《重生之铁血军阀》 第一章 这是革命的黄埔 民国十三年春1924年3月,广州市。 又是一个艳阳天,日头高高挂起,广州大沙头火车站外熙熙攘攘的停满了人力洋车和马车。 车夫们短打着上身,有的干脆上身精光,肩膀头上担着一条汗巾,下身只穿着条短裤头。他们蹲在火车站站楼下面的阴凉处,东拉西扯的谈起南北军国大事,而挂在嘴边也是革命,民主,他们或多或少的说起长洲岛上那所孙大帅创立的新学堂。 从武昌开来的火车进站了,车头的汽笛声伴着蒸汽机“吭哧~吭哧”发出大团白气,缓缓挺稳。 李伯阳站在车厢门口的列车员先跳了下来,他们手里拿着小红旗嘴里叼着哨子,哨子尖锐的吹响,车厢里南来的旅客拿着大包小包的纷拥跳下了车厢。 一时天南海北的口音传入李伯阳的耳朵,这时人们的口音还未普及普通话,听在耳朵里和听老毛子的外语没啥区别,偶尔有一句听着亲切山西梆子,李伯阳猛的回头,却是没有找到说话的乡亲。 李伯阳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胳膊肘夹着一个黑色的提包,里面鼓囊囊的,他跳下火车跟着熙攘的旅客往外走。车站不是很大,跟着人们走十多米就看到了出口,此时出口早已围满了人,面黄肌瘦的车夫挤在最前面,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皮肤白净、衣着得体的李伯阳,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景,人人都是面黄肌瘦的萎靡样子,李伯阳这一副细皮嫩肉个子高高的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少爷,坐车得不?又快又稳。”最先闯入李伯阳眼前的是一个点头哈腰的车夫,看其面容黝黑苍老,说是壮年却又老的厉害,车夫眼巴巴的看着他,堆着让人不能拒绝的笑。 李伯阳本不想坐人力车,可看到面前那张殷切的脸,他犹豫的点头同意,车夫看在眼里,面上笑开了花。 车夫在人堆里挤出了一条路,李伯阳跟着走出来,来到一个七成新的洋车旁。车夫把洋车上的遮盖拉下来,看了看李伯阳的衣服,又把车座用汗巾干干净净的擦了一遍。 李伯阳上了洋车坐稳,车夫将洋车拉起,扭头问道:“少爷,您去哪?” 李伯阳客气的说:“师傅,知道黄埔军校哪里报名么?” 车夫哎呦了一声:“怎么受得起师傅,我就是一个受罪的。少爷,您问我算了问对人了,我先带您去看看黄埔军校的《招生简章》吧。” “好呀!”李伯阳提起了兴趣。 这黄埔军校的《招生简章》也好找的很,因为在广州市里,大街小巷已经贴满了,车夫只拉着洋车跑出几步,就在一家旅社的门墙上找到了黄埔一期《招生简章》。 李伯阳跳下车仔细端详简章上面的内容,《招生简章》全称《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招生要求“明白主义“,这个他清楚的很,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他学习已久。学历要求中学或相当于中学毕业,身体要求强健,无眼病、肺病、和性病。考试分为笔试口试,考试内容是作文,政治,和数学。 最后是招生地址,广州市南堤2号。 看完这简章后,李伯阳摸了摸鼻子,这也太容易了,他回身上了洋车,对车夫说:“去报名处。” 车夫拉着李伯阳穿街过马路,这炎炎日头下跑了有半个小时,穿过八旗二马路,终于到了黄埔军校的报名处——长堤南端的码头斜对面,南堤2号古楼,这是一座西欧古罗马圆柱式三层小楼房,中间三层、后进两层。 下了洋车,李伯阳从提包摸出三块银元递给满头大汗的车夫,他诚挚的谢道:“麻烦师傅了。” “少爷好人。”车夫握紧手中冰凉的银元,心却火热,他不住的弯腰感谢。 目送车夫远去后,李伯阳才好好打量起周围,长堤,无疑是广州最热闹、最繁华的去处,烟赌馆、妓院比比皆是,两栋分别高六层和九层的先施、新新百货公司,矗立于珠江岸边。 街面上有电车开过,汽车也很多,行走的都是穿着洋装的男女,还有许多挎着小包,扭着大胯的时髦女郎,他心想这就是窑姐了。 再看面前的古楼,大门前已经挂出了“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黄埔军校考试委员会”的名匾。门口张贴出了第一期招生公告,还有细则。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圈的青年人,他们神色激扬,眉飞色舞,充斥着向往。 李伯阳看着那铿锵的大字,握紧了拳头,好像有魔力似得,他的心跳的咚咚响,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将胳膊高高举起,暴雷似的喊出:“黄埔军校万岁。” 围在门前的青年注目的眼光看过来,他们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李伯阳,李伯阳也不虚大家,反而又举起胳膊高喊道:“黄埔军校我来啦!” 都是年轻人,大家并没有因为李伯阳的突然叫嚷出声指责,反而都露出一丝友善的笑意,因为保不齐以后就会是同窗。 “军校办公场所,禁止大声喧嚷。”从门口跑出一个军官,他严肃的盯着还举着手的李伯阳。 李伯阳被盯的发毛,他赶紧放下手,低头朝门前走去,那里是报名的场所。 大家都有序排队,不一会就到了李伯阳,门前一排桌椅上坐了三个军官,上面已经有一堆调查表了。 “姓名,籍贯,年龄,学历,推荐人。”今天招生的是王伯龄刚从粤军第八旅邀请来的原参谋长叶剑ying,他头也没抬简洁的说,同时在报名表上准备填写。 “李伯阳,山西大同人氏。十八岁,学历中学,推荐人,孙中山先生。”李伯阳脱口而出。 “孙中山先生推荐的你?有推荐信么?”叶剑ying一愣神,笔尖一顿,这还是第一个由孙中山先生推荐的学生,他仰头看着李洛,想看看这是什么青年才俊。 他打量着面前的李伯阳,十七八的年纪,皮肤白净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双目炯炯,鼻梁高挺,身高体长,嘴唇上的细细绒毛。 “推荐信没有!”李伯阳一摊双手,两手空空。 叶剑ying一推面前的招生表,用钢笔点着桌面,道:“没有推荐信,怎么证明你没有说谎。” “口头推荐!”李伯阳扬起头,年青的脸上满是得色,毋庸置疑。 叶剑ying愕然,他扭头看着钱大均,钱大均又看了看邓严达,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李伯阳口中的话是真是假,更没法向孙中山先生求证,邓严达皱眉问道:“口头推荐,什么时候,有见证人么?” 李伯阳没有回话,反而问邓严达:“孙中山先生是不是讲过,他欢迎有志于拯救中国于危亡的青年,到广州来,到黄埔来,除军阀,干革命。” “是呀!”邓严达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李伯阳灿然露出笑容,他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我就是孙先生所说的有志青年!你说孙先生是不是我的介绍人。” 邓严达苦笑着和钱大均对视一眼,却是看向失笑的叶剑ying。 叶剑ying细想一下李伯阳口中的话,也有几分歪道理,可这孙中山先生的口头推荐,却又似是而非,倒是把他弄得哭笑不得,不过面前这个青年口齿伶俐,胆大心细,正是革命需要的人才,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较真,沉吟半天在报名表上的推荐人写上自己的名字:“叶剑ying” 他将报名表递给李伯阳签字,严肃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伯阳讪笑着签上自己的姓名,他其实就是在胡搅蛮缠着,自听说黄埔招生,他是毅然离家出走,只带了些盘缠,又哪里有介绍人。 叶剑ying收了表,既然李伯阳入校介绍人是他,难免更上心了几分:“3月27日,军校在广东高等师范大学举行第一期新生入学考试,不要误了。” “嗯,多谢。”李伯阳算了下日子,3月27日不就是后天么,要是晚来几天就误了大事了,所幸离家出走一帆风顺。 谢过三位军官之后,李伯阳也有些疲惫了,坐了几天的火车身上都馊了,他沿着街道往繁华处走去,那里少不了有酒店。 “广州新荣大饭店”,在百货商场旁边看到了一家蛮有特色的酒店,李伯阳看着名匾,他决定在这入住。在服务生的恭迎下,李伯阳花了二十块银元入住,又让服务生点了几个特色的吃食送进房间,他尝了几口,口感清新,不同于武昌的小吃,别有一番风味。 李伯阳在酒店住了两天,他也没兴趣出去闲逛,只是让服务生出去买了几本书籍看。 等到3月27日一大早,服务生清早就叫醒李伯阳,送上早餐后,等他吃完早餐下楼,酒店门口停了一辆福特小汽车。 李伯阳好整以暇的走到车门,从提包摸出两块银元给了热情服务两天的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银元,热情的给李伯阳送进车内,对司机嘱咐道:“把少爷送到考试的广东师范高等大学。李少爷,祝您考试成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章 入学总考 等到了小南门,广东师范高等大学门口,赫然贴着带有箭头的“国名党陆军军官学校考场”字样的路标。旁边还贴有一张“陆军军官学校考试委员会启示”。 大学门口是一群持枪的士兵和记录姓名的军官。 这里盘查的很严,今天师范学生放假,出入的除了应试的学生就是教师,不等李伯阳走进,一个士兵拦住李恪。 “姓名!” “李伯阳!” 坐在门口的军官抬头看了李伯阳一眼,在报名表中找出他的名字,画了圈之后,递出一张准考证。“进去排队体检。” 李伯阳顺着往里走,在大学校园里就看到了一群正在排队体检的学生,说是体检,当时哪有条件。只不过有个军医简单的检查下众人的视力、身高、肢体有无残疾、有无明显的传染病等。 像李伯阳这样白净的高个子青年,医生只大概一看,就算是通过。 李伯阳跟着体检完,又有军官领着他们进了教学楼,按着准考证进了教室,进行第一门考试——作文。题目是要求考生论述中国贫弱的原因和挽救之良策。 这个题目不难,每个知识青年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李伯阳不假思索的就在考卷上作答:“中国之贫弱,兹在于国家之政令不一……;救中国,旨在于除军阀,促统一……。” 不出半个小时作答完毕,紧接着就是数学、历史、地理等科目,这也不难,数学是加减乘除,历史是近代名人典故,地理是全国山川形胜,李恪张嘴就来,一蹴而就。 以当时的中学水平而言,更重要的是测试学生是否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毕竟军校的目的旨在以培养一批高素质的军官。 由于学生较多,笔试口试分开进行,有的学生先口试再笔试,而李伯阳是先笔试,再口试。 军官领着笔试完成的学生走到一个教室门口排队站好,示意一个个点名进去。 “文起代!” “宋希廉!” “左quan!” “……” “蒋先yun” 回答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激昂,中间不乏有众人熟知的青年才俊,引得应考的学生中一阵骚动。 李伯阳见到旁人指点着一个面目清秀,20左右的青年,迈着大步走进考场,他不解问旁边一个同学:“蒋先云很有名么?” 来自陕西米脂的杜聿眀正低头沉思,忽然听到前面一声亲切的山西梆子和他说话,他抬头一看,是个白净的青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说:“蒋先yun同学是著名的共产党员,多次领导工人运动。” “原来如此!”李伯阳恍然,暗道军校之中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他拱手说:“大同李伯阳,未问兄台大名。” 杜聿眀一张口也是互相能听懂的陕西话:“陕西米脂县,杜聿眀,大名不敢当。” 这么一交谈,同是北方学子的他俩很快就熟悉起来,口音相近交流也没障碍,不得不说这些入学的青年来自天南海北,各省各市,简直是大杂烩,若没有几分见识,还真不懂对方讲的是什么。 “李伯阳” 站到门口的李伯阳终于听到里面点自己的姓名,到了一声后,自信的迈步走进。 “加油!” 杜聿眀在身后鼓劲。 房间里面坐着四个监考老师,蒋中正和廖中恺交谈着对蒋先云的的评价,他十分欣赏刚才那个不卑不亢的青年人,从上衣口袋取出钢笔和笔记本,记下蒋先云的名字。 李伯阳大步流星的走进,在教室中间站定,立定合脚发出一声砰响,引来众应考老师的侧目。 “黄埔一期生李伯阳,前来报告。”李伯阳刷的敬了个军礼,铿锵有力的喊道。 这一嗓子声音极大,直把在座的监考老师吓了一跳,蒋中正颇为欣赏有军人气质的青年,他看着李伯阳饶有兴趣的问道:“年青人,嗓门很大么?还没经过考试,你还不算是黄埔一期生吧。” 李伯阳高扬着头颅,目光直视光头的蒋介石,蒋介石说的是浙江话,他凝神细听才明白说的什么。李伯阳闻言一笑,他挺起胸脯说:“当仁不让。” 这一句话说的自空自大,前来应考的学生学识上佳的比比皆是,允文允武的人才也多,这句当仁不让,却是让在座的老师都皱起眉头,革命需要人才,可不需要空话主义者。 蒋中正不动声色,革命人才是该有当仁不让的气概,可他不知道面前这个青年是否有与着气魄相符的才学,他要考校一番,如果面前这个年青人确有才华,那么就会择优录取。反之,夸夸其谈他就会弃之不用。略加思索,他问:“孙先生创立黄埔,所为何!”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要回答的得体也难。李伯阳沉思片刻,他目视蒋中正,坦言道:“学生以为只七字而已。” 蒋中正闻言一愣,在他看来,孙先生建黄埔是有万种原由,而面前青年却只有七字,却是要洗耳恭听是哪七字,他微微探身向前,奇道:“哪七字。” 李伯阳微微一笑,一字一顿:“枪杆子里出政权。” 话音落下,教室中人人屛气不语,这七字果真是言简意赅,发人深省。众人左右相视,目中的意味都感觉面前青年是个难得的人才。 建军校,或许在别的学生回答,应该是培养革命人才,除军阀,打列强。可面前这个青年的一句话,就不仅仅是显见而又至臻的话了,这是孙中山先生奋斗十多年,屡受挫败后才顿悟的。革命之所以被巧夺,被破坏,被篡取,就是因为革命党没有自己的革命队伍。 众监考老师眼中意味纷繁,与李伯阳对视的蒋中正拍桌而起,他眼中精光夺人,大笑道:“好一个七字。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李伯阳,字恪之!” “取名叫恪之,却是当仁不让。”蒋中正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也把面前这个青年记在心里,说道:“到了学校,你可以找我。” 李伯阳疑惑的问:“您是?” 旁边的一个清瘦的军官笑道:“这是蒋中正先生。” 李伯阳闻言一震,这便是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黄埔军校的筹备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先生了,他目光切切的看向蒋中正,赶紧再次敬礼,说:“老师好,学生到了学校,一定找您。” 蒋中正问完,一旁的廖中恺看着面前的青年,心中起了考校的想法,他沉吟片刻,问道:“你谈谈对中国革命的看法。” 李伯阳说:“我认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廖中恺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他会心一笑,示意李伯阳继续讲下去。 李伯阳接着说:“中国之革命,断不能与军阀、帝国主义列强有一丝退让妥协。要想求得中国革命的胜利,就要内除军阀,建立国家军队,而非私人军队。外要打到帝国主义,赢得国格、人格之独立。同时团结一切可团结,将革命进行到底。” 廖中恺听到这里,不禁大声称赞道:“讲得好,有你这样明白革命道理的青年,将来我们革命一定会成功。” 每见一名人才,廖中恺便欢喜一分,无他,革命之成功,孙先生之事业,离不开这些人才,他亲切的看着李伯阳,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而李伯阳也是心中欢喜,适才蒋中正说道到了学校可以找他,岂不就是录取成功了么,带着欢喜出了教室,他对下一个口试的杜聿眀竖起拳头加油。等李伯阳走出,蒋中正在笔记本上记下李伯阳的姓名,对廖中恺说:“难得的人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章 黄埔伊始 中午时分,入学的1000多名考生陆陆续续的出来,李伯阳守在校门口,远远就看到了神采飞扬的杜聿眀一行。 “光亭兄!”李伯阳迎了几步,对杜聿眀拱手笑道:“我在校门外就看到你的喜气了。” 杜聿眀哈哈一笑,确实喜气,这次入学考试,笔试口试都得心应手,入黄埔军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何不喜。他也拱手见过李伯阳,又对身边的几位好友介绍道:“诸位,这是大同李伯阳同学,北方学子稀少,算得老乡了。” 几位都是入学黄埔的青年,天然的亲近不需要多做寒暄,只互相通报姓名后,遍如同故交旧识亲近了。 几位是杜聿眀的堂兄杜聿鑫,关正麟,张耀眀,阎揆要等。众人在此攀谈的时候,后面也出来几名喜气洋洋的学生,其中就有陈geng、左quan、李仙州几人。大家互有相识,又是同一批同学,相谈甚欢。 李伯阳以往接触的哪有这等一时才俊,他开心之至,提议道:“难得遇到诸位兄长同学,当浮一大白,畅怀痛饮,以念今日相聚情谊。我做东请大家,莫要回绝心意。” 陈geng听到后也未客气,只是笑说:“难得相聚,却是不能让李伯阳同学一人相请,我们共同出些钱把。” 眼见大家都同意陈cheng的建议,李伯阳好歹不让众人筹钱,胡搅蛮缠道:“同学相聚,论的是情谊,又不在一朝一夕,大家若是不让我尽心意,势必伤我一颗玻璃心。” “玻璃心!?” “啊。哈哈。” 众人被他这新颖说辞逗笑了,陈cheng摇头晃脑笑说:“玻璃心易碎,我看咱们还是给李伯阳同学一个机会吧。” 杜聿眀环住李伯阳的脖子,又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说:“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请客啦。” 大家嬉闹取笑,全然没有初见的生疏,只片刻的功夫就打成一团,他们不知,日后国内的历史走动,与他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恐怕只有天知道,就是这群现在一穷二白,只有一腔热血的爱国青年,日后将星闪耀,开创了一个硝烟激荡,奋发自强的时代。 虽然李伯阳提包中装着不少金条银元,可他没有耍阔气,只是和众同学找了一个干净的饭馆,点上一些家常菜,上了几壶黄酒。 大家谈天说地,倾述抱负,这一日都喝的尽兴,到最后,大家席地而坐,请山西同学唱梆子戏,湘西同学唱山歌,陕西同学唱吆喝……自赏自乐,陶醉在其中。 若干年以后,虽身处阵营不同,可少时的情谊任在,只因那时最美的青春,大家只有一个信念,闹革命,救民国,图民主,奋自强。 4月底,黄埔军校一期学生入学考试放榜。放榜之时,考生的成绩低的惊人,100分为满分,而能达50分者就可列入上等。前三名是蒋先yun,陈geng,贺衷寒,时称黄埔三杰。 李伯阳被列在正取生之中,那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敢说出当仁不让和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军阀子弟,会成了后来的肩扛三颗金星的上将。 1924年5月5日,新生在这几天陆续被送到黄埔岛上报道。 李伯阳他们是最早的一批到黄埔岛上的学生,新生在老师的领导下,徒步从广州市区到东郊码头,那里已经停了一首汽船,新生们依序上了船。 乘船行驶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在水烟连天中远远望到了黄埔岛。 新生们都是军校生,而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考察地理,他们不约而同的观察黄埔岛。 只见黄埔岛静卧前方,兀立江心,如一名哨兵,扼守着广州的门户,这里南连虎门,扼珠江要冲,历史上著名的长洲要塞就曾在黄埔岛上。 随着汽船的靠近,大家更清楚的看到黄埔岛,岛上山峦起伏,林木葱茏,环境清幽,是一处既为军事要枢、又极利于兴武讲学的好地方。 有见识的新生从黄埔岛的选址就能看出孙中山先生的高深战略眼光。李伯阳从中也能看出一二来,他所料孙中山先生之所以会选择远离市区的黄埔岛为校址,主要是从安全考虑,盘踞在广州的军阀反复无常,时而听命,时而造反。 若是把军校选在广州市内,那大小军阀弄不好就会突然袭击军校,其势必危如累卵,革命希望就会毁于一旦。 选在远离市区的黄埔岛,一来可以远离军阀的控制干扰,二来黄埔岛历来是军事要塞,筑有炮台,与隔江相对的鱼珠炮台、侧面沙路炮台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加之海军尚在革命军手中,如此守控江面,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在这可以安心治学养兵,徐图天下。 等到汽船靠岸,新生们在分队长和队长的带领下,到空地上集合。李伯阳被编在第三队,同队的有李仙洲、陈geng、孙元良、黄杰、关正麟、张耀明、杜聿眀,其中属他岁数最小,周岁十六,虚报十八。 他们队长是金佛庄,据杜聿眀讲,金佛庄是个共产党员。他和杜聿眀都在第3对的第1分队,分队长是萧乾,湖北武汉人。 新生们本想着黄埔岛上校舍总该有吧,等上了岛都傻眼了,这里是有学堂,可那是清末修筑的陆军小学堂,废弃了二十多年,年久失修,荒草遍地。 新生都上岸之后,后面的教官老师们也过来,当先的是光头的蒋中正,他走在最前面。掩饰不住的喜悦看着列队的学生。 新生按各自高低排列,李伯阳身高一米八二,站在最后面,他仔细一看,他小声的问站在他前面的杜聿眀:“喂,光亭,校长为啥是光头呢?” 杜聿眀闻言腿肚子都软了,他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伯阳,小声道:“不要命啦,要是让听到,有你受的。” 李伯阳站的笔直,眼睛看着前方,嘴里却絮絮叨叨:“那么远,能听到有鬼了,话说光亭你不会举报我吧。” 说着,他狐疑的用一种看着叛徒的眼光看着杜聿眀。 杜聿眀不敢再扭头,他说:“噤声,你再说话我不会排除举报你的可能。” 李伯阳很不高兴的说:“光亭咱俩又不好了是吧,那你把吃我的云吞面吐出来。” 杜聿眀大汗,都吃了三四天了,哪里还得吐出来。 身旁的陈geng和李仙洲本来在窃笑,可是听到云吞面,他们都不做声了,因为大家都吃了,消化的很干净,是真的吐不出来了。 随着蒋中正的走近,所有新生都不敢再交头接耳的说话,大家都目光炯炯的看着校长,站的笔直,军姿飒爽。 “学校初创,条件不是很好。”蒋中正目光锐利的扫过学生,缓缓地说:“可是,我相信来黄埔的同学,不是来住店的,不是来享福的。闹革命,就是要吃苦,就是要受罪,就是要流血牺牲,那么,你们怕不怕流血牺牲,怕不怕吃苦受累?” “不怕!” “不怕!” 新生们铿锵有力的回答他的两个怕不怕,虽然只有几百人,却喊出了几千人几万人的气势。所有人挺起胸脯,直视蒋中正的目光,没有退宿。 “很好!这才是孙先生的好学生,是我的好学生。”蒋中正欣慰的说,他指着那边荒草遍地,荆棘遍野的旧学堂,问道:“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我下达第一个命令。” 军事教官钱大钧站在蒋中正身后,他向前一步,喊道:“立正!” 新生听命立正站齐敬礼,校长蒋中正命令道:“全校组织大扫除,维修校舍,除秽去污,务必在10号孙中山先生到来之前完成。” 说完,他看着眼前的学生反应,这不仅是孙中山报以革命重望的黄埔,还是他赋予抱负的地方。 新生们都是第一次当兵,加上队长、分队长没有说话,所以都静悄悄的。 校长蒋中正微微皱起眉头,在他看来这时候新生应该云集响应才是。不过没让他失望,在新生队列的最后面,他在口试现场见过并记下姓名的李伯阳率先高喊到:“坚决完成任务!” “坚决完成任务。” 随着李伯阳带头的声音,这三百个新生齐声响应校长蒋中正的命令,声音直传扯旗山,他满怀欣慰的露出笑容,大臂一挥:“行动。” 正如蒋中正所说的,来黄埔的学生不是为了享福才来的,他们所怀的是一腔热血,是一颗赤子之心,是对国家民族的责任。 这时候队长们对分队长下达了各项命令,李伯阳所在的第1分队被命令修葺屋顶。 大多数的新生即使没有在家务农干活,可简单的修葺房屋还是会的。只有李伯阳眼巴巴的看着挽起了袖子的杜聿眀,可怜巴巴的说:“老杜,怎么修葺屋顶呀?” 他虽然从小丧父丧母,可他的表舅把他当亲生儿子养,从小没干过活就。杜聿眀找了把铁锹给李伯阳,又找了一些干草和一大桶水。他简单示范了一下,说:“你来和泥!” 李伯阳看了一眼,和泥无非就是挖坑把黄土堆在一起,搅拌进去干草,然后加入水搅拌而已,简单的很,基本没难度。 杜聿眀眼看李伯阳一副交给我的样子,善意提醒到:“别和稀泥。” 李伯阳竖起眉头,歪头看着他,很不满杜聿眀质疑他的智商,说:“光亭,咱俩又不好了是吧!你吃我的醉仙鸭吐出来。” 杜聿眀后悔自己一时嘴软跟着李伯阳吃了三四天的饭,不过同吃的人好多,为什么每次都让自己吐出来呢。他惹不起李伯阳,假装听不到的跑去搂干草去。 实际证明,和稀泥这个活就得李伯阳来干,那泥和的又稀又软,让人联想到某个腌臜事物就想吐的样子,杜聿眀跑来端详良久,自愧不如。 不会和泥,上房补砖瓦总可以吧,分队长韩乾手把手的教李伯阳补房,他不是笨人,一看就会,也补的很好,可是人家本来就很小的一个窟窿,却被他愣是在旁边又踩出一个大洞来,还不如没补时的样子。 把他指派给别人,分队的成员都不愿意接纳,到了最后,李洛成了第3队第1分队中最闲暇的一个人,人称狗不理包子。 不过李伯阳也没闲着,他在一棵树下面发现一群搬家的蚂蚁,自认军情紧急,为此他专门跑去和房顶补瓦的分队长韩乾汇报:“分队长,你要是再不快快补房子就来不及了,据我观察,今晚有雨!” 韩乾看着蓝天白云,打死也不相信会下雨,冷冷的对李伯阳说道:“如果没有你捣乱,我早补齐了,现在命令你,去给本分队长倒一碗水过来。” “是!” 李伯阳屁颠的跑出倒水,可韩乾的一句话险些让他气急:“要三分热的水。” 倒完水,他继续过去数蚂蚁,正看得入神,冷不丁有人在后面用脚踢了他屁股一下。 “谁呀?这么没礼貌!”李伯阳不乐意的回头一看,只见戎装的蒋校长背着手黑着脸盯着他,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你是那个队的?你没事干嘛?”蒋中正巡视了一遭,新生们的工作热情很高涨,效率也很快。可还是发现了一条滑鱼,仔细一看,还是刚才那个率先喊话的李伯阳,他的面色舒缓了些,可还是严肃着脸。 “报告校长!我叫李伯阳,第3队第1分队学生兵。学生正在观察夜间是否会下雨,影响同学们的工作成果。”李伯阳感觉立正敬礼,正儿八经的回答。 蒋中正瞥了一眼数脚下黑压压的蚂蚁,说:“那会不会下雨呢!” 李伯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蒋中正的面色,不算太坏,他回到:“可能会!” 眼看蒋中正的面色沉下来,他连忙说道:“报告校长,学生除了观察蚂蚁之外,其实正在创作一首校歌。” “校歌?”蒋中正脸色好看了些,他有点兴趣了,不曾想学生中还有会音律的人才。 “对!”李伯阳瞧见校长有兴趣,赶快说道:“我唱给您听下?” “嗯!”蒋中正哼了一声,他决定了,如果确实是首好歌,免罚。如果狗屁不通,绕黄埔岛跑三圈,晚上没有饭吃。 “嗯哼!”李伯阳清了清嗓子,嘴中哼出旋律,大声唱出:“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的民众,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这首歌他自听闻黄埔招生就在莫名的在心中酝酿,今天还是第一次唱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章 黄埔开学一二事 这首歌歌词铿锵有力,音律朗朗上口,充满了革命激情,只唱了一遍,蒋中正便能记住歌词,歌词里面的话语句句都唱到了他的心底。尤其是亲爱精诚、继续永守,这正是他心底定下的校训,他还未尝和人说起,不想在这里和学生的歌词相符了。 蒋中正突然想起了天意这个词,他与中国大多数人一样,很在意冥冥的天意,虽然革命除去了封建,可这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 蒋中正低声唱了一遍,越觉得甚合心意,他又细细问了歌词中每个字的意思,抚掌大喜:“妙,秒。此歌正是我党、我军校贯行的宗旨,千言万语,都在歌中了。” 李伯阳傻呵呵的陪着蒋中正笑,蒋中正越看李伯阳越是顺眼,他有心亲近每一个有才华的学生,便伸手握住李伯阳的手臂,说:“李伯阳同学你这首歌写的非常好,看来你对三民主义,我党宗旨有很深的了解,不知道你入党了没有?” “没有!”李伯阳摇了摇头,遗憾说:“学生来广州没几日,还没有入党介绍人。” 蒋中正闻言更是欢喜,他看着面前白净的学生越发喜欢,大笑道:“这有何难,我介绍你入党怎么样。” 李伯阳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他欢喜的说:“校长能够介绍学生入党,是学生莫大荣幸。” 蒋中正摆了摆手,他和气的说:“每一个黄埔学生,都应该是我党成员,这才能保证革命军队的纯洁性。” 这句话若有所指,李伯阳突然想起自己第3队的队长金佛庄,据杜聿眀讲,他是共产党员,不知为何,他心里生出了一丝阴影。 目送校长蒋中正走远,李伯阳摇了摇头,把心中杂念去了,吐了口气往分队方向走去。 到了晚上七点半,天色渐暗的时候,黄埔岛上吹起食饭号,早饿了一天的学生忙着赶赴各队的指定地方集合。 第3队由于修葺房子,就在食堂的院子里集合了,第一日的队值是陈geng,他检查人数无误后,向队长金佛庄汇报后,第3队按分队数进入食堂。 食堂内学生们按已经分好的指定位置列坐,所有人均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虽然几百人进入,可除了入座的椅子挪动声,再没别的声音。 不一会,等所有新生入座之后,军校领导和教师一行进了食堂。 “立正!” 陈geng站起发出立正口令,所有学生都站起立正敬礼。 “稍息!” 所有学生一起就座,他们面前摆着碗筷,可是只有校领导、老师、值星区队长用筷子之后,学生才能开始吃饭。 蒋中正和廖中恺入座,他们先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口菜,示意学生可以用饭。 “开动!”区值星官环视了一下新生,发出口令。 军校实行的是新式军队的经济民主,伙食由军需部管理,每队学生每天派出采买二人,监厨二人共同负责。由于建校初期经济窘迫,伙食标准是每月六毫洋,折合下来,平均每天只有二角钱,实在是可怜,往往是清汤素菜,吃不饱肚子。 每桌子放的是4菜一汤,4菜是辣白菜、土豆粉条、卤水豆腐、炒土豆。一汤是,紫菜蛋汤,但基本看不到蛋花,主食是窝窝头。 李伯阳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等听到口令,他赶快拿起窝窝头咬了一口,等到热腾腾的窝头进了肚子,他满足的松了一口气。 李伯阳对坐的是关征麟老大哥,只见他不紧不慢的拿起一个窝头,大嘴一张一个全吞了下去。囫囵咽下去之后,他又伸手拿第二个窝头。 李伯阳环顾这桌子的同学,都像是三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只一眨眼的功夫,4菜一汤,已经就剩下1菜一汤了,剩下的是辣菜,这桌子的人多是北方人,不合口味,在座的只有左权和李伯阳能下筷子,左权是湖南人,而李伯阳是是在没菜了就窝头吃。 李伯阳习惯了细嚼慢咽,那边杜聿眀小声的提醒李伯阳:“还有六分钟,你快点吃。” 使出吃奶的劲头,李伯阳刚吃完第二个窝窝头,肚子才有了三分饱,正要喝一口汤顺顺咽在嗓子的窝头的时候,就听到值星官喊出:‘起立”的口令,他的脸都绿了,顾不上喝汤,马上丢下碗筷站好。 军校,讲究令行禁止,军令一下,别管你是吃了三分饱,又或者是一点没吃,只要听到口令,必须放下手中碗筷,列队离开饭厅。 期间有满了一拍还在吃饭的学生,都被值星官揪出来,负责洗刷碗筷,罚站姿一个小时,明日早餐禁食。 等列队出了饭厅,李伯阳正愁眉苦脸的,一团余热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等他低头一看,站在他旁边的陈geng挤眉弄眼的正把一个窝头塞给他。 李伯阳满心的感动,冲陈geng低声道:“你吃饱了么?” 陈geng把窝头塞给李伯阳,他自得的窃笑:“我吃了4个。” “那就是吃饱了。”李伯阳佩服陈geng的吃饭速度,这粗制的窝头,又硬又糙,他是半天也咽不下一个,在家中吃惯了松软的白面馒头和上好的米饭。 一旁的杜聿眀眼尖,看到了值星官正走过来,忙说:“快藏起来,等入寝了再吃。” 李伯阳赶紧把窝头藏进军服口袋中,果然一会值星官就从他的身边走过,锐利的眼光扫过他的口袋,不过值星官最终没有上前搜查,放了他一马。 “全体都有!” 看到军训教官钱大钧来到队列前,队长金佛庄跑步向前报告:“报告教官,黄埔一期学生兵第3队集结完毕。” 钱大钧身材高大,相貌英武,穿着一身戎装的他十分儒雅,说话带着江苏口音:“每日三操。今天跑晚操,同学们提起精神,开始吧。” “是!”金佛庄敬礼后,带本队120人绕长洲岛做马拉松式跑步。 等到出操回来,回到草草建设的宿舍的时候大家伙都累的快走不动道了。 李伯阳是又累又饿,两条腿和灌铅一样重,腿肚子都在打颤,他靠在硬板床上,摸索着掏出了那个藏着的窝头,等摸出来一看,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 把浸湿的窝头拿到鼻子前一闻,一股酸咸的味道传来,肚子里直接泛出一股酸水。 陈geng躺在硬板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哼,眯着眼看着李伯阳手中的窝头,馋嘴说:“我说你别看着不吃呀,不吃给我吧。” “想得美!”李伯阳恶狠狠的说,本来他还横不下决心吃,被陈geng这么一抢,还真是非吃不可了。搁以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可现在肚子咕咕叫个不停,比起饿肚子的感觉,李伯阳还是扁扁嘴,闭着眼睛把窝窝塞进嘴里。 这眼前的情形,发生在每一个队伍中,初来乍到的学生们还没有习惯紧凑的军事化的生活习惯,有待锻炼克服。 “干革命!除军阀!做将军!”李伯阳嘴里念念有词,他闭上眼睛恶狠狠的将窝头塞进嘴里,吃到嘴里,也不是特别难闻,反而有一股香甜。 陈geng在一旁扭过头露出笑来,他在湘军早前当过几年兵,什么没遇到过。激将法哪里都管用,有句话说得好,大家抢的,就是好的。 吃完窝头,李伯阳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其他的同学,早已经呼呼打起了酣睡。 晚上雷声霹雳也每一个人惊醒,狂风过后下起了瓢泼大雨,有好几处补好的屋子又漏了水。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明,未等起床号吹响,校长蒋中正就已经起床,他一身戎装,从长洲要塞司令部驻地沿着岛边的泥泞小路,向军校方向走去,伴着蒋中正在道路上的碎石路上踏出的皮靴啪啪地节奏,等他快要走到军校宿舍的时候,嘹亮的起床军号吹响,打破宁静。 顿时,四周响起教官、队长的哨声。区队长、分队长们的叫喊声,两分钟的起床时间,学生们纷纷抛出宿舍列队后,向扯旗山下的操场跑去集合。 李伯阳是被分队长萧乾拎着下了床的,晚上睡觉习惯裸睡的他把衣服都脱光了,由于不能迟到,李伯阳只来得及把裤子和鞋子套上,连绑腿都没系上,衣服被杜聿眀和关征麟拿着,撒腿就往外跑就穿衣服。 等来到操场,学生总队的4个队410人列队集合完毕,各值星区队长点名报数。 第一队队长吕梦熊、第二队队长茅延桢、第三队队长金佛庄、第四队队长李伟章纷纷向校长蒋中正、党代表廖中恺、学生总队长邓演达汇报出操情况。 在确认出操人数后,蒋中正命令各队分队进行早操,同昨晚一样,环岛进行晨练长跑,校长蒋中正随队早操。 早操完毕后,列队进行早饭,而后进行每天的上午授课,分为步兵,工兵、炮兵、辎重兵等科。 实际上一期生都是步兵科入学,可大家还是如饥似渴的学习难得的军事知识,这时候的军事课程还没有系统化,都是教官结合自身经验和以往战例,给大家讲解。 每一个学生兵都是聚精会神,逐字逐句的在笔记本上记下教官的授课,下课后进行激烈的争吵,辩论,往往有学生能别出机杼,推陈出新。 其中以陈geng、蒋先yun、李伯阳、范汉杰、黄维、徐xiang前、郑洞国、左quan、贺衷寒、余程万、邓文仪、陈明仁、宣侠fu、陈应龙、蓝运东、曹渊、王尔zhuo、周shi第。阎揆要、李之龙、俞济时、刘畴西、胡宗南、蔡炳炎、曾扩情、张耀明、宋希濂等,教官常言日后必为一时之将。 每日三操.二讲,大家都在埋头学习,如饥似渴的成长,以期于拯救苦难的祖国。 当其时,全国各省各地都处于军阀混战、四分五裂,生灵涂炭的苦难之中。而孙总理先生的革命政府也经受内忧外患,既有吴佩孚、孙传芳、张作霖等军阀强敌陈兵压境于省外,又有陈炯明、杨希文、刘震寰等叛逆,伺机陈兵作乱于省内,师生困于内忧外患之中,位于旦夕之间。 1924年6月16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黄埔师生一辈子也忘不了。之所以选在6月16日,因为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命,两年前的6月16日,陈炯明叛变革命,炮轰总统府。那天深夜中,陈炯明突然倒戈,派重兵围攻总统府,信赖卫士拼明,孙总理先生和夫人宋庆龄先后逃脱,躲进停泊在江面上的“永丰舰”上。 在炮火和弹雨中,正怀孕的宋庆龄夫人在受惊奔跑中不幸流产,这是孙总理先生和她结婚后唯一的孩子,却不幸夭折。这是伟人的不幸,却又是中华民族的大幸。 这一天,是孙总理先生永誓不忘的日子。陈炯明的炮弹使孙总理新生失去了爱子。但是,这炮弹也催生来了孙总理先生革命事业中最显辉煌的成就,他的另一个儿子“黄埔”的出世。 这一日,天清气爽,风云聚会中,黄埔军校举行开学典礼,孙总理先生作为军校总理,将携夫人和党政要员出席。 李伯阳他们起了一大早,换上新军装,将寥寥不多的步枪擦得明亮,大家兴头很高,尤其是李伯阳,他自称是一个狂热的孙总理先生的信徒,昨天一晚上兴奋的辗转反侧,还几次把杜聿眀和陈geng叫醒。 “陈geng,你见过孙总理先生么?”李伯阳已经在宿舍转了好几十圈,几乎把分队的人圈问了一遍。 陈geng叹了口气,他面上也带着激动的潮红:“不曾见过先生,不过今天就能见到了。” 李伯阳失望的说:“为人不识孙总理,便是英雄也枉然。” “说的好!”李仙洲是山东人,性子豪爽,他正在系鞋带,听到李伯阳这一句话,不由大声叫好。 杜聿眀也抚掌笑道:“擒虎学问差了些,可偶出佳句呀。” 眼见众人围观叫好,李伯阳也不自谦,反而高扬着头,自得说:“你还别说,我脑子一跳,就想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孙总理先生以其人格魅力将学生们紧紧的团结在一起,大家伙对孙总理先生可谓狂热,无论红色还是蓝色,都团结在孙总理先生那金色的救国理念下,相与为一,携手奋进。 凌晨6点,广州军政要人起了个大早,孙总理先生偕夫人宋庆龄从陆海军大元帅府出发,乘江固号军舰直驶黄埔而来,江汉军舰则随同侧翼为护卫舰。随行的有胡汉民、汪精卫、谭延闿、林森、徐崇智等文武高官。 7时40分,在军乐的奏响下,孙总理先生抵达黄埔军校码头,校长蒋中正、党代表廖中恺率全体师生排队迎接。 校长蒋中正快步迎上去,他标榜为孙先生的信徒,在军校师生面前,更是比旁人亲近,上前了个军礼,激动的说:“总理,黄埔军校师生盼您好久了。” 这一句盼您好久了,已经是把千言万语说尽。 孙总理先生穿着白色的中山服,带着一定白色的盔式帽,病体显得有虚弱,可今天脸色很好,精神很高,他伸出手和蒋中正握手,温声微笑道:“我也盼这天好久了,革命需要黄埔,辛苦了你们了,介石、中恺。” 这一声辛苦,是当时孙总理对军校创立者们的极大慰问,在当时的艰难困境,可谓一砖一瓦都来之不易,校长蒋中正和党代表廖中恺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章 有女彦薇 蒋中正和廖中恺眼眶一红,他们是艰难,可面前的中山先生何尝倾注的心血少了,先生此来也是强撑病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廖中恺与孙总理先生握过手,他看着先生更显消瘦的身子,哽咽的说:“先生,您瘦了,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我们离不开您,黄埔离不开您,中国之革命更离不开您。” 孙总理先生苍白的脸颊露出一丝振奋的微笑,他轻拍廖中恺的手背,柔声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没有事情。倒是你,我常听介石讲你熬夜办公,晚上还不用饭,长此以往怎么行。” 廖中恺人过中年,在师生心中是个长者,可在中山先生面前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闻言瞪了一眼告状的蒋中正,赶紧说:“先生教训的是。” 随后,蒋中正为孙总理先生一一介绍教职员工,稍后看到孙总理先生面有疲色后,领着先生到了休息室内休息。 孙总理先生即使休息也离不开工作,他先在校长办公室浏览了教职员表,第一期教学计划,并接见了全体教官和学生队长。 军校安排了两个批次的的会见,有教授部主任王伯龄带领各教官,教练部主任李济深带领各队队长以及特别将佐晋见孙总理。 9点钟,孙总理巡视了军校教室以及学生寝室和操场等地,稍作休息后,既走向开学典礼的会场。 9时30分,开学典礼在军校俱乐部的大礼堂举行,国共两党人士和军校师生共500多人列队参加,他们坐的笔直,热切憧憬的看着讲台上的那个消瘦身子里却充满无限力量的中年人。 演讲台上,孙总理先生以军校总理身份致词,他开宗明义的说:“创立黄埔军校,就是要创造革命军,求挽救中国的危亡。” 并强调说,“军校办学从头开始,要学习苏联的经验,并指出,俄国革命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有了革命军做革命党的后援。” 他阐明了办校的起因和方向,毫不避讳的说:“我领导革命十三年,一直到今天,只得到一个空名。所以中国十三年的革命完全是失败的,就是到今天也还是失败的。究其原因,简单的说,就是由于我们革命,只有革命党的奋斗,而没有革命军的奋斗。正因为没有革命军的奋斗,所以一般残暴的军阀就能把持民国。……没有好的革命军,中国的革命永远要失败。今天建立黄埔军校,就是为成立革命军打基础。“ 孙总理先生的演讲长达7400余字,足足讲了一个小时,他号召全体师生:“从今日起立一个志愿,一生一世都不存升官发财的心理,只知救国救民的事业。要学先烈的行为舍身成仁,不贪生畏死。” 他以通俗的语言说:‘革命党的精神就是不怕死的精神,有了这种精神,一百个人就能打一万个人,有一只一万人的革命军,就可以打到军阀。 听到孙总理先生的讲话,学生受到极大的鼓舞。后来学生们根据他的讲话精神编了个顺口溜在校中流传:“不要钱,不要命,爱国家,爱百姓。” 孙总理先生对第一期学生报以极大的信赖和深切的期望,他在结束时说:“要用这500人做基础,造成我理想的革命军,以完成拯救中国的大业。” 台下面静悄悄的,可是注意的人就能看到,所有的学生都涨红着脸,他们自觉身体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大军阀,为孙总理先生而战,为革命成功而战,无论牺牲流血。 李伯阳的手掌都拍红了,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无论老陈的李仙州还是沉默的关麟征,大家都好似没有知觉,只是热切的眼神,尊崇的信念,看着台上那个慷慨激扬的领袖,掌声如潮。 孙总理先生演讲完毕后,会场上掌声雷动,口号震天。师生们万分振奋,连声振臂高呼:“孙总理万岁。” 11点半,全体集合大操场,举行开学典礼仪式,孙总理站在简陋的主席台上,夫人宋庆龄优雅地站在孙总理旁边,短发黑裙,美若天仙,校长蒋中正、党代表廖中恺随侍左右。 接下来由廖中恺主持仪式,全体人员先向党旗行三鞠躬礼,再向军校校旗行三鞠躬礼,后向孙总理先生行三鞠躬礼。 而后总参议胡汉民代孙总理宣读总理训词,他讲的是广东客家话:“三民主义,吾党宗旨。以建民国……” 队列中,李伯阳见孙总理先生下台,便如大多数同学的反应一样,对接下的流程不怎么感兴趣。正百无寂寥的左顾右盼,忽然听到台胡汉民讲到:“三味煮鸡,萝卜大葱。……” 他是北方人,肯定听不懂客家话,细听半响连蒙带猜,却是以为军校晚上要给加餐,便兴奋的一推左右的杜聿眀和李仙州,他砸吧着嘴说:“听到没有,晚上给咱们加餐,大萝卜煮鸡。” 陕西籍的杜聿眀竖直了耳朵也听不明白,正要问问台上胡老汉说的啥,就听到李伯阳的加餐解释,军校这段时间正是过的苦极了,艰苦到窝窝头都吃不上的地步,他摸了摸肚子,高兴的说:“煮鸡不好,不耐吃,换成萝卜大葱炖猪肉才好。” 旁边的分队长萧乾脸都绿了,他是对旁白这两个活宝没办法了,他低声训斥道:“美死你俩了,还萝卜炖鸡,炖猪肉,你晚上能吃白米饭就谢天谢地了。” 等散场的时候李伯阳看了贴在墙上的训词才知道,人家胡汉民讲的是:“三民主义,吾党宗旨”。哪里有什么煮鸡,大葱,分明是饿急眼了,想入非非。 这个笑话很快传开,大家见面,每到开饭,总忘不了互相调侃几句:“今天吃什么。” “三味煮鸡,萝卜大葱。” 接着大家哈哈一笑,也算是先精神会餐。 小插曲过后,汪精卫代表中央执行委员会宣读贺词:“……” 下午1点钟,孙先生与全校师生共进午餐,饭菜清淡,可大家吃的津津有味。 下午3点钟,举行学生兵阅兵式,学生兵们迈着铿锵步伐演练步兵操典,虽然大家还没经历战火洗礼,可战斗气势已经形成。 下午5点钟,在悠扬的军乐声和全体师生的不舍目光下,孙总理先生深深的看了眼朝气蓬勃的军校和师生,出校乘军舰返回。 晚上7时,国名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及广州市党部宴请黄埔全校教职员工和全体学生。 主宴者,胡汉民、汪精卫。廖中恺。张继。谭延闿。林森(中央执行委员会) 广州市党部为孙科,吴铁城,马俊超,陈其瑗,邓严达。黄季陆。 宴席设在军校后面的操场上,这里三面环山,一地平开,平日的出操早已把土地踏的平整。 杀鸡宰羊,也正应了李伯阳的笑话,还真是大萝卜煮鸡,这一顿吃的极好,补充了前些日子没有跟上的食物营养。 大家畅怀大引,酒过数巡,谭延闿代表中执委敬酒,孙科代表广州市党部敬酒,蒋中正带便校本部敬酒,且唱且饮。 晚上8点都,准时散宴,宾客乘“大南洋”号轮船返回广州。而李伯阳他们也少了一次晚操,可以早早休息,等待明日早操。 对李伯阳而言,军校的生活好似一杯上好的香茶,有着苦中翻甜的滋味,每日课堂、饭堂、寝室、操场,苦和累,笑和乐,都在这紧张又充实的“四点一线”中。 每日“三操”“四讲”,大家理论结合实际,学习着《社会进化史》、《苏联研究》、《各国革命史》、《帝国主义》、《国民革命概论》等理论基础;《步兵操典》、《射击教范》、《野外勤务》、《战术学》、《兵器学》、《地形学》、《筑城学》、《交通学》和《实地测图》等军事知识。 军校月发10毫子钱,每月有周末,大伙在批假后,乘坐停在校门码头前的交通船“大南洋”,直奔广州市里。 具体去干什么,就看个人的兴趣爱好,有人去了书店报摊,问店员有没有最新期《中国青年》、《创造月刊》、郭沫若的新诗和剧本。 也有爱吃的,比如李伯阳、杜聿眀、胡宗南、蓝运东、郑洞国一行,非要找个老字号的地方,吃上一盘“窝蛋牛肉炒河粉”,或者学上水浒里面的好汉,要上几斤牛肉。可喝酒是不敢的,军校禁止外出饮酒。 不过最近,李伯阳发现了个好去处,他在街上看到了游行演讲的广东师范大学的女学生们,那青春的师范女生,白衣蓝裙白袜黑鞋,洋溢着青春的味道,瞬间勾住了他的眼睛。 本来还想着与陈geng去收购书刊,可陈geng刚转了个身,李伯阳便听到一声又软又糯的呼喊声,转个身就已经混进了游行的队伍。 “打倒军阀!” 顺着声音找过去,喊口号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瓜子脸少女,十五六的年纪,剪切合身的素白色的中袖布上衣,蓝色的带着褶的裙子,她在烈日面下脸蛋红扑扑的,亮晶晶的大眼睛,弯弯的眉眼含着笑。 据后来他和老师钱大钧喝醉了说:“就在看到这个女孩的一瞬间,我的玻璃心,咔嚓一下碎了,碎的彻彻底底。” 李伯阳在军校哪里见过这么娟秀灵气的女孩,他的目光立刻从一个坚毅的革命军人转化成了直丢丢的爱慕猪哥,就差没流口水了。 硬是挤跑了两个瘦弱的学生,站的离少女很近很近,他举起拳头跟着喊道:“打倒军阀!” 游行队伍沿着街道往西关走,那里是商家汇聚的地方,这一路可把李伯阳急坏了,眼瞅着面前那个纤秀的少女,愣是搭不上话。 不过,终于在队伍停下来的时候,这个少女眨着眼睛像个小兔子一样呆萌的看到了身边高大穿着军装的李伯阳。 女孩眨了眨眼睛,师范大学队伍怎么就多了一个穿军装的青年,她鼓起勇气,说:“同学你是师范大学的么?” 这一声同学叫得,又清脆又婉转,音喑成韵,直把李伯阳叫得险些腿软咯,他呆呆的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人家少女的脸,直把女孩子看的不好意思的转过去,才傻乎乎的摸摸鼻子,语无伦次说:“是呀,哦不是。我是黄埔的。” 少女怯怯地扭过头,听到对面这个军人说他是黄埔的,她有把头扭过来,好奇的问:“你们不上课么?” 黄埔军校在广州的大名不用多讲,赋予孙总理先生革命希望的地方,走到那个学校都会引来学生的侧目。 李伯阳念得是军校,学的是战争策略,可听到女孩的这一问,他眼睛一亮,脑瓜子一转,一套成熟的战术构想形成。 他收敛了自己猪哥似的目光,把作为一个有别于学堂文弱男生的黄埔军人气概拿出来,他目光坚毅,声音带着磁性:“今天出来采买书刊,看到师范同学的游行热情,忍不住加入进来,唐突冒昧,吓到你了吧,同学。” 这话是没被熟悉他的陈geng,杜聿眀、李仙州听到,若是听到了,众人先是会嗤之以鼻,然后赶紧走开几步拉开距离,因为这小子又要使坏心眼子了。 没错,作为军人生涯的第一个军事任务,已经确立,他要面前这个少女做他的女朋友、婆姨、革命伴侣。 少女长长的“噢”了声,大眼睛扫过面前这个目光火热的黄埔学生,她捻着衣角,小声说:“哪有,我哪有那么胆小。” 李伯阳心里发笑,他正色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初次见面不知道你叫什么,太没礼貌了。” 就如同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毫无防备的少女大大方方的把名字说出来:“李彦薇!” “彦薇同学你好,我叫李伯阳。”李伯阳借机登杆子往上爬,亲切的称呼彦薇。 “你好,李同学!”少女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她很腼腆。 李伯阳眼见两个人没话可聊,找话题问道:“彦薇同学,你们要去哪游行?” 说起游行,李彦薇不再那么怯生生的模样,她的眼睛水亮晶晶的,气愤愤地鼓着腮帮子说:“去西关,商团把控物价,米价又涨了。” 即使生气,可少女的声音还是细细软软的,李伯阳越看越心喜,可是听到少女要去商团游行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商团的了解,可不仅仅是面前青涩的少女所知道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章 做校长的好学生 商团——广州人都戏称他们是“纸老虎”,它的第一批部队是1913年建立的,目的是守卫商店、仓库和工厂,经费由商人支付。 当时广州工商业发达,商人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无论前清的朝廷官员,民国的革命党人又或者是军阀,在粤执政时都希望得到广州商人在政治、经济,尤其是背后的列强买办势力的支持。 商团刚开始成立的目的是威慑强盗,并“捎带”镇压群众的反抗行动。 可实际上,商团渐渐已经成了广州市里一个军阀性质的暴力武装,在陈炯明坐镇广州时,商团镇压工人罢工的活动十分猖獗,他们背后依靠的是港英等列强,与周围的军阀相勾结。 革命政府以及孙中山先生本人曾多次想方设法搞好同商团的关系。黄埔军校开学时,省长廖仲恺、外交部长伍朝枢、市长孙科和公安局长吴铁城都登门拜访商团头目。 当时,孙中山先生虽然在广州设立了海陆大元帅府,但真正拥护他的军队很少。 广州以东以南地区,多为叛军陈炯明等部盘踞; 广州附近多为滇、桂军阀的部队,表面上拥护孙中山,实际是搞封建割据; 同时香港的英帝国主义大力策划和支持买办资本家在广州组织商团,反对孙中山,仇恨黄埔军校。 而滇、桂军阀杨希闵、刘震寰先后多次扬言派兵来犯,解除黄埔武装,师生们多次被迫星夜过江,布防应敌。 这一桩桩一幕幕李伯阳都记在心里,可他知道对面的商团“纸老虎”,对于这群游行学生而言却是随时能够张牙舞爪的吞人巨兽,而这种情况越来越容易发生。 远的不说,省港罢工不久,在广州6月份的沙基惨案就足以说明,商团买办集团的丧心病狂,他们不会任由学生这样游行示威。 尤其这段时间,商团千方百计制造紧张气氛,寻衅闹事,企图依仗商团颠覆革命政府。 李伯阳犹豫了一下,说:“彦薇同学还是少来这边的好。” “为什么呀?”李彦薇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黄埔军校的学生不是非常支持和游行演讲的么。 李伯阳也说不上原因,但他能感觉到商团与革命军势必有一战,而且这一战越来越近了,这是一个军人的直觉。这时候游行队伍又行动起来,李伯阳组织了下语言说道:“首先,我认为学生示威对商团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李彦薇皱起柳眉,她不悦道:“怎么会没有压力呢?我们以前多次示威游行商团都让步了。我知道你是军校生,可也不要小看我们大学生。” 李伯阳苦笑了声,心中不以为然,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面前的少女。 军人想的较为实际,在他看来,一切成功都离不开斗争,如果只凭一次次工人学生运动就能逼迫商团军阀让步,那黄埔军校有什么建立的意义,可是他不能与面前纤秀的少女争辩,想到这他颇觉泄气,倒没有了继续谈话的兴趣,他拱手道歉,朗声说:“李同学,我向你道歉,不过我还是要说,游行解决不了问题,你等着瞧,解决商团,还是要看我们黄埔。”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女,让出了游行队伍,少女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李伯阳!你跑哪去了?”身后陈geng一巴掌拍在李伯阳的肩膀上,他气喘吁吁的说:“我一转身你就没在了,可让我好找。” 李伯阳扭过头笑了笑,没讲自己是被一个少女勾走了,他问陈geng:“你说,游行管用么?” 陈geng是共产党人,最擅长组织运动,并且很有心得,他望了一眼走远的游行队伍,兴致勃勃的说:“当然管用,群众斗争是军事斗争的延伸,就拿五四运动而言,开启民智,胜过千军万马。” 李伯阳一听这一套就头大,要是真和陈geng说运动,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他赶紧摆手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咱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船没了。” 说着自己先走了,陈geng在后面不厌其烦的灌输共产主义思想。 7月,在外部严峻的形势下,黄埔军校酝酿成立教导团,并报孙中山先生批准。 7月1日,黄埔军校成立革命军事研究会,凡陆军军官学校毕业都是会员,校长蒋中正和党代表廖仲恺拟订会纲,并由蒋中正命令陈果夫在上海设立招募机关,招募教导团士兵。 之所不在本地招募,一来避免军阀注意,二来校长蒋中正乃浙江人,希望在当地招募士兵。 7月6日,黄埔军校国民党特别区党部成立,选出蒋中正、严凤仪、陈复、金佛庄、李之龙等5人为第一届执行委员。次日,孙中山先生委任蒋中正为长洲岛要塞司令。 7月18日,俄国顾问包和罗夫在石龙不幸溺水身亡。 8月4日,军校举行俄顾问“包和罗夫”、毛宜、吴秉礼追悼会。 日子一日日的飞过,以前认识李伯阳的人见到他一定会大跌眼镜,原本的白净皮肤不见,留下的是健壮的黝黑。 这一日李伯阳正要休假出岛,他还是念念不忘那天邂逅的少女,虽然只见一面,可是每天心痒痒的。 “擒虎!”胡宗南人还没到,大嗓门就先先到了,他走到寝室门口瞅了瞅,见没有陈geng,遍松了口气,说:“陈geng那小子干嘛去了?” 李伯阳知道胡宗南和陈geng这段时间不怎么对付,胡宗南是典型的右派学生,对共产党那套主义很不感冒,两个人一见面就争吵。 他笑了笑说:“今天陈geng一早就去找巫山去了。” “那还好!”胡宗南也没进门,他招了招手说:“校长唤我们去家里做客,我来叫你。” 李伯阳听校长召见,也就没了去找李彦薇的打算,他高兴道:“师母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胡宗南眨巴着眼睛说:“上次师母做的浙江菜,这回说是给你们北方同学做北方菜,你可有口福了。” “那赶紧走吧!”李伯阳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拉着胡宗南就往外走,他可是很久没吃过山西菜了。 蒋中正的办公室位于军校唯一的一栋二层楼上。这里既是校本部办公的地方,也是蒋中正与夫人陈洁如来军校的临时住所。 校长的住处,已经到了好多熟悉的同学,大家都是常客了,校长还在办公,同学们先聚在一起聊天了。 宋希廉手里拿着一份《国民日报》,看到李伯阳走进来,笑道:“擒虎,你又来迟了。” 杜聿明坐在小凳子上和李仙州正下象棋,单車破马,头也不回的说:“吃马,这小子最近神出鬼没的很。” 李仙州将中卒往前一步滚过河,笑说:“偏师不能劳远,看我断你后路。” 李伯阳走进来和诸位同学问好,凑到棋盘前一看,杜聿明单車直入,又快又猛,而李仙州不急不缓,被吃了个马也不急,中卒突入阵前,隐隐后炮断了这一車的退路。 他砸吧砸吧嘴说:“光亭还是喜攻吶,仙洲你怎么让他进来的。” 胡宗南跟在后面也瞧一眼,他笑说:“仙洲兄故作疑阵,让光亭找到破绽了。” “两位,观棋不语真君子!”郑洞国嘴里咬着一个红苹果,将二人拉到一边。 “岂有此理,陈廉伯拒绝革命政府的新税收。”宋希廉把报纸丢给胡宗南,他怒气冲冲的说:“一群乌合之众,公然叫嚣以平民武力割除不良政府。这不明摆着说革命政府么。” “我看看!“胡宗南接过报纸,上面写着商团领袖陈廉伯拒绝了孙中山先生提出的新税款,并要求继续增加商团武器,他眉头拧到一起,又把报纸递给旁边的李伯阳。 李伯阳大概看了一下,却没有多生气,因为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商团明显甘于革命政府的重税,他分析革命政府与商团就要摊牌了。他冷笑一声说:“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的奔头。” “何以见得?”胡宗南疑问道,全市商团共有1万余人,全省近5万人,虽说装备训练不佳,可那也是举足轻重的力量,尤其商团和江东的叛贼陈炯明还有说不清的联系。 “直觉!“李伯阳用手指着自己脑袋瓜子,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并且他看清了商团纸老虎的本质,他伸出手解释说:“商团是由团丁、和外国雇佣兵组成,装备和训练极差。人数虽多可就像是五指分开的手,徒有其表,所以广州人民称呼他是“纸老虎”。” “商人本性趋利,他们成立商团是为自保而不是为了打仗,你见到过有血性的商人么?答案是没有的,商团买办阶级是软弱的,是无力的。”李伯阳整理思绪,又说:“而且,商团自5月组织武装起,恐怕最反对的当属广州的滇、桂二军,他们早就眼馋这块肥肉,又怎么会让商团增强实力。” 正说着,突然对面的郑洞国站起立正敬礼:“校长好!” 大家手忙脚乱的转过身去,看到一身戎装的蒋中正正怒匆匆的走进来坐下,他看到学生们缓下面容,可还是皱眉骂道:“娘希匹,陈廉伯异想天开。” “何事让校长如此生气?”李伯阳和同学对视了一眼,问道。 蒋中正在学生面一向和蔼可亲,他缓和一下情绪,可今天实在气坏了,又骂了一句:“娘希匹的陈廉伯,低贱商贩,做港英走狗罢了,有何身份,竟约谈孙总理妄谈革命。” 胡宗南奉上一杯热茶,说:“陈廉伯其人毫无鲜耻,校长莫气坏身子。” 蒋中正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缓了一口气,对面前的一众学生说道:“你们都是一期生,第2期学员已经入学,你们一定要发挥带头作用,团结同学,切莫让共产党员继续鼓动鼓动新生。” “是!”李伯阳同其他人一样都点头称是。 “古人说的好:良禽折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蒋中正满意的看着面前英武的众学生,他说:“大丈夫要志存高远,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选择领袖。” 说着这句话,他观察众人的反应,见所有人都在凝神倾听,又说:“我在日本求学时,结实了孙中山总理,从此我做了他的忠实信徒。要不是我投奔孙总理,我哪会有今天。” 现在蒋中正贵为长洲岛要塞司令,又是黄埔校长,虽然党内地位没有汪精卫和胡汉民高。可黄埔是革命军的基础,日后从黄埔毕业的学生都是革命军的军官。而他是黄埔校长,地位不言而喻。 “你们一毕业,就是连长、排长,有的人还会是营长!”蒋中正加重语气,说:“你们要带出忠于校长的好兵,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攻打盘踞在东江的陈炯明,你们要率部奋力杀敌,为黄埔军校争光,为校长争光。” 这番话,是把众人都当做心腹来讲的,而众人也默认了蒋中正话语中的招揽,自此以校长好学生要求自己。 说完,蒋中正换了个语气,和蔼的看着李伯阳,说:“擒虎,你师母知道你不习惯南方菜,专门给你做的山西菜,你今天一定多吃点。” 李伯阳心里不由生出感动来,他是偶然提到自己不怎么喜欢南方饮食,可校长和师母却听在心里,一份山西菜并没有什么,而其中的亲切是弥足珍贵的。 李伯阳感动的对蒋中正说:“师母做的饭,无论南方北方我都爱吃,辛苦师母了。” 蒋中正摆了摆手,说:“不要见外嘛,你们是我的好学生。我的家就是你们自己的家,你们的师母就相当于你们的母亲,想吃什么,和你们师母说。” 不多时,蒋中正夫人陈洁如唤学生进去吃饭,如同家宴一般,众人围坐校长、师母周围,言谈详洽。众人也很享受这其乐融融的感觉,贰仟蒋中正确如一个有人格魅力的师长,吸引着在座的学生,不知不觉中,大家与蒋中正走的越来越近,坚定的成了蒋中正口中的好学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章 扣押商团枪械 注重实用,不尚空谈,理论与实际相结合,这是黄埔军校的教育方针,也是突出特点。 术科除了操场基本之外,大半都在野外演习。军校把演习视为战争学习的大课堂,每次演习,上自校长、军事顾问、下自各科教官和顾问,都随队出征。 步兵科战术课堂上,进行着步兵连的进攻与防御演习。李伯阳光着上身,正在烈日下挖战壕,上身以前少爷的细皮嫩肉不见,多出了黝黑健壮的肌肉,他拿着铁锹,不一会就挖出一个大坑,演练工兵战壕训练时,李伯阳个子大,就喜欢挖的又深又大。 俄国军事教官组织的沙盘作业把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住了,这在以前的中国旧式军校中还是第一次看到。 为了使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学生从书本的理论知识中走出来,使战争战术更加逼真,俄国教官专门邀请几个学生运沙堆土,制作了与广州地形无二的大沙盘,里面河流、公路、房屋、山岗历历在目,并插上若干红蓝白色小旗,蓝色的是革命军,红色的是商团,白色的是军阀,并标记双方兵力、火炮、防御工事。 李伯阳他们明白,革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阻碍革命的陈廉伯、陈炯明、杨希闵、刘震寰之辈。他们的心马上就热切起来,恨不得马上就武装起来消灭这些反动派。 俄国军事教官捷列沙托夫与战术教官顾祝同首先将第三队的100多名学生按分队分出4个大组,规定进攻一方为蓝方,防御一方为红方、白方。 先被指定为红方的一组是第一分队的李伯阳、杜聿眀、萧乾、孙元良、曹渊、阎揆要等。 顾祝同手持一截教鞭,指着敌商团,假设战情:“敌意图颠覆政府,于西关一带集结,依仗地势构筑城市巷道防御工事,其于西关大桥左右大楼设立火力交叉网,并有一部前敌进逼大总统府。据侦查,该敌人数2团6千人,持有火炮等重武器,重机枪六挺,轻机枪数十挺长短枪六千余。” “我军被迫迎战,上峰命令我黄埔学生兵一个团,打退来敌,并夺取西关大桥,我军位置在这里。”随着他的军情汇报,有教官把代表各种兵力的小旗插在对应位置。 李伯阳他们第一分队的队员马上进入状态,他们将各种军情纳入大脑形成一个立体的战争概念,大脑高速运转,并思考着。 顾祝同扫过李伯阳,他是蒋中正保定军校的学弟,平时和蒋中正不少交流对诸多学生的看法,除去黄埔三杰不讲,蒋中正较为欣赏李伯阳,并多次称赞。 上有好,下有效。顾祝同明白蒋中正的心思,有心多培养重用李伯阳,他目光越过分队长萧乾,说:“……现在,首先由一班的李伯阳同学出任蓝军总指挥,由你指挥这场战斗。七班杜聿眀同学,有你出任蓝方指挥官,三班陈geng同学,由你出任敌一团团长,关麟征同学由你出任敌二团团长。” 李伯阳早就眼热的不行,他从地上站起来,大路走到沙盘前,对俄国军事教官和顾祝同敬礼后,接过顾祝同手中的教鞭,根据他构思的计划,一边在沙盘上指点,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起:“敌部人多势众,固守乃是下策。我命令,一营、二营分次侧翼袭扰,三营阻敌增援。原则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带动敌人,诱敌深入,在运动战中集结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顾祝同眼前一亮,这还是一个鲜明的军事构想,可谓别出心裁。他却是不知道,在日后的军事战争中,他会经常遇到这种战法。 而陈geng却是暗自琢磨,没想到小李子倒是深藏不露,不拘泥于教科书上的攻守方法,尤其那句运动战中集结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可谓是兵家名言了。 站在沙盘另一边的杜聿眀也拿起教鞭,他一向提倡攻击,根据自己的攻击构想,他马上制定出多种攻击策略。、 两人在沙盘上你来我往,争执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顾祝同与捷列沙托夫在一旁观看,期间,或是裁定某人的军事行动成败,又或是给出一个新的情况。 而围在旁边的学生们也绞尽脑汁,争论不休。大伙正攻守的热火朝天,忽然一阵嘹亮的军号在操场传来。 顾祝同听到军号,马上命令学生集合待命,大伙心中猛跳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不多时校长蒋中正在学生总队章邓演达的陪同下赶来过来,蒋中正脸上满是兴奋,他看着面前待命的学生,大手一挥喊道:“学生总队听命,集合期学生,马上奔赴各炮台待命。” 今日孙中山先生电令长洲要塞司令部:陈廉伯进来履行不轨,种种举动早已超出为商自护范围,他叫嚣政府,成建制聚集各地商团武装来广州。 商团私购的进口的武器将会运抵广州,孙先生绝不会允许商团顺利的武装精良武器,而眼下孙中山先生最为可信可靠的队伍就是黄埔军校,他指示蒋中正务必查扣商团货运的武器,船上枪械一律起至黄埔军校内封存。 蒋中正敏锐的政治头脑告诉自己,机会来了,黄埔军校师生的机会来了。他和军事教官商量后派出海军监视,学生军彻夜值守在炮台,并在次日凌晨时分掌握该船位置,等到集合学生总队的时候,商船已经开进了省河白鹅潭内。 蒋中正命令学生队协同2期新生把守炮台,随时准备射击,队随他亲率“永丰”、“江固”两舰,趁着黎明前的薄雾,军舰突然呈犄角将商船包围。 商船名叫哈弗号是一首普通的丹麦商船,上面挂的却是挪威国旗。 等要塞水兵和学生兵登上该船时,负责押送的商团经理匡湾从睡梦中惊醒,等李伯阳冲进去的时候,他正撅着光屁股推开身旁光溜溜的大洋马,从枕头下往出抽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李伯阳此时腿长的作用出来了,他一脚踹开舱门,端着步枪直冲匡湾的床前,未等匡湾抽出手枪,李伯阳的枪口就顶在他脑门上,同时他一脚蹬在匡湾的手背上,喝道:“要命就别动。” 冰冷的枪口在匡湾的脑门上顶出一片淤青,而手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等他回神一看,船舱里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他看到身佩国民革命军中将军衔的蒋中正正站在中间,含笑看着他。 一旁的钱大钧手持孙中山先生授予的查扣令,说:“商团非法私购私运武器,先由长洲要塞司令部查扣。” 匡湾一看到蒋中正,他低声的“啊”了声,腿一软倒在那个大洋马的身上,虽是软体含香,可他只觉的脑天旋地转,大事坏了。 船上其余押运的商团士兵根本挡不住虎狼似的学生兵,没费一枪一弹,全部被缴了械。 而在船长室内企图依仗列强身份负隅顽抗的船长一行,被杜聿眀和陈geng给了几枪托之后,乖乖的听命把商船在军舰的押解下,到了黄埔岛。 成功的消息传回军校,振奋的师生们在廖中恺和周恩来的带领下早就在码头前做好准备。待“哈佛”商船一靠岸,兴奋的学生们一般搭上跳板,撬开舱门。一箱箱的轻重长短枪,一箱箱黄橙橙的子弹,就这么赤裸裸的出现在学生的面前,大家都叫着“发财了”扛的扛,搬得搬,看着这些崭新的枪子弹要,满心的欢喜好似过年一般。 九千多支枪械弹药,三百万发子弹,大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全都搬进了军校以前只有十几把枪的军械库。 可惜这些枪支还不能马上发放给学生,大家只能眼热,可李伯阳今天却有不小的收获,被他缴械的匡湾的那把小手枪成了他的战利品。 偏爱于自己学生的蒋中正说了:“谁缴获的就是谁的。” 李伯阳臭显摆的别在腰上,迈着四方步生怕别人看不到。 一同出战的杜聿眀和关麟征只缴获了船长的一支望远镜,可是被钱大钧老师软磨硬泡走了。 革命政府与商团的斗争,由这场扣押商团枪械的事件,正式拉开了序幕。 上午10点钟,一夜未眠的廖中恺乘坐“大南洋”号赶回广州向孙中山先生汇报。 临行前,蒋中正望着眼眶里满是血丝的廖中恺说:“仲恺,路上恐不安全,派几个学生保护你。” 在他身边是由李伯阳、胡宗南、宋希濂、陈geng、杜聿眀、黄维组成的临时卫队,大家身子年轻,虽然一夜未眠,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廖中恺看着学生那还稚嫩的脸庞,笑着说:“大可不必了,我廖中恺毫不重要,值不了几个钱,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蒋中正深切的摇头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黄埔可离不开你,值此紧要关头,不可有一丝马虎大意。” 最红廖中恺还是熬不过蒋中正和周恩来的劝说,带着卫队上了船。 等来到大元帅府的时候,商团早已知道枪械被扣,只见元帅府外黑压压的站满了几千人,都是广州商团陈廉伯派来的请愿代表,他们口号声声,要求索回被政府查扣的枪弹,并查处涉案的蒋中正一行。 “取消政府,民众自治!”在这反动口号声中,神经紧绷的李伯阳他们保护着廖中恺挤过人群,进了大元帅府。 而另一方面,商团背后的港英派出九艘军舰集结,并将炮口对准中国海军“永丰”、“江固”和“广贞”等六艘军舰,并放言将会对珠江南岸的大元帅府开火。 局面持续僵持,商团还试图收买驻扎广州的杨希闵和刘震寰,并且秘密侦查革命政府在广州的重要场所。 大元帅府、广州市政府、国名党中执委,公安局,各军驻扎都被私人探查。 大元帅府内,粤军调了一个营来保卫孙中山先生,在政务室,廖中恺见到了正批阅文件的孙中山先生。俄国顾问和公安局长吴铁城陪侍左右。 廖中恺走进后,对孙中山先生说:“总理,逆党猖獗,我请求军事戒严,以防不测。” 孙中山先生带着一个眼镜,认真批示完政务后,抬起头说:“可以,诸事你见机行事。” 廖中恺所思政府与商团已经势同水火,绝无和缓,他以省长身份下达命令给吴铁城:“军事戒严下,若有私自探查政府、军队住所者,散步谣言者,即可逮捕执行枪决。”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黄埔军校收缴的那近万支枪械,在这“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混乱年代,谁要拥有这样一批弹药,谁就可以组织起一支不小的军队。 以前商团和军阀还真没把他们眼中的娃娃兵放在眼睛,可这有了大批枪械之后,都坐不稳了。 杨刘二人多次暗示尽快将枪械归还商团,或者是充实二人军队,并且多次调动部队,明里暗里威胁孙中山先生。 而商团方面,丧失了理智的港英当局派出驻广州领事乘多艘军舰到黄埔军校,会见蒋中正。 英国领事以其惯有的大英帝国不可一世的骄横姿态,坐在蒋中正对面,咄咄逼人的说:“将军阁下,你是否明白,这批枪械是受大英帝国保护,特许给商团保护自己的。你不负责任的举动已经触犯到了大英帝国的权益,你将要负起全部责任。” 蒋中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他对于帝国主义的无赖行径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冷冷的回敬道:“领事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包括你本人在内,现在都是站在中华民族国土上。你应该明白,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应由革命政府的法规和程序处理。我们政府,绝不允许任何国家,干涉政府正常法律。” 英国领事冷眼看着蒋中正,他威胁恫吓说:“如果将军阁下执意如此,我们大英帝国的海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大英帝国的军舰,甲板有多厚,将军或许早有耳闻,战列舰上装配“十六生”的大炮,你更应该清楚他的威力,凭你那几艘在清政府遗留下来的小船,和这弹丸的黄埔岛。大英海军用不了两分钟就可以削平、毁灭。” 蒋中正大怒,还未听过有人如此在他人国土,如此嚣张的威胁,他猛地一拍桌子:“娘希匹,岂有此理,贵国以为革命政府像清政府无能么?贵国大可来试试自己的军力,珠海延岸有数十座要塞,装备有近百们德国克虏伯大炮,恐怕贵国比我要清楚它们的威力。蒋某人正是长洲要塞司令,有守土卫国之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章 再寻彦薇 双方不欢而散,英国政府不会轻易对一个民族的革命政府进行攻击,威胁无效后,港英又从革命政府的内部下手。 与商团有共同目的的军阀首先被收买,在广州市驻扎多年的滇军第二军军长范石生跳了出来,他所带的队伍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人称双枪兵,一杆子弹枪,一杆大烟枪。 事件发生的第七天,受到英国政府暗示的范石生以调停者的身份登场,奔走在大元帅府和商团总部中间。 范石生其人没有立场,有奶便是娘,他在孙中山先生这边痛斥陈廉伯商团种种罪行,拥戴孙中山先生的举措。而在商团这边,他又破口大骂孙中山抢扣商团枪械,违背人民意愿,是大军阀,应允给予商团保护,并且要商团给他好处,索取钱财,由他出面与孙中山通融。 他还狂妄至极的把超过黄埔师生数目的一个旅开拔至于黄埔岛隔江相望的新洲示威,并公开宣布:“什么鸟黄埔军校,我只要派一营士兵,马上就可以收缴他们的械。” 蒋中正在黄埔听到范石生放出的那番话,只是说:“再等些日子,便知道究竟是谁缴谁的械了。” 而黄埔师生愤慨之余,谈及范石生都不屑地说:“他也不想想,今日的黄埔是什么地方。” 随后廖中恺电令第3、第4队学生开入广州,准备随时对付商团。 虽只有千人,可不亚于十万军。 商团方面多方举措无果,作为商团领袖的陈廉伯不仅连日指示商团罢市、情愿,游行。而且还秘密召集广东省188个商团头目开大会,决定全省大罢工,推翻革命政府。 这段时间,不仅南方的革命政府战云笼罩,而且中国最大的几个军阀也互相爆发战争。 1924年9月,直系江苏军阀齐燮元与皖系浙江军阀卢永祥爆发江浙战争。 9月3日,张作霖通电谴责曹琨、吴佩孚(即直系)攻浙,并以援助卢永祥为名,组织“镇威军”,自任总司令,将奉军编为6个军;总兵力约15万人,于9月15日分路向榆关(即山海关)、赤峰、承德方向进发,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 而在政治上为了对抗直系军阀的武力统一政策,张作霖、段祺瑞孙中山建立了“反直”的三角同盟奉。 9月12日,为支援北方愈演愈烈的直奉大战,孙中山先生亲赴韶关督师北伐,蒋中正派教官文素松率领黄埔学生军第1队学生随队护卫。 次日,正值旧历中秋,军校在操场举行中秋宴会,校长蒋中正勉励师生打仗和求学是分不开的,号召师生随时准备打大仗。 李伯阳他们明白,战争来临了。校长是在为镇压商团做初步动员,但是他们没有害怕,或许他们体内流的都是将军的血液,闻到硝烟味道更加兴奋。 9月19日,军校危急之时,酝酿已久的军校教导团开始收取学兵,先录取74人,蒋先云、陈geng、李伯阳、胡宗南、杜聿眀、郑洞国、宋希濂等都在列。 李伯阳早有准备,蒋中正曾私下对他讲过,凭他的能力干个连长是没问题的。他知道这是校长的全权关照,可他心里也有自信能干好。 10月3日,蒋中正任命沈应时为军校教导团第一营营长,并调往虎门进行训练。 10月7日,由苏联军舰秘密运送的山炮、野炮、轻重机枪等八千枪支弹药抵达黄埔,并武装教导团和学生兵。而随从韶关的第1对学生也归校。 10月9日,北伐在即的孙中山不得不与又要再次举行全省罢市的商团退步。答应退还商团枪械4000杆,子弹12万发,于次日中午在广州西壕**商团代表收领。 10月10日,军校为纪念武昌起义而举行阅兵仪式,有一部学生参加由中共广东区委组织的40个革命团队的群众一万多人举行大会并庆祝双十。 这一日大早,李伯阳就跟着陈geng去了广州,不过陈geng去见共产党组织,而他去广东师范大学去找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李彦薇。 李伯阳极为不赞同学生游行运动,尤其在当下这个充满了火药味的广州,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双方的的冲突。他想要找到那个让他心醉的少女,像个骑士一样守在她的身边。 李伯阳一身精干的军装,腰上漂亮的枪套里面插着精致的勃朗宁,在广东师范学院的门口他的这身装备引来学生的侧目,这里今天是广东各所大学的聚集地,里面早已聚集的学生组成了一个个的方队,各种彩旗宣言口号,就要外出游行。 李伯阳找了一阵子,可是满眼都是统一着装的学生,任他睁大眼睛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思念良久的倩影,再找不到能学生们游行开始,那更是大海捞针,他不由急了起来。 他换了个念头想,像李彦薇那样的漂亮姑娘,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男生的目光,他瞅着路过学生的学校铭牌,终于,他眼前一亮,他看到一个广东师范大学的中山装男生,他上前一步,走到那个男生面前,说:“同学你好,我和你打听个人。” 何书桓是今天演讲的学生代表,他正和同学谈今天的游行计划,就感觉肩膀被一个宽大的手掌拍了一下,他扭过头来,是一个高大的青年士兵,再仔细一看,胸前的铭牌上面的黄埔一期生李伯阳,他笑着伸出手说:“李伯阳同学你好,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李伯阳说:“你好同学,你知不知道李彦薇同学在那?” 何书桓听到李彦薇的名字,笑容一滞,暗道面前这个高大英武的青年找李彦薇会有什么事,他的心一下警惕起来,反问:“同学找她有事情么?” 李伯阳倒没多想,他坦然说:“前段时间在游行时与李同学相遇,相谈甚欢,今天听说有学生游行,想与李同学一道。” 何书桓是何等聪明,他马上就明白李伯阳是李彦薇新的追求者了。他与李彦薇家是世交,对她也多有爱慕,有心不想告诉李伯阳,可他又是一个谦谦君子的人,不可能讲谎话,只能咬牙说:“这样啊,我带你去吧,这里人太多,你找是找不到的。” 李伯阳没想这个同学心中转了这么多念头,他只觉的这是一个乐于助人的青年同学,当下开心说:“那敢情好,多谢同学了。” 李伯阳随着他走了不远,就在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学生中,找到了那个印象中的文静少女。 李彦薇和几个女同学正小声的说话,就见到正对着她的一个短发女孩惊喜的说:“你们看,书桓学长过来了。” 何书桓是学校进步青年,多有才学,又长得英俊帅气,颇得学校女生的倾慕。 何书桓挂着笑,他迎着众多女同学火热的目光,对李彦薇笑道:“彦薇,早上好!” 李彦薇也扭过了头,见了何书桓,她眼睛笑弯弯的,说:“早上好,书桓学长,你的演讲怎么样了?” 何书桓本来情绪不怎么高,但见到李彦薇一副全完只认得自己的样子,他心中好似吃了蜜。说:“准备充分,只待畅所欲言了。” 说着,他让过身后的李伯阳,笑了笑:“这是黄埔的李伯阳同学,你的朋友是吧。” 李伯阳看着少女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他露出灿烂的笑。少女歪头想了想,似是想起了他:“那天你突然走了……” 李伯阳点头解释:“是的,那天有事就先走了。” “哦!”少女拉长了声音,她又好奇的问:“今天你们也去游行么?” 李伯阳摇了摇头,认真的说:“我是来找你的。” 随后有补充了句:“来保护你。” 何书桓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李伯阳如此直白,他听到后面那句,又笑了出来:“哈哈,李伯阳同学,你太幽默了。” 数千学生游行对于他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保护这个词离他太远了,他更多想的是想面前这个李洛在以此对彦薇表露心意。 李彦薇羞红着脸,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过她还是鼓起胆子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李伯阳听到声音人已经酥了,他目光切切的看着少女,说:“那请你带我一同游行吧,孙总理讲了,要求我们黄埔学生走到大学生中间,你不会不帮我这个忙吧。” 总理,对不住您老人家了。李伯阳心中大喊,为了学生的幸福。 听到李伯阳话间孙中山先生的指示,少女犹豫了一下,她心中虽不愿意,可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在少女心中,孙中山先生说的话都是革命道理,作为青年学生,应该遵从履行。 李彦薇没有说话,她微微点了点头,李伯阳狂喜,他扭头看了一眼何书桓,军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小白脸对他的彦薇同学居心叵测。他微微一笑,礼貌的说:“这位同学,谢谢你带我找彦薇同学。耽误你的正事怪过意不去,你赶快去忙吧,毕竟演讲是今天的主题嘛。” 眼看李伯阳喧宾夺主下了逐客令,何书桓虽然不想走,可谁料李彦薇说:“书桓学长,李同学说的是,演讲是今天的大事,您快回去吧。” 何书桓只差心头肉气出一口血来,他僵着一张脸,对李伯阳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就差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呼!”走了一个电灯泡,李伯阳觉得心情好多了,他含着笑看着李彦薇说:“彦薇同学,咱们今天的口号是什么呢?” 李彦薇直把李伯阳当做一个喜欢学生运动的黄埔学生,倒是一时没想别的,她害羞的紧,瞧着李伯阳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自己,她微不可闻的喊了句:“打到商团,拥护革命政府。” “打到商团,拥护革命政府。”李伯阳举起手喊了一句,问:“是不是这个样子。” 李彦薇瞧着高大的身姿,赶紧把目光垂下,蚊子般的说:“是。” 上午10点,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出发了,学生队伍在市内繁华地区游行演讲,吸引了很多支持运动的群众参与。 中午十二点,广州西壕口,商团一部两千人过来接受退回的武器,等武器收领完毕,早就预谋多时的陈廉伯下令商团,绝不容忍游行运动之学生、工人、群众。这两千人马上武装起来,在西关的必经之路上设立障碍。 下午2点,周主任和一百多名黄埔学生走在队伍最前列。队伍刚刚到达太平路口时,与杀气腾腾的商团武装迎面碰上。 李伯阳就在学生队伍中间,黑压压的人头让他看不到最前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可他敏锐的感觉的到面前那股杀气。 正群情激荡的游行队伍怎么会被这群“纸老虎”吓到,年青的学生和黄埔学生踏着步伐,喊着口号,试图冲过阻拦。 “砰!” 没有多余的劝住,憋着一口恶气的商团向游行群众释放排枪。一声枪响过后,刚刚领取枪械的商团把枪口指向这群手无村铁的群众。 人群大哗,游行队伍顿时做鸟兽逃散,你不能要求没有经受训练的群众,学生和面前武装到牙齿的商团抗斗。 走在最前面的黄埔学生看到举枪的那一瞬间,他们久经训练的马上卧倒,可对面枪口更多的是对着他们。 “保护周主任。”训练有素可手无寸铁,他们用血肉挡住了向领头的黄埔军校周主任射来的弹雨。 4名黄埔军校的学生,悲壮的倒在血泊中,周主任被学生压到,可他能摸得到学生背后止不住的热血。 人群慌乱的奔逃就在一瞬间,大家都往后退,一些体弱的女生很快就被人群挤到,到处是惊叫声。 李伯阳的反应最快,在听到枪声的瞬间,他就意识到出大事了,最前面可是他的同窗们呀,他红着眼咬着牙抽出腰间的手枪,就要往前冲,可随之而来的巨大人群使他徒劳。 他被挤出好几步,这是他才看到就要被挤到在地,惊慌失色的李彦薇。他想都没想,训练有素的身体横着抗住退回的人群,他俯下身子抄过女孩的大腿,有力的腰背使劲,把就要被众人踩到的少女抱起来。 在巨大的人流中,李伯阳刚才的举动虽然快,可人群的浪潮狠狠的撞在他身上,他只觉的腰背收到剧烈的重击,脚步一个趔趄,一连跨出四五步才站稳。 事情紧急,儿女情长顾不上了,他将李彦薇放到一个人流较少的路口,来不及多说只匆匆看了一眼,又转身奔向游行队伍最前面。 此时沿路已经倒下数十人,有中弹倒地的,有跌倒被踩踏的,等李伯阳到了最前面,就看到满身血污的周主任和金佛庄、陈复等同学,而其他几位熟悉的同学无声的倒在地上。 “我操你姥姥的。”李伯阳红着眼睛,操起勃朗宁就要冲到对面商团拼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章 奇袭陈公馆 还是反应快的蒋先云一把抱住他,将他手中的枪夺了下来,蒋先云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冲着李伯阳吼道:“革命军人不怕死,可不是让你这么不要命,你要留着命,为死去的同学报仇呀。” 李伯阳牙齿咬得蹦蹦响,可他还是忍住一时的冲动,抬着死难的同学回到军校。 今天本来是双十,是学校欢庆的日子,可这满身的血污却掩不住同学们的悲愤,那一具具尸体就停放在办公楼前面的大操场上,黄埔期学生闻讯都赶了过来,看到的是让人肝肠寸断的场景。 “报仇!” “为死去的同学报仇!” 不知是谁喊出第一句,全校师生含着泪水怒吼着,他们按耐不住心中的悲痛,一直要求开赴广州,消灭商团武装,他迫切的需要为同学复仇。 蒋中正就在死去的学生尸体旁边,他颤抖着嘴唇,几次想开口却什么也没发出来。他心疼呀,多么好的学生,那么年轻,他痛的想把心掏出来。 可他是校长,孙中山先生把学生交给他,他不能有一丝个人主义的冲动,他将心中的愤怒化作力量,头也不回的朝校本部走去。 决心书、请战书雪片一样的堆在校长蒋中正的办公桌上,办公室里是校本部的所有教师,大家沉默着,还是廖仲恺忍着悲痛说:“师生泣血,断无容忍。速请孙总理下令平叛吧。” 韶关的孙中山得知双十惨案,电令蒋中正、廖仲恺、胡汉民、徐冲智火速平定叛乱。 10月14日下午,孙中山先生多次责令商团交出凶手解除武装无效后,下达了对商团进攻的手令。 黄埔全校师门翘首以盼,他们肃立操场上,听蒋中正传达孙总理命令:兹为应付广州临时事变,未平定期内,所有黄埔军官学校、飞机队、甲车队、工团军、农民自卫军、陆军讲武学校、滇军干部学校、兵工厂卫队、警卫军、统归蒋中正指挥,以廖仲恺为监察,谭平山副之。 此令:孙文。 “杀!杀杀!”黄埔师生纵声高呼,以示决心。 学校命令各队师生领取武器,准备战斗。而一些得教官看重的学生,与教官们一起,在军校会堂,商议消灭商团的战斗部署。 同去的有蒋先云、贺衷寒、陈geng、李伯阳等。前三人不稀奇,蒋中正最喜爱的黄埔三杰,能列席会议,而李伯阳还是顾祝同推荐。 军事会议商量到深夜,这是黄埔首次战斗,不得不谨慎,最终商定兵贵神速,今晚就开赴广州,秘密包围各商团据点,待凌晨4点发动总攻。 具体部署了各队的任务,蒋中正环视各将官问:“谁还有意见讲出来。” 大家伙都摇头,唯有李伯阳站起说道:“我有!” 蒋中正对李伯阳也是非常欣赏,且常听教官说起李伯阳的军事天赋,他示意李伯阳讲。 李伯阳面色沉着,说:“包围商团据点,攻击一群乌合之众,我没有意见。可如此战斗固然能赢得胜利,可枪杀我黄埔同学的主谋陈廉伯必定会逃之夭夭,我请命,由我潜入西关,必要拿陈廉伯人头祭我死难的同学。” 军议的众人只想得消灭商团,还真没有考虑到首恶陈廉伯其人,蒋中正摸了摸光头,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学生,心中多了几分感动。亲爱精诚,这不就是黄埔校训么,他扫过在座的将佐,大声说:“好,擒虎你不忘死去的同窗,非常好。我授命你组织一个奋勇排,由你选定人员,今夜就潜入西关。” “是!”李伯阳立正敬礼,他的眼中是复仇的火焰,脑中满是那死去同学的身影,忘不掉。 陈geng刷的站起来,他手高高的举起,目中湿润:“我请求去!” 蒋先云、贺衷寒、杜聿明都站立来,他们看着李伯阳。 李伯阳抿着嘴点了点头,他对蒋中正说:“陷阵之至,有死无生。请求全员配备手枪快枪,浑身绑满手榴弹。” 蒋中正看着如敢死队般的几位学生,他没有因为看重谁去劝谁,而是说:“黄埔精神,就从你们开始。” 黄埔军校首战开始,训练有素的学生兵连夜过江,对外宣称军事演习,等悄无声息地在广州天字码头登了岸,分五路迅速对西关、太平门、普济桥为重点的商团武装进行战略包围。 是夜,下起了暴雨,商团武装在大雨天都龟缩在房间里,根本看不到无数浑身湿透的学生在对他们进行围。 大雨如注,途径的永汉路积水摸过脚腕,学生们手持武器一声不吭的藏在建筑的角落,等待总攻命令。 这是一只有着钢铁般意志和纪律的新式军队,他们将会以少胜多,在时代写出新的篇章。 西关是商团在广州全市防守最严密的地区,是陈廉伯的老巢。自太平路起,沿街设有一道道的铁栏和木栅,并用沙袋筑成数十个射击掩体,几乎是一个军事堡垒,里面藏有数千商团军。 从正面几乎是没有一点办法进入西关,李伯阳会同20名水性好的同学沿江而下,在大雨倾盆,河水暴涨之际,众人游了2个小时终于在一处浅滩上岸。 众人上岸的地方是荔枝湾涌旁边,而陈廉伯的公馆就在附近,熟悉此地地形的陈克看了看地形,指着一座欧式风格的楼房喜道:“擒虎,那里就是陈廉伯的公馆。” 李伯阳顺着防线看去,陈廉伯的公馆做东朝西,刚劲混凝结构,楼高五层, 李伯阳咬牙说:“今天就是这老狗是死期。” 大家伙把身上的快枪取下来,检查一遍,他们看着李伯阳,等待他发号命令。 “同学们,此战虽报死难同学之仇,可斩首陈廉伯可使商团军不战自乱,比之正面强攻牺牲要少,大家务必一击奏效。” 李伯阳沉着的说,他看了看怀表,已经是凌晨3点,进攻商团军还有一个小时,他冷着脸将子弹上了膛,在防水的牛逼纸中取出手榴弹绑在腰上。 “突击!” 毫无防备的陈廉伯万万没有想到革命军的攻击会最先从西关内部开始,并且是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当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就在他的公馆外面响起时,他还在宿醉的酣睡当中。 商团军错误的判断了局势,不晓得孙中山先生对他们这群反复无常的商人已经忍无可忍。连日革命政府的按兵不动在他们看来是软弱可欺,竟然作死的在昨夜饮酒庆贺。 凌晨3点钟,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陈廉伯公馆外面的哨兵正靠在墙上打盹。 在夜幕和暴雨的掩护下,如杀神似的李伯阳没有一丝停顿,大步来到岗楼前,双持的盒子炮平举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门岗的哨兵致死都没看到杀他们的人是谁,李伯阳翻身越过栅栏,大步如飞直奔公馆内。 “先云,你们留下。” 陈geng带着带着6位同学紧随其后,蒋先云和剩下的同学在附近布防,阻敌援兵。 蒋先云眼珠子一转,让同学高呼:“革命军打进来了,活捉陈廉伯。” 喊声在雨声下传出,不一会周围亮起灯火。 商团武装本都是乌合之众,多数是一些商民和拿钱雇来的社会闲散人员,而陈廉伯的保镖不少都是从军阀里重金收买的兵痞,他们听到枪声反应要快的多,并很快明白偷袭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嗷嗷的衣服都没穿齐整的冲出来,迎面撞上棱着眼珠子的李伯阳等黄埔学生兵。 这时候就能看出学生军的气魄,狭路相逢,勇者胜。兵痞们想的是先闪躲在还击,而李伯阳他们则悍不畏死的冲锋扑了过去。 昏暗的公馆门口一下子爆发出了道道火舌,慌忙躲闪的兵痞在一瞬间就倒下一大片,等他们回身还击的时候,黄埔学生已经冲到他们面前,完全是一面倒,他们实在没有见过这么视死如归的士兵,双方这么近的距离驳回,没有一个人躲闪。 八个黄埔学生却把几十个商团兵压的抬不起头来,这种凌厉凶猛的攻击他们那里抵挡的住。 吓破胆子的陈廉伯卫队丢掉手中的枪掉头就跑,李伯阳冲锋最前,他一把揪住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卫兵的后领,凌厉的飞腿踢在他的腿弯,把他踢到在地,同时手中灼热的枪口狠狠的顶在他的头顶上。 李伯阳冷冷的问:“陈廉伯在哪?” “不,,不知道。”卫兵被枪口顶着裤裆马上**。 李伯阳没有问第二遍,扣动扳机,子弹旋转着击穿了他的天灵盖。 陈geng马上又揪出一个腿上挨了一枪装死的商团兵,这次不等李伯阳发问,商团兵马上跪在地上喊道:“陈廉伯在三楼。” 杜聿明指着公馆里面靠里的旋梯,说:“从这走。” “带上他!” 李伯阳让杜聿明和陈克夹着这个伤兵,众人顺着南侧的旋转梯直上三楼。 话说商团里面陈廉伯也不乏有几个死忠,在卫队溃逃的时候,这几个死忠拼死来到他的住处。可是里面锁了门被挡在门外,只好一通乱枪把门锁打烂,冲进去一看,都乱成这个样子了,陈廉伯这时候还在呼呼大睡。 “总长,革命军打过来了!”卫队队长只穿了个裤衩子,他摇晃着陈廉伯的身子。 陈廉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竟然笑了:“嘿嘿,活捉孙文!” “哎呦!”这一句无厘头的话快把这几个人急死,卫队队长急道:“我滴总长啊,别活捉孙文了,人家要活捉你呀。” 眼看陈廉伯还是一副昏沉沉的样子,他赶紧背起陈廉伯对左右说:“兄弟们,总长带我们不薄,今日一定要保护总长冲出去,革命军只是小股部队,等总长醒了人人论功行赏。” 原本就是雇来的队员相视一眼,都觉得带此言有理,怀着发财的想法,他们护着陈廉伯冲了出去。 他们正冲出来,李伯阳等也上了楼,两方人突然碰了面。 “把陈廉伯交出来!”陈geng一眼就看到趴在卫队队长身上的陈廉伯。 “给我打!”这伙人恍若未闻,冲着楼梯口的众人就是开枪。 李伯阳也不甘示弱,可他现在没傻到站出去硬着头皮对射,而是在墙角小心的探出身子射击。 留下的几人明显都是亡命徒,他们没有被李伯阳他们吓到,反而叫嚣着要消灭革命军,双方在楼道爆发出比之刚才还要激烈的枪战。 李伯阳砰砰的快速露出身子开了两枪又缩了回来,回头看到陈geng在腰间取下一个手榴弹,就要拉响丢出,他一个激灵赶紧按住陈geng的手压低声音说:“陈廉伯还有大用,手榴弹别拉环丢出去,大家跟我冲。” 陈geng眨了眨眼,马上明白李伯阳的意思,他甩手丢出手榴弹,口里诈唬道:“大家丢手榴弹。” 大家默契的同时丢出手榴弹,如利剑般冲出。 那边被堵在楼道里的陈廉伯死忠刚听到陈geng的话,就见到嗖的一下直接飞过来七八个手榴弹。 嗷的一声,卫队队长魂飞魄散,他身子一斜把主子陈廉伯丢在地上,迅速的扯着嗓子喊道:“他妈的手榴弹,快卧倒。”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哗的一声全趴倒在地上,瑟瑟的抱着头等待催命的爆炸。卫队队长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等到,马上反应过来被革命军骗了,气急败坏的就要起身拼命,可他身子只抬起一半,就看到一个湿漉漉的草鞋站在自己面前,刚想抬头,就感到头顶上被顶住一个硬物,他知道那是要命的枪口。 这双草鞋的主人正是陈geng,话说黄埔的顺口溜说得好,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陈geng的腿,那都是黄埔一绝。 都说是手榴弹飞得快,可陈geng比手榴弹还跑的快,他用枪指着卫队队长的脑袋,大声说:“趴下!” 后面其他冲进来的同学也把剩余的人控制住。 卫队队长是陈廉伯死忠,停了陈geng的话他梗着脖子没有趴下,他歪着头仇恨的盯着陈geng。 李伯阳不屑的看了一样睡的像猪似的陈廉伯,说:“这种货色,也想反叛政府。” 说着李伯阳回头看到了梗着脖子的卫队队长,楞了一下,他冷着脸走到卫队队长的面前,说:“趴下,我只说一句。” 卫队队长瞪了一眼李伯阳,正想硬气的说话,不想李伯阳直接举起手枪,扣动扳机。 “砰!” 卫队队长脑门上多出一个血洞,无力的尸体头杵在地上,血流了一滩,李伯阳冷眼看着屋子里的商团余孽,道:“不听话他就是下场。” 所有陈廉伯的卫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革命军说杀人就杀人,都吓得头都不敢抬,耳朵竖起生怕听错一句话挨了枪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章 活捉陈廉伯 将一壶凉茶全都倒在陈廉伯的脸上,李伯阳俯下身子,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脸。 陈廉伯在冰凉茶水的刺激下总算是幽幽转醒,他身子惊了一下,迷茫的眼神先是左右看了看,最终看清面前这个穿着灰色革命军军装的青年军人,而这个革命军人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你是谁?叶三?卫队呢?”陈廉伯失声叫道。 李伯阳让开身子,露出趴在地上的卫队众人,冷眼说:“黄埔军校学生兵。” “啊!” 陈廉伯傻眼了,他身子一下没有了力气瘫在地上。万万没有想到学生兵会打到家里来,而他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商团军竟然和摆设一样。 “叶三无能,周显祝无能!”陈廉伯咬牙切齿的骂着卫队队长和西关商团军指挥,他还不知道活捉他的只是不到二十个学生兵,还以为西关已经被革命政府攻破了。 李伯阳嘿嘿一笑,抬起手枪指着陈廉伯的眉心,皮笑肉不笑的说:“陈总长,马上打电话给负隅顽抗的商团军,放下武器投降。” 陈廉伯铁青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李伯阳眼里寒着杀气说:“对我而言,我希望你继续负隅顽抗,那么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毙了你为死去的同学报仇。” 陈geng在一旁插了一句:“孙中山总理念你是商团领袖,故而下命活捉,如果你执意反动政府,我们有战场临时处决之权力。” 外面一阵阵杀喊和子弹的呼啸传来,李伯阳清楚是西关的商团军正在攻击守在外面的蒋先云一队,事不宜迟,他不给陈廉伯反应的时间,断喝了声:“你听听,外面革命军的枪声,等过会我们消灭了商团武装,要你还有什么用。陈geng同志,我提议马上执行战场命令,枪决反动头目陈廉伯。” 陈geng向来表演天赋出众,不需多做沟通他就明白李伯阳在让他配合演双簧,他长身而起,严肃的指着陈廉伯说道:“我以教导团1营党代表的身份,同意执行。” 李伯阳心里发笑陈geng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还弄出一个营党代表的身份。他马上操起手枪狠狠的杵在陈廉伯的鼻梁上,作势就要开枪。 陈廉伯鼻梁被狠狠一撞,眼泪鼻涕疼的都流了出来,他没法在分辨二人说话的真假,他以为外面真是革命军的枪炮声,绝望之下他推翻孙中山政府,建立商人政府的幻想破灭。他还有钱,很多钱,一听到面前的革命军马上要毙了他,他慌了神,面上没有一点血色,惊叫道:“别杀我,我打,我要立功。” 李伯阳冷着眼半天才放下去枪,口中唾了一口,恨恨的说“便宜了你这条老狗了。” 陈geng在一旁又演起白脸,他拉起陈廉伯,宽慰说:“只要你配合政府,我绝对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陈廉伯颤颤巍巍的被带到电话旁,路过横死的卫队队长的时候,陈廉伯身子抖的不行,腿软的险些坐在那。他先是接通西关商团武装周显祝,那边很快就有人接通电话:“喂,我是陈廉伯,我命令你们,马上放下武器投降革命军,谁敢抗命就毙了他。” 电话那头是成了热锅上蚂蚁的周显祝,他接通电话刚要问清情况就听到陈廉伯先下命令投降,他楞了一下,问:“投降?” 陈廉伯这时已经方寸大乱,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革命军,他害怕的紧,他对周显祝骂道:“王八蛋,听不懂我的话么?投降,马上,谁不投降就毙了。” 周显祝是陈廉伯的亲信,听到电话里陈廉伯的喝骂,他慌了神,马上说:“是,是,总长,我马上投降。” 说着,还怕电话里头的陈廉伯不放心,他扯着嗓子对手下军官喊道:“马上放下武器投降革命军,谁抗命就毙了谁。” 李伯阳把电话按灭,冷着说:“给其他驻地打。” 就这样,陈廉伯一个接一个的打出电话,这也看出陈廉伯的组织能力,所有商团武装都有他的亲信,无一例外的都听命投降。 最后,陈廉伯机械的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畏惧的眼神中怀着讨好的看着冷着脸的李伯阳。 外面的枪声渐渐停歇了,李伯阳知道是商团军正撤回去投降,他马上给外面的大元帅府打电话,接通的是大元帅府的秘书处。 此时大元帅府已经灯火通明,坐镇的是省长、黄埔军校党代表廖仲恺和胡汉民等人,等秘书接通说:“廖省长,黄埔学生李伯阳打来电话。” 廖仲恺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忽的站了起来把身上的文件弄了一地,他快步走了过去:“喂,我是廖仲恺。” “报告党代表,我和陈geng、蒋先云同学已经成功进入西关,活捉陈廉伯,现在已经让他命令商团武装投降。”李伯阳马上把情况说了出来。 廖仲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喜道:“好,干得好,我马上通知你们校长,对商团武装进攻。你们处在西关,一定注意安全,防止反扑。” “是!” 这时候下面的蒋先云已经带着同学上来,见到大家没一个受伤的都很喜悦。 蒋中正接到情报时,他正带着军校师生观察军事地图,等听到李伯阳他们成功抓获陈廉伯时,他激动的下令:“我命令全军进攻。” 这时时间是凌晨3点20分,比预定的攻击时间早40分钟。 一时间隐蔽的平叛大军好像凭空出现,无数军校生如猛虎般像敌人的据点猛扑过去。商团本就是乌合之众,加上陈廉伯的投降命令,更是无心应战,几乎是一站击溃。 只二十分钟,据守西瓜园、普及桥头、西关的商团军全部被军校生俘虏。 4点钟,黄埔学生为主力的平叛部队进驻西关的商团联防总部。 在总部里,蒋中正先是关怀的查看李伯阳他们有没有受伤,见人人完好,他舒了口气说:“一个晚上,我都在担心你们,你们不愧是黄埔的好学生,总理的好学生,打出了军校的威风,打出了军校的气势。” 李伯阳他们昂首接受了校长和老师对他们的赞扬。 等师生见过,蒋中正看到了被绑住的陈廉伯,他笑着说:“商团军就是纸老虎,你指望用纸老虎和我们黄埔的真老虎打,注定是要做俘虏的。” 陈廉伯苦笑,他看了看在座年轻激扬的学生军,叹道:“早知如此……” 随后,蒋中正命令学生担负广州全市巡逻和治安任务,熬了一夜的学生军只喝了些凉水,吃了些干粮,在大雨中严格的执行命令。 等到第二日白天,毫不知情的市民看到街上焕然一行的黄埔军,他们才知道,就在昨夜,不可一世的商团军全军覆没。 而满心要做调停者的范石生听到副官汇报的情况后,他惊得手中得烟枪都掉在地上,他愣了一会赶紧下命令说:“马上把新洲的那个旅给我叫回来,别他姥姥的给老子缴械了。” 面对如此强有力的战果,原本蠢蠢欲动的军阀不敢再有小动作,他们马上又成了孙中山先生的追随者,派出部队维持市内治安,并且追缴其他地区的商团武装。 各界对黄埔师生的赞誉之声也随之而来,可军校的所有人都没有骄傲,蒋中正对学生们说:“权当一次军事演习吧。” 可私下里,他不止一次对亲近的学生说:“打得好,我的学生就是要比军阀部队强,不过大家一定要戒骄戒躁,争取下次再打个大仗、漂亮仗出来。” 连日的担忧,孙先生终于得知了黄埔学生的傲人战绩,他强撑着病体从石井兵工厂回到大元帅府,并再次前往黄埔岛视察了学生们的情况。 尤其是专门探望深入虎穴活捉陈廉伯的李伯阳等人,他高兴对蒋中正讲:“中正,你带出来的学生非常出色。这等有勇有谋的学生,一定要好好栽培。” 蒋中正明白孙中山先生的意思,他心中也早有了打算,成立教导团就拿李伯阳他们做骨干。 在黄埔学生中,蒋先云是校长蒋中正最钟爱的学生,那种钟爱,有时甚至超出了军校森严的上下级关系和礼节,到了犹如父子、亲人的亲昵程度。 这一日,蒋中正召见平定商团叛乱中立了大功的李伯阳等学生谈话,像李伯阳、陈geng他们只能乖乖的坐着。唯独蒋先云可以毫无拘束,嘻嘻哈哈的拉开蒋中正办公室的抽屉,从里面找出稀罕的饼干、巧克力,拿出几片就送进嘴里大嚼起来,而蒋中正也一反平时在军校师生中的威严样子,也嬉笑着脸,和蔼可亲的望着蒋先云那狼吞虎咽似的调皮吃相。 这样的情形,可把李伯阳、陈geng他俩嫉妒、羡慕坏了。他俩暗自骂道,蒋先云这家伙自己得校长宠爱也就罢了,竟然当着他俩得面吃独食,那可是稀罕的巧克力,闻着都香。 蒋中正笑吟吟的看着蒋先云,转头对李伯阳和陈geng说:“我就喜欢巫山随性的样子,你们俩太拘束了,不好。我这里有饼干,自己过来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一章 蒋校长的三件宝 李伯阳和陈geng欢喜的对视一眼,李伯阳笑嘻嘻的说:“那多不好意思。” 陈geng也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 话虽是这样,可俩人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赶紧到蒋中正的桌前先把吃货蒋先云挤到一边,十分友爱的平分了剩下的巧克力和饼干。 看着众人嬉笑的样子,蒋中正不以为意反而看的津津有味,还把抽屉的糖果拿出来让众人哄抢。 到了中午,蒋中正出乎意料的请陈geng、蒋先云、贺衷寒、李伯阳,以及一队的曾扩情、宋希濂。二队的黄维、李之龙、许继慎,三队的李仙洲、关麟征、杜聿明。四队的胡宗南、冯达飞、范汉杰。六队的陈明仁、左quan等十余名同学到他家里做客。 不同于经常去的黄埔三杰和李伯阳等人,其他同学有的还是第一次受到邀请,初时他们读有些忐忑紧张,毕竟是在在学生中很有威严的校长私宅。可当他们看到李伯阳等同学随性的样子,也就慢慢放开了。 蒋中正回到家中便换了一身白丝绸衣裤,显得很随便。同学们到他家里后不一会,他坐在客厅那张宽大的红木椅子里,兴致很高的望着在做人才济济的学生,谈笑之间,有些神秘的讲道:“本校长平生有三件至宝,就放在这个屋子里面。你们当中,看谁能最先找出来。” 同学们听到奖励一把好枪,一下子都活跃起来,蒋先云看了一下屋子,有些犯难的说:“校长如果将这三宝藏在柜子里面或者皮箱里面,学生怎敢乱翻。” 其他同学也纷纷说道,蒋中正笑着说:“屋里的一切地方,同学们只要怀疑,都可以任意翻寻。” 他看了看早已坐不住的学生,说:“我现在说开始。” 大家哗的一下在蒋中正的家里散开,爬高爬低,翻箱倒柜,不一会,大家都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三个宝,拿到蒋中正跟前。 胡宗南别看个字小,可他行动可不慢,他首先捧出一大块雕刻精美的大砚台,一尺长的上号磨墨,一杆大号的狼毫毛笔,他笑道:“校长素来喜好书法,这文房三宝,是不是您的至宝?” 黄埔军校人尽皆知蒋中正喜爱书法,胡宗南更是早就知道,并且他还知道国民党内著名的书法家于右任先生曾送了一副大砚台,被蒋中正视为至宝。 蒋中正靠在大红木椅子里,含笑摇了摇头。 蒋先云翻箱倒柜也有了收获,他在一个大皮箱找出几封孙中山先生致蒋中正的亲笔信,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三封。 蒋先云暗自思忖,世人皆知校长是孙先生的忠实信徒,时时处处以孙总理的“三民主义”为一切,而这孙总理的亲笔信,在校长心中必定是至宝。 他当即拿到蒋中正面前,说:“校长,是不是这三宝?” 蒋中正含笑不语,轻轻摇头。 陈geng拿出一把巴掌大小、银光闪闪的小手枪,一把军刀,一条皮带,他问:“这三宝是不是。” 这时,黄维拿出三张照片,杜聿明捧出三盆花,蒋中正看了都笑称不是。 李伯阳初时根本没去找,他慢悠悠的跑到厨房偷吃,看看正在做饭的师母陈洁如,不经意的问:“师母,校长有啥宝贝?” 陈洁如早就听到外间学生么你的翻箱倒柜声,她莞尔一笑想了想才说:“我们家中本无甚贵重财物,只是你们校长枕头下面放有几本书,回家后必看,并曾多次嘱咐我在收拾床铺时不可触动,莫非你们校长所说的就是那几本书?” 李洛听完恍然,他冲到床头,掀开枕头一看,果然简单三本书整齐地放在下面,一本《卑斯麦传》、一本《曾胡治兵语录》,一本《曾文正公家书》,其中《曾胡治兵语录》还夹有书签。 李伯阳看到书名时会心一笑,当即拿出去,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蒋中正接过这三本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李伯阳点头赞许道:“擒虎,你狠聪明,很知校长的心,我要奖励你。” 李伯阳得意的看着泄气的同学们,好奇的问:“校长,什么奖励。” 蒋中正含笑说:“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商团之战过后,原本处于“环境之恶劣,学生勤务之纷繁,教育既将中断”的黄埔军校声威大震,继而组建教导团。 蒋中正命何应钦兼任教导团团长,陈继承为教导团第二营营长。任命军校教练部教官王俊为教导团第三营营长。任命校长办公厅中西文秘书王登云为教导团团党代表。 11月20日,教导团全团正式成立,全团人数约1500人。 教导团的编制采取“三三制”的原则,每个层级以阿拉伯数字“三”来划分,每团3营,每营3连,每连3排. 营有营长营党代表营副各一,连有连长连党代表连副各一,排有排长副排长各一,此外每连尚有见习官若干人。 另外,教导团还设有侦探队、机关枪连、辎重队、通信队、卫生队等机构。 这一日,李之龙来到操场上找到坐在树下看《孙子兵法》的李伯阳,他打趣李伯阳说:“擒虎,别人都关心自己能不能进教导团,你到是悠闲的紧。” 李伯阳把书合住,伸了个懒腰,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着急也没用。” 李之龙怪声说:“没想到李伯阳同学觉悟这么高呀,话说你那个师范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呀。” 李伯阳自从平定商团过后没有再去过广州市区,可是他和同学吹牛打屁时说过,自己处了个漂亮美丽大方可爱的女学生,比李之龙的女朋友潘慧琴还漂亮。 李之龙听在眼里,便时不时的要求李伯阳带同学去见见只闻名不见面的李彦薇大美女。李伯阳本身都是吹牛,哪敢在带着同学们去露相,只是一味的推脱。 李伯阳瞧了一眼李之龙,他老神的说:“那不行,你长得太丑,怕你吓到人家。” 李之龙闻言大怒,上前作势要暴打李伯阳,李伯阳连忙告饶:“之龙,是我丑,我错啦。” 两人正打闹着,一连喜气的杜聿明跑过来对李伯阳说:“别闹了,擒虎,校长要你立刻去校办。” 李之龙看到一脸喜气的杜聿明,马上猜出这家伙一定被选入教导团了,说:“该怎么称呼你呀光亭,是杜排长,还是杜连长。” 杜聿明摆了摆手,说:“哪有杜排长,一营三连见习官兼军需。” 李伯阳听到就笑了:“哦,是排长往上,连长往下。叫杜军需。” “哈哈!” 杜聿明锤了这两个调皮的家伙一人一下,正色对李伯阳道:“不说笑了,校长召见,你最好快点去。” “知道了!”李伯阳把《孙子兵法》丢给杜聿明就跑开了:“你帮我带回去。” 杜聿明接过书,看着跑没影的李伯阳,对李之龙笑道:“这小子。” 李之龙笑着说:“擒虎得校长看重,最少也是个连副了。” 杜聿明点头说:“是呀,擒虎打仗有一手,单凭商团一战,做个营长也没问题。” 操场里校长办公室并不远,李伯阳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门口挂着于右任书写的:“登高望远海,立马定中原。”的对联。 他端正衣帽后,伸手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 “进来!” 李伯阳推门进去,见屋子里不止有蒋中正一个人还有党代表廖中恺,可教导团团长何应钦。蒋中正坐在夸大的办公桌后面,廖中恺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张表,而何应钦在旁边低语。 “报告校长,党代表,黄埔一期见习学员李伯阳奉命报道。何教官好!”李伯阳向前两步立正敬礼。 蒋中正笑了笑,他招了招手:“稍息,叫你来,是向你宣读任命的。” 李伯阳心中已经猜到一二,他点头说:“是!” 廖中恺把手中的表放下,笑吟吟的说:“李伯阳,知道任命你为什么吗?” 李伯阳摇了摇头,他说:“学生不知道,学生只知道任命什么就去干什么,一定干好,不辜负校长和党代表对我期望。” “哈哈!”廖中恺笑着用手指了指李伯阳,说:“你呀,滑的很。孙总理吩咐过你们校长和我,对于作战勇敢的学生一定要重用。” 一旁的何应钦站起来说:“黄埔一期学生李伯阳,在校期间成绩突出,刻苦训练,在平定商团作战中,英勇无畏、作战勇猛。兹任命李伯阳担任黄埔军校教导团直属特务连连长,克日报道。此令,黄埔军校总理孙文、校长蒋中正、党代表廖中恺。” 李伯阳面上掩饰不住的欣喜,这就是连长了,还是团属特务连,他压抑住心头的喜悦,敬礼道:“学生一定把队伍带好。” 这时候教导团人们都叫做校军,特务连的驻地和教导团团部同在平岗驻地。 等李伯阳早晨来到特务连时才知道,特务连中只有他一人是黄埔分配,而特务连的兵员军官大多是徐州人。 等李伯阳来到特务连驻地的时候,全体特务连士兵都列队迎接。等送他过来的党代表回去后,连队中的目光马上变了,所有士兵的目光都含着不信任,他们冷眼看着年纪轻轻的连长。 李伯阳心中冷笑,不来个下马威还真压服不了,他马上叫过连副,连副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未入教导团以前是浙军军阀的一个小排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二章 上任特务连 “刘连副,特务连行军能力是多少?”李伯阳问道。 底下的士兵可以不服气连长,可作为连副的刘稳必须认真回答连长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说:“报告连长,特务连日行军五十里。” 李伯阳听完汇报,冷下脸,他环视面前排列齐整的特务连,伸出三根指头说:“我带兵就三个字,第一是跑的快,第二还是跑的快。” 这话说完,特务连的军官憋着笑,而士兵都哄笑出来,笑这个黄埔军校出来的高才生就这点本事,没听带兵就要求跑的快。” 李伯阳等士兵的哄笑结束,他对连副还有三个排长说:“从今天起,停止其他训练。所有人,包括炊事班、文书。以每班、每排为单位,进行十里武装越野跑步,跑在最前面的单位午餐加肉,跑在最后面的单位午餐减半,掉队一人,整队受罚。” 他扫过面前的士兵,命令道:“全体都有,跑步走。” 说完,李伯阳率先从地上扛起校旗,跑步前进。 连副刘稳看了看已经跑远的连长,赶紧命令半天不动的士兵:“没长耳朵么?都跟着跑,跑最后面的午饭减半,掉队一人,整队受罚。” 听到他的话,特务连的士兵才跑了起来,苦追跑在最前面的李伯阳。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黄埔军校,李伯阳的腿是比陈geng的腿还快的存在,特务连绕岛奔跑,一圈刚好是五里,等李伯阳跑完第二圈的时候,特务连才稀稀拉拉的跑出第一圈多。 李伯阳回到原点,将手中的校旗插回原地,他立正站好,一动不动的等着特务连的士兵跑回来。 过了大半天,李伯阳看到跑回来的特务连,整群人乱作一团,根本看不清建制,他们一窝蜂的跑回出发的地方一群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李伯阳目无表情,他叫过刘稳,说:“那一排,那一班率先跑回来。” 刘稳粗喘着气,他扫了一眼说:“报告连长,兄弟们乱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先回来的。” 李伯阳点了点头,朗声说:“炊事班,所有士兵午饭减半,包括我连、排班长取消午饭。” “是!”高瘦的炊事班班长从人群中跑出来。 李伯阳将排长、班长叫出来,他训斥道:“一个班能不能带好,看班长;一个排能不能带好,看排长。再看看你们,区区十里远的行军,就把队伍带乱了,以后怎么要求你带着手下的士兵打胜仗。今天第一次,略作惩处,再有下次,凡是班排行军士兵掉队,行军混乱的,班排长撤职。” 李伯阳一番话说完,无疑是对排长,班长下了死命令。之所以他敢在初来特务连就这么讲,是因为刚才行军他做出表率,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军队只信奉强者,如果李伯阳只是夸夸其谈的人,那么不会有人会服气,即使他有着连长的身份也不行,但是李伯阳身体力行,这就让特务连的士兵没了脾气。 李伯阳再次扛起大旗,他下令道:“炊事班埋锅做饭,其他特务连人员,以排、班为单位,随我有序行军。” 这一次他没有再撒开大腿跑,而是有意与身后成队列的连队保持一致。 “一二一,一二一。”等到李伯阳感觉行军频率差不多时,他扛起大旗在前,响亮的喊出口号。 这一次步伐齐整,像一个连队。等到两圈跑完,炊事班已经将饭做好。 “立定。” 队伍齐整的停下,李伯阳将手中的校旗交给身旁的连副刘稳,他脸色不再那么严肃,命令道:“原地活动五分钟。” 虽然他命令原地活动,可是被李伯阳训斥的排长还是约束士兵。李伯阳掐着时间,5分钟过后,李伯阳命令队伍开饭。 李伯阳先和军官进去,士兵们随后鱼贯进入餐厅,士兵吃的是大锅饭,由于今天伙食减半,而且大家跑了一上午,一阵狼吞虎咽只能吃个半饱。 军官们都只能坐在小板凳上流口水。等到士兵吃饭完,李伯阳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环视左右:“我叫李伯阳,黄埔一期见习生,是你们的连长。你们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他会带你们冲锋陷阵,带你们浴血奋战,带你们打大胜仗。” 所有士兵都把目光转向他,他们面上表情各有不同,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凝神细听。 李伯阳看在眼里,他把声音放缓,说:“大家来的早的应该知道前阵子的商团叛乱,那你们也该听说过一个排的学生军潜入有三千多商团武装,戒备森严的商团军总部活捉的陈廉伯吧。” 大多数的教导团士兵都参与了那一天的平定商团叛乱战事,他们当然知道有一伙学生军活捉了陈廉伯,他们好奇的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青年连长,有聪明的人已经知道李伯阳后面的讲话是什么了。 李伯阳看着士兵们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说:“大家猜的没错。带领学生军潜入陈廉伯老巢的就是我。” 听到李伯阳的话,士兵们哗然,他们在下面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这战绩任谁听上去都会竖起大拇指,叫上一声厉害。区区二十人在三千人商团军当中活捉商团头目,他们办不到,所以见到真人站到眼前时,惊讶不已。 “这也是我能有幸成为特务连连长的原因,当然我不是自夸。”李伯阳平静着脸,说:“我告诉大家这件事的目的在于告诉大家,我有能力有信心能把你们训练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平定商团叛乱之后,难道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盘踞江东的陈炯明,广东之外的大小军阀。”李伯阳毫不客气的说:“实话实说,他们的部队要比我们要多,训练也比我们有素。以你们现在的战斗力,上了战场和送死没两样。那我问你们,谁想上战场白白送命?”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士兵,没有人能抵挡住他的目光,纷纷地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有了作用,他微微一笑:“既然没有人愿意在战场白白送命,那么请你们严格完成我制定的训练计划。” “我的训练计划,目前还是只有三个字:跑得快。”李伯阳竖起三个手指头,说:“那个排,哪个班完成的好,加餐,加肉。完成不好,饿肚子。” “刘连副,特务连行军能力是多少?”李伯阳问道。 底下的士兵可以不服气连长,可作为连副的刘稳必须认真回答连长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说:“报告连长,特务连日行军五十里。” 李伯阳听完汇报,冷下脸,他环视面前排列齐整的特务连,伸出三根指头说:“我带兵就三个字,第一是跑的快,第二还是跑的快。” 这话说完,特务连的军官憋着笑,而士兵都哄笑出来,笑这个黄埔军校出来的高才生就这点本事,没听带兵就要求跑的快。” 李伯阳等士兵的哄笑结束,他对连副还有三个排长说:“从今天起,停止其他训练。所有人,包括炊事班、文书。以每班、每排为单位,进行十里武装越野跑步,跑在最前面的单位午餐加肉,跑在最后面的单位午餐减半,掉队一人,整队受罚。” 他扫过面前的士兵,命令道:“全体都有,跑步走。” 说完,李伯阳率先从地上扛起校旗,跑步前进。 连副刘稳看了看已经跑远的连长,赶紧命令半天不动的士兵:“没长耳朵么?都跟着跑,跑最后面的午饭减半,掉队一人,整队受罚。” 听到他的话,特务连的士兵才跑了起来,苦追跑在最前面的李伯阳。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黄埔军校,李伯阳的腿是比陈geng的腿还快的存在,特务连绕岛奔跑,一圈刚好是五里,等李伯阳跑完第二圈的时候,特务连才稀稀拉拉的跑出第一圈多。 李伯阳回到原点,将手中的校旗插回原地,他立正站好,一动不动的等着特务连的士兵跑回来。 过了大半天,李伯阳看到跑回来的特务连,整群人乱作一团,根本看不清建制,他们一窝蜂的跑回出发的地方一群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李伯阳目无表情,他叫过刘稳,说:“那一排,那一班率先跑回来。” 刘稳粗喘着气,他扫了一眼说:“报告连长,兄弟们乱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先回来的。” 李伯阳点了点头,朗声说:“炊事班,所有士兵午饭减半,包括我连、排班长取消午饭。” “是!”高瘦的炊事班班长从人群中跑出来。 李伯阳将排长、班长叫出来,他训斥道:“一个班能不能带好,看班长;一个排能不能带好,看排长。再看看你们,区区十里远的行军,就把队伍带乱了,以后怎么要求你带着手下的士兵打胜仗。今天第一次,略作惩处,再有下次,凡是班排行军士兵掉队,行军混乱的,班排长撤职。” 李伯阳一番话说完,无疑是对排长,班长下了死命令。之所以他敢在初来特务连就这么讲,是因为刚才行军他做出表率,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军队只信奉强者,如果李伯阳只是夸夸其谈的人,那么不会有人会服气,即使他有着连长的身份也不行,但是李伯阳身体力行,这就让特务连的士兵没了脾气。 李伯阳再次扛起大旗,他下令道:“炊事班埋锅做饭,其他特务连人员,以排、班为单位,随我有序行军。” 这一次他没有再撒开大腿跑,而是有意与身后成队列的连队保持一致。 “一二一,一二一。”等到李伯阳感觉行军频率差不多时,他扛起大旗在前,响亮的喊出口号。 这一次步伐齐整,像一个连队。等到两圈跑完,炊事班已经将饭做好。 “立定。” 队伍齐整的停下,李伯阳将手中的校旗交给身旁的连副刘稳,他脸色不再那么严肃,命令道:“原地活动五分钟。” 虽然他命令原地活动,可是被李伯阳训斥的排长还是约束士兵。李伯阳掐着时间,5分钟过后,李伯阳命令队伍开饭。 李伯阳先和军官进去,士兵们随后鱼贯进入餐厅,士兵吃的是大锅饭,由于今天伙食减半,而且大家跑了一上午,一阵狼吞虎咽只能吃个半饱。 军官们都只能坐在小板凳上流口水。等到士兵吃饭完,李伯阳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环视左右:“我叫李伯阳,黄埔一期见习生,是你们的连长。你们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他会带你们冲锋陷阵,带你们浴血奋战,带你们打大胜仗。” 所有士兵都把目光转向他,他们面上表情各有不同,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凝神细听。 李伯阳看在眼里,他把声音放缓,说:“大家来的早的应该知道前阵子的商团叛乱,那你们也该听说过一个排的学生军潜入有三千多商团武装,戒备森严的商团军总部活捉的陈廉伯吧。” 大多数的教导团士兵都参与了那一天的平定商团叛乱战事,他们当然知道有一伙学生军活捉了陈廉伯,他们好奇的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青年连长,有聪明的人已经知道李伯阳后面的讲话是什么了。 李伯阳看着士兵们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说:“大家猜的没错。带领学生军潜入陈廉伯老巢的就是我。” 听到李伯阳的话,士兵们哗然,他们在下面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这战绩任谁听上去都会竖起大拇指,叫上一声厉害。区区二十人在三千人商团军当中活捉商团头目,他们办不到,所以见到真人站到眼前时,惊讶不已。 “这也是我能有幸成为特务连连长的原因,当然我不是自夸。”李伯阳平静着脸,说:“我告诉大家这件事的目的在于告诉大家,我有能力有信心能把你们训练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平定商团叛乱之后,难道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盘踞江东的陈炯明,广东之外的大小军阀。”李伯阳毫不客气的说:“实话实说,他们的部队要比我们要多,训练也比我们有素。以你们现在的战斗力,上了战场和送死没两样。那我问你们,谁想上战场白白送命?”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士兵,没有人能抵挡住他的目光,纷纷地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有了作用,他微微一笑:“既然没有人愿意在战场白白送命,那么请你们严格完成我制定的训练计划。” “我的训练计划,目前还是只有三个字:跑得快。”李伯阳竖起三个手指头,说:“那个排,哪个班完成的好,加餐,加肉。完成不好,饿肚子。” 跟别的连热火朝天的各种训练情况不同。这一个月内,特务连只进行全副武装行军速度训练,每日最少30公里的耐力拉练,而其中至少有15公里的强行军。 为了补充高强度训练的消耗,特务连的伙食是教导团里最好的,除去每个月团部下发的连队伙食,李伯阳每月自己还得补贴20多块大洋,用于购买肉食。 这一个月拉练完毕,就能感觉到特务连的士兵从精神到肉体都发生了质的改变,一个月大鱼大肉外加刻苦训练,别的连队可能士兵们变瘦了,到了李伯阳的特务连,清一色的红光满面,走路都比别人快三分。 这一个月过去,李伯阳宣布训练计划更改,每日强行军10公里不变,又新加入刺刀白刃训练。 这个训练意在训练士兵的战斗意志,用李伯阳的话来说就是要敢于刺刀见红。 对于这个训练,李伯阳将每个排化整为零,把整班作为训练单位。每日强行军完毕,即刻进行班级对抗训练,一班对一班,互殴取胜,赢得一班吃饭加餐,输的一班立正敬礼,根据胜败情况,酌情制定惩罚。 而他每次还要在饭后短暂的进行战斗总结,对于经常吃肉的几个班,他会不定期将班长排长调换,同时总结经验。 李伯阳常说的话是:两军交战,拼的就是一个勇字,狭路相逢,勇者胜。 再一个月练下来,特务连上下都是嗷嗷叫,据前来视察的团长何应钦讲,连里的士兵,就连炊事伙夫那小眼神都和狼崽子一样,逮谁就想咬连口那种。 那可不,两个月的训练就连炊事班每天的都得被着大黑锅跑来跑去,做饭前还得进行多次空手、白刃对抗。 在李伯阳看来,所谓的军阀部队,其精锐程度有限,如同按照教科书步兵典范流程训练新兵,他认为没有半年时间,根本形成不了有效得战斗力。 为此,他专门针对军阀部队的缺点进行训练。众所周知,军阀部队中士兵心中没有主义,没有信念,他们往往靠军官的逼迫进行死战,战斗意识很低。而且军阀部队常年打的是内战,其战斗程度不一而足,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军阀部队长时间行军就会掉队逃跑。 所以,李伯阳既没进行射击训练,也没进行别的训练,全连就两板斧,跑得快跑的远,敢于冲锋肉搏。 震荡南北的直奉大战落幕。倒戈将军冯玉祥再次狠狠的捅了吴佩孚一刀。他趁张作霖与吴佩孚在山海关激战,北京空虚之时。于1924年10月21日晚突然率部回师,达成了轰动全国的北京政变。 冯玉祥占领北京后,迫于前线战事以及各军阀派系压力,一时局势混乱不堪,冯玉祥深感难以维持。于是联名电请孙中山先生北上,共商国是,并准备派马伯援南下相迎。 中山先生大鉴: 革命未竞全功,致令先生政策无由施展。今幸偕同友军,勘定首都,伺候一切建设大计,仍希先生指示。万望速驾北来,卑亲教诲是祷! 孙中山先生闻此消息,决议受邀北上商定民国事宜。并在大元帅府召见汪精卫、胡汉民、谭延闿、廖仲恺、许崇智。蒋介石。 看着自从商团叛乱匆匆回到广州就身体虚弱的孙中山,汪精卫劝说道“大元帅,北京政变刚刚发生,直奉之间谁胜谁败还没有分定,他冯玉祥孤木难支,本党在北方影响较弱,此去断然是没有用处的。” 宋庆龄亲手将药熬好,用小碗端出,稍凉后,端到孙中山面前,也说道:“兆铭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北京战乱不定,您只身前去,安全也没保障。” 一旁的廖仲恺看着孙中山先生将要服下,说:“军阀打军阀,北京直系败了,无非又换了奉系。他冯玉祥背后捅了吴佩孚一刀,恐怕现在自己也难过。大元帅不如在广州好好休养身体,待北方局势明了了,再去也不迟。” 孙中山先生将药服下,他意志十分坚定:“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冯玉祥我有所了解。如果能趁此机会直奉各方达成全国和平统一,万民同颂,我孙文个人性命又值几何。退一步讲,我此行北上,总可以拿本党的主义去作宣传。” 孙中山先生说完,又对蒋介石说道:“我所牵挂的,亦只有黄埔了,军校是本党建军的基石。周边环境刚好一点,一点要抓紧学习。” 蒋介石沉重的点了点头。 1924年11月3日上午。执意北上的孙中山先生最后一次来黄埔岛视察。 孙中山在军校校本部与指教老师教官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恳谈,他用殷切的目光望着蒋介石和廖仲恺,说:“我此去北上,黄埔军校就全托付给二位了。黄埔军校乃本党的生命,未来革命党的根基,务必要爱惜再爱惜,黄埔学生,一个个将来都是本党有用之才,保护好,不得轻易损失一个。我此去北京倘若能得出些成绩,这是天之造化。倘万一陷入不测,将来中国的一切,只有依靠你们了。” 在座的人听到总理这托孤之言,都含泪看着孙中山,蒋介石红着眼眶,向孙中山保证:“总理放心,职等一定按您的指示,好好建设黄埔。” 下午,黄埔军校大俱乐部里,900多命师生济济一堂,孙中山在这里向全校师生做了告别训话,这也是李伯阳最后一次见到孙中山先生。 孙中山先是通报了最近北方局势,以及自己北上的原因和打算,然后宽慰的看着师生们说:“临别赠言,没有别的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大家拿出本钱来,牺牲自己的“平等”、“自由”,来为全党奋斗、革命成功便可以指日可待了。” 全体师生都起立高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1924年11月13日,天气晴朗,清风微微。孙中山先生携北盛随行人员夫人宋庆龄、汪精卫、戴季陶等北上。途经黄埔岛时,再次登岛视察,观看学生军演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三章 东征首战 而早已和港英帝国主义和段祺瑞勾结的陈炯明在得知孙中山确以北上的消息后,他欣喜若狂。 在他看来,广州的革命政府没了孙中山,便如同一盘散沙。他早与滇、桂军阀通气,并且有粤军邓本殷做内应,那广州只剩下粤军和黄埔的娃娃兵了。 他当即在汕头召集各部举行军事会议,对外宣称驱孙救粤大会,并自命为“救粤军总司令”。其麾下7个军6万余人,可谓兵强马壮。而广东革命政府政权刚刚经历商团叛乱,加上孙中山先生远在北方,一时间,广州形势异常紧张,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炯明先是把防线布置到石龙、东莞附近,而后准备以此为跳板随时由博罗、石龙、石滩一线向广州进攻。 而得之陈炯明叛军从东江再次来犯,坐镇广州的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在大元帅府召集广州革命政府军政要员召开军委特别会议,与驻粤各军将领商谈组织联军消灭陈炯明事宜。 在座的有滇军范石生、朱培德,粤军的李济深、湘军谭延闿、记忆焦不离孟的杨希闵和刘震寰。 会议上,计划命令滇军杨希闵部、桂军刘震寰部、粤军许崇智部以及其他军队组成联军,分左中右三路反攻陈炯明。 而早与陈炯明有勾结的滇桂军哪里会真的出兵,他们暗地里向陈炯明通报了广州政府的军事计划,而自己按兵不动,徘徊观望。等大元帅府催促时,先是以装备不足要求提供武器,而后又以军饷不足索要军饷,总之就是各种推诿。 而广州革命政府除去滇桂军外,只有粤军一部根本无法反攻陈炯明。形势异常紧急,若不反攻,陈炯明旦日就打到广州了,到时广州无险可守,革命政府离败亡不远。 滇桂军的观望行为激起了黄埔军校师生和教导团官兵的极大义愤,而训练三月的教导一、二团士气正旺,训练有素,蒋中正像联军请求出兵。 而当时黄埔军校和教导团没有经历大的战事,汪精卫与胡汉民思前想后还是不能把孙中山先生的心血所在投入这场硬仗中。 蒋中正只好又托胡汉民电呈孙中山,说明情况之危急,黄埔校军也能出一份力。 孙中山北上行至上海途中,默思良久,军校毕竟早晚得上战场磨炼,宜早不宜迟,他准许军校参战,并再三要求蒋中正爱惜学生。 1925年1月15日,广州革命政府发布《东征宣言》,决定组成以杨希闵为总司令的东征联军,兵分三路作战:以黄埔校军和许崇智的粤军之一部为右路,作为东征主力由平湖攻淡水、平山、海陆丰,直趋潮汕,此为洪兆麟防地; 以刘震寰等桂军为中路,围攻惠州城,策应两翼前进;以杨希闵等滇军为左路,向河源、老隆、兴宁、五华攻林虎防地。 黄埔军校校军担任东征先锋队,由军校教导团第一、二团,第二期学生的一个步兵总队、一个炮兵营、一个工兵队、一个辎重兵队及第三期入伍生第一营共计3000余人组成。 兼任粤军参谋长的蒋中正和军校党代表廖仲恺任校军指挥,周恩来任校军政治部主任,钱大钧任参谋处处长,何应钦、王柏龄担任教导第一、第二团团长。当苏联军事顾问加仑把东征的初步计划向孙中山作了汇报后,他立即表示赞同。 校军从黄埔岛出发,分水陆向虎门、东莞集中,粤军张明达师(叶剑英任参谋长)、许济旅则由燕堂出发,向石龙前进。 东江地区河网交错,丘陵起伏,从军事地利而言,利于防守,却不利于进攻。陈炯明 右路军的进攻方向是潮汕、海奉、陆丰,而东莞就是路上的第一颗钉子。只有打下东莞,才能沿广九线进攻深圳,而后东进淡水,一方面可以东进平山一方面可以从南面威胁惠州,呼应中路军。 登陆虎门时已经是下午,部队在这里扎营。 教导团第一团作为校军先锋,而由谁作为前卫部队的问题上,几个营争论不休。 二营营长刘峙将三营营长王俊挤到一边,他身子伸开双手拦着后面的沈应时,不让别人靠近何应钦,大声说,说:“团长,前敌任务交给我们二营吧。” 沈应时不干了,他一把将刘峙的手臂按下去,说:“团长你是知道的,我们一营训练最早,战力最强,这前敌任务多重要,除了我们一营,谁能干的了。” “嗨嗨,怎么就你们一营战力最强了。”王俊听这话就不爱听了,都是黄埔教官,装什么老大老二,他慢声慢气的说:“存中兄,你们一营训练是早了几天,可是要说战力最强,我们三营还真不服气。” 刘峙也点头,说:“我们二营黄埔学生最多,带出的士兵最好。” 何应钦和党代表廖斌对视苦笑一眼,这还没打仗呢,抢前锋都抢的急头白脸的,何应钦瞪起眼睛,骂道:“都别抢了,一个个都是黄埔的老师,吵吵闹闹让学生看到了影响多不好。这前锋,轮不到你们当。” 何应钦说:“团部有侦察队,有特务连。你们是主战部队,轮也轮不到你们,我看就让李伯阳的特务连做前敌侦查把。” 等传令兵把李伯阳叫过来,他看到在座的几位军校教官都面色不善,他赶紧敬礼:“报告团座,特务连连长李伯阳奉命报道。” 何应钦将一份东江的军事地图拿出来,指着地图上的东莞方向敌军说:“你率特务连侦查前敌,一定要小心。” 对东莞的进攻指挥部的部署是由粤军张明达师在石龙一带进攻,攻势要猛,吸引东莞守军主力以及石龙方向的洪兆麟部,而有敌军小瞧的校军则在虎门一带登陆进攻,实施合围。 李伯阳深深的看着地图把周围的地形都记在心里,他点头说:“放心图团座,我一定小心。” 陈炯明的队伍也是从粤军分裂出去的,他们对于同根生的张明达师极为重视,而对于名不见经传,一群学校娃娃军队的校军极为轻蔑,只在沿路布置了小部队防守。 李伯阳领命回到连部,他马上命令副连长刘稳召集士兵,等士兵召集完毕,李伯阳露出了笑:“团长器重我们特务连,把前敌侦查任务交给我们连。” 黄埔的校军不同于其他部队的地方是,他们从来不畏战,而李伯阳苦练三个月的特务连更是憋了三个月的火,极为渴求一场战斗。在听到特务连作为前敌侦查的时候,大家都喜开眼笑,摩拳擦掌,欢呼雀跃。 李伯阳看到全连士兵士气高涨,他伸手示意士兵噤声,他说:“可是我李伯阳领了任务,不是让你们当侦查用的。咱们特务连,要做就做先锋主力。我和大家讲明白,我这次带队,是奔着东莞去的,要的就是碰碰这个陈炯明的门牙。” 一排排长蓝运东是李伯阳黄埔同学,在后来军校分配中,硬是被李伯阳抢到了特务连,而他这段时间适应了特务连之后,才知道特务连蕴藏的可怕战力,特务连能够持续行军110里,急行军20里之后还可以马上投入战斗。而虎门距离东莞才多远,凭特务连的行军速度,一日能跑一个来回。 蓝运东笑道:“东莞只有一个团,我看搞掉这个团是没问题的。” 李伯阳马上命令道:“特务连所有人除武器弹药外,只准携带一天的口粮。目标东莞,马上行军。” 特务连将所有没用的家伙事都丢下,全连直接脱离大部队,直奔东莞。 虎门距东莞有60多里,队伍行军二十多里,终于在一座丘陵迎面撞上了敌军,粗略一看,敌军人数在一个连左右,已经构筑了防御工事。 不过这年头军官的军事素养很低,少有人正儿八经的学过防御工事,而对面敌军的所谓的防御工事也只是在山头挖了几条战壕,堆上沙袋,轻重武器一股脑的都放在前面。 如果按照一般的军事原则,遇到已经构筑工事的守军,应该派出小部队试探其火力分布和薄弱点,在集结兵力进攻。 可李伯阳没这样干,战争向来不是书本上的东西,他知道特务连的短板,他奔跑中直接下命令:“全体都有,上刺刀冲锋。蓝运东带着你的排侧翼迂回。” 特务连练的就是这个,一听冲锋的命令,全部嗷嗷的把刺刀按上,甩开大步冲了过去。 肥头大耳的敌军连长看到片刻不停像奔马一样冲锋过来的革命军先是一愣,可他马上就对左右大笑着说:“革命军不长眼睛,老子一个连在工事后面,占据制高点以逸待劳。对面不开眼的直接冲锋,给老子狠狠的打。” 自信之下的他甚至没有派人回去给东莞的守军汇报革命军到来的消息。 所谓的狠狠的打,就是刚看到特务连的影子,就轻重武器开火了,而这时特务连距离他们还有二百多米。 李伯阳端着着一把花机关,率先跑在最前面,面对敌人的疯狂射击,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弯着腰甩开大腿往丘陵上冲锋,逼近、逼近、再逼进。 二百多米是个什么概念呢,意味着特务连30秒就能跑完,而这时敌人最猛烈的一波射击早已经完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没有受到良好训练的士兵的现状,虽然对面的轻重火力不弱,可还没等特务连进入杀伤范围,就已经把子弹打的差不多了。 终于,李伯阳健步如飞,身后的特务连士兵紧随其后,离沟壕沙袋后面的敌军只有三十米的时候,李伯阳瞄准前面的人头扣动扳机,疾跑中的3挺轻机枪,8把花机关同时开火,组成密集的火网,这么近的距离机枪发挥了极大的威力,敌军的简陋工事在密集的弹雨下被打的烟尘四起,更本抬不起头来。 如果面对的是一支有战斗经验的敌人,此时最好的选择是马上跃起进行反攻,绝对不能让李伯阳的特务连冲入工事,可对面的敌人不是。 特务连的士兵跳过沙袋,一百多把刺刀在烈日下闪着刺眼的寒光,像潮水一般涌上阵地, 打仗的人都知道,白刃仗是最难打的,大多数的士兵见到迎面的刺刀甚至比遇到一把机枪还害怕。 战斗呈一面倒,没有丝毫战意的敌军像是被割麦子一样被潮水似的特务连淹没。几乎是没有停顿,一刺刀一个,以每班、每排位横面,扫过敌人的阵地。 杀喊声中,敌人被吓跑的胆子,他们丢掉手中的武器,只恨爹娘没有多生两条腿,哭爹喊娘溃不成军,可惜他们没跑出多远就遇到了迂回到后面堵绝后路的蓝运东排。 蓝运东端着刺刀冷眼看着跑来的敌军,他们已经失去了武器,和待宰的羔羊没区别。 而被堵上退路的敌人绝望的目光下迎来了前后夹击。 “突刺刺!” 刺刀入肉又猛的拨出,刀尖上带出的血液喷的老高,在烈日下异常艳丽。每个士兵都像是一个不会疲倦的杀人机器,血洗了阵地。 十分钟之后,战斗结束,李伯阳叉腿腿坐在一个空了的弹药箱上面,面前跪着的是侥幸没有被打死的敌叶举部小连长,他真是被吓破胆子了,一个连在十几分钟就被吃光了,他害怕的看着面前这个异常年轻的革命军军官,不住地磕头求饶。 李伯阳皱着眉头,他不喜欢没有骨气的军人,淡淡的问:“你叫什么?东莞守军有多少人?” 被俘的连长只想活命不敢有一点隐瞒,马上把东莞的兵力部署倒出来:“报告长官,我叫李东荣!东莞驻守了一个团,1200多人,主力都放在西北城墙。” 李伯阳想了想,他笑眯眯的对敌连长说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配合我打东莞,胜了的话留一条命放你回家,再给你一百大洋辛苦费。第二,不配合我,现在就枪毙掉,没命也没大洋。” 敌连长苦着脸,这哪是两个选择,明明是一个选择,而且都是死,他瞪大眼睛,像是看着一个疯子的看着李伯阳:“长官,东莞可是有一个团,城墙4米高,炮弹都打不破,你不会就带着贵部这一百多号人去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四章 奇袭东莞城 李伯阳眨了眨眼睛,站起了身子扶起这个连长:“炮弹是打不破城墙,这不是有你么?我的连长。” 旁边的蓝运东换上了一身血污的陈炯明部队的军装,他敬礼道:“报告团长,兄弟们都换好了衣服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他搂着这个连长的脖子,轻声说:“职部遭遇革命军大部围攻,苦战之后拼死回城转告敌情。” 这个连长身子一震,他马上反应过来面前这个革命军军官的的打算,他是准备用自己骗开城门,一举攻破东莞。此行算是九死一生,可自己现在如果不按照他的做,现在就是死。按他说的做,说不定还能拼条活路。 这个连长咬牙说:“只要你能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听你的。” 李伯阳含着笑:“革命军向来来说话算话。” 他转身对打扫战场的刘稳吩咐道:“别弄这些破烂了,东莞城里面宝贝才多,让部队赶快休息一下,十分钟后直奔东莞。我要来个灯下黑。” 下午7点半,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在东莞南城门稀稀拉拉的走回来一群不成样子的溃兵。 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有一个排的守军,他们在城墙口上瞄准城下的溃兵,同时喊问道:“你们是那个部队的?” 瘸着一条腿的连长李东荣被一个高大的士兵搀扶着,身上脸上满是血污,他走到城墙下面抬起头让城墙上能看清,破口大骂道:“操你二姑姥姥的连老子都不认识。老子被革命军差点包了饺子吃,麻溜点开门。” 城墙上的排长和李东荣是一个营的,他听着口音伸出口一看,可不是一副肥头大耳样子么,他狐疑的看着城下面李东荣,喊道:“李连长,兄弟我做不了主呀,团长说了,没他的命令不准开城门,以防革命军混进东莞。” 李东荣狠狠的呸了一口,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跳脚骂道:“操你娘的吴老二,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和革命军打了一仗,死伤了多少兄弟。你做不了主就去汇报团长,老子就在城底下等着,不给老子开门,老子就等革命军把部队在底下消灭了。” 听到这话,楼上排长吴老二也觉得挺不是事,他又喊道:“那李连长你在下面先等着,我去报告团长。” 李荣东骂骂咧咧:“麻溜点,老子还流着血呢。” 等楼上的排长跑出汇报,李伯阳在李荣荣的耳边轻轻说:“等下开门,带我接见你们团长。” 李东荣缓缓点头,说实在的,他是非常佩服身旁这个年青军官的胆量,区区一个连的兵力就要打城池之内的一个团,是异想天开呢还是痴人做梦,他不知道,但是他想向知道最后的结果。 一群人苦等了有二十多分钟,李东荣看了好几次手表,可旁边的李伯阳却一点都不着急,他老神的坐在地上。 忽然,城楼上一阵喧哗,火把亮起,一群人趴在城墙朝李伯阳他们看来。李东荣抬头一看,他马上站起身子带着哭腔喊道:“团长,卑职差点没命回来见你。” 叶彭云听说手下派出在沙田驻防的连队溃败回来了,他不疑有他赶紧来到城头,果然一看城楼下面,一群残兵败将。听着瘸着腿的李东荣哭喊,他还是问了句:“革命军打到哪了?多少人?” 李伯阳早就教了李东荣一番说辞,他马上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说道:“团座,少说也有三个团呀,卑职拼死才带着兄弟们冲出来,如果不是为了回来给您报信,卑职早就跟革命军拼了。” 叶彭云听着李东荣的话是嗤之以鼻,他手下军官队伍什么货色他不知道么,一定是看到革命军大部队就跑回来了。不过跑回来也好,总好过白白被革命军消灭了,挫伤守军士气。 他皱着眉头,不耐的对守城的排长吩咐道:“开门,让李东荣滚进来。” 排长吴老三点头哈腰,马上跑下城楼把城门打开,让李东荣带着队伍进来。 李伯阳站起来扶着李东荣,给身旁的蓝运东使了个眼色。蓝运东轻点一下头,在后面给特务连的兄弟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城门处只有二十几个守军,李东荣进了城门,一连焦急的对吴老三说:“快带我见团座,我还有重要消息报告。” 这时恰好叶彭云带着手下的参谋长和驻守城南的第三营营长从城墙上走下来,听到李东荣有重要消息,就往下走就问道:“什么重要消息。” 李东荣没有回话,等叶彭云离自己几步时才装作很神秘的样子,大声说道:“团长,我听说有革命军混进来了。” 叶彭云精神一震,他走前问道:“听从哪得到的消息?” 李东荣刚要回话,李伯阳伸手将他拉到一边,笑道:“我告诉他的。” 叶彭云看着面前这个英武的士兵将瘸着腿的李东荣拉到一边,不明就里的疑惑着:“你又是哪个?” “黄埔李伯阳!” 李伯阳双手握住花机关,在身前的李东荣让道一边的时候,他枪口往前一冲,脸上依旧含着笑,爆出大名,冲着面前的叶彭云一行人扣动扳机。 而他身旁的副连长刘稳也在一旁端起花机关开火。 “突突突突突!” 昏暗的夜色下他的枪口爆发出耀眼的火光,32发的弹鼓在5秒钟就打光,听到花机关特有的枪声,特务连的士兵们行动了,在吴老三身后的蓝运东握着枪刺狠狠的捅在他的脖颈上,在枪刺拔出的一瞬间,像喷泉一样的血液喷出两米高。 暗暗走到守军身边的特务连士兵纷纷发难,有备患无备,在几秒钟内城门口的守军全都被肃清,而从城墙上走下来的团长叶彭云和参谋长孟英冠以及十余名卫士在机枪的扫射下,吭都没来的急吭一声就被打成了塞子。 “放火!”李伯阳换了一个弹鼓,他命令刘稳带二排去控制城楼,自己带着一排和三排直扑城内,借势放火,同时沿路高呼革命军打进东莞,缴枪不杀。 原本宁静的东莞像是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引起轩然大波。不明情况的守军听到城南此起彼伏的枪弹声乱了阵脚,等他们试图派人去找团部的时候才知道团长和参谋长已经不见了人影。 重兵防备西城和北城的守军第一、二营长一合计,别不是团长知道革命军大部队来了抛下咱们跑了吧。 一营营长外号郭瞎子的郭厦一握着手枪不放,他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突然说:“元泰兄,你听这城里的枪声,这哪里像是革命军的大部队。” 二营长粤军讲武堂出声的张元泰闻言一愣,他仔细一听,可不是么,打了半天连炮声都没听到,他们也算久经沙场了,虽然称不上什么名将,可简单的战场形势还是分得清的。他一拍大腿,叫道:“他奶奶的,差点让革命党吓唬住了,郭兄咱俩马上召集部队,把这革命党消灭了。竞帅让我们守东莞,若是一枪不放就让革命党占了,回去肯定得挨枪子。” 两个人说完马上达成共识,两个营集结了700多人朝着城南赶去。 而这边李伯阳带着特务连在城内煽风点火,可一路上却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他正思考着莫非这东莞的守军不战而逃了,就听到前面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不一会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举着火把的守军高喊着剿灭革命军的口号,正与前进中的特务连迎头撞上。 李伯阳眉头一皱,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团长都被自己打成塞子了,底下的军官还能组织起这么多部队作战,果然陈炯明能在东江盘踞这么多年,手底下还是有些出色的军官的。 实际的情况更本不允许李伯阳多做思考,敌人是特务连的数倍,加上自己没有后援,必须速战速决。 李伯阳马上将帽子一把摘下来丢到地上,指着迎面冲过来的敌军扭头对身后的士兵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迅速接敌,拼刺刀。”李伯阳领着几个端着花机关和轻机枪的士兵和他一起冲锋,其他人端着刺刀跟上。 身后的司号员吹响冲锋号,全体特务连士兵都端起步枪,高喊一声如已经深入到精神中的训练那样,如同潮水一样朝比自己多得多的敌军冲去。 “给老子狠狠的打!”张元泰手里拿着把二十响,他大手一挥,手下的士兵沿街向冲锋过来的革命军射击。 这是一场对双方士兵精神的考量,如果有一方人怕死,那么战斗就会一面倒,可是如果对面的敌军输了,他们还能逃跑,可如果特务连输了,就彻底输了。 “哒哒哒!啪啪啪啪啪!” 无数的子弹在夜空划出一道道可见的弹道,对面的弹雨要强得多,八米宽的大道挤满了双方的士兵,每一秒都会有双方的士兵被子弹击倒,有还能站起来的,也有再也不能站起来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五章 破城第一功 李伯阳已经被身前的蓝运东和副连长刘稳挡住了,这是同学的同窗之情,也是革命同志之情。 第一排的士兵在瞬间就被迎面的子弹打倒,可后面的士兵没有一点畏惧,越过同志的尸体继续往前冲。区区几十米的距离足足倒下了三十多个士兵,不过有收获的是李伯阳他们终于冲到了敌军的面前。 李伯阳他们的是怒目圆睁的杀气腾腾,而对面的是已经被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到的敌人。 李伯阳手中的花机关已经打空了,他随手一丢冲身后抓过装着明晃晃刺刀的步枪,大步向前朝面前转身逃跑的敌人后背刺去。 如果一块革布被捅破的感觉,没有一丝阻碍,猛地刺入又快速的挑出,鲜血溅了一身一脸。 在特务连不要命的白刃战面前,敌军砰然溃败,比起子弹他们打心底更畏惧这刺刀。 无数雀跃的身姿在李伯阳身边冲过,虽然只有几十人,可对面那足足五六倍的敌人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杀红了眼的士兵把那些腿软跑不掉的敌人也一个个刺倒,李伯阳砍在眼里却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必须得让特务连心中得这口杀气一直存在着,一旦泄气,就很难再找回来。 枪声落幕,到处都是四散逃跑的敌人,而留守在城内的守军看到大部队的溃败,马上弃守溃逃。 张元泰跑了,郭夏一也跑了,他们比普通士兵还不如,他们不敢停留一秒去组织反攻,那刺刀红的耀眼,快的惊人。 怒吼着的士兵一直将敌人赶出东莞城两里多远,才在李伯阳的命令下停下脚步,大家的身子和血洗一样,每一把枪都饱饮鲜血。李伯阳弯下腰,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这里的空气也是充斥着血腥,可他心中的狂喜却忍不住。 士兵们互相望了一眼,大家虽然精疲力尽可是这难得的胜利让他们欢呼雀跃。是的,大家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战斗,以一个连的兵力击败高城之内的一团之敌。 十比一的兵力悬殊,还是胜了。 李伯阳知道大家都很累,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马上命令特务连的士兵返回东莞,去把城内没有逃走的敌军都俘虏,同时将他们点燃的火扑灭,又派蓝运东回团部报捷。 战斗的统计也很快出来,特务连伤亡士兵42人,大多是在与敌军冲锋时被击倒的。 消灭守军叶彭云部一个团的兵力1200人,杀敌340余人,俘虏356人,溃逃500人。 缴获枪支700,轻机枪6挺,重机枪一挺,一门山炮,炮弹30发,战马10匹。 蓝运东骑着缴获的的坐骑,带着3个士兵赶快往教导团赶去。 而这时教导团已经发现特务连失去了联系,得知情况的蒋中正万分着急,他匆忙带着校本部警卫队卫士和俄国军事总顾问加仑来到教导一团团部,蒋中正一进到团部就对正在地图旁眉头紧锁的何应钦破口大骂:“娘希匹,特务连失去消息五个多小时,你为什么没有派人去联络,你有没有搞清楚是不是遇上了陈炯明的大部队。” 面对暴跳如雷的蒋中正,何应钦唯唯诺诺,不住的点头认错:“我已派出侦查队,侦察队回报沙田附近发现敌部一连守军被消灭,可却是没有找到特务连的行踪。” 蒋中正不听解释,他直接命令道:“李伯阳是我的学生也是你的学生,是死是活必须要搞清楚,你立刻多派部队一定要找到特务连,找到李伯阳,这是命令。” 何应钦正要下命令,一旁的俄国顾加仑忽然说道:“蒋总指挥,你看地图。” 听到俄国顾问的话,蒋中正暂时平复心中的暴怒,他顺着地图上,加仑的手指头划出的路线,先是在沙田附近一顿,然后直接点在东莞城上面。 蒋中正一下就看明白加仑的意思,可他在脑子里一推敲,马上摇头否定道:“李伯阳的特务连只有120人,我看消灭沙田地区守军没有问题,可要是进攻有敌重兵把守的东莞,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一旁的何应钦仔细看着东莞,那里有敌1个团,如果张明达师进攻石龙顺利,会不会把东莞的敌军调动走一部分,如果敌人只在东莞留下1营个左右兵力,那么特务连打下东莞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可他没想到的是,由于李伯阳的特务连进军速度太快,还不等石龙方向敌军向东莞请援,李伯阳就打进城去了。 一伙人正在团部研究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蒋中正皱着眉头看着何应钦,何应钦连忙跑出去看怎么回事。 可没一会,何应钦自己却是满脸喜悦的冲进团部里面。:“校长,蓝运东回来了,现已确实特务连已经攻占东莞城,敌叶彭云一团已经溃败,歼敌700余。” “什么?!”蒋中正一下没反应过来。 何应钦喜气洋洋的又说道:“校长,特务连已经攻破东莞城,歼敌一个团,团长叶彭云被当场击毙。” 蒋中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在旁人惊愕的目光下,他不住的拍着桌子,面色掩饰不住的狂喜:“我早就知道李伯阳带兵打仗有一套,让他当特务连可谓最正确的决定。打得好,打得好呀,他一个连就可以打陈炯明一个团,我们校军有3000人两个团,我看消灭陈炯明两个军是没问题的。敬之呀,马上命令部队速速前进东莞,我们要在东莞站住脚,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何应钦闻令马上命令教导一团部队集合开拔,而蒋中正还是在团部里面不住的转圈子,一会一个命令。 “马上起草电报,我要向总理汇报这一大捷。” “马上给广州胡汉民大元帅回电,职部于当日登陆虎口,命教导团一部攻克东莞,敌顽溃败,团长叶彭云被击毙。” “电令张明达师,迅速向东莞靠拢。” 一旁的加仑看着地图,不住地摇头,他刚才虽然判断特务连可能会攻击东莞,可他打心底却没思考过特务连真真的能打下来,打从特务连离开驻地只五个小时,就已经是捷报频传了,他对蒋中正衷心的赞叹道:“军校学生的行动力和战斗力近乎和红军一样。” 蒋中正听到加仑这话,更加喜不自胜。蓝运东也很快走进团部,他浑身上下像血洗了一样,更让大家知道这是一场血战,在蒋中正亲自查看确实没有严重的伤处后,他仔细的讲述起战斗经过。蓝运东也很快走进团部,他浑身上下像血洗了一样,更让大家知道这是一场血战,在蒋中正亲自查看确实没有严重的伤处后,他仔细的讲述起战斗经过。 蒋中正听的是身临其境,每一场恶战都心惊胆战,看着面前虽一脸疲惫可还是斗志昂扬的蓝运东,他不顾蓝运东手上还残留着血污,用力的牵着蓝运东的手,激动的说:“我要给你们请功,你们不愧是黄埔的学生,不愧是校军的典范。” 而另一边的石龙、石滩方向的张明达师得知东莞已经拿下来后,连夜组织攻势,扫清了石滩、石龙一线敌人。 当夜,与敌熊略部遭遇,将其击溃,缴枪数百支,俘敌数百人。敌人急调2000余兵力来增援,张明达师又将其击退,并乘胜攻克广九铁路线上的常平。 凌晨时分,张明达师一部进入东莞,两个小时过后,蒋中正率领校军赶赴东莞。 这个时候小小的东莞就驻扎满了东征军,灯火通明,指挥部连夜召开新的战斗部署。 陈炯明很快得知了东征军打下东莞的消息,他恼怒之余发现黄埔校军才是东征军主力,刚一到虎门,脚跟都没站稳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他原本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粤军身上,认为粤军方向的石龙会是东征军的主攻方向。可等黄埔校军出现在广九路打下东莞时,他就意识到判断有误。 他接着命令熊略部守住广九路上的常平,没想到刚联系到熊略就得知常平已经被革命军攻破,因此不得不做出调整,他命令宝安的孟献祥立刻增援淡水。 黄埔校军在东莞只修整一夜,第二日士气如虹的校军势如破竹,直下石龙、樟木头、烫头夏、平湖、龙岗。 就赶快前往张明达师所在的常平,两军会师后力量倍增,略作修整后,于2月6日迫临淡水城城郊。 淡水城的石头城墙高6米,厚3米,可以抵挡枪弹的射击,并设有上、中、下3层枪眼,形成立体射击火力网。城墙下是一道又宽又深的城壕,再外面是300多米宽的水洼地,地势开拓,一览无余,既不利于进攻。 为了攻打淡水,叶剑ying和何应钦带领参谋人员对敌情进行了详细侦察。他了解到,盘踞淡水城的敌军有熊略残部及翁腾辉、林烈、盂献祥等部约三四千人,兵力不少。他还直接到淡水城郊前沿阵地勘察地形。他发现,淡水城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城垣系泥土筑成,城墙高6米,厚3米,可以抵挡枪弹的射击,并设有上、中、下3层枪眼,形成立体射击火力网。而敌军为了防备粤军夜间攻击,特意在城墙高处装有照明设备。城墙下是一道又宽又深的城壕,再外面是300多米宽的水洼地,地势险要,既不利于进攻。 而且淡水城距离洪兆麟驻防惠州的只有70里的路程,据探报洪兆麟已遣所部2000余人驰援淡水,援军可朝发夕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六章 淡水之战 一 叶剑ying和何应钦看了地形之后,都有些皱眉头,淡水城虽然不大,但却是一个难啃的骨头。而且敌人援军很快就到,必须在敌人援军到达之前,速战速决,一举拿下淡水,否则敌军内外夹击,胜负逆转。 他们两人赶快回到驻在龙岗的总司令部,向蒋中正报告攻击淡水城的作战计划。大家经过紧急的研究,最终由蒋中正拍板决定由黄埔校军由平湖、龙岗进攻淡水南面,粤军自淡水城北、东北方向进击。 校军闻命后马上向淡水城城南进攻,并肃清外围敌人据点后将指挥部驻在城南外的玉虚宫。 2月13日上午,蒋中正命令教导团一团担任主攻,由城墙火力较弱的东南拐角处突破。 战斗在一营的冲锋号下打响了,早已蓄势待发的一营士兵在黄埔学生军官们的带领下,扛着云梯直奔城墙。 在阵地上作为火力掩护的数挺马克沁式重机枪和十多挺捷克式轻机枪正喷出火舌不节省子弹的扫射在城墙上,打出一阵烟雾。 一时杀喊声响彻天地,淡水城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射击孔也打响了,不到冲锋一线你根本就不知道知道淡水城那立体的火力网有多么恐怖。 从射击孔伸出的机枪哒哒哒的狂叫起来,说是弹雨一点都不夸张,勇猛的士兵刚一进入射击范围,铺面而来的弹雨中士兵们的身体好似触电般的抽搐着倒下,一片又一片,像是割麦子似得。 等士兵们冲到城墙跟前,又被面前4米多宽2米多深的城壕拦住,大家只好把云梯放下当桥使。 杜聿明率领本排士兵冒死冲过城壕,赶紧把云梯竖起来他率先第一个往上爬,可没等爬一半,城墙上的射击孔把枪口对准了云梯。 爆豆似的枪声就在身边响起,呼啸的子弹打在云梯的一边上愣是把云梯打断了,杜聿明躲闪不及极好跳了下去,而其他云梯山上的士兵没那么好运,在弹雨中接连掉下云梯。 营长沈应时也冲第一线,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他几次要亲自登城都被卫兵拉了下来,一连冲了四五次,身到处是士兵们的尸体。 而这时,教导二团的攻势也打响了,虽然命令是由教导一团做主攻,可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极快的攻破淡水城。 此时协同作战的粤军也同时对淡水的北城和东北城展开攻击,并在第一时间就展开全面进攻,无数的士兵和云梯直奔城下。 无数的灰色军装的士兵如潮水拍在淡水城前,杀喊震天。 在城外500米处已经构筑阵地上,第二营和第三营的正蓄势待发,如果等一会一营攻击失败退下来,就会由他们继续上。 蒋中正手里的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在看到一营攻击久挫没有了锐气,他失望的把望远镜放下。 何应钦带着金丝眼镜时刻关注着战况,他注意到一营已经伤亡不小,难以维持攻击,就下令二营上。 刘峙举着驳壳枪跃出,吼道:“同志们,跟我冲。” 双方子弹交错着,可惜的是校军没有重型武器可以对城墙进行压制,这就导致攻击的态势并不好,往往在冲锋的途中就到下了大多数的士兵。二营攻击了半个小时候后,也被换了下来,接下来是三营上,攻击部队如潮水般地冲上去,又一片片的倒下去。虽然校军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怀着不畏死的信念攻城,可一直打到下午都没有一点要突破的迹象,淡水城依旧牢不可破,洼地和城墙下面躺满了教导团士兵的尸体。 伏在沙袋上的李伯阳看的清清楚楚,他咬着牙重重的拍了一下沙袋,扭过头对一旁的蓝运东说:“仗不能这么打,城墙打不出缺口,硬冲是没有用的。” 由于特务连攻击东莞伤亡不小,这段时间一直在修整,否则今天的也有他们的一份,这种攻坚硬战,特务连甚至还不如其他营连部队。 这一仗,从拂晓一直打到下午6点,教导团1团和2团从淡水城三个方向猛攻,可无奈城墙高厚,加上火力若,无法对城墙和机枪口进行压制,屡次攻击都没奏效。 打退了革命军的攻击,淡水城里的士气陡然提升,熊略和翁腾辉、林烈、盂献祥等人在指挥部中也放下了一颗提心吊胆的心。 熊略在指挥部中满怀信心的大手一挥:“诸君,今天的战事大家都看到了吧,革命军是万万打不进淡水城。” 指挥部里其他人也是喜气洋洋,今日一战战损微乎其微,而攻城的东征军却是尸横遍野,在淡水城的厚厚石头墙里,所有人的胆子都变得大起来。 孟献祥看着地图,突然抬起头说:“现在东征军的主力全压在淡水,何不电请竞帅命人驰援淡水,使其腹背受敌。” 翁腾辉闻言振奋道:“我淡水城有精兵4000,倘若兆麟兄和叶总指挥分别从惠州、平山调集约重兵从两翼包抄城下的革命军,则广东局势定矣。” 熊略却是被张明达师在前几日野战打怕了,他摇了摇头说:“不妥,革命军野战最是厉害,今日你们也看到他们那股亡命徒的劲头。” 林烈却不以为然,他反驳道:“战机稍纵即逝,倘若不把革命军消灭,他们就会把我们消灭。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淡水城下来个内外夹击,有淡水城在身后,便是利于不败之地了。” 最终几人商定后,给汕头的陈炯明发出战报并请援军。陈炯明与一众参谋商议后觉得可行,命令洪兆麟和叶举派兵驰援。 而攻击受挫的东征军的指挥部里也是灯火通明。 指挥部里,蒋中正眉头皱成一团,背着手不住的在指挥部里转圈,他先前预料到淡水是块难啃的骨头,可没想到其艰难程度远比想象中的大。 周主任是政治部主任,他对军事向来是不怎么插手,而一旁的钱大钧、加仑、何应钦和王伯龄围在地图上小声的讨论着。 众人想出了许多办法,但又一一推到,众人绞尽脑汁的对部队攻城受阻情况进行彻夜研究后,决定挑选100名奋勇对员,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淡水城。 挑选队员的消息传到教导1团2团后,部队立刻沸腾起来,黄埔一期的同学纷纷请战,陈明仁、关征麟、左权、陈geng、杜聿明、李伯阳都报名参加。 不眠之夜,激动人心的夜。 夜色中,带着金丝眼镜的何应钦团长骑着一匹矮马,挑选奋勇队队员,说是奋勇队,其实就是敢死队,可大家都避免提到那个字。 奋勇队由105人组成,有国民党员,也有共产党员,多是连排级军官,李伯阳作为特务连军事主管,被任命为奋勇队副队长。 团部外面的一片空地上,沈应时率105名奋勇队队员,整齐的站立着。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家有妻儿老小的都托付同乡好友留下了家书和遗嘱,有的则把自己可资纪念的东西送给要好的同学。 李伯阳把一张卡片递给蓝运东,面上含笑:“帮我送给广东师范大学的李彦薇。” 对于蓝运东而言,李伯阳既是连长也是同窗,两个人在短暂的战斗生涯结下了可以为对方赴死的友谊,他接过卡片,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再仔细的把绑腿绑紧,束紧了腰带,全部轻装上阵,只携带20响的驳壳枪或者花机关,身上绑满了手榴弹。只等着攻击的命令,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一腔信念把这拦在革命道路上的拦路石打下来。 队伍中大家的脸色都很好,没有畏惧凝重,只有一股视死如归,为革命而死的英武壮烈之气。 蒋中正不忍看着自己的学生驱前敢死,他凝视每一个人,重重的说:“淡水城里,摆酒喝。” 说完便回到团部中,静静地看着奋勇队员的花名单,久久不能离开。 何应钦向周主任报告奋勇队105人准备完毕,周主任面向奋勇队队员,所有奋勇队员如凝固了一般,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周主任走到队伍前面,替李伯阳、蔡光举、杜聿明、张继春把子弹袋和背带整理好,最后,声音激动的说:“同志们,你们就要去向淡水城里的敌人冲锋了,你们都有不怕死和踏平敌城的精神,这是我们革命军所独有的,是其他一切军阀部队所不可比的,因为你们明白是为了谁去攻城,为了谁去牺牲……” 正在这时,卫士队长密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报告周主任,校正请你立即回校本部。” 校本部内,一副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钱大钧正在对作为总预备队的第二队学生对总队长胡树森交代着什么,一旁的教导2团团长王伯龄在一旁倾听。 蒋中正在一张办公桌旁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周主任进来,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恩来,请你看看。” 周主任接过来,见是一份以黄埔校长蒋中正和党代表廖仲恺联名起草的《革命军连坐法》:“……如一班同退,只杀班长。一排同退,只杀排长。一连同退,只杀连长。以上皆然。便是百万士兵,都退不得。这个缘故,人人似刀架在头上,似绳子缚着脚跟,一节一节连坐牵扯。” 周主任看完,沉吟着没有说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七章 淡水之战 二 蒋中正解释说:“一二团选拔奋勇队,官兵们未曾想得的踊跃,特别是第一期分配在各连排任职的同学们,没有辜负主义的教育和总理的厚望。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竞相报名参加,我听后,心中深感欣慰。但兵家之事,两军对阵,自古都是前进着有赏,后退者罚,唯有赏罚严明,军队才能奋勇杀敌,无往而不胜,我制定这个‘革命军人连坐法’,就是要在本军立下这样的规矩,全体校军官兵,在战斗中唯有不惜个人性命,哪怕往前冲就一定是死也不怕,没有命令而擅自后退者,按本连做法追究责任,该杀谁的头就杀谁的头。作为一条军法来执行,你觉得怎么样?” 周主任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连坐法”,点了点头:“我同意。” 蒋中正大喜,他叫来卫士,说:“好,攻城战斗之前一定要把它传达到各部队,从今天攻打淡水城开始执行。” 外面奋勇队,队长沈应时看了一眼队员,问道:“要出发了,谁有想法可以提出来。” 李伯阳回想了一下今天观战的细节,说道:“咱们的梯子不够,我提议到城下用人梯上城墙。” “人梯!”沈应时眼睛一亮,6米高的城墙单单用云梯上城墙,使突击力量太分散,这用人梯的想法非常好。他接着又问:“还有呢?” 李伯阳心中早有了腹案,他建议到:“我建议先攻进去的话不要急着往纵深插,先顺着城墙迂回渗透,把城墙上敌人的防守兵力干掉,打开城门后从几个方向再往里打,把敌人压缩到中心,最后收拾掉。” 大家仔细讨论了李伯阳的建议,都觉得很有道理,如果按照这个战术进行战斗,那么敌人就会很快被肃清掉,各部进攻也能很快突破。 沈应时越想越觉得可行,他用力拍着李伯阳的肩膀,笑道:“好小子,打仗果然有一套,我马上汇报校长,修订作战部署。” 说着他就赶快跑回校本部,和蒋中正汇报情况。 一旁的陈geng为人幽默,无论什么情况都很活泼,他迈着四方步好好的在李伯阳身边转了个圈打量了一番,才砸吧着嘴说:“你这个瓜娃子脑袋瓜就是好使。” 李伯阳嘿嘿笑着说:“陈跑跑,那是必须的。” 杜聿明翻了个白眼:“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你忘了三味煮鸡了?” “哈哈!”谈起这个典故,大家都笑起来,此情此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要去打仗拼命。 凌晨5时整,淡水城外天公作美的生出一阵晨雾,看到这蒙蒙的晨雾,所有的队员们心里都生出了几分喜意,这对于奋勇队攻城非常有利,。 在涧井高地上,苏联炮兵顾问、原苏联炮兵师长夏斯特洛夫挥动着指挥旗,早已校正诸元的两门山炮对准了淡水城东南角开始炮击。 “咚、咚!” “轰隆!”震耳的炮声中炮弹裹挟着团团热焰,呼啸着飞向城墙。而早已潜伏在淡水城东门、南门、西门三个方向的校军第一、二团的机枪也哒哒哒得一齐开火。 对于校军而言第一场硬仗,具有决定意义的攻城战斗打响了。 “冲击前进。”队长沈应时听到炮声他猛的从掩体后面站起来拔出驳壳枪,一声大喊,听到他的口令,奋勇队员一跃而起,就像是一百多匹脱缰的野马,如离玄之箭,猛地跃出阵,冒着滚滚的硝烟,呈前三角攻击队形向淡水城扑去。 由李伯阳、叶或龙、左权、杜聿明组成的第一战斗小组,冲锋在最前。淡水城内,敌军的枪弹又从上中下三层的射击孔中如爆豆般向外射出,火力较昨天更加强,不过好在今天雾气中敌军看不真切,李伯阳他们冲在最前面竟然毫发无损。 来到城墙下,李伯阳回头一看,最后冲到城墙下面的队员只有十多名,而且只有他们这一架云梯。 “架云梯,快。” 沈应时急切的喊着,他率先爬在梯子上,就要第一个上城。李伯阳二话不说将沈应时拉开,他一手攀着云梯一手举着花机关,叫道:“你是队长指挥大局,我带头冲锋。” 话音未落,李伯阳手脚并用率先爬向城楼。 带队向淡水城西南门发起冲击的蔡光举等来到城下,回头一看发现队员仅有江世麟、徐向前、胡宗南十几个人冲了过来,而且4名架着云梯的队员都在冲锋途中全牺牲了。 “搭人梯!!”蔡光举急的一拳狠命的捣在城墙上,直把手砸的血肉模糊。 江世麟、徐向前纷纷蹲下让队员踩着身子上去,而城上的敌军也发现了他们,子弹从左右上下射来,奋勇队员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蒋中正在前敌观察所里看到这一幕,见奋勇队在城墙下面用人梯攀城,伤亡惨重。他揪心不已,赶紧命传令兵叫来做总预备队的第一团二营四连连长蒋先云,他看着面前这个最钟爱的学生,指着城头上斩钉截铁的说:“你立刻带一个加强排,不惜一切代价,带备用的云梯,送到西南门。” 蒋先云没有一点犹豫,他敬了个礼,马上朝自己的连队跑去:“四连集合,抬云梯跟我上。” 一架架云梯被搭在城墙上,自古战事最激烈的就是蚁附攻城,战斗自打响的那一刻就进入了白热化,奋勇队员一个踩着另一个的肩头,奋勇往上攀爬,前面的队员牺牲了,后面的马上又接着攀上去。 军校一期生、一团一营排长习步云攀至城头身中数弹,仍双手死死抓住城墙不让身体落下,怒目直视城上的敌军,而城上的敌军竟然被吓得一时不敢向前,最后敌军官红了眼睛,闭着眼睛挥着大片刀硬是将他攀着城墙的手指剁掉。 敌军军官剁掉习步云的手指头后,看到后面蚁附的革命军,腿肚子都软了,他惊魂未定的叫道:“疯子,疯子。” 蔡光举踩着队员的肩膀刚要触及城墙,就被子弹射中腹部,掉了下来。可他捂着肚子,又再次踩着队员奋力往上爬,却因为疼痛半截掉了下来。 等蒋先云冒着弹雨冲过来搀扶起蔡光举的时候,见他的肠子已经从伤口溢出体外,他半撑起身子,指着城头的敌人大叫:“先云,赶快为我包扎,逆贼正待我们通杀。” 时云梯上的李伯阳刚上了云梯没几步就感到左臂一阵酸麻,一手没捉稳差点失手掉下去。 他知道自己中弹了,看了一眼倒在路上的队员们,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飞也似地率先攀上城楼,一跃而上。 “打死革命军,赏大洋十块。” 这段东南角是东征军攻击的最强处,敌军一个团长刚才就在这段城墙上督战,他看到一个学生军冲上城头,他举着手枪叫嚣着让士兵上前,却看到士兵们满脸惊骇的退了回来。 刚一上城楼,就看到面前全都是敌人,入眼的是闪亮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李伯阳没有一丝退宿,身子超前猛扑,左手拉动腰间的手榴弹,右手早已开了保险的花机关枪口一挑,扣动扳机。 爆豆似的枪声顿时在城墙上响彻,李伯阳腰间缠了满满的手榴弹冒出青烟并发出嗤嗤的声音。敌军齐齐把目光转向李伯阳的腰间,整整围了满腰的手榴弹,威力可以吧这段城墙上的人都炸死,炸的尸骨不存。 所有人,没有不怕死的,他们第一反应都是往后退,那个团长更是瞅着冒着烟的手榴弹魂都没有了,他扭头就是跑。 而李伯阳却是端着花机关在后面紧逼,手指头扣到底将一梭子的子弹都打出去。城墙上面仓皇退却的敌军像是割麦子一样被李伯阳射倒,为奋勇队登城墙清楚一大片空地。 左权在李伯阳后面第二个上了城头,他个子矮却很敏捷,举着驳壳枪英勇杀敌,且战且进。 持着望远镜的俄国顾问加仑正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他手臂指向正在城墙扫射的李伯阳,大喜的叫道:“上去了!” 蒋中正顺着加仑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高个子的李伯阳在城墙上和杀神一样一个人将城墙上一大堆的敌军逼退,而云梯上的左权杜聿明也紧随其后登上城楼。这三个人悍不畏死,势不可挡,很快将城墙上肃清出一大段,其他的队员也奋勇上来。 敌军的一名副团长见此不要命的革命军吓得跪在地上:“妈啊。这那里是学生军,这是天兵呀。” 蒋中正看到这一幕喜不自胜,他兴奋的挥了一把拳头:“李伯阳好样的。” 又是李伯阳,从平定商团到孤军打下东莞,这个李伯阳老是给他惊喜,真是打仗的虎将。 而同时,西南城门上的蒋先云连同掌旗兵胡达和几名奋勇队员也登上城墙,终于从淡水城南门率先竖起校军的旗帜。 看到飘扬在城头的军旗,阵地上响起震天的欢呼声,教导一团的何应钦抓住战机命令全团出击。而二团的王伯龄也在同时下达了出击命令。 蒋中正一改昨日的眉头不展,他此时眉飞色舞,下命令道:“,除校本部卫士,其他人都给我出击。” 到处都是冲锋号和冲锋的士兵们,敌军在这铺天盖地的攻势面前,纵使大部分的城墙还在他们手里,可是这厚厚的城墙阻挡不住他们的怯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八章 淡水之战 三 守城的敌军见黄埔校军锐不可当,城下越攻越猛,被迫退避到城里的街巷打巷战。 固若金汤的淡水城在革命军不要命的阵势下再也没有了作用,在听到革命军打入淡水的时候,指挥部里的熊略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回来报信的团长,喃喃的说:“半个小时,就打破啦?” 这个团长手臂上缠着绷带,他煞白的脸上满是惊惧未定:“总指挥,革命军打进城来了,你赶快撤退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旁的孟献祥手臂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他已经听到满城革命军的呐喊声,枪声渐渐朝指挥部而来。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往哪里跑呢?淡水是惠州门户,丢了淡水,惠州也完蛋了。你说竞帅能饶了咱们么?” 一旁失魂落魄的翁腾辉再也不敢叫嚣反攻,他犹豫的看了看众人,艰难的说:“诸君,再不做决议你我就要做了学生军的俘虏了。是退是留,熊指挥你下令把。” 林烈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指挥部,他急道:“洪兆麟的援兵就到,咱们赶紧收拢士兵,固守城中打巷战,尚有一战之力。” 熊略回过神来,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他显示走在地图旁边瞅了一会,又抬头听了听城里的动静,最后咬牙说道:“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听到他说的话,在座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怕就怕熊略要在城里和革命军做殊死搏斗,命只有一条。 林烈铁青着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指着熊略等人怒道:“要撤退你们撤退,反正我林烈是要坚守淡水的。” 熊略面有惭色,可他早就没了斗志,不过林烈愿意坚守淡水,他还乐得有人在后面挡着革命军,便说:“林老弟有此决心,我也不勉强你啦,就给你一个团的兵力。” 林烈鼻子里哼了一声,他瞧不起胆小如鼠的熊略,冷道:“不必了,我就带着本部坚守,你们快快远遁把。” 熊略与孟献祥等人面色尴尬,可林烈话说道这个份上,他们长叹一声,拱手做礼后仓皇召集本部撤退。 留在指挥部里的林烈喊来传令兵,他面上透露着决然:“你去给一营、二营传令,让他们速速和我汇合。” 便在他们久久做不出决定的时候,教导一团的士兵们已经攻破城门,大队的士兵涌入,特务连在蓝运东的带领下找到了身上挨了两枪,肚子上胳膊上被刺了数刀的李伯阳。 李伯阳苍白着脸在杜聿明的搀扶下靠在城墙上,打在身上的两枪并不严重,但是腹部上被刺了的一刀却不轻,剧烈的战斗了一路,血流的不少。 李伯阳对蓝运东摆了摆手,指着城中的敌人指挥部说:“抓大鱼……” 杜聿明胳膊上也中了一弹,他伸手打断李伯阳的话:“你已经负伤退出战斗序列,就不要在管运东怎么打仗了。“ 李伯阳苍白着脸笑了笑,也是,谁也是在打仗中成长中的,自己指手画脚干嘛,放开了打就是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蓝运东自己带队做主。 蓝运东咧嘴一笑,他敬了个礼,挥手带着士兵直奔城中央。 俄国顾问加仑目睹了校军将士作战如此英勇,在往淡水城行走的路上,他高兴的对蒋中正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中国的革命军队这样了不起,当年与白匪军作战的苏联红军也不过如此了。” 听到加仑这极高的赞誉,蒋中正与周主任相视一笑,自得不已。 城门被打开后,教导一团、二团和张明达师在城中汇合一处,聚歼残敌。中午时分时,城中的枪声落幕,淡水城被革命军彻底占领。 此战共俘虏敌军1000多名,缴获步枪2000多,机枪十多挺,而淡水守将熊略带着不足千人的残兵败将溃逃。 攻下淡水不久,校本部命令一团三营在淡水城西北边三里远的高地设立阵地,防备从惠州而来的敌军。 校本部里,蒋中正召见了此战最先登上城门的李伯阳、蒋先云、左权、胡宗南。 淡水这一场硬仗打赢了,蒋中正非常之喜悦,他和蔼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个英勇的学生,在看到李伯阳等学生稚嫩青涩的脸庞硝烟还未散去,身上的伤口多处却笔直的站正时,他关切的一一上前查看,红着眼睛激动的对几人说道:“看到你们站在我面前,我就放心啦。刚才你们登上城楼的时候,我和你们周主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们会牺牲。上天保佑你们,虽然受了伤,可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李伯阳、蒋先云等都为校长这贴心的话感动了,他们纷纷说道:“学生幸赖校长关心,没有大碍。” 蒋中正从身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包饼干、牛肉和巧克力,分给几人,说:“从昨夜打到今天中午,我晓得你们滴水未进。我在离开广州时便带着这些你们喜欢的食物,你们吃一点填饱些肚子。” 大家拿着并不多的食物,吃的很开心,而蒋中正看着学生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睛都笑弯了。 这时,从外面跑进一个卫兵,他对蒋中正敬礼后,报告道:“报告校长,一团三营回报,沙坑方向出现敌军,兵力在2000左右,现已与三营交战。” 蒋中正闻言赶快走到地图前与俄国顾问商量作战部署,不一会蒋中正对卫士说道:“命令部队,留下一个营守城,其余部队速至城外预设阵地防守。” 说完,他对李伯阳几人低声说道:“你们身上有伤,就在指挥部休息,哪都不许去。” 惠州的洪兆麟闻之淡水危急,急调惠州、博罗方面的部队经过昼夜驰援,终于在校军攻下淡水半个小时之后与城外阵地上的教导一团3营接战。 经过连续两日的攻城作战,三营伤亡不小,士兵们也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刚进入阵地还没多久,就看到急速攻来的敌军。三营营长王俊看到敌军后,考虑到前几日对敌的经验,就把2挺马克沁机枪以及较多的轻机枪放在阵地的两翼,以防敌人从侧翼包抄。 可他没想到这股敌军的作战方式不同于先前遇到的敌军,这种火力配置出了大错。 和洪兆麟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洪兆麟部以三板斧出名,他用兵总是集中精锐力量,以连续3次的猛烈冲击把对方冲垮,屡出奇效。 敌军总指挥是洪兆麟手下的悍将马作义,尤善这种打法。他骑着高头大马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三营的山头阵地,山头并不高,坡度也不陡,论说起来只算是这平坦平原上的一个山包,阵地设的中规中矩。 马作义将望远镜放下,他用马鞭指着炮兵连长命令道:“看到那座山头没有?轰他娘的。” 这时候大多数的军人并不懂的怎么合理运用大炮,对他们而言,大炮就只是没头脑的轰上一通,然后再派部队冲锋。 这次为了救援淡水,洪兆麟专门配给了两门山炮,炮兵连长接到命令后将炮口对准三营所在的山头阵地,命令炮兵速射。 两门山炮砰砰的三连速射,炮口喷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发出嗖的一声破空声落在阵地上。 猛烈的炮火在阵地上爆炸出巨大的火光,并非坚固阵地的山头顿时被犁了一遍,三营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呼喊下缩着身子躲在壕沟里面。 看到敌方阵地上被炸了个天翻地覆,马作义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要不是炮弹太少,老子还想轰炸一会。 他策动战马向前,下达进攻命令:“给老子上,谁第一个冲上阵地,赏大洋500,杀一个学生军官,奖大洋50。” 听到如此丰厚的奖赏,底下的部队顿时变成了嗷嗷叫的虎狼之师,在炮火的掩护下,他们迅速的像三营的阵地猛扑过来。 这股敌军很有经验得迅速分出三十多个端着轻机枪冲锋在前的突击队,在敌人突击队员身后,是黑压压一大片端着刺刀的敌人。 如潮水一般的敌人呐喊着照直朝着阵地的中间发起猛攻,一时这三十多挺轻机枪如爆豆响起,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在阵地前的沙袋上,这火力比三营前沿阵地火力强了何止十倍,士兵们被压着根本抬不起头来。 “哒哒哒哒哒哒!” 炮击过后,这时处在两翼的马克沁机枪也叫了起来,弹雨朝着冲锋的敌人扫去。他毕竟两翼攻击组不成一个完整的火力网,虽然敌人一片片的倒下,可还是难以遏制敌人的攻势。 300米的山坡阵地,敌军仰攻而来,又是远道疲师,如果三营营长王俊能够准确的判断敌人的攻击,守住这个高低完全没有问题。而且淡水城内还有增援的其他部队在赶来,只要能将敌人的攻势抗住,等下援军到了,一鼓作气就能把这股敌人吃掉。 王俊灰头灰脑得在战壕里爬起身子,炮击的硝烟还未散去,他在看到敌军主力的攻击方向是中间的主阵地时,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不禁惊呼一声:“坏了。” 他一看敌人的攻势就知道阵地怕是守不住了,现在只能寄望士兵们能发挥拼死不要命的作战精神,将这群敌军打下去。可是他在看到敌人将己方阵地压制的死死的火力时,心彻底凉了。 敌军仅仅用了一轮冲锋,只用了一板斧就将三营打蒙了,敌军迅速攻入阵地并很快撕开一个裂口,中间阵地的缺口根本堵不住,任凭英勇的士兵们怎么拼死战斗,可还是被敌人打了下去,十多分钟的时间,三营彻底溃退,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节节抵抗,朝淡水城退去。 这股敌军一举击破三营阵地后,士气高涨下更是锐不可当,敌团长亲自带队对着三营苦追猛打。 王俊除去刚才的阵地部署失误,在指挥部队这块并非庸人,他马上将三营的败兵聚在一起,成梯次节节阻击敌人,虽然在敌军如潮的攻势面前三营的阻击有些苍白无力,可还是给刚出了淡水的教导二团创造了时间。 教导二团刚才正在肃清城内敌军,部队早就分散成营连,接到命令出了城后,先是遇到退下阵地的三营,由于没有团长指挥,各营之间只得匆匆上前与敌人交战。 一方是小胜一场,士气如虹的马作义军,一方是没有团长指挥,各自为战的教导二团,胜负高下立判。 一盘散沙似的二团被马作义率领的部队一个猛攻猛打挫败,不得不退回到城内。 这时候二团团长王伯龄刚从城内出来找到自己的部队,三营败的太快了,形势急转之下,慌了神的王伯龄带着卫士试图反攻,可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挽回败局,撤退的士兵们把他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两个连冲散了。 “唉!”王伯龄面如土色的看着眼前的烂仗,急的直跳脚,这要是让打进成里,后果不堪设想。 “给我顶住!” 幸赖黄埔学生带队与该股敌军殊死搏斗,这才稍微稳住阵脚,堪堪在城门处堵住敌军的攻势。 满头大汗的传令兵来不及报告就闯进了指挥部,他敬了个歪歪斜斜的军礼,急切的喊道:“报告校长,三营的阵地丢了,二团刚出城就被打退了,现在敌军快要打破城门了。” 正在椅子上和李伯阳等人恳谈的蒋中正一下子怔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他霍的站起来,急躁的骂道:“娘希匹,王伯龄无能之辈,王俊酒囊饭袋,不堪大用。” 这时从西北城那边传来的枪声越来越大,敌军的杀喊声清晰可闻,蒋中正慌了神,张明达的二师主力去追击弃城而逃的熊略,城里的兵力已经很少,若是黄埔校军顶不住,那么淡水城非失守不可。 蒋中正气的将头顶上的大檐军帽丢在桌子上,紧缩双眉不停的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他在考虑是不是趁敌人还未围城,先撤出去。 周主任焦急的大步走进指挥部,说道:“敌人3面围攻,张明达和剑英带着警卫连顶上去了,我建议把学生预备队派过去增援一下。” 蒋中正一听要派学生预备队上去给张明达增援,他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断然拒绝道:“恩来呀,学生队多是二期的学生,课业尚未学完,又没经历过战事洗礼,我宁可退出淡水,也不能让我的学生去送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十九章 暂代三营营长 “哎!”周主任也是急了,他又问道:“一团二团多多少少派出些增援呀,敌人来的凶猛,张明达快顶不住了。” 别提一团、二团还好,周主任一提起,尤其是二团,蒋中正陡然大怒,对周主任抱怨道:“恩来呀,教导二团所用非人呐,王伯龄无能至极,临阵连自己的队伍都管不好。” 正说着,他不经意看到了一旁的沈应时,脑中突然有了个想法,他开口道:“应时,你带着我的手令去把王伯龄二团团长撤掉,由你接任教导二团团长,你马上去!一定要守住。” 沈应时正为战事颓败而忧愁,就听蒋中正给了他一个惊喜,直接从一营营长升到教导二团团长。 蒋中正凝视着沈应时,又下了一个紧箍咒:“我让你做团长,可不是升你的官,前面有敌人,你必须得打败他们,如果你败了,我是要枪毙你的。” 沈应时挺起胸膛,坚毅的脸上是毅然决然:“是,校长我一定完成您的命令,如果玩不成,也不用您枪毙我,我绝不会活着回来。” 蒋中正听到这个军令状面色好了一点,他很欣慰黄埔中还是有能够重托的人的,便伏在办公桌上写了一份手令,交到沈应时手中。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可蒋中正对王伯龄失望之极,已然不在信任他的带兵能力。目送沈应时冲出指挥部,他沉吟着又想把丢掉阵地的王俊换掉,败军之将在他心中观感急下,他又盯着在座的几个学生看了看,蒋先云能力人才不用多说,他也非常喜欢,可这是一个营,可他考虑到将先云还没有过作为军事主官带兵的经验,便又看向别人,而左quan、胡宗南、杜聿明都是少尉排级军官,难以服众,最后他还是把目光放在因为受伤不轻而靠坐在椅子上的李伯阳身上,不由眼睛一亮。 李伯阳!这个学生的能力他是放心的,打了几次仗都是有声有色,可谓有勇有谋,而且他是特务连连长,升到营长职务并不是太过惹人非议。蒋中正心中琢磨,他习惯性的把咨询的看着周主任身上。 周主任早与蒋中正有了默契,他能想人之所想,加上李伯阳确实是军事素养极高的军官,他对着蒋中正点了点头。 蒋中正心里有了底,他把目光投向李伯阳,命令道:“李伯阳听命,我任务你为教导一团三营暂代营长,你马上带着我的命令去找何应钦,组织部队,我要看到成效,把打输的仗赢回来,有没有信心,能不能做到。” 李伯阳听到校长呼喊自己的名字,他霍的站起来,当听到任命自己为三营暂营长时,他怔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机遇和挑战,仗打好了,暂字去掉。 李伯阳有力的敬了个军礼,他沉着的回答:“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期望,打个漂亮仗给您和周主任看。” “好!”蒋中正把这份替换营长的手令递到李伯阳手中,缓缓说道:“我不走了,就在淡水城等你胜利的消息,如果你输了,校长我在淡水城和陈贼成仁以谢总理。” 李伯阳将手令抓到手中,铿锵有力的转身出去,虽然他因为受伤走的很慢,可他的那股战斗气势,所有人都看的到。 “校长,我们也要参战。”蒋先云等人纷纷说道。 蒋中正大手一挥:“去吧,黄埔的未来就在你们手中了。” 马作义把指挥部放在了这座刚占领的山头上,他已经命令部队围攻淡水城三面,而他把主攻的方向放在了一退再退、阵脚不稳的三营、教导二团防守的西门,这里是双方争夺的重点。 在马作义的望远镜里,被笼罩在硝烟中的淡水城西门时隐时现,他手下的士兵像黄色浪潮一样涌向城门,杀吼声、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传来,马作义定睛看去,城门里的学生军展开了悍不畏死的反冲锋,穿着灰色军装的校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城内涌出来,组成一道灰色的潮水,两股潮水骤然间相遇碰撞,无数白灿灿的刺刀在烈日下闪出耀眼的血色,双方毫无掩体的对射,人群一片片的倒下,靠近之后,雪亮的刺刀互相捅进对方的身体。 望远镜里,他的士兵极为勇猛的一次次扑上去,又不得不一次次的退下来,每次退下来都会留下一片陈横的尸体和蠕动着的濒死的伤员。 马作义缓缓放下望远镜,眼角不自然的抽动着,孙大炮在广州什么时候练出了这么一支部队,就从这悍不畏死的反攻劲头来讲,恐怕整个粤军都找不出一支部队来。 马作义叫来副官:“让炮兵不要节省炮弹,给老子专门轰西门,老子就不信打不进去。” 副官领命跑开,马作义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茬,咋舌想到:原本我以为熊略被革命军打败是他军队太弱了,如今一看,这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军果真是不同凡响。 淡水城教导一团团部。 何应钦的脸阴沉的难看,如果不是王俊只是作战不力,而不是临阵脱逃,他都想毙了王俊,而王俊一副败军之将灰头土脑的样子,何应钦看了更是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咬牙对卫士说:“给我把他关禁闭。” 王俊惨白着脸,他知道自己的军事生涯从今天这一败算是完蛋了。 卫兵不客气的将王俊带了下去,何应钦问一旁的参谋长:“校长有什么新的命令?” 参谋长摇了摇头,这时城外面的杀喊声越来越响,随着天空传来炮弹的呼啸声,一连串的炮声在西城那边响起。 何应钦面色变了又变,他真是怕教导二团顶不住,一旦打进城内,前功尽弃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 “报告团座,特务连连长李伯阳奉命报道!”李伯阳走进团部,向前两步立正敬礼。 何应钦看到李伯阳面色缓了些,他挤出了一丝笑:“擒虎你受了伤就去后方养伤。” 李伯阳摇头,将蒋中正的手令递给何应钦:“校长的手令。” 何应钦一挑眉头,拿过手令一看,脸上的凝重散开不少,不过他又担心的说:“你不要勉强自己,伤势怎么样,如果身体不舒服你告诉我,我请校长换人?” 李伯阳被硝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露出笑意,他的肚子疼的紧,可他不会在战斗的关键时刻,跑到后面的做伤兵,他满不在乎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团长放心,只是被咬了个小口,没大碍的。” 何应钦点了点头,他刚才所虑的就是三营没有合适的人去带领,如今校长直接任命李伯阳做三营暂营长,这个人选在他看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何应钦问:“你准备怎么打?” 李伯阳想了想说:“以正合以奇胜。” 何应钦来了兴趣了,笑着问:“怎么个奇法?” 李伯阳眨了眨眼:“我认为淡水城还盘踞着一伙未被消灭的陈军,他们得知援军到来,拼死冲出城外。” 何应钦且听且喜,不由眼前一亮,这个奇招确实可以出奇制胜,不过奇兵往往容易行险,他指出这个想法的隐患:“如果援兵已经知道城内被消灭了呢?” 李伯阳摇了摇头,说:“咱们攻下淡水城才1个小时不到,加上三营、二团接连败退,敌人此时正是骄纵之时,他们断然不会想到的。” 何应钦沉吟良久,他想了了一下,说道:“三营初败,你去了要重拯士气,我把特务连派给你,你用着也方便。” 李伯阳感激的看着何应钦,特务连是他带出来的部队,用起来当然要得心应手的多,而且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谢谢团座,那我去了。” 何应钦摆了摆手,派出一个卫士给李伯阳带路,说:“我和校长都相信你,放手去干吧。” 李伯阳转身退出团部,卫士领着他很快就先来到了特务连的驻地,特务连几场战斗打完,队伍减员了很多,还有七十多个士兵正在蓝运东的带领下要往城外战场赶。 “连长!”蓝运东眼睛特尖,一眼就看到到了李伯阳,他高兴的跑了过来,特务连的士兵看到连长回来了非常高兴的围了过来,自打东莞之战过了,他们还没在李伯阳手底下待过多长时间,有些想念了。 “干啥去呀?”李伯阳走的很慢,他看着特务连一副要出站的样子问道。 蓝运东解释道:“团部先前命令队伍集合,这不刚集结就看到你了。” “哦!”李伯阳点了点头,说:“命令变了,你们跟着我去三营,现在三营由我指挥。” 蓝运东闻言大喜道:“连长有你的,这么快就升官了,咱们同学你是第一个升到营长的。” 李伯阳嘿嘿一笑:“暂营长,立下军令状了,如果指挥不力,我脑袋就得搬家。” 蓝运东对于李伯阳有种天然的信任,这信任是从带领他们胜利中建立起来的,他认为李伯阳指挥一个营完全不是问题,打胜仗也不是问题。他笑道:“要说别人能不能干好营长我不敢说,可是连长干这个营长,我百分之百的看好。” 两人说笑几句后,李伯阳马上要蓝运东带着他去三营,他要尽快重振战斗力。 三营吃了一个大大的败仗,好不容易退回城内,可营长又被执法队请走,党代表蔡光举重伤已经在后方医院,现在群龙无首,所有官兵都是垂头丧气,灰头灰脑的斗志全无。 李伯阳看到三营是眼前这个怂样,他面色寒了下来,快步走到围坐军官最多的地方,大声说道:“团部任命我为教导一团三营营长,所有连排军官起立。” 大家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又看了看李伯阳不像是看玩笑的样子,军官大多是李伯阳的一期同学,大家很快起身立正敬礼。 李伯阳伸手露出手表,看了一下时间,对站起来的军官命令道:“五分钟之内,集合你们的队伍。” 大家一时还不适应,都愣着没有动,你看我我看你的。 李伯阳横眉看着没有听从命令的官兵们,他并没有动怒,只是扫过都很熟悉的同窗们,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刚才是我没讲清楚,我再说一遍:团长任命我为三营暂营长,王俊营长另有重用,我现在命令你们,五分钟之内,集合队伍准备战斗。“ 说完,李伯阳提高音调断喝道:“服从命令!” 这一嗓子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大家马上的挺起胸膛喊道:“是,营长!” “罗群!”李伯阳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营长!”罗群和李伯阳是老相识了,两人以前经常混在一起下象棋,都是臭棋篓子,他一本正经的跑过来敬礼,说:“报告营座,三营8连党代表罗群奉命报道!” 李伯阳看着强忍着笑的的罗群,狠狠的冲他胸口捣了一拳头,笑骂道:“龟儿子敬礼都敬歪了。” 罗群忍不住了,他咧嘴一笑回以老拳,直把李伯阳打的咧嘴喊疼,说:“你小子都当了营长啦,够快的呀。” 李伯阳嘿嘿一笑,没理这个茬,低声问道:“老罗,部队伤亡怎么样?” 罗群黯然的叹了口气:“伤亡倒是不大,可是两挺重机枪丢在阵地上没抢出来。” 李伯阳听到伤亡不大,他松了口气:“重机枪没了还可以抢回来,人没了就真没了。” 他又问道:“对面这伙敌军是个什么情况,你和我讲讲。” 罗群对这股敌军印象很深,当时他所在8连就在中央阵地上,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这股敌军攻击意识很强,作战方式很老套,集结优势兵力猛冲猛打。” 李伯阳听到这笑了,暗道这股敌人倒是和我打法接近。 罗群又说:“敌人人数在2000左右,算是精锐了,有两门山炮得注意。” 李伯阳满不在乎的点点头,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不过今天这场仗不能硬干,得智取。李伯阳阴阴一笑,心中有了预案。 他让罗群附耳过来,低声吩咐道:“你去从俘虏身上给我扒三百套军装……” 罗群听得眼睛贼亮贼亮,不住的点头,他马上带着自己的8连往俘虏营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章 兵行险招 不一会三营集结完毕,士兵们以各自连排班为队列集合完毕,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把目光投在这个身上有多处伤口,可依旧淡然自若谈笑风生的新营长身上。 李伯阳再看了看表,离预定的五分钟还有30秒。满意的点点头,环视士兵一周后,李伯阳开口讲话道:“废话不多讲,你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服从我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命令。” 在场的人静悄悄的,只有城外围交战的枪炮声,所有士兵眼睛直丢丢的看着他,如果是一个胆子小点的人恐怕会扭头就跑。 这时罗群带着他的连队抱着一大堆从俘虏身上拔下来的军装跑了回来,罗群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敌军军官的衣服,他跑过来敬礼:“报告营长,我已奉命完成任务。” 李伯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马上命令道:“所有人换上陈军军装。” 在场的人没有人问为什么,他们依序取过衣服,在原地换上。不一会,这边空地上少了一群革命军,却多了一群衣衫褴褛丢盔卸甲的陈军。 李伯阳换上一身敌旅长的装扮,他叫过三营的连排班长,足足几十号人围在他的身边,李伯阳用手里的木棍在地上划出形势。 “敌猛攻我三面,意在迫使我军从缺口撤出来。”李伯阳简单的介绍军情:“现在敌人重兵攻击的是西门,二团打的很艰难,我们等下就是要装作城里的守军从西门冲出去,冲出去之后一定要顶着敌人跑,你们刚才败过,怎么演败兵的样子我就不多说了,记住,跑的时候一定要回头射击,枪口朝上别打到自己人。”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计划都是眼前一亮,他们纷纷点头。 “那好,团座已经和二团团长沟通好了,现在你们给我朝西门猛攻。” 李伯阳抽出自己的勃朗宁,朝天就是两枪,他撤了一嗓子:“弟兄们给我冲!” 所有战士纷纷将步枪对着天,如同真的冲锋一般杀喊着、射击着,一时间,城里城外都听到了这股陈军的攻击声。 新上任的二团团长沈应时早就得到何应钦的招呼,这个策略让他也是眼前一亮,这股奇兵要是成功了,敌军势必大乱,到时挥军掩杀,就可以一举击败敌军。 他给手下的营长下了命令,好好配合三营演戏,要真、要像。这不三营一副陈军守军要突出西门的样子,而他手下守门的七营已经是枪口朝上打出一阵战况激烈的枪战。 一时间西城附近大哗,两方人阵阵的杀喊声,激烈的排枪声,一波接着一波。 马作义在高低上也能听到城内的喊杀声,他用望远镜透过硝烟看到一股友军奋力在西城打开了一个缺口,而守城的革命军也在奋力反击。 硝烟弥漫看不太真,他把望远镜丢给参谋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疑惑道:“林烈这老小子没被革命军干掉呀。” 参谋长是云南陆军讲武堂的高才生,他睁大双眼也是看不真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听着这猛烈的枪炮不似作伪,他判断这应该就是城内残存的林烈部在得知援军后奋力突围。如此一想,他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敬意,面前革命党之悍不畏死他有所目睹,而能在淡水城陷落后保存这不少的兵力组织突围,不可不谓之坚毅。 参谋长将望远镜放下,赞叹道:“林烈兄不愧是保定军校毕业,处革命党之疯狂围攻还能组织队伍冲出来,难得、难得!” 马作义是粗人,很是倚重身边讲武堂出身的参谋长,听到参谋长如此说道,他眼珠子一转,也不好装作自己没看明白,随声附和道:“不错、不错,革命党打仗不要命老子是晓得的,林烈兄不愧是竞帅看重的大将。嗯,命令前沿部队,赶快派兵接应。” 参谋长点了点头,让传令兵给围攻西城的部队传信,务必要将城内友军接出来。 而李伯阳这股“友军”正在西城门附近假装激烈战斗,士兵们缠打在一起,还有专门在两边扬尘土的士兵,好不热闹。 “得手之后,我会命司号员吹响两阵冲锋号。”李伯阳看时机差不多了,对一旁的沈应时说。 沈应时点头说:“你放心把,我让部队随时待命。” 李伯阳大臂一挥往城门处跑出,大喊道:“冲呀!” 蓝运东紧紧带领着特务连跟在左右,三营的将士也纷纷跟上,不一会就好像真的一样打出淡水城,后面追兵枪声响成一片。 这时正是黄昏,暮云横山,战尘蔽空,士兵们的枪都上好了刺刀,撒丫子直奔敌阵。 而得到马作义命令的敌人以为李伯阳他们这支部队是从城里败退出来的友军,还派出左右掩护,前面的敌人都抱着枪等李伯阳他们靠拢,而枪头上明晃晃的刺刀他们也没当回事。 李伯阳穿着旅长的军装很快就有前敌一个副团长跑过来,他疑惑的看着李洛,也怪李洛非要一个带将星的,而陈军部队里面哪有这么年轻的将军,险些就露出了马脚。 李伯阳不等这个团长开口,自己就先气急败坏的质问:“你他娘的怎么来的这么晚,早来半个小时淡水城都丢不了。” 面对着李洛的先声夺人,这个团长一时也把心中的疑惑丢到一边,他干笑着解释道:“从惠州、博罗调兵路途较远,兄弟们拼了老命这才赶上接应你们出来。” 李伯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突然问道:“谁指挥的你们呐?” 这个团长用手指着三营阵地上新竖起的指挥部,说道:“马作义师长!” “哦,原来是马师长!”李伯阳看了下离那个山头的距离,足足有3里远,如果在这先发难,虽然可以击破这股敌军,可山头上的马作义就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仗就打成追击战,甚至还会被敌人反扑。 脑子转的很快的李伯阳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要靠近马作义再发难,剑已出鞘,不碰一碰马作义他不甘心呀。 李伯阳眼珠子一转,他握住敌团长的胳膊,声音哽咽的说:“老兄呀,部队都打光了,要不是你增援及时,兄弟我就完啦。”敌团长一副我知道的样子,他拍了拍李伯阳的肩膀,说:“你带着你的部队到后方修整,看我带着兄弟怎么给你报仇。” 李伯阳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他拱手道谢,大摇大摆的就领着部队往后面走。 认了真的敌团长在李伯阳率领部队穿过他们阵地后,叫嚣道:“给老子狠狠的大,给淡水死去的兄弟报仇。” “哒哒哒!”各种轻重武器顿时开火,双方部队又激战城门。 李伯阳的伤口只缝了线,如此运动过后,伤口崩开直把绷带浸湿,他呼吸有些急促被旁边的蓝运东看到蓝运东察觉到李伯阳的不对劲:“李伯阳,怎么了。” 就一会,李伯阳头上敷上一层细汗,他咬着牙低声说:“没事,等下不要着急,要稳,敌不动,我不动,一切以靠近高地为主要。” 马作义看着李伯阳伪装的友军朝自己指挥部走来时,多年的军人生涯使他心中生出警觉,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在向他逼近,他狐疑的拿起望远镜,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股‘友军’来,一旦用怀疑的眼光看起来,李伯阳他们的伪装很快就露出马脚。 “参谋长,我觉得城里突出来的不像是咱们的人呀。”马作义脑门上惊起一层细汗,这股敌军离自己太近了,只有区区两里路了。 参谋长看着马作义的脸色不敢大意,他也拿起望远镜一看,李伯阳他们不经意的加快行进脚步,刺刀上闪出的亮光带着杀气,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股蓄势中的洪流,只要有一个破口就会排山倒海的袭来。 参谋长背上惊出一声冷汗,行军打仗生不得一丝马虎,他马上对马作义讲道:“师座,不论真假也不可让其再靠近了。” 马作义叫来警卫连连长,盯着警卫连长的眼睛说:“拦住这股部队,给他们喊话不要再前进,只要进入攻击范围,别管三七二十一,给老子打他娘的。” 警卫连长是马作义的表弟,当下就呼喊手下进入阵地,并派一个跑的快的士兵迅速跑出去喊话。 “前面的人听着,师座命令你们不得在靠近阵地,否则按敌军进行攻击。” 听到士兵的喊话,大家脸色一变,都把目光放在李伯阳身上,李伯阳紧锁眉头,他没有想到马作义是如此的谨慎,倒是有几把刷子。 不过现在局势是刀锋入骨,不得不战了,李伯阳对喊话的士兵骂道:“扯你姥姥个腿,他马作义敢!” “加快脚步!”李伯阳知道这样扯皮坚持不了多少时间,马上命令道。 在马作义的望远镜里,这股部队停了喊话非但没有慢下脚步,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前进,他心中最坏的情形出现了,果然这股部队是革命军伪装出来的,差点把老子骗过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一章 兵刃相接 这时候,马作义不怒反笑,他哈哈一笑说:“操他娘的革命军够滑头的,啊,参谋长,这在兵法里是什么计了?” 参谋长可没有马大师长的好心情,不过师长问了,他还是回答说:“吃乃偷梁换柱之计。绝是阴险狡诈,其指挥官必有常人之未有勇气。” 马作义眨巴眼睛,对左右说道:“等下打起来,给老子留革命军带头的一命,抓活的,听到没有。” “是!”左右副官警卫纷纷点头。 “去把二团给我喊回来,老子要包饺子吃。”马作义从皮套抽出手枪,左手一撸上了膛,他自信自己的部队不比革命军差,因此他压根没想先把指挥部撤出去,反倒要硬吃下李伯阳。 这个时期的陈炯明军官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陈炯明是辛亥革命的元老,为人刚毅沉默寡言。如果单说私人道德的话,他不好女色、不要舒服、吃苦俭朴,在军阀中可谓难得。 而他手下的军官多是从粤军分裂出来的,打仗不比其他军阀的贪生怕死,反而多有革命军的拼命精神。马作义向来把自己的部队比作精锐,既然是精锐就不可能让这区区几百革命军吓得跑了。 传令兵骑着他的大马扬尘而去,几里地的路程马上就通知到了北门的二团,二团马上分出一个加强营从侧翼包抄李伯阳部队。 李伯阳战场嗅觉异常敏锐,虽然敌人并没有太大异动,可他知道部队已经暴露了,敌人一定在派兵合围他,不过他心底没有多少波动,正如马作义的参谋长所言一样,能带兵想出这鬼点子,他有着常人所不能有的胆气。 当下的情况,如果李伯阳马上率兵反攻西门的敌军,一定能解了教导二团的压力,可他没有那样做,战争一旦打响,就要朝着利益最大化着手,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冲到敌前,临阵退缩不是李伯阳的性格,他眼中的战意大盛:“全体袒衣袖,上刺刀,特务连做尖刀,罗群你连为侧翼,呈散兵线进攻,吹冲锋号。” 站在他身后的司号员鼓劲腮帮子吹响这声在城内外都听得到的号音,敌我双方同时反应过来。 士兵们听到命令后马上把双臂的衣袖卷在胳膊上以示和敌军的区别,而后自觉的散开,呈散兵线猫着腰直扑敌阵地。 敌人围在西门的一团率先反省过来,敌团长懵了住了,但他随即命令部队一部疯狂的进攻西门的教导二团,一部由他轻率直扑李伯阳身后。 西门的沈应时他密切注意这敌人的动静,果然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号音时,沈应时精神一惊,他知道李伯阳被敌人提前发觉了,他马上亲自带队发起全团大反攻,务必要击溃面前这伙敌人,驰援处在敌人重围之中的李伯阳。 马作义听这号声最为真切,他从这响亮的冲锋号声中听出了决然与凶猛,他霍然站直身子,神情严肃的把李伯阳部队当成人生最大敌,吼道:“给老子打!” 李伯阳他们此时距离高山上的阵地还有400多米的距离,敌人早已布置好的火力开火了,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摆在阵地上,而且敌人阵地上的各种轻机枪也有数挺。 这种火力全开的景象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冲锋在最前的战士眼中看到的是敌人阵地上那瞬间升腾起来的火光和硝烟,爆豆似的枪声几里外都听得到,子弹头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哨声,在人耳边嗖嗖嗖的掠过。 急速奔跑下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好似触电一般抖动着身子猛地扑在地上,身后的人没有退缩,越过战友的尸体继续冲锋。 敌想要迂回到李伯阳身后的那个营一见革命军这拼命的架势,唯恐阵地上的师部有失,慌忙又赶向高地跑去。 150米,这段距离是最难冲锋的,在这块不大的坡地上,火力的杀伤呈倍增,部队的伤亡也最大。 一片片的士兵就在眼前倒下,可李伯阳此时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他眼睛里只有越来越近的阵地,以及敌人可憎疯狂的面目。 马作义也顶在最前面了,他的额头出了一声冷汗,他一连大空三个弹夹,眼中的惊骇莫名:“眼前的究竟是支什么部队,这种火力下造成的伤亡足以让大多数部队不战自溃。” 50米! 40米! 30米! 特务连这一路伤亡大半,可最终还是冲上来了,敌人眼中的惊慌尽入战士们的眼底。 “开火!”李伯阳抬眼看向敌阵地上端着捷克式轻机枪疯狂扫射的敌军官,他奔跑中抬枪一个三发点射。 “啪啪啪!” 在敌方疯狂的机枪声中,这几声手枪的声音比较特别,那个端着机枪的军官应声栽倒。 “杀呀!”最后一波冲锋号吹响,战士们迈开大腿,将腰间的手榴弹丢向敌人阵地,随着手榴弹在敌人阵地上炸开花,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弹片和冲击波将敌人炸的粉碎。 沙包堆砌的前沿阵地被炸出了很多缺口,冒着遮烟的烟尘和硝烟,士兵们如离弦之箭,数秒之内就窜上了敌人的阵地。 马作义将身上的卫士推开,他一把将头上帽字丢在地上,叫道:“给老子杀!” 冲上阵地的士兵与陈军士兵马上短兵相接,面对革命军的如潮攻势,马作义手下的士兵也不虚胆,嗷嗷叫着还击,刺刀对刺刀,面对面的射击。 冲上阵地之后,战斗异常惨烈,士兵们与敌人短兵相接,雪亮的刺刀闪的人忍不住的眨眼,到处都是刺刀入肉的噗噗声,李伯阳带领的部队马上与马作义的警卫连并随后赶到的敌一个加强营干在了一起。 人数上,李伯阳处于劣势,可从战斗意志上来说,敌人拍马也敢不住,二百多号人的士兵如同杀人直扑敌人,没有一点畏缩。 好像是两个将军之间的直觉,在人头混乱的交战中,李伯阳目力极好,马上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马作义,而马作义似有所感,忽的扭头回视过来,两人就这么远远的对视了。 马作义一副漂亮的中将军装格外显眼,而这边一身少将旅长衣装的李伯阳格外年青英武,两人的目光碰撞,眼中满是审度和较量。 李伯阳露出一丝冷笑,他把上衣解下丢在地上,拎着手枪直奔马作义方向而去:“特务连,跟我走!” 在混战中依旧是特务连护卫左右,见到李伯阳冲出,蓝运东端着花机关领着特务连的战士赶忙跟进。 “哒哒哒哒哒哒!” 四处都是刺刀的铿锵声和杀喊声,李伯阳且走且进,手中的勃朗宁每一枪都会有一个敌人倒下,而特务连的士兵更是拼刺刀的好手,按照李伯阳训练要求那样三五成群组成队列,迎面的敌人更本挡不住这攻势,刺刀突刺间,敌军更快更多的倒下。 马作义的眼中满是赞扬,乱战之中敏锐的找到敌人的指挥系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指挥官的天赋,往往有这样天赋的人军事生涯走的更远。 突击进军,这时候就能看出李伯阳特务连的厉害,无论是三营还是敌人都是一窝蜂的咬在一起,拼的是个凶猛不畏死,可敌人也不是吃素的,所有敌我伤亡都很大。 而特务连则是三五个人隐隐成一小组,有两个突出,有两个左右翼,剩下的一个防着后身,尤其特务连的士兵身体素质远远好过敌人,只见这一团团的班级单位好似刺猬,突击之中更本没有人能挡得住,你挡前面,左右给你一刀,你左右刺来,我有人防着,前面抽冷刺你一刀。 在这种攻击方式面前,敌人人数虽多接触面就那么小,一片片的敌人在特务连的刺刀下栽倒在地上。敌人豁出命的顶上,可拼刺刀一方面是勇气一方面就是战术技巧了,而特务连缺不缺的就是这两个。如果当空俯瞰着场战斗就可以发现,区区几十人的特务连像尖刀一样把敌人原本稳固的阵型撒撕开一个大口子,行进的速度极快,几乎没几步就会有敌人捂着肚子栽倒。 马作义面色难看的看着革命军越冲越近,只一会的功夫,离他只有十几米远了。 李伯阳抽冷子伸出手枪朝马作义的方向打去,口中高呼:“活捉马作义!” “活捉马作义!” “活捉马作义……” 士兵们的喊声传遍整个战场,这无疑是提升士气的好方法,敌方的士兵听到这呼喊声马上变得心神不定。 那边马作义盯着李伯阳的动静,就见到李伯阳抬手就是两枪,虽然枪口朝上,可是马作义还是吓得汗毛一紧蹲了下来。接着他就听到了敌阵的呼喊声。 “师座,这里太危险了!”参谋长猫着腰来到马作义跟前,生怕神枪手给他一枪,他拉着马作义的胳膊,急切的说:“革命党都是亡命徒,师座你犯不着和他们拼命。” 在李伯阳的带领下,特务连的士兵就像是猛虎下山,虎啸生风的纵横在敌阵当中,锐不可当。最前面的是杀红了眼的蓝运东,他带着排副一人手持花机关顶在前面,棱着眼珠子贴着敌军的身子扫射。 “噗噗噗~!” 这两把花机关在抵近射击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根本不需要瞄准,扫到哪里哪里的敌人像是割麦子一样横倒一大片。 一个弹夹瞬间打空,枪声发出卡卡卡的空响,敌人瞬间眼睛又闪出了凶光扑了过来,敌营长从人群中钻出来,狞笑着对着蓝运东举起手枪。 蓝运东面对汹涌的敌人和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一点退缩,他此时动作快到了极致,手一拨就把空弹夹拔掉,反手一摸又在后腰拔出最后一个弹鼓,应声换上,枪口再次狂叫起来,这一套动作所用时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挺花机关再次叫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二章 大破马作义 敌军士兵面对这样不要命的人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他们虽然也抬起枪口射击,可没有人有胆子动都不动的瞄准,大多数的子弹都打飞了,他们脚步踉跄着仓皇后退,人挤人。 敌营长满脸愕然,胸口跳出两朵血花,栽倒在土堆。 打仗就好比拔河,尤其是双方较力的时候,一旦有一方松动,持衡被打破,那么接下来就是吹古拉朽的胜利。 营长死去对于士兵们的士气是个极大地打击,他们无心战斗的往后退步,身前的士兵们很快向后退着挤在马作义身上,马作义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听着越来越近的杀喊声,活捉马作义的刺耳声如同魔音在耳朵里回想,他心里忽然生出了惧意,毕竟不是年轻时闹革命的年纪了,多年的富贵生涯让他失去了最初的血性,也算是英雄迟暮。 参谋长弯着腰正说着话,却被慌忙退却的士兵狠狠的挤了一下,他脚步不稳的扑在地上,又赶快起来死死的拉着马作义的手,喊道:“师座,兄弟们顶不住了,你快撤吧。” 马作义听着撤这个词嗷的一下站起身子,心中悲愤至极,我是广东的宿将,从辛亥革命起义,到讨袁、护法直至今日,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百场,也是死人堆里滚过的人,今天如果被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兵打的逃跑了,岂不是惹世人耻笑。 他红着眼甩开参谋长的手,怒骂道:“撤你娘的撤,老子打仗的时候,这群娃娃兵还在吃奶呢,老子要是被一群娃娃兵打跑了,没脸见人了。” 老子马作义的举动把参谋长吓了一跳,可究竟参谋长是能看的清形势的人,革命军人数虽少可士气如虹,现在撤了顶多是小败,收拢队伍还是可以再战,可如果马作义这个师长出了三长两短,这仗就没法打了。 “师座!”参谋长急了眼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马作义犯迷糊,眼看革命军就杀过来了,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马作义的大腿,声泪俱下道:“昔日曾国藩屡败太平天国手中,兵败之下跳河自杀不成,然而他败也不馁,屡败屡战,最后还是他打下了南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吧,师座。” 马作义咬牙看着跪在地上的参谋长,又看了看节节败退的部队,犹豫片刻,他煞白着脸跳脚道:“撤!他奶奶的撤。” 参谋长听到马作义肯撤了他也不哭了,翻身拉着马作义就是往后撤,他对一旁的副官许诺道:“你留下来断后,回了惠州给你个营长干。” 副官初时脸都白了,可当听到参谋长的许诺时,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激动说:“参谋长放心吧。” 西门附近的敌军想要回援,可是沈应时的二团又怎么会让他如愿,沈应时命令教导二团的三个营组织突击队直扑城门外的敌军,不怕牺牲,不怕打乱建制,总之就是一句话,贴上去缠住敌军,不能使其威胁到李伯阳后翼。 敌人留下来的阻击部队根本顶不住教导二团不要命的猛攻,黄埔学生们奋勇在前,他们敢于先锋,哪里敌人最多就冲向哪里,哪里敌人火力最猛就冲向哪里。 李伯阳对敌人的指挥部发动的攻击等于是在敌人心脏插了把匕首,没有大脑控制的敌军瞬间就少了刚才的疯狂,而教导二团此时的进攻就像一把锋锐的手术刀,把敌人的阻击顷刻瓦解。 蓝运东打光了最后一梭子子弹后抄起了一把刺刀,他的个子有一米八多,身强体壮且格斗技术极好,虽然对面是两个个子不比他矮的敌人,只见他肩膀一晃,一个虚招吓得面前的敌人回缩,左边迅速的挑开敌人刺来的刺刀,回手又斜着捅在面前的那个敌人的当胸,大步再向前抡起枪柄正中左边敌人的脸面,就在敌人仰头的瞬间,他又快速的收回臂膀挺枪刺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两个敌人在同一时间倒下。李伯阳在旁边看的也是赞叹,蓝运东这一手拼刺刀的功夫确实是练到家了。 李伯阳这次战斗没有往前的意思,而是稳稳的在几名士兵的保护指挥战斗。 这也是身处的位置不同,做为一个营长,指挥几百人作战,除非必须关键时候,他的首要任务是指挥,而不是带头冲锋,带头冲锋的事,自然有手下的连排长去干,就如同勇不可当的蓝运东一样。 “不好,马作义要跑!” 李伯阳眼睛一直观察着敌人的动静,他敏锐察觉到敌军的阵脚乱了,刚才还在步步抵抗的敌军忽然就乱了起来,他隐约能看到不住的士兵掉头逃跑,李伯阳马上知道这是马作义跑了。 “马作义逃跑了,将士们随我杀呀!”李伯阳适时的高喊一声,直击敌人的要害。 后面的敌军早就得知他们的师长马作义撤退了,而前面的敌军之所以还在顽强抗击就是因为有马作义在后面做定心丸,如今被李伯阳一句话喊破,他们心中就想了,师长都跑了我也跑吧,如此一来敌军一点战意都没有。 “回去,给老子顶住!”马作义的副官瞪着眼珠子用枪口指着往后退的士兵。 “去你娘的,师长都跑了。”在这种情况下,溃兵根本就没有把副官放在眼里,他们一窝蜂的退下来。 “砰!” 副官急了眼,抬手就打在最前面的那个逃兵的胸膛上,逃兵应声栽倒。 既然开了枪,这副官也豁出去了,一连三枪又打在几个逃兵的身上,直把逃兵们吓得不敢再后退一步,他红着眼吼道:“谁要是再退一步,老子毙了他。” 士兵们愣住了,师长跑了,营长也死球了,革命军打的那么猛,让回去不就是送死么。 一个肚子上被刺了一刺刀可人还没死的排长站了出来,他一手捂着还淌着血的肚子,一手拎着把驳壳枪对准副官,牙缝里渗着血丝说:“长官不管弟兄们生死,这仗不打了,你想送死自己去,要不然别怪兄弟们和你翻脸。” 副官眼光一寒,将枪口指向这个排长就要开枪,可是他马上就脸色苍白不敢乱动。 哗啦哗啦一阵拉动枪栓声,不下十几支枪口对准副官,逃兵们脸色带着潮红,这是失去理智的反应,副官嘴里泛苦,他知道士兵真的会朝他开枪开枪。 副官咬着牙,他颓然的将枪口放下,大势去了。逃兵们呼啦全冲阵地上退下来。 “杀呀!” 无心再战的敌人在搞清楚后方的溃逃后,没有人再拼命了,他们扭头就跑,不顾身后革命军明晃晃的刺刀。 战斗中的部队大的伤亡,一个发生在攻坚战的时候,而另一个就是部队作战失利,不能组织有效的撤退顺序,这就必然会导致极大地伤亡。 特务连的士兵们挺着刺刀猛扑敌人后部,雪白的刺刀高高挥起又快快的落下,噗嗤噗嗤的入肉声声声入耳,几乎就在逃跑的一瞬间,敌人就有数十个人好似靶子一样被刺翻。 “蓝运东,你带着特务连继续追敌,追敌两里后速迂回至敌军侧翼。”李伯阳粗喘着气,他看到了敌人从西门赶回来的援军,他马上指挥下一个作战:“三营马上构筑阵地,阻击敌军。” 马作义留下的阵地刚好又被李伯阳利用,士兵们来不及挖沟壕垒沙袋,只能把敌我双方的尸体堆在阵地前沿做掩体,这并非不人道的行为,战争是活人的游戏。 西门的敌团团长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快速返回,可还是迟了,等他快要冲到高地的时候,马作义的警卫连和二团增援过来的7营已经溃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严阵以待的三营。 历史又再次重演,几个小时前,是该团成功攻破三营阵地。而现再,三营回到高山阵地上防守,该团再次进攻。 敌团长击溃了王伯龄的一个团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远远看到阵地上的革命军就下达了攻击命令,再次集中精锐猛冲猛打。 一个军队的军事主官往往会把个人战争方式潜移默化进整个军队,洪兆麟带出的部队算是把这三板斧学会学精了,往往临阵对敌,各级军官就会使出这个战术。 李伯阳伏在阵地前只看了敌军一眼,他就了然敌军的袭击方向,以及兵力配置。他知道就凭自己三营这几百人正面阻击的话是很难挡得住敌人的锐气进攻,他沉吟一下,喊道:“罗群。” “营长。”罗群马上跑了过来。 李伯阳对罗群说:“把重机枪放在阵地居中靠后位置。” 罗群犹豫了一下,说:“营长,敌军人多势众,若没有火力压制,阵地不好守。” 李伯阳扭头看了一眼罗群,说:“服从命令。” 罗群马上不敢多言,他大声命令士兵道:“周士第,把重机枪移到第二道防线上。” “敌人上来了,中央第一道阵地让给他们。”李伯阳眼睛很亮,他将自己的防御构思对罗群说:“等待敌人上了阵地从两翼发起反击,压迫敌军向中路收缩,进入重机枪火力范围。” 罗群初时还不理解为什么要把火力放在后翼,等李伯阳将整个防御计划托出时,他只在心中一想,就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阵地防御战术,诱使敌军进入阵地纵深,依托地形造成我军局部优势对敌,转劣势为优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三章 重振旗鼓 由于防御阵地位于一个并不高陡的山头,所以很难做到凭险而守。这样的情况下非常考验一个军事主管的战场应变能力,就拿三营长王俊而言,他是军校教官,久经沙场,可是他并没有跳出基本的阵地防御的框框,加上指挥失误,所以导致了敌军很快就突破了阵地。 这样的阵地下,一定要做到梯次防御,不能在前沿硬顶着敌人打,那样是消耗战,与敌有利与我无利。而李伯阳的防御构想是建立在他对阵地形势以及准群的判断敌人的攻击方向、攻击兵力和火力之上的。 山坡呈一个不算陡的角度,就如同曲线球形一样。这样的地形,敌军先露的是头,再是身子,最后是脚。将敌人放进前沿后,敌军由于角度的原因,他们很难像平原一样都暴露出来,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突上阵地,而突上阵地之后,面临的就是整个三营对付一小部分敌军。 而这时候重机枪就起了作用了,两挺马克沁足以构成一道不可突破的火力通道,将敌人撕碎。 罗群攥紧拳头,刚才三营窝囊的被打下阵地,这次一定要漂亮的赢了。 很快敌人就组织起突击队猛攻过来,最前面的那都是膀大腰圆,身高腿长的士兵,他们甩开了腿抱着轻机枪就朝着阵地冲来。 “哒哒哒哒哒哒!”且跑且冲准头基本为零,只不过敌人集中起来这么多的轻机枪火力是毋庸置疑的,只见一时间敌人突击队员前排火舌喷出,无数的子弹倾泻在三营的前沿阵地上,一时间无数的烟尘飞起,根本抬不起头来。 李伯阳眯着眼半躺在沙袋后面,听着头顶呼啸的子弹,对一旁紧张的罗群笑道:“别慌,等敌人近了50米,把手榴弹丢一轮,让大家撤到第二道阵地上。” 子弹的尖锐呼啸声,敌军的啥喊声,罗群听得不怎么真切,他倒是佩服李伯阳的镇定,他探出了头小心翼翼的观测敌人与阵地的距离。 “丢手榴弹!” 罗群拿起长柄手榴弹拉动引信甩臂丢了出去,士兵们听到指挥齐齐在阵地后面丢出手榴弹。 “轰!” 耳边传来一阵手榴弹爆炸的轰鸣声,李伯阳坐起身子猫着腰往第二道阵地跑。 “撤!”罗群狠狠地有丢出一个手榴弹,才扭头往回跑。 刚才的一轮手榴弹给敌人造成的伤亡甚微,只是手榴弹在泥土地上炸起的烟尘遮挡住了敌人的视线。 五十米的距离一触及到,敌人等眼前的烟尘散去,心中提心吊胆迎面的枪弹,谁料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阵地,他们心中狂喜,直叫革命军逃跑了。 敌团长就跟在突击队的后面,在听到前面突击队的呼声后,他快步冲到前面,果然前沿阵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其狂喜至极,他满心以为敌军又如上次般退败,当下命令部队全面进攻。 敌人突击队登上前沿阵地往前一看,只见三十余米外的第二道阵地上,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像一个噬人得巨兽首先进入他们的眼睛,圆形阵地上密密麻麻的伏着三营的将士,各种长短枪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身体。 李伯阳腹部的伤口缝线已经崩开,这一路战斗和紧张的指挥将他的体力和精力几乎要耗尽,他勉强趴在沙袋上,伸出勃朗宁也没有瞄准就开枪,打响战斗命令。 随着他的发令枪,在三营的圆环形的阵地上瞬间升腾起来一片硝烟,跃在前沿阵地沙包上的敌军突击队员成了最好的靶子,没有掩体,没有退路。 “哒哒哒!” “砰砰砰!” 重机枪的吼叫声成了阵地上的主旋律,大口径的机枪子弹头高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哨声,瞬间穿透敌人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量将他们向后击倒。 机枪声和此起彼伏的步枪声只响了不到一分钟,枪声顿歇,而此时敌军携带者最强火力的突击队员在片刻就报销。 敌团长跟在突击队的后面就要跃上阵地战壕,就听着耳边忽的掀起响亮的机枪声,他刚意识到坏了,就听耳边嗖的一声, 一颗流弹从直接在他脑袋上掠过。 “娘呀!” 敌团长腿一软趴在地上,他脸色卡白哆嗦着手摸着脑袋,把头顶上的大檐帽拿下来一看,帽子顶上一个烧焦的子弹眼赫然在目。 “还好,还好,脑袋没事。”敌团长摸着剧烈跳动的心口,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他又摸着帽子上的枪眼,喃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军的营长猫着腰连滚带爬的来到敌团长的身边,惊慌道:“团座,革命军有埋伏!” “慌什么?”敌团长振奋精神,将幸运之帽又戴在头顶上,恢复了长官的威严。虽然刚才李伯阳布置的火力将突击队打掉了,可现在距离第二道沟壕阵地只有三十多米的距离,在他看来这仗再好打不过了。 他马上命令该营长说:“带着你的营给我拿下这个阵地。” “是!”营长大臂一挥,吼了一嗓子:“弟兄们,给我冲。” 马上在沟壕出突出一个连的兵力,在敌军火力的掩护下直奔着第二条防线杀过来。 “哒哒哒!” 重机枪再次怒吼起来,敌人刚跃出阵地就遭遇迎面的弹雨,在面前的沟壕阻挡下,敌人很难发起迅速的攻势,往往行动在跃过沙包沟壕的时候,就遭到弹雨的打击。 该连还没冲出几步,就被严阵以待的三营汹涌的火力打了回来,敌连长冲的慢了些,脚步刚踩在沙包上又缩了回来。 李伯阳眼皮子沉重的不行,他迷迷糊糊的扯了罗群的衣角。罗群扭过头赶紧附过身子:“咋了营长。” 李伯阳干裂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合,他虚弱的说:“你代替我指挥战斗。” “是!”罗群叫过两名机灵的士兵,严肃的吩咐道:“你们俩保护好营长,出了问题拿你俩是问。” “是!”两个士兵连忙称是。 敌团长亲率着督战队在后,他寒着脸对着退下来的连长抬手就是一枪,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退下来的士兵,狞声叫道:“所有人,无论将官士兵,凡是敢擅退一步,按逃兵罪论处。我没有命令谁让你们退回来的,给我继续攻击。” 面对督战队黑洞洞的枪口,这个连的连副咬牙将帽子从头上一把丢在地上,吭哧的吼道:“弟兄们,跟我冲!” 所有人都红着眼再次想着阵地上的三营发起冲锋,他们别无选择,在他们看来,与其让督战队打死,还不如冒死冲锋,说不定能攻破阵地,还能受到嘉奖。 敌人猛然的跃上沟壕上的沙袋,他们大步的跳过沟壕,这回马克沁没有响,反而是两翼的士兵在罗群的指挥下反攻敌人,将敌人压在两挺马克沁组成的交叉火力网下,伴着跳跃的弹壳和硝烟声,敌人被全歼在阵地中央。 整个高山阵地横截面外宽里窄,先前三营防御惠州洪兆麟的防线,阵地宽度在两百米左右,而掉过头来对着淡水城这面,宽度却只有七十米左右,两边是既不利于攀爬的山岭,因此敌人人数虽多却不能同时展开进攻。 “姥姥!”敌团长跳脚的看着一个连报销,他知道如果不能快速的突破的话,他的这个团就会让革命军包了饺子吃。 “七营长,你亲自带队!”敌团长把目光放在身边的营长身上,满是重托期许,当然还有一丝命令逼迫。 “是,团座!” 七营长咬牙接受了这个命令,他将皮带拉紧,对自己营的手下们叫道:“弟兄们,谁能冲上革命军的阵地,赏大洋一千块。” “霍~” 陈军的士兵们都眼热了,一千块大洋是什么概念,他们一个月的兵饷也就几块大洋,还免不了被长官克扣。而如果能有命拿到这一千大洋,就再也不用扛枪卖命了。 眼看士兵的士气在大洋的作用下鼓舞起来,七营长举着驳壳枪叫道:“弟兄们,冲过30米,人人双饷,给我冲呀。” 一个营的敌人密密麻麻的如同黄色潮水一样涌向不远处的三营阵地,杀喊声,机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罗群探出身子,抱着一挺轻机枪就是一串点射:“给我打!” 阵地上伸出的长短枪和重机枪瞬间喷出一串没有停歇的火舌,高速的子弹射速下,轻机枪和重机枪的枪口很快就被摩擦的高温变得火热通红,响声剧烈。 面前的敌人左倒右歪的不断在冲锋的路上倒下,可敌人不计伤亡用人海战术攻击阵地,这样的结果就是虽然伤亡巨大,可敌人如愿的靠近阵地前。 “冲呀!” 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果断坚决的发起反冲锋,将敌人这股兵锋打下去。 灰色军装的三营除去机枪手们,怒吼着挺着雪白的刺刀跃出了阵地,两方士兵骤然碰撞,枪对枪、刀对刀,手榴弹对手榴弹。 无数的士兵倒下,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土地,刺刀刺入人的身体,子弹穿过胸膛,没有退缩避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四章 乘胜进击 沈应时带领下的教导二团如下山猛虎,与王伯龄带兵不同,他带兵往往奋勇当先,因而手下将士用命,猛不可当。 二团根据他的命令贴着敌人猛冲猛打,只一会的功夫,骄纵的敌人就吃到了苦头,敌团长设想用一个营阻击教导二团,一个营再怎么打坚持到他吃掉李伯阳的小部队是足够的,他却没有想到教导二团已经换成了沈应时这员虎将,而且李伯阳的小部队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战争不容假设失误,不能不说敌团长的指挥是完全正确的,可正确的决定并不能抵消李伯阳指挥下的三营和沈应时麾下的教导二团强大的战斗力。 胜负在十几分钟后就揭晓了,敌人的重机枪在这十几分钟内一刻不停歇,枪口已然是被高速的射击产生的高温磨秃了,帆布子弹带都打空了十多条。 可依旧不能阻挡教导二团的如潮攻势,将士们在冲锋号音下,如浪潮一波更胜一波。敌人的重机枪因枪口过热变红变形,子弹直接在弹膛内自然炸膛,枪声戛然而止。 没有了重机枪的火力压制,将士们一股突进了阻击的敌军阵地,刺刀在夕阳余晖下泛着血色,敌人惊恐的目光中,如潮水般的革命军将他们瞬间淹没。 战争焦点聚集的这座无名的山头阵地上攻守双方展开了激战,战斗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白热化,两军都牟足了劲,以一营对一营,双方士兵胶着在一起,拼的是刺刀见红,杀喊声数里外也能听到,不时有士兵临死前将身上的手榴弹拉响,轰然炸出一团血肉,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革命军的战斗意志明显胜过军阀为了吃粮饷的部队,将士们愈战愈勇,而敌人被迫一点点的退出阵地。 罗群手上一直压着两个排的生力军,刚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咬牙忍住没有把底牌亮出来。 就在这时从淡水城方向传来阵阵激烈交火的枪炮声,双方同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敌团长还在惊疑不定时,他果断命令两个排的士兵从侧翼发起猛攻,这两排的生力军一出马上打破了僵局,措不及防的敌人马上溃败下来。 将敌人赶下阵地后罗群命令士兵马上撤回防守阵地,等待敌人下一次猛攻。 罗群隐隐就听到了从淡水城那边传来的杀喊声,革命军的冲锋号悦耳可闻,他马上振奋起精神,缩下身子对躺在沟壕里面的李伯阳喜道:“营长,二团打出来了。” 半昏睡状态下的李伯阳乌青的眼睛缓缓地张开一条细缝,他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罗群连忙附耳听过去,就听李伯阳细微的声音:“顶住,不追。” 罗群马上明白营长的意思,如果敌人来攻那就顶住撑到二团赶来,如果敌人撤退则按兵不动。 二团打出来更是把敌人逼上绝路,对于敌人而言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马上撤退向淡水北门方向友军靠拢,另一条路就是突破眼前三营严防死守的山头阵地,如果能在教导二团赶来之前拿下山头阵地,就能保持对淡水的逼压势头。 两条路各有优缺,第一条路撤退简单,可一旦撤退教导二团就会尾随进击,到时免不了损兵折将。 第二条路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阵地拿下,可显然敌人两次攻击失败知道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敌团长铁青着脸看着败退下来的七营长,而此时教导二团仅仅距离他不足两里,十几分钟就能赶到,他马上下令部队向北门附近友军迅速靠拢,但实际上他命令部队时刻做好回击准备,如果革命军敢离开阵地追击,那么就会遭到他的疯狂反攻,一举拿下阵地。 可走了退了有几百米,敌团长猛的回头,却是没有看到阵地上追击的革命军,他揉了揉僵硬的脸,命令道:“快撤,别让革命军赶上。” 这一退,导致了洪兆麟部夺回淡水城的愿望落空,马作义逃出数里外马上命令围攻淡水的部队全线后撤,向惠州方向退却。 而迅速回援的粤军第二师主力和校军二团趁势进行反击,此战过后彻底打消敌人与革命军城外野战的想法,他们竖壁清野,坚守城内不出,等待机会。 淡水之战过后,右路军黄埔校军损失不小,借此机会在淡水好好修整,将俘虏补充进损失较多的几个部队,由于李伯阳三营此战解了淡水的围,蒋中正亲自下令优先补充三营、特务连士兵,马上李伯阳麾下的部队从人不满编到了385人的满营外加150人的特务连。 而此时,东征军右路军一次十分重要的军事会议在淡水召开。 粤军总司令许崇智坐在主位上,他先是赞扬了校军的战绩,又表彰了第二师的张民达和叶剑英,随后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团以上军官,开口说:“诸君东征屡建战功,陈逆仓皇不可终日,可喜可贺。我已向广州胡汉民大总统汇报各部军功,只需即日回军接受政府嘉奖。” 蒋中正眉头一皱,他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盟兄,疑问道:“我军连日大胜,士气正旺,兄长何谈回军?” 许崇智对蒋中正微微一笑,说:“愚兄怎会不知此时士气可用,可左、中两路杨希闵、刘震寰部自从出发后一直在增城和博罗之间徘徊,现在你军实则已经是孤军独入,左右无援了,因而我建议右路军应以大局为重,回军转攻惠州,惠州为东江之支撑点,惠州一下,东江不难迎刃而解;以革命军攻淡水之精神,惠州虽险,亦可一鼓而下,若进攻海陆丰,则孤军深入,未免有后顾之忧。。” 蒋中正闻言大惊,他扭头与周恩来对视,俱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他马上说道:“克淡水之后陈军虽元气未伤,但其军已经胆寒不敢野战,我军正可乘胜一鼓作气直捣潮梅,先端了陈炯明的老巢,使其无立足之地。而惠州天险,革命军军力毕竟薄弱,万一受重大之牺牲,则恐蹈一蹶不振之危险,若直下海、陆丰,趁胜追击,事半功倍,且潮、汕为敌人之根据地,潮、汕既克,则敌失根据地,而我得地盘,万一左翼不上,或后方有变,亦得有展布之余地,可以回师西指,为次第扫平计。” 蒋中正所说的方案是和俄国军事顾问加仑等人讨论之后得出的,这不仅是假设可能,且从当下的东江地区战局来看,这个方案施行起来是上上策。 “不可,不可!”许崇智执意反对说:“陈炯明尚有五万部队,及时全是乌合之众,但也不是右路军一路可敌。”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争执很久,最终会议决定:许崇智粤军主力留在白芒花地区,张明达师继续面对当面之敌——三多祝,而蒋中正率校军绕过三多祝,以最快速度沿白云、赤石、梅陇、海丰做战略大迂回,直指潮汕、梅兴并占领之,争取战略上的主动。 实则说白了,就是一个意思,反正我粤军出工不出力,要想东征你蒋中正带着自己的校军爱怎么打怎么打去吧。 会议结束,蒋中正黑着脸回到校本部,刚一进屋子,就把他那顶拿破仑斗笠往桌子上一摔,愤愤的骂道:“娘希匹,他许崇智与杨希闵、刘震寰有什么两样,全都是心怀鬼胎。不遇事时我还当其是忠于总理理念的,现在看来他是陈炯明第二。” “是狐狸不能总把尾巴藏着,总是要还其真正面。”周恩来跟在后面进来,面色沉着的说:杨希闵、刘震寰对国民政府身曹心汉,反动之心昭然若揭,而许崇智也是私心太重,我们对谁也不能有依靠。现在就让我们做好打打仗,打恶仗的准备。我就不信用革命信念武装起来的革命军还会被军阀乌合之众难住。” 周恩来的一番话让蒋中正十分感动,他握着周恩来的手说:“恩来呐,你说的非常对,万事求人不如求己,只看这几日学生们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 蒋中正眼睛露出决然之情,他命令道:“我决定让部队一律轻装简行,今天晚上就开拨,不给敌人一丝喘息。” 周恩来点头说:“从淡水往潮汕有700多里路,部队口粮和弹药都不充足,我准备进一步加强部队奔袭途中的宣传鼓动和思想政治工作,海丰、澎湃的农民群众若是动员好了,队伍的口粮不仅能解决,不亚于又多出一路奇兵。” 蒋中正赞同的点点头,又补充一句:“要想取得农民的支持,官兵必须注意纪律,要保持革命军的样子,不能对群众有丝毫冒犯。” 两人达成一致后,蒋中正把命令下发个部队,他在屋子里转了转不由又想起一件事情:“恩来呐,李伯阳伤好点没有,这几日军务繁忙,我忙的脚不离地,不能去探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五章 后路危机 周主任笑了笑,说:“还是校长关心你的学生,我已经代你去探望过了,李伯阳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肚子上的伤口还没痊愈,不能剧烈运动。” 蒋中正有些失望,他有心让李伯阳做全军先锋,再打几个漂亮仗出来,不过李伯阳伤势未愈,还是要好好休养,于是说:“把三营做校军后卫,这把剑我要关键时候用。” 当晚夜空没有月亮,校军在黑暗中如果一柄利剑指向潮汕方向刺去。官兵们身上除所穿的一套薄单衣外,就只有一日的口粮和一支步枪还有子弹袋。 初春的夜晚冷的人直打哆嗦,校军官兵们紧咬牙关,后面的人跟着前面人的影子,在黑夜中一个个摸索着前进奔袭。在奔袭队伍当中,俄国军事顾问们都将坐骑让给伤员,他们不摆一点架子,而是以一个普通士兵要求自己,他们打着绑腿,背着枪支,紧跟在队伍当中。校军官兵看在眼中,内心极为感动敬佩,他们用行动彰显了伟大人格。 而队伍当中还活跃着另外一群人,周逸群、卢德民、杜聿明受周恩来指派,他们所率的政治宣传队从队伍的前面到后面,有从后面到前面,一路对校军将士进行鼓动和宣传。 后卫部队由李伯阳的三营和特务连担任,此时李伯阳骑在一个高头大马上。 几次恶战过后,他的脸庞经过战争的洗礼变得坚毅,目光炯炯有神,整个人骑在大马上显得特别神奇英武,凡是看到李伯阳的士兵们底下都议论,见过骑马的将军,也没有过比咱们营长更好看英武的。 队伍中还拖着淡水城外缴获马作义部的两门山炮,李伯阳特意叮嘱战士们可要藏好,不要让别的营看到。 在拂晓时分,校军一路奔袭到达海丰,这座已有1300多年历史的古城,是陈炯明的家乡。 作为先锋的一团一营并未看到敌人的一兵一卒,反而是在城墙上看到了竖起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的犁头旗子。 当地的农会打开城门,路边站满了海丰的百姓,欢呼雀跃的迎接革命军进城,饱受灾害的百姓早就想打到陈炯明,以结束海丰”县长多如狗,司令满地走”压榨民脂民膏的军阀统治。 据海丰的农民军报告,自命为救粤军总司令的陈炯明于25日夜匆匆潜回海丰,当夜就携着家眷逃亡汕尾。他临行前命令刘志陆务必坚守海丰,却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刘志陆手下的两个团就乱了军心,乱兵在海丰城内疯狂抢劫掠夺半日,又听校军旦日逼近,他刘志陆竟然片刻都不敢多待,望风而逃。 临走前刘志陆将劫掠一空的陈炯明将军府付之一炬,直到校军进了城,大火还在燃烧。 到上午十点时,黄埔校军全军进驻海丰,在周恩来的指示下,校军官兵不犯百姓,为乱兵损害的百姓修葺房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时维护城内治安,让惊魂未定的老百姓感受到了校军的军风。 黄埔校军在经过连日的奔波后,在海丰得到了民众广泛的支持,在海丰经过数日修整后,士气更加旺盛。 3月1日,海丰各界是群众与革命军举行联欢大会,3月3日,海丰农民召开迎军征军大会,蒋中正通过近日来的讨陈战争,声名鹊起,威望大振。 蒋中正在陈炯明的将军府召开右路军军事会议,营以上军官都列席参加。 会议室里,蒋中正穿着他最喜爱的拿破仑斗笠披风,目视在座的军官,军官们列序而坐,目不斜视,他开口说:“陈炯明已经逃之夭夭,现在军心士气可用,我命令部队即刻挥师向新田、黄塘、曲河、棉湖方向进攻,十日内我要看到校军的旗帜插上潮州的城头。” “是!”将官们立正站起。 周主任在一旁说道:“此次进攻,我已经与各地农会代表联系过了,他们会配合部队的行动。” 蒋中正点头说:“战斗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有一条,你们是革命的队伍,一定要严格的要求自己,不能让老百姓把我们校军当成军阀一般的洪水猛兽。” 为了不给陈军喘息的时间,当日部队就即出发,校军一二团及粤军张明达师按既定方案分兵向潮汕攻击。 就再右路军连战连捷的时候,左路、中路的滇桂军在石龙停止了前进,按兵不动。杨希闵与刘震寰私下商议觉得校军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试想陈炯明是军阀,他们两个人何尝也不是军阀,况且昔日与蒋中正龌蹉几多,与校军的冲突也不在少数,加之孙中山先生在北京病危,生死前途尚且不论,他们两个决定要给校军背后捅上一刀子。 他二人暗中与陈炯明、林虎、洪兆麟信使联络,将右路军情报送了出去,杨希闵为了不给校军反应的时间,他将部队后撤,给林虎、刘志陆让路,林虎当即率领石龙一线大军一万五千余人汇总各路部队共计两万余人转向揭阳,从兴宁、五华一带,抄袭校军后路,用重兵将黄埔校军消灭于揭阳、潮汕之间。 以教导一团为先锋校军兵锋锐不可当,直下新田、黄塘、曲河、到三月六日清晨抵达揭阳时,揭阳早已空无一人,其守军溃逃多日了。 这个时候,校军全然不知他们的后背已经让首鼠两端的杨希闵送给林虎的两万大军,在例行的军事会议上,蒋中正指着地图上的潮州,兴奋的说:“陈炯明已经逃至香港,接下来我要求部队一鼓作气拿下潮州,将陈炯明老巢拿下,以此喜讯来宽慰总理殷切关怀之心。” 校军连日克敌,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在大家看来拿下潮州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何应钦扶了扶金丝眼镜,当即说道:“只等校长下命,我教导第一团下午便可拿下潮州。” 那边沈应时也说:“我二团下午也能攻下汕头。” 蒋中正哈哈一笑,他与苏联顾问加仑商议过接下来的军事部署,也是将教导一二团分开进攻,同时拿下潮汕,完成东征第一步战略部署,于是说道:“我命令教导一团攻潮州,教导二团……” 这个时候,教导一团侦察队队长孙长均来不及报告匆匆闯进会议室,他气喘吁吁的敬礼说道:“校长,五华农军急报,石龙一线敌军突然经过杨希闵防区,陈军总指挥林虎率军一万五千人,第二军刘志陆、第七军黄大炜部共四万余人,已从紫金、五华往我军后路包抄而来,前锋抵达横流渡、罗甘霸一线。” 四万!! 蒋中正闻言霍的站起来,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说道:“杨希闵有三万大军,怎么会让林虎经过。” 话说了一半,蒋中正自己先明白过来,怒不可遏的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娘希匹,杨希闵是要借刀杀人呐。” 在座的军官都惊疑不定,林虎是粤军老将,素有威名,而他现在手下有四万军队,十倍于校军,现在校军孤军在外,援军只有粤军第七旅一部,所有人都心中没底。 苏联顾问加仑走到地图面盯了一阵子,抬起头对蒋中正沉重的说:“蒋校长,现在应该马上集合部队,向后迎击敌人。” 蒋中正皱眉说:“拿下潮州固守待援不行么?” 敌人有四万人,十倍于校军,蒋中正不敢冒险将校军付之一役,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多年的辛苦转眼就白费了。 加仑闻言又低下头看着地图,好一会摇头说:“不行,距离我军最近的张明达师还有200里,第7旅在侧翼,如果固守在潮汕,敌人很快就可以集结更多的部队来围攻。我们很难守住一个孤城,而分兵守潮汕两地,又容易被敌人分而击破。” 蒋中正趴在地图上紧锁眉头,他也是懂军事的人,处在敌人老巢据守一地时刻有覆灭的危险。他马上抬起头来,决然的说:“敌人合围还未成,马上回师向西,迎击敌军。” “是!”军官们起立散会。 3月十日,林虎军队开至河婆,当地农军马上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揭阳的校军。蒋中正得到消息,做出出击林虎的部署,他命令教导一团任右翼以正面突破林虎主力,第二团和粤军许济第七旅任左翼施行迂回袭击战术。 3月12日早曾,校军行至普宁时,当地农协的消息也到了,当地农军代表在士兵的带领下见到了蒋中正。 蒋中正与一众顾问正策马前进,就看到路边站了一群农兵打扮的人,当先的一个青年人器宇轩昂,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马上的蒋中正。 “报告校长,普宁农会的代表罗柏三同志有重要情报。”俞济时立正敬礼,为蒋中正介绍道。 “哦!”蒋中正回头瞧了一眼周恩来,他含着笑翻身下马。 罗柏三的父亲是普宁的乡绅代表,他早年在上海求学时加入中国共产党,而他也曾多次领导过工农运动,他见到蒋中正后,伸出了手喜悦的说:“我早在上海时就得问蒋校长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六章 棉湖之遭遇战 蒋中正微微一笑,他虽然身兼数职,又是东征军参谋长,可他还是喜欢旁人称呼他为校长,面上含笑与罗柏三握手,说道:“大名没有,虚名倒是很多,农会的同志一路辛苦了。” 罗柏三笑着说:“我们农会做不了上阵杀敌,为革命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谈不上辛苦。” 两人略作寒暄,蒋中正问道:“敌人有什么异动么?” 罗柏三说:“昨日夜间,派出去的斥候发现棉湖附近的树林里,到处都是林虎的军队。” “终于来了。“蒋中正握紧拳头,革命军面临的恶战终于来领了,他命令参谋拿出地图,与俄国军事顾问讨论后,命令道:“教导一团从正面发起攻击,沈应时率教导二团在第一团左翼攻占湖尾,扼制鲤湖、和顺方向之敌,确保第一团左翼,命许济第七旅迅速迂回至敌人侧后,确保第一团右翼。校本部随第一团推进。” 跟在校本部的何应钦灵敏后,命令孙长均的侦察队做前敌侦查,李伯阳的第三营作为全军前卫。 打得仗多了,几个营的特点何应钦心中有数,一营善打硬仗,二营善打防御,而三营则是善打快仗猛仗,这是与几个营长的性格有关系。 李伯阳接受命令后率着部队向和顺方向进军,三营以特务连、七连在前,八连、九连在后,士兵们一队队的以连排为单位行军,寂静中没有喧哗,只有士兵们齐整的脚步声和轻声的说笑声。 不同于士兵的放松,各连连长神色却很凝重,他们都得知了将要面对的林虎率领的四万大军,虽然校军自从出征一来都是以少胜过,可千人的战斗和万人的战斗不可同日而语,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恶战意味着牺牲,他们作为指挥官心情可想而知。 李伯阳策马上了一处山岗,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这个地方校军还是第一次来到,周围地势也是全然不知,当地的农会代表虽然派出了向导跟着,可是向导都是普通农民,他们不懂那些是兵家必争的军事地理。 窥一斑而见全豹,李伯阳大概了解了当地的地理形势,了然于心的同时他更加得心应手的指挥战斗。 “命令部队,一旦接战,迅速占领制高点。”部队距离情报所说的林虎部出没的地方越来越近,李伯阳心中的警觉越来越强,他知道战斗会在随时随刻发生,敏锐的战场嗅觉告诉他,这一仗绝非以往的战斗可比,一旦打响,必定会是一场空前的大战,因而提前给部队下了命令,以制高点的优势,弥补己方人数上的差距。 在黄埔校军行动的同时,志得意满的林虎也已派出两路部队,一路以刘志陆所领万人兵力攻鲤湖,目的在于牵制革命军兵力。 而他亲率两万大军由和顺而出棉湖,直击革命军主力。他此刻心情大好,陈炯明一败再败,竞帅威名被革命军一扫再扫,忠于陈炯明的林烈、洪兆麟、熊略、刘志陆部皆以被革命军完败,部队损失殆尽,此刻东江局势由他一人独大,只要此役把区区三千人的革命军消灭,那么整个东江甚至于广东,岂不是他囊中之物。 在石龙、博罗时,他已经与杨希闵和刘震寰谈好,一旦覆灭了黄埔校军,杨希闵和刘震寰就会起兵反攻广州,然后三家共同拥戴民国临时执政段祺瑞为大总统,一举绝了革命。 林虎意气风发的骑在一匹没有杂色的大白马上,对手下的领兵大将说:“蒋某人昔日在上海投机谋生,其保定军校时学业次等,又能教出什么军校,练出什么强兵。黄埔一群学生仔黄毛都没长起,熊略、林烈、洪兆麟无能,连一帮学生仔都对付不过,这回看老子怎么教他们打仗。” 跟在林虎身边的是人称“三黄散”的黄业兴、黄任寰、黄定华三员大将。之所以叫三黄散,是把他们比作药铺里的三黄散,能杀虫去病,俗称能战。 黄定华听到林虎这样说哈哈一笑,他说道:“总指挥亲自指挥,校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业兴瞥了一眼大拍马屁的黄定华,对林虎说出心中的顾虑:“兵法有云:锐卒勿攻。校军自出征以来连战连捷,士气旺盛,正所谓军胜如虎。职部以为,我军还是小心点,当凭险而守,避其锐气。” 黄定华一听黄兴业兵法有云,心中不以为然,驳道:“业兴兄太过谨慎了,我军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而校军孤军独处我东江腹地,举目无援。况且我军十倍于他,就是校军再厉害,他还能扭转兵力悬殊么?” 黄任寰也摇头道:“我大军压境,如果逼敌不战,岂不是让别人笑死,长黄埔小儿的威风,说司令你怕了校军。” 林虎摸着下巴,觉得黄任寰讲的很有道理,自己带着几万大军还要畏首畏尾,岂不是显得自己与洪兆麟一样无能么,他目中闪出光芒:“好了,本帅决定了,任寰我命你为前敌总指挥,向普宁方向进攻。” “是,请司令放心。” 黄任寰大声答道,他随即带着卫士赶回第一师,挥军直奔增塘头,那里是普宁与棉湖镇的必经之地。 孙常钧的侦察队到达距离棉湖镇一箭之地的曾塘村头,黄杰率领的第一排呈散兵队形经过曾塘头的一处乱坟岗,这些年兵荒马乱,天灾人祸不断,只看这面前的大片坟茔,就知道这个地方死去的人不少。 刚刚转过一片乱坟岗,黄杰刚想说一声晦气,就听到迎面的脚步声还有军官的喝止声,他抬起头一看,面前赫然是林虎的大军,对面的敌人密密麻麻的分布在道路上,同时也有人看到了转出来的黄杰。 此时双方只相距五六十米,都是突然间发现对方,回避已经来不起,更何况双方都是寻敌求战。 “散开!” 黄杰向后面的士兵大吼一声,侧身往身旁的一个坟堆一趴,端起花机关,对着敌群“哒哒哒”先开了火,而对面的黄任寰第一师也举枪反击,顿时就有三挺轻机枪枪口对准乱坟岗上的校军开火。 激烈的枪声在曾塘头这个小村的乱坟岗如爆豆般炸响。 “哒哒!” 最先听到枪声的是孙长均,他把三个排同时散出去侦查,此时枪声一响,就必须马上合兵,他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大喊道:“通知三排,速速向一排靠拢。” “有情况!” 李伯阳耳朵一动,率先听到了前面的枪声,他不惊反喜的策马向前,吼道:“目标前方五百米高低,命令七连给我占住了,九连做预备队,八连和特务连随我进攻,把我的宝贝拉出来。” “是!” 士气正旺的三营马上加快脚步向增塘头赶去,同时从队伍中托出了两门用红布包裹的山炮。 传令兵快速的跑向各个连队传达命令,李伯阳带着手下的警卫班直奔前线。 来到增塘头的时候,战斗打的非常激烈,敌人见到侦察队人数不多,马上分出了三个营从左右包抄过来。 辛亏李伯阳率领部队支援至极,李伯阳命令蓝运东率特务连抢占乱坟岗后的西北侧山坡高地,命令副营长杨厚卿率七连抢占右侧方高地,他亲率八连支援敌人注意猛攻的乱坟岗。 这是一个马头形,呈东西走向的狭长高地,丘陵地貌使得战斗在狭长的山坡上和沟底展开,占领了高地的一方优势特别明显。 李伯阳率部队赶到的时候,看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敌军,至少有万余人。 幸好侦查队所处的位置刚好似乱坟岗的出口处,外窄内宽,侦查队的三个排集合完毕后,一挺重机枪的火力就死死的堵住敌人。 而在特务连刚刚占领的高低西北侧,至少有一个营的敌人端着枪嗷嗷的叫着冲上来,离顶部只有二三十米。这么短的距离,特务连根本无法在依靠制高点优势阻击敌人。 “上刺刀!” 蓝运东马上做出了合适的抉择,他在李伯阳手下待得时间长了,李伯阳的领兵风格已经深入到他的内心,用李伯阳的话讲了,林虎部队都是乌合之众,与这种敌人打,可以急战,但不可以慢战。 所以蓝运东决定这二十米所幸不要了,带着特务连与对面拼一下硬的,看看对面是什么牙口。 敌营长早就观察到了革命军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守高地,尤其是他率领的部队已经快要登顶,他已经预料到了战斗的结果,那就是这股革命军被他一个营吃掉。 “弟兄们,给我上,司令说了,打死一个黄埔校军,赏大洋10块。” 在大洋的激励下,敌军鼓噪着埋头冲上高地,就在他们距离山顶只有四五步的时候,刹时间,高地上一声激扬的冲锋号吹响,特务连全员包括文书、伙夫如下山猛虎挺着闪亮亮的刺刀直扑数倍敌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七章 棉湖之战 一 敌营长处在山腰位置看到了冲下来的特务连,他先是一惊,后来又是一喜,黄埔军校的学生兵一看就不会打仗,自己以优势兵力攻来,你不防守也就罢了,还敢以卵击石的冲出山顶,合该本营长建功立业呀,他当下喜滋滋的吼道:“给我上,拿下山头,发双饷。” 可惜他并没有遇到被特务连击溃的马作义师,如果遇到了,他就会知道,黄埔校军当中有一只部队以近战拼刺刀尤为犀利,而那一支部队,就是他当面遇到的这支。 接着高山的坡度,特务连气势到了最高处,随着一阵震天的杀喊声,只见灰色军装的特务连如潮水一般转眼睛与黄色军装的敌营狠狠的撞在一起。 枪声,刺刀的撞击声,各种喊叫声连成一片,十几秒后随着一阵喧哗声,敌营长眼睁睁的看着前面部队眨眼睛到了一大片。 杀喊声越来越烈,只见特务连的攻势不减,在刺刀的挥动下,人多势众的敌营根本站不住阵脚,而人挤人的山坡上撤退的空间并不大,被特务连杀破胆子的敌人拥挤着从山坡上滚下来,而跟在后面的特务连挺着刺刀毫不留情的刺在敌人背上。 敌营长还没缓过神来,就见退下来的一个排长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惊慌的叫道:“营长,弟兄们挡不住呀。” 蓝运东健步如飞,手中得刺刀已经被血洗,只见他肩膀一晃就有一个敌人栽倒,面前的敌军见到这个黑大汉早已胆寒,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蓝运东目光如电,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穿着营长军服的地营长,刀尖一转,马上吼道:“特务连,随我冲锋。” 敌营长拔出了手枪,怒喊着让退下来的排长反击,此时一阵响亮的啥喊声引起他的注意,抬头一看就看到革命军朝他所在的方向冲锋过来,而要命的是挡在他面前的士兵根本挡不住革命军的攻势,只一晃眼的功夫面前的士兵就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下大片,眼见革命军的刺刀就要捅到眼皮子底下了。 “给我顶住!” 敌营长惊慌失色,他跳脚命令身边的士兵顶上,可他却在警卫班的保护下向后撤退。 “敌人军官逃跑了,将士们随我杀。” 蓝运东眼观六路,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穿营长军服的人逃跑,便赶紧大声叫喊,意图重挫敌人士气。果然敌人闻言扭头向他们营长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营长鬼鬼祟祟的往后撤,他们本来就硬着头皮与革命军对杀,现在见到长官畏战不前,顿时军心大乱,士兵们不再往上冲,反而也大批的退下来。 蓝运东率特务连直把一个营的敌人赶下山沟,杀的敌人横尸遍野溃不成军,敌人没命的狂奔,一路丢枪弃帽。 蓝运东举起步枪瞄准一个跑在最后的敌军班长的后背,果断的扣动扳机,伴着枪响,敌人就快要逃出步枪射击范围了,正直起了腰就饮弹埋头栽倒在地。 “命令部队,停止进攻,迅速打扫战场,重新布置高山阵地。”蓝运东将步枪放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下达命令。 “营长,要不要派一个排支援特务连。”九连连长余海滨侧耳听着西北边高地阵阵的杀喊声,问李伯阳。 李伯阳拿着一个八倍的蔡司望远镜正观察敌人的军力部署,闻言把望远镜放下,瞧了余海滨一眼,说:“没必要,他蓝运东如果丢了高地,我就毙了他。” 余海滨说:“营长你舍得呀。” 李伯阳把望远镜丢给余海滨,说:“别贫嘴,敌人兵力雄厚,他们一定会派出重兵突破侦察队的阵地,这里才是我们要注意的地方。” 余海滨宝贝的摸着手里的望远镜,嘴里酸酸的说:“你看校长还是偏心你,这蔡司望远镜是团长才配给的,校长就送了你一架。” “眼红吧!”李伯阳指着敌人重兵盘踞的一处高岗说道:“等下我让你拿下那个高地,能不能干?拿下了我把望远镜给你。” 余海滨举着望远镜顺着李伯阳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陡坡的山岗,居高而临下,与这个高地比起来,特务连和七连抢占的高地只能算是矮个子。敌人在那里驻守了重兵,在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敌人在山坳上放了两挺马克沁作为制高火力点,这个高山的存在,使得革命军处于被动压制,无疑是校军反攻极大的阻碍。 “营长,你这望远镜不好拿呀。”余海滨一直观察着周围的形势,他心中合计,凭七连那点家底,只有三分胜算。 “我的警卫班给你,两门山炮给你火力支援。”李伯阳看着犹豫中的余海滨,加了个砝码。 “山炮、警卫班?” 余海滨的眼亮了,李伯阳的警卫班可是好家伙,全班二十多号人都是身高体壮的年青后生,清一色的花机关,那火力杠杠的。而那两门山炮更是好东西,只给他警卫班他就有七分胜算,再加上山炮那这个望远镜他可算是拿定了。 李伯阳知道余海滨动心了,他随即讲出自己的战斗部署:“记得我和你讲过的步炮协同没有,二十发炮弹我给你十发。前面我会命令侦查队进行一次反攻,口子一打开,炮火就会打击敌人的,四声炮响过,炮火会向后延伸,这个时候你必须给我顶着炮火上。” 余海滨想了一下李伯阳强调了多次的步炮协同,他狠狠的点头:“没问题营长。” 李伯阳拍着余海滨的肩膀说:“我没有让你踩着炸点冲,但是绝不给敌人反应时间,炮弹不多,没有第二次机会。” “是!”余海滨点头。 “孙常钧!”李伯阳大声喊道,这次三营作为前卫何应钦为了指挥方便把侦察队暂时划分到三营序列。 孙常钧此时正伏在一处山丘上射击,听到李伯阳的声音他马上跑过来:“营长,有什么事?” “八连给你一个排,你给我向前突进两百米把那个口子给我打通喽。”李伯阳所说的口子正是乱坟岗那个前窄后宽的东西走向不太大的开阔地,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同样向外出击也很难。 革命军人命令之下没有太多的为什么,孙常钧迅速的点头,回身组织队伍进攻,而这边已经升任八连连长的罗群亲率一个排跟了过去。 李伯阳看着余海滨:“准备出击吧,拿下高地我给你请功。” 余海滨咧嘴一笑:“营长,我还缺一把好枪。” 李伯阳将自己腰间的勃朗宁递给余海滨,低声说道:“海滨,打赢了这仗,我给你介绍个女大学生。” 余海滨眼中含着笑,他收起留着余热的勃朗宁小手枪,回头喊道:“九连集合。” 隐蔽在山岗上的九连士兵迅速集合,各排战士互相整理装备,将腿上的绑腿又紧了紧。士兵们眼中没有临战的害怕,眼中汹涌着无穷的战意,他们看着身材并不高大的余海滨,等待命令。 那边孙长均马上找到正和敌人激烈交火的黄杰,已经换了好几个坟堆的黄杰手里握着一把苏制“水连珠”步枪,他正聚精会神的瞄准射击,只见他迅速的拉动枪栓退出子弹壳,当当两枪,从口子窜出一个班的敌人滚着倒下两个。 “队长?”黄杰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见是孙常钧。 孙常钧示意黄杰低下头,说:“三营长命令我侦察队向前打通这个口子,你带着你们排上” 黄杰也是聪明人,他马上就猜出这个命令的目的,他伸出手指头虚指敌人控制下的制高点。 孙常钧点头说:“把缺口打大点,八连会派人协助你。” 黄杰马上起身窜起,向左右吼道:“一排,把口子冲破。” 灰布军装的士兵在乱坟岗上跃起,跟着黄杰冲出去。 “哒哒哒……”孙常钧亲自抱着侦察连唯一的一把麦德森轻机枪压制敌人火力。 何应钦在得知前卫三营与林虎大部队相遇时,马上大声的命令道:“一营抢占右侧高地,坚决打退敌人。” 严凤仪大声回应,他率领着一营迅速朝杨厚卿的七连赶去。 “三营怎么样?” 何应钦问参谋长,参谋长朱棠说道:“李伯阳的行动很快,特务连率先抢占了西北高地,打退了敌人一个营。刚才过来的时候,参谋汇报说他正在组织攻击敌人的制高点。” “好小子!”何应钦大喜道:“一期学生里面李伯阳打仗最有脑筋,我这老师还没有下命令,他倒打的有声有色的。” “嗯。临阵对敌,李伯阳做得很好。” 朱棠认同的点头,从侦查连与敌人主力接战不过十几分钟,三营已经稳妥的布置出去兵力占据左右高地,这样呈正三角放置兵力,使三营不至于在狭小的丘陵中战略回转变小,而且互成犄角,虽然只有一营兵力,却可以当成一个团来打。 “马上汇报校长。”何应钦带着团部向前三营后方的一处高地走,他准备将团部放在那里,而朱棠马上向后面的校本部汇报军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八章 棉湖之战 二 乱坟岗右侧方高地上,由于七连占据的高地山势并不陡峭,加上阵地前的开拓地较为宽阔,敌人压上来的两个营一开始就对七连阵地进行了全面猛攻。 见到敌人两个营的兵力没有保留的压上来,杨厚卿马上命令部队放弃一些外围的阵地,主要坚守山头阵地。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山岭上敌人人潮涌动,优势兵力的敌人把七连阵地围了个水泄不通,4面山坡上都有密密麻麻的敌人,战斗在一开始打得就非常艰苦。 无数的子弹倾泻在山头阵地上,七连士兵冒着弹雨进行还击,马克沁重机枪的机枪手短短几分钟就换了三个,副营长杨厚卿推开一个要接替机枪手的排长,亲自把住机枪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射击。 “哒哒哒.” 爆豆似的枪声自响起的那一秒就没有一刻停歇,敌人每冲锋一次,双方的火力都在交叉射击着对方,敌人倒下的多,阵地上的七连士兵在弹雨中纷纷倒下。 “换我来!”七连长郭俊一把拉下手臂受伤还在射击的杨厚卿,红着眼吼道。 敌人的指挥部就设立在800米外的山坡上,在指挥部中黄任寰铁青着脸把望远镜放下,在望远镜里他看的清清楚楚,敌人一个连只用一次冲锋就把自己一个营打垮,纠其原因与营长临战脱逃有关,他怒不可遏的说:“把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给我毙了,让营副组织兵力继续进攻西北高地,拿不下高地,就地枪决。” “是!” 督战队长满脸杀气的冲去了指挥部。 黄任寰怒气稍减,他问参谋长:“拿下左侧高地没有。” 参谋长摇头说:“已经把高地包围,只是时间问题。” “好!”黄任寰是沙场老将,他马上就找到战机:“命令三团沿着左侧高地穿插过去,擒贼先擒王,给我直接打校军指挥部。” 黄杰拎着水连珠冒着敌人的子弹冲了上去,他猫着腰左躲右闪,敌人在小口处摆了一挺马克沁,弹雨倾泻之下,第一排的士兵在冲锋的路上左倒右歪,只冲了一半的路程就倒下小半的士兵。 黄杰心中干着急,第一排的火力有限,恐怕等冲到口子跟前,一排就要损失殆尽了。 “黄杰,让我来。” 跟在后面的罗群大声吼道,他领着四个端着花机关的班长迅速超过黄杰,手中的花机关刹时叫了起来,近80米的距离冲锋枪的威力显露出来,四把花机关的弹雨扫射在小口的敌人身上,敌机枪手和装弹手被数发子弹打中,重机枪顿时哑火。 “冲呀!” 罗群精神一震,就剩十多米就冲出口子了,他忽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火辣辣得撞了一下,直顶的心口喘不上气来,他脚步一滞,用手一摸,滚热的鲜血顺着手臂直往外冒,身子的力气瞬间在身体散去,他向前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黄杰眼睁睁的看着罗群倒下,但他不能停下来,战斗的命令是第一位的,他大吼一声:“将士们,随我冲。” 在侦查队和七连士兵的舍身忘死的冲锋下,小口的敌人仓皇后撤,黄杰跃入敌人刚才布设的阵地,将马克沁调转枪头,火舌跳动着射向敌人。 小口外面是一片200米的开阔地,侦查连迅速突了出去,与鼓噪着冲了上来的敌人交火,这片开阔地上至少有敌人一个团的兵力,敌人在军官的命令下,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波浪式密集冲锋。 伏在口子射击的士兵不断被敌人的子弹击倒,双方都是在拼命的射击,战况时分激烈。 就在黄杰的一排顶不住的时候,余海滨率着九连赶了过来,孙常钧的侦查队也向前移动。 前方攻破口子的消息传回,李伯阳命令炮兵出身的排长向敌人开开炮。 “开炮!” “轰!” 随着平地一声巨响,炮口发出橘红色的火焰,呼啸的炮弹落在敌群当中,敌人的人多势众这时候成了炮弹的好目标,更本不用瞄准,对准这片开阔地四炮连射,每一发炮弹落地都会炸出一片血肉碎片。 “妈呀!” 敌人的气焰瞬间被几炮打了下去,惊慌的敌人混做一团,攻势颓废下来,余海滨等到四声炮声落地,他霍的站了起来,手中的花机关对着混乱的敌人打出一串连射,向身后的士兵吼道:“弟兄们,杀呀。” 话音未落,他率先跃出了阵地,单人直冲如潮的敌军,紧随他身后的是李伯阳手下的警卫班,再其后是九连的士兵。 “吹冲锋号!” 黄杰大叫道,重机枪一刻不停,子弹壳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二十多杆花机关如同泼雨一样迎向敌人,纵使敌人有一个团的兵力,可在这样的弹雨下根本就顶不住。 远远的看去,就能看到革命军人数虽少可士气如虹,狂奔着杀向敌人,而黄任寰的一个团虽是数倍于革命军。可是前沿的士兵如同割麦子一样被冲锋枪扫倒一大片,人数的优势在花机关的火力下显得很苍白,敌人阵脚顿时大乱,前面的敌人扭头就是往回跑,而后面的敌军在督战队枪口的逼迫下又上前顶着。 “顶住!”敌团长在后面跳脚骂道:“谁他娘的敢后退一步,就地枪决。” “炮火延伸!重点照顾东侧高山敌人火力点。” 李伯阳时刻注意着战争的动态,他抓准敌人混乱的时机命令两门山炮向后延伸炮火。 “轰、轰!” 山炮有节奏的射击着,在硝烟中后坐力将炮身不断的向后推移。 混乱的敌军在督战队乱枪打死逃兵后精神一震,死在敌人手里还有抚恤,而死在督战队手里却什么也没有。逼到绝路的敌人爆发出了难得战斗力,他们顶着花机关的火力涌了上俩,毕竟人数优势巨大,尽管余海滨攻势如潮,可他慢慢发现自己渐渐处在敌军的隐隐包围之中。敌人虽然不能吃掉九连,可好似无穷的敌人像是泥潭,要将九连深深的陷进去。 眼前的东侧高地还有三百多米,而拦在前面的敌军足足有一个营之多,他突然想起了李伯阳交给他的一种拼命打法,不由眼睛一亮:“后排手榴弹。” 九连的作战方式马上改变,前面是由花机关和轻机枪组成的火力网,而后面的士兵只管把手榴弹越过前面的人头死命的扔出去。这种分工有序的作战方式很新颖,同时也很奏效。 黄任寰的这个团马上就被这个战术打的灰头土脑,敌团长专门组织了一个手枪排针对九连的火力,没想到人还没冲到跟前就被呼啸的手榴弹炸的晕头转向。 敌团长铁青着脸看着突击队在革命军的面前溃不成军,眼见刚组织起来的士气又衰落下来,部队再次节节败退。 一个团的兵力要是被一个连打退,即使师座不枪毙自己,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带兵打仗,敌团长咬牙切齿的吼道:“上面的马克沁是摆设么?给老子狠狠地打。” 副团长急道:“团座,前面的弟兄们和革命军混战在一起,现在开枪会打到自己人。” “姥姥!”敌团长面色潮红,冷笑道:“拿不下革命军,司令和师长就要拿我的命,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给我狠狠的打。” 副团长看着双目赤红的团长,叹了一口气亲自向高地上的一个连下达射击命令。 “哒哒哒……” 东侧高地上的两挺马克沁叫开了,机枪手疯狂的扭动着机枪,居高临下子弹铺天盖地的射向没有退路的九连,高速射出的子弹头发出尖锐的哨声,顷刻间600发/每分钟的子弹覆盖在开阔地上的混战在一起的敌我士兵,无数的士兵好似触电一样一片片的栽倒在地上。 听到机枪叫的时候,余海滨心中就一个咯噔,随即面前的士兵纷纷倒下,余海滨冲的比较前,子弹射过来的时候,身后膀大腰圆的卫兵连拖带拉把他拽了回来,拇指粗的子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打出一阵烟雾。 余海滨扭过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卫兵,眼瞅着这两挺马克沁不解决,九连就是拼光了也拿不下这个高地,可他面前是层层的敌军,除非能越过敌军直奔高地,否则只能干在这里挨枪子。 便在这时,头顶呼啸着传来尖厉而悠长的啸声,余海滨知道这是己方的山炮炮弹发出的声音,他猜测落点应该是敌人的后方高地。 听炮音非常有讲究,可以说是保命的技能,只有百战余生的老兵才知道其中的窍门。 俗话说听话听音,这听炮也得听音,但凡听到炮弹激厉而悠长的啸声,说明炮弹是在很高很远的上空掠过,这个时候别发憷,该干嘛还干嘛。 如果听到的是突兀而来又迅疾小时的啸声,叫得没有头地。说明这个炮弹离你并不太远,遇到这种炮音,最好不要乱动,就地卧倒。 如果听到的是低沉而急促“噗噗噗”的闷响声,那就意味着落弹点在你的近距离,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个低洼处卧倒,听天由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十九章 棉湖之战 三 敌人被刚才的四炮火吓破了胆子,听到炮声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弯下腰,仓皇四顾炮弹究竟落在那。 随着炮弹声划过,敌人高山阵地临近山头的位置上炸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继而升腾起蘑菇状的硝烟和泥土,几秒钟之后轰隆的爆炸声传来,再一看敌人的两个马克沁重机枪已经歇火了。 而后又是五发连续的炮弹落在敌阵,每一发炮弹都将敌人炸的死伤无数。弹片横飞间五六米范围内的敌军被炸成碎片,炮弹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和爆炸声将敌人的胆子吓破,敌人惊恐万分的后退着,生怕头顶上再飞来几发要命的炮弹。 余海滨大喜的连呼炮兵这一炮打的准,其实哪有那么准,操作山炮的排长都是半路出家的和尚,这一炮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的不能再巧。 九连士兵们的气势一时高涨起来,士兵们战意高涨的与敌人对射,如潮水一样将数倍的敌人打的节节后退,短兵相接,刺刀铿锵,进攻,进攻,再进攻。 而敌人在这样的攻势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各营连排之间混乱的搅合在一起,各级长官吼破了嗓子都聚拢不齐成建制的兵力。 “顶住,弟兄们。” 敌团长面如死灰看着一败涂地的部队,督战队的大刀连杀十多人都止不住队伍后撤的脚步,他总不能把一个团的人都按逃兵论处吧。 无数的逃兵冲过督战队的阵线,敌团长失魂落魄的摆了摆手,大势已去,只凭督战队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徒劳杀自己人罢了。 “团座!赶快撤吧,学生兵打仗太厉害了,弟兄们顶不住呐。”团副刚才在炮火中震了个跟头,头破血流的跑回来拉着敌团长的胳膊。 “德林兄,你退得,我进退都是死呀。”前清绿营出身的敌团长像丢了魂一样的喃喃说:“一个团被学生军打成这样,师座不毙我何以正军心。” “团座!” 副团长默然,十比一的兵力都奈何不了这帮学生军,难道真的是很要变天了。 余海滨在冲散敌人之后,他连忙命令部队回身攻取东侧高地,敌人这个团败退不出一会九能排两个团过来,必须抓紧时机完成营长交代的任务。 东侧高地上的敌人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死脑筋的残兵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九连。 余海滨上了这个阵地之后,才知道自己刚才能攻上这个制高点纯属侥幸,若不是敌人过于无能,只凭在山顶布设的这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九连就是打光了都拿不下。 “快,马上构筑阵地。” 余海滨上了高山阵地第一时间就扑到那两挺马克沁跟前,仔细检查发现被炮火殃及,一挺马克沁的枪管被炸歪了,这可把余海滨心疼坏了。 几个粗壮的士兵过来将完好的那挺马克沁抬到东边正对着敌人,士兵们铁锹挥舞着挖沟壕阵地。 校军校本部很快与教导一一团汇合,团指挥部设在乱坟岗西北方向的一个山头上,居高临下能够俯瞰全阵地,蒋介石亲自坐镇团指挥所督战。 乱坟岗西北侧高山阵地上,特务连打退了敌人一波进攻后,在这个面积广阔的山坡上设立了多个阻击阵地,蓝运东在淡水之战中和李伯阳学习了一招,圆形大纵深防御。由于敌军是革命军的几倍,正斜面防御意味着我军以少数火力面对敌人大多数火力,因此蓝运东专门把重机枪摆到阵地中后位置,就是要把敌人放上来打,在火力杀伤后以白刃战将敌人一股击溃。 这一次敌军吸取了经验,他们一个营负责正面佯攻,可实际上却有一个营迂回到特务连的后路,企图前后夹击。 而早有准备的蓝运东早就分出了一个排的预备队在侧后方防守者,并把连里的一挺麦德森轻机枪交给排长使用。敌人静悄悄的迂回至特务连阵地后,忽然发起了猛攻,此时特务连阵地上的长短枪也开火了,爆豆似的枪声响起,双方的手榴弹在阵地上轰隆的炸起一阵阵火焰烟尘。 与九连突破占领东侧高地不同,乱坟岗右侧方高地上,七连已经陷入了敌军的重围,敌人两个营的兵力向潮水一样发起波浪式进攻,阵地岌岌可危。 严凤仪的一营翻过一座小山头迎面遇到了敌人迂回过来的一个团,双方都发现了对方,一营马上将轻重火力摆到山头,与敌人交开了火。 敌人这个团是黄任寰一师的主力团,一个团2400余人,并且配备了三门克虏伯山炮,敌人在看到山顶上的一营时,马上就展开了猛攻,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营迂回包抄后路,正面是一个加强营,由于接战突然,在火炮的支援下,敌军很快就突上了山头,一营被迫分割在周围的几个山头上。 “敬之,怎么样了!”蒋介石带着卫队匆匆走进教导一团团部,四面八方战斗都非常激烈,蒋介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恶战,不由着急上火。 何应钦从观察口下来,连忙敬了个礼,蒋介石摆了摆手,眉头拧成一团:“都火烧眉毛了,不要在乎虚礼,你快告诉我部队怎么样了。” 何应钦快步走到地图旁,军事地图上表示敌我态势的红蓝箭头犬牙交错,何应钦给蒋介石指道:“这里大功山林虎部正面是黄任寰的一师和黄定华的二师该敌有1万之众。乱坟岗阵地,三营战势尚好,李伯阳刚刚夺下敌人的东侧高地,至少两个小时内,中路还守得住。一营支援三营七连途中与敌人迂回过来的一个团交战,敌人将一营压在三营七连后侧阵地两里之外的山头上。” 蒋介石拧着眉头说:“我要的不是守住阵地,我军战线补给已拉长四百里之远,只可胜不可败,我命令你进攻,把敌人打退。” 何应钦在地图上,找到教导二团与粤军第七旅的位置,摇头说道:“校长,我团只有千人,防守已经不支,已没有余力在进攻,我已经命令茅延桢率五连关麟征和张耀明的两个排前往增援一营。眼下只有等二团和第七旅能尽快迂回过来,我军才有反击之可能。“ 蒋介石转过头问炮兵连长陈诚:“炮兵进入阵地没有?” 陈诚点头说:“就等校长命令了。” 蒋介石用手按住一营所在的位置,大声的说:“给我狠狠的轰。” 大功山林虎军前线第一师指挥部。 所有的军官噤若寒蝉的大气也不敢出,指挥部里只有林虎一个人的大嗓门。 “你他娘的就是废物,笨蛋!怎么不死在阵地上。” 林虎气急败坏的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团长刘昌超,气不打一处来的林虎叉着腰恶狠狠的吼道:“来人呐!” “把这个家伙给我拖出去毙了。” 如狼似虎的督战队冲进来按住刘昌超的肩膀,蛮横的往外拉。 “司令饶命!” 刘昌超惊恐万状的扭动着身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看在卑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卑职一命吧,卑职的小儿刚刚满月,缺不得父亲呀。” “饶命!” 林虎眯着眼咬牙冷笑:“你败给革命军,丢了高地还有脸和我讲功劳苦劳,毙了你都是轻的。” “师座,您是司令的爱将,您是知道我的,帮我求个情,卑职大恩大德一辈子都忘不掉。”刘昌超扭头又对着黄任寰不住的叩头。 刘昌超跟着黄任寰念头不短了,怎么说也是多年的部下,虽然败军同样让他狠得牙痒痒,可终究是有几分情面的,黄任寰犹豫了一下,对林虎小声地劝说:“司令,临阵斩将,兵之大忌,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收拢部队,下一阵就让带兵抢回高地,将功补罪。” 林虎胸口剧烈的呼吸着,好半天才缓下来,眼中的杀气不再那么浓厚,他用手指头指着刘昌超的脑袋:“要不是看在你跟我多年,我现在就毙了你。” 听到林虎的口气缓和下来,刘昌超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卑职给司令丢脸了,请司令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一次,我不成功便成仁,绝不会辜负司令师长活命之恩。” 林虎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说:“好,我就再给你个机会。你马上去收拢你的部队,半个小时,我要看到你夺回丢掉的阵地。” 刘昌超站起来,用力的敬礼,带着决然跑出了指挥所。 林虎走到地图边问道:“各部进展的怎么样了?” 黄任寰说道:“敌军率先占据了制高阵地,左侧革命军一部已经被我军团团包围,消灭只是时间问题,派出去迂回的一团与革命军一个营遭遇战斗在增唐村南侧两里处,据探报,就在增塘村西南小丘陵上,革命军的指挥部就在那里。” 林虎俯下身子看着地图上的态势,突然挥手拍在地图上,兴奋的说:“炮兵呢,黄业兴的第三师呢,给我全压上来,给我直捣黄龙,老子就不信了,革命军一个团千把人,还能翻了天了。命令黄定华的独立第六旅给我猛攻增塘村当面之敌,两面开花,一定要打出威风,让黄埔的黄毛小子看看老子的厉害。” “是!” 黄任寰马上派人给第三师和独立第六旅传信,连同进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章 棉湖之战 四 收拢了溃败下来的残兵,点了点人数,一个团只剩下不到八百人,丢盔卸甲,手里有枪的只有四百多人。 刘昌超只好死乞白赖的又向黄任寰讨要了一个营的枪械,黄任寰对于他算是够意思了,不仅给了一个营的装备,而且还另拨出一个营补充进刘昌超的二团,这一下又成了一千二百人的大团。 “弟兄们,司令和师座绕我一命,我刘昌超不能给脸不要脸。”刘昌超光着膀子拎着一挺轻机枪,对面前的列队的士兵吼道:“我向司令立下军令状,夺回阵地,我私人出三万大洋犒劳你们。但是,谁要是敢临阵退缩,老子手里的机枪可不认识人,督战队这回不会再手下留情,我老刘在这拜托弟兄们了。” “团座,你放心吧!” “……” 底下的士兵听到刘昌超这样讲,颇为感动,都纷纷叫喊道。 “好!” 刘昌超嘴唇哆嗦着,他向士兵敬了个礼,大臂一挥:“三营攻击增塘村乱坟岗,五营攻击东侧高地,六营做预备队。” 为了赢回中路战场局势,林虎把一个山炮连配给刘昌超,这一次是要铁了心要把三营拿下。 李伯阳抿着嘴,脸色凝重,特务连与七连已经与营部失去了联系,八连连长罗群中弹重伤。而乱坟岗对面之敌方迟迟没有动作,肯定在酝酿着下一次猛烈的攻击,在他看来这样死守纯粹是示敌以短,如果他是何应钦他绝对不会分兵据守等待二团迂回,而是趁敌没形成合围时,挥军猛攻敌人。 可惜他只是一个营长,在这样的大战中,一个营所起的作用很小,况且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一个侦查队和预备队八连,他有些头疼接下的战斗。 便在这时,随着轰隆的巨响,教导团的炮连和敌军的炮兵纷纷展开压制射击,不同的是敌军炮连打击的是李伯阳的三营阵地,而教导团的炮连支援的是陷入围困当中的一营。 刘昌超的一个团像疯了一样在炮击后对三营阵地展开狂攻。波浪式的敌军一波又一波的朝着余海滨的九连攻了过来,在火炮的压制下,九连被打的灰头土脑,阵地上士兵不时被炮弹击中,整个阵地处在尘土的笼罩之中。 余海滨耳朵里轰鸣声隐隐作响,他的眼睛也恍惚着,在炮声停下的第一时间,他马上直起身子,双手握住重机枪的扳手对已经爬到半山坡的敌人展开扫射。 而另一边,敌人的一个营在火炮过后迅速的朝侦查队防守的乱坟岗小口子攻来,敌人组织了一个突击队,将火力都压到前面,一时猛烈的子弹打在土岩石上,激起一阵阵烟土,侦查队的士兵不住的在与敌人对射的时候倒下。敌人距离侦查队的阵地只有区区四十多米,一旦敌人冲过来,侦察队只能放弃这个小口,而那样的话,高地上的九连就成了孤军,难以保全。 李伯阳对战场的形势把握的非常准,他心里明白如果任由敌人进攻,这仗就不能打了,他要来个反其道而行,三营兵虽然不多,可和侦察队架起来也够二百人,打个反击战绰绰有余,他拎起一把花机关,又将数个弹夹插在腰带上,沉声喝道:“三营全体将士,随我冲锋,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八连党代表胡树勋将闪亮的刺刀举起,向全连士兵带头喊道:“吹冲锋号,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滴滴滴……” 司号员站在一处巨石上,吹响激昂的号声,李伯阳迈开大腿率先冲了出去,在他后面是一百多名如狼似虎,士气如虹的八连战士。 从高处看来,就能看到以李伯阳为首的三营向一杆锐利的长矛,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迅捷的速度直插敌人如潮水一般的兵锋当中。 “兄弟们,上刺刀,冲锋。”孙常钧听到了后面八连冲锋的声音,他猛地站起身子,毫不畏惧敌人射向的子弹,端着刺刀直冲敌人而去。 正当三营、一营苦战的时候,黄兴业的第三师已经绕过丘陵逼近教导团团部,敌人密密麻麻的遍布山野,足足有四千多人。 何应钦手下还有刘峙的二营作为预备队,在得知敌人大股部队已经打破一营的防线后,他命令刘峙立即投入战斗,在丘陵面前有条不太深的小河,刘峙认为守不如攻,他亲率二营过河,在一片平坦的河谷与敌人前锋一个营迎面撞上。 “拿出黄埔精神来!” 狭路相逢,刘峙大喊一声,亲自端着枪迎了上去,可实际上他只是给将士们做个表率,二营的将士们再看到营长身先士卒后,他们怒吼着向敌人猛冲过去,反而把刘峙丢在后面。 敌人与黄埔校军的气势不可同日而言,在士气如虹的攻击下,敌军在肉搏战中根本抵挡不住,一个营只用了十多分钟就败退下去。 刘峙知道不能和敌人硬拼,在挫了敌人兵锋锐气后他退到小河对面构筑阵地。 不一会,敌人再次来攻,二营在小河的滩头迎击敌人,在炮连的掩护下,将敌人打退,可敌人马上知道当面之敌仅仅只有刘峙不满一个营的兵力,黄兴业也是沙场老将了,他马上命令部队轮番进攻,用四千人耗尽二营的几百人。 等到正午过后,敌人足足攻了五次,而二营已经伤亡过半了,在勉力打退敌人的一波攻击后,刘峙清楚二营已经撑不住下次攻击了,他马上命令部队向后方撤退,与团部合并一处。 黄兴业在望远镜看到校军撤退后大喜,他命令手下的部队趁胜追击,并传令下去:“打死革命军一人,赏大洋五块,活捉革命军军官赏大洋五十,活捉革命军团长赏大洋三千.活捉蒋介石和苏联顾问,奖大洋一万。” 听到黄兴业的奖赏令,他麾下的士兵都红了眼,在大洋的鼓动下,敌军士气大涨,一路突破教导团在外围设立的三道防线,最后临近到团部丘陵外的三百米处。 团指挥部里,蒋介石额头出汗,刚才刘峙带回来的消息说敌军时黄兴业的第三师,足足四千人的兵力,他焦急的问电报员:“二团和第七旅到哪里了?” 电报员回道:“二营尚在与刘志陆部交战,第七旅绕塔头正清除敌军小部队。” 蒋介石问道:“团部还有多少兵力?” 何应钦说:“只剩下蒋先云的四连和五连一个排。” 蒋介石没想到形势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他粗喘着气说:“还有部队能抽回来增援团部么?” 何应钦听着三营方向的炮声和啥喊声,他摇了摇头:“三营恐怕自顾不暇了,敌人万余人,每个方向的敌军也有数千人。” 蒋介石正要说话,外面警卫排排长张丰清来气喘吁吁的冲进来报告:“校长、团长,敌人突破了二营的方向,距离团部只有两百余米了。” 他的话音刚落,在校本部的丘陵下面传来了阵阵枪弹声和杀喊声:“活捉蒋介石和苏俄顾问。” 敌人从西、南两个方向以密集的队形往丘陵上冲击,每一个路都足足有一个团的兵力,呐喊声、枪声淹没了团部里面的声音。 指挥部里鸦雀无声,指挥部里的参谋和军官们都面面相觑,他们把希望寄托于领军的蒋介石和苏联顾问。 蒋介石六神无主的看向加仑,加仑虽然临危不乱,可他毕竟不能凭空再变出哪怕一个营的兵力,束手无策的将眉头拧成一团,极感忧虑。 周恩来不懂军事,建议道:“校本部的军官和警卫人员组织起来准备应敌。” 蒋介石一看顾问都没了主意,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敌人的喊叫声声入耳,他绝望的想到自己一腔抱负今后恐怕没法施展,他身为黄埔校长,自觉不能让军阀俘虏,心中决意成仁。 可他心中总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在指挥所里反剪着手,拳头紧握,急速的来回踱步,嘴里咬牙切齿不停的叨唠着:“娘希匹,娘希匹,林虎这杂种,想置我于死地!想置我于死地!” 何应钦听到这消息,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他以前虽说打过不少恶仗,但真真以军事主管身份面对今日这种不利局面还是头一次,可是他现在不能露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的走到情绪失控的蒋介石面前:“校长,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蒋介石身子一震,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流着泪说:“敬之,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顶住敌人,否则,我们什么都完了!” 何应钦还是第一次见到以铁血军人自居的蒋介石落泪,他闻听此言,不觉眼窝一热:“事到临头,既然不拼也是死,那么校长,我就去了。” 说罢,何应钦在卫士手中抓过一把带着刺刀的步枪,吼道:“教导一团全员上阵,吹冲锋号。” 号兵迟疑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何应钦见状再次大声吼道:“吹冲锋号,冲锋,和敌人决一死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一章 右翼敌军溃败 号兵迟疑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何应钦见状再次大声吼道:“吹冲锋号,冲锋,和敌人决一死战。” 俄国顾问加仑建议道:“既然全体冲锋,应该遍插东征军旗帜,迷惑敌人。” 蒋介石频频点头,命令校本部的军官去做。何应钦带着能上战场的所有人冲出了指挥部。蒋介石命令炮连把火力有限集中到团部面临的敌人身上。 何应钦率领的士兵与敌人已经接战,可炮迟迟没有响动,过了好一阵子,陈诚跑了进来,急道:“校长,炮哑了。” 炮兵连的山炮由于长时间射击,撞针击热发软而失灵,成了哑炮。 值此关键危机时刻,蒋介石看着陈诚便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的骂道:“娘希匹,你这个炮兵连长怎么当的!” 蒋介石随即协同苏俄顾问跟着陈诚前往炮兵阵地,他曾在日本留学三年,学的就是炮兵专业,他要看看究竟。 在另一边,敌人已经冲上丘陵小半,他们已经隐约看到校本部的所在,所有人都嗷嗷叫要升官发财,就在这时,西侧、南侧、西北侧方向的校军从山头上一跃而起,大喊着杀声冲了下来。 这突然的反冲锋将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校军人借山势,居高临下冲下来的校军将士如排山倒海与敌军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校军这大无畏的气概和攻势一下子把措不及防的敌人打了个人仰马翻,只见各个方向上的敌军乱作一团,敌人哭爹喊娘的掉头就往下跑,而校军穷追猛打,山坡上敌我双方的尸体布满山坡。这 这山上的败军冲下的将后面队形完好的友军也冲了个乱,黄兴业派出督战队手持大刀一连砍倒十多人,拼命的叫喊让溃军从左右走,可败退下来的溃败已经胆寒,他们反过来如潮水把后面的一个团冲散。 黄兴业攻击受挫,恼羞成怒的他不再讲要俘虏蒋介石,他命令炮兵对校军指挥部所在的小丘陵狂轰乱炸。 五门山炮在一瞬间就把校军的指挥部掀了个底朝天,硝烟弥漫,炮轰横飞,原本刚才构筑的阵地被炸得稀烂,幸亏蒋介石在刚才率领周恩来和俄国顾问等人前往跑连,负责难逃这一通炮火,留在指挥部的副官处长王文瀚和机要电报员没能逃出来。 蒋介石刚到了炮兵阵地,就听到指挥部的剧烈炮火声,他的脸色立时煞白,后怕的想着如果刚才不是陈诚汇报哑炮,可能现在已经被炮火炸成碎片了。 这时候,陈诚亲自将一门山炮调整诸元,装上炮弹,对准从小河方向的敌军,试着拉火开炮,竟然“轰”的一声响了,炮弹落在混乱挤在一起的敌人中间,轰然掀起一团血色的炮火。 听到炮声,陈诚喜出望外,立即命令炮兵将其他五门炮架起来,结果都打响了。轰鸣的炮弹覆盖在山岭间密密麻麻的蠕动的敌群身上,措不及防的敌人被炸的死伤惨重,纷纷弃阵而逃。 “响了!” “好样的!” 周围的人纷纷叫出声来,蒋介石面色激动的对陈诚讲道:“这一仗打完,我升你做营长。” 已经是精疲力竭的校军看到己方的大炮大发神威,不由精神一震,向前猛扑,纷纷对敌人发起反攻,敌军阵脚一阵大乱。 敌人几乎分不出营连排之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五六个山坡,黄兴业又派出了大刀队督战,在大刀队的驱赶下,敌人又往回涌,可遇到校军的猛攻后,又溃逃了下来,这一来二去,数千人挤在山坡上,根本拿不出战斗力来。 正在这时,敌人侧后方忽然混乱起来,从丘陵下的小河方向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黄兴华骑在大马上命令参谋去探查情况,不多久传来消息,大批革命军在麦田和河边攻击侧翼,黄兴业不由大惊失色,刚才炮连的一通炮轰险些炸中指挥部,而且他隐约看到革命军的几个丘陵上遍插旌旗,他怀疑革命军埋伏着兵力正包抄他的后路。 这时,陈诚的炮连将火力慢慢向后延伸,其中有一炮就在黄兴业十多米处爆炸,冲击波险些将他吹了下去,幸亏身边的卫士伸出手把他扶正。 “撤,快撤。” 黄兴华惊叫一声,帽子掉在地上来不及捡,狼狈的伏在大马上,命令各部后撤。 看一个部队是否训练有素,一则看攻,一则看守,而最显著的一则就是看撤退的本领。 黄兴华的命令刚一下达,他手下的士兵就哗的一声乱开了,各部之间纷乱的混在一起,他们既没有派出部队沿途掩护撤退,反而争着抢着向后跑。 一马当先的何应钦看到敌人后退不惑不解,他转念激动的想到:“是不是沈应时的二营赶过来了。” 他没有犹豫,敌人败像已显,乘胜追击是扩大战果的唯一选择,他当下命令道:“司号员,吹冲锋号,给我狠狠的打。” 山坡上,敌人尸横遍野,何应钦亲率30人卫队和加仑等苏联顾问一道督军奋战,这30人的卫队清一色的伯格曼花机关,近距离火力杀伤之猛,不亚于当面放了四挺马克沁重机枪。 只见这三十个卫士排枪射击,火舌吞吐中,爆豆似的枪声一刻不歇,密集的敌人一片一片的倒下。 刘峙率领的二营跟在其后端着刺刀猛冲敌阵,白刃相接,杀声震天,敌人惊惧胆寒。 被堵在后面的敌人看到如杀神一般冲上来的革命军吓得丢下了枪,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连喊:“我投降,饶命。” 何应钦没有停下步伐,他向士兵喊道:“俘虏不要管,继续追击敌人。” 士兵越过俘虏继续追击,本来还想整顿部队再战的黄兴业看到革命军追了上来一阵胆战心惊,他自己命令手下团长挡住敌人,自己却带着卫队先撤过了河。 留下后面的一个团见长官走了之后军心大乱,慌不择路的沿着一营高地南侧往西逃去。 沿途尽是敌人溃逃不及的敌人丢弃的枪支和物品,就连五门金贵的山炮都丢弃在一边,等陈诚率着炮连的士兵追击敌人的时候见到了五门山炮乐的眼都找不到了。 “发财了,发财了。” 陈诚宝贝的摸摸这门炮,又摸摸那门炮,喜滋滋的叫道:“看看还有多少炮弹,咱们炮连六门炮不够排场呀。” 炮兵排长刘克希看了看地上的炮弹,估算了一下说:“怎么也有一个基数吧,不过咱们怕是人手不够呀。” 陈诚想到这个问题就犯愁了,这多出的五门炮,少说得两个排得士兵,可现在从哪找人呢。 刘克希东瞅瞅西望望,他看着蹲在山坡下不敢动弹的林虎部的俘虏,有了主意:“连长,咱们人是不够,可有俘虏呀!” 陈诚眼睛一亮,随即又想到团部没有分配俘虏的命令,犹豫道:“使用俘虏,没有校长的命令,是不是不太好。” 刘克希说:“嗨,连长,咱们只是让俘虏扛炮,又没说编入咱们连。要不这几门炮就废了,你看着办吧。” 陈诚想了想,横下心说:“你去带人给我带一些机灵的人回来,最好有当过炮兵的。“ 刘克希连忙点头,他挥手招呼一排的士兵漫山抓俘虏。 黄兴业的第三师虽然败退,可敌军实际上元气未伤,一旦回过神了,那么敌军就会发起疯狂的反击。 何应钦命令从小河湾绕过来的学兵连汇合蒋先云的四连贴住敌人猛打,一定要打的敌人回不过神来。 蒋先云手端刺刀冲在最前面,他的一个连三个排长有两个都是共产党员,只见四连的十多名共产党员为先锋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学兵连的士兵,他们紧紧追击着敌人,本来黄兴业过了河正要整顿兵马再战,没想到又被校军以猛烈的进攻冲散,一连几次打下来,第三师的士兵成了惊弓之鸟,惊恐之下的他们没有沿着空旷的地方撤退,反而朝着围着一营的友军慌忙冲了过去。 “他娘的,从山下走,别过来。” 堵在一营后翼的敌营长看到黑压压的逃兵朝着自己跑过来吓了一跳,这要是冲过来自己的一个营就乱套了,他当下命令士兵朝天开枪,驱逐前面的逃兵。 枪声中,非但没有吓到逃兵,反而逃兵以为自己人是在掩护他们撤退,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完了!” 敌营长绝望的看着数千人将前面一个连的兵力冲散,逃兵席卷着本来快要冲上阵地的部队,不明就理的士兵以为部队打了败仗,也埋头往后跑,到了最后,前面主攻的那个营见这么多友军败逃下来,惊慌之下也弃阵逃跑了。 在这绵延数里的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了奇景,兵不过数百的教导团士兵驱赶着数千林虎军所谓的精锐,沿途都是奔跑不及举手投降的敌人,一营高地之围就这么轻巧的解了。 兵法所说的兵形势,就是这个情况,一军败而全军败,一军胜而全军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二章 三营血战 林虎很快得知了黄兴业败下来的消息,参谋报告说革命军有大批增援,他嗤之以鼻的说:“绝不可能,杨希闵早前说过,学生兵只有两个团的兵力,外加上许济的一个旅,满打满算不过四千人。” 黄任寰看了一眼地图,摇头说:“司令,左线三师败退,革命军形势转危为安,现在的战场形势反而是我军处于劣势,应速速派出兵力接应三师,不能让革命军继续攻下去。” 林虎眉头拧作一团,怒骂道:“救他干嘛,继续给我打败仗么?” 话虽这样说,可林虎还是把手头做预备队的两个团分出一个团接应第三师。 这时,教导二团官兵已经击败了刘志陆部,行至鲤湖时听到和顺方向有炮声,沈应时当机立断,命各部急行军从敌人侧后方进行猛攻,而巧的是教导二团所行进的方向正是林虎的司令部。 林虎接过参谋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颇有些英雄末路的说:“多年的老王八让小鱼成了精。” 黄任寰苦笑,他也搞不清为何对面的学生兵有如此的战力,这些年与周围各省的军阀大大小小也打过十多仗,这种颓败感还是头一次。 林虎问:“任寰,刘昌超夺回阵地没有?” 黄任寰来到观察口透过望远镜远远的看到了增塘村正面的战况。 李伯阳领着三营八连和侦查队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这种惨烈是整个战场独有的,三百多人与敌人千余人混战在一起,刺刀在下午的阳光照耀下显得特别刺眼,喷溅的热血和粗重的喘息声充斥整个战场,在热兵器战场上的白刃战无疑是军队武勇和斗志的较量,而且往往获胜一方的队伍,会蜕变成精锐。 李伯阳花机关枪口都打红了,手中的弹夹只剩下一个,身后跟着胡树勋带着几个壮硕的战士护在李伯阳的身边,他们成一个倒三角死死的护住李伯阳,不让任何一个敌人能冲过来。 “手榴弹!” 李伯阳握紧手中的花机关一窜点射,身前挺着刺刀冲过来额敌人倒下三个,他扭头吼了声,反手从腰上拔出一个长柄手榴弹,拉开引线甩手抡了出去。 手榴弹带着青烟划过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二十米外的敌人堆里,几秒钟之后,‘轰隆’一声巨响,落点附近三米的敌人惨叫着被爆炸撕成了碎片。 李伯阳把枪口放平,对着涌来的敌人扣动扳机,花机关独有的爆豆声中,敌人左倒右歪的栽倒在地。 李伯阳的脸上已经被硝烟熏黑,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和牙齿还亮白着,他沉着的快速的换上最后一个弹鼓,大声喊道:“互相掩护,手榴弹往远了丢。” 在他身边的胡树勋应了声,从腰间拔出一个手榴弹用牙齿扯掉引线,手臂抡了个圈,远远的丢了出去。 敌连长站在人堆里,黄色的圆盘军帽反带着,他不住的挥舞着驳壳枪对着周围的士兵扯开嗓子鼓动道:“弟兄们,给我上。杀一个学生兵给现大洋三块……”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飞来一个硬物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敌连长捂着头跳脚就骂开了:“谁他娘的暗算老子……” “妈呀……” 他左右扭头恶狠狠的瞪着士兵,却不想士兵见了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叫着往外躲,他顺着士兵的目光低头一看,一个冒着青烟的手榴弹适时的炸开了。 高地山上的吼叫了一个多小时的重机枪枪声一顿,余海滨扭头一看为自己换弹的士兵仰面栽倒在地上,余海滨用手翻过这个士兵,却见那弟兄胸口上多了一个拇指粗的弹孔,汩汩地冒出鲜血把灰色的军服浸成黑褐色。 余海滨咬紧牙关,他将这个弟兄的尸体往山头掩体上一推,扭头吼道:“他娘的,快来人装弹。” “连长,营长他们快顶不住了!”一排长在山顶将战况看的真切,三营与敌人肉搏虽然避免九连被孤立出去,可也造成了三营以少对多的战斗局面,纵使三营全体将士奋勇杀敌,可毕竟敌人人多势众,久而久之战况朝着不利于三营的一面发展,不断有外围的士兵被敌军围攻牺牲。 余海滨看了一眼冲到半山腰山的敌人,决然的说:“把重机枪抬到那一边,给营长他们火力支援,这边你带着弟兄们一定要守住。” 面对敌人形成的包围,围在身边的只有不到一个排的兵力,形势已经到了绝境,战士们的眼神齐齐看着李伯阳,那是信赖的眼神。 李伯阳鼻子发酸,这一战可算是把三营打光了,他总觉得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指责自己,他们喋喋不休的拷问着,是你指挥着将士们陷入绝境,明知不敌还逞勇迎击敌人。 周围敌人的杀喊声愈来愈烈,李伯阳脑中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陪死去的弟兄们一起,在阴间的路上,自己陪着他们不孤单。他木然的把空了膛的花机关丢在地上,又从地上捡起一把按着刺刀的步枪,一声嘶喊声,端着刺刀猛冲了出去。 就在李伯阳猛冲上去的一刻,一个铁腕又将他一把拉了回来,紧接着就是身边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把他往后拉。 李伯阳扭头一看,拉回他的人是胡树勋,旁边抱着他的人是俞济时,只见胡树勋红着眼喊道:“营长,让济时带你杀出去,我给你断后。” 李伯阳眼睛一热,杀出去干嘛,战士们没了,他这个营长还是营长么,他剧烈的挣扎反抗着喊骂道:“放你娘的屁,胡树勋你快把老子放开,老子是营长,要和弟兄们同生同死,你快放开我。” 胡树勋命令着俞济时带着俩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架着李伯阳往后撤,他哽咽的吼道:“弟兄们没了,要是你再没了,三营还是三营么。” 李伯阳睁大着眼睛,两行热泪夺出眼眶:“放我下来,黄埔学生没有贪生怕死的,只有站着死的李伯阳,没有贪生怕死的李伯阳,我死了还有其他同窗会发扬三营,你不要让我做罪人。” “赶快走!” 这时敌人再次压了上来,胡树勋用力推了一把俞济时,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迎着敌人冲了上去。三营仅剩的几十号人决然的紧随其后,嘶喊着举着雪亮的刺刀与如潮的敌人碰撞。 俞济时双手如铁,死死的抱着李伯阳的腰,旁边一个黑高个子的江西籍班长抱住他不断挣扎的双腿,两个人咬着牙向后逃去。 沿路是敌我双方陈横的尸体,黑褐色的血液将草地染红,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弹坑散发着硝烟,俞济时两人深一步浅一步的死命的往乱坟岗后撤。 就在这时,敌人的一发山炮炮弹从高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落在高黑的江西籍班长的不远处,在爆炸的一瞬间,掀起的炮火将高瘦的班长炸飞,正在挣扎的李伯阳和俞济时被迎面袭来的冲击波吹起,俞济时此时离得较远,被炮火波及的还不严重,但被两个人架着的李伯阳在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之后,他觉得自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飞了起来,随后重重的落在死死抱着他的俞济时身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满脸血污的俞济时正张大了嘴呼喊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到,无边的黑暗占据了意识…… “什么?” 闻之部队将正面冲出来的学生军围住,端着机枪站了一个小时的刘昌超身子一震,松手把轻机枪丢在地上,他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汗水浸湿的脊背一阵发凉,心中止不住的狂喜,手舞足蹈的向西方合十叩头,喜极而泣地叫道:“阿弥陀佛,我老刘的脑袋保住了,谢谢观世音菩萨,谢谢玉皇大帝。” 胡天黑地的拜了一阵子神佛,刘昌超就和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潮红着脸向左右命令道:“弟兄们给我上,一举拿下革命军的阵地,给司令看看,我刘昌超不是酒囊饭袋。” 围在身边的士兵一震欢腾,他们打顺风仗最有一手,一时士气大涨,全团鼓噪着杀向乱坟岗阵地。 而向敌人掩杀过来的教导二团为了给敌突然一击,教导二团二营急行军来到了距离林虎指挥部不足一里远的地方。 战士们踩动林间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所有人屏息等待营长刘尧宸攻击的命令,刘尧宸已经听到了敌人的欢呼声,他不知道是哪个阵地被敌人突破,在奔跑中他掏出手枪朝天一枪,断然喝道:“声势大点,给我冲。” 看到二团果然不负众望的击溃当面的革命军。黄任寰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舒了一口气将望远镜放下,满脸喜色的对林虎说道:“司令,刘昌超这小子突破了。” 林虎双眼放光,他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大有胜券在握的含笑说:“玉不琢不成器,这人呀还是敲打敲打的好,听我的命,让他迅速解决西北方向敌军,然后速速向西南革命军发起进攻。老子要在晚饭前,听到胜利的声音。” 黄任寰郑重神色,马靴使劲的顿地,敬礼说道:“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三章 大胜 他刚要派出传令兵给刘昌超的二团下命令,忽然在指挥部的侧后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他面色一变,凝神细听,只听到杀喊声中在喊叫着什么。 “怎么回事,在喊什么?”黄任寰握住腰间的勃朗宁,环顾指挥部里的参谋。 参谋长侧耳一听立刻面如土灰,他惊叫道:“是革命军,他们在喊……” “在喊什么?”林虎面上的笑容僵住,连问道: “他们在喊,活捉林虎!”参谋长顿足说道:“听枪声恐怕是革命军的大股部队,你听这机枪声。” 黄任寰快步来到地图旁,他慌乱的寻找敌人的位置,急道:“怎么会,那里跳出一股革命军。” 参谋长在犬牙交错的地图上指着:“敌许济的第七旅尚在塔山方向,敌教导二团不是在西南与黄兴业作战么?” 黄任寰脑子乱了,他想不到刚才黄兴业的三师是被残兵的教导一团击败的,他满心认为三师败的那么快,一定是与革命军二团交战的原因。 “说什么也晚了,快派兵挡住敌人。”林虎听着越来越近的喊叫声,那一声声‘活捉林虎’让他胆战心惊,他不耐烦的说道。 黄任寰一拍桌子,狠狠的说道:“恐怕一个团挡不住敌人,把刘昌超的一个营给我调回来。” 林虎指挥部所在是一个起伏的浅丘,由于林虎自持兵力,指挥部没有在附近易守难攻的山头。 这样一来教导二团从侧后翼攻击过来的时候,敌人根本抵挡不住,等敌人一个团的兵力调动过来的时候,二团的攻势已经全部展开,三个营从三个方向猛攻,没有主攻副攻,沈应时的命令是三个营都是总攻,目的只有一个,给敌人以巨大压力,逼迫敌人将压在教导一团的兵力抽回。 顾祝同率领的二团一营从侧面迂回过去遇到的是敌人一个营的兵力,这股敌军匆匆的从另外一个山头运动过来,与顾祝同率领的部队碰面的时候阵地都还没有布设好,重机枪还在士兵的肩膀上扛着。 “吹冲锋号!”顾祝同当即命令部队猛攻过去,一连正面进攻,而连迂回包抄,三连掩护射击。 到处都是激烈的强响,敌军一万多众围攻教导一团半日已经精疲力竭,此时遭遇教导二团生力军猛攻,敌军很快不支的败退,西南方向教导一团听到这边猛烈的枪声马上策应攻击,而此时右翼的许济旅也赶到,顺着西北高地方向解了特务连的重围。 两军一万多人在增塘村方圆数里的土地上展开激烈战斗,几乎每一个山坡、每一个沟壑旁都躺满了敌我双方人员的尸体。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天色渐暗,林虎各部伤亡巨大,各部的士兵接连不断的偷跑,林虎知道战势朝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为了保存实力,他命令各部趁夜色往五华、兴宁方向退去。 落日的余辉把西天染成血色,战后的村落、树林、麦田、山坡、小溪伏尸累累,炮火的硝烟还未散去,整个地方陷入了一个空洞的寂静,没有枪炮声、杀喊声显得很冷清。 村头的房屋上那一面千疮百孔的黄埔军校校旗猎猎飘动,蒋介石率领校本部进驻到村子里面。 蒋介石看着身边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一场决定革命未来的战斗结束了,可他忽然觉得开心不起来,他站在村口沉默了半个小时,这一战打的苦呐。 “敬之,三营伤亡怎么样?”蒋介石远远看到了骑马赶回来的何应钦,向前快走了几步,沉重的问道: 何应钦翻身下马,眼里涌满了泪水,他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在蒋介石的逼问下,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硝烟见证的黝黑脸庞留下,他说了一句:“三营党代表章琰、副营长杨厚卿、八连党代表胡树勋阵亡,七连长郭俊、八连长罗群重伤、全营九个排长,七死一伤……” 蒋介石眼眶涌出热泪,他想起重病之中的孙中山亲发的电报:“校军转战东征,黄埔学生乃吾党革命根本,务要倍予爱惜,宁可损失一营,不可损失一个黄埔学生。” 蒋介石拳头紧握,三营连排军官的伤亡固然让他心痛,但他心底最挂念的还是李伯阳这个学生,棉湖之战校军最终能击败林虎的几万大军,李伯阳率领的三营居功至伟。 这一仗若无李伯阳率着三营在乱坟岗一线堵住敌军兵锋,校军哪里能撑到二团回援,蒋中正在心里已经把棉湖第一功放在李伯阳身上,他现在是打心底爱护这个多次给他惊喜的学生,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宁可多损失一连一营,也不愿见到李伯阳白白牺牲在战场上。 蒋中正希冀的眼神看着何应钦,生怕何应钦讲出他没法接受的噩耗。 何应钦一眼就看穿了校长心中所想,他说道:“校长放心,伯阳只受了些轻伤,战斗最激烈时,俞济时把他抢了下来。” 蒋中正得知李伯阳性命无忧后,如释重负的嘘了一口气,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颁布的革命军人连坐法,只是说:“你告诉军医院一定要好好给伯阳养伤,林虎溃退回五华、兴宁,其手下还有一万兵力,我还要用伯阳做前锋,彻底将林虎消灭。” 何应钦重重的点头,说道:“校长,我建议在俘虏当中择选精壮补充部队。” 蒋介石眉头一皱,犹豫的说:“用俘虏补充兵员会不会影响战力。” 这些俘虏满身的旧军阀习气,贪生畏死,在蒋中正心里是一百个瞧不上眼,他宁可部队缩小编制,也不愿混入这些熊兵。 何应钦心知这些俘虏补充进部队肯定不如他一手带出的战士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可教导一团孤悬敌后,若要尽快回复元气,只能把目光放在这群俘虏身上。 他急忙向蒋中正解释道:“校长钧鉴,棉湖之役虽大败林虎,可我军伤亡却也不小,各连排军官损失殆尽,若不能尽快补充兵员培养军官,一团必然元气大伤,恐怕不能胜任接下来的战斗。” 蒋介石也是知兵的人,他马上明白何应钦言语中隐含的意思,兵员补充不算大事,真正迫在眉睫的是真正支撑起整个部队的军官已经断链,何应钦的意思是尽快将一团架子撑起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尽快的培养出新的基层军官。 蒋介石马上做出决定,他断然的说道:“那好,我同意你收编俘虏。不过,既然要收编俘虏,索性就把部队的编制往大扩充,棉湖之战过后,我黄埔校军战力毋庸置疑,我早前与党代表商议过,将会在党的中执委会议上提出,将你的一团与应时的二团合并为党军第一旅。” “第一旅?” 何应钦闻轩而知雅意,在校军当中论资历名望,舍我其谁,蒋校长对自己提及这件事情,无疑就是在暗示第一旅旅长所属,他马上对蒋介石表忠心道:“校长放心,敬之便是校长手中的枪,校长指到哪里,党军就打到哪里。” 蒋介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用力的拍了拍何应钦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报告校长,党代表带着物资到红湖营地了。”蒋先云一路小跑过来,在不远处就对蒋介石叫道。 蒋介石摆了摆手让何应钦速去督办俘虏收编事宜,转身又看向蒋先云,他对于蒋先云一点架子也没有,先是笑眯眯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蒋先云,见到蒋先云只是小伤,略有责备的说:“你是连代表,不要总是冲在前面,那是班长、排长干的。” 蒋先云笑着摸了摸头,他知道校长全是一片关怀之情,校军当中且不讲他只是一个连党代表,就是一团之长的何应钦和沈应时不也是带头冲锋,他笑着说:“校长教训的是。” “走吧,你随我去见见党代表。“蒋介石走到蒋先云跟前,为蒋先云整了整军容。 在宿营地中的廖仲恺面色并不好看,陪在他身边的是周主任,他此来是代表孙总理和国民政府到前线来慰问部队的,此行专程带来了二十余头猪羊,以及广州采购的牛肉和番茄罐头。 恰逢校军在棉湖击败十倍于己的林虎主力,取得了东征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本想好好的犒劳一下全体官兵,可到了军营一看才知道,部队伤亡实在太大了,有的连竟然连炊事班的人手也凑不齐。 “恩来,部队的伤亡出来了么?黄埔学生情况怎么样?”廖仲恺虽然不懂军事,可从刚才周主任口中得知林虎兵力有两万之众时,他心中就预感到了一丝不安。 周主任躲开了带代表炯炯的眼神,低声的说:“二团的情况不了解,但一团的恐怕是伤亡过半,学生军官牺牲尤多。” 廖仲恺听到牺牲尤多这几个字时,他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心中悲痛万分,在黄埔中,若说蒋介石是严父,那廖仲恺一定是慈母了,他对于军校的每一个学生都是一样的关怀,尤其是教导一团当中担任军官的都是同期学生的佼佼者,这更是让他心中泣血,无以名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四章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周主任看到廖仲恺脸上的痛苦神情,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宽慰党代表的悲痛,心中不由焦急万分。 蒋介石远远的看到了呆立的廖仲恺,两人搭档时长,他一眼就知道廖仲恺所想的是什么,他眼中不由涌出一股热液,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廖仲恺身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悲伤的讲道:“仲恺,将军难免阵上亡,学生们是为了革命事业而牺牲的,死的其所,你不要太过悲伤,黄埔自建立那一刻,学生们就是要用生命与军阀做斗争,用鲜血将总理的事业传遍全国,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廖仲恺缓缓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沿着消瘦的脸颊流下,他嘴唇颤动着说:“我心疼,学生们临走也没能吃上一顿热乎饭,我恨我路上耽误时间太多了呀。” 蒋介石面上怅然,他强打精神,对廖仲恺说道:“仲恺,你是党代表,要把悲痛化为力量,学生们需要你去鼓舞他们,林虎还没有彻底消灭,全国的军阀还有很多,你要振作起来。” 廖仲恺听到蒋介石的话,身子一震,是呀,陈炯明只是革命的第一仗,接下来还会有南征北伐,他不能把这种消极传给还要作战的校军官兵,他一把拭去眼角的泪水,振奋起精神,说:“走,我要去军医院看看我的学生们。” 军医院当中,到处都是染红的绷带,轻伤员已经在包扎过后已经回到营地,现在病房中躺满了重伤员,李伯阳昏沉的躺在病床上,被一发炮弹炸的七荤八素的他尚处在昏迷当中,俞济时将他抢回来的时候,不由庆幸两个人的命大,那一炮将那个班长炸成碎片,可他们两个人身上没有挨到一丁点弹片。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来到李伯阳身前,她注意到这个年青的长官刚才眼皮子微微动弹了一下,这是将要醒来的征召,她伸出手握着这个长官的手,果然感觉到了细微的颤动,她惊喜的轻声呼唤着:“长官……” 李伯阳先明白过来的是意识,可他还是不能睁开眼睛,他感觉到手中握着一个柔软温热的事物。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却没有想出自己手中握的究竟是什么。 正想着,伴着脑瓜子传出的剧痛,一股从心底里发出的口渴让他忍不住的脱口叫道:“水……” 女护士正给面前的长官检查体温,却听到一阵蚊子般细微的叫声,她伏在长官的嘴边,仔细一听才知道长官应该是没事了,懂得口渴要水喝,脑袋应该没摔坏。 这个女护士小心的用棉签沾着水给李伯阳润着口,干渴的嘴唇一直动弹着,女护士足足把一小碗的水都喂给李伯阳。 嗓子的口渴感消失了,李伯阳脑仁也不是那么闷疼,他身体慢慢恢复了控制,他睁开眼睛,发现正处在一个昏暗的环境中,四周都是白布,再转动眼珠子一看,在身边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姑娘。 “医院?怎么没有灯?”李伯阳闭上眼睛想了想好一会,他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医院,但他也说不出来自己应该在哪里。 “长官?你醒过来了。”面前这个姑娘惊喜的喊道,她松开了李伯阳的手,拿过小碗想要再喂给李伯阳一点水喝。 “长官?”李伯阳心中纳闷,他迷迷糊糊的想,我怎么会是长官呢,我不是…… 想到这,李伯阳的脑袋忽然传来一阵忍不住的疼痛,一段段凌乱的片段多出在记忆之中,他幽幽的想到,原来我早穿越了。 “喂,长官?” 女护士刚取过水来,就看到醒来的长官又昏睡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李伯阳似是在耳边听到有人在轻呼他的名字,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看到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神,这眼神很熟悉,他皱起眉头,忽就想不出这个人的姓名。 “伯阳,感觉好些了么?” 蒋介石双手握住李伯阳的手,他眼神透露着担心,见李伯阳眼中一片迷茫,他赶紧扭过头问医生:“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大碍么?” 旁边的苏联军医扶了扶眼镜,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俄文,旁边的俄文翻译说道:“大夫说不要紧,这是脑部遭受撞击的后遗症,很快就会恢复。” 蒋介石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拍着李伯阳的手背,柔声讲道:“伯阳,我和党代表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养伤,接下来还有大仗等着你。” 李伯阳一团浆糊的脑子翻了一阵迷糊终于想起面前这个熟悉的脸庞是谁,他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来:“校长,学生……” 蒋介石连忙用手按住李伯阳的肩膀,他欣慰的讲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养,部队的事情你们何团长会安排好、” 一旁的廖仲恺从护士手中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羊汤,用一个小勺喂给李伯阳,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部队要在这修整几天,你要尽快的恢复身体。伯阳,我可是听人讲了,与你对阵的是黄任寰的第一师,以一营对一师,打的漂亮,不愧是我黄埔学生。总理若得知,一定会欣慰的。” 在廖仲恺这个慈母面前,李伯阳乖乖的喝下一口热乎乎的羊汤,只觉四肢百骸多出了一股热乎劲,很是舒服。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涩,说:“党代表,你夸的学生都不知道所以然了。” “哈哈。” 廖仲恺与蒋介石对视一眼,两人皆畅怀,廖仲恺含笑着吟颂道:“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蒋介石在一旁接着道:“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蒋介石吟唱至最后一句,戛然而止,两人皆含笑看着李伯阳,面露鼓励赞扬,这一篇梁任公的‘少年中国说’无疑饱含师长对他的期盼之情。 李伯阳心中涌出一股热流,他脱口而出最后一句:“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蒋介石缓缓起身,他眼中露出神光:“三日后,部队继续出征,我还要让你做前卫,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将军皆好战,军人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对于李伯阳而言同样如此,他喜欢硝烟的味道,在指挥军队打仗中,他能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在听到校长要让他继续作为前卫的瞬间,从骨子里传来一阵兴奋的颤栗,他强撑起身子,眼神坚定的说:“学生一定会以胜利报答校长、党代表期望。” 廖仲恺将手中的羊汤给李伯阳喂完,两人又去探望其他的伤员,临走前再三嘱咐医护人员要照顾好李伯阳,吃用按最好的来。 目送校长党代表离去后,李伯阳缓缓闭上眼睛,旁边的小护士咂舌的看着面前的长官,蒋中正校长和廖仲恺党代表亲自来探望他,而且廖仲恺党代表还亲自喂他吃饭,这得多大得面子。 小护士好奇的打量着李伯阳,面前的长官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嘴村上一层细细绒毛,看上去还没有自己的弟弟年龄大,听送过来的士兵讲,这个长官已经是校军的营长了。乖乖,这么年轻就是营长了,那以后可不就是师长、军长、司令。 小护士端详着李伯阳的脸,他的皮肤是一种有别于黝黑的健康肤色,白净的脸上棱角分明,眉眼间透露着一股英气,也许是年少掌兵的缘故,神容带着一股刚健的气势。 看到这,小护士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脸颊热的厉害,她害羞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眼中水盈盈的瞧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李伯阳,心中如怀了个小鹿跳个不停。 其实,李伯阳并没有入睡,闭上眼睛只是为了让自己精神集中,大脑急速运转着,在算计着日后作战的方向以及对三营的修整问题。棉湖之战过后,林虎主力损失殆尽,因而日后的战事多是攻取林虎军盘踞的城镇,大规模的战役并不会发生。那么这个阶段,是恢复部队战斗力最好的时机,尤其校长有意让他领军再做前卫,他可以有更多的战斗机会来磨练新军,培养基层军官。 李伯阳在脑中构想出敌我双方的态势地图,林虎这一败,退却的方向是兴宁,五华一带。尤其是兴宁,这里是林虎盘踞多年的老巢,可谓是重镇,要取兴宁,就要先取防守薄弱的五华,五华一下,则死守兴宁的林虎便陷于孤立无援之境。 想到这,李伯阳心中有了决定,他猛地睁开眼,喊道:“来人呐。” 小护士正眼巴巴的盯着李伯阳的面容幻想着,就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整个人花容失色的跳了起来,她睁大着眼睛,微张着小嘴,小手捂着鼓胀胀的胸脯,讷讷道:“长官,人在呢。” 李伯阳在指挥作战时精神集中到一起,根本没有兴趣打量这个漂亮的护士小姐,他皱起剑眉,用命令的语气说:“你马上去教导一团三营把指挥的军官叫过来,他们要问起来就说李伯阳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五章 千年老人参 小护士郑重的点了点头,她小脑袋不住的点着,就像接到了一个绝密的军事命令一样。 李伯阳下完了命令,却见这个小护士半响没动,他眉头挤成一团,说:“去呀。” 小护士这才恍然,她羞涩的看了一眼李伯阳,只觉这个长官说话的样子是那么的有军人气概,她扭头像个跳脱的小鹿一样冲出了军医院。 在三营负责的是蓝运东,由于战前何应钦将特务连划分给三营的命令没有接触,在各连军官短缺的情况下,最为三营当中最高军衔的只有他一个人,尤其他还是李伯阳的老部下,旁人不会说三道四。 蓝运东刚刚去俘虏营领回了五百多人的俘虏,这些俘虏将会补充进三营、特务连、侦查队。何应钦知道三营的伤亡巨大,第一个叫过去领兵的就是三营,蓝运东不客气的将里面的好苗子都挑走了。 他带回来俘虏,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战场,漫山遍野的尸首,显示找到校军的将士的尸体收容起来,而林虎军的尸体只能草草的挖个大坑,埋了进去。 俞济时和余海滨的任务是带着三营的士兵将遗留在战场上的枪支弹药收起来,这一仗打下来,三营缴获的枪支足有七百多杆,其中膛线还好的步枪有四百多杆,另有马克沁重机枪三挺,轻机枪十多挺,弹药数万发,战马十三匹。 蓝运东让各连排将俘虏分批带走,这时候新组建的炊事班已经在埋锅做饭了,炊烟慢慢升起,炊事班的老兵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兵油子老班长王胜利,一个是在淡水补充进来的新兵蛋子,这两个人命大,在最后的时刻,冲上来的二团救了他们的命。 王胜利四十多了,无儿无女也无媳妇,早先年在前清时就在绿营吃兵粮,后来辛亥革命,又跟着长官起义闹革命,后来北洋打过去,又投靠卢永祥,后来江浙大战吃了败仗,他在奉化流落时被军校招兵。 王胜利叼着个水烟,他兜里是刚发下来的三个银元,他不断的绕着正切菜做饭的新兵,指点那个,又呵斥这个,银元不断的撞击发出悦耳的声响。 “王狗蛋,弟兄们饿了一天了,你这饭什么时候能开?”蓝运东巡视了一圈营地,最后顺着饭香来到了炊事班。 王胜利听到狗蛋这个词身子一个哆嗦,他连忙转过身子朝着蓝运东连连作揖,低声讨饶:“蓝兄弟,我大小也是班长,你叫我狗蛋,新兵蛋子听到了多不好,我这兵还怎么带。” 蓝运东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你这老小子讲究的多,饭做得怎么样了?” 王胜利砸吧了两口水烟,一提到老本行就来了精神:“上峰送来了两头肥羊,现在慢炖着,这个吃饭你就不能急,急了可惜了好东西,在等等,炖好了我自然会让小六子通知你。” 小六子既正在灶台边做灶工的新兵蛋子,入伍的时间并不长,可相对于今天才补充进来的俘虏,也算是三营的老兵了。 “抓紧着点,我都饿死了。”蓝运东揉了揉肚子,刚要转身走,又想起一件事:“老王,营长受了伤在医院,你可要好好做些营养餐,给营长补补。” 王胜利剜了一眼蓝运东,哼哼的说:“你就放心吧,我早就让士兵从村子里买了一个老母鸡,已经炖的差不多了,等下我就给营长送过去。” 蓝运东咧开嘴笑了,他指着王胜利说:“老王你咋这么鬼精鬼精的。” 王胜利嘿嘿一笑,他吧嗒吧嗒的美美深吸一口烟,瞥了一眼蓝运东:“你以为老子闲的,要不是营长给我起了个名字,老子才懒球的炖鸡给他吃。” 蓝运东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老王,商量个事呗。” 王胜利眼瞅着面前的蓝运东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警惕的缩了缩身子,讲道:“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伯阳带兵,尤其反感旧军阀盛行的军官和普通士兵的等级问题,他要求军官要发扬黄埔精神,对待士兵要像对待兄弟一样,不能用身份去压迫,要用实际行动赢得士兵的尊敬,他努力的消弭军官间的隔阂,这样在作战时,士兵才会打心底为长官拼命。 因而王胜利虽然只是一个炊事班班长,却能对身为连长的蓝运东骂骂咧咧,蓝运东也不生气,他贴近王胜利,说道:“老王头,你看你炊事班里人手也不多,你得尽快把部队带出来,给营长送饭得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放心,我在营长跟前不会忘了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营长心情好把你儿子的名字也给起了。” 王胜利老神的吐出一个烟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圈蓝运东,翻了个白眼:“没门,我说蓝连长,你要是有心哪怕给营长摘些野果呢,也比在我这打秋风来的好。” 蓝运东懊恼的说:“这黑灯瞎火的,我上哪去买东西。” 王胜利嘴角一错,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微笑:“你要是想买,我这里倒是还有好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蓝运东是真的想给病床上的李伯阳做些什么,他是李伯阳的同窗同学,又是军队里的下属,他满心的佩服李伯阳。 王胜利把目光放在蓝运东腰带上插着的枪牌撸子,眼热道:“不过,你得用它来换。” 蓝运东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王胜利盯着自己今天刚缴获的新手枪,他气极反笑:“王狗蛋,你个老小子眼光不错,告诉你,没门。你打听打听,咱们团能用得上这种枪的人有几个,你小子能有什么好东西,能抵得上我这宝贝。” 王胜利一听蓝运东又叫他粗名就翻脸了,他水烟也不抽了,扯着脖子从怀子掏出半截红布包着的东西,脸红耳赤道:“告诉你,蓝大个子,你的枪牌撸子还真比不上老子的宝贝。” 蓝运动狐疑的看着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事物,他还真拿捏不准那究竟是啥,便问道:“呦呵,我这枪牌撸子回广州能卖50块现大洋。你这是什么宝贝,能值50块?” 王胜利嗤笑一声,他不屑的瞟了一眼枪牌撸子,老神的说:“五十块大洋,我是不卖的,我要卖得卖这个数。” 话间,王胜利伸出三个指头,在蓝运东面前比划着。 蓝运东试探着说:“三百?” 王胜利翻了个白眼,蓝运东继续猜:“三千?你快别吹牛了,三千大洋你还在这当兵卖命?” “放屁!” 王胜利一听这话就急了,他一手从怀中抽出那团红布包着的食物,小心翼翼的将红布一层层的掀开,最后露出了一截拇指粗细,被红绳缠绕,多须的人参。 蓝运东眨巴眨眼,人参是好东西,可他分辨不出眼前的这个拇指粗的人参有多宝贵,他问王胜利:“这人参,能值三千大洋?” “只多不少!” 让蓝运东看了一眼,王胜利又宝贝的将人参包裹好塞进怀里。 “可这营长也用不上呀。” 王胜利眼神迷离,似是想起过往,愣了半响,他才说:“你个后生懂个屁,这人参怕不得要千年了,这还是老子在卢大帅手下当排长的时候从一家大户人家抢过来的,我告诉你,它能吊命,你说是不是宝贝。” “吊命?”蓝运东听着这么神奇,有点意动。 王胜利犟着脖子说:“哄你是你孙子养的。” 蓝运东心里合计了,这枪牌撸子虽然好,可比起这个能吊命的人参,可就天差地别了,况且,接下来的战斗他还有机会去缴获。他当下就说:“得,我就信你一会,老王头,这把枪牌撸子是你的了。”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手枪,递给王胜利。 王胜利眼热的看了眼枪牌撸子,却是没有接过来:“子弹呢?” 蓝运东好笑的看着王胜利,这个老兵痞还真是鬼精,一点亏都不能吃,他当下说:“我身上就两个弹夹,一起给了你,等随后我让警卫兵把子弹带给你,五十发,省着点用,没处给你弄新的。” 王胜利这才露出笑颜,他笑嘻嘻的接过枪牌撸子和两个弹夹,神气的插在腰带上,走了几步马上感觉这精气神不一样了,从怀中取出人参,递给蓝运东,嘱咐了一句:“蓝大个子,这人参可不敢瞎给营长用……“ 蓝运东人参到手,瞥了一眼王胜利,说:“我晓得,虚不受补嘛。” 两个人心满意足的交换了宝贝,蓝运东正要去军医院献宝的时候,就俞济时远远的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朝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瘸一拐的俞济时领着一个白色护士服的姑娘朝他走过来,天色昏暗,他看不清姑娘的面容,只觉得身材姣好。 俞济时说:“这个姑娘带来了营长命令,让你去军医院报道。” 蓝运东一听就乐了,说道:“营长神了,我这刚和老王头弄了个宝贝,正要去见他。” 俞济时扫了一眼,盯在蓝运东手中的红布上,好奇的问:“你手里拿的是啥宝贝?” 蓝运东嘻嘻一笑,他献宝似的将红布翻开,露出一截人参,得意的说:“千年老人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六章 林虎夜谈 “哈!”俞济时眼睛一亮,说道:“运东,我的腿瘸了,你快给我弄一截补补。” 蓝运东一听这话像火烧屁股一样,往后退了几步,断然说:“去去去,你小子只是崴脚了,又不是多大的伤,别浪费东西,回头让老王头弄碗鸡汤给你喝。” “运东,我怎么觉得你小子这段时间成了伯阳的狗腿子了。”俞济时打诨着说,这段时间蓝运东老是以李伯阳的心腹自居,很是让他看不过眼,同样都是黄埔同窗,要论起亲近来,自己与李伯阳公事的时间可是比蓝运东早多了。 蓝运东不以为意,反倒沾沾自喜的说:“我自入伍以来就在伯阳麾下,自然以上官马首是瞻了。” 俞济时摆了摆手,转身对护士说道:“蓝连长现在是三营最高指挥官,你带着他去就好了。” 蓝运东扫了小护士一眼,在部队待得久了,母猪都会看成嫦娥,更何况眼前这个姑娘确实是个面容娴静的女子,不过出于革命军人的形象,他没有仔细的打量,只是挺起胸脯,沉着的说:“你好,我是蓝运东,现在暂代三营指挥,请带我去见营长。” 兴宁县城,连日都有大批的黄布军服的士兵源源不断的从东江各地拥进城内。 兴宁县林府,原先是前清县令的县衙,辛亥革命之后,林虎作为革命功勋理所应当的占下这片好宅地,多年修容建设后,三层的洋楼看上去比广州各军阀的公馆还洋气。 林虎从棉湖败退回来便一病不起,对外宣称是偶感风寒,可府里的人都知,林虎是大败之后,羞怒之下病倒的。 回到兴宁之后,林虎被副官送进宅内,手下的三黄散在稳住残兵之后,赶紧来林府探望他。 林虎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身边是六姨太轻柔地给他用热毛巾敷着额头,脑袋中嗡嗡作响,闷疼之下让他久久集中不了精神。 六姨太年方十六,是林虎开春刚从汕头讨来的小妾,她年纪虽小,可服侍人最贴心,加上两人相差甚多的年纪,林虎对这姨太太最是疼爱,此次兵败回兴宁,林虎第一个想的就是她。六姨太将微凉的毛巾放进一旁丫鬟端着的脸盆中,又接过来一碗温热的参茶,柔声说:“大帅,喝些参汤吧,过会药效就散了。” 林虎缓缓睁开眼,酸涩的双目让他定睛之后才看清六姨太美艳的面容,苦涩的抽动嘴角,摇了摇头,他心中和明镜似得,自己的病不是药石能医的,能够治愈的只有一法,那就是击败革命军,将打输的精气神都赢回来。 归根及底,林虎至今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败得,这一仗打的憋屈,败得离谱,简直就是笑柄。 这时,屋外的丫鬟低眉顺眼的走进来,悄声的对六姨太说:“六太太,黄师长在门外候着见大帅。” 六姨太是小户人家出身,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不过听嘴碎的下人们念叨,大帅吃了个大大的败仗,革命军不日就会打过来,这让她心忧不已。六姨太底下头,如蜻蜓点水般伏在林虎耳边,说:“大帅,黄师长到了,正在屋子外面候着。” 林虎示意六姨太扶起他坐起,他要听听这一仗到底损失多少。 黄任寰、黄业兴、黄定华鱼贯进入屋子,六姨太对将军们点头示意也退出了屋子。 “总指挥身体无恙吧!”黄任寰最先打破沉寂,他腆着脸问。 林虎低垂着眼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黄仁寰摇头苦笑,与身边的两个同仁眼神交汇,他知道林虎这是怪他们棉湖之战中指挥无能,可毕竟是老部下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总指挥,部队损失统计出来了。” 林虎猛地睁开眼睛,直丢丢的盯着黄仁寰,只听黄仁寰干巴巴的说:“各部成建制退回兴宁、五华的约有六千余人,晚间依旧有溃兵陆续进城,末将特来询问总指挥,城门关是不关。” 六千!林虎眼前一黑,这个兵力远比他想象的一万要少的多。 此前还侥幸的认为革命军毕竟兵力薄弱,即使击败自己,可毕竟是击破战而不是歼敌战,他打算在兴宁归拢部队,到时死死控住学生军退路,就是耗也能把学生军耗死。 可现在手中仅仅有六千兵力,再回想学生军那股亡命劲头,林虎忽就觉得兴宁一刻也不再安全,再一听溃兵还在拥进城内,他生怕学生军也跟着混进来,咬着牙叫道:“关,马上关。” 黄定华现在是兴宁的城防司令,听到林虎的命令后,马上就猜到了林虎害怕的是什么,他皱眉说:“司令,退下来的士兵甚多,即使学生军混在其中,也不过一二,与我大部队而言,九牛一毛,严加防范即可。若是拒之门外,受益更多的会是敌人,且将士们的士气也会大挫。” 林虎此时很难再相信败军之将黄定华的建议,他眉头扫过黄定华,透露着不满,冷道:“我军新败,部队士气已然大挫,如今更重要的是重振士气,如果敌人真的混进来,你能保证防范的住?” 黄定华默然,他怎么敢保证能一定防得住,毕竟战争瞬息万变,就如棉湖之战中,眼见敌军指挥部就在眼见,谁料突然的被一股学生军横插一手,导致兵败,他呐呐的点头,不敢再多言:“属下这就去吩咐关城门。” 林虎瞧也不瞧退出去的黄定华一眼,他把目光放在黄任寰身上,相比第一旅旅长黄业兴,黄仁寰追随他的时日最久,也最受他信任,况且棉湖之战中,黄任寰作战还是可圈可点的。林虎挺起身子,目光炯炯的对两人说:“旭南、统才,我与你两人拖个底,这兴宁我考虑很久,在今日的局势下是不利于据守的。” 黄仁寰与黄业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没有太大惊讶。 黄任寰是林虎多年的老部下,又是第一师师长,长官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他在败退之际就推想到死守兴宁的方案,可他在统计战后损失后,只在断然否决了这个想法。 而黄业兴更是心中冷笑,棉湖之战前,他就建议林虎避开学生军锐气,扼守学生军退路归途,不消半月,任凭学生军再如何能战,必败无疑,如今战败归来,大败之下的败军应对如狼似虎的学生军,岂不是痴人说梦。 林虎见两人都没有说话,自说道:“段总理早前发来电报支持我入广,如今虽败,可段总理许诺的钱粮兵械已经在途中,我们此次放弃兴宁,不是怕了学生军,而是要保存实力。” 黄仁寰两人频频点头,他们俩个是不愿死守兴宁的,林虎愿意撤退,他们俩人巴不得。 林虎见两人没有反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两人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话讲的好听,撤出兴宁是为保存实力,可几人心中都知道,确实是让学生军打怕了,恐怕就是真给自己一万兵力,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死守兴宁。 林虎眼见面前的二黄萎靡不振,心中虽大恨几人的无能,可毕竟还是需要二人领军作战,他出言宽慰道:“旭南、统才。胜败乃兵家常事,莫要被这一败打消了斗志。国府的兵械不日就到,不出半月就能把此战的损失补回来,况且……“ 说到这,林虎面上带着神秘,卖了个关子,黄任寰听得认真,便问:“司令,况且什么?” 林虎示意两人走到床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刘、杨回兵广州。” 这句话无疑是重磅消息,直把黄任寰和黄业兴震到。刘、杨指的是谁,不用二人多想,这个消息在黄任寰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等他回过神来,心中涌出一股狂喜。他虽然不曾知晓司令与广州刘震寰、杨希闵有过什么约定,但他知道,革命军就要自顾不暇了。 黄业兴讶然,他没想到林虎还留着这么个底牌,滞留博罗、石龙一带的杨希闵、刘震寰有四万大军,距离广州不过咫尺,一旦生变,则学生军成了无根之萍。 想到这,黄业兴喜笑颜开,他对林虎伸出一个大拇指,敬佩的赞道:“不想司令还有此后招,这招杀手锏一出,广东局势定矣。” 黄任寰也是频频点头,附和道:“现在看来,学生军处在揭阳反而有利于我,即使不胜,只要我军能阻碍其回援广州的速度,广州一下,纵使学生军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败途。” 林虎畅怀一笑,把心中吃了败仗的郁气消去不少,不过他转念又想起棉湖之战中学生兵的表现,颇有些唏嘘的说:“学生兵之勇猛,我虽败于其手,可这么能打的部队,我还真不忍心灭了,有点可惜。” 黄任寰缓缓点头,作为对手,学生军的战斗力他心知肚明,所幸的是棉湖之战中,他麾下一师所面的仅有一个营的敌军,若是把学生军的一个团当面对着打,后果不敢想象。他自嘲的说:“说起来,不怕您笑话,此战抓了一个俘虏,一审才知道,我一师所面的学生军竟只有不到一个营的兵力。唉,一个师对一个营,若是有朝一日学生军真成了军,那真是不敢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七章 李伯阳其人 林虎若有所思,沉思了半响,对黄任寰说:“俘虏在哪?我要问话。” 黄任寰说:“就在外面。” 他走出去,让屋子外面的士兵把俘虏押了进来。俘虏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三角眼珠子透露着不安,说起来还是东莞之战中被李伯阳特务连俘虏的陈军士兵,走进屋子,俘虏眼瞅着坐在床上的林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小的见过林大帅。” 林虎扬眉一笑,问:“你认识我?” 俘虏点头:“小的早前在熊略师长麾下,多次见过林大帅。” “熊略。”林虎一琢磨,问道:“你是在淡水被学生军俘虏的?” 俘虏摇了摇头,说:“大帅,小的是在东莞被学生军特务连俘虏。在淡水之役后编入革命军。” 林虎来了兴趣,探前了身子,问道:“那么说,你对学生军的情况很了解了。” 俘虏说:“小的被编入学生军三营,只了解这个营的情况。” “说一说。营长是谁?打过什么仗。” 俘虏想了想说:“三营营长是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的李伯阳,他是学生军里面第一个当上营长的人,听人讲,李伯阳俘虏了商团陈廉伯。” 俘虏把李伯阳的事迹一件不落的讲了出来,什么奇袭东莞、破淡水城、击败马作义、据守棉湖直面一师等等。 林虎回想学生军进军以来的战报,他知道俘虏口中所说的全都是真话。林虎的三角眼流露出不可思议,这一件件事旁人能干出一件都了不得,不想这个小营长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是说,这个李伯阳还不到二十岁?” 俘虏忙点头,说:“听人讲,报名黄埔的时候说是十八岁,而实际上他只有十六岁,这样算下来,今年只有十七岁。” 林虎长叹一声,人才呐,现在十七岁已经独领一营,若是再过几年,怕不是又要出一个蔡锷将军。林虎颇感些将军迟暮,对一旁恭立的黄任寰道:“留意一下,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招揽过来,革命军太小家子气,这样的人杰要是到了老子手中,分分钟给个师长做。” 黄任寰也就是一个师长,这还是多年厮杀立功无数才换来的,这边听林虎的口气,怕不是真的会这么做,他心中虽不以为意,可面上不敢有异色,道:“司令爱惜人才,给个师长做,正显出司令的胸怀。” 林虎面上露出一丝喜悦,当下摆了摆手,说道:“不止要招揽李伯阳一个人,听说学生军里面人才很多,你刚才不是讲有个黄埔三杰么?” 俘虏点头说道:“是有黄埔三杰,蒋先云、贺衷寒、陈geng,不过论起打仗,还是李伯阳最出色,同届生多是排长,连代表,唯独李伯阳一人是营长,胜过教官,独领一军。” 林虎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越发觉得李伯阳其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这个闻名未见面的学生军营长非常感兴趣,刚才说给个师长做绝非笑话,他在心底打定主意,日后若能得到此人,要钱给钱,要枪给枪,要人给人。 远在棉湖的李伯阳可不知道林大帅对他的兴趣,团部已经下了命令,三营明早就会出征,在医院调养了几日,他觉得身子并无大碍就出院了。 蓝运东他的授意下在俘虏中招了足足八百人,出征在即,他要尽快去熟悉部队。 晚饭前,全营在炊事班前面的空地集合,蓝运东、孙常钧、余海滨、俞济时站在队伍两边。 看着面前队列整齐的队伍,李伯阳暗中点头,这批兵员的素质并不差,稍加打磨就能变成他手中的强兵。他的目光在队伍中扫视了一周,熟面孔的老兵现在都成了班长,更多的都是一个个生面孔,在打量新兵的同时,新兵也在打量着李伯阳,他们好奇这个看上去还只是半大小子的营长。不过他们一旦与这个年轻营长的目光交汇,就感觉到营长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刀锋,锋芒毕露。 李伯阳收回目光,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缓缓地说:“我叫李伯阳,是你们的营长。明天就要出征,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服从我的命令。我治军,军饷伙食不会克扣弟兄们一厘一毫,今后大家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我别的不敢保证,但唯有一条我可以保证,那就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不论亲疏,不论入伍时间。” 李伯阳的话音一落,队伍中的老三营士兵鼓起掌来,紧接着新兵也跟着鼓起掌来。李伯阳用手按下士兵的掌声,下达一个命令:“我命令,各部有序吃饭,饭后集合领取枪械。” 由于三营现在的规模很大,炊事班根本做不了这么多的饭,因此各连是分开吃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有序的返回各自营地食堂,而李伯阳招呼蓝运东几人走进营部食堂。 食堂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面摆着一张方桌,上面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为了给祝贺李伯阳病愈出院,王胜利专门煮了一锅饺子给他吃。 “营长,原本是想给你做顿好的,可是打仗的地方人都跑光了,只有党代表带过来的羊肉和罐头。”王胜利把饺子端上桌子,对李伯阳说道。 李伯阳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远远就闻到香味,他笑着说:“行军打仗,你的心意我领了,运东用枪牌撸子换了你的人参,人参我拿了,回头我按市价补给你。” 王胜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黑着脸说:“营长你这是瞧不起我,我稀罕蓝大个子的枪牌撸子是真,可我也知道他是为了孝敬给营长,要不是就一把枪牌撸子,我老王才不搭理他。” 李伯阳招呼一旁的俞济时和余海滨入座,轻声说:“你以为我是买你人参才给你钱,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这是给你的结婚钱,等回到广州,你用这笔钱买处屋子,娶个媳妇,传宗接代。” 王胜利傻笑着说:“那感情好,我老王知道跟着营长不会吃亏的。” “那你把枪还给我吧。”蓝运东盯着王胜利腰上插得枪牌撸子直后悔,现在又想反悔要回来。 王胜利斜眼看着蓝运东,头扬得老高,拍了拍枪牌撸子,老神的说:“还给你,你做我媳妇呀。” “哈哈。” 在座的人都笑了,李伯阳用手拍着蓝运东的肩膀,看向一旁的余海滨,余海滨早就有话说,见到李伯阳看过来,很不客气的说道:“营长,你贵人多往事吧。” 李伯阳知道余海滨指的是什么,他好笑的从腰间把枪和皮套摘下来丢给余海滨,瞪了他一眼,骂道:“没出息。” 余海滨欢天喜地的接过勃朗宁,换到自己的腰上,爱不释手的说道:“伯阳,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的饥。” 一旁的俞济时醋意慢慢的看着脖子上是蔡司望远镜,腰上是枪牌撸子,神气万分的余海滨,阴声怪气的说:“你小子小胳膊小腿能使动俩家伙,我帮你分担分担。” 余海滨一拍枪牌撸子,笑着说道:“不牢俞代连长关心,我受得住。” 李伯阳把目光转向俞济时,说道:“此次出征你来做前锋,昔日我用特务连拿下东莞,你能不能用一个连拿下五华。”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俞济时,俞济时知道这是李伯阳对他的考验,他当下站起来,对李伯阳斩钉截铁的说:“能。” “好。” 李伯阳没有问具体的作战方案,他已经对战场形势对了合理分析,林虎一败之后绝不敢死守兴宁,五华。而他也不会把剩下的精锐再投入战场,那么这段时间,就是他让各部连排军官迅速成长的机会。 李伯阳用筷子在羊肉中夹起一块瘦肉,若有所指的说:“要让新兵吃肉。” 他把这块肉吃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啧啧有声。随后又夹起一块带着脆骨的羊肉,环视众人,道:“要让老兵啃骨头。” 这个带着脆骨的羊肉咬在嘴里,发出咯吱的骨头声,众人听完他的声音,若有所思。 俞济时反应最快,他眼睛一亮,李伯阳这番话是告诉他们怎么带队伍,无疑是真知灼见,若非带兵自成章法,任谁能想出这么一个例子。 蓝运东跟随李伯阳最久,每每李伯阳有妙语,都习以为常,他用心记下这句话,对接下的战斗有了心得打算。 李伯阳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在座的既是部下又是同窗,有时候他并不能如训部下一样,这样那样的指挥他们打仗,那样反倒会给惹人,这样隐喻的讲,大家都能接受。 林虎虽然自己不在兴宁死守,可他终究不愿拱手相让这个根据地,他提出了“收缩五华,固守兴宁”的战略,而蒋介石一眼就堪破了林虎的军事部署,在军官会议上提出“用迂回收击之法,由左纵队改走小道,直趋五华,乘敌不意、先占五华,以拊兴宁之背。”的战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八章 轻取五华 凌晨天还未亮,教导团已经开始埋锅做饭,而作为全军先锋的三营早已悄然离开营地。 此战的作战部署是,大部队按既定路线直取兴宁,暗遣三营走小道奇袭五华。先取五华,一则五华是小城,防守薄弱;二则是拿下五华,兴宁便处于孤立无援之境,可以沉重打击敌人士气。 李伯阳向来认为兵贵神速,能早一分,也不要晚一秒。他率着三营趁着夜色,踏着露水,一路翻山越岭,经九都、锡坪、高竹园、西林坝,强行军一百二十余里,期间战士们的吃喝都是在行军途中。 在李伯阳看来,五华已是囊中之物,更重要的是在奔袭中磨练士兵的意志,他明令各连排班组,建制不能乱,并亲率卫队在后面压阵,一旦有士兵逃离部队,就地枪决。 行军打仗,讲不得一个慈字,爱兵如子也是分情况来说,现实的情况是,革命军接下来的战事还有很多,李伯阳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出一支强军。 就这样一路奔驰如电,在大雨磅礴中于18日凌晨三点穿越至五口塘侧,这里距五华的西门只有一里远,三营的九百多人静悄悄的潜伏在一片芭蕉林中。 “营长,各部都准备好了。” 俞济时弯着腰来到李伯阳身边轻声说道,心里压不住的激动,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作战,因此事事都亲力亲为,力要拿下五华,给旁人看看,能当上这个连长不仅仅是他救了李伯阳一命,而且他确有这个本事。 李伯阳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咫尺的五华城,现在只想进城洗个热水澡,看了一眼俞济时,道:“这一仗,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言下之意就是,你俞济时有什么能耐使什么能耐,我不参合。 俞济时感激的看着李伯阳,他知道这是老同学对他的信任,当下他举起右手,身后是一百三十位整装待发的九连将士。 “准备云梯。” 俞济时心知此战很难取巧,他决定采用攻打淡水的方法,趁着大雨的掩护,抹黑攀城,先撕破一处,为大部队进城开辟通道。 身后六架云梯已经准备完毕,俞济时一马当先,甩开大步直奔五华城下,而身后的九连士兵也闷声紧随其后。 驻守五华的系刘志陆部下王德庆混和旅1000余人,是刚从老隆移防过来的,原来的守军在棉湖之战中败退而回,林虎考虑到败军守城恐怕不战自退,故而调来没有与学生军接触过的王德庆来守五华。 王德庆没有和学生军交过手,虽然他知道大部队吃了败仗,可他满心以为,五华在兴宁之后,革命军不会来的这么快,当三营悄悄的来到五华城下时,其士兵散乱松懈之下,除了少数警戒,大部分都睡下。 夜色暴雨的掩护下,直到俞济时的九连在城下竖起云梯,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俞济时将驳壳枪往身后一转,蹬着云梯就往上爬,城楼里,西门的一个连的守军都睡着了,守夜的一个排大多数人围在灯底下摇塞子,只有几个人坐在门口抱着枪还迷糊着了。 俞济时一跃而上城楼,落地时踮着脚尖猫着腰,只发出一声轻响,左右一看,他眼神犀利的盯着四五步外的正靠着打盹的敌兵,迅速的跨步向前,反手在后腰抽出刺刀,一个利落的锁喉动作,尖锐的刀尖飞快在敌人的喉咙捅进拔出。 敌兵眼睛猛地张开,只来得及动弹一下,喉咙发出咯咯声一动不动了,放到了眼前的敌兵,俞济时刀尖对准另外一个敌兵的胸脯,大手往敌兵嘴上一捂,右手臂猛地向后一挥,只听一声破布声,这个敌兵双手剧烈的挣扎着,双脚死命的蹬着地,发出腾腾声。 俞济时咬着牙,插在敌兵胸口的刺刀猛地一拧,敌兵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一动不动了。 就在这时,跟在后面上来的士兵也迅速扑向另一个敌兵,没想到这个敌兵听到响动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惊恐万分的挣脱士,撒腿拼命的往城楼里面跑,一边大喊:“学生军打进来了,学生军打进来了。” 俞济时眼疾手快,拔出机头大张的驳壳枪对着敌兵的后背就是一枪,大吼道:“革命军进城,想活的趴下不要动。” 敌排长是广西人,长得又黑又瘦,此刻他面红耳赤的双手摇着摇着色子,砰地一声落下,他盯着围坐在身边的人,吼道:“买定离手。” “大大。” “小小……” “快开呀。” 盘坐在四周的士兵将手中的大洋丢在大小,不住的叫着。 敌排长一把拽开自己的领子,他慢慢的拿起罐子,眼神死死的盯着开出的大小。 “小……”有个眼尖的士兵一眼就叫了出来,这一下输的人唉声叹息,赢得人狂喜着分起了大洋。 敌排长这把赢了三个大洋,笑嘻嘻的收到口袋里,他想起外面执勤的士兵,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士兵一声惊呼,接着就是一声脆响,直把他吓了一跳,足足愣了有三秒钟,他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色子摔倒地上,忙不丢的找枪。 “快他娘的准备战斗,学生军打进来了。”敌排长急的满头大汗,他拎起手枪就要往外冲,刚冲出几步,就看到城楼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横眉冷对,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青年学生兵迎面就是一枪,这一枪正中敌排长的眉心,他吭都没吭一下就栽倒在地上。 “革命军已经打下五华,想活命的人蹲下投降。” 俞济时血染军装宛若杀神一般吼了一声,身后跟着的上了城墙一个排的士兵,十多杆枪指着里面乱成一团的敌兵。 敌兵见学生兵打了进来,无不惊慌失措,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枪支都找不到,且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排上都做了枪下鬼,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乖乖地蹲下投降。 俞济时松了一口气,自己手头的兵力不多,若是敌兵横下心反抗,还不一定能吃下这股敌人,他赶紧命令道:“把枪缴了,留下一个班。其他人从城墙上迂回,快把城门打开。” 西门一个连的兵力还在睡梦中就被俞济时的一个排缴了械,接下来城门打开,早在城外淋雨多时的三营一拥而入,各连立即扑向指定的目标。 一时间,五华城枪声大作,火光四起,敌人惊慌之下根本无从反抗,大多数人连衣服都没穿齐整,更别提拿着枪支。三营从西面打进来,敌人既沿街拼命往东门和南门逃去。 蓝运东的特务连对着这种乱战很有经验,他带着特务连也不与敌人纠缠,快速的迂回至南门,把王庆德的一个营截住,敌人被堵在狭窄的街道面对如狼似虎的学生兵,敌营长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敢有,当下弃械投降。 凌晨五时多,五华内的枪声彻底平息,战斗从头到尾,双方只在王庆德盘踞的县衙有短暂交火,可当俞济时下令把唯一带着的一门山炮架起来时,敌人顿时吓得举白旗投降,裤子都没穿的敌混和旅旅长王庆德屁滚尿流的连呼投降,不要开炮。 在一个敌军盘踞的客栈里,这里已经被三营肃清,李伯阳坐在椅子上,旁边是烧好了姜汤的王胜利。 王胜利忙东忙地的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叮嘱说道:“营长,你刚出院没多久,元气还没痊愈,赶紧喝点姜汤,驱驱寒气。” 李伯阳笑眯眯的接过姜汤,也没问仗打的怎么样了,就如同一个甩手掌柜,伸了个懒腰,好笑的说道:“老王,你看以后是不是不要总是给我开小灶。我在军中提倡官兵平等,自己却老是吃香喝辣,让士兵知道了,岂不是说我这个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王胜利不以为然的说:“那可不一样,营长你是咱们营的主心骨,要是长官和士兵一样,那不就乱套了。” 李伯阳知道王胜利是旧军阀出身,老观念改不了,当下也懒得磨嘴皮,摇了摇头,把喷香的姜汤拿到嘴边,吹去葱花后,美美的喝了一大口,姜汤进了肚子,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转眼间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细汗,不由舒服的哼哼了几声。 王胜利见营长喝了自己做的姜汤的舒服样子,比吃了蜜还开心,眉开眼笑的都快找不到眼了。 “报告。” 外面传来了俞济时的声音,李伯阳将手中的姜汤放下,吩咐王胜利再去给俞济时拿一碗,回道:“进来吧。” “是!” 俞济时应了声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士兵,压着两个衣冠不整的中年军官。 “报告营长,敌守军混成旅旅长王庆德,参谋长肖乾带到。”俞济时端正的敬了个礼,大声说道。 李伯阳眼神根本没放在两个俘虏身上,看着俞济时满身的血污,好好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才展颜说:“战果统计出来没有。” 俞济时一仗打完,神清气爽至极,他笑着说:“已经统计出来了,共击毙敌军83名,俘获敌旅长以下640多人,缴获土炮7门,长短枪900余杆,敌残兵一个营从东门不战自退,我营官兵无一伤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十九章 扩充兵力 李伯阳微微一笑,这一战比想象中要顺利不少,道:“你部登城比我预料要快,记上一功。” “谢谢营长。” 俞济时脸上笑开了花,这一仗确实打得痛快,一路吹古拉朽,这一仗过后,队伍的精神气肯定会大变样。 “你去找老王拿碗姜汤喝,完了我有事和你说。”李伯阳笑着摆了摆手。 俞济时点了点头,奔着伙房走去。 “快给王旅长和肖参谋长松绑。”李伯阳这才想起屋子里的两人,扭过头对士兵说道。 等士兵给二人松了绑,李伯阳站起身子,说道:“陈炯明背反总理革命,人人得而诛之,今天革命军东征,旨在消灭陈炯明反动军阀,你们是要做忠于革命的好同志,还是要做忠于陈炯明的走狗。” 王庆德活动着被麻绳捆绑多时的手腕,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比自己的儿子都年轻的学生军营长,面色惨然的摇头说:“败军之将哪敢再提效忠陈炯明,长官能饶我等性命,已是大幸,长官只需吩咐便好。” 李伯阳眼中露出一丝精光,沉声说道:“那好,等一会,你二人分别随我军去取龙川、紫金两地。” 参谋长肖乾听闻言,便知道这是革命军想用他们二人计取两城,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形势比人强,现在又哪有本钱说不,两人相视苦笑。 不多时,俞济时抹着嘴从伙房转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刚蒸出来的馒头,见了松绑的王庆德二人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点了点头,说:“我决议派蓝运东的特务连随王旅长取龙川,余海滨的七连随肖乾取紫金。你率九连收编俘虏,刘赤忱的八连负责城防。” “好。” 俞济时毫不犹豫,自己取下五华已经是大功,不可能不给同学吃肉的机会,当下他转身带着士兵分别把王庆德和肖乾带到特务连和七连。 “你告诉他们俩,打下两城,就地招兵,想当营长就给我招一个营,但是有一条,不许滥竽充数。”李伯阳沉吟着说,原先当连长,觉得一个营的兵力够带,可当了营长,又觉得手头上兵力紧巴巴的,现在团部把自己派了出来,现在是自由发挥时间,自己正想试试团长的滋味。 俞济时一听这话就乐了,摩拳擦掌的说道:“营长,我和赤忱在五华招兵,没问题吧。” 李伯阳斜眼看着他,点了点头,俞济时一个撒奔跑了出去。 特务连是李伯阳的老部队,战意最为高涨,正在查点缴获的蓝运东一听要让他取龙川,整个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秒都不肯耽误,马上集合特务连,带着王德庆直奔龙川。 龙华至紫金要稍远一下,余海滨得到消息第一件事是让伙夫埋锅做饭,而后又磨着李伯阳要来了那门全营仅有的山炮,一炮在手,他更是不急不忙,一直等到天亮,才直奔紫金。 19日凌晨,教导一团三营特务连顺利攻克龙川,俘虏守军500,缴获枪支300余。 19日傍晚,教导一团三营七连用山炮轰开城门,俘虏敌军270余,缴获敌骑兵连战马四十余匹。 19日,教导一团、二团,粤军第一旅转攻兴宁城,兴宁城虽没有淡水城险要,但林虎经营多年,加之这几日源源不断拥进兵力,他决定亲自坐镇城内,一面据城固守,一面飞调援兵,企图在坚城之下拖延学生军。 兴宁虽只是一县,可地扼东江、韩江上游,东连梅县,南联丰顺,西接五华、龙川,北接平远,为粤赣闽陆路交通枢纽,位置极为重要。 3月19日凌晨,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率领东征右翼联军3600多人,进抵兴宁城西永泰关和福兴茅塘等地。 由于败军之际的林虎乱军对兴宁各地的祸害,东征军所到之处受到人民群众的欢迎。特别是教导团这种有高度政治觉悟的革命军队,群众亲切地称之为“学生军”。 在出兵兴宁之前,政工经验丰富的周主任为教导团赶制了一批胸章,胸章上写着“不怕死,不拉夫,不筹饷,不住民房”的口号,学生军自觉遵守革命纪律,处处保护群众利益。 驻扎在西厢一带农村的东征军,睡在厅头庙角、晒谷场上,农民再三让房,坚持不住;要蔬菜、柴火,预先付钱,态度和蔼,深得群众的支持和爱戴。 当日,东征军全军出战,四面环城猛攻兴宁,然而在林虎的坐镇下,陈军拼死决战,屡屡打退学生军进攻。下午时分,从梅县开来的援军绕到南门外做反包围。 主力放在南门的教导二团分出一营一个营与敌接战,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林虎给这股援兵下了死命令,畏敌不前者当场处决。双方在南门的丘陵反复拼杀,仅白刃战就进行了四场。 而兴宁的林虎得知援兵就在城外后,一连突出南门不断冲击二团。 负责南门的教导二团一方面要应付林虎不断突袭,一方要阻击敌援兵。战况激烈时,沈应时亲率手下警卫排奔走于战场,经过半日的激烈战斗,在陈诚炮火的支援下才将敌人打退。 是夜,两军在兴宁城外神岗山彻夜对抗,敌我双方突袭十余次,枪声经久不绝。第二日清晨,林虎电令水口方面的援军赶到,敌军合兵一处,自上午起分三个方向猛攻校军。 在这种情况下,攻城已经成了泡影,蒋介石与加仑讨论许久,决定对兴宁围而不打,只留教导一团监视林虎守军,而教导二团和粤军第一旅合兵一处,先是在炮火的掩护下夺取了敌军占据的神岗山高地,而后顺势而下,与敌军三个团激战于南济桥。 兴宁城外五里村城隍庙,这里是新立的校军指挥部,电线杆高高的竖起,不断有参谋在大雨中带着战况冲进指挥部,大雨也掩盖不住指挥部内的电报声,和参谋人员的嘈杂声。 “校长,南济桥又被敌人夺回去了。” 陈gen冒着大雨冲进指挥部,他焦急的说:“敌人攻势太猛,第一旅将士们节节败退,请再派援兵。” 蒋介石自棉湖之战过后,对于这种恶战更加镇定,只见他伏在地图前,皱着眉头,头也不回的说:“已经无兵可派。请第陈明书旅长发扬精神,克服困难。” 加仑心中对于两军的计算能力最强,他估算着第九旅的情况,觉得第一旅连日激战,恐怕真是到了樯橹之末,若是真被敌人击破,那么学生军阵线就会全线动摇。 加仑抬起头,说道:“恐怕第一旅撑不了多久了。” 蒋介石可以不在乎别的话,但对于加仑的话非常相信,他闻言眉头拧在一起,犹豫说:“可现在确实是无兵可派了。”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问电报员说:“三营有没有消息?” 电报员拿起最新的一份电报,回道:“报告校长,三营最近的电报是凌晨三点发来,李营长即刻带兵回援。” “看距离走到哪里了?”蒋介石又问。 加仑推算着行军速度和时间,在地图上盯了好一会,才说:“今天雨势太大,恐怕三营晚间才能赶回来。” 蒋介石默然无语,远水接不了近渴,他又问:“能不能收缩防线。” 加仑摇头,断然说道:“绝不可以,敌军依旧对我军有人数优势,若是收缩防线,务必会使敌军合并一处,到时又是一个棉湖决战。” 蒋介石紧锁眉头,棉湖之战能击溃林虎,离不开几分侥幸,如今林虎处在兴宁老巢,加之周边敌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兴宁回援,天时地利人和,校军一样不沾,在想打一场棉湖大胜仗可谓难上加难。 蒋介石心中着急,不断的用拳头在地图上捶打,过了好一阵子,他突然抬起头,决然的说:“陈geng,我命令你带着校本部的参谋和我的卫队,去支援第九旅,告诉陈明书,必须给我牢牢守住南济桥,撑到李伯阳三营回援。” 陈geng重重的点头,他挥手命令指挥部的参谋拿取武器,又呼喊着校本部的卫队,聚集了七十多人。 “跟我走。”陈geng带着援兵冲进了雨幕。 敌援兵指挥部就驻在南济桥南侧的道南亭里。电报的滴答声不断响起,一边是林虎将城下学生军的军情向这边汇报,一边援兵的进展汇报给林虎。 梅县和水口方向的是两个旅的兵力,总指挥是旅长陈吉,广东陆军讲武堂出身,是林虎的老部下,此次为了增援兴宁,带着梅县的部队倾城而出,一路与学生军作战下了死力,硬是把陈铭枢的第一旅死死的压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章 驰援兴宁 陈吉极为注重仪表,虽身处战场之中,可身穿的少将军装一尘不染,即使在这大雨倾盆中,他的马靴依旧光洁明亮,只见他一脚踩在弹药箱,身子向前探着,拿着望远镜看着南济桥上的战况,并不时的和旁边的水口守军旅长张福峰交谈。 “利丰兄,我观南济桥方向的敌军已经是后劲全无,可以发起总攻了。” 陈吉从望远镜看到敌人反复冲击南济桥,可攻势却一次不如一次,他马上看出第一旅已经没了后力,此时正是一举击溃敌军的好时候。 张福峰点了点头,他叫来传令兵,把手头的一个团的预备队压了上去。 “学生军也不过如此,他黄任寰第一师自称精锐,却在棉湖栽了个大跟头。”陈吉冷笑着说道:“等此战过后,司令便知道,究竟是他黄任寰可用,还是我陈吉可用。” 张福峰是陈吉的亲家,两个人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他也说道:“三黄初时投靠桂军,也未见打过几次硬仗,后来投在司令麾下,只不过在竞帅脱离孙大炮时下了几分力气,便当上了师长,实则他无甚真才实学。棉湖之败也好,让司令看看他的真实面目。” 陈吉点了点头,傲气十足的说道:“利丰兄说言极是,我等粤军老兄弟早就看不耐三黄多时,这一次倒要让三黄知道,我陈吉是怎么打仗的。” 南济桥是座浮桥,用九只小浮船由碗口粗的铁索链接,浮船之间用木板连技,此时大雨下了三天,河道的洪水汹涌,浮桥随河水忽升忽降,敌人一个团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只得慢慢渡河,无形中为第七旅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陈geng不敢耽误一分,纵然山路险滑,为了尽快的支援战场,他亲率部队抄小路下山,一路风驰电掣,仅仅用了二十分钟,就把几里的山路越过。 陈铭枢的指挥部就放在宁江河北岸的竹林里,这里贴近南济桥,一则方便指挥,二则地形易守难攻。 在哗哗的雨声中,如爆豆的枪声此起彼伏,在大雨中,水冷马克沁重机枪完全没有停歇,如炮仗似的机枪声数里可闻,在大雨中一发发子弹轨迹可见。 处在南济桥最前沿的是教导二团一营和七旅三团,他们已经在大雨的浸泡中持续作战了七个小时。 顾祝同伏在战壕里,眼巴巴的看着突击队在敌人马克沁重机枪爆裂声中如镰刀割白菜一样,一片一片的栽倒在水洼中,他唉了一声,不甘的一巴掌拍在沙袋上,扭身滑进了已经成了小河的战壕,他大吼一声道:“夏楚中,你带人上。” 身为排长的夏楚中闻声一跃而起,他头上还缠着染红的绷带,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他拎着一把带着刺刀的步枪大吼一声:“三排,跟我冲,杀!” 紧随他的是手持军旗的旗手和司号员,旗手展开军旗一马当先,司号员站在战壕鼓足了腮帮劲吹冲锋号。 “滴滴滴滴!” 在雨幕中,二十多名带着红领巾的学生兵呈散兵迅速的逼近敌人,他们且进且射击。 “机枪手,给我压制。”顾祝同又探出身子,他指着对面看得不甚清楚的敌人火力点,对机枪手喊道。 “突突突突!” 与此同时,敌我的重机枪如凶兽一般怒吼开,肉眼可见的大口径子弹,带着火光穿梭在大雨中,打在水洼中溅起一米高的泥水,打在石头上溅起一阵石屑,打在树木上,碗口粗的乔木用不了两发子弹就会断掉,打在人身上瞬间喷薄出一团血雾。 短短几百米的道路上布满了双方死去的士兵的尸体,阵地上还残留着硝烟,这一个排的突击队满满的很快的接近敌人的阵地,可就当要逼近敌人阵地的时候,随着阵杀喊声,从敌人的阵地上冲出了几十名赤膊着上身拎着大刀的敌兵,两方人在短暂的射击后,马上进入了白刃战,几十把刺刀挑刺着,几十把大刀挥舞着,寒光赫赫,血流涓涓。 顾祝同在阵地上看到自己的部队与敌人殊死搏斗,杀喊声声声入耳,眼中灰色军装的身影越来越少。顾祝同一咬牙,知道再不下令撤军,夏楚中一个排就没了,他吼道:“江世麟,你带人,给我把夏楚中接应回来。” 江世麟大手一挥,他端着花机关甩开大步直奔敌我交战而去,在他身后,是仅剩半个连的一营二连。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江世麟的二连上前之后不仅没能接应夏楚中,反而与敌人交织在一起,双方在这片泥泞的水洼地里展开了一场无声的白刃战,所有机枪步枪都停下,刺刀相交,大刀片飞舞,刺刀入体的噗嗤声,枪托击中肉体的闷响声,被冷兵器刺死前的惨叫声,压抑不住的吼叫声…… 怎么没有枪声了?陈geng带领援兵就要到达前线,却听不到枪声,他心中一惊,难道前线这么快就被敌人夺下了?他不敢多想,命令队伍加快了步子,等突出了竹林,看到面前修罗班景象的时候,陈geng倒吸一口凉气,惊呆了。冷兵器战场的惨烈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几百人混战在一起,远远的看去血流成河,分不清你我。 “跟我杀!” 陈geng急红了眼,高吼了声,带着这股生力军直奔战场。 这个时候,陈军的预备队源源不断的渡过浮桥向南济桥北侧增援。 五华通往兴宁的泥泞小道上,一支延绵数里的部队正在急行军,最前面的是二十多个狂飙的骑兵,战马四蹄如飞,马蹄踏出一阵泥水。 随着一声吁声,这队骑兵纷纷勒马,最前面的是一个英武的青年军人,他单手勒住缰绳,战马前提高高的举起,马首不住的左右扭动,打出响啼。 “离兴宁还有多远。” 李伯阳皱着眉头问一旁的向导,连日暴雨导致道路极为难行,兴宁传来的电报不容乐观,敌人各路援兵齐聚兴宁外,他现在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给大部队解围。 向导左右看了看,勉强在暴雨过后分辨着,说道:“报告营长,此地名叫邱坞村,距离兴宁不过十多里。” 还有十里,李伯阳松了口气,指挥部命三营火速回援,一个火速足以形容情况的危急,他拼命赶路,冒险行走小路,比预定时间提前四个小时。 “余海滨跟上没有?” 李伯阳想起开拔时,紫金方向的余海滨的七连由于路途较远,没有跟上,便问道。 通讯班长敬礼回道:“报告营长,余连长的七连已经汇合,是我营的后卫。” “噢!”李伯阳放心的点了点头,命令道:“命令部队加快脚步,通知各连连长来见我。” 通讯班立马分出五六人,分别通知七连连长余海滨、八连长刘赤忱、九连长俞济时、特务连蓝运东、侦查连孙常钧。 李伯阳淋着雨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各连连长纷纷骑马赶到。 “营长!” “营长!” 大家在马上敬礼,李伯阳回了个军礼,说道:“走的匆忙,我没有统计部队人数,这就要到兴化了,都说下各自兵力吧。” 打下五华后,李伯阳曾命令各连扩充部队,这兴宁指挥部命令来的匆忙,李伯阳只来得及通知各连汇合,可并不清楚派出特务连和七连的具体兵力。 蓝运东嘿嘿一笑,道:“我在龙川收编367人,另在龙川招兵300,现在特务连足有七百人。” 李伯阳面色古怪,我是让你招兵,可没让你招这么多,便问道:“八百人都有枪?” 蓝运东说:“人手一杆。” 李伯阳这才露出笑来,说:“不错。” 又转身问余海滨,余海滨看了一眼蓝运东,眉开眼笑说:“不好意思,比特务连多一点,我七连全连840人,战马40匹。” 李伯阳倒吸一口凉气,这样一算的话,加上其他几个连,三营现在总兵力足有2600人。他失声道:“谁让你们招这么多兵了?” 蓝运东看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见他实际并没有生气,胆子便大了些,说道:“营长,是你让我们就地招兵,还说什么想当营长就招一个营。我这完全是按你的要求去做的。” 余海滨也说:“就是,营长你别想翻脸不认账。话说现在你比团长还威风,营长你要不要谢谢我们,我可在这等着你呢。” “滚蛋。”李伯阳笑骂一声,带兵打仗哪有嫌兵少的,指挥几百人作战完全是小打小闹,在他心里,只有挥兵上万,这才是大丈夫风采。 李伯阳正色说:“队伍壮大也好,兴宁城下我军正遭敌人围攻,我要绕到敌人后面包圆,我要求你们给我打气精神来,谁要是给我漏走一个人,我可是要算旧账。” 俞济时与其他几个连长相视一眼,俱看到各自眼中的兴奋,教导团也只有在李伯阳麾下,众人才能够这么痛快的打仗,虽然现在他们名义上是连长,可人人手下的兵力都比一个营的多。 李伯阳策动战马,眼神远远的望着兴宁方向,道:“全营加快脚步,六点之前必须赶到兴宁外围,违令者军法论处。” “是!” 几个连长齐声应道,马蹄如飞奔回各自队伍,命令队伍疾行。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看样子还要下几天,此时竹林间的白刃战已经进入尾声,双方已经把手头的兵力都派了出去,超过一千人在泥浆中厮杀,杀喊声数里可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一章 抓舌头 竹林间的白刃战已经进入尾声,双方的兵力都投入了这场战斗,校军方面教导二团一营自营长顾祝同以下五百将士与敌人千余生力军鏖战在一起,杀喊声声传数里远。灰色军装的学生军虽然人数少于敌军,可将士用命,军官身先士卒,全军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军旗始终竖立在交战的最前面,冲锋号的号音一波强过一波。 交战的地点原先是在敌人阵地的三十米处,到了现在学生军的兵锋已经触及到敌人阵地的最前沿,在刺刀的铿锵声中,不住的有敌人倒退着栽倒,而更多的敌兵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他们前进一步却后退两步,就连呐喊声也被学生军压下。虽然敌人的援军依旧源远不断的渡过南济桥投入这场厮杀,可敌人依旧颓势的节节后退,随着一声昂扬的冲锋号声,学生军宛若灰色潮水一样涌上敌人阵地。 “黄埔校军,真是悍勇无双。” 陈铭枢长叹着把望远镜放下,脑中的战斗场景历历在目,学生军那悍然的气势,足以让自己这个鏖战疆场多年的人都钦佩不已。 连日来两军反复争夺于南济桥,每次敌人猛攻之下丢掉阵地,都是学生军这样一刀一枪再抢回来,高下相比,陈铭枢只觉的自己的第七旅倒成了旁落,自愧不如。 “快,命令部队跟进。” 陈铭枢知道敌军的马上就会疯狂反攻,学生军久战疲惫,能突上阵地却无力再据守,他马上道。 陈吉颓然的把望远镜放下,气恼之余狠狠的踹在弹药箱上发出巨响,他用力的揉着脸,对一旁面色僵硬的张福峰说道:“第几次了?” 张福峰苦笑道:“连日已经七次了。” 陈吉咬牙切齿的跺着脚,气急道:“我就不信学生军是铁打的身子.” 陈吉转身在指挥部踱步,忽然叫道;“徐德力!” “到,旅长。” 应声的是一个黑壮的中年军官,长得像黑熊一样高壮,腰带上插了两把机头大张的马牌撸子,此人是广东佛山人,通晓南拳,担任陈吉的警卫连长。 陈吉语速极快的说道:“你带着我的卫队。给我把阵地抢回来。” 徐德力重重的点头,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回来。”陈吉快步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桑园围子,和南门口说:“这里,陈铭枢的第一旅在学生军屁股后面装缩头乌龟,你给我打这个狗娘养的,学生军那边不要管。” 徐德力双腿一并,左右抽出枪,冲出了指挥部,外面很快传出了他的吼叫声。 “快,进入阵地,把伤员送到后方,陈geng,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到第一道战壕。” 顾祝同一脚踩在阵地上的沙袋上,他隐约可以听到对面敌人军官的叫喊声,在雨雾中,敌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陈geng手中的花机关的枪口在雨水的冲洗下冒着白烟,他在腰上抽出另一个弹鼓换上,来不及敬礼就招呼着士兵赶向第一个沟壕。 大雨中,双方的人员艰难的调动着,雨幕之下能见度只有十多米,往往等你瞅近了敌人,而这时敌人已经铁到你眼前头了,这也是刚才那场白刃战发生原因,敌人一旦放学生军到了眼前,很容易就会被突破,突出阵地与战力极强的学生军肉搏,也是无奈之举。 围绕兴宁这个战场,东江的局势巨变。在兴宁城下酣战之际,张明达师出潮安,猛攻丰顺,牵制敌人于韩江。 经过几小时的急行军,李伯阳清晰的听到兴宁方向的枪炮声,各种步枪机枪火炮土炮的响声此起彼伏,其中校军独有的水连珠清脆可闻,他松了口气,这表示兴宁方向的战局并没有想象中危急,既然这样,他反而不着忙投入战斗,而是在心中酝酿着一场歼敌战。 李伯阳在警卫班的簇拥下策马登上山岗,试着用望远镜观察,却发现雨幕实在是太大了,望远镜什么也看不到,转身说道:“抓个舌头回来,摸清敌人兵力,火力配置,防御重点,预备队在哪。” “是。”孙常钧二话不说下了山岗。 李伯阳推开警卫为他遮雨的伞,翻身下马,站在一个大石头上远远看着枪声一片的兴宁。大脑急速的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战斗。现在的战场情况是,敌我双方都在各自包围中,校军围住兴宁,梅县水口方向的敌军又把校军堵在宁江以北,现在三营又在外围。 一副清晰的双方军事态势地图在他的脑中形成,兴宁的地形是西北高而东南低,南北狭长,东西宽阔,山岭绵亘。丘陵间山顶浑圆,山顶圆浑,谷宽岭低,坡度平缓,断绝地少,山脚多为耕地、梯田和谷地。在丘陵中间是宁江,河面较宽,因为连日大雨的缘故,江水河流湍急,河道多弯,多浅滩。树木较多,茶林、小松树林、灌木林和草丛,山脚水稻田、梯田。 这种地形下,大部队很难展开,往往战斗就在十几个丘陵之间分割发生,尤其今天暴雨不止,一旦战事发生,各部之间很容易失去联络,利于防守一方却不利于攻击一方。 这时,孙常钧和一队士兵押着几个“舌头”过来,出去了一会只见孙常钧的胸脯上已经染上了一层血色,见李伯阳看过来,孙常钧拍了怕衣服示意没事,说道:“报告营长,刚才这家伙带着一队人从兴宁那边过来,被我逮了个正着。” 士兵喊喝着俘虏跪下,李伯阳摆了摆手,命令最前面的那个俘虏抬起头来,审讯道:“你是林虎手下那个部分的,担任什么职位。” 俘虏慑慑发抖的抬起头来,只见面前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学生军营长双目凌厉的盯着他,虽然是下雨天,可是在这目光下,他竟然后背被吓出了一声汗来。 俘虏在这目光下根本不敢有一丝隐瞒,他哆哆嗦嗦的回道:’长官饶命,在下何大虎,是梅县第七旅陈吉三团二营五连三排排长,刚才奉命带几个弟兄巡哨……” 李伯阳挥手打断,盯着俘虏问:“兴宁外围,除了第七旅还有没有别的部队。” 俘虏头如捣蒜的说:“除了我们旅,还有水口方向张福峰的第九混成旅。” 李伯阳轻轻点头,这与团部最后发来的电报的情况吻合,沉吟着说道:“两军兵力多少?火力如何配置,防御重点在何处,预备队的位置在何处,指挥部在哪?。” 俘虏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梅县水口两军合兵一处,共有5团4千多人,三个团的兵力放在南济桥周围,一个团防守在清屏山,预备队在南门口,指挥部在南济桥左边的莱山岗上。我们旅没有重武器,全旅只有重机枪七挺……” 李伯阳让警卫员打开地图,对照着地图,敌人的兵力部署已经心中有数,从现在看来敌人并不知道自己从五华赶了过来,敌人防守在清屏山的部队与其是针对自己,不如说是在防备丰顺方面的张明达师。 李伯阳这时发现兴宁方向的枪声小了下来,他问俘虏:“现在战况如何,革命军在哪里。” 俘虏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在后线巡逻,仗打的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来回的这几趟,听着枪声一直在南济桥那边。” 李伯阳挥手让人把俘虏待下去,让通讯班召集各连长过来,他已经想好了这场仗怎么打。 “营长,要不要我去核实一下。”孙常钧抹了把脸,有些不相信俘虏的话。 “用不着!”李伯阳盯在地图上,头也不回的说:“我让你抓舌头只是为了验证我心里的一个想法,现在看来,打一场歼灭战的条件并不充分。” 孙常钧皱着眉头,没有明白李伯阳的话。 李伯阳招手让他过来,指着地图上新标注的敌我态势,讲道:“从整个战局来讲,歼灭敌人十个旅,也没有尽快拿下兴宁重要。一旦拿下兴宁,你再看惠州,会怎么样。” 孙常钧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瓮中之鳖。” 李伯阳言有深意的说:“更重要的是成了谁手中的鳖。”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蓝运东等人赶了过来,他们说说闹闹,上了山顶对李伯阳敬了个礼,纷纷笑着说:“营长,怎么打,快下命令吧。” 李伯阳皱着眉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有些不虞的扫了一眼,这一眼直将蓝运东、俞济时这些老同学吓了一跳,他们纷纷噤若寒蝉的不敢再说笑。 不知道从何时起,李伯阳身上已经有了一股掌兵者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使革命军当中上下等级并不分明,可当李伯阳扫了一眼,任他们是如何的骄兵悍将,都不敢造次。 李伯阳冷冷地说道:“看你们,什么样子,有没有一点黄埔学生的样子,我有没有讲过,每临大事有静气。” 蓝运东跟随李伯阳时间最长,众人暗地里推他出去回话,他咽了口唾沫,身体在大雨中挺直,面色一正,大声说道:“报告营长,我们知道错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二章 化营为团 毕竟是同学,李伯阳不想当做下属来训,他缓和了一下神色,说道:“虽然现在你我现在只是营连长,可我相信,咱们在以后都是一军一师的主帅。” 李伯阳顿了顿,露出了一丝笑意,说:“甚至大家做了我的长官也说不定。” 俞济时嘿嘿一笑,说:“哪能,营长你走到哪都是我们的老长官。” 李伯阳摆了摆手,正色说:“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咱们都是同窗好友,是从一个战壕里滚出来的,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从黄埔出来时的认真劲,而不是打了几场仗就飘飘扬。要知道,民国二十二省,内外蒙古,比陈炯明、林虎精锐的部队要多很多。远的不说,北洋军阀直奉皖,那个不是久经沙场的劲旅,更别说欺压国人的列强,你自己摸着胸口想一想,不是不该忘乎所以。” 在场的连长都羞愧的底下了头,校军连战连捷,这使得将士们的士气极高,尤其是这些黄埔娇子,他们迅速的成长为连排主官,难免心高气盛,李伯阳之所以会在战前说这番话,是因为此战过后,校军在东江便再无战事,享受胜利胜过的同时,这种话怎么能听到耳朵里。 李伯阳点到即止,看了几眼低眉顺眼的同学们,又打了一剂兴奋剂:“这一仗,我们三营兵强马壮,我要当一个旅来用,还差两个团长的位置,你们谁来试一试。” 原本情绪不高的众人马上被这个重磅消息震惊,俞济时张大着嘴,半天才消化这番话,他马上双腿一并,敬礼说道:“营长,交给我把。” 那边蓝运东也不满,他反映过就直乐,连敬礼都带着一股喜气,腼腆着脸说:“营长,你是知道我的,交给我吧。” 余海滨和刘赤忱也不甘人后的请命,只见李伯阳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五个纸团,挑眉说道:“你们五个连长,让我选的话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试一试指挥一个团作战,可是条件并不允许,咱们就用抓阄的方法决定,公平公正。” 蓝运东等人相视一眼,都点头同意这个方法。 李伯阳把手摊开,蓝运东率先拿起第一个纸团,余海滨第二个,其他也纷纷拿起纸团打开。 俞济时掩不住的喜意,只见纸团上面写了两个字“团长。” 蓝运东打开纸团,有些丧气的说:“团副。” 刘赤忱眉开眼笑,与同是团长的俞济时相视一笑,而余海滨和孙常钧两个人苦笑着摇头,他们的纸条上写着团副、参谋长。 李伯阳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眼中意味深长的说:“战斗结束,每人写一份战斗总结,我还差一名党代表和指导员。” 孙常钧几人听到这话才是真真的提起兴趣,他们马上精神抖擞的大声应道:“是,营长。” “此战的第一阶段目标是,七连、八连为第一分团,团长刘赤忱,副团长余海滨,任务是从清屏山为切口,分进合围,压迫敌人往宁江以北。” “特务连,侦察连,九连,为第二分团,团长俞济时,副团长蓝运东,参谋长孙常钧。任务是从龙口突入南门口,我要求你们把敌人的预备队打掉。” “第二阶段!”李伯阳顿了一下,用手指头指着南济桥这个地方,说道::“击溃敌人后,第一分团迅击南济桥,这里是五华去兴宁的必经之路,务必要拿下来。第二分团从西南方向迂回至神光山,那里是团部与黄任寰交手的地方,棉湖一仗太憋屈了,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打出这口恶气来。” 俞济时沉声应道,棉湖之战中三营所面的就是林虎救粤第一军的黄任寰师,那一场恶战差点把三营打光了,就连李伯阳和他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这一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是李伯阳不说,他都要在和黄任寰会一会。 其他人也是各自点头,他们差不多都明白了自己的分工,李伯阳从口袋掏出手表,在衣服上擦了擦雨水,对了下时间,半真半假的说道:“现在是下雨四点二十七分,六点钟我要站在敌人指挥部里喝茶。” “是!”俞济时他们大声回应道。 很快,山岗下面聚集着的各连根据命令重新组织在一起,在军官的叫喝声中,部队马上分成两个部分,最先出发的是刘赤忱的第一分团,一千二百名战士浑身湿透,他们脚步踏过一个个水洼,腿上的绑腿因为长时间行军和雨水浸泡的缘故变得又紧又硬,这又使战士们的脚步变的轻快。 由于各连征兵较多,新兵穿的还是五花八门的衣服,为了区别军阀部队,蓝运东他们几个人一合计,最后还是想了个没办法的办法,由于学生军脖子上都系了红领巾,相对于置办几千人新军装的难度,红领巾就要好办的多,他们连夜在县城让裁缝赶制了几千副红领巾给新兵带上,所以现在的各连虽然兵力众多,可样子却像是各地农会的农兵。 瓢泼的弹雨如同天上的暴雨,密集的扫射在一营的阵地上,暴雨的冲刷下沟壕上面的沙袋变得越来越薄,陈geng每一次低头躲避子弹,都不得不把头载进战壕里面越来越深的积水里。 子弹在头顶上方嗖嗖的飞过,尤其是敌人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吼叫声和子弹声最好分辨,即使离得这么远,可停在耳朵里还是震得耳洞里发痒,陈geng所处的第一道战壕是敌人重点照顾的对象,只要身子露出一点点,就这密集的弹雨而言,百分之一百会中弹。 “呸。”陈geng侧着头吐出混着泥土的积水,在这冰冷的积水里每待一分钟,对体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他把身子紧贴住战壕的内壁,尽量节省着体力,同时他的耳朵直直的竖起来,分辨着混在暴雨声和枪弹声中的敌人动静。 这时,对面响了老半天的机枪声顿了一顿,陈geng马上从这个声音猜到敌人已经冲了上来,他马上大声吼道:“准备战斗。” 陈geng拿起驳壳枪弹出胳膊就是几枪,耳后迅速的抬起头瞄了一眼。 徐德力其人看上去五大三粗,可与他接触久了就知道,这个人粗中有细,带兵打仗非常有一套。 与其他军官攻击学生军阵地的咋咋呼呼不同,他指挥下的警卫连显得十分安静,全连分成三个突击方向,最前面的都是拿着花机关的突击手,他们在己方机枪的掩护下不声不响的接近一营的阵地,在这能见度极差的大雨中,除了战壕前面的陈geng所部能清楚的看到敌人的动静,一营阵地山过的第二第三道战壕里的人仅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陈geng看到敌兵的时候,敌兵已经摸到了阵地的十多米处,就差几秒钟,敌人就能突进阵地,来不及多想,陈geng猛地从战壕直起身子,手中的驳壳枪伸手就是三发连射,随着他的枪声,处在第一战壕的校本部卫队纷纷探出身子射击。 最前面的几个敌兵被陈geng的连射击倒,跟在后面的徐德力双枪瞅着这面就开了枪。双方同样都是卫队,两方的花机关虽然各式各样,可爆发的战斗规模一点也不小。 长坝里,与南济桥和其他几个方向的激战不同,隐蔽在竹林中的陈铭枢的第一旅指挥部就设立在着,指挥部只留着两个连的兵力,其他兵力都派出到战况最紧急的前线。 陈铭枢不断的派出通讯员与各团各营联系,可大雨之下双方战线犬牙交错,他没有注意有一彪人马已经迂回到指挥部附近的竹林里。 敌人显然发觉这是革命军指挥部的所在,大批的敌人从正面猛攻,同时分出两股小部队企图迂回包抄指挥部的后路,企图把革命军指挥部吃掉。 小小竹林里爆发的战斗一点不比南济桥的小,敌人两个营的兵力黑压压的拥在这片竹林里,四处都是大喊抓活的之类的叫喊声。 陈铭枢正聚精会神的在地图上观察敌我态势,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弹声打破指挥部的宁静。 “哪里的枪声?”陈铭枢警觉的直起身子,拔出手枪问。 指挥部里的参谋也都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没多久,警卫连长浑身是血的冲进指挥部:“旅座,敌人打过来了。” 陈铭枢怒道:“他张发奎干什么吃的,你给我顶住这股敌人。” 警卫连长抹了把脸,急道:“职部正与敌人交火,敌人攻势很猛,请旅座带旅部后撤。” 陈铭枢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军,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弹声面不改色,镇定的问:“敌人有多少兵力?” 警卫连长回道:“与职部接战的约有一个营兵力,且有敌人正在迂回,兵力不详。” 陈铭枢皱着眉头,他猜测敌人的兵力有两到三个营,敌人打进长坝应该是想迂回包抄张发奎团的侧翼,却误打误撞碰到第一旅的指挥部。 他考虑到,以旅部现有的两个连的兵力,要想挡住这股敌军的攻势非常困难,可冒然撤退是兵家大忌,尤其在敌人打入己方内线的时候,一旦自己撤退,那么处在前线的张发奎团,蒋光鼐团将会腹背受敌,到时将会影响整个战局。 陈铭枢断然说道:“不能撤。” 警卫连长是陈铭枢的表亲,心急如焚的说:“旅座,都什么时候了,我带警卫连给你殿后,你赶快撤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铭枢完全不理会,他大声对旅部的参谋人员命令道:“销毁重要文件,所有人投入战斗序列,随我向前突围,与张发奎会合。” “向前突围?”警卫连长瞪大眼睛,道:“前面可是有大批敌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三章 阴谋 陈铭枢把枪上膛,冷眼道:“打了这么多年仗一点长进没有。敌人前面虽然打的猛,可张发奎的一团闻声必至,到时有他接应,突破这股敌人没有问题。若是后撤,一来被敌人阻隔会失去与一团、二团联系,二来敌人迂回兵力未知,且是否断了我军后路也未知,什么都不知道的仗,我是不会去打的。” 警卫连长听了这番话面红耳赤,他更佩服的是在敌人打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陈铭枢依旧指挥若定,完全没有一点失措的样子。 这刻围绕神光山附近展开的激战正酣,黄任寰的第一师丢掉神光山使得林虎大为震怒,他下了死命,天黑之前必须夺回这个临峙兴宁的制高点。 神光山山势北西向南东逐渐下降,而南部则由南到北下降,在暴雨中,整个神光山被浓雾笼罩,能见度仅十多米,加上山险路滑,战斗打的异常艰难。 黄任寰在作战前提来十大箱子银元,以及几十份营连长的任命,专门召见一师各班排连营军官,在军官的瞩目下,黄任寰从箱子里抓起一大把银元,又拿起一张盖着救粤军司令陈炯明印章的团长委任状,鼓动道:“弟兄们,此战哪个团先拿下神光山,奖赏大洋十万,全团官升一级,班长做排长,排长做连长,连长做营长,作战得力者委任团长,团长直升旅长。” “哗……”在场的军官都沸腾了,当兵卖命为了啥,不就是升官发财么,今天黄任寰拿着的可是真真的大洋和印子鲜红的委任状,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打仗嘛,革命军不要命,可我们一师也不是吃干饭的,所有人贪婪的看着那厚厚的委任状和数不清的大洋,他们都认为自己有这个可能升官发财,全都嗷嗷叫了起来,士气一下子鼓噪起来,纷纷叫着拿下神光山,全歼革命军。 “好!”黄任寰一看士气可用,马上命令道:“一团主攻神光山正面,二团迂回北侧山麓,三团做预备队。” 在数门山炮的掩护下,黄任寰的第一师三个团轮番上阵,不计伤亡的猛冲猛打,不出半个小时,就一连突破了教导一团布在山腰间的六处阵地,两方军队在墨池寺和探花书院展开激战,逐房逐院的争夺。 兴宁城司令部,机要室。 机要室里面的电报声滴滴不绝,不断的有参谋将线的战报送到不远处的指挥部里。 林虎拧着眉头在指挥部里不停的踱步,昨日革命军还没有围城前,他已经将兴宁城里面的家眷和细软送了出去,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对于形势看的还是非常准的,这兴宁怕是守不住了。 从棉湖退回来之后,连日的大雨一扫林虎心头的阴霾,这种环境下,利于守军却不利于攻击方。他满心以为革命军会为这雨势推迟攻势,而他也好趁着间隙喘口气,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恶劣天气下,革命军依旧长驱至兴宁城外。 革命军都打到家门口了,一味困守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己方还坐拥地利,外有多路援兵,原本棉湖败得满心不服的将领们一直要求背城决战。 他们还研究了一个口袋阵战法,以宁江河、神光山为左右,引诱革命军至兴宁城下,再命梅县、水口守军合围,一举歼灭革命军。 林虎听了将军们的战法后,觉得这一仗可以打,就按照这个战法部署。可等一天的战斗打下来,林虎的肠子都悔青了,好的战术在这群无能的将领使出来之后,处处是破绽。 先是黄任寰防守神光山的一师被革命军教导一团连夜攻陷,再是部署在兴宁城外的黄定华的第二师和黄业兴的第一旅被打的落花流水,若不是林虎留了一手将城门封住,恐怕昨天就被革命军攻破兴宁了。 林虎越想越觉气恼,暗恨将领无能、大骂蒋介石不留后路,他咬了咬牙,大步来到机要室。 “司令!” 林虎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机要室电报员的立正敬礼,又命令参谋人员全部撤出机要室,这才压低声音讲道:“给博罗发密电。” 电报员调好波段,发出滴答滴声。 林虎接着说道:“震寰、希闵老弟,学生军肆虐东江,万盼践诺。一旦学生军击破兴宁,则必回师惠州,其时大事晚矣。” 不多时,电报员说道:“司令,已经传电。” 博罗东征军中路军指挥部。 刘震寰与杨希闵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人带着军阀部队在博罗、石龙作威作福,压榨百姓。还同讨了一个富户的双胞胎姐妹,做了挑担。 此时,两人正搂着傻傻分不清楚的姐妹俩人在大宅里听戏,就听副官踏着马靴走过来,附在杨希闵耳边低语。 杨希闵听罢挥了挥手,将新讨的小妾和戏班子全轰走,他侧身对一旁半躺着吸烟枪的刘震寰说道:“显臣,林虎坐不住了,校军打到兴宁城下了。” 刘震寰舒服的吐了一口气,快活的打着哆嗦,半天才眯着眼,冷笑说:“林司令老了,连一群娃娃也对付不了,依我看,广东的大局,还得咱们兄弟俩主持。” 杨希闵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两人拥兵四万,不同于东江贫瘠,他们在广州这个膏腴之地搜刮甚多,钱多兵多枪也多,以前黄埔军校仰他们鼻息,甚至断了粮炊时,廖仲恺还是到他们的公馆秋叶高耐的讨钱,两人只道士林虎无能,全然不会想到那群娃娃兵现在已经成了驱狼吞虎的精锐。 杨希闵说道:“孙文刚死,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他的人,现在回攻广州,怕是要让人戳脊梁骨。我老杨不做这等不仁义的事情。“ 刘震寰吸完药膏后神清气爽,他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拿起金丝眼镜带上,冷笑说道:“这是其一,再则广州局势复杂,所有人都盯着这个蛋糕,别的不说,国府段总理老早想让皖军入粤,不能刚驱狼又进了虎。” 刘震寰眼镜片后面泛着青光,他低声说:“你我不能服众,那就找个能服众的。” “唐继尧?”杨希闵马上反应过来,以前孙中山任命唐继尧为副元帅,唐执意回滇任云南督军,可副元帅的任命依旧没取消。他想了想,这倒也是个主义,唐继荣毕竟是外人,到时要稳定粤省局势,无论是谁都离不开刘震寰和他的支持。 “嗯。”刘震寰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与唐继尧也有些恩惠,民国十一年他曾奉广州大总统命令阻击违命撤回云南的滇军,那时他明阻暗放,让滇军返回云南,还私下送给唐继尧大批银洋做军费,直到现在,唐继尧每年都会写信给他,称不忘昔日之恩。 “那怎么回电?”杨希闵有些为难的问,毕竟双方早就达成协议,现在林虎坐困兴宁,自己按兵不动,说不过去。 刘震寰扶了扶眼镜,说道:“就这样回:弟及震寰仍于博罗滞留,必践前约。” 杨希闵沉默了一下,刘震寰这样回电,只是给了张空头支票,怕是林虎在东江拼光了自己这里都不会行动。 焦头乱额的林虎足足等了半天才等到刘震寰发回的密电,看到密电上最后的“必践前约”四个字,林虎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地。 五里村城隍庙。 陈铭枢第一旅指挥部死守的消息很快传回校军指挥部。 蒋介石在地图上找到第一旅指挥部所在的长坝,那里距离五里村仅有数里,现在指挥部里除了参谋只剩下一个排的黄埔三期学员兵,如果敌人派出一路奇兵摸到校军指挥部,那么校军的指挥系统就会完蛋。 想到这里,蒋介石不由后怕,他顾不上责骂陈铭枢,马上命令道:“收拾文件,马上向二团团部汇合,派人通知教一团和二团一营,告知团部避敌迁移。” 一旁的加仑没有反对,战场上指挥官要对每一条信息抽丝剥茧的分析,不能有一点马虎。他早前就意识到指挥部距离各线距离都太远,一旦有情况,各方面都来不及回援,现在蒋介石命令向教导二团靠拢,与他心里想的一样。 很快,校军指挥部收起电线,文件,冒着大雨向兴宁城南门的校军指挥部靠拢。 与此同时,作为三营一分团的刘赤忱团已经在大雨的掩护下贴近清屏山。 清屏山虽然被当地人称作山,但要在北方人看来,这充其量只是一个山包,百米高的海拔且坡度平缓,周山是茂盛的植被,一个分团1200余人在植被里隐蔽的穿梭。 刘赤忱和余海滨一合计,以前兵力少,打仗唯有拼死不要命,可现在两个人手头兵力宽绰了,那么两个人心里的想法就多了。 两人讨论了一番,决定采用迂回包抄之法攻击清屏山守军,攻下清屏山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由余海滨率领八连肃清敌人,一路由刘赤忱的九连从夹子沟穿插到南口子敌军背后,配合第二分团击溃敌预备队。 真正的战场并不如人们所想的那样,各种计谋并出,其实说到底只有几个要点,这和普通人打架是一样的。一则要集中优势兵力,二则是攻敌不备,三则兵贵神速。 具体到战争中就是,快速的接近敌人,迂回敌人防守较弱的侧翼,打乱敌人防御,集中重兵快速打击敌人,直到敌人组织溃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四章 强捐 正当敌陈吉部与陈铭枢旅混战之际,时间指向下午5点三十分,三营的攻势打响,激烈的枪声先是从清屏山的北山坡响彻,三百多人的八连士兵仿若天兵天将一样从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出来,这时敌人的枪口防备的是丰顺方向的张明达师,突如其来之下,敌人的枪口甚至来不及调转,敌人的阵地上马上乱成一片。 不等敌人缓过神来,早就隐蔽在清屏山正面的第一分团大部队吹响冲锋号,正跳脚指挥兵力反攻的敌团长闫明江闻着号音往山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漫着雾气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革命军正向上攀登,看其规模,恐怕得有一个团的兵力。 “他姥姥的,哪来的这么多革命军。” 闫明江倒吸一口凉气,打仗最怕的就是摸不着头地,这一个团的革命军可不是小数目,就凭棉湖一役学生军以两个团大胜林总司令两万人的战绩,你让他如何不怕。 战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就在闫明江惊惧不定之际,刘赤忱所率的第一分团已经隐隐对清屏山的闫明江团形成合围,虽然一分团大多数都是新兵,可在黄埔军官的带领下,风掣党旗直逼敌人阵地。 子弹的呼啸声与革命军的杀喊声构成了战场的主旋律,敌人的‘三十节’吼成一片,强大的火药动力使得枪机急速的后座,无数橙黄的空弹壳飞抛出去,滚烫的弹壳在雨水的淋湿下发出一阵阵白雾。此时射速已经调到最快,达到汉阳厂仿制最大射速的480发/分钟,敌人的机枪手疯狂的扭动着机枪,扫射出去扇面弹雨击倒一片又一片三营士兵。 可敌人两挺‘三十节’相对于清屏山宽广的阵地来说,却显得捉襟见肘,往往防的了东,却防不了西,防的了前,却防不了后。 仅仅十多分钟后,敌人的重机枪声就歇了,刘赤忱从各排抽出了三挺轻机枪对敌人的‘三十节’进行压制射击。 原本用轻机枪和重机枪对射,轻机枪无论从射程和威力来讲,都远远逊色于重机枪。可毕竟‘三十节’是仿制,而不是器材精良的马克沁。 而三营这边的轻机枪是俄国援助,从抵运黄埔直到现在,使用还不够半年时间,加上重机枪目标明显,而轻机枪灵活隐蔽。 使用机枪的都是好手,那子弹哒哒哒的连射,对面‘三十节’就一直在换人,到了最后,敌兵谁也不敢再往机枪跟前靠。 “快给旅长发电,我老闫要没命了,我要援兵,援兵。” 闫明江听得外面阵地革命军的枪声越来越近,他心急火燎在指挥部走来走去,红着眼对电报员用驳壳枪指指点点的大声叫嚷。 电报员心里骂娘,可手上一刻不停的在电台上滴滴答答的发着电讯,而他的额头上已经被吓出一层汗珠,眼见得后面团长已经急了眼,那驳壳枪的机头大张着,保不齐一个走火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南济桥,梅县第七旅指挥部。 陈吉在得知部队已经将陈铭枢的指挥部端掉后大喜过望,不由连声叫道:“干的好,干得好,传我的令,带队营长赏大洋一千,晋升为副团长。” 传令兵刚出去,就听指挥部里的电报员惊叫道:“旅座,闫团长急电:清屏山方向出现大批革命军,兵力一个团,现在已经被把三团包围,阵地快要失守了。闫团长求援电讯连发三封,请速派援兵。” 张福峰正在喝水,耳朵里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一阵错愕,口里一口水卡在嗓子里,一张猪腰子脸憋得赤红,卡卡的咳嗽了半天,副官连忙过来抚胸捶背,这才缓过这口气来。 再看陈吉,脸上的喜意僵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呆了好一会,才失声叫道:“不可能,从哪冒出来的的革命军。” 他快步来到地图上,用指头点着敌我双方的兵力分布,没有喃喃道:“不可能,没道理呀。” 张福峰还咳嗽着,他急急忙忙的来到陈吉身边,皱着眉头在地图上找来找去,忽然,一个地方跃入他的眼睛。 “五华。” 陈吉和张福峰同时叫道,两人相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慌,早前林虎早已将各地战况交给二人,战报上讲的是五华、紫金、龙川已在前日失守,据逃出去的守军讲,攻下五华的仅有一个营的兵力,而攻下紫金和龙川的仅有不到半营兵力。 陈吉眉头拧在一起,脑中思考着各种可能,敌人一个营连下三城可谓犀利。五华、紫金、龙川都是不小的县,若是革命军就地招兵,恐怕能拉起的队伍不仅仅是一个团的兵力。 陈吉想到这不由心中一惊,他急忙命令道:“快派人通知南口子,迅速向旅部靠拢,若有革命军追击,不可恋战。” 南口子第九混成旅一团驻地,该团继承了军阀部队的优良传统,走到哪祸害到哪,由于下着雨,该团纷纷闯进南口子旁边村子的民宅里,用该团团长的话讲了,老子是过来帮你们兴宁打仗的,还能让老子淋雨。 村民反而被赶出了自己的家,面对凶恶的大兵,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他们在心里想着前日路过村子的革命军,那群学生兵纪律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老百姓满心希望学生军能打败军阀部队。 就在陈吉下达命令的时候,余海滨亲率的八连已经悄悄来到南口子村外的竹林里,而俞济时率领的第二分团也对南口子进行合围。 战斗不约而同的打响,四面八方的革命军从村外的山岗、竹林、河涧、道路向南口子村猛攻,雪亮的刺刀完全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敌人少数的哨兵在瞬间就被淹没在人潮中。 南口子最高大的屋子里,这是本村地主的住所,等该团来了以后,地主好酒好菜的款待着,敌团长像大爷一样赤着膀子坐在凳子上,攀着地主的脖子,满口酒气的讲:“老刘,你小子够意思,等打败了革命党,老子推荐你当镇长。” 地主刘老财一听这话眼睛都笑的找不着了,他忙不丢的给团长添上酒,道:“谢谢刘团长,您多喝点。” 刘团长打了个酒嗝,摆手道:“不喝了,旅长还要我去打仗,喝多了坏事。” 刘老财美美的想着当镇长,堆着谄媚的笑:“哪能?刘团长您海量,戏里怎么说来着,对,关帝公温酒斩华雄,您多喝一杯,就像关帝公一样,讨个彩头。” 刘团长哈哈一笑,勾过刘老财的肩膀,用力的拍着,只把刘老财拍的吃呀咧嘴,他舔着嘴唇,说:“再喝一杯?” 刘老财把酒杯拿起来,说道:“喝一杯。” 刘团长接过酒杯,脸上露出玩味,他忽然甩手把酒杯砸在刘老财脸上,冷笑道:“喝一杯,耽误了军机你担得起么?” “哎呦”一声痛呼。 刘老财目瞪口呆看着面有厉色的刘团长,捂着脸颤颤发抖,他不知道哪里惹刘团长生气了。 刘团长突然又哈哈一笑,他又拿起一个酒杯,自己满上,吱的一声喝掉,玩味的说道:“刘老哥,别害怕,兄弟我在和你开玩笑呢。咱们兄弟俩,你不会介意吧。“ 刘老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露出一丝干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刘团长赏我酒喝,真好喝。” 刘团长哈哈一笑,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从桌子上一把抄起驳壳枪,自顾自的说:“酒,我喝好了。菜,我也吃好了。可我的弟兄们还没酒喝,没肉吃。刘老哥,人饿昏了头,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要不,你给他们也吃点好酒好菜。” 说着,刘团长把驳壳枪的保险打开,枪口对准刘老财在手中把玩着,含笑不语。 刘老财面上堆着笑,他干干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暗骂:吃了老子的、喝了老子的,临完还要讹上一笔,真他娘不是东西。” 刘老财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赔笑道:“刘团长,我这穷家破业的,哪能供得起大军吃喝。” 刘团长面色慢慢冷下来,他看了一眼刘老财,轻声的说:“刘老哥,人说出的话,可是没有收回的余地。” 刘老财汗流津津,他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刘团长,咬着牙半天没有说话。 刘团长看着不置一词的刘老财,心中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面色一寒,陡然喝道:“来人呐!”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蛮横的撞开,端着步枪的士兵奔了进来,不下二十个士兵横眉冷对,哗啦一片拉响枪栓对准刘老财。 刘老财那里见过这阵势,腿肚子一哆嗦,裤裆已经湿了,勉强用胳膊扶着桌子才没有软倒在地,刘老财哀求的看着刘团长,可他已经吓得嘴唇发青说不出话来。 刘团长似是很喜欢这种情形,只见他霍的站起来,语气中不带一丝生气:“南口子村地主刘老财私通革命党,按照军法,就地枪决。” 一旁的副官举起右手,喊道:“预备、瞄准。” 大兵们哗啦一阵把步枪瞄准刘老财,就要射击。 刘老财牙齿不停的打磕,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口吃的哀求道:“刘团长,我捐,我捐。” 刘团长舔了舔嘴唇,问:“捐多少?” 刘老财面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伸出手掌,嘶声叫道:“捐五百大洋。” 刘团长脸上露出一丝笑,他摆了摆手,笑道:“经本团长证明,刘老财与革命党绝无瓜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五章 直下南口子 副官将手放下,带着士兵退出了房子。 刘团长看了一眼刘老财,道:“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就不叨扰刘老哥了。” 他哈哈一笑,迈着四方步走出屋子,丢下一句话:“随后把军捐送过来。” 刘老财挤着谄笑目送刘团长出去,等人影不见了,刘老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双目无神的呆滞着眼神,垂在桌子下的双手不停的在发抖。 那边刘团长出了屋子,副官打着一把伞迎了上来,副官自己半个身子淋着雨,给刘团长打着伞。 “团座。” 副官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乡间土财主还挺有钱的。” 刘团长瞥眼扫了副官一眼,哼了一声说:“半个村子的田都是他的,你说有没有。” 副官咂舌,他想起进驻南口子村时,路边两旁望不到边的水田,忍不住说道:“乖乖,这么有钱怎么团座让他捐五百了事。” 刘团长冷哼一声,骂道:“你懂个屁,兴宁怎么说也是林虎的地盘,卡点油水就成,真搜刮一干二净,我怕林虎秋后算账,可别忘了,竞帅远在香港,东江现在他最大。” 副官摇了摇头,他们团所驻的水口虽然是商途繁华之初,可各层搜刮,像他这个副官,每个月也是紧巴巴的。 “报告团座,旅部传来急电。” 就在附近的一处民房里,电报员拿着一封急电远远地叫道。 刘团长道:“念、” 电报员站在雨水中念道:“清屏山方向遭革命军围攻,你团火速向道南亭方向靠拢,若遇敌军,不可恋战。” 刘团长正要张嘴说话,就听一声清远的枪声划过平静,他面色陡然一变,他一团所用的步枪多是汉阳造,枪声很好分辨。再一想旅部传来的电报,刘团长呼吸一窒,莫不是敌人打过来了吧。 正应了他的想法,这一声枪声过后,从四面八方突然惊起密集的枪声,很快此起彼伏的手榴弹爆炸声也轰隆作响,村子里到处都是士兵惊慌的叫嚷声,乱作一团。 “团副呢?参谋长呢?”刘团长惊叫道。 副官急忙说:“团座,参谋长和团副没在团部。” “没在团部,去哪了?”刘团长问。 副官苦着一张脸,说道:“团座你喝酒的时候,团副和参谋长也去找大户去了。” 刘团长一听急了眼:“混蛋,老子是团长,他们不在团部算怎么回事。” 副官听着枪声在不断的靠近,他身子一哆嗦,慌忙说:“团座,怎么办。“ 刘团长从腰上拔出驳壳枪,一把推开副官撑着的伞,叫道:“老子就不信谁有本事能这么快吃掉老子一个团,带着警卫排跟我走。” 副官大喊着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大兵跟着刘团长冲了出去。 俞济时坐镇外围指挥,蓝运东和孙常钧分别带队从东西两个方猛攻猛打,向村里穿插。 敌人猛然遭遇第二分团的围攻更本招架不住,本身进了村子后敌人军纪涣散,军官们躲雨进了民房,而士兵们也效仿进了屋子,虽然老百姓遭了罪,可敌人的兵力却隐隐的分散开,尤其是村子地形错落,等敌人散出去,再想聚拢起来就成了难事、敌人的营连排之间已然乱成一锅粥。 蓝运东率领的特务连如下山猛虎一样冲进村落,蓝运东亲率一排一百余人朝村子中央猛冲猛打,而二排、三排分别穿插着将敌人分割。 狭窄的村子里,特务连全体上刺刀,精干的将士从一个屋子杀向另一个屋子,不断有敌人被堵在狭小的房子里,被乱枪打死。 蓝运东是个天生的好战分子,他拎着把花机关冲在最前面,刚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三五成群的敌人在一个军官的叫喊声中聚集。双方猛然相遇,蓝运东一刻没有停歇,手中花机关浅口向前一怼,子弹呈伞面扫射向敌人。 在这种小型阵地战中,灵活机动且火力迅猛的花机关爆发出了绝大的威力,从敌我碰面到枪声停歇不到十几秒的时间,敌人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等遮蔽在眼前的硝烟散去,留在蓝运东面前的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蓝运东换上弹夹,叫道:“继续冲。不要停。” 各方面进展都非常顺利,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毫无斗志,四起的枪声让他们如蒙头的蚂蚁一样,四处乱串,而第一分团迅速的将外围的敌人分割消灭。 刘团长的帽子也不见了,他在副官的搀扶下快速的向北面退着,刚才他带着卫队刚冲出去不远就遇到了孙常钧所率的侦查连,人心惶惶的士兵又怎么会是侦察连的对手,刚一交火,刘团长就尝到了革命军的厉害,一边轻机枪压制,一边端着刺刀的士兵就冲了上来,他所带的警卫排撑了没一会就损失惨重,若不是刚好附近有两个排的兵力在参谋长的率领下增援了过来,恐怕革命军就把他抓到手了。 顾不得部队还留在南口子村里乱战,惊恐的刘团长不敢回去组织作战,带着不足一个连的残兵,向南济桥旅部撤去。 下午六点十三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 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土地庙里已经升起篝火,李伯阳换上一身干衣服就坐在篝火旁,他好似没事人的端着一本三国演义津津有味的读着,仿佛大战与他无关。 炊事班长王胜利这段时间成了李伯阳的跟屁虫,他一本正经的坐在李伯阳的身边,伸着脖子也跟着看书,可实际上他大字也不识一个。 李伯阳看完一章书,觉得有人在背后喘气,回头一看,见王胜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到自己后面了,他微微一笑,拿起手中购得三国演义,问:“老王你看得懂?” 王胜利嘿嘿傻笑,摸着后脑勺说:“我就认识王字怎么写。” 李伯阳把书放下,好笑的问:“那你做我后面干嘛?” 王胜利裂开嘴巴,说:“我来营长跟前沾沾贵气。” 李伯阳摇头说:“老王你这种封建思想不要有,满清已经推翻十四年,民国人人平等,我们俩人格上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 王胜利撇了撇嘴,振振有礼的说道:“营长你可拉到吧,大清朝是亡了,可贵人还是贵人,我老王看人可准咧,营长你贵不可言呐” 李伯阳好气又好笑,他把三国演义塞回牛皮包,扭过身子坐好,正色道:“我哪里贵了,拉屎放屁和你有什么不同,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我们是革命部队,革命军官人人平等,要建立的也是民主、民生、民权的民国。” 王胜利不以为意的歪着头,说:“我老王就不信什么人人平等,就拿咱俩说,营长你这么年轻就是营长了,我老王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班长,你说这是不是贵贱。” “得。”李伯阳无从反驳,索性不去理他。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两个通讯班士兵一前一后的带着风雨进了土地庙。 “报告营长,第一分团已经夺下清屏山,敌守军三百余人往永和镇方向退去。” “报告营长,第二分团正与南口子敌军交战。” 李伯阳霍然站起身子,从警卫手里取来地图,清屏山一下,则敌人后路断绝,处在南济桥周边的敌军必定会拼死往兴宁城里钻,而一旦进了兴宁,则兴宁必丢。 “告诉俞济时,拿下黄任寰的第一师,我记他头功。”李伯阳说道:“让余海滨迅速侧击南济桥方向敌军,给敌压力。想办法派人给团部送信,具体我已经告诉了余海滨。” “是!”通讯兵双腿一并,如风似火的冲了出去,随即伴着马蹄声远去。 一旁王胜利满心佩服的说:“营长,你打仗猜得真准。” 李伯阳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牛皮袋子里的三国演义,说道:“怎么打仗,三国里写的清清楚楚。” “什么?” 陈吉怒不可遏的拔出配枪,杀气腾腾地走出道南亭指挥部,走到跪在雨中的刘团长身前,把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吼道:“就是头猪,也比让你指挥打仗的好,一个团你他娘的半个小时就丢了,老子毙了你。” “姑父,救命呐。”刘团长惊恐的摊在地上,扯开嗓门叫道。 张福峰快步赶了出来,眼看陈吉大怒之下就要毙掉刘团长,他连忙拉扯陈吉的衣袖,为刘团长求情说:“革命军袭击突然,也不能全怪他。亲家公,刘能是我妻侄,看在我薄面上,就绕他一命吧。” 陈吉红着眼睛,扭头吼道:“利丰兄,大敌当前你怎么还能念及私情。” 张福峰伸手压下陈吉手臂,面有尴尬的说道:“这怎么能是念及私情呢,再说临阵斩将是兵之大忌,事已至此,再斩他徒伤我军士气,你消消气,还是研究研究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陈吉甩开张福峰的手,狠狠地跺脚,愤愤道:“打个屁的帐,混账东西,要不是看在你们旅长面上,老子非毙了你不可。” 张福峰陪笑着,悄悄给刘能使了个眼色,刘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张福峰拉着陈吉的手臂,宽声说道:“消消气,消消气。” 陈吉无奈的看了一眼张福峰,长叹道:“大事去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六章 血战神光山 张福峰干笑两声,论起打仗,他拍马也赶不上陈吉,便问询道:“有这么糟糕?” 陈吉紧皱眉头,没好气的说道:“糟糕透了,不信你瞧着,闫明江一定是将清屏山丢了。” 张福峰还是了解闫明江的,比起他这个不争气的妻侄,闫明江还算是一员猛将的,他不怎么信,摇头道:“闫明江知道清屏山是我军退路,一定会拼死守住的。” 陈吉仰面叹了一声:“你也知道清屏山是我军退回梅县的必经之路,那革命军何尝不知道。” 他的话音还未落,指挥部里的电报员那着一封急电冲了出来,慌乱的说:“报告旅座,清屏山闫团长来电,清屏山遭革命军大举围攻,死伤惨重,阵地丢失大半,现职率部突围撤往梅县方向。” 陈吉闭目不语,而张福峰也是惊骇莫名,清屏山一丢,他们的两个旅反倒成了瓮中之鳖,腹背受敌,他急对电报员道:“速调一团夺回清屏山。” 电报员应声就要返回发报,陈吉叫道:“不行。” 张福峰失了分寸,叫道:“怎么不行?” 陈吉说道:“敌军兵力不详,现在南口子和清屏山同时陷落,恐怕敌军兵力要在两个团以上,冒然派出一团恐怕会落入敌人埋伏。” 张福峰一时没了主意,愁眉苦脸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拿主意该怎么打。” 陈吉眉头紧作一团,绞尽脑汁的苦想,就这样在雨中呆了有几分钟,陈吉咬了咬牙,断然道:“赌一把,命令前沿部队给我撕开一个裂口,咱们退到兴宁。” 张福峰也不全是酒囊饭袋,他一听这话就连连摇头,叫道:“不行,不行。兴宁已是死地,革命军队对兴宁势在必得,扎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 陈吉不停地在雨中来回踱步,说道:“前沿各团和敌人缠在一起,现在撤退根本来不及。” 张福峰唉了一声,咬牙说道:“兴宁是林虎老巢,咱们是竞帅的人,本就听调不听宣,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林虎这老小子大势去了,咱们还是撤回梅县吧。” “撤?”陈吉冷笑道:“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林虎完蛋了,你以为革命军会放过你。” 张福峰说道:“那也比白白把部队打光了好,只要部队在手里,咱们去哪不行。” 就在两人纠结的时候,南口子的战斗已经结束,负隅顽抗的敌兵被肃清之后,剩下的敌兵早已没了斗志,他们胆战心惊的藏起来,等天色暗下来之后,俞济时让士兵喊话,再不出来就放火烧村,听到这话,敌兵们这才灰头土脸的举手投降。 “南口子一战历时一个小时多,围歼敌救粤军第二军混成第九旅一团大部,击毙敌人二百多人,俘虏五百余,缴获步枪六百杆……” 俞济时挥手打断排长的汇报,说道:“这些事回头再说,留下一个排看守俘虏,其他人随我侧击黄任寰的第一师。” 神光山 虽然天色昏暗,可山坡上的战斗正烈,无数子弹伴着火光嗖嗖的掠过,轰隆的手雷声和打雷一样,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攻击者半山腰山上的一营阵地。 黄任寰的金钱加升官手段很是提升部队士气,怀着升官发财梦的士兵不畏生死的猛冲猛打,一连突破墨池寺和探花书院教导团构筑的三条防线,到了晚间,敌人的攻势依旧没有衰减。 黄任寰亲自率着部队往上打,每攻下一个位置,他就把指挥部移到那里,以示此战的破釜沉舟。而且每夺回一条阵地,他都会立马将大洋奖赏给作战勇猛的士兵,同时火线提拔带队军官。 这样一来,有了榜样的士兵更是猛不可当,以善打硬仗著称的一营竟然一点好也没讨,一连退到距离山顶几十米的缓坡上,最后还是一营长急了眼亲自带队反攻,一连打了三次白刃战才把战线稳住。 何应钦大步来到陈诚的炮营,还未进门就问:“怎么炮营停火了。” 陈诚看了何应钦一眼,说道:“天色已暗,恐伤自己人,就停炮了。” 何应钦步兵出身,对于炮兵也不甚懂,可昔日在保定军校学习时他清楚炮兵完全可以夜间射击,便皱眉说:“打了一天的仗,各地坐标我都一清二楚了,炮营按地图坐标射击在,怎么会打偏。” 陈诚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虽然炮营暂属教导一团指挥,可怎么开炮这是由他决定的,现在何应钦上门兴师问罪又算怎么回事。本来这事解释一下也就过了,可他偏偏对何应钦不怎么感冒,便说:“打偏也不是不可能,炮兵本身就难培养,现在的炮兵多只会放炮,并不会地图作业,你要我开炮也行,炸到自己人可别怪我。” 何应钦在军校时便是总教官,进了教导团又是教导一团团长,整个校军除了校长蒋介石和党代表廖仲恺之外,就属他资历最老,而且战功最多,就是二团长沈应时见了他都得叫声老团长,现在陈诚一顶嘴,何应钦满脸挂不住,怒道:“校长把炮营划归一团,就该由本团长指挥,现在我命令你开炮。” 陈诚说道:“断难从命。” 何应钦陡然大怒,凝声说道:“你敢战场抗命?” 陈诚扫了一眼何应钦,不甘示弱的说道:“我是炮营营长,该怎么打仗用不着何团长指教。” 何应钦面色难看,神光山的攻防战打的艰难,敌我双方都清楚神光的重要性,故而开战以来双方打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天色一暗,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正面的一营伤亡极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难免迁怒派不上用场的炮营。 听到陈诚的话,何应钦再也忍不住,他指着枪声浓烈的神光山西南方向,死死盯着陈诚的眼睛,沉声说道:“将士们在下面舍生忘死的战斗,战斗打的多难你不是不知道,你是炮营营长,我管不了你,可你就不能想办法开几炮,给将士点火炮支援么?” 陈诚面无表情的与何应钦对视,两个人就这样在炮营阵地上大眼瞪小眼的,旁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人已经悄悄的去请党代表和参谋长。 过了好一阵子,陈诚躲开何应钦的目光,对着炮营的官兵喊道:“各班进入炮位,装定诸元。” 炮营的官兵训练有素的进入炮位,有条不絮的调整射击诸元。 “炮兵观察手就位!” “各炮准备就绪!” 何应钦命令营副拿过做了标识的地图,大声喊道:“目标西南方,表尺500,向左008,3发急速射装填,预备、放!” 各炮位炮长大声喊道:“预备、放。” 何应钦在一旁默不作声,而陈诚在下达命令后也没有看他。 ‘轰隆!’ 一个个炮口接连爆出橘红色的火团,急促的炮声撕扯着人的耳膜,炮弹发出尖锐的呼啸,几秒钟之后,西南方向的山坡上出来一阵阵红光,而后轰鸣的爆炸声传来。 陈诚瞥了一眼呲牙咧嘴的何应钦,何应钦不常接触炮营,在射击时还抿着嘴,炮声震得他浑身不舒服。他心中解了一口气,接着问炮兵观察手:“怎么样?” 炮兵观察手就在神光寺的佛塔上,很快就传回消息:“高xx,偏左xx。” 陈诚在心里一合计,马上计算出合理的数据,他校正了诸元,对一旁的何应钦说:“何团长,炮击会持续十五分钟,让各营约束士兵,不要出现炸到自己人的笑话。” 何应钦默不作声,不过他端端正正的给陈诚以及炮营官兵敬了一个军礼。 陈诚看了看手表,发号命令说:“各炮位注意,修正诸元后依照指定坐标延伸射击,时间15分钟。” 围绕着神光山南侧、西侧的缓坡,黄任寰第一师发起的攻势如同浪潮,土黄色军服的第一师士兵如同一个个浪头,毫不停歇的拍在看似薄弱的教导一团环形战壕上,每一次当教导一团的阵地摇摇欲破时,一阵短急的冲锋号划破,随着号音而起的是一阵发自肺腑的嘶吼声,只见被血液浸透的战壕后面跃出一个个悍不畏死的身影,灰色身影的教导一团士兵在黄埔军官的带领下端着刺刀发起反冲锋,昏暗的天色下那一抹红旗比血还亮,刺刀铿锵,肉体碰撞,热血喷溅。 黄任寰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前方每一次碰撞都使他身子颤抖着,只一瞬间他觉得后背的冷汗正在慢慢渗出,他屏住呼吸,呼吸急促的盯着那雪亮的刺刀拼杀,双方无遮拦的对射,人群一片片从山坡滚下。 “冲上去。” 旁边的参谋长瞪大双眼,拳头紧握着不停的叫着,其他的参谋也都低吼着,好像他们的话能给前线的士兵冲上去的动力。 白刃对战无疑是近代战争中极为惨烈的,究其原因是弥补攻守双方火力的不足,一般来说伤亡比例是1:1,这不仅要求要有出色的拼杀技术,而且更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对于战斗经验较少的新兵而言,白刃战是淬火的考验,代价就是生或死,每一次成排成列的刺刀对刺没有多余的花招,拼的就死悍不畏死。 比起悍不畏死,被金钱地位驱使的敌兵与一腔热血、拥有革命信念的黄埔校军比较而言,所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战斗打到最惨烈时,黄埔校军战斗意志依旧,而敌人面对亡命徒似的革命军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升官发财前提是有命在,他们的战斗意志慢慢动摇,继而士气衰落,仿佛是一个拔河比赛,此消彼长之下,敌人终于撑不住,如同退潮一般狼狈的丢下一地的尸体退了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七章 战局 “呼~” 黄任寰大口的呼吸着,他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把望远镜丢给参谋,疲惫的自言自语道:“这都拿不下来。” 第一师情报参谋上前一步扶住黄任寰的身子,低声说:“师座,防守的是教导一团一营,出了名的善打恶仗。” 黄任寰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命令各团,再组织一次进攻,咱们不好受,敌人更不好受,谁能熬过这一关,谁就赢了。” 参谋应声出去,黄任寰又叫住,讲道:“告诉前沿部队,刚才这一仗打得漂亮,参战士兵发三饷,带队军官升一级。” 参谋点头,走了出去。 很快,大把的大洋和委任状又撒了出去,第一师重新焕发了士气,他们这一次牟足了劲,派出的都是各团里的的精锐,各个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汉子,平均身高都在1米7以上,随着带队营长的一声大吼,这股敌人精锐甩开大步直冲一营阵地。 新一轮的战斗开始,敌人排着密集的队形向神光山顶猛冲,前面彪悍的士兵甚至脱去上衣,他们呼啸而起,土黄色的浪头又卷向一营阵地。 一营阵地上像死了一样,一营长严凤仪靠在战壕后面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握紧手中的步枪,说道:“别着急,缓缓劲,等敌人上来再打。” 黄任寰为了针对部队 几十米的山坡敌人用不了十几秒就冲了过来,一营的射击根本不需要瞄准,蒙头对准山下就会打到敌人,这么短的距离只能射出三枪,眼见敌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严凤仪猛地一脚踩在战壕上,端着步枪回头吼道:“冲锋号,跟我冲。” 正在这时,严凤仪忽然听到头顶上方发出的巨大呼啸,他身子猛地依婷,马上反应过来这时炮营的炮火支援,赶紧跳回沟壕,大声吼道:“不要冲,注意炮火。” 比起一营反应,敌人猛冲之下气势已经蓄到极点,根本停不住脚,带队营长一听头顶上的破空声就大叫不好,不等他命令部队散开卧倒,炮营十几门山炮的炮弹裹挟着巨风落下。 炮火轰鸣,神光山西侧山麓上惊起了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泥浆和碎石在山坡上溅起十多米高,敌人密密麻麻地队形在炮火的轰击后出现了片片碎肉猩红、十多米见方的弹坑。 湿冷的山间空气被炮弹产生的灼热气流撕开,最近的一枚炮弹仅距严凤仪所咋的战壕七八米远,躲在战壕后面的一营士兵在大地的震荡中慑慑发抖,弹片呼啸着怪音掠过头顶,爆炸掀起的泥土沙沙落下,不懂怎么庇护炮火的士兵被震荡得头晕眼花,直到炮火停下,一营的士兵都昏昏沉沉的藏在战壕里。 炮火的威力在此刻尽显,整整一个营的敌军在这通炮火后损失殆尽,侥幸逃的一命的残兵哀嚎着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完了!” 时刻关注着前方战况的黄任寰整个人呆滞的踉跄倒退着,这派出去的一个营是第一师的骨干力量,全报销给革命军了。 很快,黄任寰反应过来,他大喊着冲出指挥部,叫道:“马上通知各团后撤,敌人刚才的炮火只是试射,大规模炮击很快就到。” 黄任寰的判断没错,很快持续十五分钟的炮击紧接而至,至轰击一营阵地最近的那枚落弹地为起始,轰隆的炮火向黄任寰所在的地方延伸射击。 一时黄任寰的第一师乱作一团的扭头就是往山下跑,并非黄任寰不懂这一退前功尽弃,而是山坡之上根本无从躲避炮火,保存有生力量还能卷土重来,可如果部队生生遭受炮击,恐怕他只能逃之夭夭了。 俞济时的第二分团飞奔着赶向神光山,此刻神光山好像升起了一个个小太阳,炮击产生的火光把方圆数里变得通明,明灭的光亮刚一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轰鸣的爆炸声。 战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炮火,他们都仰起头看着神光山那边,刚入伍的新兵被炮声震慑,开始窃窃私语。 俞济时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队伍当中,他很快察觉到士兵中间的低沉情绪,便策马高喊道:“大家不要害怕,这是咱们校军炮营的炮火,整个广东,除了咱们革命军,军阀部队是没有重型武器的。敌人遭到炮火打击,正是咱们一举消灭敌人的好机会。” 士兵听到俞济时这样说,心头的顾虑放下,便又充满精神的赶路。 蓝运东在一旁低声说道:“看来咱们团打的不轻松,否则炮营的支援规模不会这么大。” 俞济时点了点头,他双腿夹紧战马,低声说道:“炮火过后敌人一定会反扑,让队伍加快步伐,务必十五分钟赶到神光山下。” 南济桥 陈吉经张福峰苦劝,终于同意撤军,可这时已经失去了撤退的最佳时期,刘赤忱的第一分团解决掉清屏山的闫明江团,马上回头像南济桥方向猛攻,一千多人分成三个方向呈三角攻势对着陈吉的第一旅展开攻势。 张福峰正要通知前线的部队撤回来,就听到土围子方向忽而掀起一阵急促的枪炮声,他面色一变,仔细一听枪声,就知道来袭的敌军规模不小。 陈吉面色难看,对副官说道:“马上给我弄清楚什么情况,来袭的敌人有多少?” 副官领命出去,陈吉不停地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对张福峰说道:“利丰兄,先不要通知前沿部队撤回来。” 张福峰点头,现在的局势不明,如果土围子方向敌军兵力众多,那么退路封堵之下,他们只有突破宁江对面陈铭枢第一旅的防线,与兴宁守军汇合这一条路可走。 土围子战场,刘赤诚贯彻李伯阳的命令,为了给陈吉造成革命军兵力众多的样子,战斗一开始,他就省去试探攻击,果断把第一分团全团压了上去,无论炊事伙夫还是文书,通通参与攻击。 由于天色昏暗,敌人无法判断革命军兵力,只能从第一次攻击规模来推测,最后他们得出所面的革命军兵力在两个团以上。 陈吉得到这个消息时足足愣了几分钟,过了好一阵子,才捶胸跺足的讲道:“悔不该不利丰兄所言,现在退无可退了。” 张福峰沉默不语,陈吉看了他一眼,叹道:“如今之计,只有打进兴宁一条路了,这也是条死路。” 张福峰抬头问了一句:“集结兵力能不能突出去?” 陈吉苦笑道:“从南口子、清屏山便可知,这股敌军战力极强,正面突围,纵使能出去,所剩也不过一二。” 张福峰一听这话咬了咬牙,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电令前线发起进攻。” 宁河延岸,毛屋坝。 由于连日大雨,宁河河水暴涨,而周围的渡船已经被林虎销毁,唯一的通途只有南济桥一条道,其他地方无不绕远。 为了尽快将三营回援的消息传达出去,李伯阳从全营选拔出了十三位水性好的士兵,在原特务连副连长,现在三营副营长的刘稳的率领下,横渡宁江。 没有多余的嘱咐,李伯阳知只了两个字:“要快。” 士兵们噗通噗通的下水,黑暗中只能听到水流的哗哗声,其他声音只有神光山传来的炮声,以及从南济桥附近传来的枪弹声。 宁江实际上并不算宽,平常时候两岸不过十几米远,水性好的人十几秒就游了过去,而现在十多分钟过去了,对岸还是没有消息。 “营长,要不要再派人下去?”孙常钧有些沉不住气,第一分团的攻势已经打响,如果拦在敌人当面的第一旅和教导团不松口,那势必会造成巨大伤亡,现在能避免的只有尽快把消息送过去。” 李伯阳目光落在哗哗的河水中,似是在寻找士兵们的身影,可这么黑的夜,这么急的河流,他什么也看不清。 听到孙常钧的问话,李伯阳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几分钟,他才低声说:“不要急,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眼看第一分团已经打响战斗二十多分钟,如果这边还没有动静,那么第一分团的底子就会被敌人看破,到时保不齐敌人就会反身突围。 孙常钧着急的听着南济桥那边愈演愈烈的枪声,不由急道:“营长,我带队再冲一次吧。” 李伯阳眼帘低垂的看着奔流的河水,无动于衷。 李伯阳心头怎么不清楚战况的紧急,本来第一分团第二分团合兵一处,到时不怕陈吉能跑掉,可他考虑到神光山居高临下,是兴宁的屏障,敌人丢掉神光山一定会不要命的反攻,一团是三营的老部队,于情于理不能不施以援手,现在看来分兵有些托大了。 李伯阳转身,对孙常钧说道:“再过五分钟,没有消息,你带人再冲一次。” 孙常钧面色坚毅,其实论起水性他不见得多好,可这种危险的任务总归得要军官带领。 挣到孙常钧带着下一批士兵下水的时候,一个士兵忽然指着河水下游长坝里方向叫道:“那里有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八章 消息送达 李伯阳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数百米外的对岸升起一道不甚亮的红光,李伯阳大喜的说道:“好,刘稳渡过河了。” 刘稳渡过宁江,给对岸李伯阳发了信号弹之后,迅速朝校本部所在的五里村方向赶去,等到了五里村城隍庙,却发现那里已经是人去屋空,这一下可把刘稳急坏了,校本部转移到哪里他一概不知,这一来二去,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渡河时牺牲了四个士兵,剩下的九个士兵都是三营的老兵,自打淡水时跟着李伯阳出生入死,刘稳咬了咬牙说:“弟兄们,营长交给我的任务是找到校本部,你们都是三营的老兵,我就把军事计划告诉你们,你们分头去找校本部,记住,一定要快,如果遇到敌军被俘虏了,一定要守口如瓶,能不能做到。” 九位战士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点头说道:“刘副营长放心,兄弟们就是死也不会泄露。” “好!’刘稳敬了个军礼,说道:“两人一组,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找,如果找到校本部,发信号弹。” 士兵们分成小组,很快大家分头投入到黑暗的夜色当中。 蒋介石疲惫的从地图前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说道:“总算熬到晚上了,命令各部之间要加强联系,防止敌人夜袭。” 加仑还伏在地图上研究战术,蒋介石看了他一眼,颇觉感动。这是一场中国人的革命,加伦身为一个外国顾问,却付出比中国人更多的心血,蒋介石叫过伙夫,说道:“为加仑顾问准备晚餐。” 加仑把手中的红笔放下,抬起头拒绝说:“战场之上,将军不应该特殊于士兵,战士们还在战斗,我不应例外。” 蒋介石闻言一愣,笑着说:“加仑将军,你是苏联顾问,不应和与一般中国军人比较。” 加仑耸了耸肩膀,对蒋介石强调说道:“可我是黄埔军校的顾问,军事顾问。” “好吧。”蒋介石摆了摆手让伙夫下去,说道:“三营想必已经来到兴宁附近了,可惜我们电台稀少,难以联系到他。” 加仑想了想,说道:“李伯阳营长有自己的一套打法,我想此刻他已经参战了可能。” 蒋介石沉默了一下,说道:“战局相持,就看伯阳能不能打开局面了。” 加仑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黄埔一期学生当中,我对李伯阳的了解开始于东莞,我只能说,他是一个有着天才般思维的军事主官,我可以断定,他的军事生涯一定会走的很远。” 蒋介石平时不苟言笑,可一说起李伯阳这个得意弟子,便笑逐颜开,蒋介石颇有得意的说道:“曾文正公有《冰鉴》一书,我尝读之,昔日商团之乱,众教官、学生慌乱,唯有伯阳一人有静气,我就知道,这个学生一定会是我的好学生,果不其然。” 廖仲恺从一旁进来,见蒋介石面有喜色,便奇道:“介石,何事让你如此欢喜。” 蒋介石见廖仲恺进来,说道:“仲恺,说起伯阳来着,加仑顾问难得夸人,我这当老师的也沾沾喜气。” “哈哈。”廖仲恺颇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夸了,和我讲讲。” 蒋介石照原话复述一遍,廖仲恺摸着胡子畅怀大笑道:“这个夸奖,应该等伯阳带着三营打回来,加仑顾问亲自和他讲,我相信他一定会惊喜的。” 夜色小雨中,浑身湿透的刘稳与一名士兵一前一后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他走的方向是北方,这个方向靠近兴宁,敌人的探兵很多,刘稳作为副营长,自当走这个危险的方向。 刘稳一深一浅的走在前面,无形无月的阴雨天能见度很低,勉强接着雨水的反光才不至于走到沟里。 刚翻过一个丘陵,面前的是一片平坦的竹林,刘稳刚走近,正要回头和士兵说话,就听竹林一阵哗哗声,这声音不像是雨声,刘稳伏下身子,抽出手枪对士兵低声说道:“警戒。” 他的话音刚落,从前面的竹林的忽的窜出十多个不明身份的人直奔他而来,刘稳心中一惊,刚要反应就听到一连串拉枪栓的声响,再定睛一看,十几个看不清军装的人已经将两人围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 “别乱动!” 刘稳看得清形势,对面有十几条枪,只要一有动作,乱枪打过来绝对是个死。他拉住后面士兵的手臂,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就有两个士兵绕到刘稳身后,下了两人的枪,再用枪口抵着后背。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军官,黑乎乎的看不清人脸,大声问道:“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刘稳神色一动,这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他不动声色的说:“是兴宁城里的弟兄么?” 对面军官闻言冷笑,叫道:“好啊,原来是林虎的探子,来呀,给我绑了。” 眼看上来一群人按住俩人就要绑了,刘稳这才放心的叫道:“我是教导一团三营副营长刘稳。” 听到这话,已经绑了一半的士兵犹豫的看着军官,军官狐疑的上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连忙说道:“快松绑,我说刘副营长,你这大半夜的装什么兴宁敌人。” 刘稳活动了一下胳膊,笑道:“曹队长,大晚上敌我不明,故出此下策。” 曹渊低声问道:“有任务?” 刘稳点了点头,曹渊马上说道:“巡逻任务由李班长接替我带队。” 曹渊带着刘稳往校本部方向走,抱怨道:“今天陈铭枢指挥部被敌军端了,校本部只得转移。” 刘稳点头,说道:“难怪我刚才去五里村不见人影。” 曹渊且走且说道:“听说你们三营在连下三城,乖乖,伯阳这小子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同学活了。” 刘稳嘿嘿一笑,挺起胸脯说道:“那可不,我们三营是啥?主力。” 几人有说有笑,很快就赶到位于教二团防区的校本部指挥部。 就在蒋介石和一众顾问、参谋讨论战斗部署的时候,指挥部外面传来一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有人在指挥部门口踏出声响,报告道:“报告校长,有三营的消息了。” 围在军事地图上的的蒋介石惊喜的扭过头,说道:“快进来。” 曹渊领着刘稳走进指挥部,蒋介石倒也认得刘稳是三营副营长,快步迎了过来,说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三营盼来了。” 刘稳双腿一并,敬礼说道:“报告校长,职部奉李伯阳营长之命,特来报告。” 蒋介石回了个军礼,连声问道:“你们三营现在在哪里?带来什么命令?” 刘稳快步走到地图跟前,对一众校本部长官敬礼,而后指着地图上未标明态势的清屏山、南口子、神光山西面讲道:“我三营现在分兵两路,一路由刘赤忱率领的第一分团一千二百余人攻清屏山闫明江团,击溃敌军之后,现正围攻陈吉旅后路。一路由俞济时率领的第二分团一千三百余人歼灭南口子敌团,现在沿江而上,迂回黄任寰第一师侧翼。” 蒋介石打断刘稳的话,盯着刘稳的眼睛,皱眉问道:“分团?怎么一个分团有这么多人,我记得分兵五华前,你们营满打满算就八九百人,这两天没见,都快有一个旅的兵力了,这是怎么回事?” 刘稳察言观色,见蒋介石面色不似有怒气,便如实说道:“是这样的校长,攻下五华后,营长为扫清敌人势力,便派蓝运东的特务连去龙川,派余海滨的八连取紫金,同时命令部队就地招兵,这一来二去,等指挥部命令向兴宁集结时,全营已经有两千六百余人。” 蒋介石面色古怪,他扭头看向廖仲恺,廖仲恺满脸错愕的失笑,而加仑顾问扯动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 而指挥部里其他人都被刘稳口中的消息惊呆了,他们面面相觑,两千六百多人的营,乖乖,现在教一团和教二团加起来也没有三营兵力多,而李伯阳这小子真敢下命令,先不说就地招兵,就说着私自任命分团又算怎么回事,这要是在平时,非得被按上一个私自扩军,委任私人的罪名。 不过谁都不会教这个真,先不说李伯阳是蒋介石的得意门生,并深得党代表廖仲恺、加仑顾问的欣赏,就说一路血战赢得的赫赫战功,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整个教导团没有第二人敢说不服气。 校军二团六营,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党军的基础,一旦校军扩充,那么很有可能李伯阳就会是下一个团长,试问谁又会不长脑子,触这个霉头。 果然,听得一声大笑,蒋介石一点也没在意李伯阳不经请示就自作主张,他笑眯眯的环顾众人,面有得色的说道:“好,伯阳干的好,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虽然校本部没有给他这个命令,可现在还是可以补上的,为将者就是要见机行事,要我说,这兵招的好,分兵也分的漂亮。” 加仑面带微笑,也说道:“蒋校长说的不错,招来的兵员可以大大弥补战斗的损失,恢复部队元气。” 同时,加仑指着地图,对蒋介石说道:“蒋校长,恐怕我已经猜到李营长下一步的军事部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四十九章 驱敌入城 蒋介石眼睛一亮,说道:“哦,愿闻其详。” 加仑先对着刘稳点头致意,指着三营分兵的两路说道:“先说第一分团,清屏山是梅县与兴宁的必经之路,先取清屏山,则南济桥苦战的陈铭枢第七旅便可转守为攻,反而敌人会陷入腹背受敌之中。一旦后路被断,敌人惊恐之下首先想到的是,马上调集重兵反攻清屏山。那么这时,第二分团再吃掉毫无防备的南口子敌军,这会给敌人一个错觉,那就是敌会犹豫手头的兵力是否能夺回清屏山,如果夺不会,那么敌人势必不会坐以待毙,如此敌人仅有一条路可走!” 蒋介石略一思索就想道了,他脱口而出:“退入兴宁城?” 加仑点头,赞道:“是的,迫敌退回兴宁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战略构想。” 蒋介石不解的问道:“退回兴宁岂不是会使敌人聚兵一处,于我军有何益处。” 加仑微微一笑,解释道:“拿下兴宁,不在兴宁城有多少守军,而在敌外围有多援军。” 加仑见蒋介石面有疑色,又说道:“自古围城作战,首先要肃清周围据点,孤立敌军。前天的战斗大家有目共睹,如果出城野战,那么林虎就是把兴宁城的兵力都派出来,都不够教导团打。“ 蒋介石点头,加仑接着说:“可后来的情势发展的为何不利于我军,原因就是敌人分据神光山、南济桥方向,致使我军兵力分散,难以再对敌人形成优势,可敌军的人数优势却依旧存在,因而这一日战斗极为艰苦。我军战斗力强,却兵力薄弱;敌军乌合之众,却胜在人数众多。现在只要我们把敌人放进兴宁,敌人兵力虽多了,可我军战斗力却更强了,敌人坐困围城,又能撑得住多久。” 蒋介石低头思索着,很快他把目光转向刘稳,问道:“说说你们营长的想法。” 刘稳说道:”我们营长的意思与加伦顾问相同,他建议校长采用正面吸引、侧面包抄的战术,将城外之敌逐入城内,” 蒋介石与廖仲恺低声讨论着,很快,蒋介石下达命令:“校本部决议采用三营长李伯阳之建议,命令陈铭枢、顾祝同给敌人放开一个口子,教导二团从侧翼包抄敌人,务必要把敌人逼进兴宁。” “是!” 在座人员纷纷立正。 道南亭指挥部。 陈吉拿到前线传来的情报时,下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命令道:“命令前沿部队,给我使出吃奶的劲,一定要在半个小时内打出一个缺口,兴宁守军到时会出城接应我们。” 第一分团的猛攻已经持续一个小时,部队伤亡极大,为了保持攻势,余海滨亲自带队冲锋,刘赤忱则在后面领着执法队督战,这一个小时内已经击毙逃兵二十几人。 枪声渐弱,余海滨带着部队撤了下来,带着一身血污,余海滨来到指挥部里先是拿起一大杯水咕咕的喝下去,随后抬起头对李伯阳说道:“营长,弟兄们吃不住了,是不是缓一缓。” 李伯阳扫了余海滨一眼,说道:“不能缓,反而要加强攻势。” 余海滨有些吃惊,他急忙说:“各连多是新兵,强攻之下伤亡不小,现在下面已经颇有怨言,再这么逼着攻击,恐怕……” 李伯阳轻笑一声,冷声问道:“恐怕什么?临阵倒戈还是哗变?” 余海滨额头上留下汗水,硬着头皮说道:“都有可能。” 李伯阳对余海滨不客气的说道:“这不用你管,我给你的命令是,带队继续进攻。” “可是?” “没有可是!”李伯阳毋庸置疑的说道:“拿破仑讲过的一句战争名言,我非常赞同。” 余海滨问:“什么名言。” 李伯阳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拳头紧握道:“进行围攻的原则,那就是火力必须集中在一个点上,而且必须打开一个缺口,一旦敌人的稳定性被破坏,而后的任务就是把它彻底击溃。” 余海滨若有所思,李伯阳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集中在一个点上,那么就派能打硬仗的上,你马上组织黄埔军官和老兵,我讲过要让老兵啃骨头,面前的敌军就是骨头,就是崩掉牙,也得给我啃下来。” 余海滨重重得点头,他一把摘掉帽子,出了指挥部大声叫道:“各连黄埔军官,淡水老兵,出列。” 很快,一百多人的突击队组织完毕,这一次刘赤忱带着督战队也加入队中,因为他们不需要督战。这些人,大多数是拥有革命信念的青年军官,以及从三营诞生起就浴血奋战的百战老兵,他们不需要鼓动激励,隐藏在身体中的是无穷的战意。 新一轮的攻击打响,不等步兵冲锋,双方的重机枪先较起了劲,接着不甚枪弹的火光,咆哮的马克沁倾泻着子弹,不同的是,第一分团意在压制敌人进行攻击,而敌人则是被革命军多次的猛攻打怕了,宁可把马克沁子弹打光,也不敢停下来。 陈吉拿着一份份前线传来的战报,额头上冷汗直流:“这股革命军是疯了么?一个小时攻击阵地二十余次。” 一个小时攻击二十余次是什么概念,这表示一个小时之内,革命军屡次投入兵力达4000人次,且不说伤亡,就是铁做的人都该吃不消了吧。 张福峰在一旁把最后的文件焚烧完,他现在一刻不想在这里多呆,土围子每一次传来的枪声,都让他心惊胆战。张福峰对陈吉说道:“撤吧,顶不住了。” 陈吉咬了咬牙,把战报一丢,红着眼吼道:“豁出去了,给我杀出一条血路来。” 陈吉旅的部队像疯了一样对陈铭枢防区猛攻,一时枪炮声巨响,黑暗的林间到处都是冲锋的呐喊声,陈铭枢本以为晚上可以歇一口气,没想到敌人的进攻是如此犀利,竟然一连丢掉三处阵地,听到消息时,陈铭枢心头一惊,马上亲率着卫队投入这场声势浩大的夜战。 等指挥部参谋带来最新命令的时候,张发奎团已经和敌人搅在一起,数里的阵地上上千名士兵摸黑苦战,张发奎带着卫队左奔又走,参战数遭才把最后一道阵地守住。 “报告陈旅长,参谋长派我来传达新的作战命令。”参谋在人群中一顿好找,终于在一处尸横遍野的阵地找到了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陈铭枢。 陈铭枢坐在弹药箱上,身上沾满了泥水,他先是命令队伍抓紧时间构筑阵地,而后对参谋说道:“请讲。” 参谋口述道:“作战命令更改,你部于正面放开缺口,运用正面吸引、侧面包抄的战术,放敌退入兴宁。” 陈铭枢霍的站起来,盯着参谋口气生冷的说道:“你要是早来十分钟,弟兄们就能少死好几百。” 参谋沉默了一下,说道:“三营已断敌人后路,请陈旅长尽快行动。” 陈铭枢一脚踢翻弹药箱,黄橙橙的子弹洒落在泥水里,低骂道:“这他娘的打的什么鬼仗。” 虽然心中恼怒,可大局还是分得清的,陈铭枢喊道:“张发奎!”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普通士兵衣服的人拎着把步枪跑了过来:“旅座,您叫我。” 陈铭枢简短的说道:“作战命令更改,等下一波敌人打过来,你装作不敌,放敌人过去,但有一点,放敌人过去是真,你不能真败了。” 张发奎面色黑了下来,他瞥了一眼参谋,说道:“旅座,我想不通。” 陈铭枢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想不通就不要,执行命令。” 张发奎粗喘着气,半响他狠狠的转过身子,跑进队伍当中。 没有几分钟,被第一分团打急眼的陈吉把全部兵力压了上来,数千人的敌军黑压压的一片,张发奎再前面装模作样的顶了一阵子,顺理成章的被敌人打开一个缺口冲了出去。 而实际上第七旅的处境非常糟糕,连日的鏖战部队的伤亡很大,尤其是发生在南济桥周围的争夺,几乎是寸地寸血,即使指挥部没有下令,陈铭枢已经很难顶住下一波进攻。 打通道路之后,敌人没有恋战,他们慌忙的往兴宁城退去,本来蒋光鼐还想半路截一下,可刚一接触,蒋光鼐就知道穷寇莫追这句话的含义,一个连斜插着拦路,却被疯狂逃命的陈军打的落花流水,若不是敌人无心恋战,恐怕这个连队渣子都不会剩。 还是陈铭枢看出了,他狐疑的说道:“看敌人的样子,分明是被打怕的样子,你不是说只有三营一支部队么?” 参谋回道:“确实只有三营一部分兵力。” “一部分兵力?”张发奎抱着步枪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三营能打是真,可要说是三营一部分能把对战一天的陈吉旅打成这样,他是一百个不相信。 参谋解释道:“张团长别小看三营这一部分,恐怕这一部分兵力比你一个团的人都要多。” 张发奎冷笑道:“就算有一个团的兵力,我与敌人打了一天的恶仗,难道我不比你清楚敌人的战斗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章 兴宁大捷 参谋是黄埔出身,向来不怎么瞧得起军阀部队,虽然陈铭枢的第七旅是粤军,同属革命军序列,可在他眼里,还真不算得什么强军。他当下也不客气的说:“张团长的部队能打我是清楚的,可我更清楚,校军教导团自打成军以来,打的仗也都是恶仗。” 正当两人打嘴仗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冲锋号从南济桥传来,张发奎看去,从南济桥疾驰而来大批革命军。 李伯阳骑着白马走在队伍中央,身边围着的是一队硝烟未散、杀气腾腾的大兵,很快,队伍来到陈铭枢所在的地方,卫兵拉住缰绳,李伯阳翻身下马,对着陈铭枢敬礼说:“陈旅长。” 陈铭枢对于李伯阳还是很客气的,军人以战功相重,李伯阳虽说只是一个营长,可人家干的事不是一个营长能干出来的,陈铭枢认认真真的回了一个军礼,半开玩笑的说:“我是该叫你李营长还是李团长呐,要我说,还是叫李团长的好,省得以后改口。” 李伯阳微微一笑,说道:“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东征就要结束了。” 陈铭枢听着兴宁方向的一片枪声,点头说道:“正是,陈炯明实力殆尽,广东终于完整的重归革命政府了。” 再说神光山,黄任寰吃了一通火炮灰溜溜的退下山,苦苦等到炮声停歇,一点部队人数,竟生生损失掉数百人,黄任寰肉疼之余不由羞怒交加,他当下命令把所有银元分化下去,并且就地分官,只团长就封了五人,连排军官不可计数。 金钱攻势下,第一师重新焕发了斗志,在军官的带领下,全师嗷嗷叫着杀向神光山。何应钦也知道,火炮能吓唬敌人一时,可神光山却是敌人势在必得的,炮火延伸射击之时,他已经组织全团人员补充到阵地上。 就在何应钦下令冲锋的时候,俞济时的第二分团及时赶到,俞济时立即命令部队直击敌人后翼。 密集的枪声从敌人的后方传来,何应钦连忙拿起望远镜一看,那密集的弹雨看上去不下千人,他纳闷的自言自语:“哪来的一个团?” 严凤仪带着一个警卫班守在何应钦身边,说道:“管他哪来的部队,只要打敌人就是我们的战友,团长,机不可失,现在杀下去敌军就一败涂地了。” 何应钦犹豫了片刻,他咬牙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给我打。” 终于,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的一营。二营如下山猛虎直扑敌人而去,如此前后夹击之下,黄任寰的第一师瞬间土崩瓦解,黄任寰见大势已去,灰溜溜的从神光山南侧突围出去,一路不敢多留,直接退入赣省。 林虎为了接应陈吉,派出了一个营的兵力掩护,可实际上革命军根本没有拦截的打算,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放陈吉进了兴宁。 得到三营兵力补充的校军实力大涨,三面围城将兴宁包围的水泄不通,教导一团攻西城、教导二团攻东城,三营独攻正面。从这时起,三营在人们口中似是与教导一团、二团一样并列。 校军指挥部洋溢着喜气,战场形势朝预想发展,现在兴宁已成了众人面前的美肉,就差临头一击了。 蒋介石眉眼止不住的喜气,他拉着李伯阳的手,走在各级将官之前进了作战会议室。 “诸位,此战能解决外围敌军,全靠三营即使回援。”等所有人就位,蒋介石指着李伯阳便开口说道:“李伯阳作战得力,我与党代表以报广州大元帅府,不日嘉奖就到。” 在场所有人都眼热的看着李伯阳,自打棉湖之战过后,众人还未有人单独得到嘉奖,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得重用。 李伯阳并未表现的多么欣喜,暗道: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众人,众必非之。眼下校长当着众多长官的面夸奖自己,实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暗暗观察众人的反应,果然在座的人反应不一。 何应钦面色含笑,却带着丝不自然;严凤仪眼神飘忽不知道想什么;刘峙看似在笑,可实际上脸上僵硬。张发奎摇头不语,陈铭枢神游物外,还有在座同学那羡慕嫉妒的神情不一而论。 当然,众人之中,也有真心实意替李伯阳开心的人,沈应时就是其一,两人在淡水之战中并肩出生入死,火线提拔,被传为佳话。 顾祝同也笑吟吟的看着他,在学生时期,作为战术教官的顾祝同就十分亲近李伯阳这个学生,现在李伯阳能取得现在的成就,在顾祝同开来,是顺理应当之事。 李伯阳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四周的目光让他身子燥热不已,他利落的敬礼,嘴巴干干的说:“伯阳不敢居功,功劳是大家一起获取的,只赏伯阳一人,有愧前线拼杀的将士们。请校长收回嘉奖。” 蒋介石摆手打断李伯阳的话,心里很满意他的回答,这份嘉奖虽是发给李伯阳一人,可其中却有他的深意,黄埔军校是他的心血,此次东征更是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得黄埔者得天下。 得黄埔,就是要得到黄埔学生的心,因而他急需树立一个榜样给同学们看,而学生中屡立战功,又是第一个做了营长的李伯阳就是不二人选,况且李伯阳还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就是要树立一个典型给所有人看,跟着我蒋介石,做我蒋介石的好学生,才是最有前途的。 便是在此时,蒋介石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当即说道:“在讨论对兴宁的作战部署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看着蒋介石,蒋介石环视众人,笑吟吟的说道:“诸君,东征就要结束,黄埔校军自出征起,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孙总理创建的黄埔军校不是军阀口中的娃娃兵。今日终于开花结果,总理之心甚慰,我心甚慰。” 在座将官霍然起身,齐声喊道:“孙总理万岁,黄埔军校万岁!” 蒋介石示意众人坐下,又说道:“昔日我与党代表讨论过关于校军扩编的事宜,我们均认为校军扩编势在必行,唯有校军强大起来,我们的党才有保证,孙总理的革命才有保证。而今,我认为是时候成立校军教导旅了。” 一听要成立教导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热切起来,他们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句话。 廖仲恺站起身来,补充说道:“我已提请中执委,并获准扩编,番号为校军第一旅,下设三个团,一个直属炮营,一个独立营,蒋校长为校军司令,节制第一旅,我为校军党代表。” 蒋介石面色一正,说道:“下面我宣布,校军第一旅正式成立,何应钦为第一旅旅长,兼一团团长,沈应时为副旅长,兼二团团长。” 何应钦与沈应时挺身而起,对蒋介石和廖仲恺敬了个端正的军礼。 说道着里,蒋介石顿了一下,把目光转向李伯阳,众人随着蒋介石的目光看去,纷纷不可思议的哗然出声。 李伯阳被众人盯得发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蒋介石加快语速说道:“原教导一团三营,扩编为校军第三团,团长李伯阳。” 会议室里瞬间生出一阵喧哗声,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看向李伯阳的目光尽是掩不住的艳羡嫉妒,这小子是走了何等狗屎运,竟这样升到团长,简直可以用平步青云来形容。 李伯阳初时完全没有反映过来,他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还是旁边的金佛庄推了他一把,他才恍然的站起来,歪歪斜斜的敬了个军礼,结结巴巴的问:“校校长,我是团长了?” 蒋介石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心中怀着一丝利用学生的愧疚,对李伯阳温声说道:“对,伯阳你可是一期生第一个团长,要给同学们做个榜样。” 李伯阳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疼感传来表示这不是做梦,虽然自己常说每临大事有静气,可现在完全静不下来。自打校军出征还没有两个月,自己竟然直升到团长一职,简直出乎意料。 李伯阳干干咽下一口唾沫,对蒋介石大声说道:“谢谢校长栽培,学生一定不负校长、党代表期望,做校长、党代表的好学生。” 这话听在蒋介石耳朵里格外悦耳,什么是好学生,那就是唯身为校长的自己马首是瞻, 会议结束之后,整个校军都再传李伯阳因功被提拔团长的事情,很多人当晚失眠,要知道整个一期学生当中,除了李伯阳,还没有其他人是营级军事主官,而更多人还是连排军官。 20日上午,东征军各部冒雨攻城,被李伯阳激励的教导团发挥出了超长的战力,教导二团牟足了劲,各级黄埔军官悍不畏死,仅两个小时就攻下西侧城楼,而其他方向各部也不甘落后,攀城蚁附,到中午时分,兴宁城三侧城门全部失守,敌人惊慌失措,溃不成军,林虎率其残兵败将狼狈向兴宁东北面的龙田溃逃。 自1922年4月以来为林虎所盘踞的兴宁城遂被攻克。兴宁破后,历时两月之久的东征落下帷幕,在兴宁之战中,校军以5000之众,战胜15000之敌,此役计俘虏敌军官60余人,毙其团长一人,俘虏营长5人,击毙营连长数人,俘敌总数在3000人以上,缴获火炮9门、步枪3000余支、子弹数百万发、军用物资一大批。史称“兴宁大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一章 杨、刘密电 兴宁既克,张明达师由韩江北上,顺利占领梅县、蕉岭、大埔。 教导一团和粤军第一旅,联合向平远追击。洪兆麟部完全逃向闽边,林虎全部溃入赣省。 3月22日下午,在肃清城内敌顽后,校军指挥部进驻林虎大宅,重新恢复成县署的林宅暂时成为校军司令部。 廖仲恺匆匆走进司令部,走到蒋介石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微喘着气问道:“部队原定明日想梅县开拔,军官会都开过了,怎么突然又不走了?” 蒋介石定定的望了望廖仲恺,并未回答,只是把刘戡在林虎司令部机要室搜获的那张密电拿了出来,廖仲恺接过一看,身子一震,心中惊骇莫名,密电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弟与震寰任于博罗滞留,必践前约。 他抬起头看向蒋介石,蒋介石双手撑住书桌,身体探前,低声说道:“仲恺,同是奉大元帅府之命东征,左路,中路刘震寰、杨希闵出发后,一直逡巡不前,时至今日,未与陈炯眀有过一场战斗。此前也罢,若说是保存实力,我也信得,可自打棉湖林虎重兵围攻我军时,我便断定,二人与陈炯明必有龌龊。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白纸黑字,杨、刘二人通敌确凿。” 廖仲恺拧着眉头,看了蒋介石一眼,噤声道:“介石,你的意思是?” 蒋介石点了点头,声音沉重:“我军深入东江境内,潮梅指日可下,可杨、刘既与陈炯明有密谋,他们两军的位置距广州不过咫尺,万一生变……” 蒋介石话没讲完,可廖仲恺却听懂了后话,万一生变,广州势必危如累卵,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革命政府将会有灭顶之灾。前方御敌,后方兵变,自古以来屡见不鲜,而刘震寰、杨希闵二人乃是寡廉无耻之人,早在孙中山坐镇广州的时候,二人便屡次冒犯政府。而现在唐继尧还在广西与李白鏖战,忠于中央的校军、粤军等俱在远地,此时确是二人叛乱最好时机。 廖仲恺倒吸一口凉气,艰难的说道:“广州怕是守不住。” 蒋介石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想即刻回军惠州,可部队近日接连大战,一方面,士兵疲敝,各部需要修整。另一方面,因为连胜,许多官兵骄纵起来,这几天我不断接到反映,称我们官兵屡在兴宁违犯军纪和欺压百姓,与军阀无二,影响极其恶劣。我想暂时不应冒然回军,先让部队在兴宁修整几天,同时整肃军纪,况且回军也要有中央的命令。” 廖仲恺向来是不参合军事行动,他点头道:“整肃军纪的事情我回头去处理,介石,你要尽快安排队伍,若是生变,也有个准备。” 蒋介石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这一日,校军政治部周主任来到兴宁城外的三团驻地。 正在训练部队步兵典范的李伯阳很是惊喜,自打校军出征以来,负责宣传政训工作的周主任一直在忙,为何今日有了闲暇,怀着疑问,李伯阳在军营门口迎了上去,远远对着周主任敬了个军礼,笑道:“学生可是许久没见周主任了。” 周恩来微微一笑,对李伯阳介绍身后的众人说道:“这是政治部科长洪剑雄、粤军第一旅参谋长林科,其他人恐怕你比我还熟,我就不给你介绍了。” 李伯阳嘿嘿一笑,剩下的两个人确实是老熟人了,第一团参谋长和第二团参谋长这都是军校教官,他敬礼道:“老师好。” 众人连忙回敬军礼,若论军衔的话,除去林科一人能让李伯阳敬礼,其他几人反而是应该先向李伯阳敬礼才是,不过大家都是黄埔嫡系,称呼起来,还是以师生相处。 这几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聚在一起,肯定有事,李伯阳笑嘻嘻的问道:“周主任来三团有事么?” 周主任点了点头,说道:“最近部队里面出现了一大批军纪涣散的兵痞,沈副旅长另有公务,党代表让我们找你来查一查这个事情。” 李伯阳皱起眉头,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怎么这段时间得罪人的事情总是能让自己遇到,他眼珠子一转,摊手道:“周主任,我们三团拿下兴宁,可是没有再城里呆过一天,除去公务外派,我也没有请给一个人休假,这兵痞,不大可能出在我们团。” 周主任一眼就看出李伯阳不怎么乐意参合这个事情,他微微一笑,对李伯阳说道:“你先别着忙推脱,这个事情是针对整个东路军,让你来帮助我们调查,也是蒋校长的意思。” 李伯阳一听蒋介石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那么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不做还是不行了,便苦笑着说道:“周主任,你想怎么查。” 周主任说道:“调查的事情我们已经走访一天了,尤为突出的几人已经确定,这是来找你要援兵来了。” 李伯阳苦笑着,说道:“既然周主任人都调查好了,人直接抓起来就好了。” 周主任眼中满是深意的说:“我抓人,恐怕不服气。人还得你亲自来抓。” 李伯阳沉默着,能让周主任棘手的一定是黄埔学生,黄埔学生现在是校军的骨干,若非能压住这些骄兵的人出场,恐怕即使是周主任亲自出马也不好使。 李伯阳揉了揉脸,也罢,坏人总得有人当,他对周主任点了点头,对着军营内喊道:“警卫排集合。” 没有几分钟,随着一阵齐整的跑步声,一只身上依旧残留着硝烟,满身杀气的士兵列队跑了过来,这一队警卫排是李伯阳最近刚刚选拔出来的精锐,全排50人清一色花机关,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全都是身高体壮的老兵。 看到这一彪人马,所有人都暗自点头,大家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很清楚这样一直精锐投入战场会产生多么大的破坏力,使用得当的话,该排的战斗力胜过一个营。 周恩来看在眼里,他晓得李伯阳是个传统的军人,一旦命令下了,绝不会徇私也不会放水。 “出发吧,周主任。”李伯阳结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战马,翻身上马之后,跟着周主任等人往兴宁赶去。 在路上,李伯阳从周主任那里得知了调查的结果,自棉湖大战以来,少数官兵成了骄兵悍将,他们酗酒赌博,夜不归营,更有甚者出入妓院,私闯民宅。听完这一桩桩严重违反军纪和校军纲领的事情,李伯阳心中一惊,没想到军纪涣散的如此之快,若不能尽快杀一杀这歪风邪气,恐怕校军很快就会就会沦为与军阀军队无二的军队。 李伯阳面色铁青,粤军他管不着,可校军他还是能管一管的,听了周主任的话,他二话不说,催马直入兴宁城。 兴宁城西的妓院林立,林虎部驻扎时,军官们吃喝嫖赌,加上兴宁商旅繁华,妓院、赌坊、烟馆比比皆是。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连贯东西的青石大路上,来往的百姓不由侧目,只见一队骑兵飞马而来,当先的是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军官,身后是一队杀气腾腾的大兵,即使老百姓不懂兵事,可见到这群大兵,百姓都会暗自嘀咕,这绝不是普通部队。 李伯阳直接来到兴宁最大的一家赌坊,飞身下马后,面无表情的挥手说道:“穿军装的,给我扒出来。” 警卫排的大兵齐声应了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了进去,很快,从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桌椅板凳的散落声,士兵的叫喊声响成一片。 “周主任。“这时周主任一行也赶了过来,李伯阳面无表情的说道:”抓人抓脏,等下您看一看是不是这几人,有没有漏网之鱼。“ 周主任点了点头,他看着李伯阳,突然低声说道:”伯阳,若是为难,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李伯阳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东征死了那么多同学,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会心寒的。” 周主任默然不语,很快,赌坊里的动静小了下来,警卫排士兵押着十几个军装不整的人出来。” “报告团长,从赌坊抓获十七人。”警卫排长大声说道。 李伯阳目光转冷,他上前两步,说道:“抬起头来。” 所有人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人认识面前这个年轻军官,知道他是新任三团团长。 “粤军的人,自己滚出去。”李伯阳又说。 很快,有七个粤军被士兵带出去,剩下的都是校军官兵,李伯阳面无表情,他攥紧手中马鞭,走到人群中唯一的军官面前,问道:“司令部三令五申,不许士兵赌博,你清不清楚。” 那个军官抬起头,迎着李伯阳锐利的眼神不敢直视,他懦懦的点头,颤声说道:“长官饶命。” 李伯阳示意身后的士兵将他放开,不等这个军官反应过来,李伯阳胳膊抡起,一顿鞭子就抽了过来。 周主任脸色一变,对士兵使用体罚也是违反革命军纪的一种,他正要出声,钱大钧一把拉住周主任,缓缓摇头,周主任扭头看去,只见钱大钧低声说道:“这是部队的规矩,一罪不二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二章 整肃军纪 夏天衣衫很薄,马鞭抽在身上每一下都会打的军官皮开肉绽,军官咬着牙,脸上流着黄豆大的冷汗,可他根本不敢乱动,也不敢叫出声来。 且不说四周围着真枪荷弹、虎视眈眈的警卫排。刚才他与李伯阳对视的瞬间,他分明能感觉到李伯阳眼中浓郁的杀意,他竟是不吭不响的硬吃下这一顿皮鞭。 噼里啪啦的马鞭打了足有五分钟,李伯阳喘着粗气弯腰对躺在地上抽搐的军官说道:”还算是个汉子,这一顿鞭子服不服。“ 军官血肉模糊的在地上勉强睁开眼,他扯着嘴角,声音微弱的说:”服。“ 李伯阳点点头,环视被抓的士兵,指着军官说道:“军官要以身作则,今天他带你们赌博,违反军规,损害革命军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本来你们每个人都会有鞭刑,可是我只打他一人,这是要你们明白,更是让他明白,以身作则这几个字怎么写。” 士兵们经若寒蝉,刚才那顿鞭子打在军官身上,却打在他们心里。 李伯阳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煞气,冷声说道:“再有下次,执行战场纪律,现在,你们长官受伤,你们该怎么做。” 士兵不住点头,他们跑过来将军官抬起来,往驻地卫生队跑去。 处理完赌场的事情后,李伯阳又带着众人在西城各家赌场妓院搜查,这一日共抓获违反军纪的官兵上百人,而群众反映的几桩私闯民宅,强索财务的当事人,也一并抓获。 最为突出者,有粤军第一旅三连连长许家杰酒后殴伤百姓、强占民房。教导二团就连长桂永清私藏缴获财务,教导一团排长周界桓带队嫖妓等。上报校军司令部后,等待蒋介石处置。 听完李伯阳的报告后,蒋介石大为震怒,拍桌而起,连声骂道:“娘希匹,害群之马,把这群害群之马统统毙了。“ 众人立在房内大气都不敢出,大家眼巴巴的瞧向廖仲恺的反应,只见廖仲恺面无表情的说道:“召集各部队营以上军官,公审吧。” 李伯阳心里一个咯噔,廖仲恺是个和气人,平时黄埔学生做错了事情,往往是他回护学生,今天蒋介石连叫枪毙,而廖仲恺竟然一句回缓也没有,这说明党代表已经对这段时间违反军纪的学生彻底失望。 李伯阳虽愤慨于桂永清的不自律,可黄埔同窗的友谊还是很重的,若以校长和党代表现在的态度,犯了军法的桂永清非得被枪毙了不可。 李伯阳暗自焦急,这桩得罪的人的差事是他做的,若是桂永清真被公审毙了,自己难辞其咎,同学们的唾沫也能把自己淹死。事已至此,他没敢在校长和党代表盛怒之时求情,只是与同样焦急的钱大钧两目相交,两人交换了眼色。 公审在兴宁县署原法堂进行,二十多名来自校军各部队的团营军官和粤军第一旅军官参与公审。 在此之前,李伯阳与钱大钧两人早已和一众校军军官通了气,公审当中务必保下桂永清一名,现在立在公堂之上,大家俱都默然不语。 等所有军官到齐,蒋介石与廖仲恺二人带着一众政治部人员来到公堂,很快,士兵押着早已被五花大绑的许家杰、桂永清、周界桓走进了公堂。 政治部周主任看了一眼蒋介石,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经政治部走访调查,在东征军进驻兴宁城后,许家杰伙同该连排长杜佳等人,违反军纪酗酒在线,后在归营途中,见本县居民赵李氏貌美,便出言调戏,并强拦赵李氏不许回家,后赵李氏丈夫赶制,许家杰不见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动手动脚,打伤赵游行,并抢占居民房屋,引起民众极大恐慌,百姓皆言,走了林老虎,又来活阎王,实属严重违反革命军人纪律。” 周主任顿了顿,看着许家杰,讲道::“据群众举报,16日革命军经过罗甘坝时,许家杰就曾强索当地百姓粮食,鸡蛋。” 陈铭枢脸色尤为难看,他铁青着脸,从牙缝吐出几个字:“许家杰,周主任刚才所讲,是不是事实。” 许家杰咬着牙,梗着脖子说道:“旅座,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我认。” 蒋介石一拍桌子,怒视许家杰:“是你做的,便是要毙了你,你不要耍什么英雄好汉。本军东征是为讨伐陈炯明逆贼,救广大东江百姓于水深火热。你做出如此危害百姓之事,有何面目这般嚣张,不杀不足以教育部队,给我拉下去,就地枪决。” 马上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大兵把许家杰拖了下去,很快,外面一声枪响,士兵回来报告:“报告司令,许家杰已伏法。” 蒋介石扫了一眼陈铭枢,陈铭枢低垂着头,不见表情,他摆了摆手,示意继续。 周主任又接着宣布道:“经调查,20日下午,教导第二团九连连长桂永清在搜获林虎司令部时,私藏白银30两,黄金戒指三对,玉器两件,字画一副。以上财物,现已被没收充公,桂永清,这是不是事实。” 桂永抬起头看了一眼围在左右的黄埔同窗,面有愧色,点头承认:“周主任,是本人所为。” 陈铭枢缓缓抬起头来,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蒋介石,蒋介石眼神错过陈铭枢的目光,霍的站起来,缓缓说道“|桂永清,你身为校军一名连长,本应懂得随时准备为舍弃个人一切为革命主义奋斗,你还记不记得总理写的门联。” 桂永清面色羞愧的低下头,蒋介石加重语气的念道:“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你贪图金钱,个人享乐,辜负了孙总理的期望,给黄埔军校摸羞,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也给我拉下去,就地枪决。” 桂永清面如死灰,他对于生死不记挂,但蒋介石话中给黄埔军校摸羞一句,让他生不如死。 大兵拖着桂永清往外走,校军军官纷纷侧目,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心有不忍。 “报告。”李伯阳跨前一步,拦住大兵。 蒋介石目光冷冷的看着李伯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校长这种要吃人的样子,后背上一下子吓出一身冷汗,他硬着头皮,敬礼说道:“报告校长,党代表,学生以为桂永清罪不至死,不应与许家杰同论。” 蒋介石冷笑,道:“罪不至死,在我看,枪毙他十次都不能弥补他所犯的罪行。” 李伯阳手心都是汗水,他抬起头,直视蒋介石,说道:“桂永清虽犯下大错,可他在奔驰攻克兴宁战斗中,是他亲自率该连组成的奋勇队首先冒死登上城墙立下大功,功过相抵,这也是可以服众的。学生愿以团长之职,保他一命,请求校长恩准。” 蒋介石目光越发冰冷,陈铭枢却是冷笑着,廖仲恺抬起眼皮,看向李伯阳。 其他黄埔军官也纷纷站出来,金佛庄、蒋先云、郑洞国、金佛庄都言辞恳切的讲道:“学生皆愿担保,请校长恩准,只求留下一条性命,他日上阵将功补过。” 钱大钧等教官也都出声求情,他们恳望着廖仲恺,希望廖仲恺能站出来为桂永清讲情,在座的人都知道,廖仲恺说一句话,桂永清便免得了一死。 蒋介石鼻中冷哼,面色勃然大怒,可实际上心中宽慰,桂永清所犯罪责,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黄埔学生之间的亲爱精诚却是他乐于看到的,也是他所提倡的。 廖仲恺沉吟着,以商量的语气对蒋介石说道:“介石,念他此次曾立有大功,又是初犯,既然有众多军官愿意作保,就免他一死吧。我看就撤掉他的连长职务,罚掉三个月兵饷,充作士兵以观后效吧。” 蒋介石微微点头,冷冷看了一眼李伯阳,说道:”这次就饶他一次,下不为例。“ 李伯阳咽下唾沫。下不为例这句话是对自己讲的,恐怕校长早就明白这么多人为桂永清求情,其中有他的参与。 桂永清粗喘着气,说不要命不害怕那都是假的,他满眼感动的看着李伯阳,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没有李伯阳带头求情,恐怕蒋校长今天一定会挥泪斩马谡。 接着对部队中其他违犯军纪的人审判,凡是情节严重者,一律枪毙。 很快,大家依序离开,桂永清虽然免去一死,可鉴于其违反军纪,在校军出征前,他被关入禁闭反省。 上海公济医院,特护病房内,一个年约四十,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躺在病床上,他脸颊消瘦,面色黯淡,病态中泛着一股黑青气色。 吱扭一声,病房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穿着北洋将校军装,戴着五族共和大帽檐的中年副官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前。 躺在床上的中年人眉头轻皱,被病痛折磨的他睡的并不踏实,缓缓睁开眼睛。 “司令,这是您要的报纸。”中年军官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要不要我念给您听。” 中年人眼睛一亮,副官看在眼里,展开手中报纸,只见黑白版面的《民国日报》上,头版险要位置描述了这场发生于棉湖的大战,副官清了清嗓子,念道:“黄埔学生军又于揭阳棉湖以何应钦一个团兵力,击溃陈炯明军主力林虎部两万余众,其实战过程有惊天地,泣鬼魅之概。闻昨日广州各界一片欢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三章 总理逝世 中年人眼光更亮,开裂的嘴唇微微一动,副官附耳去听,中年人艰难的说道:“有没有伯阳消息。” 副官摇了摇头,中年人目中流露着失望,副官又拿出另一份报纸,这是《申报》,副官念到:“三月十九日,孙中山逝世未曾影响广州政府东征,以蒋中正为校长的东征军右路军势如破竹,于兴宁城外于林虎军激战二日,黄埔校军连战连捷,于二十日午间攻破兴宁。自1922年以来,林虎盘踞三年之久的兴宁重归广州政府管辖。” 中年人每一次呼吸胸内发着噗嗤声,好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沉重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好似用尽最后力气,他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庆丰,我怕是熬不过了。” 副官眼圈通红,他哽咽着说:“司令,会好的,我已经派出多批人送信到黄埔军校,伯阳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中年人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中依稀看到青梅竹马的表妹,他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表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副官看着中年人缓缓睡去,他慢慢是拭去眼角的泪水,敬了个端正的军礼后,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一群大兵肃立在医院楼道两旁,还有几个医生在门前守候。 副官轻轻合上门,头低垂着,对医生说道:“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中医不行找西医,国内不行找国外的。” 医生面面相觑,主治大夫面露为难,道:“林司令这是旧疾,积重难返,不是药石可医的。就算是招来外国大夫,恐怕也竖手无策。” 副官跨前一步,来到医生面前,压低声音道:“我不管那么多,我给你的命令是治好司令,司令要是有差错,我要你的命。” 主治医师闻言惊惧,他哆嗦着嘴唇说道:“那你还是现在毙了我吧。医生救死扶伤,可并不是神仙。” 副官呆立,半响后,他抬起头来,面露悲戚,对医生说道:“还有多久。” 主治医师看着副官的神情,他沉默片刻,说道:“一个月,还能撑一个月。” 副官摆了摆手,医生们悄然退下。 这时,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军官疾步来到副官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话,副官脸色大变,怒道:“司令还没死,他们敢造反不成。” 军官说道:“司令重病不愈早就在家里传遍,现在人心惶惶,都在找靠山。” 副官心中焦急可又无可奈何,他仰面长叹道:“若是伯阳少爷在该是多好,父死子继,谁也说不了闲话。” 军官面色古怪,他吞吞吐吐的问:“伯阳少爷真是司令的私生子么?” 副官看了他一眼,说道:“事到如今,满是瞒不住的,其实家里人心照不宣罢了。” 就在东征取得胜利,黄埔军校师生。官兵欢腾欣舞之际,一件噩耗传到校军司令部机要室。 在整肃一大片败坏军纪的落后分子之后,军队面貌焕然一新,蒋介石往新丰街教导第三团视察,李伯阳随一众三团军官陪同,正在观看士兵班排进攻时,参谋处长陈焯快步来到蒋介石身前,递过一份电文,悲戚的叫道:“校长,大事不好了,孙大元帅逝世了。” 蒋介石本在与李伯阳谈笑,忽闻此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愣住神,瞪着眼珠子问:“你再说一遍。” 陈焯眼圈含泪,他哽咽的说:“大元帅府发来电报,抄手时间14点36分,孙大帅元于13日逝世。” 蒋介石身子一震,险些软倒,李伯阳在一旁赶紧扶稳他,这则消息实在是重磅,不仅蒋介石脑中一片空白,在场所有将官都不敢置信,他们左看右看,面上尽是不知所然。 蒋介石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过电文,看毕之后,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什么话也没说,当即率众人返回校本部。 李伯阳送蒋介石离开三团驻地后,他马上召集所有军官。 蓝运东、俞济时、余海滨、刘赤忱、孙常钧、余程万、宋希濂等在列。 李伯阳匆匆走进团部,挥手打断军官的敬礼,长话短说道:“日前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恐怕是真的。” 大家面色俱变,革命尚未成功,孙总理便已仙去,大家对于革命前景一片迷茫。 李伯阳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实际上他也是心中踹踹,离开孙总理指引,仿若天塌下来。可他毕竟是一团之长,是众人的主心骨,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的太多慌张,他稳住心神,面上神情镇定的说道:“我马上要去校本部,你们马上回各部队,给我控制好士兵,这等时期,一定要保持镇定。” “是。” 校本部之中,所有人员都聚在机要室之外,里面是蒋介石与廖仲恺二人。蒋介石返回校本部之后,他令电报员何文君当着自己面给大元帅府发报,直接向代理元帅胡汉民查证。 时间过了五分钟,可在外面苦等的人们而言,如同黑夜一样漫长。 15点20分,随着机要室里面的滴答声,胡汉民亲自来电,电文只有一句话:“总理已于12日上午9时30分在北京仙逝。” 蒋介石接过译出的电文,直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般就要跌倒下去,辛亏廖仲恺悲戚之余看着蒋介石,这才一把拉住了他。 蒋介石热泪盈眶,哽咽道:“仲恺,总理怎么能走了。” 廖仲恺也接受不了孙总理逝去的噩耗,可毕竟两人是校军的主心骨,不能都乱了分寸,他勉强稳住心神,紧抓蒋介石的胳膊,低喊道:“介石,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们盼望总理万岁,可那是不现实的。接受现实吧,校军孤军在外,广州内部情况未名,你要振作起来,黄埔是总理的希望所在,你要带着黄埔走下去,不负总理遗志。” 蒋介石很快从悲戚之中走出来,他把电文交给廖仲恺,说道:“给大家传阅吧。” “你也出去。”蒋介石仿若木头人一样走到椅子前跌坐,对电报员说道。 电报员出去后,蒋介石狠狠的握拳打在桌子上,胸膛起伏着,脑中思考着总理逝去对他和黄埔的影响。不论从党内地位还是军队地位,自己都不在前列,尤其现在总理去了,党内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孙总理接班人轮是轮不上自己的,国民党上上下下都清楚,最有希望的人不外乎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三人。 三人当中,廖仲恺首先被他排除了,他知道廖仲恺对政治上的诉求不高,即使有人提名,恐怕他也会力辞。 胡汉民和汪精卫是国民党的创始人,在党内声誉极高,胡汉民此时还是代理大元帅,东征成果也有他一份力;而汪精卫常年伴在总理身边,即是总理遗嘱的起草人,又是很多青年人心中的偶像,汪精卫刺杀前清摄政王一事,至今为人称道。 二人党内地位不分高下,可政治理念却一左一右,汪精卫是地地道道的左派,对于国共合作、联苏联共的三大政策尤为赞同;而胡汉民是国民党中的右派领袖,始终对于国共合作抱有微词,对苏联、共产党在党内的活动戒心颇重。 若从政治观点上来说,蒋介石从心里认同胡汉民。可从实际情况来说,支持汪精卫对自己更为有利,汪精卫党内地位虽高,可在军中却是无甚影响力,汪精卫若要在军内有话语权,除了拉拢身为黄埔校长的自己,别无他人。 蒋介石心念百转,外面众人的哭喊声传入耳中,不由悲从中来,悄悄落泪。 他有私心是真,可效忠孙总理也是真,孙总理的逝世,无论于公于私,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就在机要室,蒋介石足足呆了一天才出门。 蒋介石面容憔悴,像是老去十多岁,他拖拉着步子推开房门,眼神向前看去,脸上一愣。 只见机要室门外站满了校本部的各级军官,第一旅团营军官全部在列,目光殷切的望着他,大家见蒋介石出来,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说道:“校长,节哀。” “总理仙去,可革命理念还在。” “我们需要校长继续带领,请校长不要太多悲伤。” “……” 蒋介石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他低沉着声音,道:“总理去世,我知诸位悲痛,可革命尚未成功,须化悲痛为力量,继总理未竟之事业。” 廖仲恺在一旁说道:“接下来怎么办,你讲个议程吧。” 蒋介石说道:“我要为孙总理开追悼会,告祭总理在天之灵,黄埔校军不辱使命,不负总理殷盼,东征陈逆成功啦。” 接着,蒋介石对第一旅的将官们说道:“部队不能乱,继续训练,做好战斗准备。” 很快,孙总理去世的消息传遍东征军前线,黄埔校军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大家回想孙总理三次上岛情形,历历在目,殷切之情,尤可目睹,连日来,官兵们以营连为单位,祭奠孙总理之灵。 25日,蒋介石在野战医院抚视伤病兵之后,撰感言如下:“斩草须要除根,擒贼必先擒王,不诛叛逆陈炯明,不算革命真男儿,剜其心肝,祭我总理神灵,肃清东江余孽,实行三民主义,继续先烈生命,完成本党责任。” 3月27日正午,蒋介石在兴宁县城东门外集合黄埔军官学校教导第一旅全体官兵,沉痛哀悼孙中山的不幸去世。并作重要训话:“总理的死,是本校、本党最悲哀、最不幸的事,也是我们世界人类最大的损失。……总理去年起程北上的时候,经过本校,……他对我说:‘人总是要死的,不过要死得其所。我今天能看到黄埔的长官、学生、士兵们这样奋勇的精神,可以继续我的生命,所以我虽死也能安心。’……总理的病,和他的死,全因为主义不能彻底实行。且陈炯明叛党以来,已有三年之久,而党员不能除掉这个区区叛逆,所以忧愤成疾,以至于死。” 蒋介石在黄埔学生的一片泪眼中走到队前,极其沉痛的说道:“总理虽死,他的灵魂在上,……一定会来保护我们的。只要我们努力奋斗,总可以不负总理的一番苦心!” 30日,在兴宁县北门外刁屋坝举行“追悼大元帅及阵亡将士大会”,各军官兵以及县属政、学、农、工各团体共约5000人列队参加,全体人权臂缠黑纱,肃立致哀。蒋介石在大会上恭读祭文如下:“英士(陈其美)既死,吾师(孙中山)期我以继英士之事业;执信(朱执信)踵亡,吾师并以执信之责任归诸中正。……忆自侍从以来,患难多而安乐少,每于出入生死之间,悲歌慷慨,唏嘘凄怆,相对终日,以心传心之情景,谁复知之。……今唯有教养学子,训练党军,继续生命,复兴中华,以慰在天之灵而已!” 公祭之后,蒋介石又在孙中山灵前宣读誓词:“我陆军军官学校全体党员,敬总理遗嘱,继承总理之志,实行国民革命,至死不渝。谨誓。” 其后周主任带便校军全体官兵,宣读《祭孙总理文》:“维中华民国十四年三月三十日,陆军军官学校全体官生士兵……,遥祭我党总理孙先生之灵曰:噩耗传来,……总理虽死,注意常存。” 追悼会结束后,过于悲痛的蒋介石在军官的陪同下回到校本部,回到校本部之后,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到屋子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四章 杨、刘反叛 蒋介石呆立在屋子中央,心中空落落,又走到写字台前坐下,茫然地看着桌子上散落着十几封孙总理寄予他的信件,忽然,他两手紧紧的卡住自己的额头,泪水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二十年弹指一挥,总理已然逝去,蒋介石回想起当年情景,昔日留学日本时,他在陈其美的介绍下,加入中国同盟会,誓言在脑中回响,他不由念出声来:“我宣誓,要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而斗争!” 泪眼迷蒙间,蒋介石抚摸着桌子上的信件,这一封封信件,字里行间,都好似孙总理就在眼前,谆谆教导他。 屋子外面,李伯阳和一众同窗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校长出事。 这时,李伯阳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炊事班长提着饭盒走了过来。 “党代表吃过了么?”蒋先云小声问道: 炊事班长摇了摇头,嘟囔道:“一天了,就早上喝了半碗清粥。” 大家都叹气,实际上今天大家谁也没心思吃饭。 李伯阳指着屋子里面,说道:“校长想必也一天没吃了,你快送进去吧。” 炊事班长却说道:“李团长,要我说,还是你去送吧。” 李伯阳问:“为什么?” “我送进去,蒋校长也不会吃。”炊事班长无奈的说道:“你是他的学生,你劝他多少吃一点。” 李伯阳叹了口气,接过饭盒,对一旁的陈geng点了点头,陈geng轻轻地敲动房门,过了好一会,里面没有回话。 陈geng扭过头摇了摇头,李伯阳轻轻地推开门,头伸进里面,轻声说道:“校长,吃点饭吧。” 里面还是没声音,李伯阳扭过头看向大家,只见同学们都使眼色让自己进去,他硬着头皮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在写字台前,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校长,李伯阳心中一痛,将饭盒中的饭菜拿出来,都是蒋介石喜欢吃的浙江菜。 “校长,勿要悲痛,人要往前看,您还是吃些饭吧。” 李伯阳拿好碗筷放到蒋介石面前,轻声说道:“同学们都把您当做主心骨,如今您消沉的样子,同学们都六神无主。” 蒋介石目光看向李伯阳,李伯阳指着外面窗户隐约的人影,轻声说道:“校长,如果您不吃饭,我们也不会吃饭的。” 蒋介石嘴唇动了动,叹道:“让大家进来吧。” 李伯阳快步出去,把大家都叫了进来,十几个人把屋子挤得满满的,大家都看着蒋介石,齐齐敬了个礼。 蒋介石拿起碗筷,对着众人示意,而后大口的吃了起来,一直把饭盒里面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旁的李伯阳奉上茶水,蒋介石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对在场的学生说道:“放心吧,我没事,你们不要学我,饭还是要吃的,不仅要吃,还要多吃,只有吃饱了,才能长力气,杀敌之时才有本钱。” 大家纷纷点头,蒋介石又说:“总理念念北伐,如今总理虽去了,可总理的遗愿我们黄埔学子一定要继承,你们一定要好好训练部队,将来北伐还是你们上阵杀敌,总理在天之灵会看到的。” 说着,蒋介石神色有些疲乏,李伯阳看在眼里,便对同学们说道:“校长累了,大家出去吧。” 蒋介石点了点头,大家鱼贯而出。 外面,蒋先云低头沉思,李伯阳见状问道:“巫山,有什么心事么?” 蒋先云看了一眼大家,低声说道:“伯阳,总理去了之后,我担心两党之间是否还能亲密无间。” 李伯阳放缓脚步,这个问题他也再想,是摆在众人心中的一个疙瘩,尤其是作为少数人的共产党员,他们更要敏感一些。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回避,害怕去想,去推断,去见证。 李伯阳沉默不语,两个人并肩走了几百米,临了分别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让蒋先云沉思:“自古能患难者不能同富贵,与人是,与两党也是。” 蒋先云脚步一顿,他抬起头看向李伯阳,李伯阳眼神躲过,转身向三团驻地走去,他轻声说道:“巫山,咱们是一辈子的同学兄弟。” 蒋先云一愣神,笑道:“是一辈子的同学兄弟。” 孙中山逝世不久,唐继尧首先迫不及待的在昆明宣布就任广东革命军政府副元帅职,他一方面挥军猛攻拦在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部队,一方面宣称:“昔日广东大事都有孙大元帅主持,如今大元帅不幸逝世,一切未竟之主张,由我负起责任。” 留在广州元帅府的胡汉民这几日心急如焚,在唐继尧发出通电后,胡汉民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份电文。由于孙总理逝世后,夫人宋庆龄回到广州后,依旧住在大元帅府,胡汉民不敢专擅,让出孙中山身前的办公场所,又在元帅府中新辟了间代元帅办公室。 胡汉民大步进办公室,将礼帽丢在书桌上,大声骂道:“唐继尧恬不知耻,妄想就任副元帅之职,替我通电,广州元帅府概不承认其伪副元帅之职,若要领兵来攻,消灭了陈炯明不怕再消灭唐继尧。” 邹鲁闻言一笑,将胡汉民的帽子挂在衣帽架上,说道:“我已为代元帅起草电文。” 胡汉民眼前一亮,在书桌前拿起一长电文,上面写道:“总理在世之时,显抗命以纵恣,总理去世之后,假名义以专横。狡诈反复,凡有血气,莫不发指。并称唐逆之罪恶,与陈炯明同等,无复回旋之余地。务各遵从训令,敌忾同仇,所有与唐逆一切政治关系,皆应迅速宣告脱离。如有违反党义,甘心与唐逆联络勾结者,本党惟有执行纪律,决不宽贷!” 胡汉民大喜道:“说得好,说得好。就是要骂的他体无完肤,这份电报以中执委的名义发出去。” 邹鲁上前说道:“代元帅,现在更重要的是考虑孙总理身后留下的继承人。” 胡汉民笑容渐去,问道:“党内同志有什么看法。” 邹鲁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可汪兆铭已经在造势了。” 胡汉民冷笑,说道:“各显神通罢了,你帮我探听一下党内同志的意见。” 邹鲁点头,他已经在做了。 博罗东征军中路军指挥部。刘震寰与杨希闵依旧搂着两个姐妹花,刘震寰认真的看着一份密电,脸上不由笑开了花。 杨希闵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拍着小妾的浑圆屁股,下巴点了点烟枪,向刘震寰问道:“什么事,把你乐的。” 刘震寰把电文递给杨希闵,说道:“老唐下了大本钱,允许你回大理招兵,还要封你做滇军副司令。” 杨希闵拿过来一看,乐开了怀,他坐直身子,道:“那就赶紧的通电吧。” 刘震寰扶了扶金丝眼镜,说道:“不着忙,我这几日要潜回香港,段总理的代表和陈炯明在哪里等我。” 杨希闵一听陈炯明就哈哈一笑,道:“陈炯明也想分一杯羹么?他手里头还有多少兵马。” 刘震寰想了一下,说道:“听说逃到赣省和闽省的林虎和洪兆麟在皖系的支持下,新编了两个军。” 杨希闵摸着下巴,皖系坐守江浙,那里可是富得流油,陈炯明这么快就恢复元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很快,在唐继尧通电不久,杨希闵与刘震寰密电表示“拥唐入粤”,与此同时,远在北京的皖系和奉系也都通电支持,而广东这边,陈炯明、林虎、邓本殷、申葆藩等也公开或暗中向唐示好。 而未经元帅府首肯的杨希闵部暗中回军广州,竟在广州市区驻进一个旅的兵力,称保护滇军税源。刘震寰亲赴云南,请唐继尧回兵广东。 此时校军远在东江,广州内部空虚,加之国民党内部孙中山继承人之挣愈演愈烈,元帅府群龙无首,一直滞留博罗、窥视广州的杨希闵和刘震寰二人觉得起兵的绝佳时机已到。 香港皇后酒店,原本车水马龙的皇后酒店今天对外宣称停业三天,在大英香港之内,一大批穿着各色军装的中国士兵进驻酒店。 在士兵封锁完毕之后,从大道开来一溜汽车,从当先的车里下来两个穿着将军大氅,双手握着德式军刀的将军,两人一个狭瘦带着眼镜,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须,两人正是焦不离孟的刘震寰与杨希闵二人。 杨希闵与刘震寰并列走进,早已在酒店等候多时的各势力代表出门相迎。 一群人略作寒暄之后,在皇后酒店密谈会议,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杨希闵与刘震寰匆匆离开酒店,当日返回广州。会议中有何利益交换不可得知,可在此之后,唐以副元帅名义,委刘震寰为广西军务督办兼广西省长,并认可段祺瑞委任杨希闵为广东军务督办兼广东省长;港英为杨、刘提供了一大批军火。 而杨、刘返回博罗后,刘震寰发表通电,指责国民党中央通电讨唐为“不当”之举。杨希闵即自任滇桂联军总司令,将驻韶关的赵成梁师(滇军第一军第一师)南调广九铁路一线;把驻佛山的胡思舜军(第三军)调至广州白云山一事带;把驻广州市区的廖行超师(第一军第二师)扩展至郊区。刘震寰则将桂军部署在嘉禾、三元里地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五章 谋划惠州 很快,滇桂军异常的军事调动传回广州元帅府,此时蒋介石早已将刘杨与林虎密电告之大元帅府。 广州元帅府之内,外松内紧之下,国民党中央委员们都在座,会议由代元帅胡汉民主持,讨论的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刘、杨反叛。 “杨希闵、刘震寰反叛之心确凿无疑,请大元帅下令,黄埔校军整训完毕,即日即可回师平叛。”蒋介石坐拥校军在手,对于滇桂联军全然看不到眼中,在他看来,陈炯明也是数万之众,不消一月就被校军消灭,如今校军经过战争洗礼,士气正锐,纵是滇桂联军人数更多,他也有信心。 汪精卫回到广州之后,这还是头一次露面,听到蒋介石的话,汪精卫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东征尚未结束,陈炯明余孽在境外积蓄实力,若是校军回师,其势必卷土重来。况且两人反叛只有动机却无实证,若因此内部残杀,恐怕总理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胡汉民瞧了一眼老僧坐定的许崇智,也说道:“东征是总理生前既定的方案,我们必要继续下去,我看只要刘杨悔改,则我们既往不咎,我看这样吧,让邹鲁前往香港劝说杨、刘二人回穗,共商大计,若是必要,可暂时答应他们改组大本营,给与其党内地位。” 廖仲恺毫不客气的说道:“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以前我们退让,是因为实力不足,我党没有自己的武装,可现在不同了,东征一战,黄埔校军锐不可当,有此强军在手,又何惧杨刘反复之徒。” 宋子文也说道:“我赞同平叛,这些年虽然政府名义上统治广东,可实际上呢,刘杨进入广州之后,横行无忌,到处抢占防区、把持税收、设立烟赌馆、强占民房、勒索财物。本来能流入中央的十分税收,竟然有八分流入刘杨二人手中,若是平叛掉杨刘,只要收回税源,再建立三个军也不是难事。” 汪精卫反驳道:“若是一切以军事斗争为主,那岂不是与军阀无异,我们要减少争斗,能在谈判桌上得到的,军事斗争就要缓一缓。可以一试嘛,成了皆大欢喜,不成的话,平叛也不迟。” 坐在主位的宋庆龄不置一词,胡汉民恭敬的问道:“夫人,您的意见呢?” 宋庆龄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众人,摇头说:“我一个女人家,对于军国大事不是很清楚,你们都是先生的左膀右臂,党内的事情还是你们讨论决定吧。” 胡汉民点了点头,环视众人说道:“党内未曾选出总理继承人之前,我还事代元帅,就按照我和兆铭的意思办吧,咱们先礼后兵,等候回音吧。” 这时许崇智好似睡醒了一般,他大声说道:“开完会了?嗯。” 蒋介石冷眼看了自己这个盟兄一眼,许崇智心中的小九九他何尝不清楚,算盘打得精明着呢。 这边劝说刘杨的事情交给邹鲁,蒋介石与廖仲恺、许崇智返回前线控制军队,蒋介石虽然回来的路上闷闷不乐,可此行也是有收获的。 鉴于黄埔师生武装在东征过程中的出色表现,按党代表廖仲恺的提议,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七十七次会议,通过了建立“党军”案。 国民党中央发布训令,以黄埔军校三个教导团为基础,建立国民党党军。国民党中央任命廖仲恺为“党军”党代表,任命蒋介石为“党军”司令官,何应钦为第一旅旅长。 蒋介石乘永丰舰回到东江之后,一路车马劳顿来不及歇息,马上召见麾下第一旅团级以上军官,他料定胡汉民一厢情愿的劝和是徒劳的,若是用嘴皮子就能劝动这些利欲熏心的军阀,那孙总理何必大费周章的创立黄埔。 蒋介石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眼神望着墙壁上的孙总理画像,思绪飘的很远:孙中山先生的突然病逝,对于革命政府内部的冲击是巨大的,虽然革命政府对外一团和气,可暗地里已经是刀光剑影了。这次回到广州时间虽然不长,可他已经洞若观火的看清局势,胡汉民右派痕迹太重,势必会引起廖仲恺等左派的反对,虽然他是代元帅,可矛盾之下,恐怕汪精卫会顺势而上。 内忧之外还有外患,刚接到广州电报,自唐继尧宣布就位副元帅一来,广东一个省竟然一下子就冒出10多个司令,如驻在东关的刘震寰,西关的廖行超,北江的赵成梁,杨池生,杨如轩,还有拥兵众多,控制广州市中心,号称“雄兵四万”的滇桂军总司令杨希闵等等。这意味着,政府已经失去对广东形势的控制,情势怕是比陈炯明广东叛变还要严重。 蒋介石正沉思时,从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响亮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穿着少将军装的何应钦穿着马靴蹬蹬的走到会议室门口,在何应钦后面的是依序走进的沈应时、钱大钧、陈焯、李伯阳、顾祝同。 “报告司令,第一旅团以上军官到列。”何应钦戴着金丝眼镜尽显儒将气质,他马靴一并,挺胸敬礼。 蒋介石起身还礼,笑道:“敬之,肩膀上多了将星是不是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何应钦带队走进会议室坐席,闻言笑道:“校长说的是,走路都有精神了。” “哈哈!”蒋介石由于其他几人寒暄后,示意众人入座。 “这次回广州,最大的收获就是中央认可了校军的实力,终于当做党的军队来培养了。”蒋介石大手一挥,显得十分激动:“诸位,党军之称,足以概括我黄埔学生之地位,东征以来的流血牺牲,是值得的。” 在场的军官纷纷叫好,虽然大家知道改组党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现在宣布还是异常兴奋,这意味着名分。 李伯阳与沈应时对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意,校长所言没错,党军之称,全军全党,仅有黄埔军校有此殊荣,而这殊荣,是他们在座的军官一场场血仗赢回来的。 蒋介石随即把中央任命拿出来,与校军序列一样,何应钦为旅长,其他几人还是原来的职位,不同的是,这次任命在中执委入档。 蒋介石讲完这些事,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自总理逝去之后,广州局势弭乱,杨刘已经公开指责政府,其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可是胡大元帅和汪秘书两人并不同意我的平叛计划,想必此时元帅府已经派邹鲁与杨刘谈判了。” 何应钦面露怒容,拍桌而起,叫道:“糊涂,杨刘二人是狼心狗肺之徒,岂能与之谋划。此时谈判,正坐实广州软弱事实,杨刘反叛全然没有顾虑了。” 何应钦早就不满杨刘二人,昔日黄埔军校没少遭到二人的威胁,如今校军羽翼丰满,正是新仇旧恨一起算账的时候,政府如此作为,让他十分失望。 沈应时冷笑,道:“胡大元帅和汪兆铭皆是文人,从政已久却忘记与军阀说话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有狠狠的打一下,打痛了,知道疼了,在与其讲道理。” 李伯阳扑哧一笑,引得众人瞩目,见众人看过来,李伯阳说道:“校长,以学生看来,谈判也是好的。” “哦?”蒋介石眉头一挑,看向自己的学生:“此话怎讲。” 李伯阳缓缓说道:“事不辩不清,杨刘之变也是一个试金石,想必此事过后,党内要员才知道,军事的事情,胡汪二公是搞不清的。” 李伯阳越说,蒋介石眼睛越亮,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口中的意思,杨刘越乱,则越显自己先见之明。况且平叛杨刘,政府可用的军队唯有党军,自己这个党军司令,自然水涨船高。 蒋介石眼光深邃,说道:“各部做好准备,一旦广州有变,我们就要星夜回军了。” 何应钦叹道:“林虎、洪兆麟已在江西、安徽得到皖系支持,探报其已经重建两个军兵力,军火教以往也更强,我军一旦撤离,其势必卷土重来,怕是又要二次东征了。” 蒋介石无奈道:“我军毕竟兵力薄弱,不能驻军留守,只能顾一头了。” 一说起回师的事情,在场的人兴致都不怎么高了,平叛固然是大家的想法,可放弃苦苦打下来的东江,大家感情上接收不了。 李伯阳看了一眼大家,见大家无精打采,便说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稳定,我们出征便没有后顾之忧。况且只要拿住一个要点,则陈炯明纵然夺回东江,也只是秋后的蚂蚱。” 蒋介石心中一动,他晓得自己这个学生军事上观点很出众,道:“伯阳你不要卖关子,究竟是什么要点?” 李伯阳神色一正,说道:“惠州!” “惠州?”蒋介石疑道:“惠州尚在杨坤如手中,惠州城高持险,极为难攻,我军平叛哪里顾得上取惠州。” 何应钦神色一动,惠州是东江门户,只要惠州在革命军手中,陈炯明在东江是坐不稳的。 李伯阳微微一笑,说道:“校长,惠州完全不需要硬攻,只需要派出一个密使,则惠州不攻自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六章 孤身赴会 “密使?”蒋介石提起兴致,他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李伯阳目光闪过亮光,起身说道:“校长,惠州此刻是座孤城,料想城中已是人心惶惶,我听说杨坤如盘踞惠州三年,榨取民众财产、苛捐杂税繁多,且士兵待遇极低,军中早有怨言。若是校长信得过我,便由我出任使者,定能将惠州兵不血刃的拿下来。” 蒋介石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自古财帛动人心,只要许以官位钱财,不怕杨坤如部下没有动心的,可当他听到李伯阳毛遂自荐时,蒋介石神色一紧,断然拒绝道:“不行,我宁可用一个团换惠州,也不能让你冒险,况且不需要你去,换个人去是可以的。” 李伯阳能听出蒋介石口中的关怀,可他心里更清楚,如果硬取惠州的话,军队的伤亡一定不小,两相比较,他愿意冒这个险,况且,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神色坚毅的说道:“校长,为大局计,学生提出的计划也不应由别人冒险,我是您的学生,自当要为您分忧解难,棉湖那么难打的仗,学生都闯过来了,别说一个小小的惠州城。退一万步讲,即使学生事败被杨坤如抓到,他也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请校长恩准学生去惠州。” 蒋介石心中犹豫,他知道劝降之法是上上策,可李伯阳是他的得意学生,又是党军团长,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李伯阳冒险。他心里感动李伯阳为他冒险的心意,正是这样,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好学生去冒险。 蒋介石连连摇头,说道:“不行,我绝不会同意的。敬之,你去拟订攻打惠州的战术部署,淡水、兴宁都拿下来了,不差一个惠州。” 何应钦点了点头,可随后犹犹豫豫的说道:“司令,伯阳所讲的不无道理,比起硬攻坚城,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惠州……” 蒋介石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何应钦的话,目光转冷:“敬之,伯阳是你的学生,你应该知道惠州是虎穴,派谁去都不能避免危险。我决议了,强攻惠州。” 何应钦嘴唇微动,没有在讲下去,正如蒋介石所讲的,李伯阳不仅是他的学生,还是他的爱将,如果他执意要蒋介石同意李伯阳的计划,若是出了差错,自己难辞其咎。 蒋介石要求部队积极作战前调整和战前动员。他命令各官长及下属士兵就编制变更、联络规定、勤务改良、材料添减、职权划分、职务规定、补充招募、俘虏及战利品之处置、调遣升级、赏罚休假等项,提出意见,以更好地加强部队建设。再者,对劳勋卓著者,秉公褒奖,对临阵脱逃的溃兵严加惩罚,以正军心。 这场会议一直开了两个小时,蒋介石安顿好军务之后,又去找军事总顾问商量,而李伯阳他们军官散会后在一起走着。 “伯阳,惠州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能劝降么?“何应钦与李伯阳并排走着,忽然问道:“如果派人去的话,有几层把握。” 李伯阳望了一眼老团长,想了想,如实说道:“旅长,若是我去了的话,有七层把握。” 何应钦叹息道:“伯阳,你入军晚,不知道惠州有多难打。” 李伯阳确实不怎么清楚惠州城池,便洗耳恭听何应钦讲解惠州形胜,何应钦说道:“其实此次攻打惠州之前,我军与惠州杨坤如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是民国十二年,大元帅派刘震寰、刘玉山、胡思舜围攻惠州,相持了5个多月却没有拿下惠州;第二次是去年,大元帅不仅派出重兵,而且封锁水路交通,并运来虎门要塞炮,可还是没有拿下惠州。” 何应钦看着李伯阳,诚恳的说道:“伯阳,你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老部下,我不瞒你,对于强攻惠州,我是没有信心的。惠州是粤东门户,历朝历代都是兵家要地,淡水城险要吧,可比起惠州来说,就是一个小城了,这样的坚城,加上杨坤如三年经营,凭党军现在的实力,若要强行攻取,是不现实的,一则伤亡惨重不利于平叛杨刘,二来若是挫兵城下,恐怕蠢蠢欲动的陈炯明马上就会卷土重来,相比之下,你所说的劝降之法,是最利于我军的策略。” 何应钦深深地看着李伯阳,说道:“伯阳,正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是我的爱将,危险的地方我更是要派你去,这不仅是责任,也是压力,希望你不要怪我。” 李伯阳展颜一笑,镇重地道:“旅长,我自入伍以来就在您麾下,您的拳拳关爱我是知道的,我是黄埔学子,是校长和您的学生,黄埔学生就是要冲在最危险、最困难的地方,淡水城下我没有退缩,棉湖之战我没有退缩,现在成了团长了,就不能说我的命值钱了,就贪生怕死了。” 何应钦上前一步,重重的握住李伯阳的手臂,动情的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李伯阳抿着嘴,与何应钦眼神相交,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坤如起点并不高,他是绿林出身,在辛亥革命之后被旧桂系军阀收编,十多年间换了多个长官上司,在陈炯明反叛革命之后,他被陈炯明任命为第六军军长。 杨坤如之第六军辖4个旅,每旅两团,每团有两个机关枪连,每连有机枪6挺(重机轻机不等)。在陈军中人数、装备、编制都比较优良,全军官兵共约5000人。 惠州是粤东的商旅要地,虽然战争阴云笼罩,可惠州依然一派繁华,杨坤如虽然生怕革命军混进城内,可又不能闭门禁止商旅出入,他贪心商贸带来的税收,也就不禁来往各地的商队进出,只是派出士兵严加盘查。 这一日大早,从惠州东边就开来一支长长的车队,由于时局混乱,到处都是劫道的强人和乱兵,因此各地商团都结社自保,这一支商队是来自梅湖粮队,也是惠州的常客了。 “干什么的?” 这一支长长的商队被一群大兵拦下,挎着盒子炮帽子歪歪斜斜,敞着胸的守门连长歪着头叫道。 “老总,老总,我们是梅县过来的粮队。” 商队头领是个四十多岁的掌柜,他笑眯眯的从商队走出来,点头哈腰的递给守门连长一份过路费。 守门连长低头看了一眼商队掌柜递到手里的银元,毫不遮掩的用手颠了颠,面色好了一点,瞧着长长的车队问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粮食,老总。”掌柜的拍了拍身旁骡子驼了一背的鼓囊囊的麻袋,说道:“大米、大豆……” “知道了”守门连长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又看了看车队的人,歪着头问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人?” 掌柜的笑道:“老总,都是各商铺的掌柜和伙计。” 守门连长哦了声,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转,叫道:“我们军长说了,最近要敌方广州革命军混入惠州,来人呐,我给搜,凡是有嫌疑的统统给我抓出来。” 他这话一出,掌柜的着急了,掌柜的连忙上前,又从出怀里拿出一份大洋,求道:“老总,咱们商队全是本分的生意人,您老人家让各位老总们去抓,以后我们商队谁还会有人进来,没人进我们商队,以后孝敬您的大洋不也就少了么。” 守门连长眯着眼,毫不客气的把这份大洋也手下,正当掌柜的放心的时候,守门连长脸色一变,喊道:“给我搜。” 大兵们如狼似虎的冲向商队里面,把他们认为可疑的人都抓了出来,一时整个商队乱作一团,可在这群士兵枪口的威慑下,没有人敢反抗。 “团长怎么办?”车队中间的一个马车内,一个精瘦的汉子趴在车窗上向外一望,只见几个士兵朝马车走了过来,他伸手摸向屁股底下坐垫下面的花机关,神色紧张的对一旁神情自若的高大青年说道:“有敌兵过来了。”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怕什么,不要乱。” 精瘦的汉子抹了把汗,他倒是不怕自己怎么样,可团长的安慰不能不着急,这要是呗敌人抓到了,简直不敢想象。 两个一高一矮的搜查士兵到了李伯阳乘坐的马车跟前,两个士兵一个人举起枪对准马车,另一个人用步枪撩开帘子,骂道:“别他娘的藏在里面,给老子出来。” 就在这个士兵谩骂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英武的年青人探出了头,士兵与年青人的目光相对,只见年青人平静的眸子后面闪着逼人的亮光,这目光犹若实质,只看了一眼,他就不禁躲开这目光。 “叫你们长官过来。” 钻出来的正是李伯阳,他知道这种盘查自己不一定躲得过,与其让敌兵揪出来,不如反其道而行,堂堂正正的出来。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被这年青人的目光一扫,不由自主的挺胸立正,在李伯阳讲话的时候,与他对视的那个士兵甚至不由自由的举起手来,手举到一半,那个士兵恍然一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年青人敬礼。 他们虽然只是底层士兵,可到底是有眼力的人,他们知道面前这个年青人不是简单人,他们俩个人眼神交流,留下一个守在这里,另一起跑去报信。 很快,一阵喧哗声响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端着步枪的敌兵,听到士兵报告的守门连长不敢怠慢的赶了过来。 “请问你是谁?”守门连长过来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个相貌堂堂的年青人非同一般,不说他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单单是见到自己这么一群凶恶的大兵却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的样子,守门连长也不敢怠慢,故而用了个请字。 李伯阳微微一笑,对守门连长说道:“你是哪个旅的?” 李伯阳的答非所问让守门连长很是不悦,不过他心想自己是哪个部分的也不是秘密,便说道:“第六军第一旅二团三营九连长,你是谁?” 李伯阳心中有数,看了守门连长一眼,道:“我与骆凤翔是故交,你身份低微,还是让他亲自来见我吧。” 守门连长心中一惊,这年轻人口气不小,他试探着问:“卑职身份低微,可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和旅长通禀。” 李伯阳沉吟着,大脑急速运转,敌兵是第一旅旅长骆凤翔部还好,骆凤翔是第六军参谋长,恐怕他早就在思考退路,如今自己来了,不信他不见自己,于是说道:“你告诉他,我是黄埔党军第三团团长,奉命与骆参谋长接洽。” 团长?守城连长可是知道黄埔党军的,雄踞东江三年的竟帅不就是被黄埔学生兵打的丢盔卸甲,他是个精明人,明白这件事的的轻重,他不敢大意,挥手让商队进城,并排亲信回城报信。 回城报信,自然不是给杨坤如报信,盘查惠州进出的差事可是个肥差,若不是骆凤翔的亲信,又怎么轮的上他在这里守门。 骆凤翔这段时间很不好过,自从得知黄埔校军在棉湖打败林虎之后,他就在想退路了,东征军这一个大迂回打的漂亮,避过惠州却直捣潮梅腹地,避实击虚,等到兴宁被东征军攻陷的消息传回,他就知道惠州朝不保夕了。 与死忠陈炯明的杨坤如不同,骆凤翔看清楚了广东的形势,他知道陈炯明大势已去,死守惠州断不可取,从前途性命考虑,投降广州政府是明智之选,可奈何一直没有革命军方面联系,这让他心急如焚。 这一日早晨,他还在熟睡间,就听外面的副官敲响房门。 “参谋长,您醒一醒。” 骆凤翔大清早被人吵醒,恼怒的骂道:“滚、滚。” 副官在外面被骂的心惊胆跳,可他还是硬着头皮敲门,叫道:“参谋长,有大事。” 骆凤翔本来还要睡个回笼觉,可他听到副官声称有大事,就一下清醒了,刘副官跟随自己多年,知道他的性情,断不会在大清早用无关紧要的事烦自己,便一骨碌从床上起来,噔噔几步打开门,问道:“什么大事?” 副官左右看了看,对骆凤翔低声说道:“参谋长,革命军来人了。” 骆凤翔一听这话,睡意全无,他眼睛放光,可心中又提起疑心,他生怕是杨坤如的试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七章 说动骆凤翔 骆凤翔警惕的看了看左右,低声问道:“人在哪里?” 副官回道:“弟兄们不知情况,没敢让进城,就在东城外面的小树林里。” 骆凤翔松了口气,这件事办的还算妥当,若是带进了城,真是裤裆掉进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骆凤翔说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副官想了想,说:“动手的是一团的士兵,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骆凤翔心中疑心还在,又问:“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副官说道:“来人自称是黄埔党军三团团长,可年纪却不大。” “三团?”骆凤翔这段时间没少收集黄埔校军情报,三团团长李伯阳是黄埔一期生,年纪轻轻到也符合情报,他想了想,道:“你悄悄把人给我带回来,一定要保密,走漏了风声军座饶不了我们。” 副官应了一声,匆匆的出去了。副官走了之后,骆凤翔以拳击掌,目光深邃的看向天空,暗道:军座,不是我反叛你,实在是情况所迫,兄弟不能跟着你走不归路。 为了掩人耳目,副官出去后找了套军服让李伯阳穿上,在副官的引领下,悄悄地从后门进了骆凤翔的宅子。 骆凤翔的宅子来路也不正,原本是惠州富商祖宅,强取豪夺之后,现在成了骆公馆。 很快,副官带着李伯阳来到骆凤翔的书房,听到脚步的骆凤翔出门相迎,远远地就抱拳笑道:“李团长大名我已久仰了,今日得见,比传闻还要年轻的多。” 李伯阳洒然一笑,对骆凤翔抱拳道:“罗参谋长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 两人虚伪的寒暄,可实际上互相都在打量着对方,骆凤翔私自会见革命军,是顶着性命危险,他仔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年青人,满是考量。 而李伯阳深入惠州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杨坤如是陈炯明死忠,一旦得知他是来策反,李伯阳绝无活路。因而李伯阳观测着骆凤翔的眼神,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铁了心的要造反。 两人相视一笑,骆凤翔伸出右手,说道:“李团长,请。” 李伯阳面上含着笑,丝毫不见犹豫,大步走进书房。 进了书房,骆凤翔跟着进来,随即外面的副官轻轻把门合上。 “请。”骆凤翔把李伯阳引至沙发前,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已经摆上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李伯阳一屁股坐进沙发,身子慵懒的靠在靠垫上,舒服的升了个懒腰,鼻子一动,一股清香扑鼻,不由赞道:“嗯,好茶。” 骆凤翔眼中意味深长,忽然大笑着说道:“李团长好胆色。” 李伯阳拿起茶水抿了一口,仆一入口,只觉唇齿留香,他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胆色,也就是在骆参谋长面前,若是换到杨坤如面前,恐怕我早就尿了裤子。” 骆凤翔仰面一笑,他伸出指头指着李伯阳,哈哈笑道:“李团长真风趣。” 李伯阳微微一笑,正色说道:“闲话就不说了,我此行的目的,是劝骆参谋长弃暗投明的。” 骆凤翔指头敲着茶几,好笑的问道:“李团长这话我听不懂,何为暗?何为眀?” 李伯阳指了指自己,道:“民心所向的是眀。” 又指了指骆凤翔,道:“前途未卜,泥潭深陷的你自然是暗咯。” 骆凤翔面色敛去笑容,冷道:“恐怕自顾不暇的是你们广州政府吧,博罗刘震寰部已经回兵增城,你猜他要干什么?” 李伯阳面不改色,说道:“想来是回兵造反吧。” 骆凤翔听到李伯阳亲口承认有些错愕,他很快掩饰自己的失态,摇头道:“杨刘二人有四万大军,与林虎眉来眼去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的局势,是你们东征军前途未卜、泥潭深陷才是。” 李伯阳闵敏锐的捕捉到骆凤翔脸上细微表情,他大口将茶水一饮而尽,留着温热的茶杯握在手中把玩,盯着骆凤翔的眼睛,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傲然道:“四万大军又如何?陈炯明盘踞东江不止六万,到现在还剩多少。” 骆凤翔被李伯阳眼中闪过的亮光吓了一跳,他不禁侧过头,躲开了这咄咄逼人的目光,李伯阳口中的话同样让他沉思,且不杨刘部队是否如陈炯明一般不耐打,但从这从骨子里散发的自信,就让颇为信服,他沉默不语。 李伯阳暗地观察骆凤翔的神情,见他被自己说动,嘴角扯出弧线,话锋一转,道:“骆参谋长是辛亥的元老了,民国创立十三年了,可现在国家又是什么样子,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咱不说全国,仅从广东一省来讲,各种名号的司令不下十几个,相互攻伐乱战,省内民众苦不堪忧,就拿骆参谋长自己来讲,这乱世之中性命又如何能保全。跟着杨坤如继续给陈炯明卖命么?你我都清楚,惠州城已是死地,内外无援,难道你要跟着杨坤如一条路走到黑么?最后落个革命叛徒下场被枪毙于市么?” 这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如惊风暴雨,到了最后已经是李伯阳厉声追问,直把骆凤翔问的坐立不住,面上骇然。 李伯阳这站起身子,看了一眼愣住神的骆凤翔,微喘着说道:“骆参谋长,革命之势已经形成,将来不久就要席卷全国,此时不加入革命,再等到我军叩关攻城可就晚了。自古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为前途计,投身革命是你最好的选择。骆参谋长,速速抉择吧,我进城恐怕瞒不了多久,若要行事则快,反之,你擒我去见杨坤如吧。” 李伯阳说话,自己拿起茶壶给两人茶杯添上茶水,再也不说一句。 骆凤翔面色挣扎,眉头拧在一起,迟迟做不了决定。 李伯阳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处在惠州城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危险的,骆凤翔既然不能决断,那自己就给他加一把火,就在骆凤翔纠结之际,李伯阳忽的大笑道:“骆参谋长,此行前,我已得到党军蒋司令首准,只要你献了惠州,就由你做惠州警备司令,同时任命你为大元帅府直辖第八师师长。” 骆凤翔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露出惊喜之色,呼吸一下变重,死死地盯着李伯阳的眼睛,道:“此话当真?” 李伯阳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军阀投机分子,大费口舌也不如许以利益。他面色露着令人信服的笑,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离行前蒋司令已经上报广州大元帅府,想必这时候任命已经下来了,骆师长,以后便是长官了,哈哈。” 骆凤翔一听这话,脸上笑开了花,他假装板起脸,道:“伯阳老弟,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哥我承你的情,咱们俩不讲什么长官。” “哈哈。”李伯阳心中彻底松了这口气,恐怕面前的骆凤翔不知,他的后背手心已经全是冷汗了。 “伯阳老弟。”骆凤翔有些犹豫的说道;“第六军有四个旅,我与第四旅旅长李克成共守惠州,只我一部发难,恐怕力有不逮。” 李伯阳缓缓点头,来之前他已经把惠州情况了解差不多,杨坤如以参谋长兼第一旅旅长骆凤翔、第四旅旅长李克成率部据守惠州府城,第三旅旅长李祥率部据守府城与惠阳县城间之水东街一带,第二旅据守惠阳县城。如果单单只有骆凤翔的第一旅起义,成败确实在两可之间。他脑中急速运转,沉吟着,过了有一会,他忽然说道:“这样子,你今天晚上邀各旅旅长来府上,到时我出面,咱们可以座谈商讨这个问题。” 骆凤翔有些犹豫,李伯阳看在眼里,说道:“骆师长你放心,此前答应你的依旧做效。” 有了李伯阳保证,骆凤翔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当即喊道:“刘副官,进来。” 门外面守着的副官推开门进来,敬了个礼,问道:“参谋长。” 骆凤翔想了一下,说:“你替我送请帖给各旅旅长,就说我新讨了房姨太太,让他们务必赏脸。” 副官正要出去,骆凤翔叫住副官,说道:“你让管家把宅子弄起来,讨姨太太,给我热热闹闹的。” 李伯阳暗道:这个骆凤翔行事还是很有地头的。 两个人就在府中谋划,到了晚上骆府外面停了好几辆小汽车,驻在惠州的几个旅长纷纷到场,骆凤翔亲在在外迎候。 李克成来的最早,他留着八字胡,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一身崭新的将军服和马靴,看上去比骆凤翔这个新郎官还气派,后面跟着的是手里提着两包礼品的副官。 “冠宇兄,老当益壮,可也要爱惜身体呀。”李克成见了骆凤翔很是风趣的取笑了一句,笑道:“如夫人在哪?我要看一看。” 骆凤翔哈哈大笑,摇头晃脑的说:“别着急,等下就看到了。” 这时,第二旅旅长周俊三和第三旅旅长李祥相伴也来了,众人寒暄过后,说说闹闹的进了宅子。 等几人进了宅子,骆凤翔副官来到府门前,吩咐警卫连长说道:“从现在起,一只苍蝇也不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八章 联名请电 在惠州新讨了两方小妾的杨坤如得知骆凤翔大张旗鼓的讨姨太太,他笑骂道:“赶明老子也要再讨个姨太太,也摆上三天流水席。” 骆凤翔引着三个旅长往府中走,走了一会,李克成发现不对劲了,他警觉的问:“冠宇兄,你讨姨太太就请了我们三人呐?怎么贵府这么冷清。” 一听他这样说,其他两人也感觉不对,这走了一路,府上静悄悄的,全然不像是讨姨太太的热闹场景,且不说没有唱大戏的,就是乐班声都没有。他们均把目光转向骆凤翔,几人的副官暗地里已经按住腰上的配枪。 骆凤翔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他半真半假的说:“怎么着,来到老哥府上,还怕老哥吃了你们。” 李克成打了个哈哈,却是不肯再走,他停步说道:“不瞒老哥,我想起军座吩咐的事情没办完,先走一步,这顿饭,改日回请你。” 其他两人也是这副腔调,看着骆凤翔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骆凤翔心中一紧,正要说话,就听从前面传来一声长笑声,有个年青人朗声说道:“几位旅长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这么胆小可不行。” 骆凤翔听到这个声音松了口气,他扭头一看,李伯阳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对着几人抱拳说道:“骆参谋长娶姨太太是假,我请大家相见是真。” 李克成冷着看了骆凤翔一眼,眯着眼问道:“你是谁?” 李伯阳扫过众人,正色道:“广州革命军元帅府党军第一旅第三团团长,李伯阳。” 李伯阳的自报家门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李克成哗啦一下从腰上拔出手枪,指着李伯阳,神色紧张道:“冠宇兄,你要造反么?”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手枪,不过他们面面相觑,俱不知所措。 李伯阳被枪指着却神色不改,他冷眼看着李克成,说道:“李旅长,把枪收起来,如果我要动手,还轮的上你用枪指着我,还有诸位,放下枪,咱们谈一谈。’ 李克成与骆凤翔对视一眼,他知道李伯阳所言不虚,既然几人进了圈套,对方一定有所准备,他给副官使了个眼色,把枪放下。 “李旅长是杨坤如亲信?”李伯阳忽然问道: 李克成面上冷笑,说道:“亲信谈不上,可也跟了军座数年。” “良禽择木而栖,是该换了。”李伯阳侧身让出位置,伸出右手,说道:“里面已经备好美酒,请吧。” 李克成狠狠的瞪了一眼骆凤翔,甩手向前走去,其他人神色复杂,也都走了进去,骆凤翔看向李伯阳,只见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一切有我。” 进了客厅,众人纷纷入座,可是众人都低着头,不肯说话。 李伯阳走进客厅,环视众人,笑道:“既然来了,就议一议吧。” 李克成冷笑,说道:“若是不议,是不是就要摔杯为号,把我们绑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他忽的甩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酒杯,丢在地上,碎裂的杯声触动在座人的神经,大家再一次掏出手枪,剑拔弩张。 李伯阳摆了摆手,示意骆凤翔放下手枪,他砸吧着嘴,问李克成:“杯也摔了,可没有为号。” 李克成面色难看,不再说话。 李伯阳双手撑在酒桌上,目光炯炯,道:“我今天来,是代表广州大元帅府封官来了。” 众人耳朵一动,他们把目光转向李伯阳,想听听他怎么讲。李伯阳笑道:“大家手里部队众多,守着一个惠州怕是不够分吧。” 周俊三皱着眉头,不悦道:“李团长,我们够不够分,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要你们联名通电请杨坤如下野。” “绝无可能。” “做梦!” 三个旅长拍桌子的拍桌子,摔盘子的摔盘子,看样子一万个不同意。 骆凤翔面色惨白,他没有想到三个旅长这么坚决。李伯阳神色不变,呵呵笑道:“先别忙着拒绝,刚才我带来大元帅府的任命,骆参谋长现在已经是革命政府大元帅府直辖第八师师长兼惠州警备司令。” “嘶!”在座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任命可不轻,几乎是替代杨坤如的地位。他们颇为意动的看着李伯阳,想听听后话。 李伯阳缓声道:“当然,各位如果也像骆师长一样投身革命,大本营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整个东江都在我们手中,正是缺少忠于革命的部队。” 周俊三悄悄咽下一口唾沫,这年头什么最好,地盘最好,有了地盘就有了钱,有了钱就有了部队,他直接问道:“我能得到什么?” 李伯阳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大元帅府第九师师长,河源警备司令。” 周俊三眼放亮光,他一拍桌子,兴奋道:“我干了。” 李祥攥紧拳头,火热的眼神看向李伯阳,李伯阳了然,直接说道:“第十师,新丰警备司令。” 李祥面露微笑,新丰是个膏腴之地,很不错。 最后仅剩下的李克成久久没有说话,他早就对这优厚的招揽把持不住,可刚才两人很不愉快,他碍于面子,默不作声。 李伯阳心思缜密,怎么会猜不出李克成心里的小算盘,他诚恳的说道:“李旅长,杨坤如已是若日黄花,而革命政府才是旭日朝阳,莫要犹豫了。” 李克成听到这话,暗地松了口气,李伯阳给他台阶下,他叹道:“李团长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听你的。” “好!”李伯阳与骆凤翔相视一笑,他指着李克成说道:“李旅长,龙川地势险要,就任命你为龙川警备司令兼第十一师师长。” 李克成心中一合计,龙川确实是个好地方,他满意的点点头。 李伯阳面色沉稳,挥斥方遒道:“诸位,请马上联名通电,请杨坤如军长下野,我知晓诸位追随杨坤如多年,能不打仗,咱们尽量不打。” 骆凤翔几人听了连连点头,他们打心里也不愿对老长官动枪,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很快一封明电发出,各方都收到了这封特殊的联名通电。 “军座,大事不好了。” 杨坤如正搂着两个小妾酣睡,就听外面一阵哭嚎,随即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他猛然惊醒,伸手从枕头下面抽出配枪,刚上了膛,就看到屋子里面的灯亮了。 杨坤如用枪指着屋子,眼睛适应了一下强光,终于看清了闯入房里的是谁,他松了口气,随即指着来人的鼻子骂道:“你他娘嚎什么嚎,老子还活的好好地。” 来人是他的副参谋长,是他的远房表弟,只见他的表弟满头大汗,急道:“军座,大事不好了,部队造反了?” 杨坤如脸色剧变,他惊道:“是谁造反了?那个旅?” 副参谋长急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道:“都反了,他们联名通电,请你下野。” 杨坤如面色惨白,联名通电,这是早有预谋,他光脚踩在地上,不住地转圈,下野他肯定是不愿意,可四个旅长都反了,他心里没底,不晓得部队中有还有多少人愿意听令,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办法,杨坤如说道:“你去给我召集全军连长,我要召开连长以上会议,如果大家都反我,我就下野。” 副参谋长咽下一口唾沫。咬牙扭头冲了出去。 不多久,李伯阳得知杨坤如此举后,暗道此人倒是有几分本事,他吩咐几个旅长不要去阻止,并要求众人与他同去参加。 很快,上百人的连以上军官都聚在杨坤如的府前,杨坤如穿着军装走出来,身后跟着忠于他的卫队。 “弟兄们,各旅旅长让我下野,我杨坤如想听一听你们的看法。”杨坤如红着眼眶,声音嘶哑。 在场军官沉默着,前排的军官说道:“革命军势如破竹,惠州孤城不能再守,如军长一定要死守惠州,我们可以将枪械交还军长,请军长自己死守吧。” 其他军官也纷纷表态,在场之人竟然没有一人反对。杨坤如一时愣住,他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他面色狰狞,就像掏出手枪把眼前这群叛徒通通毙了,可他手摸到枪上的时候,被枪把子上的冰冷惊醒。 就在这时,后面的军官慢慢让开一条道路,杨坤如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相貌英武的年青人走在前面,骆凤翔、李克成等旅长紧随以后。他心中和明镜似得,这一定就是策反全军的主谋,可是他想不到,这么年青的人是怎么能说动追随自己多年的部下。 李伯阳微微一笑,对杨坤如说道:“杨军长,请通电下野吧。” “你是谁?” 杨坤如身子一震,从牙缝里说道: “黄埔一期毕业生,党军第一旅三团团长”李伯阳洒然一笑,挺起身姿说道:“李伯阳。” 杨坤如身子抖了抖,又问:“你今年多大?” 李伯阳如实说道:“刚满十七。” 杨坤如神色复杂,仰天长叹,道:“革命军由你这等少年英才,如何不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五十九章 谈判失败 李伯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杨坤如越过李伯阳看向骆凤翔几人,怒不可遏,冷笑道:“投了新主,是要用我杨某人的项上人头做投名状么?” 骆凤翔几人听了这话不由面色羞愧,不做一言,李伯阳插了一句:“杨军长,你不必用话激人,骆参谋长等人虽然请你下野,可一再要求我保护你的性命,你们理念虽然不和,可他们对你这个老长官还是忠心耿耿的。” 杨坤如看向李伯阳,苦笑着摇头道:“你不必给他们说好话,大家都是一路人,放在我身上,我也会这样做,无可厚非。” 李伯阳点头一笑,道:“杨军长,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财物,带着家眷离开惠州,去香港做个富家公逍遥自在吧。” “李团长好意杨某谢过了。” 杨坤如长叹一声,说不尽的沧桑不甘,他忽然像老了几十岁的样子,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对身后的副参谋长说道:“去收拾东西吧,告诉内眷,愿走愿留自愿,我绝不勉强。” 李伯阳就在杨坤如府前等了一个小时,杨坤如换了一身西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在惠州新纳的小妾,其中一个小腹已经隆起,后面是足足四十担的白银,几十担行李细软,以及几十名愿意跟随的卫兵。 就在刚才,杨坤如亲自通电全国,放弃军权,下野赴港。 李伯阳见杨坤如出来,他双腿一并,敬礼道:“恭送杨军长。” 围在杨府外面的军官齐齐敬礼,喊道:“恭送军座。” 骆凤翔四人突到人前,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杨坤如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他们嘶声裂肺的喊道:“军座走好。” 杨坤如苦苦一笑,他仰起头,眼圈微红,摆了摆手。 “派出一个营护送杨军长。”李伯阳嘱咐道:“沿路不准怠慢,违令者按革命军法处置。骆师长,请你亲自护送吧。” 虽然李伯阳只是一个团长,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有丝毫不悦,他们打心底觉得这个搅动惠州的青年人有这个分量。 很快,骆凤翔招来十多辆马车,又安排了四五辆小汽车,亲率着一个营的兵力护送杨坤如。 香港皇后大酒店,港英专门包下这个酒店给杨刘二人做临时居所,杨刘二人也不客气,各自带上一帮家眷,倒是有在此常住的打算。 酒店包房之内,唱碟悠扬着时下最流行的曲子,杨希闵躺在姨太太嫩出水的大腿上,姨太太轻柔点给他掏着耳朵,舒服的直哼哼,一旁的的刘震寰在姨太太的服侍下端着烟枪吧嗒着嘴,好一阵吞云吐雾过后,刘震寰舒服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对杨希闵说道:“无间,你什么时候回广州。 杨希闵眯着眼,说道:“不着忙,先瞧瞧胡汉民有什么动静。我已和陈炯明达成协议,他会电令杨坤如投降,你让胡思舜接收一下,把惠州门户堵上。” 刘震寰扶了扶眼镜,有些担忧的说道:“先下手为强,这样拖着……” 杨希闵睁开眼望了刘震寰一眼,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显臣,你多虑了,你瞧瞧现在广州都是些什么人,胡汉民一介书生,老子放一炮,他都得尿裤子。” 刘震寰叹了口气,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杨希闵不悦的闭上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酒店下面,一群真枪荷弹的大兵拦住了奉广州元帅府前来谈判的邹鲁一行,邹鲁不悦的看着面前用枪口对着自己的士兵,对其中的军官冷道:“奉广州大元帅府胡大元帅之命,请见杨军长、刘军长。” 拦住邹鲁的军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奉谁的命我不管,你要见司令,我得知道司令见不见你。” 邹鲁怒极反笑,道:“我是党中执委委员,你去问问杨刘,他们还是不是国民党员。” 军官嗤之以鼻,斜眼冷道:“我不管你什么委员,在这候着。” 邹鲁请见的消息很快被士兵通禀给杨刘二人,杨希闵一把推开姨太太,有些吃惊的说道:“邹鲁?他来干什么?” 刘震寰略微一想,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冷笑道:“胡大元帅坐不住了,这是要邹鲁学太上老君,劝我俩不要做大闹天宫的孙猴子。” 杨希闵幽幽说道:“孙大元帅死后,广州后继无人咯。” “让他进来。”刘震寰对士兵和姨太太说道:“你们也下去。” 很快,邹鲁怒气冲冲的大步走进房间,一进门,邹鲁就大声叫道:“杨军长、刘军长,大元帅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蔑视中央,你们还是不是国民党员。” 杨希闵也没有起身,眼皮子都没抬,懒散的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邹鲁语气一咽,他缓了缓声音说道:“二位军长,我此行带来胡大元帅善意,胡大元帅讲了,如果你们通电拥护政府,现在就可以回广州,胡大元帅将会在中执委会议上,改组大本营,倒是二位有什么诉求,完全可以讲出来,胡大元帅没有不答应的,这样岂不是更好。” 杨希闵摆了摆手,轻蔑的说道:“胡大元帅好意心领了,可唐继尧副元帅回粤,我老杨是支持定了,你就不要多费口舌了,既然来香港了,就多待几天,我老杨好好款待款待你。” 邹鲁急的直跺脚,道:“元帅府发出通电,与唐继尧势不两立,你支持唐继尧,就是叛变革命,是要做陈炯明第二。” “放屁!” 杨希闵陡然色变,他猛一拍桌子,指着邹鲁的鼻子说道:“唐继尧的副元帅是孙大帅在世时亲命的,老子支持唐大帅回粤,凭什么就是叛变革命。” 邹鲁乃是辛亥元老,国府要员,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鼻子骂过,他气的差点昏倒过去,怒极反笑道:“若要执意如此,大元帅府可要召回东征大军,回师广州了。” 回师广州?杨希闵不屑的一笑,狂妄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打,你回去转告胡汉民,我让他打三天不还手,若是不打的话,请交出元帅府吧。” “你!”邹鲁咬牙切齿,黑着脸拂袖而去,临走前对杨希闵和刘震寰丢下一句话:“你们会后悔的。” 等邹鲁走了一会,杨希闵坐正身子,对刘震寰说道:“显臣,通知广州动手吧。” 刘震寰点了点头,马上叫来副官,用电台给广州部队发去密电,电文只有一句话:按计划行事。 这边邹鲁赶快回到广州,一下船就赶到大元帅府,找到胡汉民汇报情况。 “代元帅,杨刘反意已决,请速做部署吧。”刚跨进胡汉民的办公室,邹鲁便急匆匆的说道。 胡汉民正和汪精卫商议政务,听到邹鲁的回报,猛然一惊,整个人霍的站起来,屏息问道:“你说什么?” 邹鲁又说道:“我已见过杨刘,二人不但没有同意大元帅的建议,反而叫嚣着让我转告大元帅,声称让我们打三天不还手。” 胡汉民一屁股坐进沙发,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整个人愣了半天,才叫道:“马上通知所有人,召开会议。” 汪精卫不住的在地上转来转去,连声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并非两人是胆小无能之辈,实在是广州内部的局势只有他们清楚,两人很清楚,在党军和粤军回援之前,恐怕他们连一个团的兵力都凑不齐,杨希闵之所以敢狂妄的叫嚣让革命军打三天,实在是情势如此。 从这一刻起,元帅府紧张的运转起来,发往各地的平叛电文一份接一份,给广州市要员打去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很快一辆辆的小汽车来到元帅府前。 很快,在广州市内的军政大员齐聚大元帅府,众人心急如焚的在府内等候,不多时,就见到胡汉民、汪精卫一左一右的拥着穿着黑色旗袍的宋庆龄从元帅府走了出来。 “夫人。” “先生!” 在场的人纷纷围过来施礼问候,要说现在这种情况,胡汉民和汪精卫很难控制局势,现在广州城里,能凝聚人心支撑大局的唯有宋庆龄一人。 只见宋庆龄不紧不慢的缓步走来,对着左右的众人点头微笑,全然没有其他人火烧眉毛的急迫。不知为何,众人在看到这样一个女流之辈时,心中仿若吃了定心丸,原本的焦虑浮躁一扫而空。 宋庆龄追随着孙中山大风大浪走过来,昔日陈炯明炮轰元帅府她都没有惊慌,况且现在局势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她对着众人说道:“展堂现在是代元帅,大家对于局势有什么看法,可以和他讲一讲。” 宋庆龄很清楚,任凭局势再乱,党内政府的规矩必须要有,胡汉民是代元帅,无论现在的乱局有几分是因为他决策失误导致的,可现在必须要树立他的权威,只有这样,才能凝聚人心,共克困难。 众人都点头应是,大家一起来到会堂,中执委在前列,主持会议的是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宋子文等,宋庆龄声称自己只做旁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章 广州戒严 胡汉民面对党内众人面有尴尬,早先蒋中正、廖仲恺一意要求武力平叛,可他和汪精卫二人都要求叛乱,时至今日,形势的危急不能不说有二人的责任。面对在座众人的目光,胡汉民像是能察觉到众人眼中那说不出的意味,他收回思绪,大会犹他召开,现在再乱了阵脚,可就让人耻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现已确实,杨希闵、刘震寰二人不知悔改,死心联络云南唐继尧、北洋军阀段祺瑞、陈炯明余孽、图谋割据广东,倾覆革命政府,大家议一议吧。” 廖仲恺冷眼旁观,他对胡汉民的表现非常之不满意,先不讲胡排斥总理的三大主义,就从杨刘反叛一事上来看,胡汉民作为大元帅毫无远见可言,与虎谋皮必遭反噬,现在迅速调兵平叛才是正理,非常时刻却讲党内民主,实在是迂腐至极。 宋子文面无表情,可仔细观他的人就能看到他的眼角不住的跳动着,实际上这个年青的财政部长已经是怒火中烧,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足为谋。 汪精卫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广州空虚,妄言开战是不现实的,我们表明上还是要争取杨刘的,这样至少他们不会对大元帅府明目张胆的下手。” 其实这个建议是他的夫人陈璧君想到的,与胡汉民一样,秘书出身的他们谋划尚可,可一旦面临决断,糟糕的不得了,反倒是女中豪杰的陈璧君一眼看破局势。 廖仲恺暗暗点头,汪精卫这个提议很不错,大元帅府危如累卵,被重兵围困的广州现在无兵可用,空叫平叛的话,更本挡不住杨刘的军队。 廖仲恺说道:“兆铭所言极是,咱们明面上不宜与杨刘决断,反而应该极力笼络才是,他不是自命滇桂军总司令么?大元帅府完全可以任命他一个真的司令,只要等到党军回师,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胡汉民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是愚蠢之人,从刚才的冲击恢复过来之后,他头脑清晰的说道:“仲恺,你是党军党代表,讲一下现在敌我形势吧。” 廖仲恺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日前从兵力上看,我军占有绝对优势。在广州地区的叛军为杨刘二人的滇桂联军,兵力约为万。而忠于元帅府的部队有谭延闿、程潜、朱培德、李济深、李福林等将军的部队,加上党军总计有5万余人。” 众人听到这个兵力对比,不由松了口气,这时候数字上的兵力差距最能够鼓舞人心,在他们看来,两倍于敌的兵力,还有什么畏惧的呢。 胡汉民观察着底下众人的反应,看到众人脸上由惊转喜的时候,知道内部的人心现在不会乱了。 廖仲恺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组织语言接着说道:“而且,广东周边的局势也是有利于我军。在东江方面,洪兆麟退到福建、林虎退到梅江以西,两人被党军打的一败涂地,短时间内都暂无实力反攻;南宁方向,范石生军长与李宗仁部汇合后有一万余人,他们挡住了唐继尧进攻广州的去路。” 说起范石生,这个滇军将领和唐继尧有着杀父之仇,本来三心二意的范石生在听得杨刘拥护唐继尧的时候,彻底翻了脸,他当即请缨援桂,在广西和唐继尧打的难解难分,甚至比李宗仁还卖力。 等廖仲恺分析完局势,原本坐立不安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叫暗道:原来革命的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的,杨刘二人只是一小撮害群之马。那还有什么怕的,只等大军一到,剿灭叛军就是了。 他们不会知道廖仲恺却有些话没有说出来,杨刘麾下虽然多是一些烟兵赌将,人们常嘲笑两人军队中军官比士兵多,步枪比子弹多,烟枪比步枪多,双枪兵的大名广东无人不知。 这只是外行人的看法,可实际上,杨刘两人的部队要比刚才说出的谭延闿等人部队要善战的多,双枪兵打仗不要命,那不是玩笑话。 这一次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五点,众人散会离去,等众人离去后,真正的会议才真正的开始。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说话,齐齐把目光转向宋庆龄。宋庆龄出奇的开口了,她对胡汉民讲道:“元帅府是守不住的,请代元帅联系海军,我们连夜撤退到珠江南岸,有军舰的护卫,敌人拿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胡汉民点了点头,元帅府目标太大,若是留在这里,杨希闵只需要派一个营,就可以把党内的要员一网打尽,不能不防。 廖仲恺对胡汉民说道:“代元帅,我今晚要赶快返回东江,督促部队回师。” “嗯,事不宜迟。”胡汉民看了他一眼,诚恳的说道:“仲恺,请告诉介石,革命的成败就看他的了,我稍后为你联系军舰。” “兆铭,你稍后通知各党部,从明日起,政府机关无限期放假,各党部负责人请往朱江南岸的士敏土厂吧。”胡汉民对汪精卫说道, 众人默默的分工,大元帅府人员连夜撤离,在黄埔学员兵的接应下来到士敏工厂海军派出两艘战舰巡游河道。 这一晚,广州众多人一夜未眠。 身为滇军参谋长的周自得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还是中央直辖滇军干部学校的校长。在接到杨希闵的命令后他一夜未眠,他算是滇军中少有的明白人,否则孙中山不会任命他为干部学校校长,他很清楚杨刘叛乱是不得人心的,他有心劝阻却又无能为力,他与滇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然面前的是一条不归路,他也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黎明时分,周自得下定决心,他抓起手中话机给部队打去电话:“执行杨总司令命令,广州戒严。” 第二日,广州市内依旧如常,市民们一大早就来打街头,与工人学生一起庆祝革命军东征大捷。 满街的标语和游行的人群已经准备好,人们纷纷传看“号外。”没有报纸的人们就围在报童的身边,听着他们叫卖:“看报!看报!请看革命靠攻陷潮汕,请看林虎王牌师被全歼兴宁……” 每一次报童稚嫩嗓音喊出的捷报,沿街人市民都齐声叫好,早已准备就绪的学生游行队伍在东征万岁的口号下,从东西关准时出发。 广州的游行运动已经持续的一个多月,自从校军淡水之战以后,捷报频传,极大振奋了心向革命的广州市民、工人、学生的情绪,他们组织着一次次声势浩大的游行,为前线的将士庆贺。 在游行队伍旁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穿着素白色中袖布上衣,蓝色裙子的广东师范大学的女学生,她们认真的听着当中的一个圆脸戴着眼镜的女学生读出的报纸内容,这是一份《大公报》,上面讲诉的是东征以来黄埔学生军发生的每一场战事,而每一场战事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引得这群女学生不住的惊呼,惊叹。 一个短发的女学生听道黄埔学生时那么英勇,兴奋的拉扯着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瓜子脸大眼睛的姑娘,叫道:“彦薇,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双十那个黄埔男生吗?” 被称作彦薇的女学生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报纸,闻言侧回头,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迷茫的摇头道:“哪个黄埔男生,我不记得呀。” 短发女生满脸失望的的说道:“怎么会忘记呢?” “兴宁之战中,李伯阳营长……解革命军之围,……” 彦薇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听报纸,突然读报女生说出的一个名字,瞬间让她想起双十一时,那个顶着人潮保护自己的黄埔男生,他的名字就叫李伯阳。 “已经是营长了呀!” 李彦薇想起那个人只有数面,却记忆尤新的人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营长,心中莫名的开心起来,眼睛弯弯一笑,说不去的俏皮可爱。 正当游行队伍出了东关往市内游行的时候,突然间街头出现了一对对的滇军、桂军的士兵,他们蛮横的拦住游行的群众,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群,高声喊道:“奉滇桂联军杨总司令之命令,广州从即日起实行戒严。” 正如何应钦预料的那样,本来心有顾虑的杨希闵在听到邹鲁带来大元帅府的谈判想法后,他就知道胡汉民领导下的大元帅府是不足为虑的。他与刘震寰打着反策化、防止广州政权落入苏俄及共颤动之手的旗号,率先动手。 放言给革命军打三天不还手的杨希闵可不是个傻瓜,他怎么会不明白名贵神速的道理,扑一动手,他就命令广州市内的部队占领省长公署及财政部等政府机关,又以唐继尧副元帅的名义任命周自得为广州市卫戍司令。 措不及防的大元帅府被迫撤离到朱江南岸的士敏土厂、在海军炮舰的威慑下,与占据长堤一线的叛军隔江对峙,而实际上这个时候广州元帅府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 叛军占领省长公署、粤军总部、财政厅、公安局和市内各重要机关,并贴出由其负责市内“治安”的告示之后,杨希闵、胡思舜发出通电:“共产主义,无论我国人民智、德、生计程度,不足语此。” “今蒋中正、廖仲恺、谭平山等利用俄人,互相勾结,代为宣传,以少数党人专制国家,直视革命为彼辈包办事业。” “希闵等断不容彼辈播共产流毒于社会,我军因此喋血疆场,亦所不恤。” 杨、刘还以“滇桂军全体国民党员”名义,散发反对共产党、反对苏俄和反对广州政府的传单。 直到这个时候,彻底失望的胡汉民才以代元帅的名义下令免去杨希闵、刘震寰的职位,由朱培德任滇军总司令。命令全军火速平叛。可这时广州局势已经彻底被叛军控制,忠于政府的军队远在各地,难以救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一章 李伯阳一身是胆 在送走杨坤如后,骆凤翔回到惠州,李伯阳把各旅长聚起来,说道:“杨坤如下野了,我只是一个团长,不能指挥各位长官,我提议成立联合办事处,由骆师长担任联合办事处主任,等蒋司令来惠后,在做安排。” 李克成等人都觉得可行,李伯阳随后给兴宁拍了一份电报,汇报惠州情况,并请大军速速来惠,以免夜长梦多。 尚在熟睡中的蒋介石被蒋先云的一阵敲门声惊醒,他和衣出门,打开门看到一脸焦急的蒋先云,不等他张口,蒋先云递来一份电文,说道:“报告校长,广州大本营急电,杨刘叛乱。” 蒋介石听了这个消息,面色却无一点异色,接过电文后扫了一眼,一把将电文狠狠攥握手中,愤愤然的说道:“不出我所料,杨希闵、刘震寰到底动手了。” 蒋先云有些无措,他问道:“现在,现在怎么办?” 蒋介石看了蒋先云一眼,宽慰道:“放心,天塌不下来,你马上去通知团以上军官,召开回师平叛会议。” 蒋先云嗯了声,甩开大步跑去通知各团团长。蒋介石目送蒋先云离去后,踌躇满志的回到房中踱步,他很清楚,杨刘叛乱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良机,只要平定杨刘叛乱,他将赢得一场丰厚的政治资本,这将决定总理逝去之后,他在党内的地位。 蒋介石大脑急速运转着,叛乱来的较快,原本计划从惠州赶回广州的路线被他否决掉,如此一来,部队只能延续东征时的进军路线原路撤军,沿梅县、海丰、三多祝、淡水 一路星夜兼程,想必有七八日功夫,就能抵达广州。 蒋介石穿戴好军装不久,蒋先云匆匆的跑回来,他在门外报告道:“报告校长,各团通知完毕,就等您了。” 蒋介石不紧不慢的将风纪扣口上,一紧腰带,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等进了会议室,蒋介石扫了一眼,却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皱眉问道:“伯阳哪里去了?” 蒋介石在黄埔时就要求军官守时,以前的会议李伯阳没有一次迟到,今天却迟迟未到,这让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蒋介石把目光转向何应钦,何应钦挺胸目视前方,却能感觉到从蒋介石眼中射出的灼热眼光。 在场的人没有回话,蒋介石拧着眉头看向顾祝同,顾祝同是三团党代表,应该最清楚团长哪里去了,顾祝同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蒋介石一下子火了,他大声叱问道:“我问你们,伯阳哪里去了?” 这一嗓子又疾又厉,直把在场的人们吓了一跳,何应钦身子抖了抖,他霍的站起来,咬牙说道:“报告校长,伯阳去了惠州。” 蒋介石脑子嗡的一下,他腾腾几步走到何应钦身边,勃然大怒道:“是谁允许的,是谁允许他擅离职守的,是不是你?” 何应钦转过身,对着蒋介石点头承认,道:“是卑职派遣伯阳去的惠州。” “胡闹,你会害死他的。”蒋介石恶狠狠的盯着何应钦,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他的老师,怎么能让他去冒险。” 何应钦忽的抬起头,他直视蒋介石,说道:“校长,正因为他是我的学生,为了大局,为了革命,我别无选择。” “娘希匹!”蒋介石破口大骂道:“别往自己头上戴高帽子,为了革命,为了革命你就可以牺牲学生性命,你知不知道,我将来是要把伯阳当师长、军长培养的,你知不知道?” 何应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而在场的其他人身份都不够,没有敢上前劝说,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正当蒋介石怒不可遏的时候,军事总顾问加仑走了进来,他感觉到会议室里凝重过的气氛,不解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蒋介石在加仑面前怒气稍减,可还是硬邦邦的指着何应钦说道:“你问他。” 加仑目光转向何应钦,何应钦把情况都说了出来,临完时,何应钦对蒋介石愧疚的说道:“校长,敬之没有想到您对伯阳会有这么大的期许,如果伯阳有事,我愿意担负一切责任。” 蒋介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没有说话,何应钦作为他的亲信,他怎么会不知道何应钦默许李伯阳策反惠州,更多的是为自己着想,惠州只要拿下,无论是对于平叛杨刘、还是东征陈炯明,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怒愤难平,应该说这股怒气更多的是对李伯阳的担忧,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若在此时损失李伯阳那样的人才,又从哪里去找第二个。 加仑听明白之后,也沉默了,多了好一会,加仑开口问道:“走了几天?” 何应钦回道:“昨日下午动身,想必此时已经在惠州了。” 加仑点点头,从感情上,他希望部队可以向惠州逼近,以了解李伯阳的情况。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广州局势刻不容缓,决不能因为一人的原因,影响大局,他顿了顿,问蒋介石道:“蒋司令,该怎么办。” 蒋介石面色露出两难,一边是他的得意学生,一边是广州的叛乱,这简直让他无从选择。 而在座的人面色也都揪心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会议室陷入无声的寂静之时,忽然机要机要参谋何文君拿着一份电文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连报告都没有喊,对着蒋介石喊道:“报告校长,惠州杨坤如第五军各旅旅长联名通电反杨,宣布加入革命军,请杨坤如下野。” “什么?”蒋介石猛然转过身,不敢相信的问:“你在说一遍。” 何文军大声说道:“就在刚刚收到惠州传来的通电,骆凤翔、李克成等旅长联名通电反杨……” 蒋介石马上就明白这件事与李伯阳的联系,他惊喜不已的说道:“那杨坤如回应了么?” 何文军点头道:“正要译。” 蒋介石连忙摆手,说道:“赶快,我要知道最新的消息。” 何文军急忙拍了回去,不一会,他拿着一份新的电文冲了回来,递给蒋介石。 “……为避免损伤百姓,故而放弃军权,下野归港。”蒋介石一眼盯着最后一行字,心中过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仰面长嘘了一口气,大笑道:“杨坤如通电下野了。” 何应钦反应很快,他松了一几气,狂喜的叫道:“校长,一定是伯阳成功了,惠州城不废吹灰的拿下了。” 蒋介石此刻脸上没有了狂怒,他乐呵呵的拿着这份带着温热的纸张,爱不释手,喃喃自语道:“好呀,干的好,不愧是我的学生,好样的,给校长我长脸了。” 在场的其他人被这个重磅消息惊呆了,沈应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喜的说道:“好样的。” 顾祝同面上的担忧彻底没了,眉开眼笑的说道:“一身是胆,一身是胆呀。” 在蒋介石旁边的蒋先云仿佛大战一般,从额头上抹了一把汗,低声道:“伯阳,你小子吓死我了。” 不多时,一份明电被机要室接收到,上面署名李伯阳的电文被送达蒋介石手中。 蒋介石眼睛一眨不眨的读完,连续看了数遍之后,蒋介石猛地提了一嗓子,环视众人极为郑重的说道:“我们的李伯阳,不比常山赵子龙差,一身是胆那。” 军官们哈哈大笑,加仑笑眯眯的指着蒋介石手中的电文,说道:“蒋司令,李团长讲的什么?” 蒋介石说道:“他说,惠州已做好准备,就等部队进城了。” 蒋介石把三封电报给众人传阅,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喜悦,噔噔几步走上会议主席台,他一正神色,大臂一挥,道:“命令各团,一个小时之后,全军急速向惠州行军。” 就在东征军行动的同时,西江李济深率粤军沿广三铁东东进;北江谭延闿率湘军、朱培德率滇军,程潜率攻鄂军,沿粤汉铁路南下;珠江南岸李福林率福军北上,平叛形势呈四面夹击之势。 廖仲恺乘永丰舰本要赶去汕头登陆,后来在得知惠州被李伯阳策反之后,半路下船,匆匆赶到惠州,与蒋介石汇合。 被蒋先云迎到军议室的廖仲恺一进来,军议室里面二十几个军官齐齐敬礼,蒋介石走过来迎接,说道:“仲恺,一路辛苦了。” 廖仲恺摆了摆手,说道:“比起你们长途行军,我这又算的了什么。” “来,我给你引荐。”蒋介石微微一笑,拉着廖仲恺走到与何应钦同座的四个生面孔前,一一介绍道:“这是骆凤翔师长,大元帅任命为惠州警备司令;这是李克成师长……” 在介绍完几个人后,廖仲恺与他们略作寒暄,目光转到李伯阳的身上,笑道:“你们校长告诉我黄埔出了个赵子龙,我还纳闷是谁,原来伯阳你又给我一个惊喜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二章 军议 廖仲恺哈哈一笑,指着李伯阳说道:“好啊,原来你是想做胆大包天的姜维,嗯,还是做姜维好,革命军要北伐,可离不开你大姜都督。” 众人听到这个调侃都哈哈大笑,蒋介石在一旁也是捧腹。 谈笑完毕,蒋介石与廖仲恺入座,廖仲恺介绍了广州的局势:“本党唯有广州这一根据地,这是总理亲手创造的,其革命声望不但编辑中国而且早已影响到国外。广州失陷,将是对我党的致命打击,等于丧失了本党的根据地,丧失了全国革命运动的政治中心。并且,广州失陷之后,我党的唯一财源就断了,今后难以的保持众多的军队。因此,广州绝不等丢!如果我们不集中力量与杨刘决一死战,夺回广州,就对不起先总理的毕生奋斗。” 蒋介石深以为然,他说道:“仲恺,你不在的时候,我和加仑顾问已经制定了平叛的军事部署。” 廖仲恺侧过身子露出问询的眼神,蒋介石介绍道:“考虑到广州既是我党大本营又是省府,若是我军强攻广州,势必给广州造成破坏,得不偿失。因而本次作战方针是:将主力作战诱导于东江方面的石滩、石龙附近,寻找敌人主力击破之,再由从西江、北江、南江的部队同时包围广州,以达到完全歼灭敌人的战果。本次作战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党军为主力,粤军第二师、第五师从东江西进,击破杨希闵放置在东江的主力。第二阶段,由谭延闿、程潜各军直破省城,以收包围之效果。” 廖仲恺了然,本次平叛的重心就在党军身上,如果能如预想的击败滇桂军主力,则大事可定;反之战局就会僵持住,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就会插手其中。廖仲恺说道:“我同意,就按商定的战斗部署打吧。” “嗯!”蒋介石点点头,转过身子正对坐的挺拔的将领们说道:“此战目标——石龙,何旅长,给大家讲一下具体部署吧。” 何应钦挺身站起来,对蒋介石廖仲恺敬礼后,眼光锐利的环视众将:“石龙石滩我们所面的是滇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赵成梁。该师是滇军的主力,全师满编五千余人,兵械精良,悍勇善战,诸位切莫大意。” 听到何应钦所出这样一番话,像李伯阳这样的学生军官都认为何应钦大惊小怪了,东征之前,人们都讲陈炯明粤军精锐,可打实际打过仗才知道,所谓的精锐根本就是笑话,如今听到何应钦老调重弹,大家都不以为然。 李伯阳同样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上战场还拿着烟枪的滇军双枪兵能有什么战斗力,恐怕一吹冲锋号,敌人就弃阵而逃了。 底下人心里想的什么何应钦如何不清楚,可他又没法对众人解释的清,滇军精锐的说法已经由来已久,滇军源于清末新军第十九镇,辛亥革命时推翻清朝在云南统治;其后袁世凯称帝的时候,蔡锷将军带领滇军发动了讨袁护国战争,要知道,那时的北洋军是全国一等一的精锐,北洋敢称第一,其他人只能称第二。可就是这样一支在全国声名不显的军队,打的北洋军节节败退,彻底断从了袁大头的皇帝梦! 何应钦皱起眉头,校军东征势如破竹,取得丰厚战果的同时,全军上下都弥漫着骄纵情绪,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自古骄兵必败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正因为这样,何应钦明白,若非真正的碰到钉子,这股骄兵之气还会继续,因而他没有再说,直接命令道:“作战部署如下,刘峙,你率一团为先锋,二团为左翼,粤军第一旅为右翼,警卫军第一旅为预备队,三团随司令部为后卫。先拿下石龙车站,打通广九线,再攻白云山赵成梁主力。” 刘峙、沈应时、陈铭枢、吴铁城相接站起,齐声领命。 何应钦点点头,目光转向元帅府铁甲车队对着徐成章,说道:“铁甲车队做好准备,打通石龙车站后,你部沿铁路突入市区,占据大沙头桥后,务必掩护尚在广州城内的党政人士和顾安全转移至南岸士敏土厂或黄埔岛,黄埔学员兵到时会配合你部。” 徐成章双目闪烁着坚毅的目光,铁甲车队突入广州势必会陷入敌军重围之中,他没有一丝犹豫,霍然站起慨然应道:“是。” 何应钦转过身对蒋介石说道:“司令,各部作战部署完毕,请司令指示。” 蒋介石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何应钦坐下,侧过身对周主任说道:“恩来呐,广州工农会组织的怎么样了?” 周主任站起来,说道:“我党广东区委成立以罗亦农同志为首的“革命委员会”,现已组织十三个工农协会配合平叛军行动,并发动粤汉、广九、广三铁路工人罢工、破坏铁路。广州农会已经组织了三千多人参加战斗。现已与黄埔学生兵一道退网珠江南,与滇桂军对峙。” “好!”蒋介石大喜过望,喜道:“有了这三千兵力,元帅府足以防守珠江南岸,我部可以防心大胆的进攻了。” 廖仲恺在一旁点头称赞道:“杨刘万万也不会想到,广州凭空变出这么多部队,论起发动群众之能力,我党必须要想贵党好好学习。’ 周主任微微一笑,谦逊的含笑不语。 蒋介石轻咳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他站起身,目光严厉的扫过众将,说道:“诸位,此次杨刘叛乱,全国的目光都在我们身上,广州是我党根基所在,假使革命政府根据地——广州,被反革命派夺去了,那我们的总理是白白地奋斗了一生,许多已死的同志,弟兄是冤枉死了,所以我们要继续总理的遗志,就先要保持革命政府的根据地不能有失。我要求你们,此战一定要发扬黄埔精神,再创东征棉湖、兴宁之胜绩,打出我革命军军威。” 全体将官听到这话整齐的站起,侧目蒋介石,豪言壮语的回应:“请司令放心。” 就在平叛各军迅速回师之际,已经控制广州局势的杨希闵从香港回到广州,本来周自得对于退缩至珠江南岸的大元帅府不忍下手,可杨希闵一到广州,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进攻大元帅府。 6月7日,滇、桂军夜渡珠江,攻击帅府所在地——士敏土厂,却遭到海军炮舰痛击。巡游珠江的海军军舰虽然还是前清的旧舰,可战舰上的炮火口径对于并无重炮火力的叛军而言却是恐怖的存在,两艘战舰一轮齐射,就将不可一世的叛军打的伤亡惨重,亲临督战的杨希闵眼见北岸上的滔天火海,再也不敢提过河之事。 杨希闵回广州当天就把司令部设在大元帅府里,毫不客气的占下孙中山先生的住所,并在前几日胡汉民召开评判会议的地方,召开了针对东征军的军事会议。 杨希闵被炮火惊吓之后,这几天精神不大好,他揉了揉眉心,对会议桌两边的将领说道:“我刚得知消息,惠州杨坤如被部下驱逐下野,现在跑到香港去了,眼下东征军距离广州不过一日的路程,参谋长,你说说现在军情吧。” 滇军参谋长周自得站起身子,快步走到墙壁上的军事地图旁,拿起教鞭,对着众人语气颇有沉重的说道:“西江李济深已于前日离开梧州,沿广三铁东东进至广州与佛山交界一带,其麾下第一师有四千兵力;北江谭延闿率湘军、朱培德率滇军、沉潜率攻鄂军合兵一处,已于昨日沿粤汉铁路南下至花县,其联军有一万五千多兵力;李福林于珠江南岸与我军对峙,其部下兵力三千,虽离广州最近,但兵力薄弱,不足为虑。” 说道着,周自得停顿一下,用教鞭指着惠州,加重语气说道:“与西北三江各军相比,惠州的东征军兵力最多,战力最强,据我得知,东征军横扫东江,无一场败绩。” 杨希闵摸着下巴,盯着地图上石龙瘦狗岭至白云山一带陷入沉思。他非常清楚,东西南北四江来军看似强大,可真正卖力的只有李济深和东征军,李济深部兵力较弱,他是不敢突进广州的。而真正对于滇军有威胁的只有东征军,至于谭延闿、朱培德的部队,他是没有放在眼中的。 杨希闵用手拍了拍桌子,说道:“敌人的战术非常明显,四面合围压迫我军主力与之决战。” 胡思舜皱起眉,建议道:“敌人四面而来,为避免腹背受敌,还是分而击破的好,西南两路敌军最弱,我军先打他们如何?” 一旁廖行超反驳道:“与其欺弱,不如击强,只要击破一路,敌人的包围就破了。司令,我建议先打谭延闿、朱培德,他们人数虽多战力却弱,一打一个准。” 周自得在一旁有些忧虑的说道:“打北江军确实可以逆转形势,可东征军已到了惠州,惠州距离广州也只有一日功夫,赵成梁能不能守住石龙还是未知,别我军打北江军不成,再被东征军吐出广州就得不偿失了。” 刘震寰抬起头,扶了扶滑到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参谋长所言极是,现在分兵是下策,东征军能打的陈炯明丢老巢,可见其战力还是客观的,依我看,其他三路都是幌子,唯有东征军一路是实。” 杨希闵眯着眼,把众人的话再脑中过了一遍,很快在大脑形成一个作战方案,他站起来,说道:“敌人四面围攻,我军分兵抗拒是兵家大忌,我决定放弃西北三江死守广州。” 杨希闵眼神犀利的盯着众人,大声说道:“广州政府唯一依靠的只有东征军,只要我们打败东征军,其他几路是不足为虑的。因而,战斗部署如下:赵成梁在石龙、石滩布防。重点是龙眼洞、瘦狗岭一带。胡思舜你部在市郊白云山一带布防,我带廖行超第二师做预备队。我们要在广州市外将东征军击败,毕其功于一役。” 刘震寰也说道:“那么正面就有滇军负责,我军驻守观音山,以防西北三江趁机攻击广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三章 平叛杨刘 一 6月9日,何应钦率领党军第一旅、陈铭枢旅回军至石龙附近,刘峙率一团当即对石龙车站的滇军展开猛攻,只半个小时就夺下这个通往广州的铁路枢纽。 与此同时,元帅府铁甲车队沿广九路突进广州市,并占据大沙头大桥。而作为广州卫戍司令的周自得在大沙头桥西沿街以沙包筑成障碍,并准备了大量炸药,一旦铁甲车队突过大桥,就炸毁这条通道。 夺下石龙车站后,刘峙一刻不停,率领一团又挥军杀向龙眼洞,不同于石龙车站,龙眼洞是滇军防御的重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轻视滇军的刘峙不等其他部队,率先对龙眼洞展开进攻。 在轻视滇军的刘峙看来,只一个冲锋就能把龙眼洞打下来,因此他派出了自己亲手带出的二营猛攻龙眼洞阵地,可一次冲锋下来,刘峙彻底傻了眼,作为前锋的二营不仅没有冲上敌人阵地,反而被滇军打的溃退了下来。 刘峙一波失利并未改变策略,反而激起了他好勇斗狠的性子,他命令一团三个营从三面猛攻,下达命令是:死也要把龙眼洞打下来。 等何应钦率领二团、粤军第一旅、警卫军第一旅赶到的时候,刘峙已经三次冲锋被连续打下来了,正在组织第四次冲锋。 何应钦得知情况后及时叫停一团的进攻,他火冒三丈的把刘峙叫过来,一见面就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是猪么?没有你这么打仗的。” 刘峙被何应钦骂的面红耳赤,他涨红着脸,叫道:“旅座,你让我再冲一次。” 何应钦怒目以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冲个屁,亏你还是教官,打仗还不如一个学生,你瞧瞧伯阳是怎么打仗的,再看看你是怎么打仗的,就知道冲,动动脑筋好不好。” 听了何应钦这话,刘峙不服气的要顶嘴,参谋长王俊赶紧从一旁拉住刘峙,给他使了个眼色。 何应钦怒气稍减,毕竟刘峙是他的亲信,否则也不会让刘峙接替一团团长之位,他刚才失态的怒骂更多是恨铁不成钢,他缓下语气对刘峙说道:“我早就和你们讲过,滇军不同于陈炯明军,他们是一支能战之师,现在碰了钉子了吧。” 刘峙羞愧的低下头,他确实犯了轻敌的毛病。 何应钦拿起望远镜观察敌人在龙眼洞的阵地,只见雾气缭绕的龙眼洞上,敌阵地防守严密,梯次排布,若是强攻只会给部队带来更多的伤亡,他在心中一合计,严厉的对刘峙说道:“我再给你个机会,稍后我会重新部署战斗,由二团为左翼,粤军第一旅为右翼,牵制敌人兵力,你给我从正面带着一团把龙眼洞拿下来。” 刘峙听到这话,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双腿一并,吼道:“谢谢旅座,我如果拿不下来,您就枪毙了我。” 在何应钦的命令下,东征军对龙眼洞围三阙一,为牵制敌军兵力,二团、陈铭枢旅一开始就对龙眼洞投入了重兵,从两翼展开猛攻。滇军虽然懒散,可打起仗来却一点也不含糊,面对东征军悍不可挡的进攻,他们不惊不慌,在阵地上一边打枪一边抽大烟,等东征军攻上来的时候,他们往往烟抽足了,瘾也过了,不用长官命令,就拿着枪玩命冲锋,即使二团这样善打硬仗的部队亮出刺刀展开白刃战,滇军也一点也不含糊。 两个小时过去了,何应钦面色难看的放下望远镜,问王俊道:“部队冲了几次?” 王俊面色也不好不到那里去,这种能和党军玩命的队伍还是第一次见,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二团进攻四次,粤军第一旅张发奎团与蒋光鼐团轮番进攻六次,第一团进攻了五次。” “嘶~”何应钦倒吸一口凉气,滇军这股劲头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拍了拍额头,有点犯难的说:“怎么就打不下来呢。” 王俊也犯愁的说道:“双枪兵抽大烟麻痹精神,尤胜于我军以主义振奋精神。” 何应钦闻言苦笑,可不是,革命官兵从入伍开始就灌输革命精神,如此才有这不畏生死的精神,而双枪兵只需抽一枪管子大烟,就有同样效果。 “人冲不上去,就用大炮打。”何应钦咬牙说道:“现在司令部走到哪里了?” 王俊回道:“已经离开石龙车站,预计半个小时候后到。” 何应钦以拳击掌,叹道:“恐怕免不了校长责骂了。” 王俊摇了摇头,报以苦笑。 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浓雾中,随着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面红底青天白日旗划破浓雾,在持旗手之后,是二十多位肩扛着轻机枪的高大士兵,而后是十三挺被四个人抬着的马克沁重机枪,再其后就是横排数列一对对的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这支部队行进时没有一丝杂音,唯一留下的声音是一脚一顿的脚步声。 这时,从队伍一旁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一队二十几人骑兵从行进部队掠过,可这支部队,分毫不乱。 这队骑兵中,李伯阳一马当先,他披着蒋介石最喜欢的拿破仑斗笠披风,单手握紧缰绳,另一只手握着马鞭放在大腿上,说不出的英姿勃发。 “团座,凭什么咱们三团就是后卫?”说话的是落后一个马头的俞济时,现在他已经是三团一营营长,正抱怨的说道:“咱们三团打的仗哪个团能比得了,要我说,旅座就是偏心。” 李伯阳置若罔闻,他忽的扬起马鞭,策马朝一个山丘上奔去,俞济时和其他人连忙策马赶上。 来到山顶后,李伯阳翻身下马,在警卫的簇拥下面对龙眼洞方向而立,眼神越过弥漫的浓雾,好似已经望到龙眼洞战场。 “团座,校长最欣赏你,要不你和校长说说,让咱们团参战,把吴铁城的警卫旅撤下来。”出这鬼主意的是宋希濂,他早就眼热前线打的火热,就在唠叨李伯阳。 李伯阳扯动嘴角,他把马鞭换了个握住,说道:“急什么?龙眼洞只是开胃菜。” 俞济时凑上前来,好奇的问:“团座,是不是校长和你说啥了。” “没有。”李伯阳轻笑一声,说道:“旅长带着一团二团还有陈铭枢旅和吴铁城旅,按理说这么长时间应该有消息传回来,可到现在都没有攻击龙眼洞的消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前线的进攻一定是受挫了。” 宋希濂嘀咕道:“不会吧,打石龙车站时,滇军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俞济时也纳闷,他说道:“你说会不会旅长一路攻破龙眼洞,直接向广州进发了。” 李伯阳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旅长带兵谨慎,若是破了龙眼洞,他会第一时间给校长传回捷报的。” “也是!”俞济时点着头。 李伯阳拍了拍俞济时的肩膀,说道:“别心急,仗有的打,到时我会派你上的。” “伯阳,校长叫你。” 这时,从山丘下面忽然传来蒋先云的声音,蒋先云自从兴宁之战后已经成了校长蒋介石的侍从参谋,用陈geng的话来讲,那就是东西厂大太监。 李伯阳闻声应了声,展颜一笑,对俞济时和宋希濂说道:“巫山这段时间比你们更憋,你们多少还能上战场,他现在干的最多就是传令兵了。” 俞济时想起蒋先云憋屈的样子不由大笑,搂着宋希濂的脖子,笑道:“还好,还好,校长前阵子还征求我的意见,辛亏我没去。” 宋希濂却说:“你别看巫山现在只是一个跑腿的,早晚校长要把巫山外放的,到时候直接就是营团长。” 正说着,蒋先云骑着匹黑马奔上山丘,他一眼望见三人就抱怨道:“伯阳你可让我好找。” 李伯阳嘿嘿一笑,单手一撑马背,漂亮的翻身上马,他调转马头,说道:“巫山,校长找我有什么事?” 蒋先云说道:“前面攻击不顺,一团二团全派上去了,打了两个小时还没有拿下来。” 李伯阳先是给了俞济时、宋希濂一个眼神,说道:“我猜旅长一定是向校长要援兵来了。” 蒋先云哈哈一笑,说道:“没错。何旅长向校长要求炮营参战。” “有炮营参战,拿下龙眼洞不过时间的问题。”李伯阳一夹马腹,战马扬蹄向司令部奔去。 蒋先云策动战马跟上,喊道:“等等我。” 回到三团的行军队伍中,李伯彦在二营三营的队伍中找到了党军司令部。 李伯阳远远就看到了同样披着拿破仑将军斗笠披风的蒋介石,蒋介石骑着一匹没有杂色的白马上,正和加仑顾问说着什么。 “校长!”李伯阳策马向前,问道:“您叫我。” 蒋介石闻声转过头,露出一丝微笑,招手道:“伯阳你上前来。” 李伯阳策动战马靠近蒋介石,蒋介石温声问道:“伯阳,我让你留在后卫,没有让你上前线不会恨校长把。” “怎么会!”李伯阳赶紧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阵杀敌是命令、在后卫保护司令部也是命令,学生怎么会怪校长。” 蒋介石哈哈一笑,用指头指着他,满意的说道:“这样想非常好,你个的能力我是清楚的,可党军是一个整体,不能每一场战斗都由你上,这样会影响其他部队的积极性,况且战斗刚刚开始,我们以前没有和滇军交过手,情况不明,我还是要留一张底牌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四章 平叛杨刘 二 一听这话,本来心中还有些不舒服的李伯阳心里马上乐开了花,原来校长是把三团当王牌用的,这让他如何不欢喜,他立马说道:“请校长放心,只要您下命令,我一定坚决的完成任务。” “嗯,这才是黄埔学生应该有的气概,当仁不让。”蒋介石开怀大笑,笑完之后,面色郑重的说道:“我们以前是小瞧杨希闵了,从前方传回的战况来看,他麾下的滇军战斗意志极为坚韧,不愧于蔡锷将军护法讨袁的精锐之名。” 李伯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团、二团的战力他很清楚,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次于三团,而陈铭枢的第一旅也是以敢打硬战闻名,这样三支部队围攻一个山势并不算太过险要的龙眼洞,两个小时都没有进展,不得不说滇军确如传闻一般厉害。 不过遇到强敌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眼神转为深邃,无穷的战意从身子发出。 防守龙眼洞的是滇军第一师三团,该团从上到下都是经年的烟鬼赌将,刚指挥着部队打下东征军的进攻,该团长烟瘾上来了,急急忙忙的叫道:”快给老子来一口。“ 正端着烟枪吧嗒着嘴的参谋长刚抽了半口鸦片烟,闻声就赶紧递过去,该团长一阵吞云吐雾之后,舒服的身子打着哆嗦,他眼睛向上泛着,不住地叫道:“舒服~死老子了。” 不仅是他这个样子,就在东征军的攻势退下来之后,所有滇军丢步枪从腰间抽出烟枪,塞进鸦片点上,就是一顿吞云吐雾,整个龙眼洞阵地上如同着火似得冒起一阵白烟。 “又退下来了!” 从望远镜看到东征军如退潮一般从龙眼洞阵地上退下,留下一地灰色军装的尸体,何应钦愤愤的将脚边的弹药箱踢翻,这已经是冲锋第五次被滇军打退,明明龙眼洞阵地上顶天了就只有一个团的兵力,也并无什么炮火,可就是死活攻不下来。 “炮营上来没有?” 何应钦着急上火的问,这已经是他催的第三次了。 “旅座,别着急。”王俊在一旁哭笑不得的递过来一杯清水,暗道:十分钟问了三次,炮营也没长翅膀,哪能这么快,可这话不能说,现在何应钦充满火药一点就着。 何应钦接过清水一饮而尽,叉着腰骂道:“我说老师不如学生还不服气,你看看,一点进展都没有,再拿不下来,我就向校长排三团出站了。” 王俊面色有点难看,淡水时他三营长的位置就是被学生抢了去,现在何应钦说起来,他脸面上也无光。 就这两人在指挥部干着急的时候,陈诚率着炮营赶到了龙眼洞东征军阵地。 何应钦听闻炮营到了,连忙跑出去迎接,还没走到陈诚跟前,就连声说道:“辞修,你可算到了,你再不来,我可是要亲自带头冲锋了。” 陈诚哈哈一笑,说道:“我接到你何大旅长的命令,这不紧赶慢赶的来了,你给我十分钟时间,炮营马上就可以投入战斗。” 何应钦大喜道:“越快越好。” 很快,十分钟之后,就在敌人过了一把烟瘾,在阵地上等着革命军冲锋的时候,炮营十五门山炮对着龙眼洞阵地一阵猛攻,就在炮火将敌人炸的昏头转向之时,龙眼洞三面吹响冲锋号,刘峙、沈应时、张发奎亲自带队冲锋,只一波就把龙眼洞夺了下来。 夺下龙眼洞之后,党军士气更旺,何应钦在请示蒋介石之后率党军猛攻滇军重点防御的广九路车站、瘦狗岭,而粤军第一旅和警卫军第一旅牵制敌位于白云山的兵力。 有了龙眼洞的经验,党军策略改变,从单纯的步兵进攻转向步炮协同进攻,经过三个小时奋战,战至11时左右,第一旅已经完全占领了瘦狗岭南北之线。 夺下瘦狗岭之后,东征军合兵一处,由瘦狗岭向沙河进逼。滇军一连失去两处要地,使得杨希闵大为火光,他带着 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让蒋介石非常高兴,他扭过头对着李伯阳说道:“看来滇军只是徒有其表罢了,龙眼洞之战时,我还称赞滇军精锐,如今再看,不过尔尔罢了。” “校长说的是。”李伯阳这段时间一直陪侍的蒋介石左右,对于滇军先强后弱的战斗力也很是费解,叹道:“学生也有同样感触,我听退下来的伤兵讲,滇军虽然军纪涣散,可他们战场上最大特点是战场经验多,火线上沉着,往往在敌我交火激烈的阵地上,还能一边打仗一边抽鸦片烟,烟抽够了,过瘾了,就能玩命冲锋,抡起战场拼杀之精神,尤在我军之上。” “喔?”蒋介石颇为诧异,奇道:“还有这样的趣事?” “恩!”李伯阳点点由,皱眉说道:“学生初时也当做趣事来听,可仔细一想,以细微见,滇军不应该是眼前的样子,莫不是故意示弱,在前面布下埋伏?“ 蒋介石心中一惊,难道杨希闵是想诱东征军深入,再集结重兵围歼,要知道滇桂军加起来有四万多兵力。 “你高看杨希闵了。”不知何时,蒋先云和周主任来到两人身边,周主任含笑对李伯阳说道:“伯阳,你是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了。” 蒋介石也好奇的看向周主任,周主任解释道:“云南贫瘠,因而滇军以负苦顽强著称,杨希闵滇军精锐之名,也不是他自己吹嘘出来的,昔日驱逐陈炯明时,仅杨希闵与刘震寰的滇桂军就把陈炯明的叛军打的落花流水,大元帅能回广执政,杨刘二人功不可没。” 众人凝神倾听,周主任继续讲道:“适才广州区委传回一个情报,校长、伯阳你们听了就明白了。” 蒋介石与李伯阳对视一眼,好奇的问道:“什么情报?” 蒋先云笑道:“校长,听说杨希闵命令部队开战前,滇桂军中高级军官跑到广州市内的银行把钱取出来,都存进了沙田租界的外国银行里,据闻一个连级军官,所存的大洋就有十万块之多,而师团级军官私财更是以百万计。” 李伯阳咂舌,这滇桂军军官可真是富得流油,自己现在身为党军团长,一个月也军饷只有一百二十块毫洋,若是像滇桂军同级军官一样富裕,恐怕不吃不得攒一辈子都攒不够。 听了蒋先云的话,蒋介石和李伯阳马上恍然大悟,自古财多者惜命,滇桂军军官如此富有,又怎么会再如一穷二白时,给杨希闵卖命,闲置李伯阳明白了,滇桂军在这两年之内,已经彻底腐化,昔日的滇军精锐已成了一群贪财怕死的乌合之众。李伯阳不由失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蒋介石摇头叹息道:“杨刘进入广州不过两年,竟然搜刮了这等巨财,实在是可怕。” 李伯阳笑着说道:“杨希闵、刘震寰作风不正,上行下效,滇军腐化在所难免,现在我们知道滇军的底细,应该放开手脚来打了。” 蒋介石露出考校的眼神,对李伯阳和蒋先云说道:“伯阳、先云,今天你们两个就做一回我的参谋,眼下的平叛怎么打,就由你们两人拿主意,这也算是军校的毕业考试了。” 毕业考试?李伯阳与蒋先云相视一笑,李伯阳开玩笑的说道:“校长,你是把我们俩当参谋长的使,还是当司令的使。” 蒋介石乐了,道:“有何区别么?” 蒋先云在蒋介石面前向来很放的开,他大大咧咧的比划着说:“参谋长主谋、司令主断。想出的主意自然也就不同了。” “哈哈,有道理。”蒋介石面露微笑的点点头,他对面前的两个学生都充满着期许,沉吟着说道:“就以司令的身份想吧。” “是!”李伯阳与蒋先云极为兴奋的敬了个礼,两人立即来到军事地图旁,只仔细的看了一小会,两人都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巫山,你先来。”李伯阳谦让到一旁,他很感兴趣蒋先云的想法,蒋先云点点头,眉头一挑朗声说道:“从目前来看,敌人的主力主要部署在石龙、石滩一带,其目的是逼迫我军攻坚其高山阵地,在消磨我军锐气后,从而进行决战。” 蒋介石满意的点点头,这也是加仑顾问在不久前刚得出的结论,而蒋先云也能准确的判断敌人的军事意图,非常值得肯定。 李伯阳暗道:巫山对战场形势的判断非常敏锐,杨希闵正是要依靠瘦狗岭、白云山易守难攻的防御优势来消磨东征军一路横扫东江的锐气,兵法中锐卒勿攻就是这个道理,棉湖之战中林虎就是犯了这个兵家大忌,从而一败涂地。 蒋先云很快进入状态,只见他眉飞色舞,一套成熟的平叛计划从嘴里说出:“面对敌人前重后轻的兵力部署,强攻正面收效不大,因此,此战的重点就在于避实击虚,直捣敌人兵力空虚的广州。” 蒋介石不置可否,转过头问李伯阳:“伯阳,你的想法呢?” 李伯阳道:“巫山所提出的计划,与学生的计划不谋而合。” 蒋介石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两人认真的说道:“你们的想法与加仑顾问的平叛策略非常一致。现在,你们两人可以讨论具体的军事部署了,达成一致后上报司令部作战科下发部队执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爱我请你养着我 《重生之铁血军阀》要上架了,就在9月1日。没有编辑的催促,也没有网站的压力,是我自己申请的。因为我觉得这样一部直击灵魂的作品,不应该一直免费下去。就好像我这样一个写出一部直击灵魂作品的作者,不应该饿死一样。 好吧,我又无耻了。 不过我十分无耻地说明了这样的一个道理:小说免费,作者饿死。是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对应关系。 可能很多读者看到这想骂街——照你这么说,作者是读者养的呗?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作者还真是靠读者养的。 职业关系就是这样:读者养着作者,要不怎么说是衣食父母呢?爱听相声的养着郭德纲,爱听评书的养着单田芳,多牛叉的大导演,多大牌的演员,都是您一张张电影票养活的!您不单养着他们,您作为纳税人还养着政府、军队、官员、警察和非洲某些几乎叫不上名字的小国,那些货您都养了,您还差我一个? 因为爱看我的书,所以您得养着我。 好吧,又忍不住无耻了。 话糙理不糙,您想看,那我就得给您写,皇帝不差饿兵,您不能光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所以您的喂我吃饱了。所以说,您养我,没错。 很多作者,甚至大神,一说上架都战战兢兢,生怕读者不理解,要么是作者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不容易,要么是千字三分钱不贵,一个月还不到一包烟钱…… 真是这样吗?作者的确辛苦,不过做哪行不辛苦?当今社会,谁活着都不容易,所以作为万千职业中的一个,我觉得自己没资格向你们叫苦叫累。 说千字三分钱不贵——这话我不同意,很贵!非常贵!贵贱是相对的,和几百万的房子比起来,几万块钱的欧洲游一点都不贵,可是和完全免费的盗版比起来,千字三分钱简直就是天价! 为什么这么贵?其实这么贵作者都未必吃得饱,因为看盗版的人太多了,肯为作品买单的读者少之又少。这不奇怪,就好像街头打把势卖艺的,往圈子里扔钱的总归是少数。 我觉得网络写手这一行当也可以归结为“艺人”。和说书唱戏说相声变戏法的都挺像。进场来,听节目,买票。觉得好还能献个花篮啥的,行话这叫“捧角儿”,圈里一提倍儿有面子。当然,也有听蹭戏的,就好像看盗版。 其实我自己也看过盗版,没资格指责别人。为什么那么多人看盗版?不外乎便宜、方便、穷,还有一个,是责任分担效应。 便宜,很简单的道理,一样的东西,一个一块六,一个两块四,我们当然选便宜的了,这无可厚非。 方便,这点是最可恶的,看正版得充值啊,我不在乎那几个钱,但是费劲啊!看盗版直接一搜就出来了,下载到,啥也不用操心。 穷,这真是个问题,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有足够多的可支配收入的话,看盗版的人不会那么多。绝大多数人是认同正版的,我看了,应当花钱,只不过手头没那么富裕,所以能省则省了。 责任分担效应:这个需要解释一下,大街上躺着一个人,身受重伤,生命垂为,来来往往不下几百人,可是无人问津。这种事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吧,其实这就是责任分担效应——如果路上只有你一个,你不救他他就会死,我想把那几百个人在这场景里过一遍,大多数人是会选择去救人的。就是这个道理,其实读者也都明白,作者是读者养着的,大家都不花钱,读者会饿死,不过那么多读者呢,不差我一个,总有花钱的……大家都这么想,我就饿死了。 这些都是您不看正版的理由,我作为一个也看过盗版的人,我非常理解,但是我还不想被饿死,怎么办呢?所以,咱商量商量。 便宜,我便宜不过盗版,人家已经免费了,我总不能倒找钱,我人是猥琐了些,但并不傻,对吧。我只能给您宽宽心,油价贵么?税费高吗?话费贵吗?您哪样不得受着?中石油中石化哪个把您当大爷了?税务局把您的钱捐给友邦经过您同意了吗?联通网通电信他们,收那么高的费服务还不行,您哪投诉去?和这些冤枉钱相比,我那块八毛的算什么啊?您在我这消费了就是我衣食父母,我肯定念着您的好,而且我还帮您骂那帮收钱不办事的家伙呢! 再说方便,看盗版是方便,其实现在看正版也不麻烦了,充值手段那么多,支付又那么普及,微信上没抢过红包吗?淘宝上没购过物吗?现在上网的谁没个网络支付手段啊?动动手指的事,就把我包养了。 穷,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我也穷,所以这个至今还没法破,不过您是不是真的穷到了几块钱都花不起的程度?我想您有条件上网,应该不至于吧。我助学的时候见过真穷的,真是连包方便面都吃不上。您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让您花钱看书了,您找我,我倒找您钱,不是有读者养着我吗?我让他们养着咱俩。[$妙][笔$i][-阁].com 最后说这个责任分担效应,其实大多数作者是死在这上了,所有人都想着——那么多人呢,不差我这一个……其实真差您这一位!您甭管别人,现在就是漆黑的夜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躺在地上,生命垂危,就等着您那千字三分钱救命呢,您说,您是救还是不救?您就眼睁睁的看我饿死? 或者您要说了,这么多人给你花钱,不把你这兔崽子养肥了?其实吧,多些人看书,多些人和您一起养我也不是坏事,最起码您多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吧!都喜欢我这部直击灵魂的作品,那品位肯定差不了啊!还看正版,素质也高,这样的人交朋友没错!话说回来,我也不是那种富贵不能淫的人,大家就算都看正版,淫我一下也没关系,以后您还可以和别人说,知道文立刀不?就是写《重生之铁血军阀》那小子,他就是我捧起来的! 话说到这种程度,您还是去看盗版,我也拦不住您。不过这理咱得说明白:您支持正版,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说给你立一个生词吧,至少心里得念您的好,希望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您爱看我就多写,咱一个写到老,一个看到老,这叫君子之约。您要是看盗版呢,那您心里得明白,我这书是收费的,您没花钱,这钱您省下来,给孩子买奶粉也好,给媳妇买化妆品也好,这可是看我书没花钱给省下来的,甭管多少,我也是你的衣食父母,咱不求别的,您看盗版也得念着我的好,祝我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作品大卖什么的,我多写两年,您也多看两年,多省几块钱好多吃顿肉。 郭德纲曾经说过,说相声不可乐等同于诈骗,其实我们写书又何尝不是?按字数收人钱,写的不好,骂街都是轻的。好在我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些自信的,不是说我多牛,是我足够认真,足够用心。您不满意,肯定是我水平问题,绝对不会是我的态度问题。 你们看到的这四十多万字,是我花了近一年的时间码出来的。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不过看进去的读者还都说不错——因为为了这四十万,我写了至少八十万,我发的每个章节,自己至少都改过两遍。不敢说一字捻断数根须,但也确实下了功夫的。至少给您看了我不脸红。 上架了,肯定要进行爆更,我自然也不例外,不出意外的话,九月份一天至少两更打底,上架当天我也不过了,连爆八章!大手笔,直接从您兜里掏出七毛二!导致您下次过天桥的时候,就不能给那位丐帮的大侠一块了,只能给他两毛八。 上架感言也说了这么多,全是抄别人的,请您支持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五章 奇兵捣虚 浓雾中,广州市近郊的瘦狗岭至白云山一带已经是枪炮声不断。 蒋孝先走到指挥部门口,大声喊道;“报告!司令部的作战命令下来了。” 正伏在地图前的何应钦抬起头,闻声抬起头见是蒋孝先,绷着的一张脸露出微笑,他招了招手,随和的说道:“孝先,司令部的生活能适应吗?想回作战部队的话,你可以和我讲,我去和校长求情。” 蒋孝先大步走进来,端正的敬礼后,摇头说道:“司令部挺好的,我这段时间跟着巫山,学到好多东西。” “嗯。”何应钦点点头,说道:“先云打仗很有一套,你和他多学习对以后带兵打仗很有帮助。” “对了,司令部下来什么作战命令?” 蒋孝先说道:“司令部命令各旅对瘦狗岭白云山一线敌人阵地进行佯攻,要给敌人造成我军猛攻正面的假象。” 何应钦低头看在地图上,一个地名跃入眼睛,他抬起头问道:“这是要抄敌人后路了。” 蒋孝先笑道:“旅长英明。” “杨希闵鬼精的很,不拿出点本钱他一定会生疑的,”何应钦摆了摆手,盯着地图说道:“这样,你回禀司令,为彻底麻痹敌人,我军将会对瘦狗岭展开猛攻,一旦夺下瘦狗岭,则兵锋可直逼沙河、石滩车站,必能吸引敌人兵力。” 蒋孝先记在心里,马上表示要回司令部回命,何应钦送蒋孝先出去后,在指挥部转了一圈后喊道:“把刘峙给我喊进来。” 很快刘峙风风火火的来到指挥部,一进门就叫道:“旅长,您叫我?” 何应钦招手让他过来,指着地图上的瘦狗岭,严厉的问道:“司令部下发新的作战命令,前线作战转为佯攻,再此之前,我争取了最后一个攻击命令,拿下瘦狗岭,能不能做到。” 刘峙很清楚何应钦的苦心,何应钦是顶着压力把他任命为团长的,如果他拿不出有力的战绩,很难堵住众人的嘴,他咬了咬牙,道:“旅长你放心,瘦狗岭就是天堑,我也要把它抢下来。” 何应钦点点头:“很好,你要拿出成绩,部队在平叛杨刘之后一定会扩编,这个时候拿出本事,校长一定会提拔重用的。” 刘峙重重的点头,攥紧了拳头。 在东征军主力以攻势吸引滇军主力于石龙石滩的时候,李伯阳亲率着三团离开革命军平叛司令部。 凌晨一点,虎门海滩。 黯淡的月色在海面上泛出幽黑的青光,海面之上空荡荡的没有一片船板,除去林间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整片海滩只有浪潮的哗哗声。 “呜~呜” 从远方的海面上远远的传来两声汽笛声,随着这突兀的汽笛声,虎门海滩前的丛林中一下子热闹起来,最先竖起的是依稀能够看清楚颜色的红底青天白日旗,很快,一对对脚步轻疾的步兵低头弯腰的从林间忽然间冒了出来,就在几分钟的时间内,这支部队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沙滩上。 “蹲下。” 李伯阳蹲下身子,低声的喊道,他拿出手表对着月色,隐约可以看到时针指向一时。 没有一丝杂音,原本人影叠叠的士兵在命令发出后,悄然化一的蹲下,连同举起的军旗也压了下来。 “马上船就要来了,各部有序登船。”李伯阳转过身,对着身后眼巴巴看着他的俞济时、胡公冕、蒋鼎文三个营长低声说道:“各部上船后抓紧休息,预计有三个小时的航程。” “嗯”大家纷纷点头,俞济时有些兴奋,这还是第一次随部队乘坐运兵船行动,他问道:“团长,咱们要在哪登陆?” “猎德炮台!” “啊?”俞济时有点不安,他吞吞吐吐的说:“猎德炮台上那可是德国克虏伯岸防炮,吃上一炮可就全都报销了。” 胡公冕和蒋鼎文也紧张的看着李伯阳,迎着炮台登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猎德炮台上面240mm的克虏伯大炮他们都知道,那一炮的威力足以让战舰报销,就凭现在海军剩下的老爷船,说实话大家心里都没底。 李伯阳冷眼扫了众人,俞济时低声训斥道:“你以为岸防炮是那么好操作的?他杨希闵全军都找不出会使唤大炮的人,你怕什么?” “那要是瞎猫碰死耗子打着了怎么办!”受到训斥的俞济时委屈的嘀咕道:“团长,要不俺们换个登陆地点把,广州海岸那么大。” “说的轻巧,你以为军舰那么好停岸,一旦更改登陆点,之前与友军达成的计划不就作废了么?”李伯阳瞪眼说道:“你再啰嗦就留在虎门,我让蓝运东、宋希濂替你打。” “别,别,我不说了。” 俞济时一听这个,顿时不敢再讲了,他宁愿被炮轰死也不愿错过抢滩登陆这一战。 就在几人斗嘴间,从海面上驶来两艘军舰,一艘是改名中山舰的永丰舰,一艘是黄埔学生都很熟悉的“飞鹰号”,这两艘都是吨位不小的炮舰,刚好能容下三团两千多兵力。 随着军舰停靠在虎门码头,一队队的士兵登上军舰,半个小时后全团官兵登上军舰,军舰拔锚起航,驶向猎德炮台。 夜色中,黄埔岛上灯火通明,学生总队长张治中亲自打开了黄埔军校武器库,在武器库前面的操场上,整齐的站着新组建的黄埔校军突击总队,突击总队由两千余人的黄埔三期入伍生构成,这些学生经过了半年的军校训练,已经初有强军风范。 “按分队领取枪械,领取完毕后前往码头登船。”张治中大手一挥,学生军有序的进入武器库领取步枪。 张治中看着学生们第一次实战的兴奋表情和窃窃私语声,有些担忧的说:“党代表,学生们第一次实战就这么冒险,我很担心。” 廖仲恺微微一笑,自信的说道:“文白,不要担心,一期学生不也是初次上阵就打出东征一系列大捷,我相信三期学生能够向他们学长一样的。” “嗯。”张治中重重点头,他看了看手表,道:“伯阳的第三团应该快要到了。” 提起李伯阳的名字,廖仲恺露出一丝微笑,他笑着说道:“嗯,伯阳成长的太快了,过几年恐怕一众教官都要在他身后了。” “哈哈!”张治中莞尔一笑,道:“这是好事呀,教出的学生胜过老师,这是美谈。” 这时,最后一队学生兵领取完毕枪支,分队长跑过来喊道:“报告!所有分队分发枪支弹药完毕。” 张治中命令道:“关闭武器库,全军登船。” 在黄埔码头上,此时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渔船,这些都是一天之内从附近的渔民手里借来的,随着张治中的一声令下,学生兵们浩浩荡荡的登上渡船,就在学生登上船只不一会,随着一声汽笛声,从虎门驶来的中山、飞鹰二舰也赶到了。 “党代表,我登船了,请听胜利的消息吧。”张治中对廖仲恺敬了个礼,大步登上渔船。 很快,在两手军舰的掩护下,数百艘渔船沿江而上,渔民站在船尾使出全身力气摇橹撑船,而学生军静静的伏在船上,听着江水拍打着船舷的声音。 珠江南岸,军校炮队已经诸元调整完毕,炮口对准了北岸的滇军,这一带本来是军校学生的练兵、野营之地,炮队学生对这里的地形地物了如指掌,只等命令一下,就能对于敌人进行精准炮击。 夜色昏昏暗暗,无星也无月,两岸为防互相炮击没有一点明光,从岸上往江面看去,黑兮兮的什么也看不到。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给了李伯阳奇兵渡河的好机会,在中山舰的船长室里,李伯阳拿起望远镜观察猎德炮台上的动静,猎德炮台上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源,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敌人完全没有岸防经验,空守着炮台却没有探照江面,无异于睁眼瞎。 李伯阳轻笑一声,把望远镜丢给卫兵,转身对站在身后的三个营长铿锵有力的下命令道:“抢滩登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六章 猎德抢滩战 李伯阳一声“出发”令下,蓝运东亲率突击连跳上舢板,强渡珠江, 突击连的将士们伏在船上,船首上是一听架设好的马克沁重机枪,随着突击连靠近北岸,终于在离岸几十米远的地方被滇军发现。 激烈的战斗在一瞬间爆发,敌人隐藏在岸边的数挺轻重机枪以及数门迫击炮对着突击连开了火,呼啸的子弹头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哨声,在士兵耳边嗖嗖掠过。轰鸣的炮弹密集的打在突击队舢板的四周。 “用力划船,不要管敌人。” 蓝运东大喊着,他亲自操作马克沁,对着北岸敌人射击的枪口火光扫射出去。 江水中,滇军的炮弹不断地落在突击连舢板的附近,爆炸掀起的江水如同涌浪一样拍在舢板上,士兵们的军装都瞬间湿透,他们紧紧的抓紧船板,互相之间挽住手臂,等待炮击过后,士兵们又探出身子拼命的用步枪划着舢板。 从望远镜看到敌人阵地上霎时复活一般的滩头阻击阵地,李伯阳皱起眉头,看来杨希闵并非全然是个没头脑的军阀,就凭这滩头的隐蔽火力来讲,若不是今天有所准备,恐怕单凭三团一个团的兵力很难登陆成功。 李伯阳放下望远镜,向一旁的穿着少将军服的中山舰长欧阳玉林请求道:“欧阳舰长,请以舰炮轰击敌滩头阵地,掩护突击队登陆。” 欧阳玉林是一个面容清瘦,文质彬彬的海军将领,作为一个前清时留洋归来的舰长,他的作战能力是极为优秀的。舰炮射击与陆地射击截然不同,其设计难度更大,更需要经验。 欧阳玉林听到李伯阳的请求后,微微点头,只见他叫过炮长,从他嘴里说出了一套专业的用词,只听得李伯阳一阵迷糊 “测距xx,航速xx节,主炮位射击,固定目标、仰角xx,一发试射。” 石牌车站,这里是滇军第一师的前敌指挥部,由于瘦狗岭被东征军夺下,杨希闵在司令部再也坐不住,亲自率着一个旅的兵力赶到石牌督战。 披着将军大氅的杨希闵一低头进入了指挥部,看到指挥部里沉闷的气氛,他皱起眉头骂道:“都死了娘了,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革命军还没打到指挥部呢。” 正阴郁着脸的赵成梁一听杨希闵的声音马上站起来,问道:“司令,你怎么上前线了?” 杨希闵黑着脸走进指挥部,冷道:“我再不来,革命军就要打到广州了。” 赵成梁面色一红,他知道杨希闵这是指责他作战无能,他叹了一声,道:“司令,东征军打的太猛了,炮弹和不要钱一样,打瘦狗岭的时候一连轰了半个小时,三团长直接被炸死了,弟兄们实在是顶不住。” 杨希闵冷眼瞥了他一眼,道:“自己无能不要找借口,我配给你的山炮也不少,为什么不拉上去。” “司令你有所不知呀。”赵成梁大吐苦水,道:“山炮从铁路起运,可还没走多远,就发现整条铁路已经被破坏掉,等卸下火炮再往前走又发现桥被炸了,这样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杨希闵也不说话,他知道赵成梁所说的是真话,现在的战势让他非常头疼,前线作战屡屡失利,原本寄以厚望的龙眼洞、瘦狗岭被东征军轻而易举的夺下;珠江南岸的大元帅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起四千兵力,刘震寰的桂军与李济深和朱培德打的热闹,而杨池生和杨轩如更是两个白眼狼,军费打过去了,可两部却按兵不动,眼见自己连吃败仗,竟然不听命令退到增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他再这样打下去,必输无疑。 面对这种局势,杨希闵知道自己不能泄气,他振奋起精神,给赵成梁打气道:“些许失利不会影响大局,我刚才见到山炮已经运抵,那么明天就能派上用场,嗯,东征军不是炮击半个小时么?明天你直管一直炮击,打出多少炮弹我给你补充多少。” 听到这话,赵成梁面色好看些,挤出一丝笑。 “此行我带来了一个旅,你补充上去!”杨希闵在指挥部里绕起圈子,连声道:“这几天的憋屈仗老子打够了,从明天开始主动出击,我倒要看看,他东征军的娃娃兵还比吴佩孚的北洋军难打了。” 赵成梁点点头,有了这一个旅的补充,他手头的兵力不再那么紧。 杨希闵拍了拍肚子,说道:“今天就不走了,你去安排点酒菜,咱们老哥俩喝点。” 赵成梁也是贪杯之人,一听喝酒就笑开了,他赶紧叫来副官吩咐道:“把我从香港带来的洋酒给司令启开。” 就在卫兵在指挥部摆上碗筷,副官启开洋酒给杨希闵倒上的时候,杨希闵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安,他皱起眉问道:“这几日对岸的革命军怎么没了动静?” 赵成梁一愣神,随即若无其事的笑道:“李福林前天夜里还想渡河抢猎德炮台,被我打了个屁滚尿流,现在缩在士敏工厂不敢再出来了,司令你放心,炮台在我们手中,革命军那几艘破船根本不敢露面。” 杨希闵听到此话,脸上释怀的一笑,他拿起酒杯,对赵成梁推心置腹的说道:“老兄弟里面,只有你成梁老弟一直挺我,这几日与革命军打仗辛苦了,来,老哥我敬你一杯。” “不辛苦!”赵成梁赶紧起回敬,拍上一记马屁道:“您是司令,没有您带兄弟们来广,咱们还是的苦哈哈,您瞧现在哪个营长不是腰缠万贯,都是司令你的英明带领。” “哈哈!”说起滇军拥护孙中山来广,这是杨希闵一生中所作最英明的决定,他一直引以为傲,当下喜道:“老弟你这句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就在杨希闵仰头饮酒的时候,先是远远地传来一声闷响,他耳朵一动却不以为意,但随后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啸声划过指挥部,杨希闵身子一僵,随着声音划过,屋顶吊灯忽悠忽悠的动着,桌面上的碗筷都在轻颤着,他嚯的站起身来,面色难看的吼道:“哪里打炮!”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炮声完全不像是小口径的炮声,他的脑海马上想到一个可能——“重炮”。 赵成梁也想到这个可能,他猛然站起身子,厉声道:“快给我接猎德炮台。” “轰隆!” 中山舰105毫米的前主炮爆出一团刺眼的蓝焰,李伯阳忍不住的侧过身,炮声离膛之后产生的巨大分贝让他的耳廓感觉到了一阵痒痛,紧接着天际短暂的呼啸声过后,珠江对岸的猎德炮台上一团直径几十米的巨大火球爆炸开来,整个北岸陷入火海之中。 李伯阳体会着脚下中山舰轻微的抖动,有些愣神的喃喃道:“好猛的火力。” “这不算什么。”中山舰长欧阳玉林眼见舰炮的威力把众人吓到,他摇头说道:“我们的主炮口径只有3英寸,现在列国的主舰口径都在6英寸之上,一炮打下来能把猎德炮台轰塌了。” 李伯彦面色低沉,现在他终于知道在横行在码头上的外国舰队有着多么恐怖的破坏力。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旁边的飞鹰舰也开炮了,珠江北岸的滇军阵地上爆发出了猛烈的火光,这突然起来两炮直接把滇军打懵了,尚在睡梦中的滇军士兵在烈焰中惶然逃命,拱手把猎德炮台前的防御阵地丢掉。 在炮声中,中山舰和飞鹰舰齐头并行,在他们四周是无数艘如离弦之箭的渡船。 三百米宽的江面没有了敌人的抵抗后,登陆只用了十几分钟便登上猎德海滩,身高腿长的持旗手军士长举着青天白日旗最先跃出船首,在他之后是鼓着腮帮子的司号长,随着一声激扬亢进的冲锋号,早已迫不及待的三团官兵迸发出响彻北岸的杀喊声,如汹涌的波涛排山倒海地向滇军掩杀过去。 在三团之后登陆的是黄埔学生军突击总队,他们紧跟在三团之后,一点也没有初战的怯意,他们精神更足,战意更盛,跑的更快,险些超过三团的当上主力。 俞济时甩开大步跟随者部队前进,奔跑中不断的对旁边几位连长喊道:“一连突击、二连迂回、三连给我穿插进去。” 面对三团疾掠如火的攻势,早已慌了神的滇军根本抵挡不住,仅俞济时一营的兵力,就将猎德炮台一个团的兵力打的落花流水。 夺下猎德炮台后,根绝李伯阳的命令,三团与学生突击总队分成三个攻击方向,胡公冕与蒋鼎文两营官兵从猎德村向新本村方向展开,猛攻廖行超防区,而突击总队在张治中的率领下沿南堤路直奔大元帅府、省政府及各部门,最后由俞济时的一营以及团属机枪排、特务排、警卫排等向北进攻新和火车站,掩杀滇桂军后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七章 两营对一师 “嘟~嘟!” 副官刚按在话机上要拨出电话,就听猎德炮台方向传来两声轰天裂地的爆炸声,紧接着石牌车站屋顶窗户发出抖动声,杨希闵面如土色的朝着南边看去,只见南方夜天中爆起的火光如同白天一般。 赵成梁瞳孔中倒映着火红,仿若丢了魂一样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完了,猎德炮台丢了。” 杨希闵一下子跳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指挥部里的军官,吼道:“快派兵,珠江南岸革命军拿不出多少兵力,给我把猎德炮台抢回来。” “这是有预谋的!”赵成梁是宿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革命军声东击西的计策,明面上强攻白云山防线,吸引己方主力到前线,而暗地里革命军派出奇兵直捣己方兵力空虚的后部,这一招非常毒辣,一旦成功,则滇军构筑的白云山防线转眼就成了泡沫。 想到这里,赵成梁屏住呼吸,大脑急速的转动着,故作镇定的命令道:“前沿各团不能乱,通知各团今夜一定要加强戒备,以防革命军夜袭。” 又对着杨希闵说道:“司令,这里太过危险,请您马上回广州坐镇。” 杨希闵粗喘着气,厉声说道:“我不走,你给我接廖行超、胡思舜。我要命令他们派兵吃掉这股革命军。” 赵成梁给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很快接通廖行超师,电话里面也同样很焦急,未等副官开口,对面廖行超连声问道:“是一师指挥部么?我是廖行超,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杨希闵上前一把抢过电话,喊道道:“品卓吗?是我,你马上派兵向猎德方向进攻,把这股革命军给我压回去。” 廖行超听到是杨希闵的声音,悬着的新松下一口气,应道:“司令放心,我这就派兵。” 杨希闵打完这个电话,又给胡思舜打去电话,可是胡思舜那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住的在指挥部里转来转去,口中骂骂咧咧。 赵成梁听着外面乱成一锅粥的叫喊声,他拔出手枪叫道:“司令,你在指挥部坐镇,我亲自带兵消灭这股敌人。” 杨希闵点点头,急道:“你去最好,把兵力组织起来,要快。” 这突如其来的夜袭给滇军造成的惊慌和混乱很快蔓延,等滇军各团长接到命令出兵时,他们发现整个南城已经乱成一锅,革命军的杀喊声左右皆是,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阵阵“革命军打回广州”的欢呼声响彻城南,滇军马上陷入惊疑不定当中。 廖行超刚派出两个团的兵力向猎德赶去,就在半路上迎面碰到了蒋鼎文的二营与胡公冕的三营。一方是急急忙忙不明知道情况的滇军,一方是憋着一股劲的东征虎师,双方在南堤大道上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这条南堤大道上并没有什么遮拦物,因而双方从一开始伤亡就很大,面对面的射击比拼的是双方的勇气,革命军胜在悍不畏死,滇军胜在人多势众。 胡公冕命令士兵炸开一栋洋楼占领制高点,他上了二楼用望远镜一看,南堤大道挤满了黑压压的滇军,目测人数少说也有两三千人。他马上跑去向端着一挺轻机枪突突的扫射的蒋鼎文说道:“这样打不行,奇袭变成遭遇,敌人的兵力是我军的数倍,再这样打下去敌人很快就会发现我军虚实。” 蒋鼎文说道:“这样,我带着人顶住,你去迂回敌人后路。” 胡公冕点头:“这个注意好,我把机枪都留给你,你自己小心。” 滇军很快就发现对面的革命军火力弱了下来,他们很快就弄清楚面前的革命军仅有数百人,一旦搞清楚革命军的虚实,原本疑神疑鬼的滇军放开胆子了,敌团长拔出手枪叫嚣道:“弟兄们,对面的革命军没多少人,大家给我从,杀死一个革命军赏现大洋十块。” 重赏之下,滇军的双枪兵冒着弹雨朝着大道那头的二营冲杀过来,蒋鼎文定睛一瞧滇军发起冲锋,他不惊反喜,吼道:“将士们,跟我冲,论起拼杀的功夫,咱们三团是滇军的老祖宗。” 蒋鼎文这句话可不是吹嘘,李伯阳治军,首在培养士兵的一个勇字,士兵从入团第一天起,接受的就是敢于刺刀见红的训练,这一路东征打下来,三团的士兵或许在射击训练上逊于一二团,但在克敌攻坚,两军争锋的战斗中三团说自己是第二,一二团绝不敢称自己是第一。 白刃战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只见二营司号员率先冲出人群,大步跨好,那冲锋号吹得又响又烈,听着激扬亢进的号音,二营的战意在瞬间被引燃,轰然一阵“杀”喊,二营六百名将士如离弦之箭冲着滇军冲杀过去。 双方相距数十米远,与滇军杂乱无章密集阵型不同,二营士兵在短暂的冲锋中形成了班排方阵,随着双方如若雷鼓的顿地声,狰狞的面目彼此可见,双方军队如同两股潮流,轰然碰撞在一起。 刺刀铿锵,溅起的血雨,碰撞的火星,时间仿佛凝聚在这一秒,就在这漫长一秒过后,滇军的前排轰然被杀透,滇军密集队形止住,又是一阵噗嗤的刺刀声,滇军呼啦向后退了一步。 “杀!”这是二营的第次喊声,随着这声从胸膛发出的如雷吼声,滇军轰然溃散,不知有多少个滇军被吓尿了裤子,他们你争我抢的向后逃去,将后背留给二营寒光闪闪的成排刺刀。 “噗嗤、噗嗤”整个战场充斥着滇军的哭喊声,以及这一声声寒彻心肺的刺杀声。 从滇军冲锋到哭嚎奔命,这一来二去用时不过两分钟,滇军团长惊骇的看着如潮推进的革命军,软倒在地。 六国会馆,滇军第二师指挥部。 就在廖行超盯着地图绞尽脑汁的时候,参谋长连滚带爬的冲进指挥部,惊骇莫名的叫道:“师座,一团败了。” 廖新超猛然转过身,眼睛睁得巨大,失声叫道:“什么?刚派出去十分钟就败了?” 参谋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他语无伦次的叫道:“不止一团要败,二团也快顶不住了。” 廖行超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两个团的兵力,就是败也不能败得这么快,他凝神一听,外面的交火声越来越弱,连声问道:“敌人有几个团?” 参谋长面如土色,低声道:“数百人。“ 廖行超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他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吼道:“才几百人你慌什么,老子手里还有三个团,就是耗也能耗死。” 参谋长身子一抖,他艰难说道:“请师座观战。” “哼。” 廖行超冷哼一声抄起望远镜快步走出指挥部,从一个面南的窗户向外一望,看到情形让他惊呼。 只见数百端着刺刀的革命军如同杀神一般压着数千滇军冲杀,滇军屡次组织的抵抗连一波也扛不住就被冲破,而陆续各团的援兵参入战团也不能遏制溃败。 就在这时,廖行超看到一个营的兵力从旁攻击革命军,他见状大喜,暗道:“这股革命军全拼一股锐气,只要能制住其攻势,自己就可以从容调兵,将这股革命军消灭。” 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在两军接战的瞬间革命军爆发出了一阵如雷的吼杀声,廖行超面色笑容僵住,他看的真真切切,就在那一瞬间,在刺刀挑起的血水中,整整一个营就在革命军刺刀下转眼死伤过半,那刺刀寒光闪闪的血腥,直把廖行超吓得倒退两步。 廖行超面无血色,后背靠在墙上,喃喃道:“这是一只什么样的军队,太可怕了。” 参谋长听着愈来愈近的杀喊声,在一旁焦急的说道:“师座,敌军就要杀过来了,快撤吧。” 廖行超一下子没有了精气神,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低沉道:“撤,往哪里撤。” 参谋长上前搀扶住廖行超,低声说道:“师座,咱们往沙面租界撤,那里是英国的地盘,革命军是不敢打进去的。” 廖行超精神一震,道:“对,撤到租界,再收拢部队。” “师座!”参谋长在一旁黯然的说道:“现在的局势您还看不清么?杨司令是斗不过革命军的,您这些年在广州攒的钱也不少了,留一条退路吧。” 廖行超闻言先是一怒,正要破口大骂,却听外面的杀喊声将他吓得心惊肉跳,哆嗦着嘴唇道:“再说吧,再说吧。” 很快,在廖行超与参谋长逃到沙面租界后,滇军第二师群龙无首彻底乱了,各团军官听闻师长都跑了,他们更是无心恋战,五个团竟然有四个团长丢下部队逃到租界,上行下效,凡是这些年攒够了的军官纷纷逃离战场,作为滇军主力的第二师遂被二营三营占领。 胡公冕疾步走进第二师指挥部,只见里面桌翻椅倒一片狼藉,各类文件散落遍地,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廖行超这老小子跑的够快。” 蒋鼎文跟在后面进来,脚下踩着染着血水的鞋印,他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指挥桌上,笑道:“公勉,打掉第二师已经是大功一件,廖行超不值几个钱的。” “哈哈。”胡公冕狠狠给了蒋鼎文一拳头,笑骂道:“你小子差点吃了独食,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们营连汤都喝不到。” “那是!”蒋鼎文下巴一扬,手臂一挥,傲气的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二营作战向来是咽着也不能饿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八章 以退为进 就在二三营击破第二师的同时,俞济时的一营如同一柄利剑直插滇桂军后路,这一路基本上都是李伯阳的同学和老部下了。 一营长俞济时、党代表余海滨、营副特务连长蓝运东、侦查连长孙常钧、一连长宋希濂、二连长刘赤忱、三连长黄维,这几人单独拿出来都是员虎将,几人聚首到一起更猛不可当。 蓝运东的特务连始终冲在最前面,说是特务连,实则特务连的兵力足有五百人,本来李伯阳计划升编特务连为特务营,但因杨刘叛乱,就耽搁下来了。 就在第一营攻至新和火车站的时候,赵成梁也亲率着五个团的兵力齐头并进而来,两军在新和火车站相遇,蓝运东率着特务连马上顶了上去,在一阵交火之后,蓝运东发觉敌人兵力浩浩荡荡,隐隐有把特务连包围的趋势,他不敢大意,马上命令部队先退回新和车站,而他将敌人的基本情况告知俞济时。 俞济时是在场军衔最高的人,怎么打要有他做决定,他观察地形后发现新和车站地形宽广,除去车站大厅并无什么有利地形,而车站大厅地处中央,四面皆是平地,并不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不适合据守。 眼见敌人从左右包抄过来,蓝运东急忙问道:“济时,怎么打?” 俞济时大脑转动着,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数个团齐头并进,意味着一营一旦正面迎战就会陷入敌人的阵型当中,这种仗是实打实的仗,取不得巧。 “撤!”俞济时断然说道:“全军撤退。” 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抄袭滇桂军后路,况且避敌不战也不是三团的习惯,正在大家犹豫不解时,俞济时低声解释道:“敌军气势汹汹而来,正要寻我军决战,因而我军应该暂避锋芒,以节节抵抗后磨敌人锐气,趁势反攻。” 听到俞济时的战术,大家眼前一亮,以退为进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有了决策,大家马上就动开脑筋了,宋希濂讲道:“若要趁势反攻,我军正可以借一借东风。” 听到这话,大家不解的看着他,宋希濂嘿嘿一笑,向后一指。 在场之中黄维反应最快,脱口而出道:“沙井岗!” “对!”俞济时满是信心的说道:“沙井岗是咱们军校演戏的地方,那个地方大家都熟悉的很,这是地利,其次那里还是咱们炮队经常训练的地方,每一个目标的距离、方位了若指掌。咱们只需把等人引到那里,再用军舰、炮队轰击,敌军一定抵挡不住。“ “萌国。有你的。”蓝运东狠拍宋希濂的肩膀,宋希濂吃呀咧嘴可面上掩不住的笑意。 “好。”俞济时拍板决定道:“各部梯次阻击,要给敌人一种我军不敌的假象,再将敌人引到沙井岗。常钧,你去通禀团长,请求炮火支援。” “第一波由一营打,第二波由特务连打,第三波由侦查连与机枪排打。” “是。”大家齐声应答,各自迅速的返回部队。 “你确信?敌军兵力不到一个团?”赵成梁接到前沿传回的情报有些疑惑,革命军在这夜掀起这么大的攻势,若说只有一个团,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滇军团长信誓旦旦的说道:“师座,千真万确,新和车站地势平坦,敌我皆是一览无余,卑职这点眼里还是有的。” “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就想打老子!”赵成梁放下了心,大怒的吼道:“命令部队,给我压上去。” 可他毕竟是久经沙场,并没有彻底失去判断,他又吩咐道:“留一个团做预备队,其他三个团左右包抄,中路猛攻。” “是!”团长敬礼后返回前沿,很快滇军阵型一变,左右两个团先包抄过来,而后中路一个团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一营只与滇军稍作接触就马上后撤,一路节节抵抗,给敌人一种不敌却又不甘心的样子,而这个假象很快就欺骗了敌人。 “撤了?” 赵成梁听到这个消息一愣,这些天在龙眼洞、瘦狗岭等战场没少与革命军交过手,几乎每一场仗都是硬仗,革命军悍不畏死极具攻击性的特点一直让他记忆犹新。 “没错,敌军与我军稍一接触就退了下去,不过看上去敌人并不甘心,尚在节节抗击。”汇报的参谋有板有眼的说道。 赵成梁有些猜不透了,难道革命军在后路有伏兵,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推翻,革命军今夜是奇袭,所求的是速战破敌,伏兵根本没有必要。赵成梁暗道:我手下有五个团,现在趁势掩杀,就是革命军有什么伏兵,难不成还能比我兵力多。 想到这里,赵成梁下了决心,他大声命令道:“命令部队继续进攻,给我狠狠的打。左右路进展要快,谁能吃掉这股革命军,我亲自向司令举荐他为旅长。” 参谋点点了头冲了出去,很快赵成梁的话就传到各个团长耳中,想着升官发财的滇军团长命令部队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慢慢的,滇军一次次的将一营的抵抗打了下去,而滇军也慢慢进去沙井岗一带,进入了俞济时预想当中的主战场。 广州市内的枪炮声愈演愈烈,革命军与滇军陷入混战当中,李伯阳把指挥部设在中山舰上,可现在已经失去各营的联系。 欧阳玉林满眼欣赏的看着李伯阳,这个年纪轻轻的团长真沉得住气,前线已经半个多小时没有消息传回来,若是寻常指挥官恐怕已经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连自己已经是心慌意乱了,可面前的人却依旧是神情自若的与自己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大战之时的紧迫,仅凭这股波澜不惊的静气,欧阳玉林从心中就可以断定,此子以后必定是一颗将星。 此战事关革命军成败,欧阳玉林虽然不是指挥官,可他心中的担忧一点不少,就在于李伯阳交谈之间,他已经是口干舌燥,终于,欧阳玉林面上带着一丝异色,道:“李团长,滇军在广州可是有两个师的兵力,今夜我军只有两团,敌众我寡,难道你心中就不担心么?” 李伯阳哈哈一笑,正色道:“欧阳将军有所不知,我团的营连军官都是我在军校时的教官和同学,他们的军事素质犹在我之上,因而这战场之上我相信他们能够临机决断,克敌制胜。更何况,三团是我亲手带出的部队,说句不客气的话,滇军嘛,还放不到我的眼中。” 欧阳玉林闻言一愣,善意的提醒道:“李团长,不是我泼你冷水,滇军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昔日驱陈之战时我有所目睹,颇为善战,你莫要大意了。’ 李伯阳摇头一笑,道:“欧阳将军,你我打个赌如何。” 欧阳玉林来了兴趣,探前身子问:“什么赌。” “就以今晚滇军胜败来赌吧。” 李伯阳上下打量了一下欧阳玉林的身子,等瞧到他胸前口袋的瑞士怀表时,眼睛一亮,道:“既然打赌没有赌注怎么行,欧阳将军你这块怀表不错,就拿他做赌约如何。” 欧阳玉林一摸胸口,闻言笑道:“好眼力,这块表还是我留学英国时做军舰实习官时舰长送的,也好,就拿它做赌注,不过李团长,你又拿什么东西做赌注。” 李伯阳摊了摊手,无赖道:“我不会输。” “好!”欧阳玉林朗然一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就在两人说笑时,船舱外面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在舱门外面惊喜的叫道:“报告团长,二营三营有消息了。” “进来。” 李伯阳一听这声音心中有了底,他对欧阳玉林笑道:“欧阳将军,我可笑纳了。” 进来的是二营营副刘赤忱,他满头大汗,灰色的卡其色军装上留着黑褐色的血迹,大步走进船舱后,对着欧阳玉林和李伯阳敬礼,而后大声说道:“报告团长,我二营三营于西关击溃滇军第二师,占领六国会馆指挥部,敌师长廖行超仓皇逃入逃入沙面租界。” “好!”李伯阳大,对欧阳玉林说道:“欧阳将军,我可是小胜一局了。“ 欧阳玉林却在一旁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话,廖行超第二师有五千兵力,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两个营的兵力打败了,简直不敢想象。 李伯阳瞧着欧阳玉林脸上的表情,知道他被这个捷报吓到了,他转过头,对刘赤忱说道:“命令二三营向东关方向进攻,配合军校突击总队行动。” “是!”刘赤忱蹬蹬的跑了出去,刘赤忱刚离开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孙常钧火烧火燎的跑进船舱,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报告团长,我们营正与石牌方向敌军交战,敌军兵力在三到五个团之间,俞济时已经下令撤退了……” “撤退!”欧阳玉林惊呼道:“这一撤敌军岂不是就打回来了。” 李伯阳面沉如水,实际上大脑已经在急速的运转,他相信俞济时作出撤退决定一定有他的深意,而不是畏敌不前。想到这,他吃了定心丸,他来到地图前迅速的看着一营撤退路线,每一个地名所代表的地形地理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脑中变化。终于,李伯阳的的目光停顿在沙井岗这个地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六十九章 平叛杨刘 三 一看到这个地方,李伯阳心头豁然开朗,面上露出了然,俞济时这是想打一场防守反击。不过,若只是打一场反守反击,恐怕退到这里并不是最佳地方,而是再往后的茅岗,茅岗地势居高临下,极利于防守,也更利于反击。 “说说吧,俞济时想要什么支援。”李伯阳对孙常钧说道:“要兵我这里是没有的。” “不要一兵一卒。”孙常均说道:“只想团长您给我们炮火支援。” “没问题。“李伯阳用手指着沙井岗,又移到茅岗,道:“半个小时后,你部发射信号弹,我将联系炮兵对沙井岗进行炮击。” 说完,李伯阳又补充了句:“二营三营已经击败滇军第二师,告诉俞济时,我和欧阳进军打赌,赌注是一块瑞士怀表,这个怀表我要定了。” “是!”孙常钧用力的敬了个军礼,道:“团长你就瞧好吧。” 再孙常钧走后,李伯阳马上派人过江联系校军炮队,约定炮火支援一营。 从新和车站到沙井岗一带,伴着滇军的呼喊声,一营已经从节节抵抗变为大步撤退了,原本俞济时打算用节节抵抗后撤消磨敌人攻势,可实际打起仗来却变成完全变了样。 三团自建军以来李伯阳提倡的就是进攻精神,士兵们勇于冲锋羞于撤退。在战争中撤退要比进攻更难,往往组织不善就会导致有撤退演化为溃败。而现在一营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 滇军打硬仗血战或者不行,可打起顺风仗来,那可是一支嗷嗷叫的劲旅,随着一营的且战且退,滇军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攻击势头一次比一次猛烈,到了后来不需要一营诈败,而是彻彻底底的被滇军打了下来。 “快,机枪连先走,在茅岗构筑机枪阵地,我在这顶着。”俞济时有点着急对蓝运东讲道,现在部队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再不能立住脚,恐怕就要被滇军一口气赶到珠江里去了。 蓝运东知道情况紧急,他重重的点头,带着特务连、机枪拍飞奔向茅岗。 眼看滇军击溃了前面布防的一连,俞济时咬着牙对黄维喊道:“黄维,你马上组织三连打一次反冲锋,至少争取十分钟的时间。” 面对这种情况打反冲锋,无疑是在用命换时间,俞济时眼中露歉然的眼神,暗道:好同学,现在只能派你拼命了,我别无选择。 “是!” 黄维听到命令毫无退缩,他转身朝本连士兵大吼道:“三连,全体上刺刀,准备冲锋。” 听到连长的命令,原本向后撤退的三连士兵纷纷止住脚步,没有多余的表情,所有人同一个动作,迅速的从腰间抽出刺刀安插在步枪上,一百多杆寒光闪闪的刺刀端起,大家没有一丝怯懦,有的只是勇于赴死的决然。 俞济时眼睛一热,猛然吼道:“吹冲锋号。” “滴~滴滴~滴滴!” “杀!” 几乎在同一时间,号音响起的同时,三连士兵在黄维的带领下,猛地踏出一大步,以班排长为尖刀组成三角队形,冲着黑压压的滇军冲了过去。 在战场之上,人数的多寡最能影响士兵的勇气。在滇军的士兵看来,他们前后左右都是友军,而三连只不过是一点点;可在三连看去,每个眼的眼里好像面对的都是千千万万个滇军。 可即便是这样,三连的气势一点都不弱,冲锋的速度反而陡然加速,这是他们激起的血勇之气。 如同一块小石子撞入滔滔洪流,这个小石子在滇军的洪流中撞出一阵涟漪,仅三连当面一撞,滇军的前锋猛然倒下一片,三连阵型不乱直入敌阵,一时杀得滇军人仰马翻,直把滇军中央部队杀得急停下来。 可毕竟三连的攻击面太窄,而且没有后劲,渐渐地,滇军左右翼向中央合围,三连彻底陷入重围。 俞济时亲眼看着三连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他心中涌起一阵冲上去的冲动,可他是指挥官,是肩负着作战命令的营长,从大局考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在三连的冲锋下赢得喘息中,一连二连摆脱了敌人的追击,队形散乱的撤了过来。 “快撤,马上进入茅岗阵地。” 俞济时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已经陷入掌心,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抵消他下达冲锋命令的痛苦。 在察觉敌人将三连死死围住的时候,黄维知道事关生死的时候来临了,他对士兵们喊道:“结成圆阵,往外杀。” 所谓结成圆阵,只是笼统的说法,实际上三连组成的是倒三角防御阵型,三连士兵迅速的缩到一起,以背抵背,形成一个刺刀对外的阵型,仿若一个刺猬,缓缓的向外移动。 面对着明晃晃的刺刀,滇军士兵根本是三连士兵的对手,往往三连士兵一个突刺,对面的滇军就栽倒在地,就这样虽然滇军团团围住三连,可士兵们更本不敢上前。 “报告师长,前面一个连的革命军已经被我军团团围住,”一个参谋跑到赵成梁身旁大声的说道:“可这股敌军的刺刀太厉害了,弟兄们死伤惨重,都不敢上前。” 闻之包围一个连的革命军,赵成梁恶狠狠的说道:“不要怕,革命军也没有三头六臂,你去告诉弟兄们,我个人出十万现大洋,买这一个连革命军人头,受伤牺牲之人,我还会加倍抚恤。” 石龙车站,东征平叛军司令部灯火通明。 一夜未眠的蒋介石正焦急的等着李伯阳的消息,现在元帅府一连数封电报,都是再催促东征军尽快平叛,他的压力非常大。而白云山现在的战局也僵持住,他把希望寄托于李伯阳身上,盼望这个得意门生能给他再一次惊喜。 时间指向凌晨四时,这个时间已经超过预定攻击时间半个小时,蒋介石坐立不安的在指挥部转来转去,不住的看着表。 “加仑顾问,你说伯阳他们登陆不会遇到麻烦了吧。”蒋介石心中烦躁,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清水喝掉,扭头问道:“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很担心。” 正盯着地图喝着咖啡的军事总顾问加仑抬起头,平静的说道:“蒋司令,请你不要着急,战役一旦开始,消息的传达总是有延迟的,我们红军攻打莫斯科的时候,前沿传回指挥部的消息延误了两个小时之久,但胜终究是要胜的。” 蒋介石摇头,道:“加仑顾问,三团一旦登陆,则没有了退路,他们身后可是几百米长的珠江。” 加仑放下咖啡,肯定的说道:“贵国有个成语,叫做背水一战,李伯阳团长是个极为游戏的指挥官,我相信他一定能胜利,蒋司令,这是我的直觉。” “但愿吧!”蒋介石仰面说道。 机要室里,蒋先云眼巴巴的等着李伯阳传回的电报,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电报员惊喜的叫道:“是中山舰电报。” 蒋先云一个激灵,道:“赶快译,校长等着呢。” 很快,电文译好,蒋先云接过一看,面上狂喜,连声赞道:“好样的,干的漂亮。” 他马上返回指挥部,来不及报告,就大声说道:“校长,好消息,三团与突击总队夺下猎德炮台成功登陆,而且还有更好的消息。” 蒋介石这时不急了,他满脸笑意的坐下,道:“巫山,什么好消息。” 蒋先云将电文递上,大声说道:“三团二三营当面击溃滇军第二师,师长廖行超丢下部队逃到沙面租界了。” “好!”蒋介石拍案而起,他兴奋之下不再保持风度,不住的用拳头敲着桌面,长笑道:“伯阳不负我意,不负我意呀。” 蒋介石拿着电报细看几遍,还是笑的合不拢嘴,转过身对蒋先云说道:“巫山那,这面有也你一份功劳呐。” 蒋先云淡然一笑,道:“校长,我只是简单制定计划,而战场之上的形势更为复杂,谈不上什么功劳。” 蒋介石露出欣慰的表情,摇头道:“巫山你不争不抢,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治军是要功过分明的,否则你的同学们会说校长不公平的。” 蒋先云连忙说道:“学生不敢。” 蒋介石低头思索片刻,摆了摆手道:“巫山呐,你给我当侍从时间也不短了,这一仗打完,我准备放你到部队里面。” 蒋先云惊喜道:“是真的么校长?” “是真的。”蒋介石含笑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你得给我推荐一个接替你。” 蒋先云垮下脸,露出可怜的表情,道:“校长,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事。” “那我不管。”蒋介石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然的话,你还是给我当侍从,由你选择。” 蒋先云苦笑,蒋校长在同学们心中很有威严,同学们在他面前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况且在司令部当侍从哪比得上在部队带兵爽快,这要是真推荐了谁,推荐的那个人还不得和自己急了眼。 “怎么?想不出合适人选么?”蒋介石好笑的看着一脸纠结的蒋先云,故意说道:“那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章 平叛杨刘 四 蒋先云咬了咬牙,能带兵打仗的诱惑让他无法拒绝,他快速的在脑海过了一遍同学,一个嬉皮笑脸的人出现在眼前,蒋先云脱口而出:“陈geng。” 蒋介石扫了一眼蒋先云,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陈geng了。” 出卖了陈geng,蒋先云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一边,他凑在蒋介石身边,嬉笑的问:“校长,外放我当什么呀,怎么说也得是个营长吧。” 蒋介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的侍从就做个营长呐。” “那就是团长?”蒋先云有些兴奋,李伯阳那小子当上团长整天人五人六的,他早就眼热的不得了。 蒋介石盯着他,忽然一笑,道:“巫山,你指挥一个团是没问题的,但唯一的不足是资历不够,嗯,三团正缺团副,你就做个三团团副兼独立营营长吧,一举两得。” 蒋先云一听能当个团副做,而且还是兼独立营长,两全其美,忙不丢的敬礼道:“谢谢校长栽培。” 蒋介石笑道:“你和伯阳都是我的好学生,我不栽培重用你们,去栽培重用谁呢。” 说完,蒋介石抖了抖电文,对蒋先云说道:“马上电令何应钦,令他火速攻击白云山当面之敌,进军广州,还有,把电文转发元帅府。” 滇军白云山阵地外,大批的东征军隐蔽在山坳里,在党军第一旅指挥部里,各旅长官都在焦急的等待司令部的命令。 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十五分,天色渐眀,吴铁城忽的站起来,悲观的说道:“我看大家不用等了,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一定是滇军早有防备,你听现在广州方向都没有枪炮声了。” 何应钦面沉如水,他抬起眼皮撩了一眼吴铁城,淡淡道:“吴军长不要心急,三团是我党军精锐,李伯阳团长是我黄埔中最善战的学生,打一个小小的猎德炮台,牛刀杀鸡而已,请坐下稍等,我坚信捷报会来的。” 吴铁城点了点头,回到原位坐下,道:“希望如此吧。” 坐在一旁假寐的陈铭枢笑而不语,而刘峙和沈应时则是满脸不悦。 何应钦口里虽说是坚信捷报会来,可他心里也在打鼓,德炮台并非是小炮台,那里是扼守广州珠江口的炮台,三尊克虏伯岸防炮威力巨大。而且杨希闵在广州尚有两个师的兵力,一旦敌人有所防备,即使能登上猎德,也很有可能被十倍于三团的滇军赶到珠江,做个石达开第二。 正在指挥部里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电台上的信号灯闪烁了起来,电报员的耳机里传出滴答滴的声音。 “来了。”在场的人一个心中一紧,都站起身来围上前去。 电报员用钢笔在白纸上沙沙的写着:12日凌晨3时30分,党军一旅三团登陆猎德炮台成功,击溃滇军第二师……,你部火速进攻,消灭敌军。 “好!” 何应钦心中松下一口气,他霍然站起,锐利的眼神扫视指挥部里的将领,有力的命令道:“三团给我们创造了机会,现在我命令,全军出击,按预定计划,攻击白云山当面之敌。” 马靴合并,在场的将领发出怒吼,很快,东征军亮明旗帜,伴着炮营的阵阵轰击声,党军第一旅,粤军第一旅,警卫军第一旅一万三千余士兵齐向滇军阵地杀去。 六国会馆——滇军第二师指挥部。 二营三营接到李伯阳的命令后,蒋鼎文和胡公冕顾不上收拢俘虏和缴获武器,他们两人匆匆的走出指挥部。 在楼道里,蒋鼎文轻松的说道:“滇军二师都打完了,周自得的一个旅还不是小菜一碟。” 胡公冕道:“这次可不能再让周自得这下子跑了。” “那是。”蒋鼎文一场胜仗打完,神清气爽至极,道:“这个功劳我就不和你抢了,等会你直接奔着周自得去。” “哈哈,多谢鼎文老弟。”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楼道下楼梯时,廖行超的指挥部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叮铃铃的电话声通过楼道,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咦。”胡公冕一顿脚步,皱起眉头道:“鼎文,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蒋鼎文也听到声音,道:“好像是电话铃声吧。” 胡公冕眼睛一亮,转身就往指挥部跑,道:“是敌人的电话。” 蒋鼎文一听,也急忙大步往回跑,他暗道:“要是杨希闵这老狗,我一定要骂他个狗血喷头。” 胡公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指挥部,一把接起电话,与蒋鼎文眼神交流,道:“喂。” 石牌车站指挥部,在赵成梁率参谋 杨希闵听着西关方向已经没有了枪声,不放心的给廖行超打去电话,响了好久,正准备挂断的时候,话筒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杨希闵连忙问:“你们那边怎么没有枪声了,是不是把革命军消灭了。” 胡公冕听不出这是杨希闵的声音,便问道:“你是哪个?” “我是杨希闵!” 杨希闵没有多想,他不耐烦的说道:“马上让廖行超接电话。” “噢!杨司令,廖师长已经跑到沙面租界了。”胡公冕冲蒋鼎文挤眉弄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杨希闵脑子一懵,反应过来之后,怒道:“廖行超这个王八蛋,他去沙面租界干什么去。” 胡公冕装作很愤慨的样子,假装告状道:“杨司令,廖行超被革命军破胆子,丢下部队一个人跑了。” “跑了?这个贪生怕死的狗杂碎。“杨希闵倒吸一口凉气,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骂过之后,杨希闵回过神来,赶忙问:“现在部队由谁控制。” 胡公冕道:“部队一盘散沙,都跑的差不多了。” 杨希闵心头一惊,跳脚道:“全跑光了?你是谁?我任命你为二师师长,收拢部队……” “嘿嘿,你问爷爷是谁?”胡公冕面色一变,冷笑道:“爷爷就是打的廖行超屁滚尿流的革命军党军第一旅三团三营长胡公冕。” 杨希闵一声惊呼,还没等他说话,蒋鼎文一把抢来电话,也骂道:“还有爷爷,三团二营长蒋鼎文,老狗,你好日子到头了。” “你!”杨希闵如遭雷击,他像是触电一样将手中电话挂掉,脚步慌乱的向后倒退着,直到顶在指挥桌上桌角,撞得他腰眼一麻。 杨希闵目瞪口呆,大口的喘着气,哆嗦着嘴唇,喃喃道:“完了,完了。” “叮铃铃~叮铃铃。” 话机突兀的发出响声,杨希闵一个激灵,惊疑不定的盯着话机,迟迟不敢去接。 白云山前线,革命军炮火齐鸣,此起彼伏的冲锋号响彻,伴着初升的日头,灰色卡其色军装的东征军排着散兵线如同起潮一般迅速的向滇军阵地攻去。 滇桂军白云山指挥部,轰隆的炮声仿若闷雷,每一下都将指挥部的顶棚震的慑慑发抖,无数灰土扑哧哧的往下掉。 刘震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重重的挂断话机,额头上的青筋猛跳着,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哀叹道:“生死存亡之际,电话却没人接,再没人接老子就要撂摊子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团长连滚带爬的闯进指挥部,哭喊道:“军座,敌人攻势太猛了,我前沿的一个营不到十分钟打光了,请求支援。”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面面相觑,一个营十分钟就打光了,革命军该是有多猛,他们心里都生出了不祥。 刘震寰猛地一回头,看着伤横累累的手下,听着外面愈演愈烈的枪炮声,他咬紧牙关,道:“现在老子也没兵可派,赵成梁这个王八蛋把石牌部队都抽光了,这样,你带着我的警卫营顶上去,一定要死守住。” “是。”该团长反身离去,就在快出指挥部的时候停住脚,低声说道:“军座,卑职有一言,不晓得该讲还是不该讲。” 刘震寰红着眼,瞧了团长一眼,没有说话。 该团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自打夜里广州那边传来炮声,弟兄们都心中惶惶,我已经处决了七个逃兵,军座,这仗没法打了,人心散了。” 刘震寰低下头露出一丝苦笑,将眼角摘下轻轻擦拭,摆了摆手。 他何尝不知道人心散了,现在的滇桂军已经不是刚到广州的滇桂军了,腐化之严重,触目惊心。现在的滇桂军空有架子,看上去兵强马壮,可实际上呢,里子已经坏掉了,高级军官心思早放在钱财上,中级军官贪生怕死,而低级军官一盘散沙,又哪里抵得住如狼似虎的革命军。 就在这时,蛰居香港的陈炯明接到北京国府的一封密电,他沉思半响,给林虎、洪兆麟拍去电报。 早在皖赣两省厉兵秣马的林虎、洪兆麟挥兵两军4万从和平、平远两地卷土重来,攻占梅林。 身在潮汕与安徽周萌人对峙的许崇智闻之陈炯明卷土重来,深恐腹背受敌的他,急忙命令杨锦龙、谭曙卿、许济收缩兵力,向普宁方向退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一章 引敌入瓮 “师长有令,出十万现大洋买革命军的人头,弟兄们这可是十万现大洋,一个革命军能换一千大洋,杀一个革命军就不用当兵卖命了,革命军没有三头六臂,谁想挣大洋就去杀。” 周围滇军军官声嘶力竭的鼓动着,他们是不敢面对革命军雪亮的刺刀,只能蛊惑着一穷二白的底层士兵。 入眼都是敌军狰狞的表情,他们浑浊的眼中透露着贪婪和畏惧,恶狠狠的看着陷入重围的三连士兵。 处在滇军重围之中过的黄维与士兵背靠着背,步履维艰的向外突,每隔一小会,都会有敌人忍不住的扑上来,在一阵刺刀铿锵中,有的敌人死了,有的三连的士兵死了,只移动了短短三十米的距离,倒下的滇军更多,可倒下的三连士兵也不少。 每一个士兵所面对的都是七八个跃跃欲试的滇军,敌人的刺刀一旦刺过来,就意味着无处躲避,只能以命换命。 “不要乱,保持阵型。在坚持一会咱们就杀出去了。”黄维大声吼道。他不仅要与敌人拼杀,还要时刻注意战场形势,只一小会,他已经是满头大汗,脚步凌乱。 黄维虽然一直在鼓舞士气,可他心里清楚的很,三连能冲出去的机会非常渺茫,即使俞济时带着部队返身回援,也只是丢下更多士兵的性命,自黄埔建军以来,只有战死的军官,还没有被俘或是投降的军官,他决意与敌战至最后一秒,战死成仁。 “济时,让我带着弟兄们冲一次。”蓝运东看着已经被敌军团团围住的三连,握着花机关的手指已经发白,他扭过头,红着眼睛吼道:“我们不能在这眼睁睁看着。” 俞济时脸上的肌肉跳动着,错过蓝运东的目光,咬牙道:“再等等,敌军还没有进入沙井岗,现在冲过去,一切都白费了。” “再等等,再等等悟我就没命了!” “运东,济时不是见死不救。”余海滨拧着眉头把手放在蓝运东的肩头,忙劝道:“现在敌军攻势正猛,一旦派兵救援,很容易也陷进去,这不是明智之举。只要三连再向前突五百米,进入我军机枪阵地范围,你去救才能退的回来。” “五百米,三连能退得了这么远么?” 蓝运东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一翻身倒仰在阵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目中流露着悲痛。 俞济时抿着嘴没有说话,可握着望远镜的手已经发白,他何尝不想上去救出黄维,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是战争,容不得私情,他在心中暗暗说道:“悟我,兄弟我欠你一条命,为了革命,为了胜利,我别无选择,你若牺牲,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替你养老送终。” 时间一秒秒推移,黄维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他的身上已经被敌人刺出好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汨汨的往外冒脚步,踉跄着依靠意志在坚持。 大量失血导致他的头脑一阵阵的眩晕,若不是顽强的意志在支撑,他已经栽倒在地了,即便是这样,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腿如灌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茅岗阵地上,俞济时面色一变,从望远镜里已经观察不到滇军有移动迹象,这意味着三连已经无力突出,他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他的面色神色纷乱,救或者不救这个选择题十分沉重。 沉默良久,俞济时霍然转身,与余海滨、宋希濂、蓝运东、孙常钧的眼神一一相交,在这一瞬间,他能明白同学们眼神中所蕴藏的想法,那就是救。 俞济时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对蓝运东喊道:“特务连出击,接应三连。” 蓝运东脸上露出狂喜,他马上挺身站起,手中花机关高举,吼道:“特务连,不怕死的跟我冲,救三连。” “好!” 特务连的军旗竖起,五百余特务连士兵挺身而起,于阵地上爆发出一阵如雷爆吼,在跃出阵地的一瞬间已经是如奔马一般直冲黑压压的滇军杀去,一往无前。 俞济时目送特务连而去,疾呼道:“左右机枪阵地预备,准备接应。” 蓝运东敢请命带特务连直冲滇军不仅仅是一腔血勇,在整个三团之中,只有特务连的战史最长,同样经历的大战也最多,从东征伊始的东莞之战到棉湖之战,特务连所作的都是以弱胜强,因而这个凶险的任务只有特务连才能胜任,也相信特务连能再续辉煌,以狠厉的一击还以敌人颜色。 在特务连的奔跑速度到了顶点时,蓝运东高呼道: “吹冲锋号。” “上刺刀!” 随着一声呐喊,特务连五百多人排成一道以数十个三角阵型组成的刺刀小队,虽然人数只有数百,可发出的气势却不亚于数千之众,直冲滇军而去。 滇军很快发觉了革命军又派出兵力冲锋过来,面对呼啸而至的革命军那手中雪亮刺刀,前沿的滇军士兵乱作一团,刚才三连的刺刀见红,造成的伤亡让他们心有余悸,面对气势更凶的特务连,滇军竟然呼啦向后跑去。 “不许退,那个敢后退一步,就地枪决。” 赵成梁见前沿部队不战自乱,亲自率着卫队在后面压阵,面对退下来的一队滇军,他毫不犹豫的让卫队射杀,伴着卫队开火,一时数十名滇军倒在血泊中,这一举动,立马遏制住了滇军士兵的慌乱,滇军士兵知道退也是死,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还不如和革命军拼了。 在滇军军官的率领下,滇军排着密集的散兵队形也冲锋过来,不同的是,滇军步枪有很多还是老旧的汉阳造,刺刀并无配备,而特务连配备都是苏制水连珠步枪,枪身要比汉阳造的长,外加上寒光闪闪的刺刀,滇军如何不惧。 两军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一起,撞出了一阵电火血花,往往滇军士兵的枪托还没有抡下,特务连的刺刀已经插入敌人的胸膛,快速的刺入抽出,面对成规模更有经验的特务连,滇军根本就无从反击,仅在接触的瞬间,几乎每个特务连士兵都刺翻一个敌军,敌军顿时大哗,敌兵惊恐万状的背身而逃,呼啦啦的向左右退去。 在特务连深入几十米后,随着敌人的一空,蓝运东看到了苦苦支撑的三连,原本一百二十几人的三连现在仅剩下三十多人,几乎人人带伤,在他们附近,是满满一地的尸首,有灰色卡其的革命军尸体,也有土黄色滇军的尸体。 “黄维,黄维?”蓝运东大声的高呼,他扫视一周,没有见到那个书生气的面孔,心中一凛,难道自己来迟了,悟我已经…… “我们连长在这。” 围成一圈的三连士兵忽的散开,蓝运东看到了面色惨白,不知生死的黄维。 蓝运东又惊又喜,他急忙上前,用手探了探黄维的鼻息,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鼻息,他心中松了口气,一把扶起黄维背在身上,疾呼道:“三连的将士你们还能不能走,咱们杀出去。” “能!” 在特务连的掩护下,三连残兵互相搀扶着像茅岗退去。 看到士兵在革命军的刺刀下死伤惨重,赵成梁铁青着脸没有再叫着杀逃兵,他知道凭自己的部队,打白刃战只远远不如革命军的,转念一想,寒声道:“姥姥的,白刃打不过不会开枪呐。把机枪给我顶上去,老子就不信刺刀还能比机枪厉害。” 正在特务连徐徐撤退间,滇军忽的在军官的呼喊下向后撤退,蓝运东一时不解,在观望间就看到数十米外的滇军中架出了数挺马克沁机枪,黑洞洞过的枪口直对着平坦地形上的特务连。 “散开,快撤。” 蓝运东呼吸一窒,在这种没有遮拦的平坦地形,马克沁机枪的威力能够发挥到最大,要知道马克沁机枪的杀伤距离能够达到1000米,一旦马克沁开火,所造成的伤亡是空前的。 就在特务连士兵分散开撤退的时候,敌人的重机枪架设完毕,而此时特务连才跑出不到百米的距离。 伴着滇军机枪手的拉动机柄,呼啸的子弹如同收割机一样狂飙扫射向特务连士兵。 “哒哒哒哒哒哒~” 这种如死神降临的声音笼罩这片草木繁茂的沙井岗上,子弹高速转动所发的破空声成了特务连士兵耳中过的噩梦,密集的弹雨更本无从躲闪,拇指粗的子弹打入人的身体,爆出一团血雾,触之非残疾死。 听着耳边嗖嗖的子弹声,蓝运东的步伐已经迈至最大,身后忠心耿耿的士兵挡在身后,不断能听到而后士兵中弹的痛呼声。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回到阵地上。 终于,在特务连士兵付出三分之一的伤亡后,蓝运东亲手将黄维抢了回来。 “医护兵,医护兵。”蓝运东跑到阵地上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勉强把黄维交给宋希濂,他一下子瘫坐在阵地后面,胸口剧烈的呼吸着。 “好样的。”俞济时紧着的心落下,脸上露出解脱,来到蓝运东身前,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低声道:“谢谢你,运东。” 蓝运东嘴角一扯,低声道:“谢什么,咱们是生死兄弟。” “哈哈!” 俞济时站起身子,从望远镜能够看到,黑压压的滇军踏着杂乱的步伐进入了沙井岗,他拳头紧握,暗道:“流的血,加倍还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二章 战阵烈 两声霹雳似得炮声,将半个广州市的市民从睡梦中惊醒,市民懵懂的望着城南那亮彻夜天的火光,他们麻木的看着城南的战火,浑不知道这场打仗会不会殃及到自家门口,或者是明天一觉醒来又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广州市越秀区的一栋二层公寓内灯光还亮着,一个满身书卷气,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捧着《二十四史》的手猛然一抖,他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到猎德炮台的方向已经是火光漫天,此起彼伏的枪炮声每一枪每一炮都在敲打着他的心,男人沉默了许久,叹息一声,道:“婉容,明天收拾一下,咱们去上海吧。” 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花式旗袍的中年妇人,从她眉眼间的秀气依稀能够猜测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丽女子。中年女子正在绣一个手帕,闻言抬起头来,款款一笑,道:“好的。” “唉!”男子再也无心读书,翻遍二十四史却也看不出这民国究竟会走向何处,他长身而起,每一步走的十分沉重,摇头叹道:“北京城里变换大王旗,原本以为广州会是一片净土,现在看来也是是非窝……“ 中年妇人起身,来到男子身前为他平了平衣角,柔声道:“上海总归是租界,有洋人的管辖,军阀再乱,也乱不到哪里。” 男子缓缓点头,道:“你去告诉彦薇,让她收拾一下。” “这么急?”中年妇人一愣神,道:“天明再收拾也不迟吧。” 男子苦笑一声,指着外面零星的枪炮声,道:“无论谁胜谁负,广州总是要乱上一阵,六点钟码头有一艘去天津的船,会在上海中转,咱们得尽快了。” 闻之机枪扫射杀伤数百革命军,赵成梁哈哈一笑,颇为自得的对围在周围的一种参谋说道:“看到了吧,机枪加大炮,革命军还在拼刺刀,这不是傻蛋么?” 参谋纷纷竖起大拇指,马屁拍上:“师座英明。” 赵成梁摆了摆手,寒声道:“我用五个团打革命军千把人,今天他们从那来的,就给我从哪回去。” “命令部队,目标茅岗,给我狠狠地打,那个团最卖力,我保举他做广州税团。”赵成梁挂念白云山战事,急于解决眼前的小股革命军,他为了鼓动军官卖命,直接丢出了一个大蛋糕。 而滇军的五个团长在听到赵成梁的许诺时,纵然几人已是家财万贯可还是红了眼,广州税团那可是个肥缺,要知道广州是民国最大的商埠,商贸繁荣,每日的税收以十万计,不需要多干,若是能干够一年,怕不是能捞数十万计的私财。 怀着这个心思,各团团长为了自己的财途,又怎么会不尽心用力,他们又对底下军官士兵许下升官发财的承诺,这个团加双饷,那个团加三饷,这一来二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滇军士兵满眼的大洋,端着步枪杀喊着直冲一营阵地而来。 面对滇军行进时的乱枪,俞济时马上进入作战作态,他冷静的说道:“告诉所有人,敌军没有进入100米,不准射击。放敌人近一点,把炮火的伤害放到最大。” “稳住,稳住。” 茅岗阵地上到处是一营军官的喊叫声,士兵们各种轻重武器的准星都无声的对准前方,手指扣在班机上,屏住呼吸,没有人露头。 “打!” 目测滇军已经进入百米之内,俞济时举起手枪打响战斗开始的第一枪。 “哒哒哒!” 茅岗阵地上左翼最高处的一挺重机枪最先响开了,其次是摆放在阵地右侧的数挺轻机枪也开了火,而伏在阵地中央的一营士兵纷纷排枪射击,拉动枪栓,再射击。 只在一瞬间,呼啸的子弹发出如嗖嗖的尖锐声,如雨滴似的打在如墙而进的滇军士兵身上,无数热血喷出,无数尸体栽倒。 这是典型的u型阵地布置,左右两个前端是重火力的支撑点,滇军密集的散兵中路进攻,刚好落入这种阵地的下怀,两翼形成的交叉侧射火力瞬间成了滇军的噩梦,子弹如同收割机一般将滇军一排排的扫杀。 攻坚阵地,一个出色的指挥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小部队试探敌人火力布置,然后再分配兵力进行进攻。 而赵成梁则不然,他自持兵力雄厚,全然没有把面前的革命军放在眼里,面对一营布设的机枪阵地,他不仅没有派出部队试探,更没又派出部队迂回侧翼,反倒是让部队一窝蜂的冲上来,这还是军阀之间混战惯用的人海战术。 这种老旧的人海战术遇到俞济时精心布置的交叉火力,可谓是拿着脑袋往子弹上撞,简直是用士兵的人命来填这百米的冲锋距离,只一会的功夫,滇军原本整齐的阵型被打出了一个个缺口。 赵成梁从望远镜看到前方部队的伤亡后面色一变,革命军的阵地布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是沙场老将了,在震惊之余很快发觉革命军这样阵地布置的缺陷,他心中冷笑:以不到一千人的兵力防守茅岗,不去收缩兵力反而向两翼延展,这样固然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可阵地中央的薄弱也是一览无余,只要自己顶住伤亡攻上去,这股革命军就是案板上的面,任由自己捏了。 赵成梁握紧拳头,似用尽全身力气挥出,命令道:“命令部队,不计伤亡,给我攻破敌人阵地中央。” 伴着赵成梁的军令,滇军原本七零八散的攻击部队再次聚集起来,所有滇军齐声呐喊着,拿出了拼命的势头。 俞济时探出身子一望,扭头喊道:“发信号弹。” 处在阵地后方的孙常钧听到命令,将发弹枪伸向头顶。 “趴!”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咦?” 赵成梁捕捉到天空升起的红色信号弹,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茅岗一营阵地上,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滇军依仗兵力优势,硬是突破了一营的机枪封锁,滇军呼喊着冲至阵地前十多米处。 俞济时大吼道:“一连,反冲锋。” “跟我冲。” 宋希濂猛地抓起步枪,健步一跃踏着战壕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是亮出了刺刀的一连士兵,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们追随着连长冲了出去。 “冲上去。” 滇军军官在人群中挥舞着手枪,撕心裂肺的狂吼着,在他们的驱赶下,望不到边的滇军拥挤着顶了上来,他们好似浪潮,后面的挤着前面的,重重的与一连士兵撞在一起。 双方无可避免的在阵地前展开了肉搏,一连胜在气势高涨,滇军胜在人多势众,双方都是豁出了命在抢夺这十几米的距离,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被热血喷洒。 在这样的情况下,前面的滇军退无可退,在绝境中滇军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这时的滇军好像恢复了多年前护法战争中的铁血滇军,面对一连手中寒光闪闪的刺刀,即使他们手中的步枪没有刺刀,但他们还是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轰然的杀喊声中,一连呼啦啦的倒退下来,这还是头一次三团在拼刺刀中被敌人打退,宋希濂羞怒交加,一连刺翻三个滇军,却被滇军士兵挥舞的步枪打了个头破血流。 滇军之中传来一阵欢呼,在他们看来,以连百人的兵力与滇军数千人相对,这几乎是鸡蛋碰石头的战斗,胜负已定。 在一连奋战身影的阵地上,一营士兵已经全体插上刺刀,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营长俞济时身上。 蓝运东紧了紧手中步枪,看向俞济时,急道:“一连顶不住了。” 俞济时面沉如水,时不时扭头看向南方,咬牙道:“顶不住也得顶。”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连已经退到阵地边缘上,就差滇军再加一把力,就能把一连赶回阵地,一旦一连退回阵地,那么意味着一营再也没有反击可能,整个茅岗阵地就被敌人一份为二,敌人就可以从容的派出兵力歼灭左右翼,直至消灭整个一营。 “营长,再不支援,阵地就完了。” 余海滨心急如焚的看着被敌人用枪柄挥舞着打退的一连,道:“下令反击吧,再迟就没机会了。” 俞济时咬紧牙关,胸中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心中还有着一丝希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等炮火。” “哗!” 战群中传来一阵喧声,俞济时抬眼一看,一连被滇军呼啦一下杀退到阵地里面,这一瞬间好似遭受洪水冲击的大堤有了缺口,无数的滇军欢跃着杀进阵地里面。 “完了。” 俞济时眼中尽是绝望,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营已经彻底失去主动,久久不来炮火成了此战的遗憾。 珠江南岸边,十数门山炮已经装定诸元完毕,苏联步兵顾问白礼别列夫和炮兵顾问嘉列里已经在地图上将轰击坐标确定,只等对岸的信号弹。 就在众人听着对面的浓烈枪声焦急之时,天色泛起鱼白色的北岸忽然射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两位苏联顾问精神一振,攻击信号终于来了。 炮兵顾问嘉列里举起手中红旗,用力向下挥动,大声命令道:“向敌人开炮。” “轰隆!”伴着炮管喷出火光,十三门山炮愤怒的射出一发发炮弹,在天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落向沙井岗。 每一门山炮都在都重复着这样一个动作——开炮、退膛、装弹、开炮,在每个炮位旁边都放置着数箱炮弹,这都是苏联最近援助的军械,没运到东征前线,却在这里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中山舰与飞鹰舰也将炮口对准沙井岗,大口径的主炮发出如雷的炮声,蓝焰伴着大团的火光,每一次发射,军舰都发出轻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三章 败逃 听着前面传来的欢呼声,那颗红色信号弹的疑惑被赵成梁忘到一边,他的嘴角扯出一道弧线,暗道:歼灭革命军千人,试问整个滇军谁又能做到,此战过后,恐怕要在胡思舜的第二军之外,新编第三军了。 “哈哈。” 赵成梁难掩心中的喜意,仰面笑出声来。 忽然间,一阵突兀而来又迅疾消失的啸叫声传遍整个战场,赵成梁笑容一滞,猛地抬起头来向南面望去,一发发看不到头尾的灰线从天上划过,越来越近。 “炮击!” 赵成梁倒吸一口冷气,刚才那颗红色信号弹从脑中浮现,伴着身边参谋的惊叫声,他忽然一切都明白了,革命军一退再退就是要将自己引入沙井岗这个地势狭长的地方。 “卧倒。” 耳边传来卫士的高呼声和震耳欲聋的轰鸣,赵成梁大脑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忽悠一下升起,再也飘不下来。 伴着一枚炮弹在赵成梁附近爆照,紧接着的无数发炮弹如雨点落入滇军人群,沉闷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弹片以及暴烈的冲击波带着死亡的气息,惊恐的滇军士兵如同没了头的苍蝇,左奔右跑间被炮弹广泛的杀伤,落点之内半径十多米都成了血肉磨坊,无数血液伴着肢体碎片混着泥土沙沙落下,无数的火光乍现,一朵朵蘑菇云团不断扩散。 中山舰与飞鹰舰的重炮炮弹更是暴戾,每一发炮弹落下,方圆数十米之内再无活人,沙井岗、茅岗附近如同十二级的地震,很多伏在地上的滇军老兵被震得跳起来,不知不觉的七窍流血,大地震撼着,原本人头密集的滇军阵型出现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带。 茅岗阵地上,滇军狰狞着面目冲杀过来,俞济时双目赤红,胸膛鼓起就要下达最后的死战命令,一营士兵已经做好了拼死准备,阵地之上发出一营背水一战的低吼。 就在这时,珠江南岸方向突然响起接连的闷雷声,紧接着一声声悠长的尖锐呼啸从头顶裹挟着劲风刮过,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响彻战场的爆炸声以及腾升而起的黑色硝烟。 “终于来了。” 俞济时脑海划过这个念头,面对惊慌失措的滇军,这个时候是最后的反击机会,他挥臂高呼:“全军冲锋。” 冲上阵地的滇军虽然没有遭受炮弹的轰击,可这一连串惊天裂地的爆炸声以及身后的人间惨状直把他们吓得惊慌失措,他们犹豫着,既不敢向前,更不敢向后。 正在他们犹豫间,绝地一战的一营士兵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士兵们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用锐利的刺刀迎向滇军,一旦滇军没有了人数的轮番优势,滇军瞬间从刚才的虎狼之师变成了绵羊,只一个反冲锋,滇军刚刚突入阵地的部队就被消灭大半,而后面的滇军一击即溃,整个一营入一把锐利的剑,直把阵地前沿数十米之内的滇军杀的屁滚尿流,慌乱的溃退下取。 “不要追,向后撤。” 俞济时叫停部队,虽然目前来看炮弹的覆盖范围在沙井岗,部队大可以向前追击几百米,可实际情况是因为与炮队没有联系,炮弹的落点十分杂乱,一旦有炮弹落在附近,这个乌龙就玩大了,而且他观察滇军已经被这通炮火炸的彻底没有还手之力,是时候发起全面反攻了。 “发信号弹,停止炮击。” 俞济时传令道,很快阵地上飞起一个绿色的信号弹, 珠江南岸,随着这个醒目信号弹的发出,炮火顿歇。 随着炮火的停歇,俞济时看到整了个沙井岗的情形,原本葱绿的地形已经变了颜色,到处是随风飘荡的硝烟,以及血红的尸体,滇军残存的士兵在哀嚎。滇军这时再无士气,惊慌和混乱蔓延,军官率先向后撤退,紧接着残存的滇军士兵也屁滚尿流的溃退。 俞济时心中没有悲喜,面前的人间地狱好似与他无关,在心中估算着此次炮火对滇军的杀伤,他心里一合计,滇军死伤要在两千人左右,基本上已经丧失战斗力。 余海滨走过来,望着眼前的血腥战场,叹道:“这一战,滇军是彻底败了。” 俞济时没有说话,一旁的蓝运东手心尽是冷汗,他心有余悸的说道:“这通炮打的太狠了,不敢想我们若是遇到这样炮火,又是怎样。” 俞济时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同样下场。” 蓝运东默然,他相信在不久,自己也会遭遇这种困境的。 “全军出击。” 俞济时大臂一挥,颇有豪气的说道:“给我狠狠的打,直逼滇桂军老巢,生擒杨希闵。” “是。” 各连连长纷纷响应,随着冲锋号的吹响,反击的时刻终于来临,一营全体士兵都憋着一口恶气,甩开健步,如排山倒海一般向溃退的滇军掩杀过去。 中山舰中,一直盯着沙井岗一带动静的李伯阳捕捉到了那颗绿色的停火信号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这场彻底赢了,转过身,对一旁的欧阳玉林敬了个军礼,道:“欧阳将军,此战大势已定,我要跟进部队了。” 欧阳玉林含笑点头,从口袋掏出怀表伸到李伯阳面前,道:“愿赌服输,这块表你拿去。” 李伯阳毫不客气的收到口袋里,拱手笑道:“再会。” 欧阳玉林也拱手道:“不送。” “哈哈。” 中山舰停靠的码头上是牵着大马的警卫排士兵,见李伯阳出来,卫兵将他的战马牵了过来。 李伯阳翻身上马,道:“去东关。” “是。” 石牌车站 杨希闵刚从电话里的震惊回过神来,就听从南面传来连绵不断的闷雷声,每一个声响都让他的脸色煞白一分,他心里很清楚,这通炮是革命军打的,目标是谁不言而喻。而他更清楚这通炮火的威力,带便出击的赵成梁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刻,杨希闵彻底没有了雄心壮志,仿若年老了十岁,原本挺直的背佝偻起来,双目无神的呆坐在指挥部。 “快撤。”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嚣笼罩整个石牌车站,外面到处是乱窜的滇军溃兵。 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杨希闵的卫队慌忙的冲进指挥部,副官大惊失色的摇着杨希闵的身子,六神无主的叫道:“司令,大事不好了,赵师长在沙井岗遭到敌军的炮击,部队损失惨重,现在革命军已经打过来了……” 杨希闵一个激灵,他回过神来,瞪着双眼问:“赵成梁呢,让他收拢部队呀!” 副官摇着头,道:“兵荒马乱的,不知道呀,不过士兵们都传赵师长已经被革命军炸死了。” 杨希闵露出悲哀的神色,仰面叹道:“成梁老弟,你为老哥尽心了呀。” 副官着急的说道:“司令,快撤吧。” “往哪撤?” 副官指着西关方向,说道:“廖师长手里还有一个师的兵力……” 杨希闵灰青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笑得比哭还难看,道:“廖行超第二师早被革命军击败了,人已经逃到沙面租界了。 副官脸上露出震惊,他喃喃道:“革命军到底有多少兵力?一个师说没就没了。” 杨希闵苦笑,面色尽是自嘲,道:“两个营。” 副官愣住了,他半响才回过神,低声问道:“司令,这仗该怎么打?” 杨希闵闭目摇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呀。” “叭……”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阵由远至近的枪声,指挥部外面士兵慌乱的奔走着,“革命军打过来了”的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杨希闵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面颊流进衣领,哆嗦着嘴唇迟迟做不出决定。 副官一看杨希闵这个样子,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他不住的问着:“司令,怎么办,革命军打过来了,是打是撤您下命令,弟兄们也好准备?” 见杨希闵不置一语,在这样下去非得都做了革命军的俘虏不成,副官舔着干裂的嘴唇,低声劝道:“司令,走吧,再不走没机会了。” 杨希闵也不言语,只是闭上眼睛,慢慢流下一行清泪。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我不走了,我是堂堂滇军总司令,追随过蔡锷将军护国讨袁,今天被一群娃娃兵打成这样,苟活性命世人也会指点我的脊梁骨,刘副官,你去收拢士兵,我要与革命军决一死战。“ 刘副官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拉着杨希闵的裤腿,声泪俱下的喊道:“司令,胜败乃兵家常事,您是总司令,只要能逃出去,咱们大可以卷土重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呀。” “刘副官!”杨希闵低头看着刘副官,脸上的肌肉不停得跳动着,悲哀的说道:“你走吧,我杨希闵对不住死伤的兄弟,护国滇军完了,蔡将军的心血被我葬送了了。” “司令!”刘副官猛地咬牙,他扭头对卫兵吼道:“架着司令,撤。” 指挥部里的卫兵犹豫不决的看着杨希闵,又看看刘副官,都不敢乱动。 刘副官赤红着眼,吼道:“你们要眼睁睁看司令死么?架着司令,撤。” 卫兵们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抓起杨希闵的双臂,架着他就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 杨希闵不住的挣扎着,骂道:“谁敢碰我,我毙了他。” “走!”刘副官假装听不到,带着卫兵拥着杨希闵出了指挥部,在指挥部外面,停着一辆雪佛兰轿车,卫兵把杨希闵塞进汽车,随后横冲直撞的往市内逃去。 就在杨希闵被士兵架走不多时,从白云山指挥部里的打来的电话响了足足一分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四 穷途 刘震寰面色难看的将电话放下,正要抬头骂娘,却看到指挥部里的一众参谋们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众人的探究眼光让他一个激灵,他板起脸来强装镇定,神情中带着掩不住的慌乱,厉声道:“都看我干嘛,有这时间多去研究怎么打仗。” 在刘震寰恶狠狠的目视下,参谋纷纷底下头,可他们私底下去在琢磨了,有眼力的人已经看出苗头不对了,他们眼神交流着,从对方眼神中验证着自己的猜测。 刘震寰听着白云山阵地上的炮火声,,一颗心沉到底,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人接,这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石牌已经完蛋了,而石牌若丢了,他现在苦守的白云山战线就成了死地,处于腹背受敌之中,退无可退。 “参谋长。”刘震寰抬起头,轻呼了一声。 在地图旁绞尽脑汁的参谋长赶紧跑过来,敬礼道:“军座、” 刘震寰先扫了一眼指挥部的参谋,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问:“前线能守得住么?” 参谋长一愣神,低声说道:“尚能守得了一时。” 参谋长话没说全,可刘震寰却听明白了,守得了一时,却守不了一世,革命军攻下白云山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刘震寰紧皱眉头,又问:“往增城收缩怎么样?” “苟延残喘罢了。”参谋长沉默了一下,如实说道:“现在战争的成败已经不在我们这,关键在于杨司令能否守住广州,想必军座比我要清楚。” 刘震寰在地上转了几个圈,红着眼,不甘的又问:“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你是参谋长,肚子里谋略多,想想办法,咱们手里还有两万大军。” 参谋长面色如灰,缓缓摇头,颓然说道:“军座,外面打成什么样您不是不知道,若没有这白云山地势,恐怕这两万大军早被革命军打光了。” “那你得意思,咱们就在这坐以待毙咯。”听了参谋长的老实话,刘震寰颇为不悦,拧着眉头,语速急促的说道:“拜托,老兄,想想办法,能把咱们部队撤下来就行。” 参谋长为难的说:“现在战事胶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怕一旦撤出队伍,引得全局溃散了。” 刘震寰一听这话,额头上在青筋乱跳,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他猛地一拍桌子,暴跳如雷的吼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要你这个参谋长有什么用,啊?” 参谋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有吭声。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身子一震,生怕暴怒的刘震寰迁怒到他们身上,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指挥部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阵阵的枪炮声一声声的敲击着所有人的心。 刘震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喘着粗气,如同饿狼一样狠狠的盯着参谋长,慢慢的,他的火气消了,可他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冷下来,正如参谋长说的,广州的情况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一旦后方战败的消息传回来,前线不攻自乱,这已经是必败的局面,难以挽回。看着惊疑不定的参谋长,他缓和面色,叹道:“参谋长,刚才是我失态了,请不要怪我。战局败坏至此,我与杨司令的责任居多,此战前你劝我不要起兵,悔不该不听你的话。” 参谋长听到刘震寰放低身段的话,面上不再那么难看,他忽然抬起头,迟疑不决的说道:“军座,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震寰摆了摆手,道:“都这地步了,讲吧。” 参谋长向前一步,声音压到极低,用只有刘震寰一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军座,这一仗已经没有打头了,广州十有*是完蛋了,趁革命军还没有发起总攻,您还是先走吧。” 刘震寰目光灰冷的看着参谋长,寒声道:“你是要我做逃兵?” 参谋长毫不示弱的迎着他的目光,冷笑道:“能逃出去,总比打必败之仗的好,军座你可知全军之中已有数位团长擅自逃离战场,现在前线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刘震寰不由瞪大眼睛,前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通知自己,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他盯着参谋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勃然大怒的说:“好呀,我说怎么前线仗越大越乱,原来是这几个害群之马,你马上派人,马上把他们抓起来,枪毙、砍头。” 参谋长苦笑道:“军座,早就跑的没影了,这兵荒马乱的又去哪抓。” 就在这时,革命军的炮火忽的猛烈起来,指挥部外面轰然响起一连串的闷雷般的爆炸声,整个白云山如同地震般轻颤这,屋顶上一阵灰土抖落下来吧指挥部里的人弄了个灰头土脸。 “呸,他奶奶的。”刘震寰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老子在广州有三十门英国大炮,要不是铁路破坏了运不过来,又怎么能让革命军这几门小炮打成这样。” 听了刘震寰的话,指挥部里面的人俱是低头苦笑,都被炸了三天了刘震寰口中的大炮连影都没有见到,焉有不败之理。 就在刘震寰骂骂咧咧,迟迟拿不出决断的时候,何应钦接到了平叛军司令部传来的电报。 何应钦一抖手中的电文,面色尽是得意,他环视一众粤军和警卫军军官,神采飞扬的笑道:“诸位,三团再立新功,以一营之众大破赵成梁五个团,勇不可当呐,尽显我黄埔精神。” 这番话说完,前敌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刘峙与沈应时相视一眼,破有默契的一笑,而粤军和警卫军军官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住的传出“不可能、怎么会”等低语。 “诸位请传看一下吧。” 何应钦像是有意显摆一样,笑眯眯的将电文递向身边满脸不信的吴铁城。 吴铁城上前接过电文,扫了一眼之后面色古怪,摇头不语又把电文递给陈铭枢,陈铭枢接过电文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是呼吸急重起来。 何应钦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此次领军作战,吴铁城与陈铭枢仗着老资格,总是明里暗里的透露出对他这个前敌司令的不服气,他早就想杀杀二人的威风,如今三团的这封战报给了他机会。 何应钦清清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他似笑非笑的说:“诸位,再不加把劲,三团可是要把滇桂军打光了。” 吴铁城有点坐不住了,此次平叛他的警卫军担任的角色都是预备队、侧翼等角色,如今眼看杨刘大势已去,他迫不及待的要捞些政治资本了,便说道:“何司令,请下命令吧,我们警卫军做主攻。” “好。”何应钦一口答应,目光却看向陈铭枢,道:“陈旅长,那么贵军就做侧翼吧。” 陈铭枢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子,将皮带下面的军装整了整,嘴角一场,道:“依我看,就不要分什么主次了,有本事吃肉,没本事喝汤。” “也好。” 何应钦一口答应,随即面对众人发号施令道:“目标白云山,十分钟后炮营轰击十分钟,而后发起总攻,哪个部队先拿下敌军指挥部,记头功。” “是!”三支部队的军官齐声应道,连喊声都较着高低。 伴着炮营的炮声,各军都把部队移动到炮火的最边缘,卯足了劲,等待着蓄势已久的最后一击。 炮火过后,被炮营重点照顾的白云山主峰已经彻底失去颜色,原本绿茵茵的山坡成了焦黑色,灰黑色的硝烟弥漫在阵地上,滇桂军已经彻底失去斗志,士兵龟缩在阵地之中瑟瑟发抖,而指挥作战的军官已经跑的差不多。 “叭!”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这代表总攻开始。 “滴~滴滴~滴……” 从三个方向响起的冲锋号划破战场,暴起的杀喊着回响天地,无数身着灰卡其布军服,俄式军帽,系鲜红领带的革命军铺天盖地的沿着白云山往上攻。 滇桂军不战即溃,有的滇桂军甚至动也不动,等到革命军冲过来时,把步枪一丢,乖乖的举手投降,这样投降的滇桂军反而阻碍了革命军的进攻,各部队不得不分出部队去接收俘虏。 远处响起的革命军的冲锋声让指挥部里的气氛凝结到实质,刘震寰与参谋长相顾失色,他快步来到观察口,拿起望远镜一看,只见灰色的革命军如浪潮一般将整个前沿阵地横扫,仅一个呼吸间,革命军就已经冲到半山坡上,照这速度的话,冲到指挥部也不活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刘震寰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一贯奉行的就是趋利避害四字而已,见得如此情形,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刘震寰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的像要跑起来一样,而他这一动作引起了指挥部里的连锁反应,参谋们反应比他还快,一哄而散的争先恐后的向外跑,有的参谋竟然还跑在刘震寰身前,把他挤了一个趔趄。 “卫兵,卫兵。” 刘震寰见状大怒,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军长,竟然还有人比敢在自己前面逃跑,实在是胆大包天,他当下掏出手枪,快速的一撸,对着身前的人影就是扳机一扣到底。 “砰、砰!” 数个参谋栽倒在地上,尸体下面很快涌出一滩鲜血,紧接着一队端着花机关的卫兵从外面涌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指挥部里的参谋。 刘震寰咬牙切齿指着指挥部里的一种参谋,暴怒的跳脚骂道:“怎么啦,造反啦,全他娘的给我毙了,混账东西。” “哗啦!” 卫兵们猛地一拉枪栓,将枪口怼向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五章 乱兵 “军座,使不得呀。” 就在这剑拔弩张立时见血的时候,参谋长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住身后的一众参谋,着急上火的对刘震寰叫道:“树倒猢狲散,这是没办法的事,蝼蚁尚且贪生,看在他们追随您一场的份上,就饶了他们一命吧。” 刘震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有说话,参谋长见状,知道说动刘震寰了,便急忙说道:“司令,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震寰慢慢冷静下来,当下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在临走之前总归不忘问了一句:“参谋长,跟我一起走吧。” 参谋长摇了摇头,谢绝道:“军座,我在这继续指挥部队,还能为您争取点时间。” 刘震寰颇为动容的说道:“患难见真情呐,建功兄,倘若还有东山再起机会,你还是我的参谋长。” “谢军座。” 参谋长双腿一并,决然的说道。 “撤。” 刘震寰深深的看了一眼参谋长,转身出了指挥部,在卫兵的簇拥下向南撤去。 指挥部里,劫后余生的参谋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连忙对参谋长感谢活命之恩。 一个参谋小心翼翼的问:“参座,军座走了,咱们这仗怎么打。” 参谋长瞧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打什么打,通知部队,放弃抵抗,投降。” “投降?” 参谋们面面相觑,刚才还表示愿意为刘震寰殿后的参谋长转眼又成了另一幅模样,这让他们反应不过来,不过投降总比逼着他们拼命要好。 参谋长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扫了一眼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船破了,就要换船。” 刘震寰钻进福特汽车里,副官坐在副驾上,扭头问:“军座,咱们去哪?” 刘震寰脑子里一片混乱,去哪呢?他只觉自己头痛欲裂,当下头往后一仰,倒吸一口凉气,痛苦的说:“你看吧,去哪都行,只要能避开革命军。” 副官哦了声,道:“那就去香港吧。” 刘震寰闭目点头,现在他已经全无精力了,只想的是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场梦。 刘震寰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指挥部两分钟之后,他认为忠心耿耿的参谋长就命令滇桂军投降,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正是由于滇桂军的集体投降,导致原本最先打进指挥部的张发奎不得不停止追击,去收拢俘虏,救了他一命,正应了参谋长口中为他争取时间一言。 就在滇桂军白云山阵地被革命军夺下后,处在广州外围的谭延闿、朱培德、陈济棠、李福林等平叛军见此情形,纷纷痛打落水狗,从鸦湖、白塘、东山、观音山等发起猛攻,只用一个小时就打入市区。 与此同时,校军突击总队也在二营三营的的协助下击溃了周自得的广州卫戍军,重新占领了政府党政机关以及大元帅府。 屋子外面,李太太轻轻的敲着房门,道:“彦薇,收拾好了么?” 很快,随着一阵蹬蹬脚丫子声,吱扭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细缝,一双忽闪的大眼睛瞧着李太太,道:“妈,还没收拾好呢。” 李太太微微一笑,故意说道:“车可是要开了,你再不快一点,就留你一个人在广州了。” “不要。”房门被打开,李彦薇苦着小脸,很是气恼的说道:“人家喜欢的东西太多了,一次带不走。” 李太太莞尔一笑,道:“把你平常喜欢的书带几本就好了,衣服什么的去了上海妈妈再带你去买。” “我能不能给淑容打个电话。” 李彦薇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太太,淑容是她最好的同学,今天突然去了上海,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李太太摇头,指了指窗户外面不甚明亮的天色,道:“你瞧现在才几点钟,人家都在睡觉呢。” 看着女儿不开心的样子,李太太说道:“彦薇,这样子,反正这边张妈还在,咱们嘱咐她白天转告淑容一下不就可以了。” “这样呐。”李彦薇有些不情不愿,实际上她还想给何书桓学长打个电话,可又不好意思和李太太讲,生怕李太太误会两个人谈恋爱。 李太太心疼的摸了摸闺女的脸蛋,道:“你看看,鞋子都不穿,着凉了怎么办,快把鞋子穿上,你爸爸在楼下等着我们呢。” “好吧。”李薇颜气鼓着嘴,踩着脚丫子回到房里,很快抱着一本泰戈尔的《新月》诗集出来,其实这本书隐藏这一个小秘密,这是她十六岁生日时,何书桓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在书籍扉页上还写着何书桓寄予她的一句话:“花朵以芬芳熏香了空气,但它的最终任务,是把自己献给你。” 李太太见女儿只抱着一本书出来,道:“咱们车很大,你还可以多带一些。” 李彦薇红扑着小脸,仰面看着李太太,道:“只带这一本就可以了,反正我还是要回来的。” 李太太莞尔一笑,瞧着长大了的闺女,不由笑道:“嗯,你再带个夫婿回来,妈妈就开心了。” “妈!”李彦薇羞红着脸,跺着脚道:“你再这样讲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李太太笑眯眯的拉着女儿的手,道:“那就不嫁人,你就一直陪在妈妈身边,做妈妈的好囡囡。” 楼下传来汽车哔哔声,张妈在楼梯口叫道:“太太,老爷让您和小姐快一点。” “知道了张妈。” 李太太拉着李彦薇下了楼,在洋楼下面已经停了三辆雪铁龙轿车,前两辆坐着的是商会的保镖,两人上了最后面那辆汽车。 汽车里,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子就是李先生了,他扫了一眼李彦薇手中的书,撇了撇嘴,对司机说道:“可以了,开车吧。” 汽车缓缓启动,向天字码头驶去,一路上广州市里的枪声还在零星的响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队长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跑出来一队乱兵。 李彦薇听着枪声,忽然问李先生:“爸爸,你说这场仗谁会赢呢?” 李先生皱起眉头,道:“一个女孩子家,问这个干什么?谁赢谁输与我们关系也不大。” 李彦薇不高兴了,她哼了一声,道:“怎么关系不大,革命军是孙中山先生的部队,打赢了军阀,民众的日子就好过了些,就是咱们做生意,也不用遭受军阀的苛税。” 李先生瞧了自家姑娘一眼,对夫人笑道:“不得了,读了几天的洋墨水咱家丫头还懂得国家大事了。” 李太太笑眯眯的摸着李彦薇的肩膀,疼爱的点着头,李彦薇扬起头,小脸上说不出的得意,道:“这些道理是书桓学长告诉我的,他可了不起呢,是广州师范大学的学生领袖呢。” 李先生听女儿说起何书桓的名字,瞥了一眼闺女的神情,见女儿说起何书桓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摇头道:“闺女,书桓这孩子书生气太重了,不好。” “你!”李彦薇有些不高兴,埋怨道:“爸爸你不了解书桓学长,他领导的学生运动还受到过革命政府的表彰呢。” 李先生不屑的一笑,道:“整天游行、游行又有什么用,你们这些学生就是脑子里太过天真,太过理想,书桓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总是对他讲,多务实,少务虚,你看他听进去一点没有。” 李彦薇气嘟嘟的看着李先生,争辩道:“怎么没有用。” 李先生一指外面兵荒马乱的广州城,语重心长的说道:“闺女,这民国乱世,可不是靠一张嘴就能结束的,你还年轻,你等着瞧吧,这乱世还得靠这群当兵的。” 父女两人正争辩闷着,行走在马路上的汽车正要拐弯,忽然从大楼的的巷子里窜出一队灰色军装的士兵,他们枪口对着汽车,其中一个军官举着驳壳枪对着最前面那辆汽车的车前盖扣动扳机。 “砰” 伴着枪响,汽车司机一个哆嗦赶快踩下刹车,这三辆车发出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在地上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刹车痕。 坐在后座上的李先生和李彦薇母女随着急刹车一个趔趄,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保镖队长反应迅速的握着手枪蹿了车。 保镖队长下了车,没等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数十个端着步枪的大兵四面八方的包围过来。 “不许动,下车。” 大兵蛮横的冲了上来,保安队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按到在地上缴了械,而其他车里的保镖也都在大兵的枪口下乖乖的下了枪,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 “下来。” 李先生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不轻,他正要报出商号,就被大兵猛地一拽拉下车,眼镜都被拉扯掉了。 李太太与李彦薇由于是女子,这群大兵总归是没有动粗,在大兵们凶神恶煞般的目光下,李彦薇与李太太瑟瑟发抖的下了车,被李先生护在身后,六神无主的看着李先生。 就在一行人被大兵控制住的时候,开枪的那个军官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他打量了李先生三人,在看到风韵犹存的李太太和李薇颜这对母女花时,不由眼前一亮,混浊的三角眼肆无忌惮的在两人身上打着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六章 发觉 军官背着手,不住的往李太太和李彦薇身边凑,还不住的用鼻子嗅出声来,啧啧有声的赞道:“香,真香。” 李先生见此情形忙上前拦住军官,陪笑道:“老总,我是嘉祥公司总经理,您是哪个大帅的将士,兴许我还认识呢。” “哪个大帅?” 军官从李太太母女二人姣好的面容上收回目光,冷眼瞥了一眼李先生,不客气的说道:“军事机密,能告诉你么。” 李先生尴尬的一笑,心知遇到的是难缠的兵痞,他不敢怠慢,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军官,低声道:“老总辛苦了,一点心意。” 军官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扫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后眼睛一亮,眉开眼笑正要收下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眼珠子一转,将支票又丢了回去。 “老总,您这是?” 李先生不解其意的问,难不成嫌少不成,他又从口袋掏出一张支票,数额是一万元,双手奉上。 军官这次竟然是看都没有看,劈手将李先生的手打开,他板着脸厉声说道:“奉李司令之命,清缴滇桂叛军,你们行迹鬼鬼祟祟,这是要去哪呀?” 李先生被军官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回道:“在下一家三口要去码头乘坐轮船去上海。” “放屁。” 军官横眉扭过身,从一个大兵手中接过一把保镖使用的盒子炮,在手中掂量着,歪着头冷笑:“去上海还用带这么多火器?我瞧你行迹叵测,分明就是叛军。” 李先生大惊失色,连忙说道:“老总,这兵荒马乱的带些保镖防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跟叛军是万万扯不上一点关系的,” 军官狞笑道:“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撞到我手里就不正常了。” 李先生陡然一惊,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不怀好意的军官,他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心中暗狠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非要今天晚上去上海,干巴巴的说道:“老总,革命政府可是三令五申不准抢劫。” “那个看到我抢劫了?”军官哈哈一笑,走到地上趴着的保镖队长身边,用脚踩在他的头上,狞声问道:“你看到我抢劫了么?” 保镖队长被军官踩在脚下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吭。 “你瞧。”军官耸了耸肩膀,狂笑道:“没人看到。” 李先生恶狠狠的盯着贪生怕死的保镖队长,恨的牙痒痒,他猛地抬起头,怒问:“你到底想要什么?要钱么?我给你。” 军官摸着下巴,阴阴一笑的看着李先生,道:“钱,我要。可我还要一样东西。” 李先生松了口气,道:“你说。” 军官垂涎的看着李先生身后的夫人和女儿,舔着嘴唇淫笑道:“我想要你的夫人和女儿陪我乐呵乐呵。” “什么?” 李太太和李彦薇惊叫着,李太太花容失色的搂紧李彦薇,六神无主的看着李先生,一颗心悬在起来。 李彦薇小脸涨的红扑扑的,被气的胸脯不住的发抖,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军官,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这个军官已经在额心里被碎尸万段了。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她又什么听到过这样的污言秽语。 李先生身子一震,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他勃然大怒,骂道:“亏你身上还披着这身皮,却这样祸害百姓,如此无耻下流的话亏你能讲出来,我告诉你,就是你今日将我家一家三口都杀了,也绝无一点可能。” 军官被李先生破口大骂却面不改色,他不怒反笑道:“老家伙,你也知道老子身上的这身皮呀,实话告诉你,老子不仅要要你的钱,这母女俩老子也要定了,不仅老子要玩,老子的弟兄们也要玩。哈哈哈~” “呸!’李先生狠狠的唾出一口唾沫吐在军官脸上,怒道:“你还是人么?畜生。” 军官面无表情的抹去脸上的唾沫,猛然一个耳光打在李先生过的脸上,直把李先生打的头脑一晕,跌倒在地上,鼻中的鲜血汨汨地流了出来,把衣服浸湿。李太太和李彦薇惊呼着扑在李先生的身上,哭喊道:“老爷你没事吧。” “爸爸。” 军官用手指着李先生,冷笑道:“老东西,敢唾老子,老子要当你的面玩你老婆。” 军官淫笑着靠近李太太,伸出了手就要摸李太太的脸,却不料一旁的李彦薇一口要了过来。 “哎呦喂。” 军官手上传来剧痛,他猛的抽回来手,定睛一看,手背上面已经是留下一排牙龈,上面血肉模糊,他抬头狞笑道:“好辣的小蹄子,我喜欢。” “来人呐,”军官抹了一把裤裆,目红脸赤的叫道:”把这两个美人还有这个老不死的给我抬进巷子里面,老子一个星期没开荤了。” 上有好焉,下必从之,马上就有大兵哄笑着跑了过来,他们这群丘八有何尝见过李太太这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和李彦薇这样的纤秀女大学生,,当下口水直流,一个个如猪哥似得跑过来,脑子里想的都是龌龊心思。 “别过来。”李先生挣扎着站起来,李彦薇也勇敢的护在母亲生前,可面对眼前这如狼似虎的大兵,他们的心沉到谷底。 南堤二号马路上,一队队的灰色卡其色军装、系着红领巾的革命军踏着整齐的脚步向天字码头进军,他们士气饱满,军装上还留着战斗过后的血迹斑斑。 部队之中,得胜归来的李伯阳骑着战马与蒋鼎文、胡公冕并排走着,三人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可还是精神饱满,尤其是蒋鼎文与胡公冕,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胡公冕策着战马,稍落后李伯阳一个马头,笑道:“团长,此去天字码头接收港英援助杨希闵军械,给我俩补充点呗。”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道:“这我可不敢自作主张。” 蒋鼎文嘿嘿一笑,道:“公勉,你就不要想了,校长是要用这批军械新组三个团,哪能轮得上你。” 胡公冕道:“轮不上还不能想一想。。” 蒋鼎文摇头道:“与其想一想,还不如从缴获的枪支里面淘淘宝贝。” 胡公冕一脸嫌弃,道:“就滇桂军那几把汉阳造,我才不稀罕。” 蒋鼎文摇头晃脑的说道:“团长,你说滇桂军上下捞了这么多钱,怎么不想着给部队换一换装备,我俘虏了一个连里就找到一把膛线没有磨平的步枪,其他的枪老的老,旧的旧,根本不能上战场。” 李伯阳道:“武器是其次,重要的是滇军的精气神没了。” 胡公冕道:“听说滇军连排级军官都是家财万贯,这人呐,钱一多就惜命。军官作为军队的根基,根基都烂掉了,滇桂军也就成了一幅空架子了。” 李伯阳点头,道:“有道理,广州是富庶地区,日后我军进驻市区之后,一定要引以为戒,尤其军官纪律,一定不能放松。” 蒋鼎文与胡公冕连连点头,把李伯阳的话记在心中。 李伯阳正要交代两人战后的治安维护,就听远远地传来一声手枪声,他皱起眉头,难道是滇桂军的溃兵在骚扰百姓,便问道:“哪里来的枪声?” 胡公冕一直北边,道:“在北面,听声音应该在两三百米远左右的地方。” 李伯阳调转马头,道:“过去瞧瞧,部队在此待命。” “是!” 蒋鼎文大声命令部队停止行军,而后李伯阳策动战马,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往枪声方向奔去。 广州市区的道路七横八纵的,李伯阳寻了一圈无果,正要返回,就远远听到一声凄切的喊救命声。 李伯阳凝神去听,此时又有救命声传来,他这次找准方向,指着一条东西向的街道,命令道:“准备战斗。” 李彦薇在大兵的逼迫下不断的向后退着,她的嘴唇瑟瑟发抖,大兵乌黑粗糙的手就要触及她的胸脯的时候,她屏住呼吸,大眼睛中透露着绝望。 大兵嘿嘿的发出淫笑,就要在碰到李彦薇的时候,从大道那头传来一串枪响,紧接着是“咔嗒咔嗒”的碎碎马蹄声,一个冷厉声音远远传来:“那个敢在广州动乱。” 军官脸色一变,他掏出盒子炮扭头一望,只见从东边街道涌出了数十骑兵,骑兵上的士兵散发着一阵铁血味道,清一色的伯格曼手提机枪已经远远的对准这边。 军官舔了舔嘴唇,他给身后士兵使了个眼神,大兵们蛮横的将李彦薇一家三口往后扯,而其他士兵一阵拉动枪栓,不甘示弱的顶了上来。 很快,这队骑兵来到近前,在彪悍骑兵如众星拱月下,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人策马而出,用马鞭指着军官的脸,冷冷问道:“谁喊救命,谁开的枪。” 目光凌厉如刀,语气中的杀伐之气咄咄逼人,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军官不由得心中一寒。 此人,绝非等闲人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七章 惩治匪兵 军官心中突突的跳,他本来想趁着广州大乱的机会浑水摸鱼捞一把,能遇到这一家三口也是意外之喜了,可鱼还没吃到,刚沾了一身腥,就有人过来了。劫掠民众可是政府三令五申颁布的革命军纪律的一条重罪,暗地里做没人知道也罢了,但这种事摆到明面上讲,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军官心念急转,眼珠子一转,反问道:“你是那个部队的?” 青年人还未回话,一旁长相粗鲁的军人皱眉道:“|这是党军第一旅三团团长,你是那个不对的,见了长官不懂得敬礼么?” 军官心头一惊,党军现在可是革命军中的王牌部队,一路东征平叛,把广东的大小军阀打了个遍,眼前的年青人看上去还没有二十岁就已经是一团之长,他的心不由悬起来,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绝不好糊弄。 军官啪的一声立正敬礼,道:“长官好,卑职是粤军第三军一师三团二营五连连长,奉李司令之命,清缴叛军。” 李伯阳眉头一挑,心道李福林打仗畏缩不前,抢地盘倒是动作快的很,他盯着眼前这个福军军官,察觉出军官脸上的不自然,心中一动道:“刚才我听到你这里传出枪声,还有女子的呼救声,人呢?” 军官呼吸急促起来,他绝口否认道:“没有的事,想必是长官听错了,这里并没有女子,只有三辆汽车,卑职正在例行盘查。” “是么?”李伯阳不动声色,策马向前就要越过军官往里走,道:“你继续检查吧。” 军官忽然向前跨了一步,拦在李伯阳的马前,干笑道:“长官,这里是我军的辖区,请改走别道吧。” 李伯阳目光冰冷,道:“我怎么不知道李福林的辖区在在这里。” 军官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们司令今天刚划分的辖区。” 李伯阳松了松手中的马鞭,向前探了探身子,挑眉道:“我要是非过不可呢?” 军官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右手来,福军的士兵哗啦一下把枪口对准李伯阳,而李伯阳身后卫兵呼啦一下涌上来,伯格曼手机枪怼了出去,街道之上充满了火药味,若是有个人不小心枪走了火,一场火拼在所难免。 蒋鼎文挡在李伯阳身前,手中驳壳枪指着军官的脑袋,寒声道:“你他娘的敢对长官动枪?你有几条枪,几个人,还要不要命了。” 军官舔着嘴唇,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几杆老套筒根本不是骑兵那一水的花机关可比,可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与长官对着干,兴许还不会死,若是劫掠百姓的事被揭穿了,这绝对得丢了性命。 他眼中露出一丝恳求,咬牙道:“长官,路有很多条,您大可换一条,给卑职一条生路。” 李伯阳嘴角一扯,轻声道:“怎么给你活路,假装眼聋耳瞎,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么?你让开。” 军官手心后背都是冷汗,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忽的抬起头,道:“长官,您要过不是不可以,可我必须接到上峰命令,我现在就去请示上峰。” 李伯阳面无表情,摆了摆手道:“给我搜。” 卫兵纷纷策动马匹向前,面对福军手里的枪口,一点退缩没有。 军官急了,亡命徒的性子使出来,棱着眼珠子,抬起手枪指着李伯阳,吼道:“我看谁他娘敢动?” “拿枪来。” 李伯阳一招手,旁边的卫兵送上一把花机关,接过手吼熟练的左手猛地一拉枪栓,朝天搂火,蜗牛型三十二发弹鼓在五秒钟之内一扫而空,滚烫的黄铜子弹噼里啪啦的掉落在马路上。 一瞬间,军官的手指头一抖,险些扣动扳机,而他身后的士兵们早已被这如狂风暴雨般的火力惊呆了,呼啦倒退了三四步,惊疑不定的看着骑兵标配的花机关,都在后怕如果同时搂火,自己这些人恐怕十秒钟之内就会全部报销。 军官还算是有几分胆量,尽管腮帮子在打颤,可他硬撑着一步也没动。 李伯阳将花机关丢回卫兵,轻蔑的扫了一眼福军士兵,厉声道:“谁再敢阻拦一下,老子绝不客气,给我搜。” 军官横下心就要开枪,正要扣动扳机,手臂上忽然爆出一团血花,他痛呼一声,手枪啪嗒掉在地上。却见一旁的蒋鼎文冷笑着收回了手枪,道:“敢偷袭团长,给我绑了。” 卫兵们翻身下马,两个拳脚功夫好的卫兵快步蹿上前去,一个踢在军官的腿弯,军官哎呦一声跪倒在地,一个扣住军官的手腕,猛的一拧胳膊将军官反剪双臂按倒在地上。 “不许动。”福军这些士兵欺压百姓打打顺风仗还行,又怎么会是三团之中拔尖选出的团长卫队的对手,在花机关的威慑下,福军士兵一动也不敢动的就被缴了械。 在两个大楼之间的黑暗中,三个福军士兵死死捂着李彦薇一家三口的嘴,他们哆嗦着缩着身子,生怕在大道上策马奔跑着奉命搜查的三团卫兵发觉。 李彦薇看到外面奔走的士兵脖子上系着的红领巾,她眼睛一亮,革命军当中只有黄埔出身的校军才会系着红领巾以做与其他部队的区分,她不住的挣扎着,发出嗯嗯的声音。 捂着李彦薇嘴巴那个福军士兵身子较矮,勉强捂着李彦薇的嘴,李彦薇找准机会,猛地向后一缩头,张口咬在士兵的手掌上,这一口李彦薇使出的浑身力气,直把自己的牙齿咬痛。 那福军士兵触不及防之下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很快,外面奔走的卫兵听到了这声痛呼,花机关往巷子里一指,吼道:“里面的人举手出来,否则乱枪打死。” 欺压百姓的又有几个是不要命的,福军士兵乖乖的举手跑了出来,卫兵冲进巷子,发现了劫后余生的李薇颜一家三口。 卫兵低头看着满脸血迹的李先生,道:“别怕,我们是革命军。” 李先生握着鼻子,心有余悸的道:“你们也是革命军,那刚才那群兵是谁?” 卫兵回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孙总理创立的黄埔校军,是革命的部队。” 李先生看到面前这个卫兵说话和气,黄埔校军的优良作风他也有所耳闻,岔怒道:“革命军怎么还有那种匪兵,不仅拦路抢劫,还企图侵犯我妻女,你们长官在哪?我要问问他,孙文讲的革命,是不是要革我们这群老百姓的命。” 卫兵扶起李先生,道:“先生你不要着急,我们团长就在外面,抢劫你的匪兵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你完全可以向我们团长说明情况。” “好。” 李先生铁青着脸的站起来,他是广州著名的实业家,在广州政要面前也是有分量的人,今天被这群匪兵差点害了身家性命,如何不怒,刚才在那群匪兵面前没法讲理,如今遇到正规军,他硬气起来,气哼哼的要讨一讨公道。 李太太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紧张的抓住李先生的手臂,生怕这群士兵和刚才那群匪兵一样,慌道:“老爷,人没事就算了。” 李先生爱怜的拍了拍太太的肩膀,示意宽心,道:“吃一时彼一时。” 李彦薇到底是上过大学的女学生,虽然同属女流之辈,可见识一点不少,她搀着母亲,道:“妈妈,咱们不能让这活害人的家伙逍遥法外。” 为了安慰母亲,李彦薇拍着胸脯又道:“妈妈,黄埔校军我熟悉的很,我和您讲过兴宁打了胜仗的李伯阳营长您还记得吧,我和他是朋友。” 卫兵在旁边惊喜道:“姑娘,你还认识我们团长呀?” 李彦薇眨着眼睛,迷糊道:“你们团长是谁?” 卫兵道:“李伯阳呀,就是兴宁打了胜战的李伯阳,全军找不到第二个人名了。” 李彦薇张开了小嘴,她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结结巴巴的比划着说道:“就是哪个长得高高的,鼻子挺挺的李伯阳。” 卫兵道:“没错,姑娘,我们团长一表人才,绝对错不了。” 李彦薇捂着嘴,转过身抱着李太太,道:“妈,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李先生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李太太也将信将疑,李彦薇喜道:“大哥,你快带我们见你们团长吧。” 卫兵点点头,搀着李先生走出了巷子。 大道上,二十多个福军士兵惊恐的蹲在地上,李伯阳站在他们身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道:“犯了什么罪,自己坦白,让我揪出来的话,枪毙。” 李伯阳心中已经愤怒至极,自己率着军队在前线与滇桂军浴血拼杀,到头来李福林抢占地盘也罢了,竟然放任部队劫掠民众,这与军阀的做派有什么不一样,看到这群畏头畏脑祸害百姓却一点没有手软的匪兵,他眼睛里满是杀气。 福军士兵们听了这句话身子一震,他们眼神飘忽的互相看着,希望有个人能带头先说。 沉默半响,还是没有人答话,李伯阳缓缓低头,他从枪口掏出手枪,机锤大张着,走到最近的那个福军士兵的身前,用枪口抵着脑门,说了五个字;“犯了什么罪。” 被指着头的福军士兵牙齿上下打颤,他惊恐的看着李伯阳,却是没有说话。 给你机会了,自己不珍惜就不要怨我。 李伯阳眼神一冷,扣着扳机的食指缓缓用力。 “李伯阳!” 一个清脆的女声远远传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八章 相见之时,离别之时 这个声音好熟悉,李伯阳扭身一望,看到一个纤细的少女走了过来,他一阵疑惑,自打入学黄埔以来,相处的都是男性同学,什么时候有人认识自己了。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李彦薇走近,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却看到李伯阳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没由来一阵失望。 李伯阳仔细的打量着少女,入眼的先是剪裁合身的素白色中袖布上衣,蓝色的带着褶的布裙,脚下是一双小巧的白袜黑鞋,这身装扮让他马上从脑海中想起一个人,记忆的闸门打开,游行队伍中那个怯生生的纤秀少女与眼前的少女重合,他抬头惊喜道:“彦薇同学。” 心中失落的李彦薇听到李伯阳欢快的称呼后松了口气,她鼓着好看的腮帮子,歪着小脑袋,看着面前褪去青涩的英武军人,拉着长长的声调,道:“你还记得我呀。” 李伯阳慌忙收起手枪,道:“记得,记得。双十一一别已经有半年未见,却没想到能在今天与彦薇同学见面,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这,李伯阳心里一个激灵,他急忙问道:“刚才那个救命声不会就是你喊得吧。”他连忙走到少女的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看到少女衣衫完整,周身也没有伤处,才长长松了口气。 “是我喊得。” 李彦薇小脸羞红,连忙摆手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 李伯阳舒了口气,又皱眉道:“广州兵荒马乱,你怎么不在家中,反跑到外面来了。” 李彦薇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广州太乱了,我爸爸要带我们去上海,路上就被匪兵劫道了。” 李伯阳有些后怕,心想李彦薇父亲也太大意了,今天正是两军交战最凶的一天,即使没有遇到福军匪兵,逃匿在市区里的滇桂军溃兵也是隐患,更何况子弹和炮火可是不长眼睛的,今天若不是自己碰巧经过,后果不堪设想。 李伯阳皱起眉头,语气中有些不满,道:“伯父也太着急了,局势未明就敢凌晨上街。” 李薇颜小声解释道:“我家有保镖。” 李伯阳不屑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保镖,嗤声道:“什么保镖,被几个乱兵就缴了械。” 李彦薇想起刚才的遭遇,不由瞪起杏眼剜了这几个贪生怕死的保镖,又红着脸道谢:“今天多亏你了。” 李伯阳摆了摆手,道:“没什么,维护广州治安是我的义务,况且这些家伙也算是革命军,我也有一份责任。” 这时,一旁走过来的李先生扶了扶眼睛,若无其事的瞧了一眼李伯阳,问道:“这位革命军长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群匪兵。” 李伯阳抬眼一看,说话的人是个衣着考究,满身书卷气,戴着眼镜眉眼间与李彦薇相似的中年男子,他微微一笑,道:“伯父好,我和彦薇是朋友,您称呼我名字就好。” 李先生也在暗中打量李伯阳,眼前的年青人看上去朴实无华,可眼中的收敛的凌厉目光让他暗中心惊,这么年青的就是一团之长,放眼全国也是寥寥,自己的女儿他清楚的很,一派天真的女学生,女儿与这样的人相识,让他心里很不安。 李先生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距离,生硬道:“礼不可废,我所问的是公事,就不续私谊了。” 李伯阳从李先生脸上察觉到防备之色,他不明所以,也无心热脸贴一张冷屁股,面上笑容不减,改口道:“李先生请先把适才遭遇讲一下,我也好知晓情况。” 当下李先生面色难看的把遭遇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其中说道军官丑陋行径时,几乎是牙咬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 李伯阳听完李先生所讲之后,脸上已是阴沉到了极点,他二话没说,走到一旁的福军军官面前,缓缓问道:“李先生所讲,是否如实。” 军官青着嘴唇,他狠狠的瞪了李伯阳一眼,耿直脖子叫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是李司令的兵,还轮不到你个毛没有长齐的后生仔处置。” 蒋鼎文飞脚踢翻军官,狠狠的踩在军官的肚子上,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李伯阳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低头对军官淡淡道:“李福林又怎样,要不是他贴着革命军的标签,我今天连他一起收拾了。” 此言一出,军官惊骇的抬起头,而一旁的李先生却是神情一动,李福林他还是知道的,粤军第三军军长兼广州市长,手下六千多士兵,也是一方司令,可在面前这个后生仔嘴里,却是如此的不客气,这让他有点看不懂了。 李伯阳冷道:“拉下去,执行战场纪律。” “谁敢动我。” 军官挣扎着双腿乱蹬:“我是福军军官,你们无权处置我,我要见司令。” “见鬼去吧你。”蒋鼎文一脚踹翻他,对一旁卫兵吩咐道:“往远走一点。” 压着军官的两个卫兵把他拽起来,拖着胳膊就把他架了出去,约莫走出二十多米的样子,一人抓住军官的头发军官吃痛之下不由仰起头来,另一个卫兵眼疾手快的拔出盒子炮,当头就是一枪,军官吭都没吭一声就栽倒在地。 李薇颜眼瞅着卫兵把这个作恶的军官拉走,却见卫兵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住,她心里猛地一跳,这是要枪毙了么?正不知所措的看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侧身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抬头一看,李伯阳摇头道:“看了会作恶梦的.”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一声干脆的枪响,李彦薇浑身一个哆嗦,怯生生的闭上眼睛,眼睫毛长长的,一动一动,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李伯阳哈哈一笑,扭身对李先生敬礼道:“李先生,抢劫你的军官已执行战场纪律,其他涉事士兵我将会再审讯后一一处置,对于这个处理,您可曾满意。“ 李先生瞳孔一缩,他刚才问询如何处置这群匪兵,施压的意思居多,却没想到李伯阳竟然如此决断的就把福军军官枪决,简直雷厉风行。 李先生深深地看着李伯阳,不禁叹道:“李长官,这么毙了他不怕惹麻烦嘛?” 李伯阳道:“毙一个害群之马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李福林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李先生摇了摇头,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李伯阳认真的回道:“我们闹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打到军阀,为广大人民群众谋幸福,陈炯明、杨希闵是残害百姓的军阀,所以革命军去讨伐,今天如果革命军当中也出了这样的败类,我却装作没看到,那这个革命就闹得很没有道理。” 李先生听到这番话眼睛一亮,道:“李团长说得好,癣疥之疾不除,便是心腹大患。” 李伯阳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 李先生伸出手看了看手表,对李伯阳道:“李团长,我们还要赶时间乘轮船,就先走一步了。” 李伯阳道:“先生准备怎么走?” 李先生指了指汽车,笑道:“我自己还是会开汽车的。” 李彦薇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李伯阳,没有说话。 李伯阳沉吟道:“广州很不安全,这样,我派兵护送你们去港口吧。” 李先生也没有拒绝,今天的遭遇实在是将他吓得够呛,便拱手道:“那便有劳了。” “客气。”李伯阳微笑着看着李彦薇,笑道:“我可不想彦薇同学再受惊了。” 李先生点点头,拉着李太太的手往汽车走去,李彦薇没有动。 等李先生走远,李彦薇抬起头,小声的说道:“我要走了。” 李伯阳有些惆怅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时隔半年再见,却又要分隔,他原本心中有些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李伯阳仔细的看着李彦薇,直看得少女脸色羞红,呐呐的捏着衣角,他才说了两个字:“保重。” 李彦薇把眼前人的样子记在心里,轻声道:“你也是,战场之上要小心,不要一冒险。” 李伯阳心中一热,面前的少女还是关心我的,笑眯眯道:“大丈夫横刀立马,子弹也会躲着走的。” 李彦薇抿嘴一笑,却被这番话逗笑了,可李伯阳话间的那股英雄气,却让她神往。二人这是第三次见面,并不算熟络,说过的话恐怕不超过十句,可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如此清晰,如此熟悉,竟生出一丝不舍离去的念头,这个念头刚起,她不由心中吓了一跳,莫名的烦躁起来。 李彦薇轻轻点头,却是没有再说话,她慢慢的回头,朝汽车走去。 李伯阳怔怔的看着纤细的少女走远,心中空落落的,惆怅的叹了一声。 却不料这声叹声却被蒋鼎文听到了,他侧过身子瞅了瞅李伯阳的脸色,有看了看走远的少女,忽然笑道:“怎么了,刚才还横刀立马的李大将军现在软了蛋了?” 李伯阳神情有些恍惚,瞥了蒋鼎文一眼,叹道:“你不懂。” 蒋鼎文翻了个白眼,揽住他的肩膀,在耳边说道:“你个傻小子,在这叹气有什么用?这追女娃子就和打仗是一样的,你打仗脑袋瓜子挺灵光,怎么干这事优柔寡断的。” 李伯阳憋红着脸解释道:“我和她就见过三面。” “跟见过几面没有关系,”蒋鼎文摆手打断,语重心长的道:“伯阳,做老师的要教教你了,我就问你,这个女学生好看不。” “好看。” “水灵不?” “水灵。” “你看见了心痒痒不?” “痒痒!” 李伯阳不满的瞪了蒋鼎文一眼,道:“说重点。” 蒋鼎文道:“这就跟咱们打仗中遇到的战略要地是一样的,你不占,别人就会占,别人占了,你再想打,难不难?” 李伯阳重重点头:“难!” 蒋鼎文加重语气,急促的说道:“你看,快要上车了,快叫住她。” “彦薇!” 李伯阳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正要坐进汽车的少女闻声一愣,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七十九章 冲突 李伯阳望着少女转过身来,脸色一红,在少女如水眸子的瞧瞅下,只觉心中火烧火燎的,一瞬间口干舌燥,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蒋鼎文扫了他一眼,见此模样心中好笑,便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说。” 李伯阳干干咽下唾沫,手足无措道:“说什么?” 蒋鼎文道:“男子汉大丈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李伯阳挺了挺身子,抖着声音道:“彦薇,你去了上海要给我来信。” 李彦薇听得不太真切,喊道:“你说什么?” 李伯阳哑了口唾沫,大声喊道:“我说,你去了上海,记得给我来信。” 李彦薇楞了一下,她眼睛弯弯的一笑,大声道:“寄到哪里?” 李伯阳双手环在嘴前,喊道:“黄埔军校。” “好。”李彦薇挥了挥水葱似的手臂,肯定的说道:“我记住了。” 李伯阳脸上露出喜悦,挥舞着双手,又道:“我心送君三千里。” 李彦薇噗嗤一笑,心想还有这种稀奇的送法,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的再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上了汽车。 李先生发动汽车起步,十多个卫队骑兵在左右护着, 汽车里,一旁的李太太往女儿旁边坐了坐,便先问道:“囡囡,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当兵的?” 李彦薇想了想,道:“去年6月份学校组织游行的时候。” “哦。”李太太道:“你们很熟么?” 李彦薇摇了摇小脑袋,道:“今天算是第三次见面,不算很熟,” “这样啊!” 李太太拉长声音,心中却想道,那个当兵的表现的那么热情,还派出一队骑兵护送,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的样子。李太太忍不住道:“囡囡,以后和这个当兵的要少来往。” 李彦薇瞪大眼睛,不明白李太太为什么要这样说,皱起秀眉有些不开心道:“妈,人家李团长刚刚救了咱们一命。” 李太太道:“妈这是为了你好,你瞧瞧这群大兵凶神恶煞的,说枪毙人连眼睛都不眨,你个女孩子家可不能太死心眼,人家救了咱们,回头让你爸爸给他送上一份礼,但是你不准和这个李团长有别的心思,咱们李家虽然近些年行得是商贾之事,可往前推一辈,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姥爷,都是书香传家……” 李薇颜气笑了,鼓着腮帮子道:“妈,我和李团长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人家当我是朋友,我把他也当朋友对待,我难道连朋友也不准交了么?你这就是封建思想。对吧,爸爸。” 李先生开着车本不想插话,可女儿把话问过来了,他轻咳了一声,圆滑道:“你们母女俩,讲的都很有道理。” 李太太瞪了先生一眼,对女儿柔声道:“妈不是要管着你交朋友,你瞧平时你与书桓相处,妈妈什么时候管过你。” 李彦薇气鼓鼓的道:“你就是再管我,书桓学长是书桓学长,李团长是李团长。” 李先生也道:“用书桓和李团长比,有些不妥。” 李太太道:“哪里不妥了。” 李先生摇头道:“哪里都不妥,一个书生,一个军人,况且我估摸着不出三五年,这个名字就要名动全国了。” 李太太惊讶道:“老爷,这话怎么讲。” 李先生意味深长道:“广州革命如火如荼,恐怕广东这潭水是容不下的,这一旦出省北伐,天下局势大变,像李团长这样的青年将领,不愁没有机会建功立业。” 目送汽车彻底看不见了,李伯阳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蒋鼎文在旁边皱着眉头道:“伯阳,你准备怎么收场。”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怎么收场。” 蒋鼎文道:“毙的人可是李福林的手下,况且这些兵还未经审判就被咱们毙了,对上面不好交代。” 李伯阳冷笑道:“有什么好交代的,我下令毙的,让李福林找我来就好。” 蒋鼎文道:“李福林兵力虽然不强,可毕竟是友军,若是引起摩擦,恐怕会给校长带来麻烦。” 李伯阳摆了摆手,随意道:“放心,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不会拿到众人地下说的。” 蒋鼎文问道:“那这些兵怎么处置?” 李伯阳道:“先抓起来,等李福林亲自找我吧。” 蒋鼎文为难道:“伯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李福林总归是一方大帅,弄得太僵……。” 李伯阳不客气的打断,盯着他道:“你怕了?” 蒋鼎文涨红着脸,道:“我怕个屁,我是担心你。” 李伯阳展颜一笑,揽住蒋鼎文的肩膀,半真半假道:“杨希闵都打下来了,他李福林识相的话就消停一点,不识相的话,连他一并收拾了。” 蒋鼎文心中一惊,急道;“你可别胡来。” 李伯阳拍了拍胸口道:“我心中有数。” 闻之杨希闵逃亡沙面租界,被赵成梁打的损兵折将的李福林彻底坐不住了,之前滇桂军把持广州最富有的地盘,他的福军只能吃些残羹剩饭,如今滇桂军被打垮了,留下的地盘让他眼红,而他自认为此时平叛有功,便不等大元帅府下令,抢先命令手下三个团从珠江北岸渡河而过,抢占沿江码头和商市,并大肆收编滇桂军溃兵。 等先头部队过了江把地盘占据住,李福林才装模作样的给大元帅府拍去电报,声称滇桂军余孽祸害广州市民,为维护治安考虑,已派出部队进驻市区。 拍完电报后,李福林好整以暇的带着一众军官来到珠江北岸,与南岸的破旧样子不同,北岸这边是林立的洋楼,各种行当招牌纷繁,李福林巡查一圈,已经是喜不自胜,他对旁边的参谋长叹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杨无间在广州捞够了油水,今天也该轮到我老李了。” 参谋长道:“司令,广州最有油水的地方是东西二关,咱们何不占了那里。” 李福林瞪了一眼,道:“你道我不想占了,许崇智是粤军司令,这块地盘是他嘴里的肉,我这身板,跟他可比不了。” 参谋长道:“还是司令高明。”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团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沿途大喊道:“司令,司令,出大事了。” 李福林不悦道:“什么大事?杨希闵又打过来了?” “不是。”团长跑过来敬礼,上气不接下气道:“报告司令,学生军把我手下一个连给缴械了,连长当场枪毙,现在尸体还在街上躺着呢。” 李福林一愣神,勃然大怒道:“反了他娘的,敢动老子的兵,参谋长,给我带一个团,我要看看是那个兔崽子有这么大的胆子,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李福林压根没有问自己那个连为什么会被缴械,听到团长的话后,他心中羞怒交加,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方司令,学生军竟然一点面子不留,一个连长说毙就毙了,照此下去,自己这个司令也得让突突了。 “是!”参谋长看着报信的团长,问:“那队学生军去哪了?” 团长道:“往天字码头去了。” 参谋长一想天字码头就在附近,他跳脚吼道:“咱们福军可不是软蛋,你带着你的团,给我把天字码头团团围住。” “是!” 有了李福林做主,团长的胆子大了起来,他马上跑了出去,把分散出去的部队召集在一起,带着枪炮往天字码头赶去。 李福林余怒未消,骂骂咧咧道:“这肯定是蒋介石指示的,他娘的,使绊子使到老子头上了,老子跟你没完。” 参谋长这时有些犹豫道:“司令,蒋介石现在坐拥党军,风头正热,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去,我怕……” 李福林棱着眼珠子瞪着参谋长,怒道:“怕什么怕,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给老子牵马来。” 很快,李福林带着一众卫队也向天字码头奔去。 南关天字码头,这块地方见证了近代广州的风云变化。早在道光十九年,林则徐奉旨查禁鸦片,就是在天字码头登岸,开启了轰烈全国的虎门销烟。再有辛亥革命前夕,驻粤将军凤山在天字码头登岸不久,就被革命党人炸死;而孙中山先生数次离广州时,也是在此登船,因而这天字码头非同一般。 李伯阳率军来到天字码头时,这里冷冷清清,看上去全然不似传言中人流熙攘、尘土飞扬的热闹去处。 李伯阳环视一圈,虽然不见人影,但码头上樯帆林立,到处都是洋码子的招牌,不难看出这里本是华洋杂处的繁华地方。 码头上,港英拨给杨希闵的军火已经被海军扣留下来,这批军火包括整整一万支李·恩菲德尔步枪及数百万发子弹、十数门野炮山炮,轻重机枪数十挺等,能武装两个师的兵力。 李伯阳登上货轮,走到一门克虏伯75毫米野炮前,摸着炮身冰冷的金属质感,喜道:“好东西。” 胡公冕走上前,如同摸着心爱女人一样抚摸着炮身,眼红道:“团长,给咱搞一门吧。” 蒋鼎文流着哈喇子道:“团长,咱们三团是啥?主力,主力就该有主力的样子,上次炮营把咱手里两门山炮要走了,这一次至少得拿一门野炮来换。” 胡公冕道:“是这个理,弟兄们从兴宁一路拉到惠州容易么,足足三百多里路。” 李伯阳好笑的看着俩人,眨巴着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默许了,胡公冕笑开了,连忙拱手作揖道:“谢谢团长开恩。” “开始卸吧,等下这批军火分成两部分,一半给粤军,一半留给咱们。”李伯阳说了句,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我可先说好了,这批军火司令部可是有明细,你俩别想使心野子。” 蒋鼎文嘿嘿一笑,他本想的偷偷留下几挺重机枪,现在被李伯阳打了预防针,连忙保证道:“团长放心,一颗子弹都少不了。” 就在这时,从东堤那边忽然传来一连串杂乱的交火声,李伯阳凝神一听,有老套筒、汉阳造、还有非常明显的水连珠枪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章 对峙 “有情况?” 蒋鼎文拿出望远镜,连忙向东堤方向看去,只见东堤方向一大批的士兵已经将天字码头出口堵上,此时把守入口的一个连正与这伙部队交战。他心头一个激灵,马上想到这一定是李福林的部队。 李伯阳头也没回,冷笑道:“李福林坐不住了。” 蒋鼎文焦急的回头问道:“怎么办?” 李伯阳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野炮,猛地回头,目光凌厉道:“人家打上门了,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胡公冕跨步向前,问询道:“团长,怎么打?” 李伯阳面色沉静,瞧了胡公冕一眼,轻笑道:“你不是想用野炮么?用野炮打。” “得嘞。” 胡公冕二话不说,马上跑去招呼士兵将数门野炮推出,给部队分发轻重机枪,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 蒋鼎文快步走到胡公冕身边,用力的拽了他一把,急道:“老胡,你想害死团长呀,这要是一开炮就完了。” 胡公冕有些犹豫,可他还是说道:“那怎么办,团长说打就打呗,这是命令。” 蒋鼎文急道:“服从命令谁不会,可打完了呢?上面处置下来,团长怎么办。” 胡公冕一咬牙,问:“那你说怎么办。” 蒋鼎文道:“先稳住团长,我去给校长发电。” “你疯了。”胡公冕拉住他,低声道:“你这是告密,让团长知道的话饶不了你。” 蒋鼎文道:“饶不了就饶不了罢,总归我还是他的老师,难不成他还打我一顿。” 胡公冕被这番话气笑了,正色道:“反正我可说好了,你可以去给校长拍电报,可团长下令打,我可是要真打的。” 蒋鼎文道:“我肯定也真打,你放心吧。” “嗯。”胡公冕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去快回。” 很快,四门野炮被推到甲板上,炮口正对着天字码头入口处,一箱箱黄橙橙的子弹箱被撬开,军官们急忙的测算着炮击诸元。 而码头内的二三营其他士兵也分发轻重机枪完毕,二十多挺刘易斯轻机枪架在门口,一旦开火,这将是一道恐怖的火力。 就在二三营紧急调动时,李福林也听着枪声急忙来到天字码头前,这里两军还在乱交火,不过他定睛一看,双方的枪口都是向上打,别看阵势挺大,其实叼毛都没伤一根。 李福林松了口气,他笑着拍了一把团长的肩膀,道:“你小子还是挺灵光的,没给老子惹祸。” 团长嘿嘿的笑着,可他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刚才他本来是想也缴了学生军守着门口的这个连出气,可正想行动时,底下的一个营长一句话彻底让他熄了心,营长当时的原话是:“团长,这伙学生军是昨夜登陆猎德炮台的那支。” 昨夜那场仗打的多激烈他不是不知道,杨希闵在广州市里的两个师一夜之间被打光,而他现在所面的这支部队就是昨夜那支雄狮劲旅,团长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就他这一个团,旁说是对付滇桂军师,就是对付一个团都会被打的屁滚尿流,更何况与这样一支精锐作战,他当时就被吓得一个哆嗦,根本不敢近前,只是招呼着士兵仰天射击,以壮声势。 现在李福林过来了,团长的胆气装了些,但还是有些畏惧道:“军座,您知道咱们包围的学生军是那支么?” 李福林楞住了,道:“不就是缴了你一个连的那支么?怎么,搞错啦。” 团长急忙道:“没搞错,只是出了点小问题。” 李福林狐疑的瞧了团长一眼,不耐烦道:“什么问题,别吞吞吐吐的。” 团长面色难看道:“司令,这支部队是昨夜强攻猎德炮台的学生军。” “嘶!” 李福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对于这支部队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昨夜登陆猎德的是党军一旅三团,是在兴宁之战后由一团三营扩编而成的劲旅,东征以来所灭的部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三团团长李伯阳更是传奇人物,不仅是黄埔军校中首位营团长,更是单枪匹马策反惠州,导致杨坤如灰溜溜的下野。 这样年少得意的悍将,又岂是易于之人,想到这里,李福林有些牙疼的皱起眉头,猛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死死地盯着团长道:“我问你,究竟是为了何事,学生军才把你的那个连缴了械。” 团长被李福林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呐呐道:“司令,我也不知道呀,部队分派下去,谁知道他娘的干了什么事。” 李福林心中一沉,自己部队的坏毛病他还是清楚的,在东莞剿匪时,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现在到了广州,恐怕是撞在学生军手里了。 李福林皱着眉头道:“这他娘可坏事了。” 参谋长在一旁道:“司令,就算是咱们部队犯错在先,可他区区一个团长有何权力处置我军军官,这全然是不把司令您放在眼里。” 李福林踱步道:“那怎么办,看这样子是有恃无恐,难不成真动手不成,况且能不能打得过还不一定。” 说着,李福林打量了一圈身边的军官,只见一众军官默然,他们根本没信心与眼前这支学生军动手。 参谋长沉默一会,抬头道:“司令,咱们刚入广州就被学生军来了下马威,恐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李福林面无表情,正如参谋长所说的,一旦这次学生军轻易地扫了自己的脸面,那么福军在广州的日子就难过了,自己抢占南关本就是抢了一块大蛋糕,若是连底下人也护不住,其他人便会群起而攻之。 李福林想到这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乱跳着,猛地一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福林看了团长一眼,道:“命令你的部队,卸下全部武器,给我徒手上。” 团长一哆嗦,远远地指着那边天字码头上架起的轻机枪,惊叫道:“司令,放下武器怎么打?” 李福林瞪了他一眼,骂道:“猪脑壳,咱们不动枪,他们也不敢动,赤手空拳打仗,老子有三个团,还怕赚不了便宜么,就是告到大元帅府,顶多也就是寻衅滋事。” 团长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司令英明。” 李福林叮嘱道:“一定不能动枪,听明白没有。” 团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他敬了个礼跑回队伍中,大声命令道:“全体都有,把武器弹药都卸下来。” 一时福军也不开枪了,只管把身上的枪弹都丢在地上,赤手空拳的集合。 “咦!” 胡公冕从望远镜看到福军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对李伯阳说道:“团长,您看福军这是要闹哪样?” 李伯阳接过望远镜一瞧,嘴角一扯,道:“李灯筒还是有些本事的。” 胡公冕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李伯阳道:“李福林这是要跟咱们打烂仗,他手下有三个团,这是明着欺负咱们人少。” 胡公冕马上明白了,冷哼一声道:“空手就空手,难不成咱们还怕他不成。” 李伯阳面色古怪,瞧了他一眼道:“有信心打得赢么?” 胡公冕如实回道:“打不赢。” “那不就得了。”李伯阳摆了摆手,道:“必败的仗就没有打的必要了。” 胡公冕奇道:“团长,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李伯阳道:“这样和李福林打,白白挨顿揍,划不来。” 李伯阳倒是想见见这个用灯筒冒充枪械行劫的李福林了,便道:“走吧,去会会李福林。” 福军已经准备完毕,正要发起冲锋的时候,只见天字码头上的学生军将卡移开,一队手持伯格曼手机枪的学生军拥着一个青年军官走了出来。 福军团长一瞅这阵势,就明白这一定是正主出来了,他命令部队待命,连忙跑去向李福林汇报。 团长指着码头口说道:“司令,出来了。” 李福林面色露出一丝笑,道:“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个李伯阳。” 李福林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来到天字码头入口,面对缓步向他走来的年青军官,他心想这就是李伯阳了,仔细打量看去,却见李伯阳脸上并无年少得意的桀骜,眉眼间不带杀伐,若非眸子里隐含的凌厉眼神,他险然误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李伯阳也在打量着李福林,李福林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光头无须,行走间虎虎生风,眉眼间带着一股狠厉,倒是有着一股草莽气。 两人目光相交,又倏忽错开。 李伯阳走到距离李福林四五米处站定,他合脚立正,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军礼,铿锵有力道:“党军第一旅三团团长李伯阳见过李司令。” 李福林眉头一挑,背着手冷笑道:“虚的就不要来了。” 李伯阳微微一笑,道:“礼不可废,李司令您是长官,伯阳就该礼遇。” 李福林缓缓道:“你的礼遇就是缴了我一个连的械么,这个礼我可受不起。” “有这回事?”李伯阳装作哑然,扭头问胡公冕道:“胡营长,李司令的一个连被你缴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一章 乱平 滇桂军主力在白云山一带被彻底消灭后,平叛军司令部转移到了东关。 党军进驻广州之后,大元帅府为了吸取了杨希闵、刘震寰的前车之鉴,未等粤军、湘军、赣军等部队进入广州抢占地盘,任务蒋介石为广州卫戍司令。 已经一日一夜未眠的蒋介石红着眼睛伏案批阅着军务,而一旁的蒋先云正大声的念着参战各军的伤亡情况,以及俘获滇桂军人员、兵械等情况。 正念着时,司令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蒋介石笔尖一顿,瞧着一脸疲色的蒋先云,温声道:“先云,你去休息一会。” 蒋先云用力摇了摇头,头脑清醒一点,忙道:“校长,我不要紧的。” “嗯。”蒋介石点点头,扭身朝门口看去,却见机要参谋手机拿着一封电报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匆匆的敬礼,道:“司令,三团蒋鼎文营长发来急电。” 蒋介石皱起眉头,蒋鼎文怎么会越过李伯阳给自己发电,他接过参谋递来的电报,粗略的扫了一下,面色阴沉道:“胡闹。” 蒋先云不明白校长为何会生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校长,怎么了。” 蒋介石揉了揉眉心,疲惫道:“三团遇到一群劫掠民众的福军,伯阳把这个连缴了械,还把连长枪毙了,现在李福林已经找上门来了。” “干的漂亮。” 蒋先云道:“伯阳嫉恶如仇,福军撞在他手里,绝对讨不了好。” 蒋介石瞪了他一眼,皱眉道:“伯阳代表的是党军,他这么一干,李福林会以为我是在针对他。” 蒋先云嬉皮笑脸道:“校长,伯阳是你的好学生,你看着办吧。” 蒋介石拍了拍电文,气道:“你瞧瞧,他还要和李福林开战,简直胡闹。” 蒋先云道:“恐怕李福林也不敢和三团动手。” 蒋介石沉默了一会,对机要参谋道:“给蒋鼎文回电,李伯阳为三团军事长官,一切行事以他为主。” “是。” 机要参谋大步走出,蒋先云却笑了,他瞧着蒋介石道:“校长,你刚才还讲三团胡闹,为何还要如此回电。” 蒋介石撇了他一眼,轻声道:“自家孩子惹了祸,还轮不到别人管教。” …… 瞧着李伯阳义正言辞的问自己话,胡公冕马上反应过来,他心中暗笑,可面上却一本正经,双腿一并,大声道:“报告团长,卑职是抓获一批劫掠民众的匪兵,并不知道这是李司令的部下。” “劫掠民众。” 李伯阳一挑眉头,怒道:“要以事实说话,李司令的部下怎么会有这等败类,你一定要严加审讯,不要往李司令头上扣屎盆子。” 李福林面色难看,暗道这李伯阳果真难缠,自己本要兴师问罪,倒让他倒打一耙。 李福林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李团长,明人不说暗话,毙了我的连长,我就不追究你了,但是你必须把我这个连交出来。” 李伯阳笑吟吟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办。” 李福林右手抓着腰间的皮带,声音寒的不带一点温度:“这又为何?” 李伯阳实话实话道:“我怕李司令您不能依法处置。” 李福林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伯阳,扯了扯嘴角,道:“这你大可放心。” 李伯阳反问道:“敢问李司令要如何处置这群匪兵?” 李福林还未回话,一旁的福军参谋长跨前一步,竖直指着李伯阳,厉声道:“李团长,注意你的身份,司令如何处置难道还要向你报告么?” 胡公冕横眉上前一步,不客气的道:“这位长官,你现在要搞清楚,你部士兵劫掠民众,已经触犯了革命军人连坐法,若是不给出公示处置,这人是万万不会交给你们的。” 李伯阳看着李福林,忽然道:“李司令,你是要做杨希闵第二么?” 杨希闵第二,杨希闵败逃沙面租界已然成了丧家之犬,李伯阳这样说自己,岂不是再讲自己要步杨希闵后尘。 李福林面色一变,语气森森道:“李团长,你这话对我讲是什么意思!” 李伯阳脸上和青石刻得一样,没有过分的表情,笑了笑道:“杨希闵在广州时纵兵作乱,欺压百姓,民众不堪其忧,因而我军讨伐他,一战即溃。贵军平叛杨刘,本来是民众欢欣的好事,所占的地盘也是膏腴之地,若是再行杨希闵旧事,岂不是要做杨希闵第二嘛。” 说着,瞧了李福林一眼,李福林面无表情,可仔细观察他神色,却发现他有一些心不在焉,接着讲道:“李司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李伯阳闹革命,就是要打到军阀,如果贵军所作的是军阀做派,咱们便不要再谈了,你若想要人,大可打进来。到时候咱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反之,如果贵军是一支爱护民众的革命队伍,则请李司令惩处违纪士兵。” 说完,李伯阳定定的看着李福林,等待李福林的回话。 李福林眼中意味纷繁,凭他的脾气又怎么会被一个年轻人说动,他正要断然拒绝时,眼角却扫到几个团长不安的神情,这让他心中一紧,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手下的心思李福林何尝不懂,这些年粤军之中尤属第三军贫弱,有着一个军的名号,可手底下仅有5000多人马,还比不上滇桂军的一个师,现在好不容易消灭了杨希闵进了广州,又抢占了南关这块宝地,没有人愿意再大战,尤其是跟战绩表彰的三团打,他们更多想再广州这块宝地上捞些油水,现在如果李福林硬要与三团对着干,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底下的人也该有异心了。 电石火光之间,李福林心中有了答案,他缓下神色,面沉如水对着参谋长说道:“就按大元帅府颁布的法令办,凡情节恶劣者枪毙,从犯者罚上三十军棍,扣去三个月饷钱。” 说完,李福林看着面前笑吟吟的李伯阳,淡淡道:“李团长,这个处置可还满意。” 李伯阳淡然一笑,对胡公冕说道:“把人交给李司令。” “是!”胡公冕应了声,随后向后一招手,一队士兵押着福军匪兵走了出来。 李福林心想道:这个李伯阳真不简单,年纪虽轻,可行事老练的很,软硬皆施,竟使得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 李福林拱手道:“李团长,就此别过,叨扰了。” 李伯阳敬礼道:“李长官慢走。” 李福林点了点,转身带了福军一众人马撤走,等福军走远,胡公冕才松了口气道:“团长,我还真怕李福林下不了台跟咱顶着干,还算他识相。 李伯阳远远地望着福军,轻笑道:“军委会的这些司令,打仗不在行,可要说见机行事,可都是一把好手。” 就在这时,蒋鼎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李伯阳瞧了他一眼,冷道:“校长怎么回电的。” 蒋鼎文干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校长回电,一切行事以你为主。” “噢!”李伯阳拉长声调,对蒋鼎文幽幽说道:“蒋营长,那么本团长让你去扛弹药箱,有没有问题。” 蒋鼎文猛地一合脚,敬礼道:“报告团长,没有问题。” “哈哈。”胡公冕忍俊不禁道:“蒋营长,这就是对于叛徒的惩罚。” …… 沙面租界一个小别墅里,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十多个穿着黑绸褂子的汉子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们腰板挺直,双腿并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从别墅二层旋梯转下来一个劲装的中年汉子,看到这个中年汉子下来,客厅里的黑褂汉子们刷的一下站起来,动作整齐划一,敬礼道:“队长。” 中年汉子摆了摆手,道:“都坐下吧。” 待众人坐下,中年汉子也坐到主位上,他环视一圈道:“杨希闵已经完了,今天广州的封锁就会解除,你们散出去,一定要寻到伯阳少爷的消息。” “是。” …… 滇桂军败亡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全国。 杨希闵、刘震寰的求援电报在北京、香港、云南、东江传遍,可原本声称兵马钱粮援助的各势力都没了声音。 原本要在佛山重编商团军的陈廉伯当晚就被吓得跑到香港,而陈炯明原本要亲赴东江督战,见状也灰溜溜跑回香港。 北京的段祺瑞在得知杨希闵一夜丧尽四万大军后,愣了约有几分钟,轻叹道:“成了气候咯。” 很快,从北京国府给周萌人发去一封电报,电文只有一句话:“速为陈炯明新编一到三个军兵力。” 与此同时,正在广西境内与李宗仁激战的唐继尧在收到杨希闵、刘震寰的求援电报后,挥兵三个师对范石生展开猛攻,仅一上午的功夫就把范石生第二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范石生一连溃退上百里,在白崇禧的接应下退至平马修整。 身在汕头的许崇智在得知广州收复后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以粤军总司令的名义电告所有平叛军,不许各军进驻广州,并电令东江各地的粤军回师广州,把一路地盘都丢给紧随其后的林虎、洪兆麟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二章 家书 大战过后,被枪炮惊醒的广州市民依旧躲在家中,他们免不了猜测一下,昨夜究竟是哪一方胜,哪一方败。一连多日的战火纷扰,繁华的广州变得十分冷清,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无,各处民宅门窗紧闭,炊烟也无。 七点钟,日头正升起时,从石牌车站方向开来一队队身着灰卡其布军服,俄式军帽,系鲜红领带,绑腿布鞋的革命军。伴着步伐整齐的铿锵脚步声,拿着卷筒喇叭的宣传队沿街大喊道:“广州的父老乡亲,革命军回来了。” “黄埔革命军打回来了。” “杨希闵被打败了。” “广州戒严取消。” 伴着传遍广州的宣传声,整个广州沸腾起来,广大市民们从家门探出身子,瞧着在自家楼下列队经过的革命军。很快,广州的商市重新打开,民众涌上街头,广州再次热闹起来。 为了安定民心,防匪防盗,驱逐游勇散兵,担任卫戍军的党军一团、二团在各个路口设立岗哨,严格盘查来往人员,凡是中青年男性有上有老茧,头上有帽檐印的一律严加盘查,很多混在民众当中的滇桂军残败兵被揪了出来。 …… 初夏的黄埔岛上,绿叶葱葱,生意盎然。林荫遮蔽中,通往军校校场的小径旁边开满了各种绚丽的野花,飘来一阵阵奇异芬芳。 李伯阳的步子很慢,离开了战场他身上的雷厉风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惬意,他慢悠悠的左右观望着,兴致很高的欣赏着沿路风景。 “伯阳,此次校长让我们从三期生中选拔军官,你有什么想法没?”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是伤愈归队的罗群,他漫不经心的提着路上的小石子道。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道:“有什么想法。” 罗群苦着脸道:“军校已经有很多人托关系找到我了,要我向你美言几句。” 李伯阳笑了笑,这次三团选拔军官,军校中有想法的人大抵是不敢亲自来找自己的,而罗群做为自己的副官,恐怕成了人们的重点攻坚对象。 李伯阳道:“那就美言几句听听,想进三团,我欢迎呀。” 罗群小心翼翼的说道:“伯阳,这可是要官的。” 李伯阳笑道:“要官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只要能力出众,别说是排长,就是营连长我也可以让他干。” 罗群一听这话,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把人名报给你。” 李伯阳慢走一步来到罗群身边,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我办事你放心。” 两人说笑中已经走出了小路,在操场上,千余名黄埔三期生正列队等候,早已盯着这边的严重一眼就看到了李伯阳,他露出一丝微笑,大声命令道:“同学们向后转,欢迎东征名将,你们的一期学长李伯阳同学。” 随着严重的话音,三期学生整齐的后转立定,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碰脚“叭”声。紧接着,一阵喧天的掌声哗然拍响,学生们涨红着脸,目光火热的看着迎面走来的李伯阳学长。 李伯阳不知道的是,随着他在东征之战中迅速升迁,他在二三四期学弟们的心里已经成了榜样,每次教官们都会以他为榜样激励学生。十八岁的东征名将,破东莞、破淡水、破五华、破兴宁、孤身取惠州,再加上今天夜里的一团大破滇桂军两师一旅,他的声望已经高得不得了。 李伯阳被学弟们的热情吓的停住了脚步,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原地向学弟们端正的敬了个军礼。 敬完礼之后,看着走过来的严重,他连忙快步迎了上去,敬礼道:“严教官,学生回来了。” 严重回了军礼,上前紧紧握着李伯阳的手,含笑道:“回来就好,我早就盼着你回来了。” 说着,严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笑道:“瘦了,更精神了。” 李伯阳道:“老师你也瘦了。” “哈哈。” 严重瞧着一旁的罗群,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道:“君羊,子弹打到哪里了,没事了吧。” 罗群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胸口笑道:“钻了个小眼,不碍事。” 严重欢喜的看着两个学生,道:“你们在前线打的漂亮,没有辜负孙总理的期望。” 稍作叙旧,严重指着面前列队的三期学生,笑道:“伯阳,大早就听说你要来选拔军官,你的学弟们已经等不及了。” 李伯阳马上道:“那就马上开始吧。” 严重转过身,面朝三期学生喊道:“此次党军第一旅三团军官名额一百,根据平时综合成绩由军校推选,现在我念名字,上前接受李伯阳团长选拔。” “是!” 严重取出名单,大声念道:“高致嵩!” “到!” 一个平头方脸,双目有神的消瘦年轻人大步走上前,对着李伯阳审度的目光一点都不逊场,敬礼道:“团长好。” 李伯阳满意的点点头,这股精气神他很喜欢,便直接道:“高致嵩,你自己认为个人适合什么职位?” 高致嵩楞住了,有些搞不懂状况。 李伯阳鼓励的看着他道:“不要紧张,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 高致嵩瞧了瞧李伯阳的面容,看上去不似开玩笑,就大胆的说道:“我认为我可以胜任连长。” 李伯阳不动声色,却对一旁记录的罗群道:“高致嵩,连副。” 罗群诧异的瞧了一眼高致嵩,却是不明白李伯阳为何会直接选拔这个学弟为连副,要知道现在很多一二期的同学还都是连排军官,这个三期学弟一下子就跑到许多学长前面。 不解归不解,罗群笔下不停,在花名册上填上高致嵩,并在后面标注,委任实习连副,并大声宣布道:“三期高致嵩,连副。” 高致嵩睁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伯阳道:“高连副,一旁列队。” 高致嵩“叭”的立正,敬礼道:“是,团长。” 很快,严重又点道:“石觉。” “排长,” “熊绶春。” “排长。” “戴安澜。” “连副。” “方先觉。” “排长。” “李天霞。” “排长。”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李伯阳从三期生*选拔军官一百名,其中委任连副17名,排长21名,排副56名,军需长6名。 选拔完毕后,严重命令三期生解散回营,被选拔的军官原地待命。 李伯阳满面春风的走到严重身旁,笑道:“严教官,我会账,咱们去广州小聚一下吧,三团的同学可是都念着你。” 严重摆了摆手道:“小聚就免了,心领,等什么时候你带着大家伙回黄埔来,我做东请你们。” “就这么说定了。”李伯阳敬礼道:“严教官,那我们就回去了。” “去吧。”严重点点头,又转过身,对一旁列队的三期学生训诫道:“你们要向一二期的学长虚心学习,戒骄戒躁,遵守总理遗训,不负入学誓言。” “是。” 李伯阳与严重道别后正要走,严重忽然一拍自己额头,连声道:“等等。” 李伯阳疑惑的看着严重,严重从文件包里取出一摞信件,道:“伯阳,在你东征之时,有十数封家书寄到学校,那时你随军出征,家书就被我收下了。适才忙的紧险些忘记给你。” 李伯阳接过信件,低头一看,信封上写着“伯阳我侄亲启,舅”字样。 李伯阳心中疑虑,自己离家出走报考黄埔,家里是一百个反对,由此断了联系,而今家里一连十多封书信寄来,这不像是老舅的作风,在他的记忆里,老舅这个人执拗的紧,虽然疼爱自己,但也不会先给自己寄信的。 心中念头百转,但这里不是拆阅信件的地方,李伯阳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眼神飘忽的对严重说道:“信我收到,多谢严教官了。” 严重瞧着李伯阳的面色变得不怎么好,便关怀道:“昨天打了一夜的仗,你快回去歇息吧,有空了就来黄埔瞧瞧我们。” 李伯阳回过神,忙道:“知道了,教官。” …… 回到军营中,李伯阳把一众事务都交由军官,自己一个人跑回寝室,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 第一封是三初月寄来的信,那个时候他已经随军出征了,信上讲:伯阳侄儿,开春以来身体抱恙…… 第二封是三月十五日寄来的信,信上讲:病痛逾重,以赴沪治病,速回电报。 李伯阳心中一紧,他知道表舅若非紧急是不会去上海治病的,这已经三个多月过去,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打开其他信件,却见从第三封信件开始,信中的笔迹已经换了一个人,信中所讲的还是在沪治病,速回电,而且一连看去几乎是三五日一封,封封都加上了十万火急字样。 每一封书信看完,李伯阳的心里便沉下一分,到了最后一封信时,李伯阳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李伯阳咬着牙拿起最后一封信件,瞧见信件上的冠名后,他的一颗心沉到底,只见信封上不再是表舅的署名,而是许副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三章 返乡 拿着手中这封信,李伯阳从未觉得一封信会如此烫手,足足愣了数分钟,他才猛地一咬牙,将信打开看去。 李伯阳的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他的手指有些发抖,额头上的冷汗霎时顺着脸颊流下,他缓缓放下书信,整个人陷入悲痛自责当中。 许副官信中写道:司令病危,医生言尚有一月时间,伯阳少爷见信之后,请即刻回电,速赴沪来,见司令最后一面。 李伯阳脑中如同雷击,默然间一行热泪夺眶而出,昏沉间只记得那一句“尚有一月时间”,一月时间,他猛地反应过来,慌忙的寻着这封信的时间,却见写信时间是五月二十日。 李伯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脸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恢复了几分清醒,这封信的发出时间是五月二十日,现再是六月十五日,医生断定的一月时间就要结束,想到这里,他马上站起身来,来不及收拾信件,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正出了门,门口的两个警卫跟了上来,李伯阳面色难看道:“备马。” …… 收复广州后,仅一上午的时间蒋介石就开了两次会议,一次是大元帅府召开的军事委员会会议,由许崇智提倡。一次由宋庆龄召开,意在统一思想,确立总理继承人。第三次是东征军军事会议,由廖仲恺主持。 这三次会议开得都不成功。首先军事委员会上,许崇智大加指责各军不经军事委员会许可就擅自进广州占地盘,并责令李福林、朱培德、谭延闿、李济深部退出广州市区。 面对许崇智的咄咄逼人,已经进了广州的各军怎么会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双方在会议上大打口水仗,我说我的功劳,我说你的不是,一场军事委员会下来竟然打了一个小时的嘴仗。 最终还是许崇智把皮球踢到结拜兄弟蒋介石那里。现在全军上下都晓得党军的厉害,一夜打光杨希闵两个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因而蒋介石虽然军事委员会的地位并不如许崇智、谭延闿、朱培德高,但任谁也不敢小瞧这个广州卫戍司令,这个烫手山芋蒋介石也不敢接手,他只说党军只负责广州卫戍任务,其他事由皆听大元帅府调遣。 第二次会议时,关于讨论总理接班人的问题上,蒋介石仅作为一个看客参加,本来他是没资格参加的,他既不是常务委员会委员、也不是国民政府委员、更不是国民党中执委委员,甚至连候补委员都不是。 苏联总顾问鲍罗廷却强烈要求蒋介石参加会议,在孙总理病逝这几个月中,表面上看上去所有的决议都是胡汉民、汪精卫等人共同决定的,可实际上最终拍板的却是鲍罗廷一个人。鲍罗廷对于蒋介石的好感源自于黄埔军校校长身份,而且党军东征、平叛中的战果也为他赢得了加分,一个常胜的左派将军成了鲍罗廷重点扶持的对象。 会议上接班人的讨论人选主要集中在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三人身上。各持己见的委员们唇枪舌战,比菜市场还热闹,却没有什么进展。 第三次会议上,蒋介石才真正算是会议的主脑,会议一开始,蒋介石就不客气的盯着许崇智道:“兄何故放弃东江土地,我军三月苦战,转战千里,牺牲无数,竟被兄拱手回送给陈炯明。” 听到蒋介石这么不客气的质问自己,许崇智面上有些挂不住,冷着脸道:“介石老弟,你有所不知,我军久困潮汕,将士们不服水土,病者极多;况且林虎、洪兆麟卷土重来,旁边还有周萌人虎视眈眈,我若不退,岂不是落入三面环敌之境。” 蒋介石被许崇智这一番话咽住,总不能直说许崇智贪恋广州赋税,和杨希闵一般做派。但话说道这个份上,蒋介石也恼道:“回军之事先不提,那杨坤如通电下野,为何你带兵又把他迎了回来。” “这个呀。”许崇智打了个哈哈,笑道:“以前各为其主,现在杨坤如已经是建国粤军第五军军长,我让他重守惠州,也无不可呀。” 蒋介石气的直咬牙,道:“惠州是东江门户,这等险要重地你怎么能轻易的交由杨坤如。” 许崇智瞧蒋介石一连难看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所做的有些大意,不过他总不能讲收了杨坤如大洋二十万元吧,便温言道:“老弟呀,哥哥我心中有谱,你放心,有我在杨坤如是不敢反的。” 事已至此,蒋介石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当时轻取惠州的是我的学生李伯阳,老兄你这样做使伯阳成了无信之人了。” 说起李伯阳,许崇智一阵不舒服,一个团竟把廖行超、赵成梁两个师打的落花流水,这要是成了一旅、一师,简直不敢想象,想到这里,他有些警惕党军迅速壮大了。 …… 蒋介石正从会议室走出来,刚一出门,就被眼前明媚的日头刺到眼睛,头脑中有些昏眩。 “校长。” 蒋先云快步从外面走过来,一见蒋介石就叫道:“伯阳有急事找您,脸都急白了。” 蒋介石一听这话,晃了一下头,忙道:“他在哪?” 蒋先云道:“就在外面。” 蒋介石道:“你让他进来,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他。” 蒋先云应了声转身离去,很快他领着李伯阳走了进来。 蒋介石瞧了一眼李伯阳就觉的不大对劲,以往自己这个学生走路稳妥的紧,可今天走起路来却是杂乱的很,他皱起眉头,在李伯阳眉眼间看到了一丝愁绪,便问道:“伯阳,出了什么事?” 李伯阳面色憔悴道:“校长我要请假。” 蒋介石一听这个,便展颜道:“好呀,我批给你三天假。” “不是。”李伯阳摇头,嘴唇干裂道:“校长,我要请假回家。” 蒋介石楞住了,关心的问道:“伯阳,家中出了什么事?” 李伯阳低下头,低沉道:“校长,我表舅病重,医生说时日无多了,我得赶快去上海。” 蒋介石知道李伯阳父母过世的早,是由这个表舅抚养长大,他瞧着眼前学生的憔悴样子,不由心中一痛,劝慰道:“伯阳,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的表舅一定能熬过难关。” 李伯阳强忍心中悲痛,道:“校长,我此去恐怕得请一段长假。” 蒋介石摆手道:“无妨,孝是立人之本,现在广州形势一片大好,你可以放心休假,你表舅抚养你一场不宜,我们闹革命也要讲孝道,你去好好服侍老人家。” 李伯阳点点头,问道:“校长,部队怎么办。” 蒋介石沉吟了一下,道:“伯阳,你认为谁适合在你走后暂时接任三团呢?” 李伯阳想了想道:“顾祝同参谋长可以接替我。” 蒋介石微微点头,这个人选同样附和他心中所想,他伸出手拍了拍李伯阳肩膀,缓声道:“伯阳,本来我是要告诉你大元帅府要成立广州国民政府,咱们党军要扩编成一个军,我想让你做副师长,你就是将军了。” 李伯阳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无心想其他。 蒋介石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归心似箭了,扭头道:“先云,从我屋子里把那柄剑拿出来,再取一千大洋来。” 蒋先云应声离去,李伯阳连忙道:“校长,学生这些月攒有军饷,您不必破费了。” 蒋介石道:“这是我和你师母的心意,况且这钱不是给你的,你的舅舅为革命培养出了你,作为你的校长,我要感谢你的舅舅,你用这些钱帮我给老人家买上些礼品。” 李伯阳知道没法拒绝蒋介石的好意,便不再说话,两人等了一阵,蒋先云快步跑了出来,一手拿了把幽黑的佩剑,一手拿着张银行汇票。 蒋介石把两样接过来,先是把汇票递给李伯阳,而后摸着手中的佩剑,感慨道:“伯阳,你毕业的时候正赶上出征,学校只颁给你证书,还差你一样东西,本来我准备在你授将衔时亲手交给你,现在看来条件不允许,我今天就把这把佩剑交给你。” 说罢,就把佩剑递了过来,李伯阳接过一瞧,这是一把连鞘的佩剑,长约40厘米,剑柄两面上铸有“校长蒋中正赠”字样,剑体握在手中冰凉,他用力一拔,却是粉丝不动,正疑惑间,一旁的蒋介石提醒道:“一旁有剑机。” 李伯阳恍然,用手一摸剑柄旁,果然发现一个凸出物,轻轻一按,剑刃轻轻弹出。他猛地拔出,只见寒光一闪,雪亮剑刃锋利逼人,不由叫道:“好剑。” 再定睛瞧去,剑刃两面上刻有成功成仁字样,李伯阳轻轻合拢佩剑,目光炯炯的望着蒋介石,敬礼道:“学生谢校长赐剑。” 蒋介石深深地看着李伯阳,和声道:“去吧,带上一队卫兵,路上注意安全。” 蒋先云也上前拍了拍李伯阳的肩膀,低声道:“等你回来。” 李伯阳感激的看着两人,重重的敬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四章 诡迷 从司令部出来后,李伯阳带着校长蒋介石批给的请假条匆匆返回团部,一回到团部,他就命令参谋召集连以上军官召开会议。 半小时后,军官们纷纷到达会议室。大家神色中带着疑惑,都不明白团长突然召见大家有什么大事。 等所有人坐下后,在顾祝同的陪同下,已经换上一身便装的李伯阳匆匆走了进来。 “立正。” 副团长蒋鼎文断喝了声,所有军官齐整的起立敬礼。 李伯阳走到主位前没有坐下,双手按在桌子上,扫了一眼众人,简短道:“今天我召集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因家中有事,暂时要请假回乡一段时间,时间长短不定,三团的日常事务就交由顾祝同参谋长负责,你们要坚决服从顾参谋长的命令,听到没有。” 到了最后一声,声音猛地提高,把在场人的心悬一下子提了起来。 “是。” 被李伯阳目光扫视的俞济时、蓝运东、余海滨、罗群等嫡系同学俱大声表态。 这时,一旁眼巴巴盯着李伯阳的蓝运东拍着胸脯道:“团长,此行带上我吧,现在年景不安全,匪盗横行,让我来护卫你。” 见他这样说,俞济时等人也纷纷表态愿意陪同李伯阳返乡。、 “怎么,放着营连长不当要给我当卫兵呐。” 李伯阳挑了挑眉头,冷道:“用不着。此行有刘稳跟着我。” 在李伯阳冷冽的目光下,蓝运东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再提这个茬。 “好。” 李伯阳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对顾祝同道:“教官,部队交给你了。” 顾祝同轻轻点头,心里十分感激李伯阳能够主动为他撑场,要知道虽然在座的都是一期学生,可一路打下来都成了骄兵悍将,仅凭教官、参谋长的身份很难压服这些人,有了李伯阳的命令,以后开展工作就方便了。 把部队的事情交代完毕后,李伯阳按着信件上的信息给上海发去电报,很快一封电报回了过来,回报的人是许副官,电文上讲让他前往沙面租界南街102号,那里将会有人接应他一起回上海。 李伯阳瞧了这封回电,心中却生出一股疑惑,许副官为何不直接告诉自己表舅在上海哪个医院治病,反而拐弯抹角的却先让自己去沙面租界寻人。 想了半天,终究是离开家的时间太久,人和事都有些陌生了,李伯阳沉思良久,虽然沙面租界中藏匿着很多滇桂军亡命徒,可他还是决定去瞧一瞧。 李伯阳叫来刘稳,附耳吩咐了几句,刘稳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李伯阳从一洋行借来一辆福特小轿车,带了两个拳脚枪法出众的卫士往沙基而去。 沙基,俗称鬼基,曾称‘拾翠洲’,本是珠江冲积而成的沙洲,鸦片战阵后沦为英、法租界,是广州重要的商埠。沙基分为东西两个地区,东面是法租界,西面是英租界,各有东西一桥相通广州市区。 从长堤往沙面而去左右商铺繁华,林立的洋楼里西装革履的体面人进进出出,人流熙攘中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随处可见,兜售洋烟、水果的小贩混迹其中,嘶声吆喝,到让人有些分不清这里究竟是泰西还是中土了。 李伯阳望着白鹅潭河面上游曳的英、法、葡、日等*舰,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民国创立十四了年,可前清留下的破烂局面却一点未改,列强依旧耀武扬威的在国土上横行,这无疑在狠狠打着中*人的脸。 正沉思间,副座上的卫兵警惕的一摸怀中二十响的盒子炮,低声道:“团长,有情况。” 李伯阳回过神往前一瞧,只见西桥桥头上一伙裹着厚厚红头巾的印度巡警正在盘查着进入租界的中国人,他们大声呵斥着中国人,并时不时的用步枪做射击状对着不怎么配合的人。 李伯阳眉头一挑,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冷道:“继续走。” 司机听命继续往前走,等走到桥头时,两个红头留着大胡子的印度巡警举枪瞄准汽车,用拗口的中文道:“停车,检查。” 李伯阳示意司机停车,而车中的两个卫士已经暗暗把击锤扳下,只要团长一个招呼,他们就能保证一个照面就能把这十几个印度阿三击毙。 车缓缓停下,司机摇下车窗,一个大胡子的印度巡警把头怼了机那里,顿时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把司机熏得翻白眼,而李伯阳闻到这股刺鼻味道后,眉头拧在一起,险然命令卫兵开火。 印度巡警眼珠冷冷的打量着汽车中的三人,或许是错误,他感觉到这个汽车就像是一个即将点燃的火药桶,车上几人的眼光又冷又厉,把他嘴中本要骂出的脏话憋在嗓子里。 印度巡警很不满自己瞬间的反应,他狠狠的拍着车玻璃,大声喊道:“下车检查。” 副驾上的卫兵扭过头投来问询的眼神,李伯阳瞥了一眼他的怀里,卫兵了然的一点头。 正当印度巡警不耐烦的要揪司机出来时,卫兵猛地敞开了怀,腰上插着的盒子炮黝黑闪亮,瞬间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印度巡警一个激灵,他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面前中国人身上散发的死亡味道,那击锤大张的手枪似在告诉他,乱动一下,得死! “开车。” 李伯阳在鼻子前摆了摆手,似是要把这些印度阿三的咖喱味扇走。 司令一踩油门,汽车簌簌的往前开,可这个时候印度巡警没敢再啃声了,进入租界敢这么明目张胆带枪的,一种是中*阀,一种是黑帮分子。而这两种个人,一个区区的英属印度巡警是万万不敢招惹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被丢进珠江消失。 汽车里,卫兵吴铁蛋将衣襟合住,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家伙,对李伯阳嘻笑道:“团长,一见咱带着家伙,这个假洋鬼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伯阳扯动嘴角,淡淡道:“亡国奴罢了。” …… 经过桥西进入租界之后,仿若进了另一个国度,宽阔的大道两侧西式风格的建筑环立,到处是外国银行、邮局、电报局、酒店、洋行,还有飘着国旗的各国领事馆。 熟悉地形的司机在沙面街道上七拐八拐的,在一处红砖砌筑的尖顶洋楼小别墅前停了下来。 司机道:“长官,沙面南街102号到了。” 李伯阳扫了一眼,心想能在租界找这么一块地方,也算有点能耐,他倒是很感兴趣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人了。 “走。“ 李伯阳开门下车,站在水泥路面上,左右跟着警惕观望的卫兵,李伯阳点了点下巴,卫兵上前拉响别墅前的摇铃。 别墅里,被黑褂汉子们称为“队长”的中年汉子眉头紧锁的坐在沙发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封电报,一封是上海发来的明电,一封是老家发来的密电,而两封密电上的内容大相径庭,而两封信背后的人同样是他惹不起的。 而棘手的在于,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中年汉子心里一阵烦躁,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踹在茶几上,巨大的力道把大理石制的花纹茶几踢翻,桌面上的杯具通通掉在地上打碎,发出咔嚓的脆响。 “队长!?” 门砰的一下被人撞开,两个劲装的汉子抄着驳壳枪闯了进来,警惕的张望着房间,却发现只是杯子碎掉,两人瞧着面色阴沉的中年汉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出去。” 中年汉子有些泄气的摆了摆手,整个身子坐进沙发里,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方是对自己不薄的司令,一方是野心勃勃,老谋深算的‘那个人’,这让他难以抉择。 于情理上,乃至他个人内心而言,若是司令安康,他绝对不会有二心,可问题是他很清楚司令这一次怕是熬不过去了,他不得不为自己将来考虑。 中年汉子轻揉着额头,心中思绪万千:家中的老人都清楚李伯阳是司令的亲生儿子,本来子承父业任谁也没有二话,众人也乐得辅佐少主。 在去年时司令发觉自己身子骨不行的时候,就在暗中布局,想要一步步的把部队交给李伯阳。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上承下接的当头,李伯阳竟然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只留下一封信声言去参加什么孙大炮的革命军,这一胡闹举动不仅使部队中的一些老人暗中不满,而且也使得司令的布局不得不半途而废。 再往后司令病重,不得不去上海治病,这一来二去军政大权都旁落在那个人手里,如今看来,那个人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的部队,也得到了诸多老人的支持,否则这封密电不会再这个时候发来。 而且那个人在密电中表示,一旦事情办成,就会任命自己为混成旅旅长,并奖赏大洋十万,这可是多少年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想到这里,中年汉子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他抬起头,对门外叫道:“把人都叫进来,我有话吩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五章 强留 很快,走廊里响起一阵莎莎的脚步声,书房门被打开,十数个精干的黑褂汉子不声不响的进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后,中年男人抬起头,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些年我聂达山对大家伙怎么样?” 在场的汉子们异口同声道:“队长待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 “好!” 聂达山面色激动的站起来,双目透露着精光,环视众人道:“既然大家把我当兄弟,那我就明讲了,这次叫大家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商量。” 黑褂汉子们都道:“队长有什么事直接吩咐。” 聂达山道:“这次咱们来广州为了啥,想必大家都清楚的很。” 顿了顿,聂达山拿出左右手的两封电报,面无表情道:“这两封电报,一封是许副官发来的,让我们护送表少爷回上海见司令。而另一封,则是高副司令的密电,让我在广州解决掉表少爷,事成之后给我一个旅长当。” 聂达山继续道:“司令的病情想必大家都很了解,说句犯忌的话,司令恐怕是没多长时间了。” 聂达山瞧了一眼大家的反应,见大家都是默然不语,他话音一变,颇为伤感道:“我知道司令待我不薄,我聂达山能有今天,司令对我恩重如山。可现在的情况变了,我是你们的队长,我不能仅为自己考虑,你们是我的兄弟,我得为你们的前途考虑。高副司令是什么样的人物,大家不是不清楚,而表少爷呢?今年只有十七岁,十七岁呀,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他能不能保住司令打下来的基业,我很怀疑,也很不相信。而高副司令就不一样了,他是司令的把兄弟,家中的元老都支持他,这司令一旦走了,这天肯定就是高副司令的天,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就是这个选择,我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在场的人多是聂达山的亲信,他们听了聂达山的此番话又如何不清楚聂达山的选择,没有一丝犹豫,大家都说听高司令的。 “好。”聂达山目露精光的站起来,他喜悦道:“弟兄们和我想的一样,事成之后高司令封我做旅长,我保证,在座的每一个弟兄至少都是连长。” 一听聂达山这个信誓旦旦的话,在场的黑褂汉子们都惊喜连连的互相对视着,干一票就能换个连长,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傻子才不干,大伙们纷纷举起手,低吼道:“谢旅座。” 聂达山嘴角一抽,狠厉的眼神扫视着大家伙道:“刚才许副官发来电报,说表少爷将会来此地与我们汇合,这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他,再推脱讲人并没有如约来,反正现在广州兵荒马乱的,许副官即使怀疑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大家都说可行。 聂达山阴阴一笑道:“人很快就会来,大家做好准备,沙面是租借,能不用枪,尽量不要用。 “是。” 黑褂汉子们齐声应道,在他们看来,这么多人宰掉一个公子哥还是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 沙面南街102号别墅外,刘稳已经带着李伯阳卫队的二十多号人隐蔽在附近,这些卫队都是刘稳从三团各连队招收进来的狠角色,无论枪法拳脚都称得上厉害,在卫兵的衣服下,藏着崭新的伯格曼手机枪,这二十几人的火力完全能顶的上普通部队一个营的火力。 在李伯阳按响门铃的时候,刘稳带着卫队悄悄地靠近别墅,从窗户的死角悄悄的翻了进去。 …… 等了约有一分钟,从别墅里面传来数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打开别墅铁门的声音。 听着响动,卫兵马齐全侧跨一步护在李伯阳身前,而吴铁蛋一只手已经摸进了怀中。 铁门发出牙痒的金属摩擦声被推开,从里面探出头两个黑褂子的精干汉子,他们瞧了一眼门口的三人,在看向李伯阳时,眼睛贼亮贼亮的,连忙叫道:“伯阳少爷。” 李伯阳瞧出几人神色中的不自然,他不声不响,缓和下目光,如同以往一样讲话道:“怎么,你们见过我?” 其中一个矮个子平头方脸嘴角下有颗黑痣的汉子点头哈腰道:“伯阳少爷,我做过司令的卫兵,见过您。” “哦。”李伯阳轻笑一声道:“是谁带你们来的。” “是聂达山队长。”这个汉子回道。 聂达山!李伯阳略一想,脑海中确实有这个人,这个人是表舅的卫队队长,已经干了有三年多了。 李伯阳展颜笑道:“原来是聂队长,我熟悉的很,你快带我去见他。” 开门的两个汉子点了点头,又警惕的瞧着马齐全和吴铁蛋,还是长痣的汉子干笑道:“少爷,这两位兄弟是?” “哦!”李伯阳大大咧咧道:“这是我在广州请来的保镖,广州太乱了,没个保镖我都不敢出门。” “保镖?”长痣的汉子狐疑的瞧了二人一眼,觉得二人身上透露的气息,不像是吃这碗饭的人。他眼珠子一转,干笑道:“两位兄弟看样子不像是干这行的,嗯,身上有一股当兵的味道。” 马齐全和吴铁蛋心中一紧,他们清楚考验来了,马齐全毕竟见过的世面多一点,马上反应过来,装作很吃惊的样子,竖起大拇指道:“呀,兄弟好眼力,我们兄弟俩本来是跟着杨大帅的,现在杨大帅败了,幸亏伯阳少爷给我们一口饭吃,选我们弟兄俩做保镖。” 这时李伯阳故意皱起眉头,瞪了长痣汉子一眼,冷道:“麻溜点带路,罗里吧唧的。” 长痣汉子一脸尴尬,把对于两个人的疑惑压在心里,连忙让开了身子,请李伯阳进去。 李伯阳背着手,如同一个公子哥一样慢悠悠的走进去,身后马齐全和吴铁蛋全身肌肉提起,一左一右的跟在后面。 “我呸。”长痣的汉子待李伯阳进入别墅后,跳脚吐出一口黄痰,恶狠狠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死到临头还给老子摆少爷脾气。” 另一个黑褂汉子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不要命了,人还没有进去。” 长痣汉子狠狠地关上铁门,他摸了一把藏在后腰的驳壳枪,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别墅里面,李伯阳刚一推门进去,就发现里面霍然站起来十数号人,当先的正是相貌尤记的卫队队长聂达山,聂达山见了李伯阳之后向前快走几步,很是亲切的伸出双手,脸色挂着激动的神情道:“表少爷,你可算来了。” 李伯阳向前走了一步,慢慢伸出手,脸上同样挂着喜气道:“聂队长,许久不见了。” 两人的双手紧紧握住,聂达山用热乎的口气道:“可不是,自打去年您从家里走了,已经有一年未见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指了指屋子里的黑褂汉子们,漫不经心道:“来的人挺多的。” 聂达山笑了笑道:“兵荒马乱的,许副官指派我们来广州寻您如大海捞针一般,都是陆续过来的弟兄们。” 略作寒暄,李伯阳道:“聂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上海?” 聂达山道:“不急,表少爷你现在这里歇息一晚,我去安排弟兄买船票。” 李伯阳微微一笑,伸出了手,一旁的吴铁蛋拿出数张船票放到他的手里。李伯阳瞧了一眼聂达山,缓缓道:“船票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晚上的船票,就等聂队长你一个人了。“ 聂达山瞳孔一缩,他却是没想到李伯阳这个少爷竟然先把船票准备上了,这倒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聂达山面部抽动,他掩饰的笑了笑道:“表少爷心系司令,司令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 李伯阳道:“我看咱们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聂达山道:“表少爷,今天怕是走不成,实不瞒你,我还有些事情没办成,得留您在多待一天。” 李伯阳挑了挑眉头,冷道:“我舅在上海病重垂危,聂队长应该能分的轻轻重缓急吧,这样,聂队长有事的话可以先留下办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李伯阳做出要走的样子,而在回头间,他暗暗给左右的卫兵使了个戒备的眼色。 果然,一听李伯阳要走,聂达山上前拉住李伯阳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寒意道:“表少爷,你不要在任性了。” 李伯阳站定不动,缓缓扭头,瞥了一眼聂达山拉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淡淡道:“松手。” 聂达山又怎么会让李伯阳就这么走掉,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对别墅里站着的黑褂汉子们道:“弟兄们,表少爷嫌咱们招待不周,你们还不赶快过来劝劝少爷。” 随着他的话,黑褂汉子们面色一肃,他们呼啦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们不紧不慢的靠近,嘴里齐声道:“表少爷,请留下。” 李伯阳面上波澜不惊,扫了一眼众人,突然笑道:“怎么着,聂队长还要强留我不成?” 聂达山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表少爷,这是弟兄们的意思。” 李伯阳笑出声来,指着聂达山道:“我要是非要走呢?” 聂达山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道:“那就要看兄弟们乐不乐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六章 枪响租借 李伯阳环视众人,郑重其事的问道:“弟兄们确定要留我?” 众人没有一丝犹豫,他们再向前一步,齐声喊道:“是,请表少爷留下。” 李伯阳仰面一笑,低下头时笑声戛然而止,双目中射出凌厉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聂达山,重重的说道:“我舅舅还没死。” 聂达山微微色变,不过事到如今,原本的情分也早就没了,他冷眼瞧着李伯阳道:“怎么,拿你舅舅压我?若是你舅舅能从病床上站起来,我聂某人还能顾忌三分,现在么……” 李伯阳道:“如何?” 聂达山轻蔑一笑,伸出一根指头,对着李伯阳摇了摇道:“现在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李伯阳悠悠道:“话不要说的太满。” 聂达山彻底撕下伪装,他一撩衣角,露出插在腰间的镜面匣子,威胁道:“李伯阳,你若是识相点,还能少吃点苦,要不然,可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李伯阳瞅了一眼乌黑瓦亮的镜面匣子,不由发出轻笑,不屑道:“你吓唬我。” 聂达山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李伯阳不是去年的精贵少爷,而是一个百战的将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一把手枪若是能吓到李伯阳,却是会让败在他手里的敌人抓狂。 聂达山拍了拍手里的枪,冷道:“子弹可不长眼睛。” 李伯阳悠悠道:“一条狗在我眼睛犬吠,我还要吓到,岂不是太没面子。” 聂达山听出李伯阳话中的讽刺意味,他恼羞成怒的一拔镜面匣子,大拇指拌下击锤,抬起枪一指李伯阳脑门,狞笑道:“现在谁是一条狗,今天你给老子跪下来叩三个响头,老子就给你个痛快,要不然的话,让你生不如死。” 李伯阳凝视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道:“谁指使你的?许了你什么好处?” 聂达山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隐瞒,说出了一个名字。 “高福三!” 李伯阳听了这个名字,与心中所想验证,叹道:“何必呢,这个位置,我是不想要的。” “你不要这个位置,可司令是要传给你的。” 聂达山听到这句话,面上突的狰狞起来,他用枪不断的指点着李伯阳的身子,咬牙道:“让你接位,你又跑出参加什么劳什子革命军,你知不知道这一年的功夫,高副司令已经把队伍控制的差不多了。家里的元老都不服气你,你知不知道。” 到了最后一句,聂达山几乎在嘶吼出来,他憋红着脸吼道:“你以为老子愿意做个三姓家奴,是你自己不争气,你如果听司令的话乖乖接手部队,老子还是忠于你的卫队长,可现在一切都迟了。” 李伯阳默然,过了好一阵子,发出长长叹道:“我只想为舅舅养老送终,其他的我都不要。” 聂达山也沉默许久,摇头道:“只要你活着,要不要有区别么?” 李伯阳很清楚,只要自己还活着,总会有忠于表舅的人会与高福三争斗,而高福三即使夺了权也不会坐的安稳,还有聂达山,若是没有自己这个投名状,高福三又怎么会许以高官厚禄。 李伯阳歉然的瞧了一眼聂达山,他很明白这个卫队长所背负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份同情,谁都没有错。 李伯阳转过身,背对着聂达山,低沉道:“我放你们走。” 聂达山一愣,冷道:“好像你没有搞清楚状况……” 李伯阳加重语气,大声道:“我说,我放你们走。” 聂达山枪口抬起,食指缓缓扣在扳机上,道:“今天你走不了。” 李伯阳微微摇头,就要迈步向前,聂达山猛地一咬牙,就要手指用力。 “杀。” 李伯阳似是有所察觉,他猛地一低头就往出窜,同时发出命令。 聂达山狠狠扣下扳机,却听“叭”的一声,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力,伴着虎口的剧痛,镜面匣子上崩出火花,手枪脱手飞出三米开外。 他发出惊呼,双目惊骇朝左右看去,却是看不到是从那里打过来的黑枪,能一枪打飞手枪,那么打中自己的脑袋更不是难事。 聂达山电花火石间做出反应,他缩头往人群中一退,同时扯着嗓子吼道:“给我打。” 黑褂汉子们训练有素,几乎是聂达山话音落下的同时,十数人齐齐拔出击锤大张的盒子炮,对着就要闯出门外的李伯阳及两个卫兵驳火。 这时李伯阳已经快要冲出门外,门外正挡着刚才开门的那两人,枪法最好的马齐全抬手就是两枪,“拍拍”两次枪响发出一声,子弹正中两人眉心。 趁着两人倒地的一瞬间,旁边的吴铁蛋猛然发动撞了出去,而马齐全护住李伯阳后背,猿臂舒展间,连推带攘间将李伯阳斜推出去。 就在同一秒,爆豆似的枪声响起,处在最后面的马齐全身子一震,他硬是憋住一口气,踉跄着向前冲了几部,整个身子压在李伯阳身上,忽的严严实实。 李伯阳被重重压在身上,巨痛间感觉到身上马齐全身子不自然的抽搐,咬牙喊道:“怎么样?” 马齐全吸着冷气,后背上麻痛难耐,有数个地方好似在突突的往里入冷气,他低声道:“没事。” 那边吴铁蛋反映算快,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向右翻滚去,落地间手上多了一把二十响的盒子炮,枪口对着别墅内,瞬间横扫出去。 “砰砰”的枪声划破寂静的沙面租界,在沙面这狭小的地界,巡捕房第一时间就听到枪响,一个班的印度巡警抄着步枪赶了过来。 别墅里,有一个冲的最快的黑褂汉子被打中胸口,眼见枪孔里面黑血冒了出来,一个正抓着他的肩膀往后拉的汉子扭头叫到:“活不成了。” 聂达山毕竟是卫队队长,尽管刚才被隐蔽的一枪大飞手枪,但他马上回复了冷静,他咬牙道:“枪一响,租界的巡捕就会赶过来,速战速决。” 在场的黑褂汉子都是训练有素的卫兵,他们马上各有分工的朝别墅外的吴铁蛋射击,在压制住吴铁蛋的火力后,马上有两个身手好的汉子踮着脚尖窜了出去。 就在两个汉子闯到门前,眼睛已经看到台阶下的李伯阳时,他们下意识的抬起射击。 刘稳从一旁绕了过来,眼睛都没有眨,甩手两枪打在两个汉子的脸面上,两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头上爆出一团血肉栽倒在地。 “啪啦~” 一连串玻璃敲碎的响声,伴着玻璃落地的碎裂声,别墅的四处枪口忽的伸进十数狭长的伯格曼手机枪。 没有一丝耽搁,这些机枪猛地爆出枪火,无数的子弹哒哒的呼啸着扫射进数十平米的别墅内。 每一支花机关配备的32发蜗牛型弹鼓在七秒钟之内一扫而空,伴着一声低喝,枪口忽的退出,一阵换弹夹的拉枪栓声发出,三秒钟后,枪口再次伸了进来,如爆豆似的枪声再次发出。 别墅内,在玻璃碎掉枪口伸进的一瞬间,聂达山的瞳孔猛地一缩,这种细长的枪口他非常熟悉,他手下有两个排的手枪排,拿的都是这进口的伯格曼手机枪,他很清楚这种机枪在这狭小别墅内的杀伤力,目中至少十数支花机枪倾射而出的杀伤力是难以想象的。 聂达山甚至没有时间发出警示,凭着本能,他纵身一跃向身后的沙发撞去,落地的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无数肉眼可见的呼啸子弹击打在来不及反映的手下身上,噗噗的中弹声和子弹击打碰撞声占据了他的视觉听觉,不知觉间,十数打在地面、茶几上的子弹反跳着向他缩着的身子撞了进去。 一分钟过后,足足扫射了三个弹夹之后,卫队士兵才止住枪声,他们拎着冒着硝烟的花机关聚了过来。 李伯阳抱着已经身体冰冷的马齐全,他能感觉到这个忠心耿耿卫士背后多处血洞,见惯了战场生死的他,只是用指头试图堵住那冒着血的血洞。 “团长,巡捕房要过来了。”刘稳跑过来,弯下腰低声道:“怎么办。” 李伯阳低头瞧着马齐全苍白的脸,轻轻道:“把事办完。” 刘稳一点头,用手一指卫兵道:“分成两队,一队去拦截巡捕,一队进别墅,不留活口。” “是。” 卫兵们应了声,一队人向外跑去,刘稳亲自率着一队冲进别墅。 尽管射击命令是刘稳下令的,可他进入别墅内,不由被眼前的人间地狱吓到。别墅内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事物,地板上血流成河,无数的子弹壳散落在地上,他定睛一瞧,所有的人至少身上中了十处枪,更有倒霉的人已经被打成筛子。,别墅内硝烟弥漫,血腥味混着刺鼻的硝烟味道,刘稳闻了一口,险些将中午饭吐了出来。 刘稳最当得一个稳字,尽管这样子,他还是逐个检查了一遍,确定一个活口不留,同时,跑上楼的卫兵也跑了下来,报告没有一个活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七章 杀戮 沙面租界内警铃大作,数十名华捕、印捕在总督察弗里曼的带领下朝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作为沙面租界的总探长,弗里曼在广州可谓风云人物,无论是躲在沙面的杨希闵又或者是广州军政府的要员,对于代表在华利益的他总是礼让三分,而他也乐得在东方这篇土地上大捞一把。 就在昨日,原本拥兵数万的杨希闵逃难到沙面,作为收留他的代价,也是枭雄人物的杨希闵乖乖地给弗里曼送上十万元的汇丰银行本票。 而就在今日,弗里曼言辞拒绝了广州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引渡杨希闵的要求,坚决的保下杨希闵。 弗里曼怒不可遏的暴跳着,他不止一次警告过租界中的军阀和帮会分子租界内不准驳火,可今天却有人违背了这个规矩,对于不懂规矩的人,他一贯是不会客气的。 在弗里曼身边紧跟着的是十数名身材魁梧、脚蹬皮靴、头缠红布的印度巡警,这些人都是他从印度招揽来的锡克人,骁勇善战足以震慑那些不服管教的黄皮猪。 弗里曼褐色的眼睛中满是恶毒,他已经在猜测究竟是租界中哪个人干出的事情,这么大胆的行径必须要付出代价,若是不能给出合适的‘诚意’,自己不介意做出杀鸡儆猴的事情。 跑在最前面的是华人巡警,这些巡警大多是华人探长招募的帮会分子和军阀士兵,他们拿着远低于印度巡警的工资,却干着租界内最苦最累的事情。 就在华捕探长刘华中抄着驳壳枪领着手下奔到沙面南街的时候,忽然从那边如大战一般想起呼啸的机关枪声,尖锐连续的子弹声一下子钻进了这些见风使舵的华捕耳中,他们浑身一个哆嗦,立马停住脚步,惊叫着退了回来。 刘华中本来冲的最前,可现在却是他跑得最快,连头顶的警帽掉了也不敢回身去拾,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他妈的是打仗了么,在租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胆大包天的这样干。 弗里曼也听到了这响彻的机枪声,他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下来,震惊之余却又怒火中烧,这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他的地盘撒野,枪响了还不算,竟然还动用了轻机枪,他们难道是要造大英帝国的反不成。 弗里曼大声命令身旁的印度巡捕冲上去,可印度探长脸色一变,连忙摇头道:“先生,那边的火力太猛了,我们手里的枪根本对付不了这伙人。” 听到骁勇善战的锡克人连长都这样讲,弗里曼的脸上阴沉下来,他抬起头一瞧,却看到最前面的华捕不成队形的溃退下来,他对于这些华人巡警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黄皮猪,快给我冲上去把开枪的人抓回来。” 刘华中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听这话心中狠骂面前这个洋鬼子,可表面上还得赔笑着道:“督察,你听这枪声,就凭咱们手里的枪根本冲不过去……” 弗里曼根本不听刘华中的解释,他恶狠狠的盯着面前为他捞了多年油水的华捕探长,威胁道:“刘探长,如果你的人不能把人抓回来,我要考虑你究竟能不能够胜任华捕探长这个工作。” 刘华中面上僵硬,若是没有了华捕探长这个身份,他恐怕明天就会被仇家杀掉,更别说华捕探长在租界中每天大把大把的灰色收入。 刘华中不敢与弗里曼轻蔑的眼神相对,他猛地一回头,咬着牙对手下喊道:“给我回去。” 华捕们面面相觑,他们挣的是一份辛苦钱,若是寻常帮会乱战还好说,可今天这情况谁还敢返头回去,就凭那现在还没有停歇的机枪声,谁也不敢用性命开玩笑。 刘华中眼见手下人没有动作,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抬起手枪指着最前面那个华捕,寒声道:“回去。” 华捕们被刘华中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最前面那个华捕心中一跳,他面如土色的看着刘华中,他从刘华中慢慢的扣动食指能看出,刘华中完全没有在开玩笑。没有一丝犹豫,这个华捕拔出手枪扭头就往回跑,生怕跑得慢了被刘华中一枪打死。 随着这个华捕的折身返回,其他的华捕更不敢多停留一秒,他们很清楚刘华中的为人,刘华中谄媚洋人,却对下面人狠的不是一点半点。 随着华捕的返回,弗里曼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和颜,对于刘华中这个华捕探长他还是很器重的,一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以华制华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二来,刘华中对于租界内外的关系理的还是非常好的,而且他还是一个敛财的好手。弗里曼眼神透露着关怀道:“刘探长,你就不要上前了。” 刘华中听了这话不由心中大骂,你他娘的逼着我让弟兄们上,却又让我在这里待着,弟兄们又怎么会服气。刘华中低头哈腰道:“督察,我是侦缉总队长,前面的枪战我有责任去缉捕罪犯,请您在这里稍等,我待着巡捕上去看看。” 刘华中自个想要往枪火里面冲,弗里曼又怎么会拒绝,他竖起大拇指,对刘华中说道:“刘探长,抓到罪犯之后我要给你奖赏。” 刘华中干笑几声,连忙跟着弟兄们跑了过去。 等转过一个街道,离枪声响彻的街道仅挨的一栋洋楼旁,刘华中看到华捕们畏头缩脑的藏在墙角里不敢向前,他见状送了一口气,笑骂道:“你们还他娘的有点鬼机灵。” 华捕们连连苦笑,若不是你这个华捕探长撑不住事,弟兄们何尝要冒着性命往枪火里冲,不过这话大家只敢在心里说说。 刘华中皱着眉头,刚要命令手下去瞧瞧到底是那里再打枪,就听到原本密集呼啸的枪弹声戛然而止,他猛地一个激灵,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去看看。”刘华中眼睛一转,用枪对准一个华捕道。 被指的华捕一脸苦相,他硬着皮头踮着脚往前刚走了一步,就看到102号别墅门口突然转出十数个浑身硝烟味道没有散尽的大汉,这些大汉手里端着的不是常见的步枪、手枪,而是一把把乌黑的花机关。 这些大汉撞见华捕们并未慌张,只是将枪口一对围成一团的华捕们,看样子一语不发就要开枪。 刘华中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群大汉不似寻常的帮派分子,就凭这见了巡捕不慌不忙,一脸镇定的样子,刘华中就能猜到,这一定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武装。 刘华中稳乐稳心神,壮起胆子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大英帝国租界,不准寻衅滋事。” 一场不亚于小型战争的枪火在他嘴里说成了寻衅滋事,可刘华中说完以后,马上缩下了脑袋,因为他看到这些大汉猛地一拉枪栓,其中有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倒数道:“一……” “二……” 不等大汉喊三,刘华中再也不敢多待,他咽下一口唾沫,甩开脚丫子就往回跑,在他之后的是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华捕。 弗里曼刚在疑惑为什么枪声停下来,他正考虑要不要上前,就看到刘华中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不等他问询,刘华中声音中带着颤抖道:“总督察,前面拦着一群带着机枪的人,我瞧样子像是军队的人." 弗里曼阴鸷着面孔,问道:“是谁的部队?” 刘华中冷汗直流道:“不清楚,不像是一般的军阀部队。” 弗里曼眼角抽搐着,他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军阀部队,广东的大小军阀那个敢有胆子赶在英租界撒野。这样一想,广州现在有胆量有实力能和英租界对着干的也只有革命军一家了,这些以打到帝国主义军阀的革命军一贯是大英帝国的敌人。 弗里曼铁青着面孔一言不发,半响说道:“撤。” “撤?”刘华中疑问道。 弗里曼恶狠狠地盯着刘华中,一字一顿道:“如果你不想上报纸的话,就按我的话做。” 就这样,巡捕房竟然连问都不敢问一下就悄悄地撤了出去。倒是法租界那边,一大队法国陆军以及巡捕房封锁住了英租界通往法租界的通道。 很快,被这阵激烈的枪响震惊的租界民众看到了一队枪口还冒着青烟的精壮汉子们大摇大摆的从沙面西桥的拥着一辆小轿车驶了出来。 而守着西桥的印度阿三们这时好似瞎眼一般,都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 等李伯阳一行离开租界后,英租界巡捕房才姗姗来到被扫射一空的102号别墅,弗里曼在踏入别墅看了一眼就急忙退了出来,他扶着墙吐了个稀里哗啦,眼中尽是尸横遍野、血流铺地的可怖场景。 而华捕们耐着恶心搜寻了一遍别墅后,没有发现一个活口,满地尽是被打成筛子的模糊尸体,根本辨认不出来面目。 刘华中捏着鼻子走进别墅,细细的巡查一番后,在一具尸体身下找到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电文,上面模糊写着一句话:“……解决李伯阳。” 刘华中看到这个名字后,觉得有些眼熟,他来不及多想赶快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弗里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八章 交个朋友 弗里曼拿到这张染血的电文后思忖良久,问道:“查一查,李伯阳这个人是谁!” 交代下去后,租界的三教九流都运作起来,半个小时之后,刘华中匆匆的返回巡捕房,而他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巡捕房中,弗里曼似还没有从血腥的案发现场回过神来,他手里握着已经冰凉的咖啡杯,靠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天花板,自从民国二年来到沙面租界任巡捕房总督察,他已经在广州待了整整十二年,期间各路军阀都和他打过交道,可从未有人这般肆虐租界法律,冥冥中他有所感,恐怕租界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惊醒弗里曼的沉思,他掩饰的拿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冰冷的咖啡没有一丝香甜,味蕾感受到的苦涩感觉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敲了敲桌子上的按铃道:“进来。” 刘华中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他把手里的档案袋放在弗里曼的桌子上,面上有一丝亢奋道:“总督察,这是广州名叫李伯阳人的名单,共有十三人,其中一个是革命军团长。” 弗里曼眼睛一亮,他波不急待的打开档案袋,从最上面找到属于李伯阳的资料,他仔细的过目后,一拍桌子道:“调查他。” 刘华中道:“总督察,现在广州可是革命军的天下,咱们调查一个团长,会不会引起误会。” 弗里曼眼神中露出傲慢,有节奏的瞧着桌面,褐色的眼珠子盯着刘华中道:“你代表的是大英帝国,我想没有人会自找麻烦。” 刘华中点头,匆匆的离开巡捕房,不久之后,一大群依附于巡捕房的帮会分子散入广州市内,打听着李伯阳最近三天的消息。 …… 广州警察局内,阿泡(流氓)线报传回的一则消息引起警察局副局长黄德勤的注意,他们称租界的刘探长派出大批人手调查一个名叫李伯阳的党军团长。 黄德勤是吴铁城的亲信手下,原本在警卫军做团长,如今平叛杨刘之后。吴铁城重新担任警察局长,他也就水涨船高的做了副局长。 李伯阳是谁黄德勤清楚的很,这可广州卫戍司令蒋介石的心腹爱将,一路东征平叛打出的胜仗数不胜数。刘华中这个人他也了解的很,租界华人总探长,是洋人的头牌狗腿子,而今天发生在租界的大事他不是不清楚,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持着机枪在租界大打出手。 黄德勤一下子就明白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他可以在心中断定,这一定是那个李团长做出的好事,往往善战者也是善惹祸者,他在心中埋怨,你李大团长惹谁不好非要去惹租界的洋人,感觉到棘手之余,他马上让手下收集情报,在情报收集回来后,马上给吴公馆去了电话。 打到吴铁城公馆的时候,吴铁城正与财政部长宋子文商谈经济,大元帅府预计要重整六个军,这六个军要筹集的军饷可是天文数字,两人一刻也不敢怠慢。 吴铁城接起电话道:“哪位?” 黄德勤道:“局长,是我!” “德勤呐。” 吴铁城听出了口音,随意问道:“怎么啦?” 黄德勤道:“党军李伯阳惹到洋人头上了,现在洋人正在调查他,我想知道您的意思是?” 吴铁城顿了一下,问道:“多大的事?” 黄德勤道:“事挺大的,李伯阳在沙面租界把一个别墅的人灭了口,现在租界巡捕房总督察弗里曼点名要找肇事者。” 吴铁城皱起眉头,问道:“抓住现行了?“ 黄德勤道:“这倒没有,不过在现在找到一个不利于李伯阳的证据。” 吴铁城严厉道:“没抓到人就好办,抵死不认账,难道一个区区沙面租界巡捕房还能把革命军一个团长怎么办了。这件事你不要参与,暗中监视就好。” 黄德勤道:“知道了。” …… 李伯阳从租界出来后并没有回团部,而是住进了天字码头外的半亚旅店,并派人通知了蓝运东。 就在李伯阳住进半亚旅馆后不久,一大群敞着衣领、腰间插着斧头的彪形大汉来到半亚旅店门口,他们也不进去,只是团团将旅店门口堵住,不准任何人出入。 旅店三楼,李伯阳从窗户里看到底下的情形后冷冷一笑,根本没有把这群耀武扬威的瘪三放在心里。他所虑的是此行去了上海不知还会有多少明枪暗箭,上海不同于广州,那里人生地不熟,若没有充分准备,去了只怕会白白送了性命。 刘稳在一旁道:“团长,我去教训一下这些王八犊子。” 李伯阳道:“不必,我想很快正主就会来了。” 刘稳一摸手中镜面匣子,担心道:“用不用再调一些部队。” 李伯阳淡淡道:“不用。” 果然,没出十多分钟,数辆挂着租界牌子的警用轿车一溜子开到半亚旅店门口,在一众大汉的簇拥下,西装革履像是参加宴会的刘华中打着发蜡下了汽车,随后朝着旅店里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数个魁梧的卫兵伸手拦住他,口中冰冷道:“这里包了。” 刘华中面上一僵,不等他说话,旁边一个刀疤脸的汉子一摸腰间的利斧,棱着眼珠子瞪着卫兵道:“瞎了你的眼了,这是刘爷!敢拦刘爷的道,还要不要命了。” 卫兵瞅了他斧头一眼,轻蔑的一笑,挥手撩开腰间的衣衫,露出怀里二十响的盒子炮,冷道;“滚。” 能在道上混的那个不是滚刀肉,若是被眼前一把枪吓到了就别在广州混了,刀疤脸汉子在刘华中这个爷面前更是不会示弱,他刷的一下亮出斧头,锋利的斧刃遥指着卫兵的鼻子,寒声道:“小子,你也不在广州打听打听,谁敢跟老子玩硬的。” 卫兵没有啰嗦,翻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刀疤脸的大腿就要开枪,幸亏这是广州市区,有军队纪律的约束,要是在租界或者是市区外面,敢对卫队动手的人分分钟就会被打死。 “放肆。” 刘华中陡然喝了一嗓子,甩手给了刀疤脸汉子一个耳光,指着卫兵道:“这是革命军李团长的卫兵,你还要不要命了,敢对官兵动刀动枪,快放下来。” 刀疤脸汉子本来被这一耳光打的惊怒交加,可听了刘华中的话之后再瞧堵在门前这几个汉子脸上的杀气,他就明白自己再闹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毙了,便捂着脸把斧头收起来,领着手下退到一边。 刘华中脸上挂着笑,对着卫兵拱了拱手道:“鄙人刘华中,求见李团长,烦请几位弟兄通禀一声。” 卫兵早就得到李伯阳指示,上下瞧了一眼刘华中,冷道:“搜身。” 刘华中听话的举起手臂,而卫兵简单的摸索了几下后,让开仅一人通过的空隙,说道:“进去吧。” 刘华中面上笑容不减,心里却在冷笑,一个小小的团长,排场倒是不小。 他转过身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大步走进了半亚旅店。 走进旅店之后,两个魁梧彪悍的卫兵一左一右的夹着他,上了三层贵宾套房。 房间之内,刘华中瞧见里面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人挺拔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目光淡然的瞧着自己,而另一个目光咄咄的汉子背手立在年轻人旁边,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刘华中对着年轻人拱了拱手,眼睛一亮道:“旧闻李团长大名,如今得见,果然少年英雄。” 李伯阳笑了,眼睛眯起来道:“刘探长今天来不会是专程来夸我的吧。” 刘华中道:“不瞒李团长,在下受沙面租界总督察弗里曼先生所托,特来向李团长求证发生在今天下午的租界枪击事件。” 李伯阳摆了摆手,冷眼瞧着他道:“若是替英人说项,你还是出去吧。” 刘华中尴尬道:“李团长不要心急,且听我说完。” 李伯阳不言不语,刘华中试探着说道:“租界那伙人,是您的仇家?” “是。”李伯阳道。 刘华中道:“李团长想不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借谁的关系在沙面待了半年。” 李伯阳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淡淡道:“请坐。” 刘华中脸上带着一丝得色,他走过去提了提裤腿坐下,又道:“这伙人从上海滩来,所托的关系正是上海滩宋春阳探长,巧的是宋探长正是我的盟兄。” 李伯阳眼前一亮,瞧了刘华中一眼道:“想不到刘探长在上海滩也有关系。” 刘华中苦笑道:“做了十三年的租界巡捕,要说别的本事没有,人情关系到也凑合。” 李伯阳笑而不语,刘华中又道:“此来,我既不是给弗里曼当说客,也不是找李团长的麻烦,只是想与李团长交个朋友。” “喔~!” 李伯阳颇有兴趣的看着刘华中,缓缓道:“不知刘探长想要交什么样的朋友。” 刘华中探前身子,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道:“交一个可托生死的朋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八十九章 过江龙 李伯阳一挑眉头,悠悠道:“这恐怕是不成。” 刘华中脸上笑容一滞:“为何?” 李伯阳道:“生死太假,不如做个利益朋友。” 刘华总面上露出失望,不过利益朋友也是朋友,他追问道:“怎么个利益朋友?” 李伯阳一指刘华中,又指了指自己,笑道:“你帮我,我帮你。” “好。” 刘华中露出笑容,认真的瞧着李伯阳,问:“我能帮到什么,尽管吩咐。” 李伯阳也不客气,目光凝重道:“我在上海有仇家,势力很大。” “怎么做?”刘华中问。 李伯阳道:“眼前一片黑,帮我找出他们来,我来解决。” “好。”只是传达情报的话,刘华中还是有把握的。 李伯阳又道:“我明早就去上海,今天晚上就办。” “好。” 刘华中点头应下。 “报告,团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蓝运东特有的粗鲁嗓门传了进来。 “进来!” 李伯阳起身道,蓝运东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指着蓝运东对刘华中道:“这是我的同学,特务营营长蓝运东。” 刘华中起身,伸出双手道:“幸会,蓝长官好。” 蓝运东摸不着头脑的与刘华中握手,李伯阳随后道:“我走之后,刘探长在广州有事可以找运东,但凡能办到的事情,绝没有二话。” 刘华中听了这话乐呵呵的,他又看向蓝运东,蓝运东道:“别瞧我,团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你在广州有事可以来三团找我。” 听到蓝运东亲口保证,刘华中的脸上笑容越发深,对李伯阳和蓝运东道:“今晚我做东,请李团长和蓝营长到方淑斋……。” “心领了。”李伯阳不客气的打断,望着刘华中道:“刘探长有这功夫,还是先和上海联系一下吧,饭,咱们可以再吃。” 刘华中一愣,随即明白李伯阳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恼,又对蓝运东道:“蓝营长,日后在广州,可是要好好叙叙。” 蓝运东点头应下。 刘华中与李伯阳握手后,笑道:“李团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明早之前一定给您回信。” “那就多谢了。”李伯阳含笑道:“刘副官,帮我送送刘探长。” “是!”刘稳双腿一并,大步走到刘华中身前,伸出手道:“请,刘探长。” “有劳。”刘华中跟着刘稳出了房间。 蓝运东道:“伯阳,这是怎么回事” “我家里的仇家寻上门了。” 李伯阳低沉道:“这次回上海前路不知,刘华中在上海滩还有几分人脉,我要借一借他的关系。” “仇家?”蓝运东狠戾道:“交给我来办!” “用不着。” 李伯阳一屁股坐进沙发,目光透出冷冽道:“这件事我要亲手办。' “我怎么做?”蓝运东道。 李伯阳道:“监视住刘华中,他要是敢耍心眼,就解决掉他。” “好。” “还有!”李伯阳想了想,道:“准备一个排的人手,近期给我送到上海。” “没问题,我回头就办。” 蓝运东马上在心里找出特务营当中的好手。 …… 第二日一大早,李伯阳在半亚旅店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刘华中,眼看就要错过渡轮起航时间,他当机立断道:“不等了。” 刚走到天字码头俄国皇后号邮船时,伴着汽车的鸣笛声,刘华中匆匆的赶了过来。 刘华中满头大汗的从汽车走下来,歉然的拱手道:“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我已经为您在新都饭店为您订好了房间,你去了那里自然会有人联系你。” 李伯阳瞧着刘华中额头上的细汗,心中一动,也拱手道:“辛苦刘探长了。” 刘华中摆了摆手道:“哪里的话,动动嘴而已。” 李伯阳也不客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华中道:“刘探长这个嘴不会白动的。“ 刘华中哈哈一笑,道:“那敢情好。” 略作寒暄后,李伯阳与刘华中作别,登上了轮船。 …… 邮轮从天字码头出发,经行香港时停了一个小时,一连五天航程,于六月十七日起点抵达外滩十六铺码头。 从十六铺码头出来,码头上光着上身的苦力扛着箱包来往于货站与轮船之间。随着下船旅人的涌出,一时间道路上拥挤不堪,蹲在道路两旁的小贩大声的吆喝叫卖,汽笛声声,好不热闹。 下了邮轮,李伯阳不急着寻刘华中口中的新都饭店,反而饶有兴趣对刘稳道:“时间还早,咱们先转转。” 刘稳眼神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生怕有人突然动手,点头道:“是。” 一行人散开,李伯阳在街边小摊贩旁走走停停,突然看到街面上一家挂着山西削面招牌的小面馆,面上一喜道:“走,今天请大家吃刀削面。” 话虽如此,刘稳暗暗给手下使了个眼神,大家转悠着散到周围的小摊贩上,仅带着两个机灵的卫兵进了面馆。 李伯阳闻着熟悉的面汤味道,不由咽了口涎水,往简陋的木凳上一座道:“老板,四碗削面,卤蛋、豆腐干、咸菜多上。” 不多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端上四大碗热腾腾的削面,上面的肉丁又大又香。 李伯阳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就吃了起来,而旁边的刘稳却是纹丝不动,他正襟危坐,与两个卫兵隐隐的将李伯阳护住。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紧接着打斗声传进小面馆,刘稳快走几步到了门前,往外一瞧,却是一群上海混混在打架。 再仔细一看,一方人数较少处在下风,很快就被人数多的一方砍翻,刀斧挥砍间,不时有人惨叫着被砍死,就在这时,一个被追杀的人慌不择路的朝小面馆撞来。 这个人满身是血扑在刘稳脚下,抬起头哀求道:“先生,救阿拉~” 刘稳不为所动,只是大马金刀的站在面馆前,不让外面的响动打扰李伯阳吃面。 “小赤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大群凶恶汉子杀气腾腾的围了过来,他们手中的刀斧上血迹斑斑,就要对着扑在地上的人痛下杀手。 “先生,救我。” 这个人抬眼瞧见面馆里大口吃面的李伯阳,危机当头的直觉告诉他,只有里面的那个年青人能救自己,他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却被刘稳伸腿挡住,他攀着刘稳的裤腿,对李伯阳哀求道:“这位先生,救我一命,我一定报答你。” 就在这时,李伯阳仰面将面汤喝光,重重的将大碗放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满脸血污的这个人,顿了顿道:“让他进来。” 刘稳让开了腿,一个卫士上前抓住这个人的胳膊,就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拖了进来。 面馆外面,这群杀红了眼的汉子挥舞着利斧冲了上来,嘴里谩骂道:“外地佬,敢管我们的事。” 刘稳二话不说,脚踢如飞,噼里啪啦的将当先三个流氓踹飞,其他的流氓还想冲上来,他猛地一撩衣摆,露出腰上插着的镜面匣子,冷冷地瞧着流氓。 流氓见了枪之后,虽然吃惊却没有往后退,反而抱着膀子冷笑着瞧着他。就在这时,一个敞着怀的三角眼中年汉子手里转着两个铁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三爷!”一众流氓对这个中年汉子如是称呼道。 叫三爷的中年汉子三角眼扫了一眼刘稳,瞧他样子面生,气质也不像道上的人,倒是有些像当兵的。便不慌不忙的道:“这位兄弟,瞧你是刚到上海滩吧。” 刘稳冷道:“是。” 三爷微微一笑,手中的铁胆越转越快,一字一顿道:“在上海滩,拿着枪,不一定就能管的了事。我劝你,不该管的事情,还是不要管的好。” 这句话已经是给了刘稳台阶下,若是识相的人,借坡下驴把人交出来,就能免掉一场争斗。 刘稳纹丝不动,团长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干。 见刘稳一言不发,三爷面上冷了下来,声音凝重道:“这位朋友是一定要管这档子事情咯?” 刘稳面沉如水,似是充耳不闻。 三爷面色阴沉,勾手叫过一个流氓,附耳说了几句,流氓点头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面馆内,李伯阳俯下身子,目光清冷的对着躺在地上哼唧的这个人道:“我不救没用的人。” 这个人勉强的直起身子,对李伯阳拱手道:“在上海滩,先生能用得到,我丁力一定拼命的去干。” 李伯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先别吹牛皮,说说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这个人坦然道:“抢地盘,今天带的人少,被他们掏了。” 李伯阳示意卫兵把丁力扶起来,淡淡道:“丁力是么?我要在上海找人,你能不能办到?” 丁力吃力的坐在李伯阳对面的凳子上,呲牙道:“看您要找什么样的人?” 李伯阳道:“和我一样的外地人。” 丁力拍了拍胸口道:“这个好办,上海外地人最显眼,也最好找。” 李伯阳点点头,对站在门口的刘稳道:“这个人,我保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章 谋划 刘稳听到李伯阳的话后,冷冰冰的对三爷道:“人我们保下了,有什么招你尽管使出来。” 三爷额头青筋跳起来,这群外地佬也太不识相了,若是不给他颜色看看,就丢尽了青帮的脸面,他斜着眼看着刘稳,阴*:“一把破枪就想留人,阿拉手底下有几十号兄弟,你能全打死?” 随着他的话,在外间的流氓横眉冷对,齐齐抽出腰间的利斧,大步向前跨了一步。 见惯了战场尸山血海的刘稳也怎么会被吓到,他慢悠悠道:“你兄弟几十号,可我的兄弟也不少。” 话音一落,从四周呼啦站起十多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魁梧汉子,一个个撩起衣衫,露出清一色的盒子炮。 三爷面色一变,上海的地痞流氓虽然瞧不起外地人,可总会有惹不起的过江龙。瞧着面前十几把枪,他有点心虚了,敢在公共租界亮家伙的人,要不就是上面有关系的大人物,要不就是亡命徒,而这两种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让开,起来。” 就在场面僵住的时候,被他派出去的小流氓领着数个华捕从人群中穿了过来,华捕叼着烟卷,歪头斜眼的走到三爷跟前,吐了一口唾沫,问道:“怎么啦?三爷,那个小赤佬敢惹您老人家,我帮您出口气。” 三爷瞧见华捕过来,面上一喜,连忙附在一个华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华捕听完之后点点头,一人亮出了巡捕房派司,一人从肩上抓起步枪指着刘稳,厉声叫道:“瞧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跟前日抢劫妇的劫匪脱不了干系,来呀,大家帮我把这些劫匪擒拿回巡捕房。” 流氓地痞们挪动着脚步,跃跃欲试。 “呵呵。” 李伯阳随意的用衣袖擦着嘴,慢悠悠的走出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华捕瞧着走出来的年青人,在十里洋场这地界做巡警,眼力劲还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气势不是一般人。 华捕把枪口悄悄的下移,指着里面丁力道:“这位先生,里面那个人正是抢劫嫌疑人,若你们不想惹上官司的话,就不要参合。” 李伯阳仰面一笑,拍了拍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笑问道:“听说租界不许持枪,恐怕这个官司我惹定了。” 华捕咽了口唾沫,却不知道这样故意惹事的话怎么接口。 李伯阳缓步走到惊疑不定的三爷面前,从他手里拿过两个铁胆,轻声道:“初来上海,给我一个面子。” 三爷正要脱口而出:“你算个什么玩意。”可话到嘴边,他迎面撞到李伯阳深邃冷厉的目光,这目光仿若实质,竟将他的眼睛刺痛,他连忙住了嘴,把头侧到一边。刚侧过头,三爷回过神来,不甘示弱的又迎着李伯阳的目光看去,可这一次,他连两秒钟也没坚持住,又不自觉的躲开了目光。 三爷面色僵住,他算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了得,若是真为一个面子事惹了这样的人,恐怕得迟不了兜着走。 三爷面色肌肉一跳一跳,咬着牙道:“好,今天就给先生一个面子,饶这个小赤佬一条命。” “好。” 李伯阳抚掌道:“这个面子我接下了。” 三爷狠狠的瞪了一眼藏在小面馆中的丁力,面色铁青的领着一帮地痞流氓走开了。而那两个华捕眼瞅着正主都走了,也急忙悻悻然的溜开了。 等人散开了,丁力一圈一拐的走出来,对着李伯阳拱手道:“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伯阳没动静,远远瞧着夜幕下一些红灯酒绿的招牌,半响才道:“我救你一命,你帮我办一件事,互不相欠。” 丁力拍着胸脯道:“先生直管说,我丁力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不急。” 李伯阳摆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新都饭店在哪边?” 丁力指着马路东边道:“一直往东走,先施百货旁边就是,上面有牌子能看见。” 李伯阳低头看着满街狼藉,说道:“明天早晨来新都饭店找我。” 说罢,便往东边走去,一旁的刘稳带着卫队紧紧跟着。 丁力若有所思的目送李伯阳走远,刚没了李伯阳的人影,从大马路上忽然开来了数量小汽车,从汽车里面窜下十几号人,瞧见浑身血迹的丁力后,连忙跑上前喊道:“力哥。” 领头的一个西装革履的汉子上前搀住丁力的手臂,大怒道:“力哥,马三这孙子阴你,咱们和他开战吧。” 丁力也不说话,走进汽车里坐下后,叫过汉子吩咐道:“明天准备好人手,越多越好。” 汉子面上一喜,道:“力哥,开打么?” 丁力瞥了他一眼道:“哪来那么多话。” 汉子悻悻然的坐在一边,不敢再说话。 车开了,司机回头问:“力哥,去哪个医院?” 丁力挪动了下屁股,刚好碰到背上伤口,痛得呲牙咧嘴道:“回家。” 很快汽车开到戈登路的大华夜总会。 …… 另一边,李伯阳走了没十多分钟,果然在先施百货旁边看到了新都饭店的招牌,要说新都饭店的招牌也不算小,可见刘华中还是用了几分心意的。 一群人鱼贯进入饭店,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侍者走了过来,彬彬有礼道:“先生,住店还是用餐?” 李伯阳道:“我订了房间。” 侍者问道:“您是否是李伯阳先生,宋探长已经为您订好了房间。” 李伯阳点点头,道:“我们二十多人。” 侍者微笑道:“宋探长已经把三层包了下来。” 当下侍者领着众人从电梯上了三楼,进了贵宾套房后,李伯阳道:“半个小时候送上晚餐。” 侍者又问了喜好,李伯阳道:“招牌菜,捡大鱼大肉上。” 侍者退下后,刘稳快步走到传遍把窗帘拉上,对手下卫吩咐道:“把各通道口守住,有人硬闯的话直接招呼。” 卫兵们点头出去。 刘稳有些不放心道:“团长,要不要派人在外面盯着哨,这要是有人来了,跑都没地跑。” 李伯阳坐进沙发,从水果盘拿起一个梨子丢给刘稳,笑了笑:“不要草木皆兵。” 刘稳摇了摇头,大口的咬着汁水酥甜的梨子,嘟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要是出点差错,我怎么交代。” 李伯阳拿起一个香蕉慢慢的剥起皮,一撇嘴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要紧。” 刘稳在一旁把镜面匣子检查了一遍道:“上海滩的人阴的很,小心一点总没错。” 李伯阳心中叹了叹,刀锋入骨,不得不战呀。 他拨好了香蕉却想起躺在病床之上的表舅,不知道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见惯了生死的他只想亲自给表舅送终,别无他想。 想了一阵子,李伯阳站起来道:“陪我去电报局。” 下了楼,在侍者的领路下去了电报局,李伯阳给蒋介石、蓝运东、许副官发了不同的电报。给蒋介石发的是:“学生已抵沪,一切安好,勿念。” 给蓝运东发的是:“人手抵沪后在十六铺码头外东亚旅店住下,等候吩咐。” 最后一封发给许副官,只有三个字;“表舅安?” 留下一人在这等候回电,李伯阳又返回酒店,在酒店门口他发现多了几辆警车。刚一进酒店,一个侍者上前道:“李先生,宋探长已经在三楼等候您了。” 李伯阳点点头,从电梯升上三楼,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看到被卫兵拦在门口的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 李伯阳快走几步,对卫兵道:“不得无礼。” 中年人回过头来,瞧着李伯阳眼睛一亮,心中猛然生出四个大字:“奇货可居。” “李团长?!” “宋探长!” “李团长大名,我虽身在上海,可也是如雷贯耳。”宋春阳神情不似作伪,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一遍李伯阳,长叹道:“果真是少年英雄。” 李伯阳闻言笑道:“若是旁人说我少年英雄,我是不以为意的,可从宋探长嘴里说出,我可是笑纳了。” “哈哈。” 两人好似老友一般熟络的握手笑谈,径直往贵宾房走去。入座后,宋春阳环视一圈屋内环境,问询道:“李团长,这里住的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咱们去别的地儿。” 李伯阳拍了拍真皮沙发,笑道:“这里挺好的。” 宋春阳道:“想必华中兄已经把我俩的关系告诉李团长了吧。” 李伯阳点点头,宋春阳从一旁的公文包取出一张纸,递给李伯阳后笑道:“李团长怎么在大马路与青帮的人起了冲突,其实大可报上我的姓名,租界之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李伯阳笑了笑;“些许小事,宋探长的面子我一定是要在关键时刻用。” 宋春阳仰面大笑,笑了一阵子,他面上生出一丝异色,吞吞吐吐道:“我心中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伯阳道:“但说无妨。” 宋春阳沉吟道:“不知道李团长解决完此事后,欲往何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一章 买命 宋春阳沉吟道:“不知道李团长解决完此事后,欲往何处?” 李伯阳一愣,皱眉道:“伯阳有些听不明白,宋探长直说吧。” 宋春阳目露精光,大声道:“请问李团长是要继续回去当革命军团长,还是做一方司令?” “有区别么?”李伯阳摸着下巴,目光闪烁着。 “区别大了去了。” 宋春阳看着李伯阳,直言不讳道:“李团长你可知道,高司令在上海散了三十万大洋,买你一条命。” 李伯阳瞳孔一缩,高福三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三十万大洋,倒也舍得。 宋春阳暗中观察着李伯阳神色,却失望的发现他面不改色,好似这个消息与他无关一样。 宋春阳又道:“李团长,实话和你说,这份钱我也有收到,若您只是革命军团长,碍于华中兄的关系,我可以向外瞒住三四天的时间,可时间一过,您的消息就会传遍上海滩,到时上海各大帮派、亡命之徒就会像饿狼一样找你的麻烦。” 李伯阳玩笑的看着宋春阳:“你吓唬我。” “哪里话。” 宋春阳正色道:“李团长的虎威,在下是知道的,可强龙不压地头蛇,昔日陈其美何等风光无限,不也是被一枪手了性命。” “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伯阳摆了摆手,霍然站起身对宋春阳道:“宋探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李某人偏就不信这个邪,三四天时间足够我用了,到时也不必宋探长为难,谁有本事,尽管来拿本人的脑袋换赏钱。” 宋春阳急道:“李团长,请你三思……” 李伯阳朝门外喊道:“刘副官,送客。” 刘稳从外面推开门,眼睛看着宋春阳,伸手到:“请,宋探长。” “唉!”宋春阳苦着脸叹道:“李团长,请务必考虑我所说的话。” 李伯阳面无表情,瞧着刘稳道:“送客。” 刘稳提高嗓音道:“宋探长,我们团长累了,请。” 宋春阳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刘稳疾步跟上。将宋春阳送上车之后,他返回反间,瞧着面色阴沉的李伯阳,他沉默片刻道:“团长,这边由我来办事,你还是先回广州吧。” 李伯阳一挑眉,冷道:“逃跑?我李伯阳还没做过逃兵。” 刘稳耐心道:“我刚才在门外也听了大概,宋探长所说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部队不在身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伯阳不耐烦道:“服从命令。” “是!”刘稳一并腿,面色坚毅道:“请团长下命令吧。” “三天时间,我要把水搅浑” 李伯阳抖着手中宋春阳拿来的情报,目光深幽道:“明天你按着上面情报,先给我打草惊蛇。” 刘稳接过情报,扫了一眼后退了下去。 …… 上海公济医院。 许副官目送着医生急匆匆的进了病房,他心中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暗道恐怕司令是熬不下去了。 在他旁边是一个精瘦的军官,军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广州那边已经断了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许副官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眼神冷冰冰的不像是一个活人。 军官瞧了一眼他的脸色,决然道:“咱们手里还有两个团的兵力,随时都能动手。” 许副官默然,两个团的兵力又顶什么大用,恐怕现在高福三已经布好陷阱,就等自己动手给他话柄了。可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高福三对表少爷下了手,一旦司令去了,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他眼中闪过杀气,低声道:“让部队把守营门,等我命令。” 军官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吱扭一声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洋医生瞧了堵在门口的许副官众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洋文。 许副官瞧着一旁的女护士,着急道:“这个洋鬼子说什么呢?” 女护士翻译道:“病人快不行了,有什么话快进去说吧。” 许副官一听这话,蛮横的推开洋医生,一下子扑到病床前,噗通跪下,抓住病房中年男人渐渐失去温度的双手,哽咽道:“司令,您有什么话就和我讲。” 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容光焕发,全无一丝病态,热切的看着许副官,问道:“伯阳呢?” 许副官瞧着司令的样子,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强忍着心中悲凉,强笑道:“司令,就在路上呢。” 中年男人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许副官的手背,慈祥道:“我也想通了,我打了一辈子仗,临老有个善终也算难得,强让伯阳接我位置,上上下下都不开心,既然伯阳想去参加革命军,就由他去吧。就让福三接我的位置,他是伯阳的叔辈,以后好好照拂伯阳,给他撑腰也挺好。” “司令。” 许副官虎目含泪,他很想告诉司令高福三早有反意,而伯阳少爷恐怕已经招了毒手,可话到嘴边,他清楚这番话说出对于司令的打击会有多大,他想让司令带着笑容走。许副官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宽慰道:“司令,就按您说的办。” 中年男人露出满意的笑了笑,又对许副官道:“肚子有些饿,帮我弄些粥来。” “是,司令。” 许副官连忙呼唤门外的卫兵,吩咐熬上一碗参粥。 中年男人示意许副官坐起来,笑容满面道:“伯阳也大了,是该给他讨房媳妇了。” 许副官忍着心中悲痛,问道:“司令,您看讨哪家小姐好。” 中年男人早有打算,他笑吟吟道:“我瞧着孟家小姐就不错。” 许副官道:“您说的是进士及第的孟进士的双胞千金吧,不知道您说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中年男人露出霸道神色,毋庸置疑道:“好事成双,姊妹俩一起嫁到咱们家。” 许副官附和道:“好,就按您说的办。” 中年男人乐呵呵的摸着胡子道:“打了一辈子的仗,也该沾点读书气,孟进士是迂腐了点,可人品道德谁都得竖起大拇指, 许副官道:“嫁到咱们家也算他上辈子修来的服气。” “话不能这么说。” 中年男人冲许副官摆了摆手,自嘲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旁人都叫我活土匪呀,人们外表上敬服我,可内里却是瞧不起我的。可孟府就不同了,书香门第人们是打心底敬重。应该是咱们高攀才是。” 许副官也不争辩,强笑道:“司令,我回头就去办。” 中年男人摇头道:“你拿纸笔来,我要亲自向孟府提亲。” 许副官点头,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许副官走了出去,见门外一个军官递上来一份电文,他低头一瞧,只见电文上只有三个字:“表舅安?” 许副官一个激灵,他走出门口把门合上,先是让卫兵去找纸笔,然后对这个军官悄声道:“还有谁看到?” 军官道:“卑职一收到电文,就送到这里来,并没有他人见到。” “你马上回电。” 许副官目光闪烁,吩咐军官道:“就回:公济医院,速回。” “是。” 军官匆匆的离去,许副官神情忽的振奋起来,一把将电文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这一次,他的脸色多了几分喜悦,再次进了病房。 刚才病房出来的洋医生正要回诊室,在楼道里,一个带着礼帽的男子迎了上来,错身的时候,男子用英语问道:“怎么样?” 洋医生没有一丝意外,低声道:“回光返照。” 两人错身而过,戴着礼帽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喜意,他在医院中随意的转悠一圈后,匆匆的离开。 …… 安徽省芜湖道。 夜色朦胧中,芜湖县南城的一座洋楼里,电报机独特的滴答声络绎不绝。 高福三神色复杂的倚着洋楼上的栏杆,眺望着此时芜湖的万家灯火,忽然一阵夜风刮来,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狠狠的打了几个嚏喷。 “司令。” 急促的脚步传来,来人惊喜道:“上海有消息了。” 高福三并未回头,有些萧索道:“讲吧。” 来人兴奋道:“现已确实,徐司令就几天的活头了。” 高福三长出了口气,压在自己头上的这座大山可算去了,只要徐老大去世的消息传回来,那些观望的人就会彻底站到自己这边,到时候再寻个由头把许正邦手里头的部队夺了,这芜湖的天,就是自己的天了。 不过,还有一个隐患未除!高福三双目射出狠厉,李伯阳那小子命大,竟然先下手把聂达山那个废物做掉了。 高福三暗道,李伯阳那小子一定是藏在上海滩,不过他不愁李伯阳不出现,徐老大是他的亲生老子,只要许副官那家伙把老头子不行的消息透露给李伯阳,不愁李伯阳不会出现。 高福三转过身,双目炯炯的看着来人,一字一顿道:“你今天就给我赶到上海,替我拜访张宗昌将军,我在上海散了三十万大洋,就是要买李伯阳一条命。” 这时,来人露出身形来,这是一个精壮的马脸军官,说话中气十足道:“司令放心,我这次去带足了好手,一定解决掉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二章 劝进 病房中,中年男人在许副官的服侍下津津有味的吃了一小碗参粥后,把写好的求亲信交给许副官,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对许副官道:“你是看着伯阳长大的,今后要替我好好照看他,我是不行了,等不上结婚生子那天咯。” 许副官眼睛流露着伤感,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比哭还难看道:“司令你长命百岁,还要抱孙子呐。” 中年男人瞧了许副官一眼,爽然道:“你不要哄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能不清楚么?战场上能活到现在,阎王爷够给我面子了。” 许副官带着哭腔道:“司令。” 中年男人面上的红润渐渐退去,露出了青黑的病态,眼中的神光慢慢敛去,他呼吸冗长,眼皮似是撑不住,慢慢闭拢起来,口中喃喃道:“我有些累了,睡一会。” 许副官面色痛苦的侧过头,泪流满面。 他有满心腹的话要说,有满怀的委屈要倾诉,苦撑局面的彷徨无助又能对谁讲。 病房之中静悄悄,他屏住呼吸,终于再也没有听到一丝喘息。 “司令~” 病房之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原本处在楼道的卫士一起涌进病房,却看到许副官四十多岁的刚毅男人跪在床前,像个无助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卫士们齐齐脱帽敬礼,默哀。 …… 收到电报的时候,李伯阳瞬间就明白了点报上这寥寥数字中所含的意思,他衣服都来不及换,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冲下来楼,卫士们从未见到波澜不惊的团长会有这样的慌张反应,一时都愣住了,还是刘稳反应最快,他抄起镜面匣子紧追下去。 等刘稳紧赶慢赶的追出新都酒店门口,却见李伯阳正从一辆福特小轿车上揪下司机。 司机长得魁梧有力,以为见了劫道的,冲着李伯阳就动起拳脚来。李伯阳正好胸中憋着一口气,当下就拳来脚往的迎了上去,总归是军校国术训练打下的基础,一阵打斗后将司令一个扫堂腿踢翻,司令怒吼着就要站起来拼命,刘稳这时候赶了上来,一脚踢在司令的腿弯,司令吃痛跪在地上,正要反抗时,却见一个冰冷的枪口顶在脑门上。 刘稳冷冰冰道:“再动一个试试。” 李伯阳这时候恢复了几分清醒,快步钻进汽车,正要发车,却有想起自己并不知晓上海交通,便又探出头来冲司机道:“去公济医院。” 司令懵懂间有些不知所措,刘稳倒提着司机的后领将他拉到汽车旁,冷道:“去公济医院,听到没有。” 司机忙点头,慌张的坐进驾驶室。刘稳对着追在门口的卫兵随手点了几人,说道:“其他人留守。” 被点的卫兵迅速的攀上汽车,在刘稳的催促下,司机歇了几次火,排气筒发出噗沓声,缓缓的走开了。 一路风驰电掣,在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公济医院的门口。 李伯阳没等车停稳就奔了下去,刘稳从兜里抓出一把大洋丢给司机,连忙跟了上去。 汽车上,司机愣怔了十多秒,回过神来连忙一脚油门溜走了。 公济医院门口,站岗的卫兵一眼就看走在最前面的李伯阳,这个卫兵刚好是在芜湖宅子里给李伯阳当过差的,连忙迎了上去,哭腔道:“少爷,司令走了。” 李伯阳一听这话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甩开大步往医院里面闯。 站岗的卫兵连忙跟了上去,在身后叫道:“少爷,从这边走,三楼。” 三楼楼道里,所有的数十名士兵竖立两旁,他们目光闪烁着,免不了思考以后怎么办。 李伯阳等着台阶进了楼道,迎面的一个卫兵横着眉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冷道:“谁让你上来的?” 李伯阳猛地一抖肩膀,劈手住卫兵的手腕,猛地一翻腕子将他拧在墙上,怒道:“滚开。” 哗啦一阵拉枪栓声。 楼道里的卫兵瞬间反应过来,挂在肩膀上的步枪迅速的端起来,枪口瞄准李伯阳的身子。 紧跟着上来的刘稳不甘示弱的举枪护在李伯阳身前,两群人就这样怒目而对,一触即发。 紧跟在最后上来的站岗卫兵一见这情形,魂都吓掉三分,急忙喊道:“都把枪放下,这是伯阳少爷。” 整个楼道的卫兵闻言一愣,都有些不知所措。李伯阳面无表情的放开按在墙上的卫兵,冷道:“许副官呢?” 这时有认识李伯阳的卫队军官挤上前来,赶忙把前面卫兵的步枪按下去,怒斥道:“这是伯阳少爷,都把枪放下。” 军官走上前来,对李伯阳敬礼道:“少爷,长官在病房等您。” 李伯阳跟着军官走进病房,军官在病房门前立住脚,为李伯阳轻轻推开门,对里面说道:“长官,伯阳少爷回来了。” 李伯阳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床单,把病床上的人遮的严严实实,他沉重的挪着脚步,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许副官就跪在床前,一动不动,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李伯阳走到床前,俯下身子撩起白布,他的手颤抖的厉害,几乎捏不住这没多少分量的布角。 白布撩开,露出了表舅惨白的脸庞,他兀的一阵目眩头晕,重重的跪下,呢喃道:“表舅……” “他是你爹!”许副官挺直了背,怒声吼道:“是你亲爹。” 李伯阳脸上的肌肉跳动着,艰难的扭过头,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许副官道:“他不是你表舅,是你亲身父亲。” 李伯阳猛地站起来,怒视着许副官,目光凌厉道:“你骗人。” 许副官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冷道:“从小到大你都在问你的生身父亲是谁,怎么?今天告诉你了,你不敢认了?” 李伯阳眼角抽动着,冷笑道:“现在我表舅走了,你跟我讲这个,你以为我会信!” 许副官道:“信与不信,事实如此。你以为司令养了你十六年,仅仅是养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侄子么?” 李伯阳眼光闪烁着,回忆起从小到大表舅对自己的关怀之情,确实不像是表亲的关系。十六年了,他以为自己是父母双亡的可怜人,却不想亲生父亲一直在身边,而且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可现在这么突然地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他根本接受不了。 李伯阳倒退着靠在墙上,喃喃道:“为什么!” 许副官摇头道:“我只知道夫人因生你难产而死,却也不知道司令为何让你称他表舅。” 李伯阳猛然抬头:“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许副官沉默了一下,说出数个人名:“高福三、刘登明、赵希远。他们是司令的把兄弟,或许知道旧情。” 李伯阳五味杂陈,苦涩的露出一抹凄惨的笑。 许副官站起来,用力抓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少爷,你是司令唯一的骨血,司令的基业你要守住。” “等高福三杀了我么?”李伯阳甩开许副官的手臂,露出一丝嘲讽。 许副官道:“事到如今,想必少爷应该清楚高福三的野心,只要你活着,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伯阳冷笑:“许副官,我在广州已经是一团之长,只要我回到广州,任凭他高福三有天大的本事,能奈我何。” 许副官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赞叹道:“我在申报上常见革命军李伯阳之名,以前我总以为是同名人,现在少爷你一讲,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您与司令都是人中豪杰。” 李伯阳一听到许副官说起表舅,不由心中一痛,痛失亲人的悲痛涌上心头,热泪夺眶而出,他侧过头掩饰自己的悲痛,小声问道:“我舅,临走前说了什么?” 许副官道:“司令为你订下一门亲事,还说……” 李伯阳道:“还说什么?” 许副官缓缓道:“司令希望你能继承他的事业,并发扬光大。” “做个军阀么?”李伯阳喃喃道。 许副官瞧了一眼李伯阳,轻声道:“少爷,芜湖是司令拼了大半辈子才挣下的地盘,让你回去是司令临终前的心愿。” 李伯阳有些烦躁,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哪有这样的事情,他一言不发,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少爷,你是打过仗的人,应该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许副官苦口婆心道:“如今高福三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你即使与他讲无心继承司令的位置,可他会信么?” 李伯阳想起沙面租界里被自己除掉的聂达山,一颗心沉了下来。是呀,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 许副官凝视着李伯阳,面带慈祥的说道:“少爷,老爷临终前嘱托我照看你,不过我是没有办法见到你结婚生子那天了。” 李伯阳不明白许副官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便宽慰道:“什么话,许副官你才四十多岁。” 许副官摇头苦涩道:“我们这群人一直想扶你上位,与高福三势如水火,我想好了,给老爷入土为安后,就跟高福三拼了。” 李伯阳沉默,高福三岂是易与之辈,许副官此举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三章 清洗 李伯阳抬起头,瞧着许副官却发现他两鬓已经有了斑驳的白发,不由得心中一酸,他诚恳道:“许副官,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论说起来是我的叔辈。你听我一次,不要与高福三硬拼,咱们去广州,你愿意的话继续做我的副官,不愿意的话我为你在广州置办家业,好不好?” 许副官摇头,苦笑道:“我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那些支持过我们的弟兄怎么办。” “这个我想过,一起走。” 李伯阳平静道:“我来说服高福三。” 许副官摆了摆手,事情远比李伯阳想的复杂,芜湖之中现在已经分成个阵营,一方是以高福三为首的元老派,一方是以许副官为首的少壮派。以前司令康健的时候,大家和和气气的,现在司令一走了,底下的矛盾就会摆到明面上,这可是用枪炮对话的,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 许副官道:“少爷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与高福三势不两立,定要见个生死不可。” 李伯阳看着许副官脸上的决然表情,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沉默一阵子,李伯阳道:“我表舅的白事怎么办?” 许副官道:“当然是要回芜湖,那里是老爷的根,早就让寻龙先生找好了阴宅。” 李伯阳点点头,道:“一切就由许副官操办了。” 当下,许副官就吩咐卫兵操办起来,先让卫兵扯上十数匹白布给众人做了孝服,又请了一群僧道就在公济医院内诵经。由于丧事要在芜湖办,当夜就联系去往芜湖的轮船,又从匣南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 花下五百块钞票包下一艘江船后,卫兵又从租界寻来一辆灵车,李伯阳作为孝子领路,当夜移灵。 在临行前,李伯阳走到码头一角,站立着没有说话。 刘稳跟上前来,低声道:“我怎么做?” 李伯阳道:“按计划行事。” 刘稳点点头,犹豫道:“团长,你要不要多带一些卫兵。” 李伯阳一扯嘴角,若高福三有心发难,除非把整个三团都带上,否则带多少卫兵也无济于事。 李伯阳想起一件事,吩咐道:“咱们救的那个人,试试他的能力。” “丁力?”刘稳皱起眉头,道:“团长,一个流氓混混,我怕坏了事。” 李伯阳道:“上海鱼龙混杂,总归丁力算是地头蛇,有总比没有的好。” 刘稳点头道:“团长放心,我明天办完事,就立即找你。” 李伯阳点头,听着船上许副官已经在呼喊自己,便向船上走去,临行前叮嘱道:“一切小心。” …… 第二日一大早,就在李伯阳护棺回皖时,刘稳在新都酒店等到了换了一身黑色西装,不服狼狈的丁力。 丁力拱了拱手,先谢了刘稳昨日的救命之恩,左右望了望,疑道:“请问,先生哪里去了?” 刘稳道:“我家少爷有事先走一步,这边事情由我负责。” 丁力一皱眉头,随即展颜道:“刘先生负责,再好不过了。” 刘稳从口袋取出那张由宋春阳送来的情报,毫不避讳的递给丁力,淡淡道:“丁先生,请探查一下上面的消息是否属实。” 丁力接过后并未细看,又交给一旁的魁梧手下,他问了一句:“敢问刘先生要怎么办事?” 刘稳目光一冷,不冷不热道:“这个就不由丁先生操心了。” 丁力呵呵一笑道:“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点忙,这个救命恩情欠着,我睡不着觉。” 刘稳道:“能搞到枪么?” 丁力没有说话,他身后那个魁梧汉子失笑道:“侬晓得力哥在上海滩是干啥子的,别说是枪,就是大炮也能给你搞上几门。” 刘稳瞅了一眼丁力,却见丁力颇为自得的笑了笑,道:“刘先生,你只管说你要什么枪,我分分钟给你搞定。” 刘稳沉吟道:“来四十支快枪。” 丁力笑道:“不知道刘先生喜欢用汤姆森还是伯格曼。” 刘稳眼睛一亮,道:“有伯格曼是最好了。” 丁力却道:“刘先生,我推荐你使用100发弹鼓的汤姆森,火力绝对够用。” 刘稳别的没听清,就听到100发弹鼓,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火力,他也不懂两把枪的优劣,只是习惯性的想,子弹多绝对不是坏事,便道:“那就100发的汤姆森来四十支,多少钱?” 丁力道:“钱就免了,这些枪算我送给刘先生的礼物。” 刘稳深深地瞧了丁力一眼,点点头同意。而丁力旁边的魁梧汉子一个劲的拉丁力的衣服。 “那刘先生请在南市等我,枪随后就到。”丁力对刘稳说了一句话,便朝车上走去。 上了车,魁梧汉子眼大眼睛,急忙的说道:“力哥,这可是四十支汤姆森,配上子弹的话少说也要三万块大洋,就这么白白送给这些外地佬,况且这么多枪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事。” 丁力面色无表情的盯着魁梧汉子,冷道:“说完了?” 魁梧汉子被丁力盯得发毛,小声道:“说完了。” 丁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老五,你说的这条命值多少钱?” 魁梧汉子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力哥,我错了。” 丁力瞥了他一眼。掷地有声道:“人家救了我一条命。我丁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别说四十支枪一万大洋,就是四百支枪我丁力也绝无二话。” 魁梧汉子面色羞愧的垂下头,丁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办事吧。” …… 上海南市,这一次丁力没有露面,魁梧汉子开来两辆卡车停在一处偏僻的野地里。 在野地里,蓝运东派来了一个排已经与刘稳会合。 等车停稳,魁梧汉子跳下车,将车上盖着的篷布扯开,露出一箱箱打着洋码字的货物箱。 刘稳吩咐士兵把箱子搬下来,撬开第一个箱子一看,里面是用防水布和干草包裹完好的汤姆森冲锋枪,枪身上还留着厚厚的黄油,他简单用纱布擦了一下,抄在手中拉一拉枪栓,清脆悦耳,不由叫道:“枪是好枪,就是真他娘重。” 魁梧汉子见状笑道:“我试过,不算子弹十斤。” 刘稳有些咂舌,光枪声就十多斤,这要是再用上一百发的弹鼓,岂不是要有二十多斤重,普通人若是没一把子力气,别想玩这把枪。 事到临头,也不好再提出换枪,刘稳将手中汤姆森立在脚下,对士兵挥了挥手。 魁梧汉子在旁边观察着,他发现这群人都是清一色的精壮汉子,穿戴齐整,极少言语。不待言语,这些人已经麻利的把枪支弹药分发下去,一切是那么的井然有序,现场只听着一阵摆弄枪械的声音,悄悄然的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几分钟过去,所有人准备完毕后,刘稳抄起手中汤姆森,对魁梧汉子笑道:“谢了兄弟,你可以回去了。” 魁梧汉子道:“我大哥说了,让我在这接应你们。” “好。”刘稳一愣神,随即表示感谢道:“我一定会把丁先生的好意和我家少爷讲的。” 魁梧汉子嗯了声,心道:你家少爷又是那个,说的很厉害的样子。 “动作要快,打完就走。”刘稳环视士兵,杀气凛然的吩咐道。 …… 南市临近纱纺厂的地方有一处公寓,这块地方是高福三在上海的私产,其手下一个连的士兵就驻在这里,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心腹,一心的想要杀死李伯阳换取荣华富贵,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消息。 这年头当兵有三样爱好,一来爱赌、二来爱抽、三来爱嫖。这段时间窝在南市这块地方,高福三严令他们不准外出,一群大老爷们闲来无事只好以赌钱度日了。 公寓大门紧闭着,里面却是人声鼎沸,大兵们三五成群的开起赌摊,牌九纸牌骰子应有尽有,他们来上海有段时间,长久的无所事事早就让这群以前还是精锐的手枪连失去防备,众人的枪都放置在三楼,整个大厅一层只有数个军官和门岗还留着枪,不过他们也都围在赌桌前,松懈无备。 刘稳率着人来到公寓附近,先派出两个身手好的士兵去侦查情况,很快两个士兵踮着脚溜了回来吧公寓里面的情况回复给刘稳。 刘稳听完后露出冷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详细制定了攻击计划,虽然只有四十号人,可主攻、掩护、围堵、包抄队伍,一个不少。 “上!“ 刘稳沉喝一声,当先窜了出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群人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脚步声,逼近到公寓门前。 刘稳胆大心细的从门缝观察一下,发现里面上了门栓,若是不能一下子突入公寓,敌人就有机会做出反应,到时候偷袭就变成硬攻。他仔细敲了敲门栓,发现门栓并不是铁质,而是一截小孩胳膊粗细的方木,看清楚之后,刘稳心里有了底,他扭过头,示意士兵可以合围了。 随着沙沙的细微脚步声,士兵蹲伏在各窗口下面,只等攻击的命令。 刘稳将汤姆森的枪口对准门栓,手臂和腰夹紧枪柄,猛地叩响扳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四章 各方反应 汤普森冲锋枪的枪管烤蓝崭新,就在刘稳手指扣到底的瞬间,一道连串的火舌穿透木门,呼啸尖锐的子弹瞬间将门栓打的粉碎,无数的木屑飞舞,子弹如同雨点一样撞进公寓内。 伴着门栓的粉碎,刘稳猛地将汤普森枪口提起,飞起一脚踹开大门,大声吼道:“动手。” 两个精壮的士兵越过刘稳踏入公寓门口,枪口冲着里面,眼睛眨都不眨,双人两百发子弹如同子弹风暴一样狂泻。这边枪声响起,处在四周窗户的士兵将枪口怼进里面,看都没有看,子弹一泄如注。 处在公寓内的高福三手枪连并非是乌合之众,在枪声顿响的同时,他们掀桌而起,虽慌不乱的寻找着掩体,同时有人一跃而出要去拿取武器。 若他们遇到的是一般袭击,或许他们有素的反应可以很快稳住局面,可他们面对的是同样训练有素且拥有强大火力的革命军,加之有备患无背,当强大的活力彻底响起的时候,意味着他们抵挡是徒劳的。 公寓之内弹片乱飞,凡是子弹倾泻而过的地方立时千疮八孔,白色的墙皮被子弹打碎,青色的砖屑四溅着,躲闪不及的人瞬间成了筛子,流出的血液迅速的浸湿的地面,反应较快子弹照顾不到的人惊慌失措的缩起头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被一个个的扫翻,咬着牙等待子弹停歇的那一刻。 足足一分钟,掉落在脚下子弹将地面铺满,子弹停歇的一刻,双方人猛地动了,刘稳将汤普森一丢,从腰间拔出两把镜面匣子,如同猎豹一样窜了进去。 公寓之内,性命之搏上演,手无寸铁的敌人冲出来的一刻,刘稳手腕一抖,两枪打在两人的胸口,紧跟进来的卫队士兵盒子炮一刻不停,仿佛点名一般,枪声停停顿顿,将跃出的敌人一一打死。 地上横尸无数,血流成河,刘稳面无表情的换上弹夹,冷道:“楼上楼下,一个不漏。” 士兵们行动起来,一队在大厅内对着重伤呻吟的敌人狠辣的毫不留情,一个个补上一枪。另一队人咚咚咚的踩着楼梯冲上楼上,继而响起一连串爆豆般的爆响声和惨叫声,归为沉寂。 士兵很快又冲了下来,报告道:“都解决了。” 刘稳满意的点点头,扬长而去。 停在野地上魁梧青年听着不远处的连串枪声,脸上一阵抽动,这么大的阵仗简直是打仗,光听那枪声就知道对方讨不了好。果然,没一会就看到满脸春风的刘稳脚步轻快的走了回来。 “上车。”刘稳一点下巴,又对着魁梧汉子拱手道:“让兄弟久等了。” 魁梧青年闻着众人身上的那种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气味,不由干呕几声,连连拱手道:“没几分钟。” 原本还有些倨傲的魁梧青年现在瞧着刘稳云淡风轻的样子,能在明目张胆的杀人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绝对是个狠茬子,他心服口服姿态放低道:“刘先生去的好快,我瞧着表,还没有五分钟。” 刘稳一拍手中的汤普森,赞道:“主要是它的功劳。” 魁梧青年笑了笑,问:“刘先生咱们去哪里?” 刘稳道:“丁先生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要亲自感谢,顺道还有一件小事需要麻烦。” 魁梧青年瞧了他一眼,暗道:感谢是假,有事相求是真。 士兵们迅速的登上汽车后,汽车朝着匣北驶去。 枪击过去半个小时之后,警察才战战兢兢的赶到现场。南市就这么大地方,警察们其实早来了,可听到这边猛烈的枪声,根本没敢过来。 上百个警察如临大敌的来到现场,带队的是南市警察局长郭凡毅,他下了车之后一言不发,捂着口鼻往公寓内一瞧,只见公寓的大门已经破烂,地面上的一滩滩干涸的血迹已经从里面流了出来,入眼的是满地狼藉的尸体,子弹打出的坑点到处都是,硝烟味混着血腥让人作呕。 郭凡毅面色难看的退了出来,他清楚里面肯定是没有活口了,便对身后的警察摆了摆手道:“收尸吧。“ 跟在他后面的侦缉队长面色震惊的看着地上密密麻麻散落的子弹壳,失声道:“这他娘的是打仗了么?” 郭凡毅眼光闪烁的往车上走,对侦缉队长吩咐道“查一查住在这里的人是谁,晚上给我交一份报告。” 侦缉队长连忙点头,待局长走后却暗骂了声晦气。南市临近租界,地面上发生这样恶劣的枪击案件,警察难持其咎,若是在今晚给不出局长报告,恐怕自己就是替罪羊了。 南市警察的效率还是蛮快的,侦缉队长很快查到作案的人是从法租界里面出来的。查到这里线索也就断了。 租界不比华界,那里完全是另一片天下。案件一旦涉及租界,警察局首先要与巡捕房接洽,而巡捕房则依靠无孔不入的青帮混混们收集情报。这一样一层层转接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租界当局对于这样恶劣的涉枪案也不敢大意,在不清楚作案人员情况时,谁也不敢保证这群人会不会在租界犯案,由此当局指派青帮背景的探长武三海督办此案。 在上海滩若是帮派想找人再容易不过了,武三海虽然是“通字辈”,并不算是上海青帮的大佬,可他的老头子是流氓大亨黄金荣,他一声令下之后,小混混们跟快找到线索,从百信洋行售出四十支汤姆森冲锋枪到李伯阳走出十三码头救下丁力,情报远远不断的送进巡捕房。 法租界麦兰巡捕房,侦缉探长室。 武三海五短身材,秃头瘦脸,嘴里叼着雪茄拿着手里的情报翻看后,松了一口气道:“阿拉以为是哪个大佬开战,原来是过江龙寻仇。” 一个癞子头镶着金牙的粗壮汉子低头哈腰道:“要不要让丁力把人交出来。” 武三海瞥了他一眼道:“用不着,把这份消息给吴局长送去。” 癞子头点点头退了出去,武三海待门关上之后,抓起电话摇了几下,电话接通之后道:“出事了。” 电话那头问:“什么事?” 武三海道:“高司令的手下被人做掉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等了数秒钟之后,传来嘟嘟嘟声。 …… 魁梧汉子将刘稳一行人送到徐家汇的一处货栈,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丁力。 “刘先生办完事情啦!” 丁力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手中夹着一支雪茄,身后跟着数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派头十足。 刘稳笑道:“丁先生安排周当,很顺利。” 丁力笑了笑道:“接下来刘先生要做何事?” “事情已经办完,就是有点小事需要劳烦丁先生。”刘稳认真的说道。 “请讲。”丁力道。 刘稳道:“丁先生送我的汤姆森好是好,可是这子弹也太不耐用了,请丁先生为我购置一批子弹,价格你随便开。” “哎,谈钱就俗气了。”丁力咬着雪茄,对魁梧青年道:“小五,给刘先生再准备一万发子弹。” 魁梧青年应了声,便吩咐货栈的工人从里面抬出了十多箱打着洋码字的弹药箱。 刘稳看在眼里,眼睛一亮道:“丁先生军火生意做得不错呀?” 丁力摇了摇头,道:“刘先生说错了,我是做烟草生意的,这军火生意偶尔开下张。” 烟草!刘稳马上反应过来丁力做的鸦片买卖,这年月什么烟草买卖能比得上鸦片赚钱。一听是鸦片,刘稳的脸上马上阴沉下来,冷冷说道:“丁先生,我们可消受不起用鸦片换来的枪弹,请你说个价格吧,我如数给你。” 丁力愕然,不解道:“刘先生是何意?” 刘稳不客气道:“中国如此贫乱全因鸦片而起,我实是无兴趣与鸦片买卖扯上关系。” 丁力不悦道:“刘先生此言差异,我不做鸦片生意,旁人也会做,况且我做的鸦片生意多是卖给租界的洋人,又有何不可。” 刘稳面色缓和一些,拱手道:“丁先生不要误会,我对事不对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可买卖鸦片却是不敢苟同。” 丁力面色阴沉的盯着刘稳,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刘稳也不甘示弱的迎上目光,毫不退缩。 忽然丁力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你们革命党人就是太过认真了。” 刘稳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丁先生说笑,谁是革命党人。” 丁力正色道:“我把刘先生当朋友,却不想刘先生对我还这么不放心。” 刘稳仰面笑着,问道:“哈哈,不知道丁先生是从哪看出我是革命党?” 丁力道:“在上海滩,有心查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你查我?”刘稳目光一凝。 丁力摆摆手,看着刘稳坦诚道:“生死时刻突然有一群外乡人救了命,任谁也要多个心眼,我干的行当,今天抽雪茄坐豪车,明天就被丢进黄浦江,不得不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五章 斧头帮 刘稳目中的精光敛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我虽查到刘先生是革命党,却不知道刘先生真实身份。”丁力面色露出一丝奇色,问道:“刘先生究竟是何人?” 刘稳道:“好奇心害死猫,丁先生还是不要打听那么多的好。” 丁力也只是一问,见刘稳表情坚决,便不再问了,又道:“这边事了,刘先生还是速速离开上海吧,警察局与巡捕房沆瀣一气,你们的行踪很快就会被发现,倒是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刘稳道:“丁先生放心,我早就打算。” 丁力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 就在高福三派出马脸汉子乘水路往上海赶来时,两电报到了他的手里。 高福三身量魁梧,看似粗鲁却心思细密,他瞧着手中电报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过了一阵子,他抬起头来,对参谋长吩咐道:“准备一下,把司令的丧事操办起来。” “副司令,李伯阳那小子回来了,要不要在路上做了他。” 参谋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现在下手已经迟了。” 高福三阴鸷着脸,不耐烦摆手道:“怎么说徐青山也是我大哥,先让那小子给徐老大送了终再说。” 参谋长犹豫道:“许正邦手里还有部队,咱们得提防他们先下手。” 高福三冷笑:“他们不敢。” 说这话高福三是有底气的,自从徐青山病重就医之后,整个芜湖镇守使的大权都落在他的手中。仅半年时间,他就扩编手下安徽第五混成旅三团变五团,同时在各地编练保安团四个,拥兵一万三千众,现在即使所有老弟兄都站出来反对他,他在兵力上还是占优。 “不过,有些准备还是好的。”高福三在房中踱步,抬头道:“命令部队这几天加强戒备,各保安团备足弹药,你再把一团给我调进城来。” “是。”参谋长一立脚,踩着马靴走了出去。 待参谋长走后,高福三又拿起另一封电报看了数遍,心道李伯阳这小子出去混了一年倒出息了,不知道从哪招来一批枪手,竟然将自己在南市的手下全干掉了,凭这一手,自己也不能太过大意了。 想到这里,高福三暗道:“小兔崽子长了几颗乳牙就想咬老子一口,老子先替你拔拔牙。” 他马上唤进来副官,吩咐道:“让他们动手。” 很快一封密电从芜湖通往上海法租界。 …… 在上海,高福三所依仗的既不是已经退出上海的奉军,更不是巡捕房、青帮分子,而是斧头帮。 要说‘冒险家乐园’的上海滩本是青帮的天下,即便外省拥兵数万的军阀到了上海滩都得先给流氓大亨们送上拜帖,可就是在青帮得眼皮子底下,斧头帮的总舵明目张胆开进了法租界,而一贯敌视外来过江龙的大亨们只当没有看到。 法租界安徽会馆里,这里实际上斧头帮的总舵。斧头帮是外人的称呼,实际上却是安徽劳工同乡会。 身穿黑色马褂长衫,修剪整齐的八字胡,黑色的圆框眼镜,这是王亚樵历来的打扮。自打从余诚格手里接手安徽旅沪同乡会,斧头帮之名鹊起上海滩,就连堪称能打的大亨张啸林见了王亚樵也得惧让三分。 王亚樵说话慢声细语,他把手中电报放下,说道:“高司令于我有救命之恩,鼎九你亲自把事情办了。” 吴鼎九是王亚樵手下得力干将,平时吩咐下去吴鼎九转身就去办了,可今天他却站着没动,眉头一皱道:“大哥,对伙人很棘手,没点趁手家伙怕是动不了。” “棘手?”王亚樵平时有别的事情要忙,倒是没有仔细了解这其中的原由。起了好奇心道:“你给我说说。” 吴鼎九道:“这伙人一到上海滩就当着马三的面子救了丁力,手下二十多号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现在又从丁力手上买了四十支机关枪,凶得不得了。” “丁力是谁?”王亚樵皱眉问。 “冯敬尧的女婿。”吴鼎九道。 王亚樵听过冯敬尧的名头,这个人是青帮大亨,在上海开了四五个工厂,有钱又有辈分,与青帮龙头黄金荣是莫逆之交。 王亚樵沉吟不语,自来青帮与斧头帮井水不犯河水,得罪冯敬尧他倒不怕,怕的是有青帮给这群人递信,那就不好下手了。 王亚樵道:“你去召集人手,枪的事情我来办。” 吴鼎九转身出去,王亚樵走到话机前摇动电话,他电话打给太古洋行的一个安徽籍买办。 电话很快接通,不等电话对面人说话,王亚樵抢先说道:“是我。” 话机里面没有说话,显然听出他的声音,王亚樵接着说:“帮我准备一批枪,我派人过去拿。” “半个小时,闵行路昌河货栈拿货。” 电话里头小声的说道。 …… 为了掩人耳目,刘稳乘船的地方是洋泾码头。 武器封箱之后,刘稳带着士兵藏在码头里的货栈里,就等着货船从周家渡开过来上船起航。 外面人声鼎沸到处是搬运货物的苦力,刘稳派出的两个哨兵就隐蔽在外面,一有动静就可以马上发现。 两个哨兵一明一暗,这是军队通用的办法,他们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人来人往间两人没有察觉到危险在向他们逼近。 苦力中间不知不觉的多出了许多短打汉子,他们也跟着搬运货物,可眼神却飘忽的盯着这边。慢慢的,这些汉子挪动着向这边凑过来,等眀哨发觉不对的时候,最近的那个汉子已经距他只有四五米远。 这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一手摸在腰间的枪柄上,眼睛锐利的盯着凑过来的汉子冷道:“这块地儿不让外人靠近。” 凑过来的短打汉子笑嘻嘻的,指着天上面炽热的日头道:“兄弟行行好,实在是热的不得了,我们在阴凉地休息休息,绝不乱走动。” 他们且说且走,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哨兵向后退了半步,拔出击头大张的盒子炮指着来人的脑袋,冷道:“再进一步我就开枪。” 短打汉子们像是被震住了,一个个微微的向后退着,最前头的那个瘦高精悍的汉子连连摆手,陪笑道:“别介,我们不过去了成不成。” 他们转过身往回走,等走出七八步,哨兵松了口气,慢慢把枪插回后腰。 就在哨兵放松插回枪放松警惕的一瞬间,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瘦高的汉子猛然回身,挥手间一柄利斧带着风声迎面劈向哨兵的脑袋。 哨兵虽然放松警惕,可一双眼睛还盯着这伙人身上,就在对方突然出手间,他下意思的侧身躲避,可即便是这样,对方使斧的本事了得,还未等他动作,磨得风快的斧头已经劈在当头,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斧头直接嵌进哨兵的脑袋,血水混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 一击得手,出手的汉子一挥右臂,从码头上猛地涌出黑压压一片的彪悍汉子,他们手持长短枪砍刀斧头,踏出了轰然的脚步声。 就在这瞬间,藏在货物中的暗哨开枪了,伴着枪声,领头的高瘦汉子汗毛一竖,整个人向右面跳了出去,一声闷哼过后,汉子捂着肩膀迅速的翻滚到一边,同时手一指响枪的方向,吼道:“那藏着人。” 暗哨恨恨地从藏身之地窜了出来,奔走间手中二十响的盒子炮横扫出去,一连击翻七八人。他动作虽快,对面也不慢,一时枪弹斧头来袭,虽然对面人手开枪乱射一气,可这乱枪之下他的大腿猛然爆出一团血花,整个人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 “砍死他。” 二十响的盒子炮终究子弹有限,暗哨一口气打完直到发出咔咔的空枪声,对面的人相涌冲了过来。斧头乱砍间,血肉骨屑横飞,这个没死在东征平叛的骁勇士兵被一群不入流的黑帮活活砍死,甚至连惨叫声都没吭一声。 外面枪响的一瞬间,刘稳一个激灵,他晓得这种情况不是冒然冲出去营救哨兵,而是要马上把封箱的机枪再度取出来。 “取枪。” 刘稳状若风魔的抓起一根钢钎,奔到一个武器箱前挥臂将箱子撬开,抄起几枪之后活动了一下枪栓,吼道:“弹夹。” 军队机器一旦发动起来效率惊人的可怕,贸然遭受袭击的士兵没有慌乱,大家分工有序的行动起来,一箱箱子弹被拆开,送到拿到枪的弟兄手里,分毫不满。 刘稳接过士兵丟来的弹夹按上,杀气十足道:“给我狠狠地打。” 士兵们默不作声,轮替着武装起来,移动到货栈左右,只等敌人进入时给予交叉火力射击。 与军队的战术作战不同,斧头帮行事重在狠、猛二字上,只见这群凶横的汉子将货场门推开,猛地涌了进来。 从明亮的外间进入昏暗的货栈视觉上有个缓冲,等他们一部分冲进货栈眼睛适应了环境之后,看到的却是让他们惊恐的一幕。 只见数十名一动不动的汉子在左右两边单膝跪地端着枪口对着他们,这种肃杀的气氛以及那一只只发着烤蓝幽光的黑洞枪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六章 结仇 刘稳陡然喝道:“射击。” 无愧于‘芝加哥打字机’的汤普森冲锋枪喷出一团火花,节奏感极强的枪嗒嗒嗒声响起,呈扇面扫射出去的弹雨将斧头帮的汉子如同割麦子一样扫倒一片。 “有埋伏,撤。” 有人厉声喊道。 这才是开始,随着射击速度的提升,三十多支冲锋枪每秒射出五百发子弹朝着挤在货栈门口的斧头帮众射去,在没有掩体战壕的环境中,自动火力的杀伤力是恐怖的,枪声响起的瞬间,子弹穿透人体激起一阵阵血雾,踏入货栈的数十人顷刻间就被子弹扫成筛子。 这是有别于帮派火拼的战斗,在军队这个杀戮机器发动开始的时候,意味着死神的降临。凶悍的斧头帮帮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争前恐后的向后逃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停止射击。” 当面前再无一个活人的时候,刘稳喝止了射击,他皱着眉头瞧着眼前横尸遍地的场景陷入沉思。这群人虽然看上去凶悍,可他一眼就瞧出这是上海滩的混混,跟正儿八经的军队打,刘稳向来是不会手软的,可对方仅是一群好勇斗狠的混混,他却有点下不去手了。 “刘副官,追不追。” 军官问。 刘稳面色阴沉道:“不追,一群流氓混混而已。” 刘稳不知道的是,他所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上海混混,若非暗哨枪声提醒了里面,这群凶悍的斧头帮众冲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刘稳知道这块地方已经不安全,如此火力的枪战无论上海各方势力都不会容忍,尤其是敌人在暗己方在眀,防不胜防。 军官问:“咱们去哪?” 刘稳道:“回租界——新都饭店。” 就在刘稳带着士兵离去不多时,一大群警察和淞沪商埠督办公署一个营的部队赶到洋泾码头,团团将洋泾码头围住。 驻在沪内这个营可是孙传芳手里的精锐,全军一水的英械装备,虽名义上是一个营,可实际上却有10个连近1300人,部队装备有英造马克沁重机枪十三挺,沪造克虏伯75毫米山炮五门,野炮三门。全营配给十辆卡车,行动效率极快。 若非刘稳当机立断乘船过了黄浦江,恐怕凭着两条腿根本逃不过这支部队。 …… 逃进租界之后,刘稳堂而皇之的又住进新都饭店之内,很快,宋春阳得知了消息来到新都饭店。 李伯阳不在,对于一个副官宋春阳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怒气冲冲的进了上了楼,一见到刘稳就威胁道:“刘副官这里可不是广州,如果你不收敛的话,会死的很难看。” 刘稳沉默着,半响道:“这一次被逼无奈,人家打上门了……” 宋春阳不客气的挥手打断,瞪着眼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对伙的是谁?” 刘稳摇头道:“不知道,看样子是帮会分子。” “是斧头帮!”宋春阳怒冲冲的说道:“你去招惹这群疯子干什么?我得尽快安排你走了,否则火就要烧到我身上了。” 瞧见宋春阳说起斧头帮面色骤变的样子,刘稳狐疑道:“宋探长,看样子你很怕斧头帮。” 宋春阳瞥了刘稳一眼,冷笑道:“其他人再狠,总归在规矩里做事,斧头帮做事,没有规矩。别说是我,就是我家老头子也要让三分。“ 刘稳清楚宋春阳的老头子是张啸林,若是连张啸林也要让斧头帮三分,那上海滩还真是不能多待了。 刘稳拱手道:“还望宋探长施以援手。” 宋春阳道拧着眉,没有好气道:“你都跑回新都饭店了,我能不管么?” 刘稳哂笑着,自己回新都饭店也是无奈之举,上海水太深了,自己这几十号人也就能翻点小水花,若是不知死的继续在华界待着,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宋春阳道:“斧头帮暂时还找不到这里,我明天就给你安排船只,这段时间你不要出新都饭店,外面我会排巡捕巡逻。” 刘稳道:“我知道轻重。” 话说到这,宋春阳也无语多嘱咐,面容缓下几分,道:“李团长回去了?|” “嗯。”刘稳瞧了他一眼,先打个预防针道:“宋探长,我可不知道团长的家事。” “我晓得,你们革命军有纪律。” 宋春阳突然问道:“刘副长,你觉得你家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有点突兀,刘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宋春阳又问了一次。 “我们团长呀!”刘稳想了想,如实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团长年轻轻轻,可带兵打仗就是能让我们信服。” 宋春阳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刘稳一摊手,笑道:“宋探长你忘了我们有纪律!” “哈哈。” 宋春阳眼神泛精光,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神色道:“我预感李团长一定会接替徐司令的位置。” 刘稳失笑道:“绝不可能,团长在广州备受蒋司令器重,这次东征之后扩编马上就会是师长了,两相比较,怎么会去做一个军阀。” 宋春阳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一笑。 …… 斧头帮这一战可谓损失不小,出动上百号人手,长枪短炮用上了,到头来只杀死两个哨兵,而自己却被机枪打死打伤足足三十七人。就连精武会出身的吴鼎九肩膀上都被打了个窟窿,现在正躺在圣母院路教会医院。 教会医院外,上百个彪悍的汉子在医院外聚着,他们一言不发的等待着王亚樵的到来。 伴着小汽车的前照灯,熟练小汽车鱼贯开到医院门口,有汉子上前拉开门,穿着长褂戴着礼帽的王亚樵面沉如水的走了下来。 “九爷。” 汉子们面色激动的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的叫着,都叫嚷着要给兄弟们报仇。 王亚樵站住脚步,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冷冰冰道:“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众汉子被王亚樵的目光吓了一跳,他们纷纷呐呐的推开,不敢再说话。 跟着王亚樵从汽车下来的是何守鼎,何守鼎与王亚樵装扮无二,都是黑眼眶八字胡,可他身上却带着一股戾气,他扶了扶眼睛,对众人说道:“弟兄们放心,樵哥一定会给死去弟兄们报仇的,现在请大家先回去,这样聚在医院门口,让医生护士看到了不好,对兄弟们的伤兵治愈也不好。” 听着他的话,斧头帮众们面面相觑,慢慢的退了下去。 等王亚樵进了病房,吴鼎九肩膀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他躺在病床上眼睛怔怔的盯着白色天花板,面上尽是自责惭愧。 王亚樵进了病房,扫了吴鼎九一眼,将礼帽摘下来递给何守鼎,拧着眉头道:“怎么?挨了一枪成了魂丢了?” 何守鼎接过礼帽关上门,又把礼貌挂在衣帽架上,低声道:“九哥,樵哥要为你们报仇,那伙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和樵哥讲一讲。” 吴鼎九沙哑着声音道:“那伙人,是军队。” 王亚樵神色不动,显然这个事情在他意料之中。 吴鼎九回忆道:“那群人在仓库外面放着明暗哨,我们大意了,我这一枪就是暗哨打的。” 王亚樵与何守鼎相视一眼,这年月能放出明暗哨的军队可不一般。 吴鼎九道:“那哨兵的口音,像是南边的人。” 南边!王亚樵一瞬间就想到革命军,这段时间他都在看报纸,从各大报纸上都能看到头版上革命军东征、平叛的消息,要知道他也是追随过孙中山先生的老牌国民党员。 “难不成是革命军?”王亚樵皱起眉头,要是追杀的这伙人是革命军,就有些手心打手背了。 “查一查。” 王亚樵对何守鼎吩咐道。 何守鼎点头应下,说道:“樵哥,这群人逃进法租界,会不会连夜跑掉。” 王亚樵眯起眼睛,想了想道:“不会,洋泾码头走的都是内河航运,租借码头全是海运,他们既然在洋泾码头登船,一定是要去什么地方。” 忽然,王亚樵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何守鼎与吴鼎九看向王亚樵,王亚樵冷笑道:“吩咐弟兄们探查去芜湖一线船运,那伙人一定会走长江河道的。” 斧头帮在上海滩打听消息的本事不在青帮之下,全上海滩黄包车夫几乎都是斧头帮成员,在加上数目众多的劳工会,想要查出刘稳这么一大群人,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两个小时之后,王亚樵收到消息,那群人就藏在法租界新都饭店里,而且据安徽籍的服务生讲,华捕探长宋春阳与这伙人交情过密。 王亚樵拍了拍吴鼎九的手,轻声道:“兄弟,你先养伤,这个仇哥哥给你报。” 吴鼎九道:“大哥小心。” 王亚樵仰面一笑,傲然道:“在上海滩,还没有人能伤我。” “走了,你好好歇着吧。”王亚樵从何守鼎的手里接过礼帽,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何守鼎道:“樵哥,我去调人。” “不着急。”王亚樵冷着脸道:“先去找宋春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七章 畏之如虎 宋春阳从新都饭店离开之后,心里觉得没底,掉了个头又去了华格臬路张公馆。 当了张公馆的时候,张啸林一家正在用晚餐,保姆把宋春阳迎了进来,宋春阳也不见外的走到张啸林身旁,对保姆道:“张妈妈帮我取一双碗筷。” 又瞧了瞧张啸林的脸色,笑着道:“师傅您老人家气色很好,有什么喜事呀。” 张啸林细嚼慢咽的将一块东坡肉咽下,瞥了一眼他,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宋春阳忙点头,这时保姆张妈将碗筷拿了过来,宋春阳也跟着一大家人吃了起来。 正吃着,张啸林吃完了,他瞧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宋春阳,道:“吃完来书房。” 宋春阳吃的也不多,闻言将碗中的米饭吃尽,紧随过去。到了书房,张啸林又让他把房门关闭。 走进书房,张啸林一撩长衫下摆坐下,冷笑道:“惹了一屁股事,还敢来找我。” 宋春阳苦笑道:“弟子知道瞒不过师傅。” 张啸林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别人不会告诉我呀。” 宋春阳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宋春阳不说话,张啸林道:“你惹别人,我能给你擦屁股,你惹王亚樵,不怕丢了性命呀?” “怕。” 宋春阳如实道。 张啸林沉默了,过了一会,毋庸置疑道:“把人交出来吧。” 宋春阳身子一震,看着张啸林道:“师傅……” 张啸林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弟子,语重心长道:“王亚樵是条疯狗,昔日徐国梁坐拥上海7000警察,手里头还有一个师的军队,还不是让王亚樵杀掉。手握军权的军阀尚且如此,你给他低个头,服个软,不算丢人!” 宋春阳摇头,涩声道:“师傅,我低头可以,人却不能交。” “死脑筋。”张啸林大怒道:“你不交人,王亚樵会第一个拿你开刀。” 宋春阳铁青着脸道:“我若交了人,也会有人拿我开刀。” 张啸林迟疑道:“你藏得这伙是什么人?” 宋春阳道:“南边的人。” 一说南边的人,张啸林就清楚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又纳闷道:“不对呀,王亚樵一直拥护孙大炮,还是什么劳什子国民党员,没道理自相残杀吧。” 宋春阳叹道:“事出有因。” 当即,宋春阳就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张啸林听完之后神色一动,可又皱起眉头道:“一个十*的少爷能靠得住?” 宋春阳知道师傅有些意动了,便道:“我与李伯阳会过面,当得上一个少年英雄。我拜把子兄弟刘华中证实,一个星期前李伯阳率一团兵力强渡猎德码头,愣是把杨希闵手中两个师的兵力打的落花流水。师傅,你想年纪轻轻就能打出这么一场胜仗的人,又岂是一般人物?” 张啸林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正所谓莫欺少年穷,现在这么年轻就是一团之长了,再过三五年谁说不会是名震一方的将军,像这等人物,确实得好好笼络。 张啸林脑中转动起来,要说自己在上海已经是触顶的人物了,左右比肩的唯有黄金荣、杜月笙两人,如果要更进一步的话,势必要跳出上海滩。 其实他心里有自己的一个小算盘,现在三鑫公司做的是烟土生意,上海附近的省还好说,军阀都卖自己面子,虽然抽取捐税,可也不至于狮子大开口。可长江航运上的军阀就不地道了,他们不仅对鸦片运输巧立名目,抽取捐税外,还有起运税、印花税、出口税、护商税等等。往往一担烟土运抵上海,价格就会提升数倍。现在三鑫公司生意越来越来大,毕竟是三家合伙,他若想广开财源,只能从运输上下功夫。 而李伯阳恰恰给了他这么一个契机,有道是雪中送炭难。若能帮助李伯阳坐上芜湖镇守使的位置,他也不求旁的,只求每次运烟土时先压住别人家一两日,有着一两日时间,他就能在上海烟管上下其手,大捞特捞。 张啸林想到此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掩饰的咳嗦了几声,淡淡道:“那我就为你说和说和。” 宋春阳面上一喜道:“谢师傅,有您老人家出面,事情就好办了。” 张啸林虽答应下来,可斧头帮死了那么多人,心中有些保不准王亚樵会不会卖自己这个面子,便道:“我与王亚樵交情不深,得再找个中间人。” 一说中间人,宋春阳第一时间就想到是谁了,他喜道:“有杜老板出面,再好不过了。” 张啸林走到书桌前,抓起话筒给杜公馆打去电话,等了十几秒电话通了,话机里面是个下人的声音,便道:“我是张啸林,杜老板在家么?” 黄、杜、张三人公馆比邻相居好做一人,下人如实道:“老爷在家。” “好,你告诉杜老板一声,我有要事相商。”张啸林说了一句便挂掉电话。 张啸林带着宋春阳很快来到隔壁的杜公馆,来的时候杜月笙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宋春阳见了之后不由在心中暗赞,要说杜老板与师傅宛如亲兄弟一般,两人家离得又这么近,可杜月笙还是亲自开门迎接,可谓是待人接物已经到了细微处。 杜月笙身穿素色长衫,手中拿着把折扇,笑容可掬的拱手道:“啸林兄有何事电话里讲就好,何须亲自登门。” 张啸林也拱手道:“这么晚找老弟实是有要事,一言两语说不清。” 杜月笙了然的点点头,又对宋春阳招呼道:“宋探长也到了。” 宋春阳辈分较低,又极为佩服杜月笙为人,低眉顺眼道:“杜老板您好。” 杜月笙笑着让开了道,伸手到:“里面请。” 几人进了杜公馆之后,杜月笙引着两人进了书房,宋春阳还是头一遭来书房不免多瞧几眼,却见书房之内尽是墨香,书架之上摆着的线装书密密麻麻,给他一种进了图书馆的感觉。 杜月笙见宋春阳打量自己书房,哈哈一笑道:“上海人都知道阿拉是半个文盲,附庸风雅罢了。” 宋春阳收回目光,忙道:“哪里话。” 张啸林一撩长衫下摆,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客气,粗鲁着声音道:“老弟,我今天是来找你做个调解人。” 杜月笙乐呵呵的应下,调侃道:“啸林兄在上海滩还需要吃讲茶,还真是大年初一翻黄历,头一遭。” 张啸林道:“斧头帮王亚樵,上海滩谁见了不愁。” 杜月笙一听王亚樵的名头,不由皱起眉头道:“实不相瞒,阿拉在上海滩也算遍交朋友,可这王亚樵却是闻名不见面,怎么?出了什么事。” 张啸林一听杜月笙与王亚樵也不相识,不由犯愁道:“春阳的一位朋友打死了斧头帮几十号人。” 杜月笙心头一惊道:“斧头帮历来抱成一团,王亚樵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死了几十号人王亚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啸林道:“谁说不是,我就怕他向春阳下手,到时就不好收拾了。” 杜月笙面色沉下来,青帮同气连枝,张啸林更是自己十多年的老兄弟,若是王亚樵真对宋春阳下了手,那势必会造成两帮之间的大战,到时候自己也难置身事外。青帮是上海滩第一大帮不假,可斧头帮也是人员数万的硬茬,一旦两帮争斗起来,上海滩可就永无宁日了。 杜月笙心中明白的紧,青帮的名头吓唬别人还好,可王亚樵不是软翅的主,这几年王亚樵在外间闹腾的厉害,当过旅长、当过别动队司令。自打暗杀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梁之后算是消停了一段日子,当时自己还松了口气,谁想这麻烦到头还是跑不掉。 杜月笙叹道:“黄大哥曾对我说过,王老九这个人很讨厌,素来吃软不吃硬,专好给人出头。叮嘱我碰上了千万给个方便,凡事退让三分。” 张啸林苦笑,这话黄金荣也对自己说过,曾提点道,在上海有三种人不惹,洋人不惹、军阀不惹、王亚樵不惹,这三种人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让,让不了就赔笑,就拿银子笼络。 宋春阳在一旁低着头,这事因他而起,王亚樵的厉害他事后越想越怕,现在听杜老板的口气,也是惧让三分。 张啸林突然恼了,冷笑道:“他娘的,王亚樵不是喜欢暗杀么,惹毛老子老子今天就派人做了他。’ 杜月笙一听,连忙道:“不可,不可。王亚樵是穷光蛋,有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家大业大,能杀掉他倒好,可若是让他侥幸跑了可就永无宁日呀。” 张啸林闻言哼了几声,这话他也就说说,真派人去的话心里也没底。 杜月笙皱着眉在房中踱着步,转了几圈后突然对宋春阳道:“这几日你不要回家了,就住在你师父那里。” 宋春阳心头一个激灵,又连忙看着张啸林,张啸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巡捕房的差事也请几天假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八章 吃讲茶 就在宋春阳回家掉头去往张公馆的时候,一辆不算新的福特轿车停在宋公馆旁边的必经之路上。 熄了火的汽车里,王亚樵平心定气的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在副驾坐着的是一个干瘦的汉子,与他同在后座上的是何守鼎。 过了一个小时,何守鼎伸出手,接着月光看了一眼时间,皱眉道:“樵哥,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宋春阳那孙子怕不回家了。” 王亚樵轻笑一声,淡淡道:“兔子惊了,换窝了。” 何守鼎虽然带着眼睛,可并不是什么文明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寒声道:“咱们进去把宋春阳的老婆孩子绑了,不愁他不露面。” 王亚樵一听这话,眼睛倏忽睁开,冷冰冰的扫了何守鼎一眼,一字一顿道:“祸不及家人,这是规矩。” 何守鼎直觉自己面上如同刀片刮过一样生疼,他本人粗鲁,说话也不会过脑子,凭性子说出的话却是犯了王亚樵的大忌,他马上尴尬一笑,岔开话题道:“既然宋春阳不回来,咱们就先回去,这边让弟兄们盯着。” 王亚樵收回目光,语重心长的告诫道:“老五,咱们能在上海滩立足,一来同乡团结一处,弟兄们能卖命厮杀;二来就是咱们做事总归占着道义两字,旁人虽然看不惯咱们,总还留着一份余地,你若是今天绑了宋春眀的家人,那么明天咱们安徽人在上海滩的名声就臭掉了,离人人喊打的局面就不远了。” 上海滩人都道王亚樵是杀人如麻的粗鲁汉子,岂不知他早前还是前清有功名的秀才,斧头帮能在他手上发扬光大,与他满腹的锦纶不无关系。 何守鼎涨红着脸,刚才口不择言说出那番话看似与土匪无二样,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仗义行侠的好汉,听着王亚樵的一席话,他不由掌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樵哥,你知道我是个粗人,说话不经脑瓜子,我那话也就是气话,说说而已。” “嗯。” 王亚樵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何守鼎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一把掏出驳壳枪也钻下了车,低声道:“樵哥,出什么事了。” 王亚樵道:“你下来做什么,回去。” 何守鼎刚钻出一般,又把身子移回去,纳闷道:“樵哥你要干嘛?” 王亚樵扶了扶眼镜道:“我要去宋公馆。” 何守鼎瞪大眼珠子道:“樵哥,宋春阳在家里养了十几个保镖,你一个人去成么?” “怎么不成。”王亚樵整了整长衫下摆,微微笑道:“我又不是去打架,上门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何守鼎一听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道:“樵哥你小心点,有事招呼一声我们就杀进去了。” 王亚樵道:“没事。” 宋公馆外,伴着长明的路灯,王亚樵缓步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很快走到宋公馆大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犬吠声,他按动了侧墙上的电铃。 伴着刺耳的电铃声,从公馆里面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很快铁门从里面拉开,两个穿着黑色衫裤的汉子探出头来,警惕的扫了几眼四周,皱着眉对王亚樵呵斥道:“侬干什么的,看不到这是宋公馆么?” 王亚樵道:“我知道这是宋公馆,我找宋春阳。” 两个汉子上下打量着王亚樵,却见王亚樵个头不高、身穿着马褂带着旧式圆框跟镜,像是个文弱先生样子,缓了缓神色道:“宋探长还未回家,有什么事先留下拜帖吧。” 王亚樵微微一笑道:“我晓得宋探长在哪里,劳烦几位回去给他带个话。” “什么话。”汉子问。 “就说王亚樵找他,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么?” 王亚樵道:“你告诉他,明日上午十点,鼎丰茶楼见面,最好赶早一点。” 这两个汉子也是青帮门人,怎么会不知道斧头帮主王亚樵的名头,两人当时就蹬蹬的退了两步,一个个慌慌张张的从后腰拔出手枪,惊疑不定的瞧着面前这个矮个头的王老九。 王亚樵说完话,其中有个汉子咽下一口唾沫,壮起胆子道:“九爷,你说的话我们一定带到。” 王亚樵点了点头,转身正要往外走,又停住步子扭头道:“哦,你们顺道再给我带一句话,就说我王亚樵说了,祸不及家人。” 两个汉子听了这话一阵心惊肉跳,忙不丢的低头哈腰,连说一定带到。 目送着王亚樵走远后,两个汉子慌忙把铁门锁死,手忙脚乱的跑进公馆,慌道:“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 公馆内,宋春阳的太太冯芸微正在与一双儿女等待宋春阳回家,就被保镖的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忙花容失色的站起身子道:“贾三,出什么事了。” 贾三是宋春阳的徒弟,平时在家做保镖队长,他哭丧着脸道:“太太,快给老爷打电话,王亚樵寻上门了。” 冯芸薇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王亚樵的名声,她迷惑着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贾三睁着双眼,用恐怖的语气道:“斧头帮帮主,杀人如麻,就是黄老板遇见了都要让三分。” 冯芸薇虽然不清楚江湖事,可黄金荣这个青帮龙头她还是知道的,能让黄老板让三分的人,那绝对不是等闲人物。她不由用手捂着嘴道:“快给老爷打电话,让他不要回家。” 贾三难住了,为难道:“太太,这个点巡捕房已经下班了,老爷去哪了咱也不知道呀。” 冯芸薇一时慌了神,忙道:“那怎么办。“ 就在一大家子人惊惶无措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猛地响起。 冯芸薇的小女儿正在电话旁,一把接起来,听了几声扭过头对她说道:“妈咪,是爸爸。” 冯芸薇一听是老爷的电话,心里头松了口气,连忙跑过去接起电话,急促道:“老爷,刚才有个叫王亚樵的人寻上门了。” “王亚樵找上门了?” 正在杜公馆打电话的宋春阳额头一跳,慌了神道:“他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吧。” 杜月笙与张啸林也是眼皮子一跳,这王亚樵可真是找上门了。 冯芸薇道:“没有,是贾三在门外面见得他。” 宋春阳松了口气,忙道:“让贾三及电话。” 冯芸薇扭过头,对贾三招了招手道:“贾三,老爷叫你接电话。” 贾三走过来接起电话道:“师傅。” 宋春阳问:“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到尾告诉我。” 贾三道:“刚才我听着铃响就出去看了看,来人自称是王亚樵,先是问师傅在家没有,后来听说您不在家,便要我给您带一句话。” 宋春阳道:“带什么话?” 贾三道:“他说王亚樵找你,能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 宋春阳闻言沉默住,而电话里头话也停在杜月笙与张啸林的耳朵里。 杜月笙拧着眉头似是在想什么,张啸林拍桌而起,勃然怒道:“去他娘的,老虎不发威,以为老子是病猫。”又对宋春阳道:“你不要怕,我马上派人把你老婆孩子接到我哪里,我倒要瞧瞧,一个合肥土包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说吧,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一副要开战的样子。 杜月笙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劝道:“啸林老哥,先听听他后面怎么说。” 张啸林面上怒色不减,可还是停住脚步。 贾三在电话里面听的清楚,心知师傅恐怕是躲到了张老板的家里,连忙一口气说完道:“王亚樵还说,明日上午十点,鼎丰茶楼见面,而且他让我向您转告一句:祸不及家人。” 宋春明听完之后,心里松了口气。既然点名要自己去茶馆,那就是要吃讲茶,这场争斗暂时是免除了,而且王亚樵也保证不会寻仇亲属,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宋春阳转过头,对张啸林道:“师父,王亚樵明天上午让咱们去鼎丰茶馆。” 杜月笙皱起眉头道:“鼎丰茶馆在哪?” 宋春阳想了想道:“我记得是二马路上,就在安徽会馆附近。” 提起安徽会馆,他有些担忧道:“把吃讲茶的地方放在他的地盘上,会不会是鸿门宴。” 张啸林余怒未消,冷笑道:“他算是个什么玩意,不去。“ “啸林兄,王亚樵肯邀咱们去茶馆,这表示有的谈。” 杜月笙老谋深算道:“现在这情势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卅惨案过后,咱们在租界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三鑫公司正开张,和气生财才是正道。” 张啸林皱着眉道:“谈是可以谈,就怕王老九不识相,以为咱们好欺负。” 杜月笙淡淡道:“放心,如果王亚樵不识相,也活不到现在。” 张啸林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嗯,那就先让王老九一步。不过将来有了机会,我饶不了他。” “好。”杜月笙定下主意,对宋春阳道:“明天把你的朋友也叫上,能把话说开皆大欢喜。说不开的话,见机行事吧。” 宋春阳面沉如水,缓缓点点头。 随后几人又商谈了一下明天的细节,谈到十多点钟时,张啸林带着宋春阳告辞回到家。 杜月笙送张啸林到门口,目送两人走远后,他不由叹了一声:多事之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九十九章 戴春风 回到书房后,杜月笙照例是要读一阵子书,可今天他却如何也静不下信心,坐在椅子上思虑良久后,还是觉得王亚樵不会这么轻易了结这件事,他想了想,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 “啊呦,我怎么把春风老弟给忘了。” 杜月笙眼睛一亮,连连拍着自己的额头,心说道:着急了,春风老弟与王亚樵是结拜兄弟,找他做个中间人最好不过了。 杜月笙忙给交易所响去电话,这段时间戴春风从江山来到上海,就在交易所住着。 电话打去的时候戴春风已经睡着了,还是当值的小差敲门把他喊醒,知道是杜月笙打来的电话,他不敢怠慢,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的跑出接电话。 “三哥,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里头,杜月笙道:“这边有些小事情,阿拉记得侬说过,王亚樵是侬大哥。” 戴春风脑袋转的何其快,从这一句话他就猜到杜三哥一定是与王大哥起了冲突,这段时间他也听说这个结拜大哥也回到沪上,只不过王亚樵一向行踪飘忽,不能得见。 戴春风道:“三哥记得没错,王亚樵真是我在湖州参军时的结义大哥。” 杜月笙喜道:“甚好,甚好,实不相瞒,是张啸林老板的弟子宋春阳惹到了王亚樵,明日王亚樵约他去吃讲茶,正缺个两边都认识的人说项,这不我想到你了。” 戴春风思维迅速的分析着杜月笙话里的信息,能让流氓大亨张啸林也不得不吃讲茶的事,一定不是小事。而且人脉极广的杜三哥竟然还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他可以断定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天生胆大心细的他一瞬间就明白这是自己的机遇,如果能顺利让双方何谈,不仅能与张啸林老板结上关系,而且还能给别人看到自己背后还有王亚樵这么一尊结拜大哥撑腰,何乐而不为。 戴春风一口答应道:“有杜大哥说话,我一定要去的,尽我之所能。” “好,好。”杜月笙道:“我马上派车去接你,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这边过夜,明早好办事。” “成。”戴春风脸上多出一抹喜意。 …… 大华夜总会。 忙了一晚刚回到卧室的丁力正要到头躺下,就听到床头的电话嘀铃铃的想了起来。他嘴里低咒了几句,接起电话:“哪位。” 电话里头传出冯敬尧严厉的声音:“阿力,是我。” “爸。”丁力坐起了身子道:“有什么事情么?” 冯敬尧提起嗓门道:“你做的好事,还问我有什么事情?” 丁力一个激灵,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冯敬尧缓缓道:“你是不是把枪卖给了一伙外地人。” 丁力听着话里面口气不对,小心翼翼道:“是有这回事。” “胡闹。”冯敬尧厉声道:“我有没有和你讲过,做烟土生意也好,走私生意也罢,就是有一条不要把枪卖给上海滩的人。” 丁力皱眉道:“爸,他们救了我一命。” 冯敬尧沉默了片刻,说道:“救你命也能害了你,你卖的枪打死王亚樵几十号人,现在人家找上门了。” 丁力听着王亚樵的名头心中一惊,失声道:“怎么惹上他了。” “爸,那现在怎么办?”丁力六神无主的问,王亚樵在上海滩那是一等一的大哥,虽然势力没有黄、张、杜三大亨大,可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 冯敬尧揉了揉太阳穴,道:“明天吃讲茶呗,张啸林和杜月笙也会到场。” 丁力吃了一惊道:“您请的这两位老板么?” 冯敬尧道:“我没这么大面子,牵连到张啸林的徒弟宋春阳而已。” 丁力松了口气道:“有杜老板出面,就好说了。” 冯敬尧话有深意的说道:“也未见得。” …… 第二日一早,宋春阳在一众保镖的保护下去了新都饭店。 等宋春阳把王亚樵找上门来的事情告诉刘稳之后,刘稳面色沉稳道:“宋探长放心,这件事因我而起,绝不会让你难做,你告给我王亚樵行踪,余下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宋春阳大吃一惊,连忙道:“此事已有转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刘稳投来问询的目光,宋春阳道:“王亚樵约了我上午吃讲茶,刘副官也跟着来吧。” 刘稳皱起眉头:“吃讲茶?” 宋春阳瞧着刘稳不解的样子,忙道:“哦,吃讲茶就是双方谈判。” 刘稳恍然,随即道:“行。” 宋春阳又道:“刘副官,吃讲茶的话是不兴带着太多人手的。” 刘稳瞥了宋春阳一眼,暗道上海滩人生地不熟的,与宋春阳的交情也不深,听他话头那个王亚樵也是上海的厉害人,保不齐两伙人把自己卖了,便笑了笑道:“可以,我带两个卫兵就好,不过王亚樵约咱们去哪里吃讲茶宋探长得告诉我吧。” 宋春阳也是老于世故得人,何尝不知道刘稳心中过的顾虑,他也笑了:“圣母路鼎丰茶楼。” “好。”刘稳点点头:“我去安排一下弟兄们,宋探长稍候我一下。” 宋春阳颌首点头道:“不急。” 刘稳马上把新都饭店中的士兵都召集起来,在场士兵还有三十多人,他们一个个肃立在原地,全都等候着刘稳的命令。 刘稳吩咐两个士兵把守门外,环视一圈士兵道:“等一会我要跟着宋探长去吃讲茶,哦,也就是谈判。我会带着两个人,其他人化妆一下,隐蔽在圣母路鼎丰茶馆,见机行事。” 有个军官问:“长官,用不用带家伙。” ‘家伙’指的是汤普森冲锋枪,自打买来之后,大家都对这个器械精良的大杀器爱不释手,走到哪里都拎着。 刘稳想了想道:“带一支就好。” 军官点点头,刘稳继续说道:“情况不明大家务必要小心谨慎,若是突发状况失去联系,可自行回广州。” 士兵们都点头,这是最坏的打算。 很快,在外面坐着的宋春阳见到刘稳带着两个目光精悍的汉子走了出来,刘稳点头道:“宋副官,可以了。” “走。” 宋春阳领着众人往下走,在新都饭店外停着数量福特轿车,众人鱼贯上了车,向圣母路驶去。 车行路上,又与杜公馆、张公馆开出的数量小汽车相汇,一行人足足十多辆车浩浩荡荡的向二马路驶去。 鼎丰茶楼就设在二马路附近,虽然这里不如四马路繁华,可也是烟花巷柳的风流地方,妓院、茶馆、烟馆、餐馆林立。而新奇的是,往往与妓院相邻的地方,多是一些报馆和印刷馆,一边是莺莺燕燕吴侬软语,一边是报贩子鼎沸的号外声。 鼎丰茶楼在二马路之上算不得什么大茶楼,只不过毗邻老天蟾舞台,托天蟾舞台的福人们说起来总还有些印象。 行了有一刻钟,一行十多辆黑色汽车停在鼎丰茶楼前,没等小厮上前开门,从车上下来数个手脚麻利的彪悍汉子,先一步把打开车门。 杜月笙、张啸林、冯继尧、戴春风先下了车,后面宋春阳、丁力、刘稳也跟着下了车。这个点正是吃早茶的时间,这么一大帮子人下来,瞬间引来了人们的瞩目,一下次楼上楼下数十双眼睛盯了过来。 “那不是杜爷月笙老板么!?” “张大老板也在。” “冯大老板也来了。” 茶楼上面三教九流人都有,有不少茶客一眼认出了享誉上海滩的几位大亨,他们精神一下提了起来,目光心照不宣的交汇着,低声相告着:“今天赶巧了,有好戏看。” 众人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想瞧一瞧还有没有什么大人物到场。 刘稳走在后面,等走到茶楼门口的时候,却见茶楼门口贴着一联大字:“莫谈国事。” 刘稳微微一笑,跟着上了楼,上了楼有小厮迎了过来道:“九爷请几位老板上楼稍等。” 杜月笙瞧了瞧怀表,还差三分钟就十点了,点头道:“好说,先沏上两壶好茶。” “几位老板稍等。”小厮点头哈腰道 几人上了楼坐下,张啸林一撩长衫坐下,冷笑道:“好大的谱。” 杜月笙道:“既来之,则安之,稍等片刻也无妨。” 坐在杜月笙旁边的冯敬尧五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说起话来慢声细语,他笑眯眯道:“不着忙,咱们也许久未见了,借此机会,叙叙旧也好。” 宋春阳把刘稳引过来,一一介绍道:“师傅,杜老板、冯老板,戴兄弟,这是革命军刘副官。” 刘稳晓得面前这几位都是上海滩的流氓大亨,不敢怠慢也不露怯,当下不卑不亢道:“几位老板好。” 张啸林笑吟吟的站起来道:“刘副官有礼了,不晓得李团长什么时候回上海滩,我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刘稳道:“这个卑职也不甚清楚,团长临走时并未交代。” 张啸林有些失望,道:“这样呐。” 杜月笙瞧着张啸林的样子心中一动,张啸林的性子他了解的很,别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革命军团长,就是江浙的军阀来打上海滩都不见得有好脸色,没想到却能对眼前这个革命军副官和气的说话,这里面一定大有问题,他面色不动声色,也对刘稳笑道:“刘副官,有礼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章 王亚樵 刘稳连连拱手:“杜老板客气。” 轮到冯敬尧时,丁力上前一步,向刘稳介绍道:“刘副官,这是我的岳父。” 刘稳多了一丝笑容,拱手道:“冯老板好,丁先生不少帮我们大忙,得要在这多谢您了。” 冯敬尧摆了摆手,不冷不热道:“你们的事情,就不要谢我这个老头子了,少惹些麻烦才是真。” 丁力尴尬的一笑,向刘稳投去歉意的笑,刘稳这边笑容不减道:“您说的是。” 轮到戴春风时,他作了一揖,笑容颜开颇为亲热道:“刘副官有礼了。” 刘稳瞧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戴兄弟一脸热忱的样子,还礼道:“戴兄弟可气。” 戴春风摇头道:“论说起来,在座之中咱们的关系要近的多。” 刘稳咦了声,道:“愿闻其详。” 戴春风环视众人,颇有得意道:“贵军黄埔校长蒋志清先生在上海交易所时,我常陪侍左右。” 刘稳闻言大吃一惊,不敢怠慢的站起身子端端正正的敬礼道:“不想戴兄弟竟然是蒋校长的故交,适才失礼了。” “自家人不要客气。” 戴春风面上笑开了花,探前了身子又道:“敢问刘副官,我的结拜兄弟胡宗南在广州可好。” 刘稳不由多瞧了戴春风几眼,惊讶道:“不想戴兄弟与胡长官还是兄弟,可惜团长不在这里,否则的话你大可好好问一问。” 戴春风试探着问道:“我那兄弟在广东怎么样。” 刘稳道:“胡长官已经是党军营副了,前途无量。” 戴春风有些失望道:“营副呀。” 刘稳微微一笑,解释道:“整个黄埔一期,我家团长升迁最快,胡长官在同期当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戴春风有些好奇道:“贵团长是?” 刘稳笑了笑道:“李伯阳。” 戴春风皱着眉想了想道:“这名字好似在哪听过。” 就在几人叙话时,小厮给众人上来茶壶茶碗,一个妙龄的茶博士上来给众人沏上毛尖。 几人随意的谈着话,杜月笙侧身对着刘稳,笑了笑道:“在下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刘副官。” 刘稳道:“杜老板客气,请说。” 杜月笙道:“我们身处租界,对于南边的事情不甚清楚,你给咱们说一说吧。” 其他人也把目光转了过来,颇为好奇。 刘稳洒然一笑道:“我是一个粗人,大道理也给诸位老板讲不出,我就拿当兵打仗讲一讲吧。” 众人点头,刘稳道:“诸位都知晓革命军在今年东征陈炯明的事情吧。” 众人连连点头,那段时间申报一连半月都在头版头条描述这场发生在广东的大战,也是上海滩谈论一时的话题。 “当时陈炯明雄踞东江,麾下三个军六万余人,可谓强矣。” 刘稳条理清晰的说道:“革命军分为左中右三军,许崇智将军为总指挥,蒋校长为右路军司令。左中右三军中,左中两路是与陈炯明暗通曲款的杨刘,他们手握重兵四万。而右路军仅有黄埔校军两团及许济旅共三千人。” 众人还是头一遭听到东征之中过的隐秘,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刘稳接着道:“当其时第一仗就是我们团长打的,以一连之众强取了一团把手的东莞城。” 一连对一团,还是强取,众人虽然不知兵,可还是背着大胆之举吓到了。 “取下东莞之后,紧接着是淡水城之战。” 刘稳回忆着道:“淡水城是东江门户,城高三丈,易守难攻,敌人在城内兵力又是我军两倍,而且在外围敌人还有一旅之众迂回包抄过来。便是在这种危机情况下,我家团长率先敢死登上淡水城,淡水城破之后敌人援军赶到,我家团长接替王俊营长之位,以一营之中愣是挽既败于狂澜,此战之后被蒋校长任命为三营营长。” 虽只有三言两语,可众人能够想象到兵险将威间的临危受命,都叫了一声好、而戴春风更是目中溢彩连连,他是当中当过兵的人,知道那种情况下能够力挽狂澜是多么难,不由叹道:“真乃虎将也。” 刘稳顿了顿,语气沉重的又道:“淡水之战后,便是棉湖之战。” 这时杜月笙拍桌道:“阿拉知道这一仗。” 刘稳投去微笑,接着道:“林虎挥军三万直逼我军退路,而我军在当时仅有两团之众。” “此战打的极惨,可终究是我军大败林虎,林虎精锐尽失,仓皇龟缩到兴宁。再其后我军攻取兴宁,林虎败退到省外。” 刘稳声音激动的道:“我是一个当兵的,我能知道现在革命军拥有的战斗力,说句诸位不相信的话,一旦北伐开始,现在各省军阀部队根本挡不住这怀着救国理念的革命军队。” 说完话,众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信,杜月笙笑了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张啸林摸着下巴,沉吟头道:“要依你这样讲,北洋的气数要尽了不成,要知道吴玉帅可是名震天下,你们要想北伐,能不能过去他这一关可不好说。” 冯敬尧见几人谈起这个话题,连忙道:“诸位,咱们今日只叙私谊,国家大事还是交给各省督军去伤脑筋吧。” “哈哈。”刘稳笑了笑,没在说话。 一边的戴春风却是把这番话听到耳朵里,他曾在十六铺码头上偶然间看到一篇名为《蒋介石其尤龙乎》的时事评论,里面曾说人民苦于军阀久矣,一旦革命军浪潮而起,就会席卷全国。 戴春风想起与蒋志清的数面之缘,越想越觉得蒋介石便是他心目中领袖,这个想法一出,他心中激动的难以自持,他历来最信命相,昔日有善相者给他相命时曾说,自己是缺水忌土的命相。这蒋志淸名字中带着水,一定就是自己的贵人了。 他声音有些激动过的道:“刘副官,我能报考黄埔军校么?” 刘稳瞧了戴春风一眼,犹豫道:“戴兄弟恐怕年纪有些大了。” 戴春风如遭雷击,整个人萎靡下来,垂头丧气道:“时光冉冉,早知如此我就随宗南兄弟一起考试去了。” 刘稳不忍打击他,便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戴春风燃起希望,激动的问道:“什么办法?” 刘稳道:“我家团长是蒋校长的爱将,只要他肯推荐,一切都不是问题。” 戴春风听到此,兴奋的一拍掌道:“太好啦,吾辈总算报国有门,前途有望啦。” 其他人也未介意他这番举动,只是都笑了笑。 鼎丰茶楼外面。 时间刚一过十点钟,外面人声鼎沸,二马路上忽然涌入一大群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短打汉子,他们一言不发三五成群的聚在鼎丰茶楼外面,只一会的功夫就聚了数百之众,众人腰上插着的短枪利斧,气势汹汹。 底下动静早就被众人听到,宋春阳和丁力跑到窗外一望,都失色道:“完了,王亚樵把斧头帮都派出来了。” 杜月笙、张啸林、冯敬尧不动声音,一看就是见惯生死的老江湖。刘稳就有些沉不住气,他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诸位老板放心,我在外面部署着兄弟,定能护着大家出去。” 张啸林摆了摆手道:“刘副官,不要心急,王亚樵要想动手,就不会这么半天不动手了。” 杜月笙拿起手中纸扇,悠悠道:“这是再给咱们下马威呢。” 冯敬尧眯着眼睛道:“看来谈不拢今天是要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咯。” 就在众人说话间,数量黄包车从人群中窜了出来,黄包车停稳,从车上走下两个衣着一样的男子,只不过一人个头较矮,另一人个头较高。 “王亚樵到了。” 宋春阳道。 很快,随着茶楼木梯发出一声声不紧不慢的蹬蹬脚步声,一身学究先生打扮的王亚樵提着长衫前摆上了楼。 众人侧过身,将目光透了过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平头瘦面,身穿黑色马褂长衫,带着旧式圆黑框眼镜,瞧着就像是寻常教书先生模样的男子先登上了楼。在他身后是一个也穿着同样马褂眼镜的高个男子,后面这个男子一瞧就不像善类,虽然戴着眼镜,可目中的凶光,浑身的戾气,咄咄逼人。 杜月笙面上露出讶色,与张啸林交换一下眼神,满脸含笑的长身而起,抱拳作揖道:“哪位是九爷亚樵先生,鄙人杜月笙。” 上来的两人目光炯炯的瞧着杜月笙,前面那个小个子男子向前行了两步,拱手道:“我就是王亚樵,杜老板有礼了。” 众人闻言一下子提起精神来,他们却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王亚樵会是这样一个小个头的男人。 张啸林也站起身,大马金刀道:“我是张啸林。” 王亚樵道:“张老板果然虎气凛凛、” 这时冯敬尧站起身来,笑道:“垂垂老矣冯敬尧是也。” 王亚樵深深的打量了几眼人称老狐狸的冯敬尧,笑道:“冯老板哪里的话。” 戴春风瞧见自己的结拜大哥,连忙上前道:“大哥……” 王亚樵瞧见戴春风时眼睛一亮,面色露出喜色,疑惑道:“你是不是和我讲回家侍奉母亲么?怎么今天跑这里了。” 戴春风面有尴尬道:“在家中一段时间,总觉大丈夫不该这样辜负平生,便又出来了。’ “出来了也好。” 王亚樵一挥手道:“你还来帮我,咱们兄弟一起打江山。” 戴春风此时早有了方向,便道:“不了大哥,我准备报考黄埔军校,投身革命。” 王亚樵一听这话,大喜道:“雨农你能有这个想法极好,大哥支持你,我是国民党员,可以推举你入学。” 戴春风喜道:“谢谢大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一章 争锋相对 王亚樵点了点头,移开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冷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杀了我那么多兄弟,自己站出来。” 刘稳闻言眉头一挑,霍然站起,毫不示弱道:“人是我杀的。” 王亚樵一侧头,瞧见是个黑粗的汉子,骂道:“原来是你个王八羔子。” 刘稳面上一黑,寒声道:“阁下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王亚樵仰面大笑,似是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笑了一阵他面色一变,指着刘稳的鼻子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 刘稳目光冷下来,一字一顿道:“瞧阁下的样子也不像是谈判,反倒是寻仇来了。” 王亚樵瞧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是又怎么样。” 刘稳一撩长衫下的镜面匣子,挑眉道:“若是寻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亚樵愣了一秒钟,悠悠道:“在上海滩,你还是头一个敢对我动枪的人,你晓不晓得敢对我动枪的人的下场。” 刘稳横着眉,不客气道:“在广州就你这样的流氓混混,晓不晓得威胁我的下场。” “有意思。” 王亚樵眼中多了些许玩味,故意问道:“好大的口气,不晓得你在广州是哪里的太岁,我怎么从未听过。” 刘稳道:“本人和阁下走的不是一条道,身上穿着二尺半,手底下也有数百听命的弟兄。” 二尺半,那就是当兵的了。 王亚樵问:“你是革命军哪个部分的?” 刘稳神情一肃道:“黄埔校军出身,党军第一师。” 王亚樵点点头,用赞赏的口气道:“还算是支能战之师。” 两人一言一语对话极快,众人根本来不及插嘴。 杜月笙瞧着两人唇枪舌战,给一旁戴春风使了个眼色。戴春风心领神会,趁话间插了一句话道:“大哥,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说开就好。” 王亚樵嘿了一声道:“自家人杀了我那么兄弟不给个说话也不成。” 刘稳反唇相讥道:“却不知道我们那里先惹到阁下,貌似是阁下先派出杀手袭击我哨兵,从而引起战端的吧。” 王亚樵阴森森道:“杀你哨兵又如何,难道你们头上印着革命军三个字么?” 刘稳道:“那照你这样说,不是革命军就可以擅杀无辜么?” “哪里瞧得出无辜!” 王亚樵冷笑道:“南市几十口人被你灭口,我说错了不成。“ 刘稳目光一寒,凝声道:“你是高福三的人?难怪。” 王亚樵也不否认,冷笑起来道:“你杀了我三十个弟兄,看在同是闹革命的情面上,我也不为难你,动手的人断支手下来,至于你,剁根小拇指下来就好,不影响以后开枪。” 听着这番话,刘稳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强按捺住怒气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好心不成。” 王亚樵面上冷下来,他身后的高个汉子向前一步,阴森森道:“樵哥能留你一条命已经是开恩了,你打听打听,动了斧头帮的人有几个全头全尾的,劝你识相一点,否则的话……” 说罢,他的手臂猛地一动,刘稳心头一跳,顺着他的举动瞧去,却见他撩起衣衫,露出两把击锤大张的盒子炮。 双枪!刘稳瞳孔微缩,这年月能使双枪的人,除去装腔作势者,基本上都是神枪手,瞧着面前男子的样子,肯定是后者。 刘稳不敢大意,眼神始终注意着男子的举动,对着王亚樵正色道:“阁下既然是革命前辈,就更不应该为难我们。” “这是两码事。” 王亚樵摆了摆,扫了在座杜月笙等人,正色道:“我既是革命党人,也是江湖大哥,底下的弟兄们愿意跟追我,皆因我王某人讲义气,若是今天因你是革命军就把弟兄们的血仇不了了之,那么明天又有人借着此种那种身份欺辱了我的弟兄,岂不是乱了套。” 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说完,刘稳沉默住,过了一阵才摇头道:“话虽如此,可要斩去我手下这些弟兄的手掌,万难从命。” 王亚樵面色沉下来,踱了几步走到茶桌,一撩长衫端坐在凳子上,淡淡道:“好,既然王某人好心做了驴肝肺,若是你能走出鼎丰茶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刘稳多少枪林弹雨都挺下来了,有怎会怕这样威胁,他当下就道:“既然此事因我而起,请先放诸位老板回去吧,我刘某人在这领候王帮主高招。” “这怕是不成。”王亚樵环视众人,缓缓道:“其他人去留我不管,宋春阳、丁力留下便成。” 张啸林冷哼了声,此行前杜月笙一再让他忍住脾气,可这时他再也忍不住,冷嘲道:“未尝知道王先生何时成了淞沪护军使,口气大得很。” 王亚樵道:“护军使是老黄历了,在二马路这儿,我的话要比护军使的话,好使。” “王老九。” 张啸林豹眼一眯,一字一顿道:“你定是要与我为难了。” “是谁与谁为难?”王亚樵厉声道:“你的徒弟敢收留杀我弟兄的人之前,就该想清楚我王老九的为人。” “闲话少说。”张啸林长身而起,铁青着脸道:“你划个道道出来吧。” 王亚樵道:“一视同仁,交个手指出来。” “去你老娘。” 张啸林本就粗鲁,此时气急,也不再讲什么大亨气度,指着王亚樵鼻头骂道:“王老九,你敢。” 王亚樵笑而不语,干脆把张啸林当做空气。 “那丁力也是一样咯。”冯敬尧摘下眼镜,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哈了口气。 王亚樵道:“正是。” 冯敬尧手上顿了顿,缓缓道:“上海滩都知道,我就一个宝贝女儿,丁力是我的女婿,也是我的儿子,少了个指头,我冯某人不同意。” 王亚樵道:“是我也不同意。” 众人一时无话可讲,气氛僵持住,眼见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翻桌子动手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杜月笙暗暗叫了声苦,这王老九可真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他暗暗又给戴春风使去眼色。 戴春风也是为大哥暗暗捻了一把冷汗,斧头帮虽然来势汹汹,可毕竟不如青帮在上海滩根深蒂固,一旦在座几位大老板联合起来,恐怕大哥的下场就如马永贞第二了。 想到此处,戴春风不敢大意,轻咳了几声道:“大哥,江湖上打打杀杀难以避免,逝者已逝,若是斩去他人之手能救回逝者,这是好事。可若要寻仇泄恨,可就舍本逐末了。” 王亚樵听完之后不发一语,他怎么会不清楚在座几人都是上海滩上风云人物,跺跺脚十里洋场都会乱抖。可正因这样,他才不能露出一点缓意,斧头帮能在上海站住脚,靠的就是狠,旁人动斧头帮一根头发,他偏要人还一身毛,这种牙疵必报的狠劲才能让这些排外的青帮大亨人前人后都得让自己三分。因而今天这件事,若是不能让几人服了软,他今后在上海滩名头就没人认了。 戴春风也是眼里有水的人物,他瞧了一眼大哥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有的谈,不过一定给足诚意。他脑子一转,便道:“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件误会,既然是误会,大家又是朋友,咱们就谈点实在点的。” 王亚樵不作一语,张啸林与冯敬尧把目光转过来,陪在王亚樵身边的高个汉子皱眉道:“戴兄弟,你直说。” 戴春风道:“死去的弟兄们上有老,下有小,是家里的顶梁柱,实在点说就是给足老小的抚慰金,金钱虽是俗物,可毕竟能买来财迷油盐,也算给死者在天之灵慰藉。” 王亚樵沉吟着,斧头帮是劳工会组成,帮会也不富裕,这次死去的弟兄勉强只能送上十几块大洋,于家人往后生活帮助不大,若是补偿的当的话,也称得上的是可行的办法。 戴春风注意到王亚樵脸上意动的神情,他乘热打铁道:“我看这件事就由杜老板居中想个恰当的补偿法子,上海滩都知道杜老板仁义,由他想没错的。” 王亚樵目光移向杜月笙,杜月笙听完戴春风若言,立时长身而起,对王亚樵以及张啸林冯继尧双手抱拳,含笑道:“若是诸位不介意的话,就由杜某人讲了,说的在理诸位就罢了刀兵,化敌为友;若说的不再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张啸林道:“阿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冯继尧也道:“你来说话再好不过了。” 杜月笙又看向王亚樵,王亚樵抱拳还了一礼,淡淡道:“我信得过杜老板。” “好。”杜月笙沉吟片刻,竖起手掌道:“人死为大,就依这个数好了。” 王亚樵皱起眉头,问:“五十块?” “非也,是五百块。” 杜月笙问道:“亚樵先生以为如何。” 王亚樵沉默良久,起身抱拳道:“有劳杜老板了。” 杜月笙含笑道:“不成敬意。” 王亚樵语气缓下来道:“其实这件事也有我的不对,论说起来,起因也是我派人向自己的同志下手,实属不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二章 芜湖 说着,他向刘稳深深鞠了一躬道:“万望海涵。” 刘稳心里若说是没有气恼是假的,可眼前形势逼人,纵使再有不悦,也只能憋在心中,他摇头道:“王先生言重了。” 杜月笙笑道:“不打不相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王亚樵点头道:“今天我做东,杏花楼摆上三十桌,给刘副官赔过。” 刘稳道:“好意心灵了,可我尚有军令在身,恐怕是不能与王先生把酒了。” 王亚樵沉吟道:“也罢,历来军令如山,这点王某人还是知道的。”他又对杜月笙等人笑道:“刘副官是军人,情有可原,诸位总不会也有军令吧。” 杜月笙道:“王先生做东,阿拉是一定要去的。” 王亚樵抱拳道:“谢杜老板给面子。” 张啸林冷笑着看着王亚樵,却问道:“若是张某人不去呢。” 王亚樵一愣,他转瞬笑道:“张老板是大忙人,我还是能体谅的。” 张啸林忽的展颜,抱拳哈哈一笑道:“那就盛情难却了。” 冯敬尧不待问,笑道:“这个热闹我是要凑一凑的。” 王亚樵大喜,他对着众人环作一圈揖,铿锵道:“诸位给我面子,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从今以后,斧头帮遇到贵兄弟一定让上三分。” …… 一行四日,轮船终于到了芜湖码头。 芜湖码头上原本的喧闹场景不见,取代的是缟素的布景,但凡停锚在码头上的船只都挂上白布,大大的奠字旗就竖立在天字货场的顶棚上。 码头上灰色二尺半着装的北洋大兵披着孝服,大檐帽上缠着白布,步枪之上也缠着白布条。 “少爷,这里都是高福三第五混成旅一团的部队。”在李伯阳旁边,许正邦铁青着脸道:“第五混成旅驻地在南陵、泾县一带,现在司令尸骨未寒他就明目张胆的进驻芜湖,显然是要谋划镇守使。” 李伯阳冷眼瞧着码头上那一大群将校着装的人,其中当先那个身材魁梧,额头高凸的中年人就是高福三了。 “镇守使?”李伯阳道:“他想要给了他便是。” “那你怎么办?”许正邦问。 李伯阳道:“我现在不想其他,只想风风光光给表舅办完后事。” 许正邦追问道:“那办完后事呢?” 李伯阳沉默良久,叹道:“再议吧。” 轮船发出气鸣声,缓缓靠岸。 高福三一眼就看到立在船头的许正邦、李伯阳,嘴上露出一丝冷笑。 “请司令。” 四位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士兵向前数步,长声喊道:“请司令。” 轮船之上,李伯阳陡然喝道:“起棺。” 李伯阳身为孝子披着麻衣,手里拄着哭丧棒走在最前,在他身后是一队持幡的士兵,再其后是八位属龙马的抬棺士兵。 踩着船板,李伯阳最先走了下来,不等他说话,高福三已经迎了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个混账东西。” 李伯阳停住脚,淡淡道:“三叔,谁是混帐东西。” 高福三一指他的鼻尖,骂道:“司令临走之前连你最后一面也未见上,你说你是不是混账东西。” 李伯阳垂下头道:“是混帐东西。” 高福三本着脸,冷道:“司令是你亲老子。” “我知道。”李伯阳道。 “司令的后事就由我来办。” 李伯阳道:“好。” 高福三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李伯阳的肩膀,半真半假道:“回到芜湖就不要再走了,司令的基业还得有人继承,你是司令的独子,责无旁贷。” 李伯阳摇头道:三叔,我只想给表舅送终,其他的事情,你做决定就好。“ “好。”高福三狐疑的瞧了他一眼,点点头。 短暂交谈之后,许正邦披着麻衣领着棺灵走了下来。高福三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目中的意味深长。 “鸣枪。” “响炮。” 所有士兵枪口斜上射击,三门山炮发出一阵阵轰鸣震荡。 …… 一连十几天的丧事,李伯阳基本扮演的都是沉默少语的形象,一些握有实权的军政官员都暗地探听他的口风,可都被他以一切由高副镇守使决定推脱。 高公馆内。 “司令,自这小子回到芜湖,一共会见了二十三名军政要员,期间谈话都不超过十句话,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个说辞,声称一切由司令你做主。” 混成第五旅参谋长皱着眉头道:“司令,这小子我瞧着和以往没大区别,倒是许正邦咱们得提防起来,他一回到芜湖之后就进驻在第四混成旅之中,恐怕是有阴谋。” 高福三一身孝服早就换成白绸衫裤,他手里转着两个铁胆,默不作声的听完参谋长的汇报,过了一会,他喃喃道:“这小子是真傻假傻。” 参谋长道:“我瞧着不像是傻子,缓兵之计也说不定。” 高福三转动着铁胆,沉吟道:“他既然对每个人都说一切由我为主,那我就将他一军,先拿许正邦开刀。” “司令,你的意思是?”参谋长问。 高福三道:“我打算以财政紧缩为由缩减第四旅编制,将两团整编成一个保安团,一个江防团,分别移驻含山、和县。” 参谋长阴笑道:“司令高明。” …… 李伯阳正在家中守孝时,高福三通知他前往镇守使府召开军事会议。 许正邦冷笑道:“老狐狸终于坐不住了。”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跪在灵牌前,淡淡道:“我会和他谈一谈。” 很快,在许正邦的陪同下,李伯阳换上北洋将服,来到了镇守使府。 会议厅中,李伯阳刚走到厅外,就听到里面高福三的声音已经在调整部署了。 李伯阳顿了顿脚步,迈开步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在座的是芜湖八县的军官,都是手握军权的实权派。 高福三一瞧李伯阳进来,笑逐颜开的指着他道:“诸位,大家都不陌生,这是司令的亲生儿子,李伯阳少爷,也是咱们将来的镇守使。” 众人目中意味纷繁,拖拖拉拉的站起来,却是没有人敬礼。 跟在李伯阳身后的许正邦和其回下军官纷纷怒目而视。 李伯阳笑了笑,道:“三叔说笑了,镇守使的职位于情于理都不该由我继承,父死子继都是封建老黄历了,三叔你本来就是镇守副使,现在升正也是应有之举。” 高福三道:“那可不成,规矩就是规矩,天下是司令带着一帮子老兄弟打下来的,你不继承,会寒了弟兄们的心。” “我说的是不是。”高福三扫了前台的数位中年军官,笑道。 李伯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那几位都是表舅多年的老兄弟,而他们听了高福三的话后,纷纷表态道:“高司令说的在理。” “不过嘛……”高福三又道:“毕竟伯阳还年轻,一步升任镇守使恐怕不太好。” 众人又是点头道:“正是。” 高福三装作思考一下道:“伯阳,你就先当个县长吧,历练历练。” 李伯阳嘴角一扯道:“三叔,是那个县?” 高福三道:“就在芜湖县吧,那里是咱们起家的地方,你就在那里先历练一下。” 李伯阳道:“好,一切就由三叔做主。” 许正邦在后面正要出声,却发现李伯阳背着的手狠狠的点了他一下。许正邦一愣神,把嘴里的话咽住。 高福三又道:“这段时间民众反映的情况很多,最为重要的一条是芜湖驻军太多,一群大老粗难免影响民众正常生活秩序,我建议精简一下部队,把裁减下来的部队补充到匪患严重的地图,这样既能免于骚扰百姓,又能绥靖治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三章 下手 高福三此言一出,李伯阳心中警惕起来,不出所料的话,他这番话的矛头指向的一定是许正邦的第四旅。 果然,高福三拿出了一份按着血手印的万民书,接着道:“第四混成旅驻扎芜湖以来,据查抢夺民众财务,私占民宅,调戏妇女,夜不归宿等等有数十起多,芜湖民众反响激烈,因而我决定撤销第四旅编制,将第四旅二团划分为一个保安团、一个江防团分驻含山县、和县。” 此话一出,许正邦自然是眉毛倒竖起来,而他身后的军官纷纷哗噪起立,一个个横眉竖眼的等着高福三,恨不得用眼神将高福三碎尸万段。 许正邦挑眉道:“不晓得高副司令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扰乱民众的罪责都怪罪在第四旅身上,那么久驻芜湖的第五旅又当如何?” 高福三微微一笑,缓缓道:“若是能查出实证,自然我也是要处置第五旅,可现在咱们讨论的是第四旅的罪状,咱们都是安徽的国防军,若是不能严肃军纪,又怎么能保境安民。” 许正邦道:“我不怕严肃军纪,就怕某人借题发挥。” 高福三明知故问道:“请问徐副官某人是指何人?” 许正邦道:“某人便是某人,其心自知。” “那就是说不出来。”高福三道:“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执行镇守府的军令。” 许正邦道:“司令故去之后,请问高副司令镇守使难道由你继承不成,既无国府电命,又无督军首肯,请问我执行的是什么军令。” 高福三目光冷下来,寒声道:“司令故去之后虽无镇守使职位,可本使却是镇守副使,正可代司令下达镇守使职权。” 许正邦正要再说,李伯阳转过头,高声道:“许副官,就按三叔说的办。” 许正邦红着眼睛,怒视着李伯阳,嘶哑道:“少爷……” 李伯阳目中冷冽道:“我的话你不明白么?” 许正邦粗喘着气,怒冲冲的与李伯阳对视着,数分钟之后,李伯阳的目光一如往前的坚定,他不由败下阵来。 许正邦猛的一甩手道:“司令的基业算是败在你手里了。” 说完,他对高福三冷冷道:“就按高副司令说的办。” 高福三自然是露出得笑,连声道:“许副官识得大体,实在难得,本使要为芜湖七万百姓谢谢你。” 许正邦冷道:“不敢。”却是没有再看李伯阳一眼。 随机,高福三向书记官重复了军令,就此之后,第四混成旅编制暂缺,原本的一二团分驻含山县、和县。这两县也算是膏腴之地,唯一不便之处就是处在江北,一旦江南有变,有鞭长莫及之险。 李伯阳心里清楚的很,一旦第四旅被调离江南,那么他在芜湖最后的依仗就没了,没有了军权做依靠,高福三就能彻底架空他,他可能只会留下一个镇守使的空衔,被软禁在芜湖等待油灯枯井的一日。 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芜湖的局势已经彻底落入高福三的手中,只凭第四混成旅不足三千人的兵力,难以与高福三做抗衡,与其留下第四混成旅引得高福三警惕,不如乘势做个金蝉脱壳之法,顺着高福三的话将第四旅派出芜湖,留在江北未尝不能做支奇兵用,更何况此举能打消高福三对自己的防备之心。 李伯阳含笑道:“就按三叔的话办。” 高福三认证的端详着李伯阳,却失望的发现这个年轻小子脸上尽是心悦诚服。 他今天冒然在军政会议提上提出将第四旅调防在含山县、和县有他自己的打算。一来许正邦所掌的第四混成旅虽然不是什么精锐之师,可驻扎在芜湖毕竟是个祸害。他就是要借题发挥,能够激将许正邦违反镇守使会议决定最好,他那时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不臣。 就在会议前,他已经将第五混成旅的三个团分别进驻在东西南四城,将第四混成旅隐隐包围,一旦许正邦持反对意见,他就会即刻命令部队动手进攻。 但让他失望的是,李伯阳那小子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倒是让他的后手全部落空。 高福三瞧着李伯阳道:“伯阳,你什么时候能赴任芜湖县长呢?” 李伯阳道:“三叔,我即日就可赴任,可在赴任前,三叔能否给我些特权。” 高福三道:“你想要什么特权,说来听听。” 李伯阳道:“县里的税收由我处置。” 高福三本来以为是什么特权,一听这话就乐了,暗道李伯阳到底是不懂军政,芜湖各县贫瘠的很,本地财赋多由长江河运及何地种植鸦片构成,一个芜湖县地处内陆,既不是种植鸦片的大县、也不是临近长江河运的富县,一个县的税收恐怕少的很。 转瞬之间,高福三便道:“可以。” 李伯阳又道:“保安司令我要兼任。” 高福三答应的更为痛快,直道:“你是县长,由你说了算。” “好。”李伯阳不求其他,道:“有这些便成了。” 高福三长笑道:“好,三叔再送你一百杆汉阳造。” 李伯阳道:“谢三叔。” …… 散会之后,许正邦领着一众军官怒匆匆的走了出去,李伯阳与高福三道别之后连忙赶了上去。 走在镇守使府的大院内,李伯阳快走几步赶在许正邦身前,拦住道:“许副官。” 许正邦停下脚步,面色铁青道:“李少爷还有什么事,我要执行将令移防部队了。” 李伯阳道:“你听我一言。” 许正邦冷笑道:“你事事依从高福三,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伯阳正色道:“你言我依从高福三不假,可你知道我的苦衷。” 许正邦冷眼道:“少爷你会有什么苦衷,我瞧你就是想把司令留下的老底子葬送掉,完了你好一个人回到广州,再做那个前途广大的革命军团长。” 李伯阳皱起眉,道:“你这是什么话。” 许正邦冷笑:“你这样软弱,高福三对我都下了手,试问其他人又怎么敢押宝在你身上。” 李伯阳道:“我从未想过让他人押宝在我身上,若是要与高福三争斗,依靠旁人是不行的,我就是要让高福三以为我是一无是处的败家子,只有示敌以软才能让他放松戒备。” 许正邦道:“没有了军权做依靠,你又怎么能打赢高福三。” 李伯阳道:“只要给我一个县的地盘,我就能拉起一支部队。” 许正邦嘿了一声道:“芜湖县赋税极少,你想用这一个县拉起一只部队对抗高福三的部队,简直是在说笑。” 李伯阳道:“芜湖的赋税是不能,所以我打算将表舅留下的地产、商铺全部质卖出去,以充军资。” 许正邦大吃一惊道:“你疯了不成,司令几十年攒下的家底你就要卖了?” “家底是死的,若是高福三得势,难到我还能安稳做个富家子不成?”李伯阳道:“你相信我,只要能给我时间,我就能拉出一只劲旅,高福三的部队我观察过,不过尔尔罢了。” 许正邦道:“高福三掌握的部队少说也有万余人,你即使质卖了家业也不过能养的了几千不对,又怎么回是高福三的对手。” 李伯阳心道:高福三的部队比之陈炯明、杨希闵又如何,在自己眼里只不过是土鸡瓦狗。 李伯阳正色道:“自古作战的道理有内外之分,现在敌强我弱,一味抗争是下策,先在高福三将第四旅逐出芜湖不见得是坏事,你部处在外县,既能远离芜湖这个是非窝,又能暗暗发展兵力牵制他,使他不敢轻举妄动。若在虽然现在看咱们在芜湖失去兵权,可换个角度看,咱们实则已经对高福三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只要时机成熟,就能反手一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四章 谋划 听了李伯阳的话,许正邦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道:“就怕高福三不会给你机会。” 李伯阳道:“陆军部还未确定镇守使,在这之前他绝不对轻起战端。” 许正邦瞧了瞧左右,让军官退下后,向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去,李伯阳紧随其后。 两人并肩走着,许正邦担忧道:“高福三老谋深算,咱们的计谋恐怕他一眼就看穿了。” 李伯阳沉吟道:“看穿也无妨,各有所需罢了,他所求的是芜湖内部安定,咱们求得是脱离他的摆布。” 许正邦道:“既然要走,我打算尽快将部队调到江北,省的夜长梦多。” 李伯阳深以为然道:“对,一旦等他反应过来,就不好了。” 许正邦瞧了他一眼,忧虑道:“你去南陵做县长,手里没有兵是不行的,我给你留下一个营。” 李伯阳道:“不用了,我若带着一个营赴任,高福三又不知道会使什么花样。” 许正邦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那好,若是事不可违,你要尽快赶到江北。’ 李伯阳道:“放心,我晓得轻重。” …… 李伯阳走后,高福三解散会议,待人走光后,参谋长王美瑶近前说道:“司令,当真要放许正邦去江北么?这可是放虎归山呐,他手中有兵,又有地盘,有尾大不掉之患。” 高福三道:“让他在江北总比留在芜湖的好。” 王美瑶脸上露出狠厉,做了个砍头动作道:“要不要派出部队半路劫了他。” 高福三神色一动,却沉吟不语。 王美瑶看出高福三正在犹豫间,便道:“司令,我与江北雷老幺有旧,只要司令许他十万大洋,我就能说动他动手,雷老幺在皖苏是有名巨匪,手下匪徒过万,只要他肯动手,许正邦那两个团的部队根本立不住脚。” 听到雷老幺手下匪徒过万,高福三瞳孔微缩,心中警惕起来,请佛容易送佛难,一旦开了匪徒攻击正规军的先河,以后江北就永无宁日了。 高福三狠狠瞪了一眼王美瑶:“这是什么鬼主意,让一群土匪攻击省军,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王美瑶悻悻的不敢再说。 高福三面沉如水,原地踱步,想了想又道:“这个雷老幺有没有投效官军的想法。” 王美瑶摇头道:“雷老幺极为仇视官军,他兄弟三人有两人都死在剿匪之中,老父在民国六年时被官军抓住斩首示众三日。” “这样啊!”高福三颇有失望道,一个万人之众的土匪若是能招安,不仅能绥靖地方,那枪和人可是宝贝的很。 高福三目中闪过狠厉道:“就按你说的办,让雷老幺动手。” 王美瑶惊讶的瞧了一眼他,不知道他何又接受自己的建议。 高福三紧接着又道:“你亲率两个团紧随其后,一旦他对许正邦动了手,就给我剿了他。” 王美瑶心中一惊,摇头道:“司令不可,雷老幺为人睚眦必报,咱们动手之后,就会引来一个大敌,这种巨匪,可抚不可惹啊。” 高福三意味深长道:“官匪自来不两立,他雷老幺手中有人有枪,也是我的心腹大患,与其日后动手,不如趁机先断他一臂。” 王美瑶领命道:“好,司令我马上就去办。” 高福三眯着眼睛,摆了摆手。 …… 李伯阳回到家中后,立马命令手下收拾东西,即刻往南陵动身履职。 房间之内,刘稳一个大老爷们给李伯阳叠着衣物,他瞧着正捧着一本南陵县志的李伯阳,突然道:“团长,咱们不回广州了么?” 李伯阳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南陵县志放下,瞧了他一眼道:“谁说我不回了。” 刘稳道:“我心里有感觉,若是团长您留在芜湖,恐怕是再无机会回广州了。” 李伯阳沉默良久,缓缓道:“或许吧。” 刘稳将衣物整齐的放入皮箱,走到李伯阳身前道:“团长,你打算怎么干。” 李伯阳拍了拍县志道:“南陵民风彪悍,江河水盗、山林大王横行,要想打开局面,先得从这处着手。” “剿匪么?”刘稳道:“可咱们手里没兵。”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道:“没兵就去招。”又拍了拍刘稳的肩膀,低声道:“你忘了教导团是怎么建起来的?” “我打算写信给校长,请他助我一臂之力。”李伯阳目光深邃道:“革命军北伐是大势所趋,若要北伐有两条路线,一条是从湖南进湖北,先打吴佩孚;一条是从赣闽进江浙,先打孙传芳。而我所处的安徽便在两条路线的结合部,一旦天下有变,我就是奇兵。” 刘稳面色一惊,他本以为团长留在安徽是要继承家业,不想团长竟然想的这么长远。他由衷敬佩道:“卑职此前还以为团长要继承家业做个军阀,不想团长原来有这么长远的打算,实在是汗颜。” 李伯阳摆摆手道:“你马上赶赴上海,联系季陶先生,他会安排你这么做。” 刘稳脚跟一立,敬礼道:“是,团长。” 刘稳正要出去,李伯阳叫住他道:“等一下,我写份电报,你给我发出去。” 李伯阳在桌子上铺开白纸,写道:“校长钧鉴:学生李伯阳敬问安好……” …… 广州革命政府。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驻地。 蒋介石正在书桌前埋头处理公文,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机有人敲了敲门,声音兴高采烈道:“报告。” 蒋介石抬起头,说道:“陈gen,你进来吧。” 带着眼镜一脸滑稽的的陈gen走进来,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校长,你瞧我手里的这份电报是谁发来的?” 蒋介石把笔放下,他虽然性格严肃,可对于陈gen这个学生没有办法,闻言他笑了笑道:“是谁的?你不要卖关子。” 陈gen道:“是伯阳的来电。” 蒋介石神色一喜,他站起身来,想陈gen伸出手来道:“快把电文拿过来。” 陈gen撇了撇嘴,将电文递了过去道:“校长就是偏心,一听伯阳的消息就眉开眼笑的。” 蒋介石接过电文,且看且说道:“伯阳走了这么久就发来一封电报,我很担心他。” 说着,他将电文迅速的浏览一遍,不由皱起眉头来。 陈gen正瞧着蒋介石,观察到蒋介石神色不对,赶紧问道:“校长,怎么了?” 蒋介石面色郑重道:“你马上去请党代表来军部。” 陈gen看着校长的脸色就知道这是要发生大事了,他不敢怠慢,立正敬礼道:“是。” 陈gen走出去之后,蒋介石拿起电文又仔细看了一遍,自言自语道:“奇兵么?” 很快,廖仲恺脚步轻快的回到第一军军部,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在房中踱步的蒋介石。 廖仲恺示意陈gen把门关上,问道:“中正,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 蒋介石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电文递给他。 廖仲恺诧异的接过电文,看了几眼之后便皱起眉头,等看完全部后,抬起头对蒋介石道:“你怎么看。” 蒋介石皱眉道:“我觉得可行。” 廖仲恺一针见血道:“北伐遥遥无期,期间变数太多,若是出了状况怎么办。” 蒋介石默然,他知道廖仲恺说的是什么意思,李伯阳处在军阀之中,先不说身上带着革命军的身份,而且军阀相互攻讦,安徽又是奉浙相争的地界,危险难以想象。 廖仲恺踱着步,沉声道:“军校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不容易,总理在世时常嘱咐我们爱惜学生,伯阳是一期学生中最为优秀的,我觉得把他召回部队中更好。” 蒋介石想了想道:“你让我想一想。” 廖仲恺道:“要不要向汪主席汇报一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五章 恐吓信 “咱俩到外面走走。”李伯阳瞧了他一眼道。 许正邦“嗯”了声,让军官不要跟着,抬步走了出去,李伯阳紧随其后。 两人并肩走着,许正邦不无担忧道:“少爷,就怕高福三看穿咱们的打算,先对你下手。” 李伯阳沉吟道:“看穿也无妨,各有所需罢了,他所求的是芜湖内部安定,咱们求得是脱离他的摆布。” 许正邦道:“既然要走,我打算今天就将部队调到江北,省的夜长梦多。” 李伯阳深以为然道:“对,一旦等他反应过来,就不好了。” 许正邦瞧了他一眼,忧虑道:“你去南陵做县长,手里没有兵是不行的,我给你留下一个营。” 李伯阳摇头道:“不用了,我若带着一个营赴任,高福三又不知道会使什么花样。” 许正邦道:“那好,若是事不可违,你要尽快赶到江北。’ 李伯阳道:“放心,我晓得轻重。” …… 李伯阳走后,高福三解散会议,待人走光后,参谋长王美瑶近前说道:“司令,当真要放许正邦去江北么?这可是放虎归山呐,他手中有兵,又有地盘,有尾大不掉之患。” 高福三道:“让他在江北总比留在芜湖的好。” 王美瑶脸上露出狠厉,做了个砍头动作道:“要不要派出部队半路劫了他。” 高福三神色一动,却沉吟着不语,自己刚下令让第四旅移防,半路上又被人袭击,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自己下的手。 王美瑶看出高福三正在犹豫间,便道:“司令,我与江北雷老幺有旧,只要司令许他十万大洋,我就能说动他动手,雷老幺在皖苏是有名巨匪,手下匪徒过万,只要他肯动手,许正邦那两个团的部队根本立不住脚。” 听到雷老幺手下匪徒过万,高福三瞳孔微缩,心中警惕起来,请佛容易送佛难,一旦开了匪徒攻击正规军的先河,以后江北就永无宁日了。 高福三狠狠瞪了一眼王美瑶:“这是什么鬼主意,让一群土匪攻击省军,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王美瑶悻悻的不敢再说。 高福三面沉如水,原地踱步,想了想又道:“这个雷老幺有没有投效官军的想法。” 王美瑶摇头道:“雷老幺极为仇视官军,他兄弟三人有两人都死在剿匪之中,老父在民国六年时被官军抓住斩首示众三日。” “这样啊!” 高福三颇有失望,一个万人之众的土匪若是能招安,不仅能绥靖地方,那枪和人可是宝贝的很。 高福三又想了想,做了权衡之后,目中闪过狠厉道:“就按你说的办,让雷老幺动手。” 王美瑶点点头,正要张嘴问具体事宜有没有什么安排,就听高福三紧接着又道:“你亲率两个团紧随其后,一旦他对许正邦动了手,就给我剿了他。” “原来司令心中存了这个念头!” 王美瑶心中一惊,摇头失声道:“司令不可呀,雷老幺为人睚眦必报,咱们动手之后,就会引来一个大敌,这种巨匪,可抚不可惹啊。” 高福三冷笑道:“官匪自来不两立,他雷老幺手中有人有枪,也是我的心腹大患,与其日后动手,不如趁机先断他一臂。” 王美瑶领命道:“好,司令我马上就去办。” 高福三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莫测的神光,摆了摆手。 …… 李伯阳回到家中后,立马命令手下收拾东西,即刻往南陵动身履职。 房间之内,刘稳一个大老爷们给李伯阳叠着衣物,他瞧着正捧着一本南陵县志的李伯阳,突然道:“团长,咱们不回广州了么?” 李伯阳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南陵县志放下,瞧了他一眼道:“谁说我不回了。” 刘稳道:“我心里有感觉,若是团长您留在芜湖,恐怕是再无机会回广州了。” 李伯阳沉默良久,缓缓道:“或许吧。” 刘稳将衣物整齐的放入皮箱,走到李伯阳身前道:“团长,你打算怎么干。” 李伯阳拍了拍县志道:“南陵民风彪悍,江河水盗、山林大王横行,要想打开局面,先得从这处着手。” “剿匪么?”刘稳道:“可咱们手里没兵。”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道:“没兵就去招。”又拍了拍刘稳的肩膀,低声道:“你忘了教导团是怎么建起来的?” 刘稳脱口道:“你打算从江浙招兵?” “我打算写信给校长,请他助我一臂之力。” 李伯阳目光深邃道:“革命军北伐是大势所趋,若要北伐有两条路线,一条是从湖南进湖北,先打吴佩孚;一条是从赣闽进江浙,先打孙传芳。而我所处的安徽便在两条路线的结合部,一旦天下有变,我就可分割南北东西,做支天下震动的奇兵。” 刘稳被李伯阳的这番话震惊到了,本以为团长留在安徽是要继承家业,不想团长竟然想的这么长远。他不禁动容道:“卑职此前还以为团长要继承家业做个军阀,不想团长原来有这么长远的打算,实在是汗颜。” 李伯阳摆摆手道:“你马上赶赴上海,联系陈果夫先生,他会安排你这么做。” 刘稳脚跟一立,敬礼道:“是,团长。” 刘稳正要出去,李伯阳叫住他道:“等一下,我写封电报,你给我发出去。” 李伯阳在桌子上铺开白纸,挥笔写道:“校长钧鉴:学生李伯阳敬问安好……” …… 广州、北校场黄埔军校入伍生总队。 国民政府成立之后,蒋介石并未居于重要地位上。在党内他籍籍无名,在军事上仍受许崇智指挥。但他三个团的党军在握,加之东征、平叛打下的赫赫威名,广东各系军阀都对他颇为忌惮。 蒋介石虽兼任潮汕善后督办,又是广州卫戍司令,可他日常办公仍在黄埔军校,比起其他职位,他好像更专注于做黄埔校长。 这一日,蒋介石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侍从秘书贺衷寒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封信。 走在门口,贺衷寒停下脚步,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道:“报告。” 蒋介石听出是贺衷寒的声音,说道:“衷寒,进来吧。” 贺衷寒迈步走进办公室,等走到办公桌前面的时候,他立正敬礼道:“校长,你的信件。” 蒋介石把笔放下,问道:“谁的信。” 贺衷寒道:“一份是伯阳发来的,一份是匿名信。” 蒋介石喜道:“伯阳来信了?” 贺衷寒将这封信递上前去,蒋介石快速的打开,一目十行的浏览着,看着看着他不由皱起眉头来。 贺衷寒瞧着蒋介石神色不对,小心翼翼问道:“校长,怎么了?” 蒋介石目光闪烁的将信纸合了起来,掩饰神情道:“没事。” 贺衷寒不敢再问。他知道,如果伯阳寄来这封信是小事情的话,校长自然会告诉他,可从校长的脸色能看出,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 蒋介石满怀心事的将信件重之又重的装进上衣口袋里,又道:“把那一封也拿过来。” 贺衷寒连忙递上去。 蒋介石摸着这份匿名的信件,感觉里面装的东西不少,他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 蒋介石瞧着手中的东西一脸惊愕,手中的东西竟然是一叠花花绿绿的自己的相片。 贺衷寒眼很尖,瞧了一眼后重重道:“这是报纸上剪下来的。” 蒋介石手有些发抖,他一张一张的看着,只见每一张报纸相片上面,都用红笔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恐吓。” 蒋介石出离的愤怒,他将手中东西丢在桌面上,霍然站起道,消瘦的脸颊上尽是惊惧、忧恐、愤怒的神情。 他用力的挥着手,激动道:“派人查,查一查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贺衷寒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当秘书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他忙不丢的点头道:“校长,我马上就去查。” 蒋介石惊疑不定的瞧着桌子上的东西,突然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张白色的信纸,他犹豫着看着,却不敢拿起来看。 贺衷寒察言观色,伸手抽出这张信纸,试探着问:“校长,我年给您听。” 蒋介石微微点头,贺衷寒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字迹故意写的潦草不堪,他大声念道:“鉴于你的独断专行,谨以此信郑重通告你,你的死或来临。” 贺衷寒念完之后,心中也有些不寒而厉,他勉强挤出笑,把信纸合住,故作轻松道:“校长,这是恶作剧罢了。” 蒋介石缓缓坐进椅子,声音低沉道:“这不是恶作剧,是警告,是威胁。” 蒋介石对于这种事情并不陌生,昔日他也曾暗杀光复会领袖陶成章,而他的盟兄陈其美也是死在暗杀之下。他的身后虽然是厚实的墙壁,可他仍然觉得总有人似乎在暗中预谋着暗杀。 贺衷寒瞧着蒋介石变得青白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嗫嚅道:“校长,要不要加派卫士。” 蒋介石又站起来,认真的吩咐道:“其他人我不信任,你从一期同学里,给我加派进卫队。” 贺衷寒重重点头,火速的跑出去去找一期同学宓熙和王世和。 宓熙是浙江宁海人,是蒋介石的旧识。昔日蒋介石在粤军第二军当参谋长时,宓熙就在军部当收发员,后拉宓熙做了孙中山的卫士,辗转多年后成了蒋介石的卫队连长,负责外围警卫。 王世和是浙江奉化人,是蒋介石的表侄,与蒋恒祥、蒋瑞昌、蒋甫元三个蒋姓宗亲组成四人内卫。 王世和与宓熙都是蒋介石的心腹,两人在听到贺衷寒口中的恐吓信之后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贺衷寒道:“校长着我加派卫队人员,你们有什么意见。” 王世和皱眉道:“人员在多也有疏忽大意之时,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减少出行,在黄埔当中想来没人能对校长下手。” “是这个道理。”宓熙深以为然道:“若要找卫队,最好找那些上过战场的人,他们要比普通学生更加机敏。” 贺衷寒点点头道:“我马上就去办。” 这边贺衷寒跑回军校挑选了八名在东征北伐中担任过排长的同学,又从党军各团选拔了二十位精锐的士兵以作调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六章 密谋 …… 粤军第一军第八旅驻东坡楼岗楼。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正在一旁睡大觉的驻军连长睡眼迷蒙的抓起电话。 “喂。” “我是杨锦龙。” 电话里头,一个粗嗓门的声音传出。 驻军连长的身子一惊,旅长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他连忙道:“旅座,卑职陈二顺。” “交给你一件事情,能不能办好。” 驻军连长胸口一挺道:“能。” “好。”电话那头,杨锦龙道:“下午会有一辆插着青天白日旗的黑色轿车经过,你们给我把车里面的人都干掉。” 驻军连长身子一抖,嗫嚅道:“旅座,在城里开枪会招来卫戍军的。” “别他娘啰嗦,老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杨锦龙破口大骂。 驻军连长连忙道:“是,是,卑职按您的吩咐做。” …… 蒋介石在楼上惊魂稍定,他又回想起伯阳信中的信息,这个好学生是在给自己出难题呀。想了会儿,他觉得这未尝不是好事,北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是,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若在安徽埋下伯阳这支虎将,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心里做了决定之后,蒋介石给广州财政部打去电话,军校事务总是不能绕过廖仲恺这个党代表,他要亲自去商谈这件大事。 电话接通,接电话的是廖仲恺的秘书,蒋介石问:“我是蒋介石,廖部长在么?” 秘书道:“在。” 蒋介石道:“你告诉廖部长,我有要事相商,请他下午不要外出。” 秘书道:“好的,我会通知廖部长。” 蒋介石挂下电话,又把王世和叫了进来。 “校长。”王世和迈着正步进来。 蒋介石道:“备车,我要去省财政部。” 王世和犹豫道:“校长,我想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蒋介石一愣,问:“为什么?” 王世和道:“恐吓信寄来,无论是不是恶作剧,都不应大意。” 蒋介石愣了半响,摆了摆手道:“一群宵小罢了,不要太当回事,难道他们一封信寄来,我就永远待在军校里不出去么。” 王世和急道:“校长……” 蒋介石拧着眉头道:“不要再说了,备车。” 王世和无奈敬礼道:“是。” 军校当中小汽车只有三辆,一辆作为公用,两辆来往于军校与市内。 下午三点,小汽车按时来接,两个汽车外观相同,只是其中一辆插着青天白日小旗,以作区分。 在内卫的簇拥下,蒋介石登上了有小旗的汽车,司机问清了要去的方向,正行了十几米,汽车忽的爬坡了不走了,司机踩了几次油门,却发不着车,他扭头道:“蒋司令,汽车怕是坏了。” 蒋介石道:“快去修理。” 司机跳下车,掀开前盖、敲敲打打寻找故障,折腾了好一阵子,急的满头大汗还是没有修好。 蒋介石久等不耐,上午那份匿名信在使得他心绪不宁,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宓熙。” 身材魁梧的宓熙跑了过来,蒋介石问:“后面那辆车能走么?” 宓熙道:“能。” 蒋介石道:“换车,先坐车过去。” 宓熙连忙让后面那辆车上前,蒋介石在王世和的陪同下登上这辆轿车,宓熙急忙对卫队排长黄文友道:“修好汽车马上跟上。” 黄文友点点头,帮着司机去修汽车。 从城北郊到财政部必经过东坡楼,当小汽车驶经东坡楼时,蒋介石不经意地向窗外望了一眼,却发现日头下面,道路两边站着诸多全副武装的粤军士兵在路边设卡。 蒋介石瞧了之后颇为满意的说道:“这支部队瞧起来还是像那么回事,回头问一问那个是军官,该提拔重用。” 宓熙也瞧了一眼,点头道:“是,我记下了。” 汽车顺利的到达省政府,蒋介石在王世和的护卫下往三楼财政厅走去。上楼时刚好碰见廖仲恺的秘书。 “蒋司令。” 秘书恭敬道。 蒋介石道:“廖部长在么。” 秘书道:“正等着您呢。” 秘书引着蒋介石往廖仲恺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前,秘书推开门,蒋介石迈步走了进去。 “仲恺,忙着呢。” 蒋介石进了办公室,瞧见廖仲恺书桌上摆放着一大摞文件,就快要把个子较矮的廖仲恺埋住了,便笑问了一句。 廖仲恺抬起头,笑道:“都是写签名的俗物。” 蒋介石点点头,扭头对王世和道:“在门口守着。” 王世和应了声把门关上。 廖仲恺站起来,走到沙发前拿起暖壶给蒋介石倒了一杯清水:“过来坐。” 蒋介石走过去坐下,心思重重道:“仲恺,我瞧你外面怎么连卫兵都没有。” 廖仲恺笑了笑:“在省政府里,我哪里需要什么卫兵。” 蒋介石摇头道:“你这个心思要不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收到恐吓信了吧。” 廖仲恺点点头,关心的瞧着蒋介石道:“怎么,你收到几份?” “几份?”蒋介石苦笑道:“仲恺呐,我今天刚收到第一份都寝食难安了。” 廖仲恺摆手道:“介石,咱们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又何惧一封恐吓信。” 蒋介石道:“虽是这个理,可还是要再小心谨慎,我回去给你加派一个连的卫兵,。” 廖仲恺不以为然道:“加派卫兵,只能捉拿刺客,可并不能阻止他们行凶,我是天天到工会、农会、学生会等团体去开会或演说的,而且一天到晚要跑几个地方,他们要想谋杀我,很可以假扮工人、农民或学生模样,混入群众中间下手的。我生平为人作事凭良心,自问没有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总之,生死由他去,革命我总是不能松懈一步的。” “仲恺。” 蒋介石有些着急,党内的冲突日益加重,这哪里是三言两语或者是问心无愧能解决的。 廖仲恺神态坚决的摆了摆手,岔开话题道:“介石,你上午电话里讲有要事商量,究竟是什么事。” 蒋介石苦笑着摇了摇头,便从口袋里取出信纸,递给廖仲恺。 廖仲恺接过来后,展开仔细的浏览着,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 “介石,你怎么看。” 廖仲恺一连看了三遍,看完之后沉吟半响,询问道。 蒋介石掷地有声道:“若能如伯阳计划行事,北伐胜利可期,我军先立于不败之地。” 廖仲恺点头,缓缓道:“此事牵扯甚大,我很担心伯阳能不能胜任,这可是与带兵打仗不同。” 蒋介石也担忧道:“我的担心也在此,安徽是浙奉混战的地方,一省军阀尚且看不清形势,伯阳毕竟年少识浅,计划失败倒无妨,我就怕他有性命之险。” 廖仲恺道:“不若拿上委员会讨论?” 蒋介石断然拒绝道:“不可,军事委员会上人多口杂,一旦拿出讨论势必会传入军阀耳朵。” 廖仲恺知道蒋介石说的没错,在军事委员会上根本藏不住秘密,今天讲出来,恐怕当晚就人尽皆知了。 蒋介石站起身,快步的在房中踱着步,沉吟道:“这件事先由咱们俩人讨论,若是你我同意,就让伯阳在安徽见机行事;若是有分歧,就速召他回广州。” 廖仲恺道:“好。” 蒋介石目光坚定道:“我相信伯阳,同意。” 廖仲恺也站起身,说道:“我对伯阳了解不深,但我相信你的眼光,我也同意。” “好。” 蒋介石喜道:“有仲恺兄此言,我就放心了。” 廖仲恺想了一阵,心中有了腹案,便道:“我们所能支援者,唯有钱、兵两样。钱的话我只能从财政里多给黄埔军校划出一笔钱,每月三万大洋。” 蒋介石喜道:“军校在上海的募兵处还未裁撤,我就让果夫继续招兵。” 廖仲恺道:“我同意。”他顿了一下又,迟疑着说:“这件事要不要向汪主席汇报。” 蒋介石沉默了,眼中闪烁着,过了半响后才轻声道:“汪主席日理万机,在事情没有进展前,还是就你我俩人知道就好。” 廖仲恺从蒋介石脸上看出了不自然,不过他并未多想,这件事才八字还没一撇,日后再说也不迟。 …… 省政府楼下,宓熙眼光警惕的守在小汽车旁。 正在这时,一个黄包车飞奔向这边跑来,宓熙目光一紧,手指摸上腰间的手枪,并对卫士低声道:“注意。” 黄包车照直向他们这边重来,宓熙的眼睛直盯着黄包车夫的一举一动,若有状况他能保证在第一时间开枪击毙。 黄包车跑过来后停下,车夫是一个黑瘦的中年人,相貌忠厚老实,一看就是受罪的劳苦人。 黄包车挺稳后,还未等宓熙问话,从黄包车上滚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宓熙定睛一看,看清血人的模样后被吓了一大跳,这个人竟然是留守在另一辆汽车上的黄文友。他赶紧扑过去抱起黄文友,惊呼道:“出什么事了?” 黄文友已经奄奄一息,山上中弹数处,他虚弱道:“我们的车子在东坡楼遭到袭击,就我一个人跑出来了。” 宓熙身子一震,那辆车往常都是蒋校长乘用,若不是今日碰巧换了车,后果不堪设想。 他来不及多想其他,连忙招呼卫兵抱着黄文友往附近的医院跑,而他急忙向蒋介石去汇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七章 东坡楼事件 宓熙冲到三楼,瞧见在门口站岗的王世和,大声道:“校长呢?” 王世和指着里面道:“在里面。” 宓熙急的满头大汗道:“出大事了,跟在后面的汽车遇袭,黄文友身受重伤,其他人都死了。” 王世和大吃一惊,他连忙敲响办公室的门。 敲了好一阵子,才见到蒋介石打开门,面目不悦道:“怎么啦。” 王世和让开身子,宓熙向前迈了一步,急忙将情况汇报给他:“校长,您的专车在东坡楼遭受袭击,随行卫士就黄文友一个人逃了出来,他现在身受重伤已经送往医院了。” 蒋介石一听,蓦地打了个寒噤,他的面色一下扭曲狰狞起来,猜忌的目光锐利的扫过面前每一张面孔,心中第一时间想的是这里面一定有内奸。但随即,他反应过来,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亲友,绝不可能背叛他,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袭击他的人已经蓄谋多时了。 想到这里,他身子如同调进冰窟一样冷,一车训练有素的卫士都牺牲了,他不禁怒吼道:“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廖仲恺闻声快出走出,紧张的问道:“怎么啦,介石。” 蒋介石嘴唇颤抖着说:“我的专车被袭,本来我是该乘这辆车的。” 廖仲恺惊呆了,继而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一定要彻查。” 蒋介石面色苍白,面上的惊恐、忧惧、愤恨、狠厉全部聚集在脸上,他重重的点头,反身冲进办公室中抓起电话给何应钦打去电话。 “喂,娘希匹,有人谋杀我,马上派兵来省政府。” 蒋介石几乎是吼着说。 何应钦听了之后大吃一惊,连忙应道:“司令稍等,我马上带兵过去。” 挂下电话,何应钦马上给驻在东堤附近的三团响去电话。 电话是顾祝同接到,何应钦语气凝重道:“蒋司令遇袭,我命令你亲自带兵保护,不得有误。” 顾祝同在电话那头也是惊骇莫名,蒋介石使他们的主心骨,一旦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他马上应道:“是,卑职马上就到。” 顾祝同快步冲出指挥部,对着参谋喊道:“命令特务营向省政府集合。” 蒋介石遇袭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整个省政府,继而国民政府和军委会也闻之。一大群人聚在廖仲恺办公室之外,他们能感受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就在众人窃窃低语间,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省政府,最前面的是何应钦和顾祝同,在他们身后是一个个魁梧精锐的党军士兵。 何应钦从人群挤进去,满头大汗扑到蒋介石面前,紧张道:“校长,您没事吧。” 蒋介石正呆滞着眼神被吴铁城、廖仲恺陪着,这时他见到何应钦后,眼睛露出了喜色,不由站起来道:“敬之,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又见后面的顾祝同,他点头道:“墨三,你也来了。” 何应钦道:“校长,我带着一个营的部队,就等您命令。” 蒋介石咬牙切齿道:“把主谋找出来。” 何应钦挺直背,铿锵有力道:“请司令放心,我一定把主谋找出来。” 蒋介石又道:“宓熙,你配合敬之。” 宓熙点点头,对何应钦敬礼道:“何长官,我随时听命。” 何应钦询问了宓熙事件的经过,皱起眉头道:“你是说就黄文友还活着。” 宓熙点头道:“他就在荔华医院里,身上中了三弹,肩膀一处,腹背一处,肩部一处。” 何应钦道:“他是目击者,咱们去问问他有没有瞧见凶手的模样。” 一群人又来到荔华医院,黄文友面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何应钦与宓熙走了进去。 黄文友听着声音睁开眼,瞧见是何应钦与宓熙后挣扎着坐起来,虚弱道:“连长,何教官。” 何应钦连忙上前扶着他道:“你受了伤就不要乱动。” 宓熙道:“何长官来找你问下当时的情况。” 黄文友回忆道:“当时等校长乘坐副车走了没多久汽车就修好了,我们便紧赶着跟上,等车开到东坡楼的拐弯时,司机刚减慢车速,就听到乒乒乓乓射来一串机枪子弹,汽车前面挡风玻璃被打的粉碎,司机和前排卫士当场身亡,汽车失去控制后向前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我们下车还击可敌人用的是机枪,抵挡不过,我是命大才活了下来。” 何应钦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袭击者用的是机枪,这明显不像是普通暗杀所谓,能这么迅速把一车训练有素的卫兵杀死,倒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 何应钦问:“瞧见是什么人嘛?” 黄文友激动道:“是部队的人,虽然袭击突然,可我瞧见在东坡楼上有很多穿着军装的人错不了。 宓熙面色一沉道:“来的时候我见到东坡楼有军队,难不成是他们。” 何应钦沉声道:“东坡楼是粤军第一军驻地,你马上带兵控制住他们,我去汇报校长。” 很快,宓熙领着顾祝同带兵想东坡楼赶去,而何应钦回到省政府向蒋介石汇报了情况。 蒋介石铁青着脸,给何应钦下命令道:“你马上给梁鸿楷打电话,让他来见我。” 何应钦操起电话给第一军打去电话,电话接到代理军长梁鸿楷手里。 梁鸿楷接到电话时挺纳闷,他和党军何应钦只闻名不见,今天突然打来这个电话,让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何应钦身为炙手可热的党军旅长,他不敢怠慢道:“何旅长,找兄弟我有何贵干呐。” 何应钦冷冰冰道:“梁军长,蒋司令命你即刻来省政府见面。” 梁鸿楷听着何应钦语气不善,小心翼翼道:“何旅长,你给兄弟透个底,蒋司令见我有啥事?” “无可奉告。” 何应钦丢了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我操你老娘。” 梁鸿楷听着电话里头的嘟嘟声怒骂道:“好你个何应钦,老子军衔比你高,你竟然对老子这么不客气。” 话虽如此,梁鸿楷还是不敢怠慢的乘车往省政府赶去。 蒋介石不仅是广州卫戍司令,而且还是粤军参谋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再加上粤军总司令许崇智曾公开对手下说:“服从许总司令就要服从蒋参谋长,许总司令就是蒋参谋长,蒋参谋长就是许总司令。以后由许崇智名义签署的命令,下面盖的是许崇智的图章或是蒋介石的图章,一样有效。” 等梁鸿楷赶到省政府的时候,他瞧见外面警戒着的一大群党军士兵,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戴着副官上了楼,现见到了何应钦,何应钦面无表情,只是对他道:“梁军长,请把配枪交出来。” 梁鸿楷大惊,这难不成是要对自己下手,可是自己才担任第一军军长没多久,上上下下没得罪过人呀,他连忙挤出笑容道:“何旅长,这交配枪是怎么一回事,在军委会还允许人带枪呢。” 这话软中带刺,何应钦听了之后不为所动道:“这是蒋司令的命令,请你服从。” 梁鸿楷咬咬牙,硬着头皮把配枪交了出去,副官也交枪。何应钦却道:“你在外面候着,不用交。” 梁鸿楷没有说话,黑着脸进了办公室。 他一进门,就看见蒋介石、廖仲恺、宋子文、吴铁城等一帮大佬在里面,他敬礼道:“蒋司令,卑职奉命赶到,请训示。” 蒋介石缓缓站起来,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他,冷冷道:“训示不敢当,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士兵为何会对我的专车开枪射击,打死卫兵五人?啊!” 梁鸿楷大惊失色道:“蒋司令,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呀,我也是刚接到您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蒋介石用猜疑的目光打量着梁鸿楷,从心底把他当成了这起袭击案的谋划者。 梁鸿楷局促不安的低着头,他能感受到蒋介石眼光在他身上徘徊,也清楚蒋介石把他当成了始作俑者。但他现在清楚得很,自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不是自己干的,却有嫌疑;是自己部下做的,自己就有失察之责。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声,顾祝同、宓熙带着一群士兵压着两个粤军军官走了进来。 “报告司令,东坡楼驻军连长带到。” 顾祝同道。 两个驻军连长被士兵压跪在地上,吓的慑慑发抖。 蒋介石冷眼道:“梁军长,这是你的兵,你自己审问。” 梁鸿楷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淌到嘴唇边,他大步向前窜了一步,挥起巴掌“啪啪”甩了两个连长一人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梁鸿楷红着眼吼道:“是谁让你们袭击蒋司令的,说,谁他娘的敢隐瞒半个字,老子毙了他。” 两个连长被吓坏了,其中一个道:“今天下午杨旅长打来电话,让我们把插着青天白日旗的小汽车干掉。” “杨锦龙?”梁鸿楷松了一口气,扭过头向蒋介石道:“蒋司令,是杨锦龙指示的。” 蒋介石听到这个名字后反而镇静下来,匿名信和幕后黑手已经昭然若揭了,他沉默良久,对梁鸿楷说道:“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处理,晚上给我结果。” 梁鸿楷连连点头:“蒋司令放心,卑职一定秉公办事。” 蒋介石疲倦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廖仲恺等人时,蒋介石眼神复杂的说道:“诸君也各自小心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八章 虞洽卿 麦琪路与白赛仲路转角处,这里是一座由苏商新建的公寓,请的是德国的建筑师,系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的十层公寓,据称可抵挡榴弹炮口径下炮火轰炸。 在公寓楼前,是麦琪路的街心花园,与东西两侧道路林荫相衬映,因建楼的苏商喜爱梧桐,因而在街心公园内尽栽的是高大魁梧,高擎着翡翠般的碧绿伞形叶冠,气势昂扬。 时节在五月十三,此时正是入夏的时候,上海的气候已经颇为炎热,公园树荫下,一位穿着黑色长衫,国字脸宽额头,胡子刮得发青的男子静坐在长椅上,微仰着脸端详着头顶的梧桐树。 却见男子看的津津有味,这个时节的梧桐树正是最美的时候,树皮平滑翠绿、树叶浓密,从干到枝,一片葱绿,碧叶青干,桐荫婆娑。 “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 瞧着眼前的美景,男子神怡的长舒口气,不由赞叹了声。 “兄长,叔父来电。” 就在男子抒情之际,从一旁小道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个相貌堂堂,浓眉大眼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立夫,叔父是要唤我们去广州么?” 男子惊喜的站立起来,颇为兴奋的问。 来的青年摇了摇头,走到男子身边时从口袋里取出电文,递给男子道:“兄长你看完就知道了。” 男子目中闪过失望,展开电文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毕,皱起眉头道:“李伯阳不就是日前军委会提名少将副师长的黄埔学生么?” 陈立夫道:“我也不知道,叔父只吩咐咱们为李伯阳招募江浙士兵。” 男子沉思片刻,觉得事情不简单,便道:“走,咱们回去商量一下。” 说罢,他收起电文,朝着公寓快步走去,陈立夫紧随其后。 进了公寓三层,这一层并无市民住户,空阔的楼道内只有数名目光闪烁的精壮汉子把守着。 男子走进来时,这几名汉子纷纷立正敬礼:“陈委员。 男子轻轻点头,一直走到楼道最深处的那间公寓,他顿下脚,一把推开房门。 房间内,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挂在门前的牌匾,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国民革命军驻上海募兵处。 男子进了房间,一个梳着偏分发型,打着发蜡的长衫男子回头一瞧,含笑道:“果夫,蒋校长的指示你知道了罢。” 名叫果夫的男子点点头,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杯温茶大口喝掉,放下茶杯道:“蒋校长指示我们要在一个月时间招募三千士兵,兵员一定要精挑细选。” 长衫男子道:“不仅如此,校长还送来汇票,让咱们购买两个团的军械,一同送往芜湖。” 陈果夫目光悠长,思索道:“我很好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 长衫男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管他什么事,咱们为蒋校长做事,做什么事就不由咱们操心了。” “澄志,我晓得轻重。”陈果夫笑了笑,指了指脑袋道:“只是有一点好奇。” “早晚会知道的。”赵澄志道:“事不宜迟,咱们分头去做吧。” 陈果夫沉吟道:“你去采购军械,我去招兵。“ “好。”赵澄志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汇票,匆匆的走了出去。 陈果夫在赵澄志走后并未急着动身,他缓缓坐下,心中思索:现在革命军已经在广东站稳脚跟,李伯阳的大名他闻名已久,季陶叔父从广州回到上海后在他面前不止一次讲过他的事迹,虽然年纪只有十八岁,可已经是能征惯战的宿将了。 不仅如此,叔父蒋介石在私信中也常以‘我之好学生’来称呼李伯阳,可见他受宠之隆。而更令他深思的是,是如何一个原因能让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将领离开革命大本营,反而去做芜湖的小军阀。 见兄长拧着眉头,陈立夫能猜出兄长思虑的缘由,他想了想道:“兄长,你说叔父是不是在为以后埋下棋子。” 陈果夫侧过头:“什么意思?” 陈立夫道:“兄长你想芜湖是什么地方?” 陈果夫想了想,狐疑道:“芜湖不就是商埠么?可也并非什么军事名镇呀?” “虽不是军事重镇,兄长你再看皖南的位置。”陈立夫又道。 “皖南……”陈立夫本是才思敏捷之人,他略加思索,眼前忽的一亮,他猛地想起前清巡抚冯煦给慈禧的奏折中写过的皖论:“论全皖地势,约分三路:南路界连浙江、江西诸省,山深菁密,土客杂居,又扼长江入皖要冲。所驻之芜湖,华洋互市,交涉事繁,实徽宁池太广道主之。北路与河南、山东、江苏诸省壤地相接,民风强悍,夙称难治,实凤颍六泗道主之。两道均兼关务,皆为兵备道。此按之新章,无庸议裁者也......” 陈果夫脑中忽的把一些线索串连起来,脱口而出道:“叔父是在酝酿北伐!” 陈立夫道:“若非如此,叔父怎会把李伯阳这样一员猛将派出去。” 陈果夫忽的兴奋起来,他不住的在房间中踱步,语气急促的说道:“立夫,咱们兄弟俩立功的时候来了。” 陈立夫不解道:“什么功劳。” “有什么功劳能比得上北伐,自古由北向南统一者易,由南向北攻伐者难。” 陈果夫猛地回头,语气激动道:“李伯阳身处安徽敌穴之中,正需要咱们全力帮助。一旦天下有变,地控南北东西的皖南便有鼎助天下的能力,向东可顺江而下攻江浙两省,夺取江南财税;向西可直逼吴佩孚老巢,夺取武汉威震中原;向南则可使孙传芳腹背受敌,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试问这岂不是你我兄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么?” 陈果夫见识不可谓不深远,三言两语就把皖南隐含的重要性说了出来,他粗喘着气,直直的盯着兄弟陈立夫,目透神光道:“更况且,现在天下大势已经明了,北洋争相内斗,虽然占据天下九分,可其已经在走下坡路。真正可以定鼎天下的,我观察只有叔父所掌的黄埔军校能做到,李伯阳身为黄埔得意门生,正是咱们兄弟结交的好时候。” 陈立夫见识也不浅,兄长的三言两语已经把他的壮志雄心激起,他一拍胸脯道:“我去芜湖拜会李伯阳。” 陈果夫大喜道:“好,事不宜迟,我马上找虞叔叔帮忙招兵,由你送过去。” …… 龙门路淮海路口虞公馆。 在上海滩,要说除了流氓三大亨之外,能跺跺脚引得租借都散都的人,唯有虞洽卿一人。虞洽卿乃浙江宁波人,与黄金荣是同乡,为人却与杜月笙有八分相像,同样仗义疏财,善于结交各方名流。 这一日,虞洽卿正居在家中清闲度日,外间秘书匆匆的进了家中,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哦。志清在广州都成了革命军军长咯。” 虞洽卿颇为惊喜道,想去年时蒋介石还在交易所中投机度日,现在却已经成了广州举足轻重的大员,他作为结拜兄弟,也是颇有荣焉。 秘书道:“老爷,蒋志清来电希望您能够给予他学生帮助。” “要钱么?” 虞洽卿不以为意道:“志清是我的结拜兄弟,既然张开了口,你就代我拿上三万大洋给他。” 秘书犹豫道:“老爷,三万大洋可打不住。” 虞洽卿愣了一下,问道:“要干什么事情,三万大洋不够?” “买军火。”秘书悄声道。 “给广州政府么?”虞洽卿思索了一下道:“那好,私下以我的名义,给广州政府捐上十万大洋,也算借个善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零九章 匪祸 正当虞洽卿与秘书详谈时,门外下人敲门道:“老爷,陈家少爷来了。” 一提陈家少爷,虞洽卿心中就想到是陈果夫、陈立夫这兄弟俩。他对秘书摆了摆手,站起身子道:“快让他们俩进来。” 陈虞两家是经年古交,昔日陈其美出任上海督军时,虞洽卿就是财政顾问,为其维持运作。尽管现在陈其美已经去世多年,可陈家人依旧是虞家的座上宾客。 很快,下人领着陈家两兄弟走进公馆,陈果夫还未走到虞洽卿近前,就与兄弟作了一揖道:“虞叔父安好。” 虞洽卿含笑道:“好,好,勤士兄还好吧。” 陈果夫束手而立,恭敬道:“谢叔父关心,我父亲身体康健的很。” 虞洽卿招手让两人入座,对下人道:“奉茶,沏龙井新茶。” 下人应了声出去。 虞洽卿随意道:“立夫,你回国之后准备去哪?” 陈立夫腼腆道:“还没有打算。” “我给你个建议怎么样?”虞洽卿笑了笑道。 陈立夫道:“什么?” 虞洽卿意味深长道:“你二叔是同盟会元老,为什么不去广州试一试。” 陈立夫犹豫道:“叔父,我学习的是矿业,对于军事一窍不通呐。” 虞洽卿摆手道:“学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有文化,肯学习就好。” 陈立夫有些不知所措,陈果夫毕竟年长一些,便道:“叔父见识广,您指点一下立夫吧。” 虞洽卿沉吟片刻,说道:“去广州给你父亲的结拜兄弟蒋志清做个秘书如何?” 陈立夫面露讶色,他神色一喜,又有些担忧道:“能给蒋叔父做个秘书是好,可蒋叔父事务繁重,怕是我联系不到。” “这个好说。”虞洽卿道:“我随后就给他拍一封电报,推荐你去做秘书。” 陈立夫大喜,与兄长对视一眼后,站立起来给虞洽卿鞠躬道:“那就多谢叔父了。” “闲话一句。” 虞洽卿随意的摆了摆手,又对陈果夫道:“日前你为蒋志清招兵,现在广州局势稳定,该是招你回广州效命了吧。” 陈果夫面露失落的摇摇头道:“没有,蒋叔父留我在上海还有事要办。” “不要着急,你的才学不在治军,而在治政。” 虞洽卿道:“现在广州局势复杂,情况在明朗些,我相信志清会让你回去的。” 陈果夫点点头,他话锋一转道:“叔父,我们兄弟俩此来,是有事相求的。” 虞洽卿哈哈一笑,指着陈果夫和陈立夫道:“就知道你们俩个小子不会平白无故见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讲吧。” 陈果夫道:“希望叔父能帮忙我招兵五千人。” 陈立夫心上一动,广州传来的命令分明是让招三千,可兄长现在却提出招五千。 虞洽卿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玩味的看着陈果夫道:“今时不必往日,革命军占据整个广东,从大老远的江浙招兵,这不是舍本逐末么?” 陈果夫含笑道:“侄儿不敢隐瞒叔父,这兵不是给广州送。” “不是给广州。” 虞洽卿紧锁眉头道:“除了广州,革命军还有地盘么?” 陈果夫道:“叔父是万万想不到的。” 虞洽卿笑了笑道:“想不到就不去想。” 正在这时,下人端着茶水走进来,给三人奉了茶又退了下去。 陈果夫掀开茶杯,用指头在茶水里沾了沾,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皖’字。 虞洽卿眉头一皱,安徽地处华中,与鄂、赣、苏、浙、鲁、豫六省相交,是一个足以影响全国政局的好地方。 “大手笔。” 虞洽卿虽没有想出缘由,可并不妨碍他联想其他,广州革命政府年年宣称北伐,安徽地处各省腹背,一旦落入革命军手中,却是对北洋各系来说都是一把难以提防的利刃。 陈果夫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想请叔父助我兄弟俩立功。” “立功。”虞洽卿脸上的兴趣更深了。 陈果夫道:“蒋叔父在布局一盘大棋,而咱们要做的就是帮助这颗隐棋。” 虞洽卿面色潮红起来,自古商人逐利冒险投机,植根于他血液中的投机因子沸腾起来,他脸上兴趣颇浓道:“好,叔父帮你俩便是,五千人,嗯,半个月我给你招够。” 陈果夫与陈立夫相视一眼,俱大喜道:“谢叔父了。” …… 自打推翻满清建了民国之后,天下的匪盗层出不穷,尽管官军每年都会剿灭一大批土匪,可这土匪竟如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 但凡有山的地方就有拦路的山大王,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有劫船的水盗,甚而有的村庄,白日本分种田,晚间却也客串一把土匪。 原本前清时的土匪还是有规矩的,譬如劫富济贫、不得奸淫妇女、不许绑架老幼女票等等。而如今的土匪却是怎么快活怎么来,但凡抢劫不论贫富,灭人村家是家常便饭,奸淫妇女更是屡见不鲜。 南陵县。 还算安定的南陵县城却是一日三惊,只因活动在皖南一带的巨匪彭春荣盯上了这里。事情还得从六月说起,南陵县城中有一所女校,正当是年女学生入学时,巨匪彭春荣因事也潜入南陵。 正巧的是彭春荣所住的客栈正在女校的周围,这一日他正外出办事,正要翻身上马间,从柳树底下忽的吹来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初时他还不以为意。正当上马行走到女学校门外时,一阵更为强烈的兰麝之香传至口鼻,他顺着香风瞧去,这一瞧可不打紧,他正好瞧见了一群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穿着花裙的女学生嘻嘻哈哈的经过。 而当中的一个女学生格外抢眼,只见这个女学生身长穿着青色的衣裙,梳着清爽的短发齐刘海,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彭春荣眼睛盯在这个女学生的时候,这个女学生忽的侧头回望了过来。 这一望,可就惹出了场泼天祸事。在彭春荣眼中,只见回眸的这个女学生雪白的面容上泛着青春的红润,疏疏的刘海恰到眉尖,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灵动多情,一望而下,十年四十三岁的彭春荣就有些心儿颤着,魂儿癫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目送着这群女学生走远,彭春华策马来到女学生刚才途径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畅快的叫了一声:“香,真他娘的香。” 彭春华心中火热着,要说这些年抢来的压寨夫人也多了去了,可却是没有如这个女学生般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他不由掏了一把裤裆,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俺老彭这些年白活了,这些洋学生真他娘的勾人,老子要是睡不上这个洋学生,开一开洋荤,真是枉为英雄好汉。” 心想到此,彭春华就怀着心思先向客栈的老板打听女校的情况,又在客栈里带了两天跟着女学生寻到了住处,最后知道了那个女学生叫什么名字。 “董幼仪,真他娘的好听。” 彭春华这个粗鲁汉子在得知女学生的姓名后,扎巴着嘴嘟囔着,心中定下主意:这是洋学生,俺老彭不能再抢亲了,要文明礼貌,要按文化人走。 彭春华怀着心思回到山寨后,专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众匪盗。彭春华是好色之人,他手下的众兄弟也不差,众人一听有洋学生在南陵,不由垂涎三尺,个个跳脚叫喊着要:“开洋荤。” 更有人说:“大哥干脆咱们把洋学生都抢过来算了,兄弟们一人一个,省的再不够分打起来。” 彭春华一听,有道理,正所谓不患寡而不患均,现在自己有了洋学生,不能让身边的弟兄们磕馋着,便同意道:“是这个理,我瞧着女校中怎么也有三四十号女学生,足够咱们兄弟们分。” 底下二当家道:“大哥,咱们今晚就劫了南陵吧。” 彭春华恼了,骂道:“抢个卵子,这是洋学生,宝贝!是文化人!” 二当家小心翼翼道:“大哥,这不抢人家不会跟咱呀。” 彭春华道:“老子要先礼后兵,这才是文化人。” “怎么个先礼后兵?” 在前清学堂读过几天论语的山寨军师摇着羽毛扇问。 彭春华信心满满道:“老子要给兄弟们下聘书。” “聘书?” 军师有些挠头了,他吞吞吐吐道:“大哥,这聘书小弟不会写呀。” 彭春华道:“不用你写,老子在南陵已经找人写好了,你照着抄就是。” 军师面带微笑道:“交给小弟了。” 很快,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彭春华将数十份聘书塞进了女学校的门缝中。 等第二日女学生上课,都发现了这一份份聘书,除了一张上写着聘董幼仪外,其他都杂七乱八的写着洋婆子、女学生样式,在末尾时还大大的写着彭春华三个大字。女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一番,都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便没有搭理。 却不想数日之后,彭春华带着数百匪徒来到南陵县城外,指名道姓的要见什么未过门的新压寨夫人。 这一下可把南陵城内的保安团吓坏了,整个保安团仅有一百人,三十几条枪,哪里会是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土匪的对手,要知道彭春华纵横皖南,手底下足有七八千手下,纵使是正规官军都会避让三分。 女校的女学生大多都是城中富户的子女,有何尝愿意将女儿嫁给土匪,在言辞拒绝彭春华的礼后,彭春华留下一句话:“三天后若是不把女学生叫出来,老子亲自去取,不过嘛,若是老子亲自去取的话,就要大抢南陵三天。勿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一句话是军师教给他的,声称只有有学问的人才会这么讲。 由此,南陵的祸事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一百一十章 冲冠怒火 从芜湖到南陵,虽然芜湖与南陵接洽,可若是路途顺畅的话,还得绕繁昌县行走。 自打离了芜湖,李伯阳带着一众卫兵便一刻不停的往南陵行进,若在旁人看来,是以为李伯阳急着上任做县太爷,可他却知道自己是怕高福三心生反悔,排上一队人马在半路劫了自己。 一行人骑着快马,也无多少行礼物品,只在繁昌停留半个小时修整,就又往南陵赶去。 走在官道上,他发现这边南陵往繁昌地方去的人极多,一路上牵儿带女的百姓络绎不绝,大包小包行礼看上去像是在跑反。 李伯阳皱起眉,他抬起马鞭,转身问带路的向导:“南陵遭灾了么?怎么大家都像是在跑反。” 带路的向导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一等兵,他呲开黄牙纳闷道:“没听说呀,咱们皖南今年各地风调雨顺,不会呀。” 李伯阳竖起手,马队停止前进,他翻身下马,拦住一旁牵着驴车的老农道:“大爷,您这是要去哪?” 老农被眼前这一群骑着大马的官军下了一跳,以为是要征用自己的驴车,他连忙护住自己的驴车前,告饶道:“老总,家里就这一个牲口……” 李伯阳尴尬道:“大爷,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的驴。” “老总,你不要驴,车也不能给你呀。”老农哭腔着说。 李伯阳见这个老农前言不搭后语,颇为挠头,便绕到一边放行。 就在老农后面,是一辆骡子拉着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个长袍马褂先生模样的人,李伯阳眼睛一亮,便拉住马车,对赶车的男子拱手道:“这位先生,请留步。” 赶车男子被眼前拦路的骑兵吓了一跳,他连忙勒住骡子,跳下马车拱手道:“诸位老总,你们这是?” 李伯阳和气道:“先生不要怕,我拦住你并无恶意,只是问询一件事罢了。” 听到李伯阳只是问一件事,赶车男子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敢问老总所问何事?” 李伯阳挑起眉,指着沿路从南陵赶出来的百姓,不解道:“我听说今年风调雨顺,怎么南陵百姓一副逃荒跑反的样子。” 赶车的男子先是打量了一下李伯阳,叹了一声道:“虽无天灾,但有*呐。” 李伯阳一愣,追问道:“*?” 赶车男子瞧了一眼李伯阳身上的军装,摇头苦笑道:“这位老总,是土匪。” “土匪?” 李伯阳更不解了,他在广州接触的都是军阀,成气候的土匪却没见过,他皱起眉头道:“土南陵难道没有保安团么?” 赶车男子面露嘲讽道:“那群软骨头早就跑光了。” 马车上,一个妇女探出头来,怯生生的瞧了一眼李伯阳,见他文文静静倒像是一个学生,她赶紧对赶车男子道:“当家的你胡说些什么。”又对李伯阳赔笑道:“这位老总,我家先生说了胡话,您可不要见怪。” 李伯阳洒然一笑,对这个妇女点头致意道:“无妨,若真是保安团丢下百姓跑了,骂上一句软骨头是轻的,这是要上军事法庭论罪的。” 赶车先生瞧出一些端倪,军事法庭这种话,可不像是芜湖军官的做派,他试探着道:“老总,你这是要去南陵么?” 李伯阳点头道:“真是。” 赶车先生道:“老总,我瞧你年纪轻轻,不想你进虎窝,听我的劝,还是打道回府吧。” 李伯阳怔住了,这算是什么话?便问:“先生,你这话中有话,还请明言。” 赶车先生叹了一声,指着南陵防向道:“就在前面,有一股几百人的土匪设卡盘查,凡是当兵的、富户、女学生,一个也不放过。” 李伯阳道:“这是为何?” “造孽呀。” 赶车先生悲天悯人道:“还不是彭春华那厮瞧上了南陵县的女学生了,非要把一整学校的女学生抢上山做压寨夫人,女学生家人自然不肯,彭春华便放出话来,三天之内不交女学生,便要强取,而且还要大索三日。” “岂有此理。” 李伯阳勃然大怒,南陵是他的治下,岂容土匪嚣张,他马上几步回到战马前,利落的翻身上马后,冷哼道:“准备战斗。” 赶车先生见李伯阳这个样子,连忙道:“老总你要去哪?” 李伯阳道:“剿匪。”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赶车先生面上神色挣扎了一番,忽然上前拦住了李伯阳。 李伯阳面色一沉,冷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使不得的。” 赶车先生作揖道:“老总去剿匪,我自然是一百个赞成,可您就这几十号人,彭春华手底下可有七八千人。” 剩下的话赶车先生没有说完,可意思就是你这几口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 赶车先生诚恳道:“老总你不清楚,彭春华在皖南纵横十余年,即使各地省军见了彭春华也不得不让上三分,要不是瞧着你也是有几分血性的男子汉,我是不会拦你的。” 李伯阳眉头紧锁,问道:“难道官兵就眼睁睁的看着土匪横行么?” 赶车先生苦笑:“土匪来去无踪,官兵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呀。” 李伯阳打仗喜欢用奇兵行险,可本人却是心细谨慎之人,他清楚如果面前这位赶车先生所说无误的话,还真是不能硬拼。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被这样的巨匪盯上,那真是永无宁日了。 李伯阳沉吟不语,打或不打都是棘手的难事。 正在此时,从前方传来一阵渐进的哭喊声,李伯阳抬眼瞧去,却见一群人围着一辆驴车正蹒跚的走来。 李伯阳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策马上前,等来到驴车跟前,瞧见上面的情形时,不由目呲眼裂,只见驴车上衣衫狼藉的躺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女,少女血迹从腿间留至脚腕,不用想他也能猜到眼前这个可怜少女遭遇了什么。 李伯阳只觉从脊梁骨传来一阵热流冲向脑门,他的双眼赤红,不住的舔着嘴唇,浑身燥热的就想扯开衣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热,而是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嘴唇的干渴也不是真正的缺水,而是想饱饮鲜血。 就在这时,围在驴车旁的人家抬起头瞧见了李伯阳,就如同遇到救世主一般,一家人撕心裂肺的扑到战马前,哭嚎着泪水。 “老总,青天大老爷呀。”一个中年妇人跪倒在道路上,重重的磕着头,嘴里嘶喊着:“我家闺女才十四岁,那群天杀的畜生,你可是要给我们报仇呀。” 这一阵叫喊,只把道路上的人都引了过来,大家目中流露着悲愤,都将希望的眼神落在李伯阳身上。 李伯阳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似是要破皮而出,他没有下马扶起这个磕的满头是血的老妇人,更没有向百姓许诺什么,只是陡然喝道:“把家伙都拿出来。” “是!” 这四十人都是革命军中精挑细选而出的精锐,他们能感受到团长身上散发的战意,纵使他们也听到敌人数量是己方的上百倍,可他们没有一丝退缩,纷纷掀开放在马腹下的袋子,从里面拽出一把把泛着铮亮烤蓝的汤普森冲锋枪。 李伯阳从卫兵手中接过一把汤普森,熟练的挂上弹鼓,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往肩上一扛道:“跟我来。” 李伯阳双腿一夹,战马有灵性的从妇人的旁边绕过,四蹄踏出一阵烟尘,绝尘而出。在他身后是同样一个个战意盎然的骑兵。 在南陵县城北面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山谷名叫长冲,这个地方就是彭春华设卡拦人的地方。 一群衣衫不整的土匪随意的用树木做了个拒马,这群人就在这拦截通往繁昌的路。 刚刚开了洋荤的五当家敞着怀躺在长冲谷上的一块方石上哼着小曲,他嘴里叼着根青草,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通过长冲谷的百姓,就想再冲里面在寻上一个白嫩的女学生来。 在他身边,一个驼背麻脸的喽啰斥候在旁边,不住的涎着口水,兴高采烈的问道:“五当家的,女学生啥味儿呀?” 五当家的生了副高大身材,胸口的一戳护胸毛又浓又密,他眯着眼睛盯着太阳回想了半响,才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真他娘的白。” “还有呢?”驼背裤裆一抽,红着眼问。 “香。”五当家嗅了口空气,面上缅怀着道。 驼背咽了口唾沫:“还有呢?” 五当家掏了一把裤裆,重重地道:“真他娘的紧。” 驼背听完这句话后,脊背忽的一抖,从嗓子里闷哼了声,夹着双腿跑走了。 “出息。” 五当家笑骂了声,意犹未尽的摸了摸下巴道:“真他娘的爽。” 就在这时,从道路上忽的传来一阵雀跃声,土匪们兴高采烈的嚎叫着,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五当家坐起身子,眼中淫光乍现,又抓到女学了不成,刚才那个女学生不经使唤,他正愁再也遇不上了。 果然,喽啰们奔上前通报道:“五当家的,又抓住一个女学生,比上一个还要俊俏一百倍。” 五当家一提腰带,腰上插着的盒子炮挂着红绸,他猛地一挥手,就如一个新郎官般意气风发。 “走,老子的压寨夫人又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抢人 五当家跟着喽啰下了山,见到谷口旁道路上一群喽啰哄笑着围在一起,各种淫言秽语层出不穷。 五当家恼了,心怕这群五大三粗的土匪把自己的压寨夫人吓到,连忙上前连踢带打打出条路,嘴里骂道:“都他娘的离老子的女人远点,一个个几百人没洗澡,谁吓到老子的女人,老爷饶不了他。” 土匪们哄笑着散开,其中有与五当家熟识的土匪嬉闹着道:“五当家的,怎么见个洋学生就是你的女人,你也给弟兄们让一个,让弟兄们也开开荤,减减馋。” 五当家迈着四方步走进去,瞪眼骂道:“去你娘个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尿性,能配得上洋学生么?” 众人哄笑着,说话的土匪也不恼,只是起哄道:“都是一杆枪两颗蛋,怎么配不上。” 五当家狠狠的唾了一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走到被围着的几人前一瞧,却马上回头一个耳光子打在报信的喽啰的脸上,直把这个喽啰打的栽倒在地上半响没有回过神了。 “五爷,为啥打二狗呢?” 土匪中有人惊疑着问。 五当家指着喽啰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又踹了一脚,唾沫飞溅着骂:“这小子敢骗老子开心,洋学生呢?俊俏你娘个腿。” 被五当家踩在地下的喽啰委屈着道:“五当家,你再仔细看看。” 五当家狐疑着回过头去,仔细的端详着围住的四人。最前面的一个高瘦戴着眼镜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旁边是一个容貌娟秀的妇人,在妇人后面是两个满脸锅灰的一高一矮的带着瓜皮帽的半大男童。 五当家毫无收获,正要回头再骂那个瞎眼的喽啰,却不经意间瞧见那个高个男童脸上的一抹雪白肤色。 “咦。” 五当家心中一动,对着这个高个男童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高个男童闻言怯怯的缩着头,藏在了中年男人的身后,中年男人对着五当家连连鞠躬作揖挤着笑脸道:“各位好汉。” 五当家一瞪眼,上去对着中年男人就是一巴掌,男人一介书生又怎么能吃住他这舞刀弄枪的手劲,当下眼镜被打的断裂飞出,整个人扑通一下趴到在土路上。 “日你娘咧,让你说话了么?” “老爷!” 娟秀妇人惊叫着,想去扶人可又担心身后的孩子。正在犹豫间,五当家桀骜着眼神,挥手又把那个容貌娟秀的妇人拉倒一边,劈手揪过那个高个男童,另一只手猛地一撩她头上的瓜皮帽,瓜皮帽刚一撩开,柔顺的发亮的短发凌乱着,一股沁香扑鼻而来。 “娘。” 矮个头的男童扑在娟秀妇人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别动。” 五当家抓住这个高个男童挥打而来的花拳绣腿,另一只手轻佻的抹了一把男童的脸蛋,手指抹去黑色的郭灰,露出原本红润白皙的皮肤。 男童挣扎着,脸上的白皙皮肤越显红润。五当家眼睛一亮,扭头对喽啰吼道:“拿水来。” “得嘞。” 喽啰们飞奔着去取水,五当家低下头瞧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报信喽啰,又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道:“快给老子滚起来。” 喽啰委委屈屈的站起来,五当家见了之后赔笑道:“兄弟哥哥错怪你了,等回了山寨,哥哥的抢来的娘们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怎么样?” 喽啰一听这话脸上的委屈顿时不见了,脸上笑开了花,伸出大拇指道:“哥哥仗义。” 这时接水的喽啰提着一桶水跑了回来,又递给五当家一个瓜瓢。 五当家死死的抓紧高个童子的手腕,涎着脸道:“妹子,哥哥给你洗把脸。” “滚。” 高个男童瞪着杏眼,恨恨地得朝着五当家唾了口,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 “妹子还挺辣。” 五当家被吐了一口唾沫也不恼,他笑嘻嘻的抹了一把脸,用指头搓了搓凑在鼻头道:“香,口水也香。” 少女面色微红,她自小在父母呵护下,又何时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不再吐口水,只是骂道:“臭流氓。” 五当家脸上的那道伤疤泛着红,他听到这声骂后仰面大笑,抓着少女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抹去,淫笑道:“妹子你说对了,哥哥我就是流氓。” 少女的手指戳碰到他那胸毛后,猛地尖叫起来,手脚挣扎着。 “好汉,好汉。” 面上肿起,口鼻流血的中年男人踉跄着站起来,哀求道:“我闺女还年幼,行行好吧。” 五当家笑容满脸,对着中年男人呲开黄牙道:“老丈人,刚才打了你,别怪女婿我啊。” 中年男人陪着笑道:“好汉,我给钱,你要说个价。” 五当家狞笑道:“老子要一百万,你拿得出来么?” 中年男人涨红着脸,哀求道:“好汉,盗亦有道,莫要祸害人了。” 五当家恼了,愣着眼珠子举起了手,作势就要再打下去。 “你他妈的。” 五当家骂骂咧咧的收回手,瞧着手中拉着的纤细少女,强忍住脾气:“老丈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祸害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老五在皖南地界上,看上谁的闺女不是她的福气。” 中年男人简直要气晕,他大声道:“你这福气我们享不了。” 五当家面目狰狞道:“享不了也得享。” 五当家低头冲着少女露出难看的笑,问道:“妹子,你叫啥名字,我让军师给你下聘书,。” 少女挣扎着,银牙紧咬,不发一语。 五当家又问中年男人:“你闺女叫啥名字。” 中年男人偏过头,留给五当家一个愤恨的眼神。 五当家恼羞成怒的扭过头,瞧见一旁的娟秀妇人,恶毒的想出一个办法。他冲着中年男人狞笑道:“老丈人,你一把年纪还能侍候得动丈母娘么?若是你识相点,我就认你做我的老丈人,好吃好喝好对待着。不然的话……” 他发出一声冷哼,舔着嘴唇盯在娟秀妇人的身子上下游走,色眯眯道:“我不介意多几个便宜老丈人,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喽啰们跳脚鼓噪道:“是。” 中年男人看着喽啰们眼中的淫光,咬了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五当家松开了少女的手,只握了一会,却见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已经被掐出一圈红肿,她啜泣着扑向娟秀妇人,失魂落魄的与母亲抱在一起。 五当家笑问:“我媳妇叫啥名字。” 中年男人脸上灰暗,铁青着脸道:“董幼仪。” 五当家愣住,过了半响后眼睛睁大问道:“什么名字?” “董幼仪!”中年男人羞愧的侧开脸。 “嘶!” 五当家抓耳挠腮的扭过头:“刘老四!” 一个癞子头长短腿的土匪站了出来,他点头哈腰道:“五爷。” 五当家问道:“大当家的选中的压寨夫人叫啥名字了?” 刘老四皱着眉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董幼仪。” “草。” 五当家眼光闪烁的看着少女,又看着刘老四,半响后恨恨地骂道:“他妈的,瞧上一个媳妇还是老大看上的,真他娘晦气。” 刘老四上前道:“五爷,这是大当家点名要的洋学生,你可不能犯糊涂。” 五当家骂道:“我他娘的知道。” 话虽如此,可五当家心中似有一把无名火在燃烧,他猛地扭过头盯着董幼仪道:“你去洗脸。” 董幼仪一动不动。 五当家眯着眼道:“怎么,你是要自己洗,还是老子帮你洗。” 董幼仪能听出五当家口中的威胁意味,现在已经落在土匪手里了,她宁愿死也不愿土匪碰自己,过了几秒钟后,她乖乖的去桶里舀了水洗脸。 几秒钟过后,她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素颜。 五当家看了第一眼就被勾去了魂,他眼睛呆滞的盯着少女,微张着嘴,喃喃道:“真俊。” 五当家看完之后就后悔了,后悔刚才为什么会让少女洗脸,若是不洗脸的话,就瞧不见这张美丽脸容颜,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心里如猫爪一般难受。 这种姿色的女子,他是一辈子也没碰上几个,可当碰上了又成了大哥看上的女上,让他心中怪不是滋味。 “五爷。” 刘老四也被少女的容貌惊呆了,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分量,很快回过神来,瞧着五当家的脸色,提醒道:“你可别犯傻,大当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五当家目光闪烁着,显然是在心中人神交战,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重重的呼了口气,撇过头再也不肯看董幼仪,咬着牙道:“来人呐,给我牵马过来。” 刘老四惊叫道:“五爷,你可要三思呐,勾引大嫂,你走到那个山头都市死罪呀。” 五当家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是要送嫂子去见大哥。” 刘老四松了口气,干笑道:“五爷能过得了美人关,兄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五当家仰着面没有说话,谁能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不怕没了有,就怕有了无,这跟割他心头肉没两样。 喽啰牵来了马,五当家猛地上前窜了一步,抄手把董幼仪扛上肩头,董幼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感觉天翻地转被扛了起来,不由发出一声尖叫声。 中年男人瞧见土匪要把闺女掳走,纵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生出了拼命的心头,怒吼一声朝着五当家扑了过去。 五当家是练家子,背后如同长眼一般,回身就是一记戳心脚踢在董父的胸口,只听得一声骨裂声,董父哎呦一声跌在地上挣扎着却再也起不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剿匪 一 “爹!”董幼仪惊呼着,她不断地挣扎着,在五当家身上又打又捶。 五当家却只当没事人一人一样走到马匹前,先是将董幼仪放到马背上,而后他单手撑着马鞍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道:“小的们给我继续盘查,我去给大当家送媳妇。” 喽啰们哄笑道:“五爷仗义。” 正当五当家调转马头往山寨奔去的时候,从谷口飞奔过来一个喽啰,扯着嗓子吼道:“五爷,繁昌那边来了官兵。” 五当家拉住缰绳,瞪着眼珠子道:“来了多少人?” 喽啰回道:“骑兵数十人。” “吆嘿。” 五当家听见骑兵两个字眼睛一亮,他也不急着走了,翻身下了马,向喽啰招呼道:“小的们,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官兵给咱们送战马来了。” 喽啰们举着长枪大刀呼喊着,完全没有听到官兵到来的紧迫感。 …… 李伯阳带着卫队直奔长冲谷,那里是繁昌往南陵的必经之路。 行至谷内没多久,李伯阳蓦地心中一警,他抬眼瞧着左右,这长冲谷的地形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口袋阵,入口宽敞可越往里越狭窄,两边是险峻的山势,谷中道路又狭又弯,一旦有人在谷中埋伏,根本防不胜防。 李伯阳竖起手,身后的卫兵训练有素的勒止战马,大家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的背影。 李伯阳对身后卫队排长叶淮说道:“挑几个人,去探探路。” 叶淮翻身下马,点了几个身手枪法好的卫兵跟在身后,他像个猴子一样冲进了谷中。 “少爷。” 带路的一等兵吴德才小心翼翼道:“这里边肯定有彭屠子的人。” 李伯阳侧过头问:“你怎么知道。” 吴德才道:“原先这里有一个连得官军驻守,可彭屠子想在这个地方收过路费,就把这一个连的官兵给做了。” 说着,吴德才比划了一个割脑袋的动作。 李伯阳皱眉道:“一个连的官兵没了,上面没有追究?” “嗨。” 吴德才瞥了他一眼道:“刚开始还是老司令在的时候,派出大军剿了几次,可彭屠子滑的很,大军一到他就逃之夭夭,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伯阳道:“原来如此。” 吴德才吞吞吐吐道:“少爷,我劝你一声好,能不招惹彭屠子最好,这人厉害着呢。” 李伯阳愣了一下,随后仰面笑道:“我不惹他,他也会惹我。” …… 长冲谷中,五当家带着一群喽啰埋伏在山岭上,他等了一会还不见官兵骑马进来,有些不耐烦道:“他娘的,这些没卵的家伙不会又跑回去了吧。” 望风的喽啰应道:“五爷,我亲眼看见他们进的谷。” 五当家道:“那就再等一等。” 喽啰们眼巴巴的盯着谷内的动静,没一会,他们瞧见四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军官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你他娘不是说有几十个骑兵么?” 五当家性急,一瞧来人是用两条腿走过来的,怒问喽啰。 喽啰连忙道:“兴许是探路的前锋。” 五当家恨恨的吐了口唾沫,骂道:“这他娘的墨迹。” 有喽啰问:“五爷,打不打?” 五当家眯着眼,嘴里叼着根草,摆手道:“放他们过去。” 岭下的道路上,叶淮敏锐的感觉到山谷中不寻常的气氛,尤其走到这个最为险峻的一段道路时,山坡上的虫叫声比之别处也要弱了几分,他不动声色低声的对一个卫兵道:“回去告诉团长,岭内有埋伏。” 卫兵了然的点点头,扭头向回跑去。 叶淮继续向前走着。 山顶上,喽啰们疑惑不解的纷纷道:“五爷,莫不是发现咱们了。” 五当家是多年的土匪,他若无其事道:“没事,这是探路的向后通报消息呢,等着吧。” 李伯阳在谷内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卫兵飞奔跑回,卫兵气喘吁吁的回道:“团长,有情况。” 李伯阳点点头,这种地势下若是没有埋伏,彭屠子也白在皖南混这么久。他冷哼一声,扭头对卫兵喊道:“以前怎么训练你们的,今天就怎么打。” 卫兵齐声应了声:“明白。” 李伯阳扬鞭策马向谷内飞奔去,身后骑兵紧随其后,踏出了一连串的马蹄声。 数十匹战马的马蹄声在谷内传的老远,山顶山的五当家也听到了这阵马蹄声,他精神一震,对喽啰们低声说:“都给老子瞄准打,打人不打马,知不知道。” 喽啰们七嘴八舌道:“五爷你就放心吧。” 没多久,五当家眼最尖,看到一个年轻的官兵策马最先露出了身子,紧接着一个个骑兵也从进了埋伏的地段。 他举起手中的盒子炮,对准对前面那个官兵的脑袋,扣动扳机的同时大吼道:“给我打。” 哒哒哒! 可是最先响的并不是他的枪,如同爆豆似得突突声从谷底爆发,无数连串的子弹泼雨似得向山头上扫射着,他不得不在扣动扳机的最后一秒缩了下身子,躲开呼啸而来的子弹。 五当家身手好躲得快,可他手下的喽啰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他们露出的身体瞬间被谷底扫射而出的子弹击中,一时间山顶山喽啰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打了个正着,到处有喽啰惨叫着滚落下来。 李伯阳举着汤普森对着山岭上就是一顿横扫,一百发的弹股构成的火力网将山岭封锁,而其他卫兵也是一样举动,密密麻麻地子弹将山顶的草木打的粉碎烂飞,土匪虽然占着地利,可遇上全员配备冲锋枪的卫队,根本连头也不敢露。 “五爷,他们手里拿着什么家伙,弟兄们手都还不了。” 驼背的刘老四整个人趴在地上,呲着牙惊惧着问。 五当家也是不敢露头,他缩着身子往后爬,羞怒的回道:“我他娘的也不知道,莫不是带着马克沁重机枪吧。” 山寨里最金贵的当属一门沪造仿克虏伯山炮,以及五挺马克沁重机枪,在五当家眼里,也只有马克沁的火力能比的上。 “五爷,弟兄们被压得露不出头,怎么打?”刘老四大喊着问。 五当家道:“别着急,老子就不信他们的子弹打不光,等打完子弹了,咱们在上。” 五当家的主意挺好,可是久经战阵的李伯阳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山谷里,实际上除了刚开始所有人对山头压制射击,到了后来也只有七八个人举着汤普森对山岭两旁压制扫射,李伯阳给其他人做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卫兵攀爬着向岭上登去。 攀的最快的当属卫队排长叶淮,他的个头虽矮,可一身功夫不俗,这陡峭的山岭在他面前仿若平地一样,几个攀爬间就等了上去。在他后面,是几个也是练家子出身的卫兵,一行五人如猛虎一般跃了上去。 叶淮脖子上挂着枪带,跃上岭头的第一时间翻了个滚,躲开了土匪射来的冷枪,不等站稳,他的枪口对着土匪一怼,猛地喷出一连串子弹。 在他后面跟着上去的卫兵也是同样反应,训练有素的卫队配合之默契让土匪见识到了精锐部队的厉害,只见除了艺高人胆大的叶淮是一人行动,其他四人两两配合,在登顶的一瞬间机枪呼啸掩护射击,冲锋枪的高射速与一百发的充足子弹把土匪打了个昏天暗地。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彻,机枪膛口的焰火喷薄,这年头连正规军都用的是汉阳造,更别提这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把把老套筒、汉阳造、膛线都快没有了的家伙又怎么会是使用自动火力军队的对手,原本想要依靠人数取胜的土匪成了活靶子,只见数秒的时间内,这五把汤普森一连扫倒数十个土匪。 土匪惊叫着,他们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意,有人高喊着:“跑哇。” 这群土匪连滚带爬的逃窜着,越来越多的官兵们攀了上来,卫兵们把枪口对准逃窜的土匪,冲着土匪的后背猛烈开火。 哒哒哒! 一面倒的屠杀,土匪们惨叫着被密集的子弹扫中,身子抽搐着栽倒在地上。 “团长有命,不要俘虏。” 谷地下卫兵高声喊着。 五当家就处在叶淮登上的另一侧山岭,他被对面兄弟的惨状下了一条,也被这群官兵强悍的火力吓到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还是头一次见到从开火到行动都如此快疾的部队。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这边稍慢一节的卫兵也攀了上来,仗着手中火器犀利,卫兵们还未登顶就已经开了火,汤普森威力并不弱的子弹在地面上打出一个个溅射着泥土的弹坑,朝着五当家他们所在地方扫射过去。 “跑。” 五当家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岭那边的惨状给了他教训,若是等到官兵冲上来,所有人都得做了靶子。 随着他的话,土匪们拔腿就是跑,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一个个惊叫着把手中的刀枪都丢下。 等卫兵上来的时候,五当家已经跑出二三十米远跑得最慢的土匪都已经跑出十多米远,驼背的刘老四就在期间。 “妈的,跑的真快。” 卫兵班长一跃而上,追之不及之下他端着机枪原地扫射起来,高射速的子弹在脱膛而出的下一秒就钻进土匪毫无防备的后背,子弹击穿血肉筋骨,中弹的土匪惨叫着跌倒在地。 七八名登上山头的卫兵倾泻着子弹,一百米的有效射程让众多的土匪逃不出这个死亡宣判,直到视线当中最后一个土匪被十多发子弹打成筛子,卫兵班长命令士兵停止射击。 五当家胸口像是吞了火碱一样,又烫又痛,不知道奔出多久,只听到而后的枪声彻底听不到,他猛地腿脚一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起身回头一看,跟在身后的弟兄只剩下寥寥二十多人。 “我操你姥姥。” 五当家六尺高的男儿,失声痛哭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剿匪 二 五当家捶胸顿足的嚎啕,喽啰们死里逃生,互相瞪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劝。 有资格老的土匪上前劝道:“五爷,振作……” “振作个屁。” 五当家瞧见面前零零落落的土匪,不由悲从中来,哧溜着鼻子骂道:“老子山头的弟兄都打光了,回到寨子里怎么和老大交代。” 土匪被骂惯了,也不见得生气,又道:“五爷,这怪不得咱们,这群官兵是在太厉害了,咱们能全身全尾的逃出来,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活下命来的土匪心有余悸,他们都纷纷附和道:“五爷,打输给官军不丢人。” 五当家听手下这样说,自己觉得也是那么回事,若不是自己个见机溜得快,早就做了官兵的枪下之鬼了。 五当家向后瞧了一眼,怨愤道:“此仇不报,我马刘厚誓不为人。” 说完,他摸爬着站起来,带着残兵败将往长冲谷那头奔去,那里还有上百人的弟兄,去的慢了怕被官军都剿了去。 从枪声响起到最后一声枪响结束,整场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在这五分钟之内,消灭土匪一百七十余人,卫队伤三人,耗费子弹三千五白发。 叶淮带着卫兵迅速打扫战场后,向李伯阳报告道:“团长,俘虏土匪三十二人,怎么处置?” 李伯阳淡淡道:“都杀了。” 叶淮犹豫着问:“都杀掉?”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淮不敢再说,转身跑去向卫兵下命令道:“全部枪毙。” 话音刚落,伴着一阵拉枪栓的声音,一阵突兀短促的枪声从不远处响起。 向导吴德才身子打了个寒颤,他不敢直视李伯阳的眼睛,躲闪着目光道:“少爷,这回可结下死仇了。” 李伯阳道:“既然动了手,还怕结仇不成。” 叶淮跑回来道:“报告团长,执行命令完毕。”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见他阴沉着脸,便问道:“怎么,对我的命令有意见?” 叶淮立正敬礼道:“卑职不敢。” 李伯阳缓缓道:“奇兵,奇兵,胜在一个奇字上,俘虏下的土匪,无论是留是放都不妥,为避免咱们虚实暴露,只有都杀掉,才能免除后患。” 这番话李伯阳本是不愿意讲,他向来是杀伐果断的性子,行军打仗最不喜部下有多余想法。可这现在麾下就几十人,叶淮又身为他倚重的卫队军官,为了消除叶淮心里的芥蒂,他还是解释了一番。 叶淮听完了话不由低着头,小声道:“团长,我错了。” 李伯阳道:“这群土匪祸害百姓,除恶务尽。” 叶淮点头道:“是,卑职明白。” 李伯阳双腿轻夹马腹,战马小跑起来:“加速前进,据百姓讲谷口还有一伙子土匪设卡拦路。” 这边气喘吁吁的五当家马刘厚刚回到长冲谷口,守卡的土匪瞧见他们一副惨败而回的样子,土匪们不安的连忙围上来。 “五爷,怎么了?” “官兵来了多少?” “……” 土匪们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都他娘的别吵了。” 马刘厚憋着脖子吼道。 众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寒噤着不敢说话。 “都他娘的给我听着,官兵打过来了,我带去的弟兄们都完蛋了,你们都给我收拾东西快撤。”马刘厚吼道。 土匪们面面相觑,五当家带去的人怎么也有两百多人,去了还没有一泡尿的功夫就把弟兄们打光了,这得有多少官军来了。 马刘厚瞧见手下脸上的惊惧,他也没脸解释自己是被几十个官兵打败了,只含糊的说道:“往山里撤,官军骑着马,上不了山。” 喽啰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慌乱的收拾着抢来的财物,乱哄哄的往北边青纱帐里钻。 马刘厚愁眉苦脸,正要也跑路,一旁有个喽啰指着一旁瑟瑟发抖的一家四口道:“五爷,这几人怎么处置?” 董幼仪一家四口真戚戚的环抱在一起,董父吃了马刘厚一脚显然伤的不轻,董母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仅是死死的抱住自己的闺女,而董幼仪在听到土匪的话后,不由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马刘厚扭头一瞧,不禁脸上一喜道:“我怎么把这个宝贝给忘掉了。” 此次在官军手里吃了大败仗,回到山寨肯定会受到大哥的责罚,可若是自己把董幼仪带回去的话,这可就另当别论了,自己大可以把事情推脱道为了替大当家抓压寨夫人才与官军交了手。说不定大哥不禁不会责罚自己,还会一高兴大大的奖赏一番。 想到这,马刘厚奔上前去从董母怀中拽出董幼仪,猛的弯腰就把董幼仪扛在肩上,两根指头放进嘴里打了个唿哨,他的坐骑嘶鸣着跑了过来,他单手攀着马鞍,脚底猛地一蹬地就飞身上了马,将董幼仪从肩上横放在马背上,他对着喽啰们大喊道:“弟兄们,我给大当家送新媳妇,先走一步了。” 董母瞧着土匪要把自己女儿掳去,如同疯了一般朝着马刘厚扑去,可没等她扑过来,一旁的喽啰涌上来架住了她。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马刘厚狠厉的瞪着董母,阴着脸道:“把这个娘们给我带回山寨,老子碰不上小的还不能碰你么?” 喽啰们忙不丢的点头,被横放在马背上的董幼仪听见土匪的话后尖叫着:“娘~娘。” 马刘厚发出一声狂笑,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朝着漳河奔去。 马刘厚走了没多久,从长冲谷中传出一阵轰隆的马蹄声,还没走光正在抢夺百姓的土匪回头一瞧,却听连串的枪声响起,一队骑兵踏着土尘疾驰而出。 土匪们惊慌失措的向青纱帐逃去,李伯阳带着卫兵开火追击。呼啸的子弹扫射而去,土匪们躲之不及,纷纷中弹倒地。 李伯阳打出一个点射,将数个快要跃进青纱帐的土匪击倒,忽然看到两个土匪架着一个女子正往青纱帐里钻,不由用手一指道:“叶淮。” 守在他身旁的叶淮闻言瞧去,当即面色一变,要是把让土匪把人拽进青纱帐可就再也找不到了,他猛地弯下腰,手中的汤普森做马鞭使,狠狠的打在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吃痛嘶吼着,四蹄如飞向前奔去。 在奔腾的战马上用冲锋枪根本瞄准不了,叶淮眼瞧着土匪离着青纱帐就几步的距离,他将冲锋枪往背后一挂,抄手从腰间拔出锃亮的镜面匣子,来不及瞄准,凭着感觉就是砰砰两枪。 两个土匪死命的拽着董母往青纱帐里跑,别看现在官兵厉害,可再厉害的官兵也不敢进青纱帐,他们距离青纱帐只有半步远的时候,猛地听到而后远远地响起两声清脆的枪声,两个人同时感觉到后背像是让重物击中一样,身子被这股力道打的踉跄着脚步,而后剧痛袭来,眼前猛的一黑栽进了青纱帐里。 他们架着的董母被惯性带着半个身子冲进了青纱帐里,嘴里发出一声痛呼。 叶淮两枪命中,不由松了口气,连忙翻身下马冲了过去。 正往前冲的时候,他眼睛猛地瞧见青纱帐里草叶一阵抖动,数个土匪又返了回来,其中两人扯着女子的衣服往里拉,另外几人举起了枪对准了他。 叶淮大吃一惊,向前冲的势头太猛,根本做不去别的反应,他猛地一咬牙,手中镜面匣子放平,食指一扣到底。 “砰砰!” 老套筒、汉阳造、镜面匣子各色枪声同时响起,举枪的土匪三人,一人脑门中弹,一人面部中弹,一人肩膀中弹,都倒了下去。 叶淮身子一动,肩头血花飞溅,可他的步伐依旧不慢,十多米的距离两三步跃过,一下子奔到青纱帐跟前。 叶淮脚刚触地,手中枪口对准眼前晃动的两个土匪脑袋,砰砰就是两枪,两个土匪吭都没吭一声就栽倒了。 叶淮瞧着被土匪整个身子拉近青纱帐的女子,连忙伸手去拉,口中道:“大嫂,给我手。” 女子正在惊慌间,尖声叫着,手脚乱打乱蹬,叶淮好不容易才把她硬拽了上来,正要把女子向后拉,他的眼角猛地瞧见青纱帐里又是一阵树叶抖动,又有土匪折返回来。 叶淮心中一惊,猛地将女子压倒在身下。正听着青纱帐里面动静越来越响,叶淮心中连连叫苦,就在此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声。 “队长,别抬头。” 叶淮闻言赶紧把头低下,就听到从身后猛地响起暴烈的机枪声,强大的火力将青纱帐的草叶打的七零八落,里面的土匪自然不能幸免,子弹入肉的噗噗声、土匪的惨叫声在他的耳边回绕。 终于,汤普森的枪声停歇,叶淮抬起头往青纱帐一看,原本人头高的青纱帐已经被瘸了一大截,绿色的枝叶上还零落着红色的血水。 数个卫兵奔了上来,将叶淮和女子扶起。 “队长你没事吧。”卫兵瞧见他肩膀上的军装已经染红一片,不由担忧的问。 叶淮若无其事道:“没事,钻了个眼。” 他低下头瞧着瑟瑟发抖的女子,和气的问道:“大嫂,我们是官兵,你不要害怕。” 女子脸无血色,惊疑不定的瞧着眼前的叶淮,在瞧见叶淮身上穿着的灰色军装时,颤抖着嘴唇问:“你们真是官兵?” 叶淮闻言笑道:“如假包换,不信你瞧我们打死的土匪。” 女子目光露出了希望,她死死抓着叶淮的手臂,用力之大竟然将指甲嵌入了叶淮的皮肤中,仿若见了救世主,嘶哑着声音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 叶淮目光一紧,连忙问:“你女儿哪去了?” 女子伸手指着东面,泣不成声道:“被土匪掠走了。” “糟了。” 叶淮面色一沉,时间过了这么久,土匪又善于掩藏行迹,,女子的闺女怕是胸多吉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土匪与水匪 便在这时,李伯阳策马奔了过来,翻身下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道:“叶淮,没事吧。” 叶淮摇头道:“我没事。”他指着惊魂未定女子,焦急道:“团长,这位大嫂的女儿被土匪抢走了。” 李伯阳面色一变道:“进了青纱帐了?” 青纱帐在夏季是最茂生的时候,长势好的高粱能到成人的脖子高,叶子又长又密,像眼前这片青纱帐藏个千把人根本不显,若是女子的闺女被土匪拖入进去,那基本上是没得找了。 叶淮摇头道:“这个大嫂讲土匪带着人往东跑了。” 李伯阳二话不说,扭头翻身上马,点了十多个卫兵,又对叶淮道:“你留在这打扫战场,我去追。” 叶淮正要说自己去,就见李伯阳扬起马鞭,绝尘而去了。 从长冲谷到往东,李伯阳骑着马已经奔到了最快处,战马四蹄飞奔间在土路上扬起一道的烟尘,十几个卫兵紧随其后。 …… 马刘厚虽然跑出老远,可他还是能听到而后远远传来的枪声,他不由身子一抖,嘴里骂道:“真他娘快。” 想着那群官军的厉害,他没命的抽打这战马,只怕被从后面撵上要了小命。 一口气出半个小时,听着后面什么声音也没有,马刘厚松了口气,不由放慢了马速,再一瞧战马,马屁股已经被他抽出横横竖竖的鞭痕,血迹斑斑。 马刘厚‘哎呦’了声,连连摸抚着马背,肉疼道:“老兄,不是兄弟我要打你,实在是那群狗日的官军追的太紧了,兄弟给你赔个不是,等回了山寨,兄弟我给你照上十个母马,给你败败火气。”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就如同和土匪喽啰许诺逛窑子一般,本来伏在马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董幼仪耳朵了听见这混话,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马刘厚听见马背上的女学生还有心情笑,不由惊起的叫道:“你这妹子有意思,老子把你抢了,你他娘的还笑,回了山寨有你哭的。” 董幼仪挣扎着身子,呸了一声道:“你个臭土匪。” “放屁。” 马刘厚自打开了洋荤,便觉自己不一般了,便是身边的喽啰也说,五爷身上泛着香气,让他颇为自得。 现在董幼仪说他臭土匪,本来这是一句贬低话,听在他耳朵里,却似受了极大侮辱,探前身子将手伸到董幼仪面前,大怒道:“你闻闻老子身上哪里臭,和你一样香喷喷的。” 董幼仪伏在马背上没法动弹,鼻子里闻到马刘厚手上酸臭混杂的味道不由泛起恶心,干呕着翻起酸水。 “香吧,老子就喜欢你们洋学生这个味。” 马刘厚瞧着董幼仪趴伏在马背上的妙曼身子,不由心中一热,咽了口唾沫道:“要不是大当家点名要你,老子今天非开了你的苞不成。” 董幼仪虽不明白开苞是何意,可不难听出土匪语气中的恶意,她心里害怕,便埋着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马刘厚自言自语又说了一阵,见洋学生不再说话,也索然无味的住了嘴。 再往前行了一小会,便听到滔滔的河流声,走到这里马刘厚有些犯难了,他倒是忘了漳河这边没有渡桥,想渡河还得往回折返五里地,从宛村走渡桥。 正在犹豫间,从漳河上游撑下来一条快船,船首的杆子上挂着白旗,上面描龙画虎的写着一个大大的‘董’字。船首大马金刀的站着一个人高树大,粗壮黝黑的大汉,他敞着怀,江风将短褂吹得噗嗤作响,腰间左右插着两把缠着红绸子的盒子炮,威风凛凛。 马刘厚远远地就望见了这个旗子,不由心中一惊,暗暗叫苦道:坏了,这他娘遇到水匪了。 要说这土匪水匪都挂着一个匪字,可匪和匪之间就差别大着呢。 眼前挂着董字旗的水匪,整个南陵只有一家,那就是董世武。董家世代操舟,在皖南水路以抢劫为生,其崇尚为匪之道,家中常言:“与其死于病,无声无息;不如死与匪,落的英明千古。” 能说出这种话的积匪之家,又怎么会是寻常之辈,便是皖南风头最劲的彭屠子都不得不让上三分。 马刘厚心中叫苦,正要调转马头折返,却见船头的汉子目光明亮的瞧了过来,像是认识自己,喊道:“马老五。” 皖南的土匪抬头不见低头见,听到叫自己名字马刘厚倒是不好拨马就走了,他定睛一瞧汉字,倒也认识,也董家老七,便笑道:“董老七,叫哥哥有甚至事。” 快船如箭射下,等行至眼前时,从船上跃出一个粗壮的汉子,手中撑着一一根长篙,猛地将篙插入河中,篙子戳在河底砂石上顿住弯曲,汉子粗壮的手臂鼓起,嘴里嘿了一声将快船硬是稳稳停住。 马刘厚暗叫一声好,就凭这个停船本事,董家纵横水路也是应有之理。 快船停住,可船首上的董老七缺如立地生根般一动也不动,他哈哈笑道:“瞧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你这是要去哪呀?” 马刘厚恼羞道:“董老七,你管得着么。” 董老七道:“我是管不着,你回头瞧瞧吧。” 马刘厚眼盯着董老七腰间的双枪,他知道这小子是出名的快枪手,怕吃了冷枪,便道:“我回头瞧个屁,你若没事的话我就不陪了。” 董老七笑了笑道:“你若是再不回头瞧瞧,怕是没命咯。” 马刘厚心中一惊,他快速扭过头一瞧,却差点吓得没栽下马去,只见后头滚滚烟尘升起,像是一队奇兵疾驰而来,看样子怕是只有一两里地了。 左右两边皆是田野,此时在换路逃已经来不及,马刘厚心急如焚,抱拳对董老七赔笑道:“老七兄弟,今天点子背遇到官军,你拉兄弟一把。” 董老七笑吟吟道:“拉你一把不要紧,可这过河费怎么算,亲兄弟还明算账不是。” 马刘厚听这话心中暗骂,可面上却感激不尽的拍着胸脯道:“老七兄弟你开个价,兄弟我没有个不字。” 董老七道:“黄金五十两。” 马刘厚咬了咬牙:“成,五十两就五十两。” 说着,他就作势要下马登船。 “慢着!” 董老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这钱,得先出。” 马刘厚急了,他憋红着脖子道:“老七兄弟,我出来的急,没有带着这么多钱。” 董老七拉长声音道:“那就不巧的很了,俺从不做赊账的买卖。” 马刘厚不住的向后扭头看着,急出一身冷汗来,他连连作揖道:“七哥,七爷!你先让我上船成不成,上了船咱们再谈,我还能赖账不成。” 董老七抬眼瞧着十数骑兵露出身影,假装思索片刻道:“也好,那就上来吧。” 完了他吩咐身旁的汉子道:“停过去。” 粗壮汉子弯下腰,猛地一撑篙,快船向右渡了过来。 马刘厚松了一口气,赶忙翻身下马,把董幼仪扛在肩上,就等船靠岸跃上去。 登船靠了岸,马刘厚扛着董幼仪就要上船,却被董老七拦下,董老七挑着眉毛道:“马老五,这十两黄金是你一个人的价钱,现在多了一个花票,得再加钱。” 马刘厚一脚踩上船板却又被拦下,他大怒道:“董老七,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董老七歪着头笑看着他,眼中没有一点温度。 马刘厚不觉一惊,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落水的凤凰,手下又没弟兄们帮衬,若是惹恼了董老七,恐怕今天就要做个短命的水鬼了,他脸色转变的极快,赔着笑道:“老七,你说再给多少!” 董老七跃上岸来到董幼仪面前瞧了一眼,不觉也怦然心动,他摇了摇头道:“这花票值钱,得一百两黄金。” 马刘厚瞪大眼睛,涨红着脸道:“这也太多了。” 董老七皱眉道:“一文价钱一文货,这小妞送去芜湖卖给大户人家,少说也值五千块大洋。要不然你就把她放下船,省下这一百两黄金。” 马刘厚喉咙滚动着,辛辛苦苦都带到江边了,又怎么能放掉,他眼中挣扎片刻,咬牙道:“钱我掏了。” “痛快!” 董老七笑开了花,侧开身子让马刘厚上了船。 便在此时,李伯阳率着骑兵匆匆赶来,他眼瞅着土匪上了船,不由高喊道:“把人留下。” 董老七冷笑着朝着官兵来的方向唾了口痰,登上船道:“走起。” 粗壮汉子从河底砂石里拔出长篙,快船顺流而下。 李伯阳急了,人在眼前头若是被土匪掳走什么事,他扬鞭催马,追着船向下游追去。 “有意思。” 董老七听着马蹄声,回头一瞧,却见官兵竟然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马刘厚,舔了舔嘴唇道:“官兵见了我家旗子都敢追,你是惹了多大麻烦。” 马刘厚上了船,又恢复了粗鄙,他淫笑几声道:“没多大事,睡了一个洋学生。” 董老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马刘厚拉着董幼仪进了斗篷,却见船舱里已经坐了三个短褂汉子,汉子们目光精悍,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马刘厚寻了处空处坐下,董幼仪在这时又挣扎着,却被照脸给了个耳光,虽说这记耳光打得并不算重,可她白嫩的脸上马上显出五指印来。 “呵呵。” 船舱里坐着的三个汉子暗暗皱起眉头,马刘厚瞧着气氛不对,干笑了一声。 这段河流弯曲,快船比不得陆地的马快,很快李伯阳齐头追了上来,对着快船高喊道:“把人留下,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见从快船斗篷里钻出一个高个汉子,抱着膀冷眼看着自己。 “那汉子,抢一个姑娘家算什么好汉,你把人放下,要钱要枪,咱们都可以谈谈。” 李伯阳望着前面的河流趋向平直,一旦快船到了那里,战马就再也追不上了。 董老七闻言哈哈一笑,指着船头挂着的白旗,朗声道:“当兵的,你敢追七爷的船,不怕小命不保么。” 李伯阳咬了咬牙,这帮土匪也太嚣张了,若是依他的性子,早就命令卫兵对这艘船扫射了,可船上有人质,不得不投鼠忌器。他强忍住脾气,对董老七喊道:“能不能谈,给个话。” 他知道土匪的规矩,花票不过夜,过了夜第二天保准就不是黄花闺女,毁了贞操的女子纵使营救回来也没有夫家会要,那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杀了她还严重,他暗暗狠下心,若是船上的土匪拒绝谈判,他就会命令卫队开枪射击,消灭这股土匪。 董老七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官军,瞧着军装还像是军官,便回了一句道:“这么个谈法。” 李伯阳顶着迎面吹来的风,高喊道:“大洋三千块。” 董老七头摇得如拨浪鼓:“少了,不成。” 李伯阳心里松了口气,既然土匪肯还价,那就有的谈,便又喊道:“六千大洋,留一步余地。” 董老七闻言笑了,官军与马刘厚都能出高价,这花票可真是奇货可居呀。 他低下头,冲着船斗篷里的马刘厚笑道:“五哥,请出来一下吧。” 马刘厚早听着外面的对话,他心中一紧,难不成董老七今天要黑吃黑不成,他慢慢的将手摸到腰间,眼光闪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五章 花票买卖 马刘厚的手刚摸到枪柄上,眼角却扫到数道锐利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心脏一抽,摸到枪柄上的手不由缩了回去。他抬起头来,见到船舱里坐着的三个汉子都冷冷的瞧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马刘厚喉咙滚动,不禁咽下一口唾沫,缓缓的站起来,应道:“来了。” 拉着董幼仪出了斗篷,他瞧见了对岸正策马跟随的李伯阳,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猛地冲腰间拔出盒子炮,对着李伯阳就要扣动扳机。 “干什么。” 董老七断喝了声,他拧着眉头瞪着马刘厚,语气不善道:“马老五,你不晓得武爷的规矩么?” 马刘厚铁青着脸放下枪,他自然知道这个武爷不是自己这个五爷,而是皖南江湖的混江龙董世武,更知道董世武的规矩:行船之上客人不准动武。 那边李伯阳眼瞅着从船里钻出一人,把枪口对准自己,大吃一惊之下连忙勒起缰绳,战马嘶吼着向前奔了几步,四蹄跳动着站住脚,他却是没有听到枪声,再一看快船已经飘出几十米远,不由大怒道:“操!” 李伯阳一夹马腹,战马再次奔出,朝着快船紧追慢赶去,他扭过头,对卫队高喊道:“追上了就给我打。” 卫队士兵奔腾着战马,将手中汤普森枪口对准快船。 快船之上,董老七回头瞧见官兵手头的家伙,不由大吃一惊道:“坏了。” 马刘厚问:“怎么了。” “你知道官兵手里的家伙事是啥么?” 董老七面色沉重道。 马刘厚皱眉道:“不晓得,反正打子弹和下雨似得,不比马克沁重机枪差。” 董老七道:“那是冲锋枪,我在上海的时候见过,卢永祥手下的警卫用的就是这家伙。” 马刘厚虽然是皖南山野土匪,可淞沪护军使卢永祥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不过卢永祥现在已经是下野的军阀,便撇了撇嘴道:“那又怎么样?” 董老七冷道:“你懂个屁,他们追上来给咱一梭子,咱们就全完了。” 马刘厚想起在长冲谷的经历不由打了个寒颤,紧张道:“那咋办。” 董老七瞧了他一眼道:“只能谈谈了。” 马刘厚犹豫着,董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五哥,人活着比啥都重要。” 这话一说,马刘厚咬了牙道:“那就谈谈。” 董老七脸上露出笑容,向紧追上来正要举枪射击的官兵喊道:“不要开枪,咱们谈谈。” “先别射击。” 李伯阳与快船再次齐头并进,手中的枪口毫不松懈的对着快船,只要有风吹草动,一百发的子弹能在二十秒之内把这艘快船打成筛子,他对董老七道:“把船停下咱们谈一谈,要不然的话,我宁可不要人,也不绝不放你们走。” 董老七一口答应:“好。” 董老七对撑船的粗壮汉子道:“海子,停船。” 叫海子的粗壮汉子再次江船停下,快船稳稳的停在江面,一动不动。 李伯阳瞧着快船停下,他单手勒动缰绳,同时举起右臂,随着他的动作,随其后的卫兵同一时刻也勒住缰绳停下,一时间战马踢踏着土路,踩出一阵阵尘土。 董老七早年混过上海滩,自认也是见过世面有眼里的人,他观察着岸上的官兵,不由暗惊眼前官军的训练有素,由小见大,可见领队军官的带兵有方。 “请了。” 董老七抱拳道。 李伯阳道:“闲话不多说了,我要把人带回去,开个价吧。” 董老七没有应话,却是笑吟吟问道:“敢问这位兄弟是哪里的兵。” 李伯阳道:“南陵保安团。” 董老七奇道:“南陵保安团周团长我也相熟,却是没有见过兄弟你。” 李伯阳冷笑道:“他是前任,我是现任。” “原来如此。” 董老七让开身子,把马刘厚让出来道:“花票是马五爷绑的,你还是与他谈谈吧。” 原来是两伙人! 李伯阳目光冷厉如刀,扫了一眼敞着怀的马刘厚,冷冷道:“谈一谈吧。” 马刘厚心中一寒,眼前这个官军军官目光锐利如斯,竟看得他遍体生寒,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不觉弱了三分道:“怎么谈?” 李伯阳漫不经心的把弄着汤普森,淡淡道:“留下人,保一条命。” 马刘厚也是皖南响当当的匪首,性子中不乏亡命徒的凶狠,他一把将董幼仪拉到船头,恶狠狠道:“你他娘的不就想要人么?老子若是不给呢。” 李伯阳幽幽道:“那你就得拖累旁边得朋友了,得一起死。” 这话一出,马刘厚陡然一惊,董老七脸色铁青,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马刘厚僵硬着脸,缓缓道:“这位长官,你既然是南陵新任的保安团长,就应该知道我们杆子的名声,劝你一声好,别管这桩闲事,我保你南陵平安。” 李伯阳目光炯炯道:“你是哪位。” 马刘厚道:“彭家寨五当家。” 李伯阳冷笑:“南陵县治安自有政府澄清,就不劳五当家操心了,倒是你们彭家寨,围攻县城,奸淫妇女、强抢百姓,就不怕官军来剿么。” 马刘厚讽笑道:“官军剿我们?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伯阳沉默着,从一个土匪口中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各县百姓之艰苦,他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一定要把这皖南的匪,一扫而尽。 见李伯阳沉默不语,马刘厚以为他心中犹豫,便又道:“若是寻常女子,你是南陵保安团长,我定然卖你一个面子。可这个妹子不同,这是俺们大当家点名要的洋学生,为了她,俺们杆子这遭出了三千人马,这里面的轻重长官你应该清楚。” 马刘厚话说一半,剩下的话李伯阳猜得到,无非是舍弃这一人,换的南陵太平这种话。 被马刘厚押在船前的董幼仪身子一震,泪水盈盈的望着李伯阳,等待着宣判她命运的答复。 李伯阳目光闪烁,数秒钟之后,他缓缓的摇头,一字一顿道:“这种事,我做不到。” 这话一出,马刘厚面色阴沉,董老七眼睛一亮,深深地看了李伯阳几眼。 李伯阳神色坚决道:“我身为南陵县长,护的是南陵每一位百姓的平安,断无用一人换众人的偏重之心。” 马刘厚心中一惊:“这么年轻的县长,手下还有这么一队火力凶悍,训练有素的部队,难不成是安徽那个大帅的子侄不成。” 想到此处,马刘厚不敢大意了,他虽是大字不识一个,可也知道彭家寨只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惹了寻常人还好,若是惹到手握重兵的军阀大帅,那当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可就这样把人交出去他也不愿意,他眼光闪烁着,伸出五个指头道:“你给我五千大洋,我就把人交给你。” “好。” 李伯阳一口答应,当即从身上取出一张万国银行的汇票,又瞧着和河上的快船道:“怎么着,敢不敢靠岸。” 马刘厚神情犹豫,他担心官兵在诱他上岸,要知道官兵手中的冲锋枪一梭子打过来,跑都没地跑。 在他迟疑之际,董老七却高声笑道:“怎么不敢。” “靠岸。” 董老七对海子道。 海子一撑长篙,快船向着岸边缓缓靠近。 李伯阳紧盯着快船,身后有卫兵低声道:“团长,要不要干了他们。” 李伯阳神色一动,又摇了摇头。 杀了这群土匪无非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在整个安徽的土匪那里就失了信用,得不偿失。 快船靠了岸,董老七跃上岸,对着李伯阳抱拳道:“你这么年轻的县长,我还是头一遭见到,也算赶了个稀罕。” 李伯阳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也学着董老七抱拳道:“在下李伯阳,新任南陵县长便是。” 董老七惊讶李伯阳会给他抱拳,颇为受宠若惊的摇着头,正色道:“李县长给我面子,我是董世朗,家中排行老七,你叫我董老七便是。” 说完,又怕李伯阳不知道自己是谁,补充一句道:“董世武是我大哥,整个皖南江湖我们说了算。” 李伯阳笑了笑,拱手道:“久仰贵兄长大名。” 那边马刘厚也下了船,他拉着董幼仪的手腕,站到了董老七的左侧,插了一句道:“我是马刘厚,彭家寨五当家。”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换人吧。” 李伯阳让卫兵原地不动,他向前走到马刘厚身前,把那张银行汇票递了出去,同时另一只手抓住董幼仪的手腕,冷冷道:“放手吧。” 马刘厚面色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银行汇票,有些无措道:“李县长,我们换人要现大洋……” 李伯阳不客气的打断道:“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马刘厚面色尴尬,他没有想到李伯阳的脸变得是如此的快,不由心生恼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摸到了腰间枪柄上。 “哗啦。” 卫兵瞧见动作,齐齐举起枪,对准了他。 现场气氛顿时肃杀。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把银行汇票伸到马刘厚面前,不轻不重的在他脸上轻扇几下,不顾马刘厚要杀人的眼光,轻声道:“饶你一条命,还不快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扯谎 马刘厚面色难看,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李伯阳,眼神中地怨恨溢于言表。 李伯阳冷冰冰的地吐出一个字:“一!” 马刘厚眼角抽搐着没有动,混江湖靠的就是一个狠字,当着董老七的面服了软,日后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二!” 李伯阳重重说道。 马刘厚额角上留下冷汗,呼吸沉重,可他还是没有动身子地打算。 李伯阳眼中精光一闪,猛地跨步到一边,断喝道:“毙了。” 就在枪响人死的一刻,董老七忽然拽了马刘厚一把,身体不动神色地挡住卫兵地枪口,嘴里道:“马老五,还不快谢谢李县长地不杀之恩。” 马刘厚身子僵硬,额头上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他相信,若不是关键时刻董老七拉了他一把,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 董老七暗暗给了马刘厚一个眼色,低声道:“别愣着了,你遇到硬茬子了,活命要紧。” 马刘厚嘴唇苍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干巴巴道:“谢李县长不杀之恩。” 李伯阳把银行汇票随手一丢,拉着董幼仪的手,大步的往回走。 董幼仪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经历了这么多惊险之事,浑身早已没了力气,被李伯阳这一拉,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李伯阳回头一瞥,弯下身子把手抄在董幼仪的腿弯,在她的咛嘤声中把她抱了起来。 董幼仪害怕的抓紧了李伯阳的军装,只觉得抱着自己的军人身上有着不似大老粗的奇特味道,环着自己身子的手臂热乎有力,这是她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异性,不由羞怯的闭上眼睛,心里小鹿乱撞,什么都想不起来。 卫兵牵马迎上来,李伯阳把董幼仪先扶上马,而后手一撑马鞍翻身上马,一只手环住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拽动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临走时回头对董老七喊道:“告辞。” 董老七抱拳喊道:“不送。” 李伯阳一夹马腹,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望着官军在消失在眼际,马刘厚长长出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汗,他苦笑着对董老七道:“七兄弟,见笑了。” 董老七瞟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丢人。” 马刘厚狠狠的冲着官兵远走的方向唾了口痰,对董老七拱手道:“七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来日必当回报。” 董老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我救你,是碍于江湖规矩,你可别误会。” 马刘厚面色尴尬,只觉挺没面子的扭过头,咬牙切齿道:“等我回了山寨,就是南陵城破人亡的时候。” 董老七道:“我劝你一句,这个李县长不好惹,好自为之吧。” 马刘厚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张银行汇票,递给董老七道:“七兄弟,这钱给你,就算是船资。” 董老七冷笑道:“对不住,我也只收现钱。” …… 李伯阳带着卫队一路回到长冲谷,这里的战场已经被卫队打扫干净,数十具土匪的尸体被摆放路边,各种枪杆子扎了个圈。 李伯阳勒马停住,刚翻身下马把董幼仪抱下来,便见被叶淮救下的女子喜极而泣的跑过来,噗通一下给跪倒在地,泣道:“谢谢长官把我闺女救回来,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 李伯阳连忙扶起女子,柔声说道:“这位大嫂请起,我是南陵县长,救下贵千金是本分,没有什么可感激的。” 女子泪眼婆娑的望着李伯阳,却惊讶于他如此年轻,犹豫着点点头。 李伯阳把怀中软着身体的董幼仪送到女子怀中,轻声道:“她一路受惊,得好好休养一阵。” 女子感激的点点头,将闺女死死抱在怀中。 董幼仪呆滞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后,猛地落下泪来,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李伯阳无意打扰母女倾诉情绪,转身向着土匪那边走去。 “团长。” 叶淮苍白着脸迎了过来。 李伯阳关切道:“你不要乱动,先寻个马车躺着,咱们稍后就进南陵,再找个大夫给你治伤。” 叶淮强笑道:“团长,我不碍事的。” 李伯阳摆了摆手,对一旁卫兵下命令道:“扶叶排长去休息,不要让他再起身了。” 卫兵搀住叶淮,往一边的缴获的马车走去。 李伯阳瞧着路上陆陆续续还有百姓从南陵往繁昌走,不由皱起眉头来。凭着他这几十个卫兵,要想守住土匪围城的南陵县基本没有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动南陵百姓,以民代兵。 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早前东征军讨伐陈炯明时,黄埔师生便广大动员了东江农民,一时濡弱百姓化作数万雄兵,好不厉害。 而今日,李伯阳就要照搬应用,在南陵这块土地上,武装农民应对土匪。 想到此处,李伯阳便走到高处,拔出手枪朝天射了一枪,高喊道:“父老乡亲们,都先停下来。” 枪声回荡,带着妻儿老小匆匆赶路的百姓都惊恐的停下来,眼睛惶恐的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见百姓都瞧过来,把手枪插回皮套,指着自己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是南陵信任县长李伯阳,大家请不要害怕。” 百姓们迷茫着,局促不安的瞧着眼前半大小子模样的娃娃县长,鸦雀无声。 李伯阳环视众人道:“乡亲们,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百姓们纷纷低下头,半响无人应话。 李伯阳面带笑容,没人说话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他伸出手指着一个相貌老实的黝黑农民问:“这位老哥,你来说说。” 农民局促不安的向后退步着,连连摆手,嘴唇嗫嚅道:“俺不知道。” 李伯阳笑了笑,瞧见农民身后的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想必是他的儿子,便故意说道:“这位老哥,你堂堂七尺高的男子汉,还怕回答我一句话么?” 农民犹豫着,身后两个热融资他不愿意在两个儿子面前丢了人,面对众人灼灼目光,他迟疑道:“县长老爷,我说了你不能怪罪我。” 李伯阳道:“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我保证无论你说什么,哪怕骂我一顿,我都不会怪罪你。” 农民小声道:“俺可不敢骂县长老爷。” 李伯阳面带鼓励看着农民道:“老哥,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农民壮着胆子回道:“回禀县长老爷,俺们是要跑反去。” 李伯阳道:“为何要跑反呀?” 农民一句话说出,胆子更大了些,脱口而出道:“躲土匪。” 李伯阳指着一旁路上狼藉的土匪尸体,笑问道:“是这伙土匪么?” 农民瞧见土匪尸体,有些畏缩的点点头。 李伯阳提高嗓门道:“不知道乡亲们要跑反到什么时候?” 农民理所当然的回道:“土匪走了俺们就回来。” 李伯阳道:“若是土匪又来了呢。” 农民道:“俺们再跑反。” 李伯阳笑了笑,环视其他百姓,高声问道:“大家与这位老哥想的一样吗?” 百姓们纷纷点着头,这些年跑反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 李伯阳缓缓道:“据我所知,这股土匪少说要在南陵待上四五个月,难不成大家伙能跑反四五个月?” 土匪自然不会待在南陵四五个月,真待那么久那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镇守使府一定会派兵剿灭,彭屠子不会不知道轻重。李伯阳此番话完全是在扯谎,反正土匪总不会和百姓商量究竟在南陵待多久。 百姓们一片哗然,他们带着的粮食只够十天半个月,若是土匪在南陵待上四五个月,没有口粮他们怎么能熬过去,更何况再过两个月就到了收秋的时候,误了收秋的时节那这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 李伯阳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可他知道,若是坦言对百姓讲为了几个女学生而让他们回城和土匪打仗,恐怕这群百姓如何也不愿意,国人独善其身的处世哲学由来已久,并不能怪罪百姓冷血。 李伯阳瞧见百姓当中骚动着,便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起了作用,他高喊道:“乡亲们应该清楚耽误了秋收的后果。土匪打过来你们能逃,可怕的是咱们的过冬粮食就没了,荒年的光景大家都清楚,一户人家能活下一口人都是老天爷垂怜,阎王爷收人咱们还能跑的了吗?” 李伯阳这番说的是耸人听闻,脸上的表情沉重而骇然,好像若是百姓跑反去了,他话中的场景就会发生一样。 老百姓们本就没甚主意,此时一听李伯阳危言耸听的话,都六神无主的惊呼着,粮食是老百姓的命根,百姓们中间一片混乱嘈杂。 李伯阳面色沉重道:“更可怕的是,今年侥幸能躲过匪灾荒年,可明年呢?后年呢?土匪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他们每年都会来祸害,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年月何时是个头!” 百姓们惶恐着,弥漫着绝望,有妇女儿童已经泣哭出来。 “你是县长老爷,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有百姓激动的问。 李伯阳叹气道:“我怎么会见死不救,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大家,就怕你们不听我的。” 百姓七嘴八舌道:“你若是能救俺们,俺们就听你的。” “好!”李伯阳大喜道:“大家若是真听我的,我就能救大家。” 农民们迟疑不信的瞧着他,土匪有数千人,他手下只有几十号士兵,又怎么救大家。 “土匪有好几千人?”有人道:“你就这几个兵。” 还有人道:“他就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小子,别让他骗大家回去送死。” …… 百姓们都表示出怀疑,李伯彦知道自己毕竟年纪轻轻,难以给百姓信服,他伸出手示意百姓不要说话,可百姓此时已经是鼎沸起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都听我说。” 李伯阳大吼着,声音压过百姓的嘈杂声,百姓们被吓了一跳。 李伯阳指着自己鼻子,环视众人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老百姓都楞住了,你不就是县长老爷么?还能是谁。 李伯阳又道:“你们知道芜湖镇守使是谁么?” 百姓们摇头,镇守使是啥玩意俺们不知道。 李伯阳气乐了,他大声道:“那你们知道皖南这片地归谁管么?” 老百姓这下听明白了,各色回答都有,什么司令、大帅、省长…… 李伯阳环视众人,表情夸张的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道:“我告诉你们,皖南这片地归我老子管。” 老百姓们惊住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李伯阳口中过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仔细想来也不无可能,在百姓心中,这么年亲的县长只有是什么大帅司令的儿子才行得通,他们不由信了八分。 李伯阳摆着胸脯问:“我老子就是芜湖镇守使,皖南二十三县剿匪总司令,你们说说是我老子厉害还是土匪厉害。” 百姓连连点头:“自然是司令厉害。” 李伯阳又问:“那你们说我当了县长遇上土匪,我老子管不管。” 百姓多了喜色,异口同声道:“儿子受了欺负,作老子的肯定管。” 李伯阳松了口气,总算绕过来了,谁说百姓好糊弄,可精着呢。 李伯阳目光炯炯的看着底下黑压压的百姓,高举右臂道:“由我陪你们回南陵,你们放不放心。” 百姓想了,你个大帅儿子敢去南陵,那肯定是土匪不敢来了,我们当然敢回去。 他们喜气洋洋道:“少帅与俺们回南陵,自然一百个放心,土匪敢过来,司令一定会派兵过来的。” 李伯阳面上极为认真,点头道:“是这个理。” 他坚百姓已经说动,连忙趁热打铁道:“大家快快回县城吧,走了这么久,家里的东西别丢了不是。” 老百姓能放心回城自然不会在往繁昌跑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们笑逐颜开,一个个赶驴驱羊,掉头往回走。 李伯阳眼中闪过不忍和挣扎,淳朴的百姓被他忽悠回城,所面临的可是数千凶残的土匪,他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 正在他迟疑不安之际,从旁边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李县长。” 李伯阳回头一瞧,却见被他救回的洋学生母女俩扶着一个身体虚弱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男人气质文彬,脸上却鼻青脸肿,伤痕可见,马褂胸口上还留着一个脚印。 中年男人被妻女扶过来,挣扎着挣脱妻女的搀扶,颤颤巍巍着身子鞠了一躬,嘴里一口安徽官话道:“在下董思白,幸蒙李县长相救妻女,感激不尽……” 李伯阳听着官话亲切,多看了董思白几眼,摇着头拱手还礼道:“这位先生言中了,我是南陵县长,做分内之事却让民众感激不尽,却是我的不应该了。” 董思白面上憔悴,闻言却露出一抹笑容,他缓缓道:“在下不才,愿为县长分忧,以报妻女全身之恩。” 他语气中透露着强烈地自信,倒是引起李伯阳注意。 李伯阳上下打量着董思白,似笑非笑着问:“怎么个分忧法儿。” 董思白捂着胸口轻咳了会,低声道:“李县长,徐大帅已经过世半个月了吧。” 李伯阳面上一愣,深深地看了董思白一眼,忽的仰面一笑道:“让董先生见笑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彭家寨 董思白道:“见笑不敢当,李县长的胆子大得很呀。” 李伯阳笑道:“董先生何出此言。” 董思白苍白的脸上多了一分潮红道:“彭屠子手下匪徒过万,横行好几省,徐大帅在世时官军连年剿杀,也奈何不得了他。今日徐大帅已然过世,官府畏惧彭屠子甚于老鼠之害怕猫,李县长以一县之力要想对付彭屠子,岂不是胆大的很么。” 李伯阳面色微变,这个董思白知道的事情不少,不晓得是何方人士。 李伯阳不露声色道:“董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董思白惨然道:“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妻女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罢了。” 李伯阳宽慰道:“董先生不要过于自责,土匪残暴成性,先生是普通人,不能相提并论。” 董思白沉默半响,低声道:“李县长,我晓你真心实意要打土匪,可单单靠南陵数万百姓,既没枪炮钱粮,又无外来援军,绝非是彭屠子对手。” 李伯阳嘿了一声道:“打不打得过,只有打了才知道。” 董思白赞道:“李县长豪气干云,在下佩服。”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睛直丢丢的盯着李伯阳道:“打仗可不是凭豪气,敢问李县长有何妙计呀。” 李伯阳道:“妙计没有,与南陵百姓生死共存的决心还是有的。” “好。” 董思白目透精光,正色道:“若李县长正有此志的话,南陵未必不能守住。” 这人绝不简单! 李伯阳余光瞟见董思白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绝不会是一个小小县城能养出来的。 李伯阳作揖道:“先生若有奇谋,为南陵四万百姓计,还请教我。” 董思白目光炯炯道:“自古剿匪之策无非两种,或剿或抚。今日南陵无力强剿,只能以抚代剿。” 李伯阳听完之后面露失望,心想这又是什么鬼主意。剿匪之道,示威怀德,即使要抚,也要先把土匪打怕了、打服了才行,现在彭屠子对南陵势在必得,你若招抚,恐怕反而露了底细。 董思白何等精明,一眼就瞧出李伯阳脸上的不以为然,便道:“李县长先听我把话说完,对彭屠子这码子土匪,咱们要坚定信念痛剿,绝无一丝妥协。但我说的抚,抚的是其他码子的土匪,自古一山难容二虎,现在彭屠子一家独大,皖南其他码子无不忌惮。咱们一方面要固守南陵,另一方面就是要拉拢其他土匪,许其钱财,使其转而攻彭。” 李伯阳心中一动,敌已眀,友未定,引友杀敌,不知出力,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呀。 李伯阳听得仔细,见董思白没了下文,连忙问:“董先生,继续说呀。” 董思白胸口肋骨被土匪踹断一根,现在每讲一个字都撕心裂肺的痛,他缓了缓气,又道:“皖南地界上二十三县,南陵周边的冯大脑袋、张广四、刘三炮、贺寡妇、冯娘娘等都是匪徒过千的码子,他们离得南陵最近,很清楚彭屠子一旦壮大之后便会向吞并他们的码子,咱们若能加以利用,便可多出数千人马,足以与彭屠子一争长短。” 一口气说完,他目光清亮的瞧着李伯阳,似是很想瞧见李伯阳动容的表情。可出乎所料的是,李伯阳听完之后反而面露担忧,眉头拧在一起。 “李团长,为何如此忧虑。“董思白迟疑着道。 李伯阳摇了摇头:“董先生的计谋是极好的,可要想驱使土匪狗咬狗,怕是太乐观了。” “为何?” 董思白疑惑不解,自己的计策经得起推敲,土匪多疑好斗,不怕不上套。 李伯阳缓缓道:“驱狼吞虎之计背后在于有更强大的猎人,南陵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自保尚且不能,又何谈驱狼吞虎。土匪目光短浅,他们只认眼前利益,比起彭屠子这块骨头,他们更愿意分南陵这块肥肉。” 董思白皱起眉头:“那李团长的意思是?” 李伯阳目露精光,掷地有声道:“先打彭屠子,不仅要痛打,还要打疼了。” 董思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李伯阳定下主意后,脸上轻松了许多,余光瞧见董思白脸上的痛楚神色,忙道:“董先生身上有伤,南陵情况不明,不若往繁昌寻求医治吧。” 董思白摇头道:“还是去南陵吧,我为李县长出了主意自己却跑去繁昌,难以心安。” 李伯阳点点头,这个董先生熟知皖南形势,此遭回南陵与土匪争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若能把他留在南陵做参谋,能省下自己的一半的功夫。 李伯阳思绪时余光猛然扫到一个探究的目光,他侧头一看,却是自己救回来的董家小姐正在怯生生的盯着自己,不由露出一抹微笑,点头致意。 董小姐仿若心思被人看破,面上红晕升起,她心中小鹿乱撞,目光躲闪的转过头,假装在看别处。 李伯阳瞧着董先生一家,想了想道:“董先生,不如让董太太和贵千金去繁昌吧,南陵形势严峻,两个女人留在繁昌你也能免去后顾之忧。” 董思白神情犹豫着,别看出谋划策时信心满满,可他对于南陵的前途并不抱多少希望。之所以能给李伯阳出计策,只因感恩报德之心。 董思白正要说话,挽着他的董幼仪突然道:“爸爸,我要在南陵。” 李伯阳劝道:“董小姐,你是女孩子家,留在繁昌更安全。” 董幼仪目光躲闪的瞧了李伯阳一眼,表情坚决道:“我就留在南陵,土匪因为我而围城,我要是走了,怎么对得起南陵的民众。” 李伯阳神情一肃,抱拳赞道:“董小姐有担当,伯阳佩服。” 董幼仪却瞧也没瞧他一眼,李伯阳尴尬的放下手。 董思白咬了牙做了决定:“那就回南陵吧。” “你们负责保护董先生一家,出了问题拿你们是问。” 李伯阳唤来两个卫兵,给董家四口找了辆马车,跟着已经走远的百姓而去。 “把枪带上!” 李伯阳指着缴获土匪的破枪,皱着眉吩咐着,以他的眼光根本看不上土匪用的这种膛线磨平的步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武装农民总归得有家伙使,尽管这些枪破烂的不一定能不能瞄准,可开枪听个响总比没有的好。 等着卫兵把几十把破枪扎起捆放在和百姓重金租借的驴车后,李伯阳翻身上马,骑兵踏着一路烟尘向南陵奔去。 …… 云岭彭家寨。 这一带历来码子活跃的地区,处在宣城泾县交界处,左边是青戈江水系,右边是水阳江。再往东便是南漪湖,整个湖区数百余里,港汊繁多,扑朔迷离,湖码子的水寨隐匿其中。 而路云岭起伏的山峦中,则有山码子的巢穴。这里是大别山、黄山、天目山等山系的交错处,其西侧有一高峰,名叫高碑崮,因山峰形似高碑而得名,其形势极为险峻。 自太平天国一来,这一带地区便是盗匪如毛,似彭家寨这种聚众上万的巨匪往往就出自这里。 沿着漳江行了约么半日功夫,董老七载着马刘厚来到了云岭底下青戈江,青戈江可比漳江敞快多了,等行至彭家寨地界,掌船的海子吆喝了声:“七爷,要踩过界了。” 董老七闻言从船斗篷里钻出来,瞧了一眼周遭确实是进了彭家寨的地界,他扭头冲里面喊道:“马老五,到家了。” 马刘厚慢吞吞的出来,瞧了一眼董老七道:“进吧。” 土匪之间界线分明,像彭老七这样挂着旗号的船,若是冒然进了别家地盘,免不了争斗一场。 此时有了彭家寨五当家的首肯,董老七自然没啥顾虑,他对海子一扬下巴道:“走起。” 快船顺江而下,行了一刻钟来到一个分水岭的地方,马刘厚忽的跃到船首,两指在口中打了个长而尖锐的唿哨。 海子适时的插篙停住快出,他知道这是到头了,外人止步。 随着哨声在山间回荡,从两边的芦苇丛里迅速的划出四艘伐子船,前后将快船挟制到中间。木伐子上皆有土匪举枪瞄准着,眼神狠厉。 “都他娘的把枪放下。” 马刘厚颇为不悦的吼了声,又对董老七道:“没事,就是大当家来了也一样,规矩。” 董老七似笑非笑的说了声:“不要紧,你赶紧得付清船费吧。” 马刘厚道:“这个你放心,俺马老五人是个讲究人,一口唾沫一颗钉。” 董老七笑了笑没有说话。 伐子船上的土匪听见马刘厚的声音后马上放下枪,其中的头目是个獐头鼠目的精瘦汉子,他扫了董老七一眼,又瞧着满身狼藉的马刘厚,皱眉问道:“五爷,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马刘厚此次受了官军痛击,差点连命都丢掉,本来心中就怀着一口恶气,现在这个土匪不长眼的又提起心中恨事,气便不打一出来,他怒极反笑,寒声道:“我去哪干了什么用得着向你汇报吗?你是个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精瘦汉子脸色大惊,他本是照规矩问问行迹,没想到五当家的反应这么大,连忙告饶道:“五爷息怒,是小的多嘴。” 马刘厚铁青着脸,冷道:“那个当家的在寨子里。” 精瘦汉子不放心的瞟了一眼董老七,低声道:“二爷刚回来。” 又讨好的说了句:“还绑回来三个娇滴滴的女学生。” 马刘厚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个,他对精瘦汉子说道:“你麻溜点回寨子,替我和二哥借五十两黄金,老子有急用。” 精瘦汉子尴尬道:“五爷,空口白牙,我去了二爷也不信呀。” 马刘厚想了想,从腰上拔下一把盒子炮,丢了过去道:“这回能信了,再不信的话,让二哥自己下来。” 精瘦汉子接过枪,忙点头,对一旁喽啰道:“回山寨。” …… 彭家寨。 二当家冯守亭此次掳回来三个娇滴滴的洋学生,早就着急上火的想要开洋荤,毕竟是洋学生,为了应景,他专门换上了从芜湖买回来的黑西装,脚底下踩着一双长筒马靴,不伦不类的往女学生所在的房间走去。 进了屋子,几名女学生已经在山寨里老妈子的强迫下洗了澡,她们穿着单衣,瑟瑟发抖的抱缩在床上。 “小美人!” 冯守亭推开门一瞧,就见到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学生妙曼的身子,他的心里不由一荡,猴急的扯着西装领子就往床上扑去。 “砰砰砰!” 就在他的咸猪手就要摸到最前面那个女学生的身上时,门外忽的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道:“二爷,二爷,有要紧事,先出来一下。” “妈了个巴子。” 冯守亭手上不停,扭过头吼道:“滚你妈的,等着。” 门外敲门声顿歇,就在他又要欲行好事的时候,门外再次不合时宜的敲起门来,还是那个声音,只不过多了几分小心。 “二爷,五当家一个人乘着董大龙的船回来的,还托小的向你借五十两黄金做船费。” 门外精瘦汉子听着里面女人的尖叫声,硬着头皮又敲门喊了句。 “什么?” 在女学生的身上蹂躏的冯守亭红着眼猛然回过头,到底是经年的老匪,即使精虫上脑之际,他还是保留着几分理智,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董家码子历来与山寨不对付,更匪夷的是什么船费能有五十两黄金,这可是大洋两千块。 想到此处,冯守亭恋恋不舍的从女学生娇嫩的身上收回手,疾步向外走去。 就在精瘦汉子又要敲门的时候,冯守亭一把拉开门,虎着脸道:“刘三,怎么一回事。” 刘三眼睛不经意的扫了房间一眼,隐约瞧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他不敢多看,忙转移视线,低头哈腰道:“是这样的二爷,今天俺们负责把守水寨,就看到一艘快船挂着董家的旗号进了咱们地界,兄弟们正要上去盘查,不想五爷就在里面,船老大正是董家老七,还口口声声的向五爷讨要船费,五爷就让俺们回来和您借钱。这不,还有五爷的佩枪在,五爷还说,你老要是不信的话让您亲自下来一趟。” 冯守亭皱着眉:“你是说老五就自己个?” “恩。”刘三赶忙道:“寨子里的人俺熟悉得很,错不了。” 冯守亭脸色阴晴不定,他意识到这里面一定大有问题,老五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平时就招摇惯了,那次进出山寨就数他跟班最多,况且此次下山为的是洋学生,就老五的尿性,那会乖乖的回山寨。 冯守亭吩咐道:“召集人马,陪我下山。”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陵 董老七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有些不耐烦的对马刘厚道:“马老五,再不来人,我可就打道回府了。” 马刘厚道:“老七兄弟,你别急,再等一会了。” 董老七目光闪烁的扫了一眼堵在后面的木伐子船,舔了舔嘴唇道:“那就再等十分钟。” 等了没多长时间,忽然听到从前方分水岭左岔口河道方向传来突突地马达声,董老七闻声瞧去,却见一条快船飞驰而来,船头站着一个西装马靴的精悍汉子,汉子左右是两个彪悍的土匪,手中抱着两挺机枪。 董老七瞧见这汉子的装扮后不由噗嗤笑了出来,他可是闯过上海滩的人,世面眼力劲都有,可从未见过西装配马靴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瞧起来要多土有多土。 在快船后面,紧跟着数不尽的木伐子船,每一条船上都站满了举枪的土匪,气势汹汹而来。 “五弟。” 冯守亭远远瞧见马刘厚站在那条斗篷船上,高喊了一嗓子。 马刘厚大喜道:“二哥。” 快船走近时放缓速度,来到斗篷船前两三米处停稳。 冯守亭皱着眉扫过回头满脸的马刘厚,又瞧着抱着胳膊的董老七,虎着脸道:“怎么滴,我咋听说坐你条破船,还他妈要五十两黄金。” 董老七冷笑道:“我的船,就是这个价。” 冯守亭笑了,笑的前仰后翻,他目光凶狠的瞪着董老七,一字一顿道:“董老七,你晓得这是哪里不?” 董老七听出了冯守亭语气中的威胁,他没理这个茬,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盯着马刘厚,问了一句:“马老五,这个钱你还给不给。” 冯守亭也看着马刘厚,似笑非笑。 马刘厚干笑了几声,舔了舔嘴唇,目光闪烁道:“老七,五十两黄金你这条船能载得动么?” 董老七深深地看了一眼马刘厚,重重的点头道:“行,我知道了,我能走不能。” “走可以,但要留下点东西。” 冯守亭越过马刘厚,目光冷厉的扫了一眼董老七腰间的双枪。 “成。” 董老七也光棍,他当即从腰上拔出击锤大张的盒子炮,一松手掉进了江里。 冯守亭不动声色,董老七又拔出另一把盒子炮,也松手调进江里。 “二当家的,用不用给你留根手指头。” 董老七心里憋着一口气,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 冯守亭眯着眼睛,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缓缓道:“老七,别在我这犯拧,要不是看在大龙的面子上,我非得好好给你掰扯掰扯。” 董老七面色阴沉,咬着牙没有说话。 冯守亭与马刘厚不同,冯守亭是彭家寨的二当家,论起资历来,人家当土匪的时候自己还在耍尿泥,就是自己的大哥董世武见了都要叫声二哥,完全不在一个辈分上。若是冯守亭下了心要归拢自己,今天只能认栽。 董老七阴着一张脸道:“马老五,请吧。” 马留后脸上颇有尴尬的拱了拱手,矫捷的跃到了冯守亭的快船上。 “咱们走。” 董老七狠狠的一甩手,钻进了斗篷,船上的海子撑起长篙,吆喝了声:“阎王小鬼莫挡道。” 冯守亭摆了摆手,拦在前面的两条木伐子缓缓向芦苇丛里划去。 等着董老七的走的没了影,冯守亭挥手让土匪们退下,船板上就站着他与马刘厚两个人。 “老五,说说吧。” 冯守亭一双眼睛紧盯着马刘厚,看不出喜怒。 马刘厚被瞧得身上发冷,大气都不敢出:“二哥,我着了官军的道了。” 冯守亭脸上没有过于惊讶的表情,缓缓道:“从头到尾说。” 马刘厚嗫嚅道:“我本在南陵与繁昌交界处的长冲谷设卡,底下人报信讲有数目不明的官军骑兵往这边来,我不敢怠慢,就带着兄弟们埋伏在谷里头。本来埋伏官军是咱们的拿手本领,却不想这股官兵不同以往咱们见到过的,手中清一色的冲锋枪,训练极为有素,不等我们开枪,他们已经打上了岭上,弟兄们死伤惨重,幸好我跑得快,捡回一条命。” “你是说,打伏击被官军打了个全军覆没?” 冯守亭不可置信,马刘厚此次带下山足足三百号人马,有百十多条枪,埋伏的长冲谷地形他也清楚,口袋阵地形最适合埋伏,官兵就是进来一个营,也不见得能讨了好。更何况,就算是埋伏失利,撤退还不会么,长冲谷旁边就是青纱帐,怎么能被官军打的就剩一个人灰溜溜的跑回来。 马刘厚通红着脸,羞愧的点点头 冯守亭急忙问:“官兵来了多少人?” 马刘厚哪有脸说出实话,被几十个官兵撵的差点丢了命,这种丢人现眼的话怎么能说出口。 马刘厚吞吞吐吐:“多少人也没看真切,反正几分钟就把弟兄们收拾完了。” 冯守亭眉头紧皱,他已经意识到不妙了,这得多少官兵才能几分钟打的马刘厚屁滚尿流,莫不是省军又来剿匪不成,他心中揣测着,感觉到一丝危险正袭来。 马刘厚瞧见二哥脸上的凝重,连忙补充一句:“带队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军官,名叫李伯阳,自称是南陵县长兼保安团长,这群官兵就是他带来的。” 十七八岁的县长! 冯守亭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的话,他马上思索着这句话里的信息,要说十七八岁的县长虽然在皖南地界还是稀罕事,可他也没太过于当回事,中国的土匪头子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还是少帅呢。 他疑虑的是,这个李伯阳身后究竟是皖南哪个军政高官,这可是马虎不得的事情。他回想了一圈皖南军政要员李姓的人,却失望的发现没有一个人姓李。 冯守亭面色沉重道:“这件事要马上通知大当家的。” 马刘厚连连点头。 …… 从长冲谷往东行了约四十里,周遭丘陵渐渐平缓,道路两旁广袤的良田种植着大片大片的水稻、高粱、玉米,一直通到南陵城下。 与这时候大多数的县城一样,南陵县城四四方方以夯土城墙为筑,高一丈九尺八寸,建城时在城墙周围取土,培厚城墙根,厚约三丈,取土之外建成护城河,河水引漳河水,城墙周长一千三百似是二丈四尺,上有城堞、垛口贰仟九百零五个,以此拒敌防匪。 李伯阳勒马停住,县志所载的信息与眼前所见一一印证,他打量南陵城池一圈,大喜道:“好一个南陵城。” 在一旁马车里躺着的董思白强撑起身子,探出头指着南陵城介绍道:“南陵有四门,东春谷、西秋浦、南陵阳、北赭圻,咱们要走的便是西门秋浦。” 李伯阳感激的点点头,嘴里念着四个城门名字,心中暗道古人起名果然好听。 此时百姓们一涌回城,城底下吊桥上早已堵成一团,李伯阳让卫兵前去疏导,策马来到董思白的马车前,关切道:“董先生请稍忍片刻,咱们马上就回城了。” 董思白额头上渗出细细一层冷汗,嘴唇上干裂苍白,他淡然的笑了笑:“无妨。” 又面带郑重的向李伯阳低声道:“县公署分为民政、财政、司法三科,李县长要掌握南陵,先要从这三方面下手。” 李伯阳神色郑重,他清楚董先生是在指点他,便凝神倾听着。 董思白继续道:“保安团与土匪沆瀣一气,保安团虽然跑光了,可城里的警察署却在,警察署底下有巡警四十人,都有快枪,可以收为己用。” 李伯阳眼睛一亮,现在他就缺枪和人,若是收了警察为己用,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极有帮助。 此时吊桥通了,李伯阳策马进了南陵,再董思白的指点下,直接往县公署去。 县公署在正街,李伯阳跟着百姓往里走,人们指指点点着他们一行,把这个娃娃县长进城的消息传遍。 南陵县公署既是前清时的县衙,县衙就坐落在正街严家巷上,算是南陵首屈一指的建筑,仅次于徐家大院和江北公馆。 由于土匪围城,街面上的行人并不多,有的百姓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也跟着李伯阳往东街走,一来二去,等到了东街时,队伍已经长长的有数千人。 没有清水扫地,没有敲锣打鼓,李伯阳风尘仆仆的到了县公署门口,瞧见公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沿路丢弃着一地的杂物。 李伯阳眉头一皱,扬了扬手,十数个卫兵疾步冲了进去。很快,卫兵压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你是谁?” 李伯阳骑在大马上居高临下瞧着这个人。 中年人抬起头道:“在下是南陵县长秘书,敢问长官是哪个部队的,为何擅闯南陵县公署。” 李伯阳上下打量他一圈,见他衣着寒酸,长衫干净却打着几个补丁,笑了笑道:“我是新任县长。”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又怀疑的看着李伯阳的脸庞,似是有些不信。 李伯阳一招手,身后的卫兵递上镇守使开具的委任状,李伯阳俯下身子对着中年人道:“你瞧瞧。” 中年男人接过委任状,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喜形于色的问李伯阳:“县长带了多少大军来。”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你眼前的便是。” 中年男人看了一圈,只瞧见数十个士兵,大吃一惊道:“县长大人带了这几个兵就敢赴任?” 李伯阳笑了:“难不成呢。” 中年男人摇头道:“上次叶县长赴任时足足带了一个营的官军来。” 李伯阳道:我带多少大军先不管,你是县长秘书,我问你县公署的人呢?” 中年男人苦笑道:“土匪围城,人都跑光了。” 李伯阳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拱手道:“属下徐景玉。” 李伯阳策马径直往县衙里走,对徐景玉道:“我刚来赴任,对南陵的情况不甚了解,你给你讲一讲。” 徐景玉亦步亦趋的跟着,问:“不知道县长想知道什么?” 李伯阳笑道:“我问你,南陵的头面人物都跑光没有。” 徐景玉摇头:“土匪四面围城,只准贫苦百姓离开,城中富户大多都留在城中。” 李伯阳笑容更深,一言不发策马进入县衙里面,瞧见仪门上插着五色共和国旗,不由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再往里走,左右是两厢明亮的房子,前面是衙门的正堂,正堂前高悬着‘明镜高悬’牌匾,牌匾上朱红犹在,点点斑驳。 李伯阳凝视半响,翻身下了马。 徐景玉跟上前恭敬的问询:“县长,敢问家眷几人,我好去安排。” 李伯阳道:“这个不急,我请你帮个忙。” 徐景玉忙道:“不敢,县长大人吩咐。” 李伯阳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道:“你去帮我把县公署官员、南陵的乡绅富户都叫请县衙来,我有要事相商。” 徐景玉满口应了下了,又迟疑着说:“县长,公署官员好寻,乡绅富户可不好请。” 李伯阳道:“这个你不要管,你去通知便是,至于他们来不来,你不要管。” “属下省得了。” 徐景玉点点头,提着马褂下摆就要匆匆出去。 “慢着。” 李伯阳叫住了他,指派了六个机灵的卫士道:“你们要好好保护徐秘书。” 卫兵齐声应好,徐景玉对着李伯阳拱拱手了,以示感激。 目送徐景玉走出县衙,李伯阳对卫兵吩咐道:“去寻几个大夫来。” 卫兵领命而去,李伯阳出了县衙,来到董思白的马车前问道:“董先生,您是要回南陵家宅,还是住在县衙。” 董思白生怕土匪循迹摸再上门,说道:“就住县衙里。” “好。” 李伯阳对卫兵吩咐道:“为董先生收拾两间房,打扫的仔细一点。” …… 新县长进城的消息传遍全城,百姓们对土匪围城的惊慌不由消退了几分。 徐家大宅。 南陵城里的头面人物都基本上在坐,大家都把希冀的目光落在正堂中间坐着的徐家老爷徐会昌,等着他的回话。 徐会昌低垂着眼,面色不露神色。就在刚才,南陵乡绅刚刚推举他为南陵县长,以应对来势汹汹的彭家寨匪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九章 硬闯徐府 打心底里,徐会昌是乐于就任南陵县长的。自古士农工商排列,商在最后,如今能有机会过把官瘾,他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他本就认为南陵县长的位置就该由他坐着,前任叶县长上任不到一年就灰溜溜的卸任,与他明里暗里排挤作对不无干系。 心里虽恨不得马上喊愿意走马上任,可徐会昌不得不谦让一番,中国人讲究一个让字,如旧时皇帝登基就位般,总是要让上几回,他嘴里一再谦辞:鄙人才疏学浅,难堪重任,请各位还是另谋他人。 众人一听这话,就得说:您要是才疏学浅,我们岂不是愚笨的大老粗么,这个位置非您做不行,别人要做,我们一百个不愿意。 如此退让几次,徐会昌也就半推半让了,他皱起眉头沉吟半响,就是不回话。 见徐会昌迟迟不作答复,众人面红耳赤的上前,方头肥面,戴着瓜皮帽子砻坊老板刘万财抱拳作揖,面色沉重的劝进道:“徐老爷,这南陵县长非您做不可,如今土匪围城,百姓惶恐,商业凋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不为别的,只当您怜悯二十万南陵百姓,请就任县长吧。” “徐老爷,只要您当县长,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绝无二话。” “会昌兄,别犹豫了。” “……” 南陵豪绅们简直就要声泪俱下,纷纭说道。 徐会昌心中得意,可面上一片沉重,眼中犹豫、踌躇、恼怒等神情复杂,他叹了一声道:“诸位这是要害我,县长之职历来是镇守府委任,哪有私下推举的道理。” “非也。” 毛巾厂老板史才良正色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土匪兵临城下,县长空缺、保安团又弃城而逃,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让您担任县长是本县全体乡绅的意见,若是以后政府怪罪下来,我史某人愿意担责。” “好。” “史老板真豪杰也。” “我黄某人也愿担责,徐老板请就任吧。” 南陵豪绅们七嘴八舌的表态。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会昌也不再客气了,他缓缓站起,面朝众人拱手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我就暂时担任南陵县长,等什么时候信任县长到任了,我就还回家做我的生意。” 众人哪有不应,县长这位置谁做与他们其实并无多少关系,如今一起来求徐会昌做县长也是无奈之举,南陵城外彭屠子叫嚣着要抢光南陵,他们势单力薄,只能请南陵县头号豪强大户徐会昌为县长,对抗土匪。 推举徐会昌为县长后,众人松了口气,原本忧愁的神情放松,笑逐颜开中,众人七嘴八舌的恭维着徐会昌。 徐会昌面上含笑,不住的点头,眉眼间的得意掩饰不住。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进来,在徐会昌耳畔低语了几句。 徐会昌皱了皱眉,脸上阴沉下来。 “会昌兄,发生何事了?” 刘万财早在管家进来的时候就关注着,他瞧见徐会昌面色变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徐会昌眼睛微眯,笑了笑道:“没事。” 话说是没事,可刘万财从他眼中扫到了一丝阴翳。 众人还在说笑,徐会昌长身而起,轻咳一声道:“诸位请听我讲。” 众人连忙住嘴,仰头瞧着他。 徐会昌目光锐利的环视众人,忽的展颜笑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南陵新县长到了。” 底下人一下愣住了,这才刚刚选出县长,新县长不早不迟的就到了,真是巧了去。众人一下子静悄悄的,都眼巴巴看着徐会昌的脸色,新县长什么的他们指望不上,打土匪还得靠徐老爷。 徐会昌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冷笑,你县长来了又如何,没有底下这一群南陵大户出钱出力,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徐会昌面色含笑,似是没有为这个突然的消息影响心情,他大声道:“今天诸位都不要走了,我在家设宴,款待大家伙。” 众人自然满口应下,可他们心中知道,徐老爷与新县长的较量刚刚开始。 …… 徐景玉带着卫兵在南陵城中左一家右一户的拜访,县公署的小吏都在,唯独各佐官不在家中,经打听得知都去了徐老爷家。 “得。” 徐景玉一拍额头,对身后跟着的卫兵班长道:“这位兄弟,城里的大户咱们也不要找了,八成去了徐老爷家。” 卫兵班长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他听了之后干脆道:“徐秘书,我只知道长官下了命令,咱们就要完成。” 徐景玉无奈道:“那咱们也去徐府吧。” 徐府坐落在东街上,这里是商业最为繁华的地方,尽管外面疯传土匪要打进城了,可街面上的店铺还都营着业。 一路沿街走来,徐景玉忍不住的叹息道:“南陵乃鱼米之乡,若是县长能与徐老爷联手,南陵百姓就有福了。” 跟在后面的卫兵班长心中不以为然,这也是团长手下没兵,哪怕手下有一个营的兵力,什么彭屠子、徐老爷,都得靠边站。 一行人来到徐府,府门敞开着,两边跨立着十数个穿着黑色衫裤的彪形大汉,大汉们腰带一水的别着烤蓝崭新的盒子炮,威风凛凛。 徐景玉上前,正跨上门庭往里走,守在门口的汉子齐刷刷的盯了过来,直把他看得发毛,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豹眼汉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道:“干什么的,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吗?” 徐景玉拱手道:“在下县长秘书徐景玉,奉本县李县长之命,前来拜会徐老爷。” 领头的汉子根本无视徐景玉身后跟着的卫兵,皮笑肉不笑道:“不巧的很,我家老爷今日不会客。” 徐景玉道:“既是不会客,还请烦劳通告一声,县警察署薛署长、财税署刘署长,县长大人召见他们开会,不得有误。” 领头的汉子冷笑几声道:“薛署长、刘署长被我家老爷留下吃饭,有什么会等以后再开吧。” 徐景玉皱了皱眉,和气道:“这位小哥,县长开会可怠慢不得,你还是去通报一声吧。” “县长怠慢不得,我家老爷就能怠慢得了么?” 领头的汉子忽的变了脸,他指着徐景玉的鼻子骂道:“徐家老六,你算什么东西,今天跑老子跟前人五人六了,滚。” 说着,他不轻不重地推了徐景玉一把,徐景玉身子本就瘦弱,当下腿脚一软,惊叫着向后倒去。 不过他并未倒地,身后的卫兵班长扶住了他,徐景玉面色羞愧道:“有辱使命,惭愧,惭愧。” 卫兵班长面上一寒,他冷冷的盯着领头的汉子,缓缓道:“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政府官员动手。” 领头汉子抱着手臂,斜眼看着卫兵班长,冷道:“政府官员?给他脸叫他一声徐秘书,不给他脸,叫他徐老六都客气。” 卫兵班长向前跨了一步,挂在脖子上的汤普森枪口对着徐家守门的汉子,冷道:“你他娘再说一句。” 领头汉子阴沉着脸,棱着眼珠子道:“你以为老子是被人吓大的。” 随着他的话音,在他身后的十几个汉子纷纷拔枪围了过来,他们眼中的寒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硬茬。 卫兵班长笑了,指着汉子们手里的手枪道:“你吓我。” “当兵的,别那么狂。” 领头汉子手臂拍上卫兵班长的肩膀,充满威胁口气的说道。 卫兵班长面上盈着笑,用粤语说道:“我去你老母。” 伴着话音,他右手猛地抓住领头汉子的手臂,手腕用力反方向一拧,就听到一声骨头咔嚓声,将领头汉子的手臂卸了下来。 “操。” 领头汉子惨叫一声,另一只手缩回腰间就要拔枪。 卫兵班长动作比他更快,肩膀一晃间,手中汤普森枪口猛地戳了出去,顶在了领头汉子的嘴巴里。 “别动。” 卫兵班长眼中寒光闪烁,冷冷道。 其他的汉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盒子炮的击锤闭着,还没等他们举起枪,就听一连串‘哗啦’一阵急促的拉枪栓声,跟在卫兵队长身后的五名卫兵已经端着汤普森对准了他们。 浓重的杀气从卫兵身上散出,到底是当兵的人,虽然人数少,可真到了真枪真弹对着干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徐家养的保镖护院给制住,他们眼瞅着面前黑洞洞的冲锋枪枪口,动作止在当空,一动都不敢动。 “含着,敢动一下,当心你的脑袋。“ 卫兵班长阴森道。 “哎呦喂,葛班长,千万不要开枪。” 徐景玉惊叫着,双方从说话到动手仅用了眨眼的时间,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卫兵班长用枪指着徐家的护院。 卫兵班长没有回话,喊了声:“把枪给我下了。” 其中一个卫兵冲了上去把徐家护院汉子的盒子炮都夺了下来,手中拿不下就扒了一个汉子的衣衫,十多把枪兜了起来。 “走,带我进去。” 卫兵班长往里走着,嘴里含着枪口的汉子额头上的青筋猛跳着,怪怪的跟着走了进去。 “走吧,徐秘书。” 卫兵班长走了一阵见徐景玉还愣在门口,便叫了一声。 徐景玉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道:“葛班长,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卫兵班长笑了笑,跟着前头带路的汉子往里走。 …… 徐家正堂客厅中,数桌宴席正开着,众人分宾主落座,丫鬟们一个个端着酒菜上了桌,给众人满上酒后,徐会昌从主位上站起身子,手中拿着一个青花酒杯,遥敬众人道:“徐某略备薄酒,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老兄弟不要见怪。’ 众人连忙道:“哪里哪里。” 徐会昌仰脖喝下这杯酒后,面上稍红,他叹了一声道:“老兄们今日举我为县长,虽然不成,可徐某人铭记在心。” 众人也都叹着,有人借着酒意就骂了:“他妈的,早不来玩不来,徐老爷你不需发话,我们定当不去搭理他,瞧他一个人能在南陵翻起什么浪,早晚还的滚蛋。” “正是,让他和姓叶的一样,乖乖的滚蛋。” 警察署长薛坡拍着胸脯道:“徐老爷放心,没您点头,他一个警察都调不动。” 财税署长刘文清扶了扶眼镜,悠悠道:“一个大子都用不了。” 南陵远明电灯有限公司经理何子健冷笑着道:“徐老爷一句话,县衙从此之后就不通电了。” “我发动粮行不卖给县公署粮食。” “……” 众人喧嚷着表态,徐会昌连连点头,心里头很受用,这南陵的天还是自己说了算嘛。 众人觥筹交错,等喝了一阵子,刘万财起身敬了徐会昌一杯酒,趁机问道:“徐老爷,你瞧着咱们该怎么应对土匪呢,后天就是土匪给的最后期限,我们心里都没底。” 徐会昌手里把玩着酒杯,目光闪烁着道:“刘老板,你先坐下。” 刘万财闻言坐下,徐会昌环视众人,不经不慢道:“彭屠子盯上咱们南陵,为的是洋学生,我来问问诸位的意见,交出女学生可换来南陵平安,大家干不干。” “不干。” 在座的多位老板都拍桌骂道:“彭屠子是什么东西,还想娶学堂里面的学生,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说这种话的是家中有女儿在学堂中求学的老板,他们是坚定的不同意交人。而没有女儿在学堂里的人也不愿意交人,这是让百姓戳脊梁骨的事情,他们虽不想与彭家寨土匪起冲突,可这种得罪乡邻的事情也不敢做。 徐会昌把众人的话听到耳朵里,他伸手向下按了按,众人慢慢静了下来。 徐会昌道:“既然不交人,咱们就组建新的保安团,由商会出钱出粮,先招募一千人,枪支弹药我想办法从水路运进来。” 众人点点头,都说可行,说到这里就到了认捐的时候,有钱出钱有人出人。 “我捐粮食一百旦。” 刘万财抢先说道,他的一个闺女和侄女都在女校上学,现在土匪打起了闺女的注意,他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徐会昌笑容满面,伸出五指道:“折算成大洋,就算刘老板捐一千二百块。” 布坊老板道:“我为一千保安团每人做两套军装。” 徐会昌道:“算大洋一千块。” “我出庄丁三十。” “我出布鞋五百双。” “……” 众人七嘴八舌,仅在饭桌上就应下了粮食五百旦,军服三千身,布鞋一千三百双,庄丁七百人,骡马上百匹,另有大洋八千块以作抗匪购买枪支弹药之用。 等众人捐完,徐会昌环视众人,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捐大洋五千,庄丁护院四百。” “徐老爷威武。” “会昌兄好大的手笔。” “徐老爷不愧是南陵首富。” 众人交口称赞着,徐会昌连连摆手,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自己捐出这么多可不是充冤大头,而是有另一层打算,此次抗匪组建保安团,谁出力最多,无疑保安团就控制在谁的手中,一千人的保安团自己出四百人,不怕以后保安团不听自己的话。 众人不清楚徐会昌心中的小九九,既然商定好如何抗匪,众人松了口气,宴会上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众人轮番向徐会昌敬酒,徐会昌来者不拒,一轮下来,饮下了十多杯酒,面上绯红起来,可精神头却越来越盛。 刘万财面带笑容的站起身子,向左右老板环圈作揖道:“诸位,人无头不立,如今咱们组建保安团,没有个领头的可不行,我提议徐老爷做咱们保安团团长,大家说怎么样?” 此话一出,宴席上本来醉醺醺的豪绅大户都酒醒了,他们也都知道这年月谁掌了枪杆子谁说了算,众人心中都犹豫着,没有答话。 徐会昌目中精光闪烁,扫了一圈众人,被他看过的人都感觉到了目光中的锐利,他们不敢再想,连忙道:“刘老板提议的正是我们想的。” “徐老爷做保安团长,再合适不过。” 众人见风使舵,立马满口称是。 徐会昌乘着酒劲,此时他不再客气,而是站起来,向众人拱了拱手,眼睛明亮锐利,笑声洪亮道:“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未落,只听从宴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粗胖的管家匆匆的奔进来,失声喊道:“老爷,县公署徐秘书带人闯了进来。” 徐会昌大怒道:“反了,反了,连我府上都敢硬闯,给我把护院都叫出来。” 宴席上的其他人目光纷繁,相熟的人互相交换着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章 登门 徐会昌又惊又怒,徐家在南陵这么多年一直是商绅头领,无论是前清的官员还是民国的官员,谁不得看他的脸色,如今一个小小的县长秘书就敢硬闯府门,真当老虎不发威是病猫了。 徐会昌眼中凶光乍现,徐府中养着上百精壮的护院,他说不得就要大开杀戒了。 就在宴厅中暗流涌动时,从外面传来一阵蹬蹬的脚步声,徐会昌抬眼一看,只见自家护院被一个大兵用枪顶着嘴倒退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满头大汗的徐景玉,没等他言语,徐景玉连忙上前拱手赔笑道:“徐老爷,一场误会。” 徐会昌脸色难看,这人都打上门了还是误会,当老子是傻瓜么,他猛地甩手将手中的青花酒杯摔在地上,酒杯四分五裂,发出一声脆响。 徐会昌阴森道:“徐老六,你仗着新主子,到我头上拉屎撒尿啦?” 徐景玉忙赔罪道:“徐老爷,我怎么敢,真是一场误会。” 徐会昌转头看着卫兵班长,冷冷道:“当兵的,把枪放下。” 卫兵班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冷道:“传李县长命令,政府佐官立即回公署述职,不得有误。” “放肆。” 徐会昌勃然大怒道:“这里是徐府,老子看你们是活腻了。” 忽然,从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徐家的护院呼喊着围了上来,‘哗啦’的拉枪栓声不绝于耳。 卫兵也毫不含糊,汤普森枪口调转,顶了上去。 场面杀气弥漫,一场血战稍触即发。 “徐老爷,这可是县长的护兵,你要造反么?” 徐景玉惊出了一身冷汗,嘶声大吼着。 这话一出,徐会昌心中过的怒火也慢慢冷下来,没错,宴厅中还有这么多人在场,难不成真开枪把县长的护兵打死,若真干了这样的事,徐家就离败亡不远了。 “误会,真是一场误会。” 徐景玉察觉到徐会昌面色缓和一点,连忙道:“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葛班长,快把枪放下,这是咱们南陵商会会长,徐老爷。” 卫兵班长冷哼了声,扫了一眼周围举着枪的徐家护院,一动不动。 徐景玉上前几步,对着徐会昌连连作揖道:“徐老爷,您先让大家把枪放下,有什么话可以放下枪谈嘛,枪要走了火,伤到你和诸位老板就不好了。” 徐会昌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徐景玉又朝宴席上的众人拱手道:“诸位,快来劝劝徐老爷。” 众人也是被惊呆了,这土匪还没打上门,徐老爷已经和县长对着干起来,他们这些人只求南陵平安,并不想牵扯其中,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众人也生怕枪走了火伤到自己,连忙上前对徐会昌劝道:“徐老爷,您就先让护院把枪放下,以和为贵。” 众人连劝带求,总归给了徐会昌一个台阶下,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瞧在大家伙的面子上,哼哼。” “把枪放下。” 徐会昌冲着护院摆了摆手,护院慢慢的放下枪,可已经虎视眈眈的盯着徐景玉一行人。 “葛班长,别给县长惹麻烦。” 徐景玉回过头,给他使了眼色,小声说道。 卫兵班长冷眼瞧了徐会昌一眼,也缓缓把枪放下。 徐景玉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徐老爷,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 徐会昌挑着眉道:“我徐府不是破马店,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徐景玉小心翼翼问:“徐老爷,您是什么意思?” 徐会昌一撩马褂下摆大马金刀的坐下,冷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让新县长亲自来引人吧。” 徐景玉赔着笑,低头哈腰道:“徐老爷,您大人有大量,李县长刚至南陵,车马劳顿想必也累了,不若让几位回去,我一定禀眀县长,请县长登门拜访,如何。” 徐会昌脸上挂着嘲讽:“徐老六,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回去告诉县公署的人,我徐某人留着他的护兵了,你放心,好吃好喝的款带着。” “姥姥。” 卫兵班长大怒,一个小县城的土地主还想反了天不成,手指扣住扳机,扭头就往外走:“我看看谁敢拦,别怪爷爷的子弹不长眼。” “呵呵。” 徐会昌怒极反笑,几个大头兵都敢如此嚣张,可见新来县长更不是好种,在座都是南陵的头面人物,若是这么轻易就让几个大头兵扫了面子,今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今天谁要是敢出这个厅子半步,乱枪打死。” 徐会昌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语气中的杀气毫不掩饰,在场的人无不神色一肃。 徐景玉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他对着卫兵班长低声道:“葛班长,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去通知县长,你在这等着。” 卫兵班长犹豫着,徐景玉急道:“葛班长,请务必相信我。” 卫兵班长迟疑良久,点头道:“好,我信你。” 徐景玉对着徐会昌拱了拱手,严肃道:“徐老爷,我这就去找县长。” 徐会昌挥了挥手:“不送。” …… 县衙里,年轻力壮的卫兵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县衙打扫的干干净净,还请来泥瓦匠修补县公署的破旧。 后宅里,大夫给董思白瞧过了伤后,走出来开了个方子道:“平时尽量卧床休息,忌辛辣烟酒,” 李伯阳谢过大夫,示意卫兵给大夫包了十块大洋的诊费,送了出去。 “董先生,看来您近期是不能陪我走动了。” 李伯阳遗憾道。 董思白躺在床上道:“土匪三日期限就到,县长应早做准备了。” 李伯阳面色沉重,缓缓点头道:“我知道,董先生你歇着,有什么事情门外有卫兵,你尽管吩咐。” 董思白对着妻女道:“替我送送李县长。” “请留步。” 李伯阳对着董夫人和董幼仪抱拳说了声,便往外走去。 走出董家住的院子后,李伯阳又去探望叶淮。 叶淮身子壮实,加之南陵有着外科大夫,取出子弹包扎后已经基本无碍了,他躺在床上听得外面有脚步走进,警觉的坐起身子。 “团长!” 叶淮瞧见是李伯阳后松了口气。 李伯阳走上前按着他躺下,说道:“感觉怎么样?想吃些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叶淮笑了:“团长,以前受伤咋没见你怎么关心人。” 李伯阳道:“以前出生入死为的是革命,义无反顾。现在打仗为的是我个人,从私谊来讲,我是对不住你们的。” 叶淮道:“团长,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兵,心甘情愿听你命令。” 李伯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想。” 叶淮点点头。 两人说了一阵子,李伯阳从屋子刚走出来,就见一个卫兵领着徐景玉匆忙的跑了过来。 徐景玉脸上满头大汗,见了李伯阳的第一句话就是:“县长大人,葛班长被徐会昌扣住了。” 李伯阳眉头一皱道:“徐会昌是谁?” 徐景玉道:“本县豪绅领袖。” 李伯阳紧盯着他问:“那葛班长为何会被扣住。” 徐景玉连忙解释道:“本来属下按您的命令去通知县署佐官和本地乡绅地主,可去了一问人都去了徐家,我和葛班长商议后就又去了徐家,之后由于误会葛班长与徐家护院动了手,事情一直闹到徐会昌面前,他手下有上百护院,我生怕冲突闹大,就赶忙回来通知您。” 李伯阳缓缓道:“你做的很对,徐会昌不是要我去领人么。咱们这就去。” 徐景玉小心翼翼道:“县长,徐会昌是省议员,又是本县商会会长,在本县乡绅中素有威望,上前任叶县长就是被他排挤走的,您可要当心。” 李伯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徐秘书,我初到南陵,南陵的大小事还需要你多多参谋。” 徐景玉受宠若惊道:“能为县长分忧是卑职的本分。” 李伯阳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走,会一会这个徐会昌。” …… 徐家大院外,有了刚才被士兵强闯进来的教训,徐会昌专门安排了二十个拿着长短枪的护院守在府前,并发了话,只有有人敢擅闯,直管开枪出了什么事他兜着。 护院们精神抖擞的端枪守在府前,就听到从正街方向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马蹄声渐近,只见一彪骑兵呼啸而来,声势逼人。 护院们大吃一惊,刚才府上扣了一伙大兵,现在人家寻上门了。 他们赶紧派人去通知老爷,一群人打起精神来盯着这队骑兵。 李伯阳来到徐府门前时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后,照直就往里走。 护院们当人不会轻易放人,他们哗啦一下举起枪口瞄准李伯阳,护院头领瞧着面前这个岁数不大的军官,冷声道:“干什么的。” “把枪放下,这是李县长。” 跟在后面下马的徐景玉跑上前斥责道。 护院们吓了一跳,拿枪对准别人还敢,对准县长那不就是造反么,他们把枪口移开,可并没有放下枪。 李伯阳马靴踏上第一个台阶,笑眯眯道:“烦请通报徐会昌老板,南陵县长李伯阳求见。” 护院头领咽了口唾沫,赶忙匆匆跑去报信。 宴厅里的宴席已经撤下,徐会昌端坐在椅子上,与一旁心不在焉的众多乡绅说着话,而卫兵班长等人就立在厅门口,在他们左右都是膀大腰圆的护院。 “老爷,县长来了,就在门口求见。” 护院头领小跑着进来,大声喊道。 徐会昌动也不动,淡然道:“让他进来吧。” 左右的乡绅有的人皱起眉来,徐老爷也太托大了,怎么着也是一县之长,人家登门拜访竟然只派个下人去通知,有失礼节。 刘万财瞧着徐会昌脸色,低声道:“徐老爷,这个县长登门,还是去迎一迎的好。” 徐会昌翘着小拇指捏着茶杯盖,轻轻的刮了几下茶杯,面无表情道:“徐某腰不好,难以出门相迎,你们若想去迎接,只管去咯。” 众人面面相觑,都尴尬着脸,徐老爷不发话谁敢去。 徐府外面,李伯阳等了没多时,护院队长跑了出来低头哈腰道:“李县长请,我家老爷请您入内。” 李伯阳不动声色,可心中已然大怒,这个徐会昌好大的胆子,自己上任还不到一天就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真当老虎不发威,当自己是病猫。 护院头领陪着小心,生怕县长大人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却不想李伯阳忽的笑了笑,对他拱了拱手:“多谢了。” 护院头领手忙脚乱的回礼,李伯阳迈步向前,马靴蹬蹬的踩在青石台阶上,紧随其后的是踏着整齐步调的卫队,一水的汤普森冲锋枪斜抱在怀里,杀气腾腾。 护院头领咽了口唾沫,旁边一个护院低声问:“队长,他们手里拿着啥家伙,咋没见过。” 护院头领瞪了他一眼道:“那是花管撸子,打起仗来子弹和下雨一样,厉害得紧。” 护院目瞪口呆:“队长,一连二十多人,都是这种花管撸子。” 护院头领匆匆往里丢下一句话:“最好别动手,要不然咱们都不晓得会怎么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许官 徐会昌在宴厅中坐得稳,可其他人却坐立不安了。一边是徐家一边是县长,众人处在之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众乡绅伸着脖子不住的向外望着,他们不曾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漫长,等几分钟的时间却像是几个小时,随着门外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众人齐齐举目望去,英姿一闪间,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军官阔步走来。 在军官身后,是提着长衫下摆小跑跟随的徐景玉,等走到厅前的时候,徐景玉快走几步上前,声音拉长极有腔调的喊道:“李县长到。” 南陵乡绅地主们愣住了,难不成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就是南陵县长,他们张大了嘴,表情惊疑。 徐会昌挑起眉梢,深深地打量着李伯阳。 徐景玉皱了皱眉,提高嗓门又喊:“诸位,李县长到。” 这一下众人不再怀疑了,一时间宴厅之内桌椅晃动,乡绅争先向前着李伯阳行礼,生怕慢了几分被县长记恨。 一时间报名阿谀之词不绝于耳,李伯阳面含微笑,不住的点头。 等众人介绍完毕,李伯阳环视众乡绅朗声问道:“不知哪位是徐老爷呀。” 其实李伯阳在进来时就瞧见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徐会昌,只见他面上不动声色,可眉宇间的气势却让人不能忽视,一袭淡青色宽袖开衫气度非凡,李伯阳只一眼就认定他便是徐会昌, 可他眼睛却不往那边瞧,只当视若无睹。 徐会昌冷眼瞧着众人所作所为,听到李伯阳问自己是哪个,他嘴角一扯,慢悠悠的站起来,随意的抱拳道:“正是在下。” 李伯阳“哦”了声,目光冰冷道:“就是你扣了我的兵?” 徐会昌道:“没错。” 李伯阳眯起眼:“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权力,敢擅扣本县的护兵。” 徐会昌面色不改,理直气壮道:“贵部士兵擅闯我府上,不得不出此下策。” 李伯阳面无表情,眼中的冷冽逼人,宴厅中的人莫名感觉到周围温度降了下来。 犹若实质目光灼灼的落在徐会昌脸颊上,皮肤刺痛难耐,他的面上不由抽动着。 宴厅中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生怕双方撕破脸皮,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大敌当前,县长再与徐会昌起了仇怨,那南陵可真就是永无宁日了。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息,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起来。 “哈哈。” 李伯阳忽的笑了笑道:“我向徐老爷道歉,是我的士兵唐突冒昧,还请徐老爷给我个面子,不要追究了。” 这话一出,宴厅中的乡绅松了口气,徐会昌怔了怔神,他没有想到来势汹汹的县长竟然这么轻易就认了错,倒是大出所料。 徐会昌面上缓了缓,李伯阳身为一县之尊,能够亲自道歉已然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若是自己还揪着不放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徐会昌打了个哈哈:“李县长言重了,误会一场。” 李伯阳道:“徐老爷大人大量,在下佩服。” 徐会昌哈哈一笑道:“李县长客气。” 李伯阳扭过头,问徐景玉:“哪位是警察署长。” 徐景玉指着众人当中一个秃头的中年人道:“这是薛署长。” 李伯阳目光转向他,笑吟吟道:“薛署长好雅兴。” 薛署长冷汗直流,点头哈腰:“卑职不晓得县长到任,恕罪。” 李伯阳摆摆手:“何罪之有,本县轻车简从,你不知情不怪你。不过……” 话音一转,李伯阳严厉道:“本县来南陵时,瞧见城门大开,百姓蜂拥而入,你身为警察署长,有维护治安之责,怎有闲暇再此吃喝,若是土匪混进城来,你吃罪得起么。” 这一番话说的是声色俱厉,说道最后已然把薛署长吓得浑身发抖,不住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诺诺点头:“是,是,卑职糊涂。”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那还不快去。” “是,是,卑职告退。” 薛署长不敢再留,看都不敢看徐会昌一样,带起帽子匆匆跑了出去。 徐会昌脸色冷下来,人是自己请来的,李伯阳却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劈头盖脸将人轰走,这简直是在*裸的打脸。 他心中虽然恼怒,可也知道警察署长直属县长,若是真开罪了李伯阳,免去薛署长的职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伯阳骂走一人,又问:“哪位是财税署长?” 这次不等徐景玉引荐,一个油头粉面的西装中年人诚惶诚恐上前:“卑职在这。” 李伯阳微笑道:“刘署长不要拘束。” 他越是这样说,刘署长心中越是害,他咽着唾沫道:“卑职知错,马上回县署。” 说着,他拔腿就往外走,走得焦急将一旁的盘碟撞翻,汁水四溅着在地上摔做四碎。 徐会昌面色阴沉,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伯阳不以为意,转过身对他拱手道:“徐老爷,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李县长请留步。” 徐会昌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脸上挂着奇怪的笑:“有一事要向县长汇报。” 李伯阳笑道:“徐老爷请说。” 徐会昌笑眯眯道:“就在县长未赴任前,我们南陵乡绅共议组建了民团以防彭匪,现在县长到任,我们向县长报个备,还望许准。” 李伯阳大喜道:“这是好事呀,我准了。” 徐会昌大喜过望:“多谢县长。” “不用谢。” 李伯阳摆了摆手,看了徐会昌一眼又笑道:“我瞧着徐老爷龙精虎猛,若是不嫌麻烦的话,民团团长就由徐老爷做了吧。” 徐会昌笑逐颜开道:“不嫌麻烦,能为县长分忧,是徐某人的荣幸。” 李伯阳笑眯眯的,对着众人颌首点头道:“那我就不叨扰诸位了,告辞。” 徐会昌心情大好,上前相送道:“咱们送县长。” 众人忙上前簇拥相送,徐会昌与李伯阳走在最前,笑道:“县长,明日登云楼摆宴,为您接风洗尘,一定赏面。” 李伯阳笑了笑:“不急,现在南陵横遭匪祸,我实在没有心思,不若等消弭匪患,咱们连着庆功宴一道摆,岂不热闹。” 徐会昌哈哈一笑:“好,就听县长的。” 等走至府外,李伯阳回身对众人抱拳道:“多谢诸位相送,请回吧。” 众人忙回礼道:“县长客气。” 卫兵拉过马来,李伯阳翻身上马,望着众人道:“明日请大家都来县衙,咱们议一议如何应对土匪。” 众人齐声应是。 …… 回去的路上,马蹄铁哒哒的敲打青石路面,李伯阳静默不语,徐景玉面上忧虑着,忍不住驱马上前道:“县长,徐会昌本就是南陵土皇帝,如今您又把民团团长给了他,现在他有钱有枪,着实是个后患。” 李伯阳瞟了他一眼:“你和他有仇怨?” 徐景玉面色如常,摇头道:“仇怨谈不上,可我辅佐过三任县长,其中争斗免不了,这些年下来自然不睦。” 李伯阳看了一眼衣着寒酸的徐景玉,堂堂县长秘书混到如此地步,少不了徐会昌明里暗里的欺压,他淡淡道:“徐秘书,风物还需放眼量,比起徐会昌,城外面的彭屠子才是祸。” 徐景玉默然,他听明白了李伯阳话中的意思,土匪势大难敌,徐会昌不可得罪。 李伯阳收回目光,南陵只不过是一块跳板,他要在这里整兵秣马,以待北伐,区区一个南陵县还真没有放在他的眼中,若不是必要,他甚至想以县长之位换取徐会昌支持。 行了一路回到县公署,李伯阳发现公署门前列队着一群黑制服的警察,他催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从警察队列中,警察署长薛坡按着腰间的枪套小跑着过来,立正敬礼道:“报告县长,南陵警察署全体警员到齐,请您训示。” 李伯阳扫了一眼高低矮胖不齐的警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对薛坡回了个端正的军礼道:“稍息。” 挺着肚腩的薛坡努力的直起腰,目光畏缩的看着李伯阳。 李伯阳道:“薛署长,你恨怕我。” 薛坡唯唯诺诺:“您是我顶头上司,卑职自然又敬又怕。” “哈哈。” 李伯阳笑出声来,朗声道:“薛署长,你若不曾茶毒百姓,无须怕我的。” 薛坡僵硬着脸堆着笑:“县长说笑了。” 李伯阳正色问道:“薛署长我问你,南陵县警察局有多少人马?” 薛坡道:“回县长,咱们南陵有巡警四十人,皆有快枪。” 李伯阳盯着他道:“薛署长,我交个你一个任务,敢不敢接。” 薛坡小心翼翼问:“县长,什么任务,能否先告诉卑职?” 李伯阳笑道:“我决议提升警察公署为警察局,让你扩充警察队伍,时间紧迫,今天就要开始,能不能做到?” 薛坡喜出望外,警察署变警察局,虽然本质没有变,可县长许诺招募警察这可是好事,他连忙拍着胸脯道:“请县长放心,卑职一定能做到。” “好!” 李伯阳满意的点头,指着一旁的卫兵班长葛田七道:“怕你一个人帮不过来,由我的卫兵班长葛田七做你的副局长,怎么样。” 薛坡心中一凉,他知道这是县长派来监视他的,他忙点头道:“甚好,有葛班长帮助,我我就轻松多了。” 李伯阳点点头,翻身下马便往里面走。 薛坡对着手下交代着原地待命,赶紧跟了上去。 “县长,您还没批给我钱。”薛坡尴尬的叫了声。 李伯阳恍然,笑道:“走吧,我还没有和刘署长交接财政,你稍等一下把。” 进了衙门往西,这里便是财政署办公的地方,不同于刚来时的冷清,现在里面人影晃动,人员都回来上班。 李伯阳挑开门帘走进去,里面办公室已经收拾的利利索索,财税署长刘本翼正伏案疾书着。 李伯阳踏出脚步声,刘本翼闻声抬起头,连忙躬身行礼:“县长。” 李伯阳笑道:“财神爷,我可是找你要钱来了。” 刘本翼神色慌张,支支吾吾道:“县长,这钱怕是支不了。” 李伯阳笑容不减:“为何呀,咱们县库中有多少钱粮?。” 刘本翼一摊手:“库中空空。” 李伯阳笑容敛去,紧盯着刘本翼:“南陵商业兴盛,素称鱼米,这每年的钱粮难不成都不翼而飞了。” 李伯阳目中寒光逼人,钱粮不见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财税署长贪墨,现在正是剿匪用钱时刻,如果刘本翼说不上一二来,他不介意杀鸡儆猴。 刘本翼看出李伯阳眼中闪烁的杀机,他慌了神,连连叫屈道:“县长,每年税收笔笔在账上,我可没胆贪墨分毫,这里面实有隐情。” “什么隐情。” 李伯阳冷着脸,刘本翼区区财税署长,贪墨小头还成,若是能将整个县库贪墨,绝无可能。 刘本翼从办公室一柜子中取出落满灰尘的账本,从头到尾讲道:“县长,自打去年叶县长去职后,咱们县库中钱粮共计一万三千,其中县内筹建电灯局支出四千块,兴修小学花费两千块,支付县署官员薪金两千一百元……” 刘本翼头头是道的说出,李伯阳不由信了三分,这都是有头绪的花销,量刘本翼也不敢哄骗。 李伯阳拿起账本又看了一阵,不由发现端倪,钱粮税收从去年八月至今不成收入一笔,便问道:“为何去年八月至今税收没交县上。” 刘本翼小心的瞄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迟疑着说道:“县长,城中大户根本没有把钱交上来。” 李伯阳怒道:“他们不交,为何你不去收。” 刘本翼叫苦道:“县长,非是卑职不催,去年匪患闹得也凶。土匪一连劫了七八家大户,勒索钱粮上万,城南马举人儿媳妇被绑了花票却失了人财,就连警察署都被放了几次火,乡绅大户都言政府不能保护他们,拒绝交税。” 李伯阳面色难看,又是土匪,看来这土匪是不缴不成了。 李伯阳叹了口气,将账本在桌子上,沉默良久后转过身问薛坡:“我要求你招够五百人的警察,需要多少钱。” 薛坡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少说也得一千五百块。” 李伯阳向贴身卫兵招了招手,卫兵从随身的皮包取出一张万国银行的支票,李伯阳转手递给薛坡道:“这是我的私财,你拿去用。” 薛坡瞧了一眼支票上面的数字,三千元整。他暗自咂舌,能随随便便拿出三千公用可是大手笔,这县长到底是何来头。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委任状 目送李伯阳走后,徐会昌笑容敛去,领着众人又返了回去。 在路上,刘万财纳闷道:“徐老爷,你说这新县长究竟是什么意思?” 民团团长一句话就给了出去,实属反常。 徐会昌目光闪烁:“以后是什么意思不清楚,可现在有一点,他是想用咱们拒匪,坐收渔翁之利。” 刘万财道:“那怎么办?” 徐会昌淡淡道:“走着瞧。” 进了宴厅,残羹剩菜已经被收走,众人主次坐下,徐会昌环视众人道:“诸位老板,既然县长答应咱们组建民团,那么宜早不宜迟,大家伙都动起来,力争明天上午先把民团的架子搭起来。” “徐老爷,人好说,南陵不缺的就是壮汉子,可枪呢?”有人问出了众人的心里话。 “是啊,没枪怎么打土匪。” “……” 众人七嘴八舌,徐会昌伸手四面压了压道:“枪的事大家不要担心,我稍后就给租界的外国朋友发电报,从租界走水路一日就到。” 众人大喜,这年月有了枪杆子才保险,也有人担忧道:“徐老爷,彭家寨将南陵水路道路堵死,别没进来却入了彭屠子腰包,这可就坏事了。” 徐会昌哈哈一笑:“放宽心,我自由办法。” 众人追问,徐会昌压低声音神秘道:“我从租界租一艘机关炮艇沿途护送,就凭彭屠子那几条破船,根本无可奈何,哈哈。” “徐老爷高明。” 众人忙竖起大拇指恭维称赞,彭屠子的水匪大家伙都有印象,用的还是木伐子破轮船,如果徐会昌真租来机关炮艇护送,彭屠子只能去吃煤烟屁了。 “徐老爷,明日县长召见咱们开会,您的意思是?” 电灯公司经理何子健推了推眼镜,问了一句。 徐会昌一挥手道:“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后生仔县长肚子里有没有墨水。” …… 警察署长薛坡出了县公署,对一旁的葛田七拱手笑道:“葛兄弟,咱俩日后就在一起共事了,多多指教呀。” 葛田七回礼道:“哪里话,薛局长是上司,请多多关照我才是。” “哈哈。” 薛坡听了很受用,微笑道:“葛兄弟,咱们先去把银票兑换了大洋。” 说着,两人带着警察往县里银号走去。 土匪围城,银号的日子也不好过,百姓蜂拥兑钱还是小事,重要的是银号里的现大洋可不好藏,城中几家银号老板都犯了愁。 而薛坡带着银行支票登门却解决了他们的麻烦,试问还有什么能比存在租界里的银行更安全,土匪再祸害,还能祸害到洋人的地界,更何况一张小小的支票也更利于藏匿,银号掌柜的一再表示,再若有银行支票换现钱,愿意多付现银。 三千块现银装了足足三大筐,薛坡先让巡警寻来锣鼓红旗,又在四处城门张贴告示,就敲锣打鼓在城关闹市上开了警察招募处。 “乡亲们,土匪猖獗,欺我姐妹,南陵壮士,保境安民。” 薛坡举着纸话筒,站在一个椅子上抑扬顿挫的喊道:“奉李县长之谕令,特来招募警察,保卫家乡,保卫亲人,凡报名参加警察者,既可领两个月饷银5块钱。” 他每说一句,身旁的警察就敲锣打鼓一番,到了最后时,整个城关已经围满了里里外外的百姓,可就是没人动弹。 这年头兵荒马乱,人们都讲好男不当兵,虽然薛坡叫出的每月饷银2块5饷银很有吸引力,可依旧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叫了一阵,人们只当看戏,却不见一个壮丁站出来,嗓子冒烟的薛坡从椅子上跳下骂道:“都他娘的孬种,等土匪打进来哭吧。” 一旁的葛田七忽然道:“局长,我来试试。” “你?” 薛坡楞了一下。 葛田七点点头:“让我试试。” 薛坡把纸话筒交了过去,葛田七也站到椅子上,深吸了口气,高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是县长卫兵,想必在长冲谷的父老乡亲有听过县长讲话。” 百姓中马上有就有喊道:“我听过,你们还救回了一个女娃子。” 葛田七笑道:“正是,就是咱们县长从土匪手中救下一位女学生。” 百姓们不禁齐声叫好,葛田七又道:“此次招募警察,并不让大家与土匪拼命,县长已经从繁昌、泾县调来大批官军,一旦官军到了,土匪自然望风而逃。可是呢,大家都知道保安团的窝囊废已经跑了,咱们南陵县的治安正需要人手维护,这就是咱们此次招募警察的目的。并且,我可以保证,一旦土匪退去后,不想继续做警察者可以自决去留。大家想一想,只是做警察巡城就能挣到两块大洋,哪里能寻得这么好的事情。” 一口气说完,他喘了口气又道:“警察名额有限,只招五百人,乡亲们可要抓紧。” 这话一说完,百姓们心动了,只做个巡城的警察,就能领每个月2块5的饷银,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事。更何况只招五百人,要知道南陵可是有二十万人,五百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齐,想到这里,百姓当中的男人纷纷挤上前,叫嚷着道:“我报名。” 一时间场面异常火爆,薛坡举目看去,只现场涌上前的人就不止五百人,他乐了,扭头对葛田七拱手赞道:“葛兄弟,真有你的。” 葛田七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他刚才讲的话中谎话连篇,若是真与土匪打起仗了,不知道会战死多少人,又不知道会被多少无辜的人戳脊梁骨。 葛田七缓缓道:“薛局长,咱们此次招募,独生子不招、新婚不招、幼子不招、兄弟共报者招一人,择选精锐。” 薛坡连连点头,葛田七又补充一句:“人数不限。” 薛坡一愣,不限人数,又择选精锐,这完全就是招募战兵的条件,他的心中不由跳了跳,那这么说刚才葛田七口中的官军援兵就是假的。 他不由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热闹的招募现场,暗暗的咽下唾沫。 …… 就在这边警察局敲锣打鼓的招募警察时,徐府上也闻得了这个消息。 徐会昌隐隐听着外面不绝的锣鼓声,不由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闯了进来。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 徐会昌问。 汉子道:“薛坡带着整整三大筐银元招警察,报名的人可领取现两个月大洋5块钱,选拔的都是精壮。” 徐会昌皱着眉道:“他哪来的钱,财税署不是空了么?” 汉子回道:“老爷,这些钱是从天海银号换出来的,我去问了掌柜,他讲薛坡用一张万国银行的支票换的现大洋。” 徐会昌脑筋急速的转动着,这些钱显然不是薛坡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县长李伯阳的,这个年青人来历不明,手下又有着一队精锐士兵和大把银钱,着实不能小觑。 “啊五。” “老爷。” 瘦小汉子应了声。 徐会昌吩咐道:“你马上召集人手去城里招募民团,薛坡不是给两个月五块饷银么?我出6块,来多少人我要多少人,需要多少钱你去管家那里拿。” 瘦小汉子应了声,快步的走了出去。 很快,徐府上护院们抬出了五大箱子银元,他们敲锣打鼓吹喇叭,比之结婚娶亲还热闹三分,沿街吆喝道:“父老乡亲们,徐老爷招募民团,凡参加的人,每月3块大洋,新衣裳一身……” 一时间南陵城别的声音没有,尽是敲锣打鼓招兵买马的声音,到底是徐家财大气粗,等警察局招满一千多人时,民团已经招满两千人。 就在同一时间,徐会昌给芜湖租界拍去电报,购买毛瑟步枪2000杆,要求由水警机关炮艇护送。 …… 在泾县以北的地方,有一山名叫玖宫岭,又名芍药山,在泾县、南陵县、青阳县、石棣县交界处,高约七百四十米,是皖南西南山地的入口处,地势极为险峻。原本山顶有一菩提寺庙,而后彭春华瞧上这个地界便夺了下来,苦心经营后已然成了彭家寨的第二巢穴。 此次彭春华会请皖南二十三县土匪,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一统皖南土匪,接受招安。 聚义厅中,数十把交椅座无虚席,二十三县匪首男女老少皆有,他们都齐齐望着彭春华。 彭春华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上,炯炯目光环视众匪道:“兄弟此次找大家伙来,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告诉大家。” 坐在下首的一个大红斗篷的女匪开口道:“彭大哥,是什么好事值得你兴师动众把大家伙都叫来。” “春妹子。” 彭春华拱了拱手,没有因对方是个女人就失了礼数,他霍然起身道:“咱们为匪,只因官府欺压,逼上梁山,论说到底,咱们没人生来脸上就印着匪字。春妹子,据我所知韩老爷子本是以行医治病的郎中,却因得罪了泾县衙门的班头,被污罪下了大牢,险些送命,这才心灰意冷入了水,我说的对不对。” 女匪道:“彭大哥所言不错。” 彭春华叹道:“在座诸位也是一般,我等本良善百姓,落到此处地步实属被逼,谁不愿堂正做个良民。” 众匪也都轻叹,各家有本难念的经,真正铁了心为匪的人毕竟是少数。 彭春华踱步下去,语气沉重道:“说句犯忌讳的话,自来为匪的善终有几人,不是被官军剿杀便是死于兄弟内讧,好不凄惨。” 众匪有些坐不住了,彭春华为匪时残忍好杀,怎么今天转了性子,倒想做个良民。 坐在女匪对座的麻皮脸匪首嘿了一声道:“彭大当家有话直讲吧,俺们都是粗人。” 其他匪首也都说直讲。 “大家都是多年的老兄弟,我就直说了。” 彭春华笑了笑,面色一肃道:“我请大家伙来,没有别的目的,是来给大家指条明路,招安。” 堂下顿时哄然乱了起来,众匪首们窃窃私语,颇为吃惊。 还是麻皮脸匪首冷笑道:“彭大当家,不晓得你是替谁能招安,二十三县码子少数也有五万人马,谁有这么大手笔。” 彭春华面不改色,抱拳往北边拱手道:“这世间,能让俺彭春华佩服的人不多,可东北王张作霖张大帅,却是俺顶个佩服的人,从一个胡子坐上大帅,简直就是咱们绿林好汉的楷模。” 众匪首明白了,原来是张作霖要招安,这倒可以考虑,毕竟张作霖是土匪出身,不会做出招安杀降的事。 麻皮脸匪首道:“彭大当家,这皖南可还不是奉军地盘,咱们招了安去哪?” 彭春华道:“咱们哪都不去,安徽督军郑士琦不敢赴任,现在张大帅另派姜登选为督军,我已经得到受命,一旦反正招安,在座诸位按人马多少封官,有一百人我给连长,有一千人我给团长,你招来一万人,我这个师长也可以让出去。” 说完之后,底下热闹了,要说在座的那个手下没有个千八百人,匪首们议论纷纷,颇为意动。 麻皮脸邵得胜心中的冷笑,彭屠子这话骗骗其他人还成,别说现在姜登选还没有赴任,就是来了安徽带来多少兵马也未知,在座这么多码子全部收编一下子得多出好几万人马,这好几万人马人吃马嚼,每一天都是天文数字,难不成招安之后还去抢劫绑票。 邵得胜眼睛一转道:“不知张大帅拨下多少钱粮、多少条枪。” 彭春华笑道:“钱粮不曾拨下,可给了我一条命令。” “什么命令?” 邵得胜问。 彭春华道:“可就食皖南。” 众匪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食皖南的意思就是抢地盘了,众人早就厌倦了山间老林,此遭能有机会占县城,都鼓噪起来。 邵得胜却摇头道:“彭大当家,恕我直言,皖南镇守使尚有雄兵两万,咱们抢了地盘定会得罪官军,奉军远在山东,咱们这一动搞不好会引来官军围攻。” 彭春华面上不悦一闪而过,淡淡道:“邵兄弟,富贵险中求,咱们各码子同心戮力,不见得会弱于官军。” 邵得胜也是个机敏人,他捕捉到了彭春华眼中的不悦,不由心中一紧,彭屠子心狠手辣,自己言多必失,惹怒了他就不好了。邵得胜当即面上堆着笑道:“彭大当家说的在理。” 彭春华忽的一拍手,从厅外跃入两个手持巨幅地图的喽啰进来。 喽啰将地图铺展在彭春华脚下,一众匪首疑惑道的看去,却见这幅图是皖南各县地图,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彭春华。 彭春华用手指着地图道:“诸位,南陵大家应该不陌生吧。” 众人皆说南陵肥的流油。 彭春华点头道:“南陵的富俺是见识过的,全城有十三家银号,大小商铺少说也有三、四百家,兄弟们呀,我打听过了,十三家银号哪一家现银也有数万,这十几家加起来岂不是有十数万块大洋,再加上城里商铺、大户,我敢拍胸脯讲,咱们只要打下南陵,轻轻松松捞上几十万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言语充满了诱惑,好像那几十万大洋已经到了手里,就差大秤分金银。 众匪首听完这番话,有人露出贪婪,有人迟疑、有人畏缩,有人冷笑…… 众人心思各异,攻打县城可不是小事情,白朗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在座众人没觉得彭屠子比白朗厉害到那里去。 见大家不言语,彭春华回到虎皮交椅上拿出一张盖着红印的任命状,环视众人慷慨讲道:“狼食肉,狗吃屎。我老彭不想昏昏碌碌做个山大王,旁人做得了督军大帅,俺老彭远的不敢想,做个师长自认还是可以的。” 彭春华又道:“天下的形势大家应该知道,张大帅虎踞北京,我瞧着这天下非是老张家莫属,我老彭如今要搏一搏前程,那个兄弟有胆识敢搭个伙,胜了荣华富贵,败了大不了再回去做个山大王,如何?” “我愿意陪彭大当家的。” 一个络腮胡的粗壮汉子起身抱拳道:“我马头山五百条枪听由彭大哥调遣。” “好兄弟。” 彭春华大喜,上前把着汉子的手臂道:“有赵二兄弟加入,何愁大业不成。” 既然有了开头的,众匪首马上做出了选择,愿意搭伙的人抱拳起身,不愿意搭伙的人稳坐不动。 彭春华抬眼一看,在座二十三县码子站起来七八人,都是平素与自己交好,或是偏远的小码子,而那年盘踞各县的大码子和周边几县的码子无一人站起。 彭春华有些失望,原本想象中的众匪共襄大业的场面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冷下来,有些温怒。 便在此时,一阵喧哗声从聚义厅外传来,彭春华皱了皱眉,怒道:“老子商议大事,谁在外面吵吵。” 正说着,一身西装马靴打扮的冯守亭走了进来,见了彭春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 “怎么啦老二?”彭春华道。 冯守亭见厅中众多匪首,先是抱拳对众人问了个好,上前对彭春华附耳道:“大哥,官军……” 彭春华楞了一下,随即大怒道:“好大的胆子。” 这一嗓子又响又亮,众人不禁被吓了一跳纷纷问道:“彭大当家,出了什么事?” 彭春华面色铁青道:“南陵新来一个县长,还未到任就在长冲谷杀了我不少弟兄。” 匪首们大吃一惊,彭屠子在南陵地界可谓声威日隆,除了镇守使去年派重兵把他赶到云岭,还未见过有那个县不开眼敢惹彭家寨。 一个黑粗高壮,满脸络腮胡的匪首道:“彭大哥,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您给句话,咱兄弟们今天就进南陵把县公署点着了。” 众人哄叫着,一副群情激奋的样子。 彭春华人粗心细,他余光扫过一众匪首,发现了状况,以麻皮脸邵得胜为首的南边群匪皮笑肉不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韩春儿、周六一、吴福贵等匪首也是神游物外,看上去漠不关心的样子。 看来这几伙人是不会服自己了,彭春华心里冷笑,他面上颇为感激的连连拱手道:“诸位弟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彭家寨的面子,我得亲自找回来。” 众人问:“彭大当家准备怎么办?” 彭春华霸气的一挥手道:“打下南陵县。”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账本 时至晚间,南陵县里的喧闹结束,百姓们各自回家,大街小巷各自闭户,大大充实了人员的警察局分派出人手通宵巡逻守城。 县公署之内,李伯阳简单吃过晚饭,就召集县公署所有官佐开会。 李伯阳换上一件宽松长衫,坐在公堂正中的太师椅上,扫了一眼堂下低眉顺眼的县署人员,淡淡道:“都讲一讲吧。” 薛坡轻咳一声,站起来道:“县长,您支给我的三千大洋已经全部花光,共招募警察一千二百七十六人,都是精壮汉子。另定做制服一千五百套、布鞋一千五百双,粮食二百担……” 李伯阳摆手打断,淡淡道:“琐事就不要讲了。” “是!” 薛坡点头哈腰。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道:“我再吩咐你一件事情,明天下午必须办好。” 薛坡挺胸道:“请县长示下。” 李伯阳眼睛清亮,缓缓道:“你去召集满城铁匠,给我打上五百把大刀,五百杆红缨枪头。” 薛坡愣住了,有写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小声问道:“县长,您是吩咐我打大刀长矛?” 李伯阳道:“没错。” 薛坡咽下一口唾沫:“县长,您不会是想让警察用大刀长矛吧。”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错。” 薛坡冷汗都下来了,干笑道:“县长真幽默。” “薛局长,我没有功夫和你开玩笑。” 李伯阳冷冷地看着他:“我下达命令,你只管服从,不需要知道理由。” “是,是,卑职多嘴。” 薛坡摘下警帽,惶恐不已。 李伯阳缓了缓脸色:“去吧,薛局长。” “卑职告退。” 薛坡擦拭着汗,倒退了出去。 薛坡走后,站在李伯阳身后的徐景玉低声道:“县长,薛局长手握警察局,您训话不给他面子,怕是他心中会有芥蒂。” 李伯阳道:“你错了,我越是苛责他,他越是不敢有异心。” 徐景玉眼睛一亮:“这是为何?” 李伯阳淡淡道:“因为他怕我。” 徐景玉讶然。 李伯阳又看向堂下其他人,说道:“把去年至今未缴税的名单列出来,不许多了也不许少了,我明天要讨账。” 财税署长刘文正忙点道:“卑职醒得。” 李伯阳把目光转向教育科长,吩咐道:“教育科长。这段时间学堂就不要讲学了,尤其是女校学生,为安全计,通知学生换上常服,以免土匪绑票。” 一袭白色长衫的教育科长平静的点了点头。 “还有,刘署长。” 李伯阳想起一件事情,又看向刘文正。 “县长。” 刘文正竖起耳朵。 李伯阳道:“明天大早,派人通知城外各村镇百姓,凡愿意回城避匪的人,县政府包揽三餐。” 刘文正先是忙不丢的答应,又想起什么似得,迟疑着道:“县长,咱们县署可没有存粮。” 李伯阳道:“这个好说,我私人借给你一万大洋,待收回财税,再返还我便是。” 刘文正大喜,称赞道:“县长爱民如子,卑职钦佩。” 李伯阳摆了摆手:“马屁就不要拍了,还有,你要注意成立粮价,凡趁机哄抬物价者,重罚。” 刘文正表情一肃:“是。” …… 出了县署外,一阵夜风吹来,背后湿透的薛坡不禁打了个寒颤。 “局长,县长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侦缉队长打抱不平的说了一句。 薛坡绷着脸没有说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县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着实让在同僚面前大失颜面。 侦缉队长察言观色,替薛坡气愤道:“局长,你想想这些年哪一任县长对你这样说过话,卑职都为您气的慌,要我说,咱还不如替徐老爷办事,架空他了事。” “嘘!” 薛坡闻言一惊,赶紧捂住侦缉队长的嘴巴,慌道:“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侦缉队长不以为然道:“局长,咱现在手里有枪有人,怕个啥?” “你懂个屁。” 薛坡狠狠道:“老子不是怕县长,而是怕县长身后的大人物。” 侦缉队长道:“局长,县长身后是啥人?” 薛坡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镇守使!” “啊?” 镇守使可是皖南顶天的大人物,侦缉队长好奇的问:“县长与镇守使是啥关系?” 薛坡道:“镇守使是县长的老子。” 侦缉队长先是一惊,而后想了想道:“不对呀局长,镇守使姓徐,县长姓李。” “你知道什么?” 薛坡冷笑道:“镇守使原配只生下两个小姐,县长是私生子。” 侦缉队长回过神来,对着薛坡竖起大拇指,赞道:“局长,这等隐秘事你都清楚。” 薛坡皱了皱眉:“我知道个屁,南陵城已经传遍了。” 侦缉队长狐疑道:“这其中是否有诈?” “有什么诈?” 薛坡皱起眉道。 侦缉队长摸着下巴道:“局长……” “薛局长!” 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两人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葛田七一身戎装,拇指扣在皮带内,似笑非笑道:“私议上官可不好。” 薛坡面上僵硬,强笑道:“葛副局长,我……” 葛田七打断道:“县长授命我专职训练新警察,其他的事务就要多多劳烦薛局长了。” 薛坡干笑几声,专职训练新警察岂不就是分权么,他心中又惊又怒,却不敢露出一点神情。 “薛局长,县长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葛田七笑道。 薛坡回过神,竖起耳朵道:“请讲。” 葛田七正色道:“疾风知草劲,板荡识诚臣。” 薛坡闻言愣住,面上神情复杂,半响之后拱了拱手道:“请回禀县长,卑职知道怎么做了。” 葛田七缓缓点头,卫兵牵来战马,扬鞭而去。 目送葛田七走远,侦缉队长摸着后背衣衫,松了口气:“吓死老子了,局长,那小子带的话是啥意思?” 薛坡摇了摇头,目光闪烁道:“没什么。” …… 第二日一大早,李伯阳换上军装,带着卫兵在公堂中等候南陵乡绅。 第一批到的人是南陵银号的老板,他们手中提着礼盒,一进来就鞠躬作揖道:“昨日不曾得知县长驾到,不曾迎接还望海涵,贺县长来我南陵,我等备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李伯阳眼睛瞧都没瞧花花绿绿的礼品盒子,和颜道:“诸位老板请入座。” 很快,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一登场,门口自有认识面孔的县署职员唱名请入。 “保大布店,常老板到。” “大吉昌货店,宋老板到。” “……” 半个小时之内,公堂之内已经差不多满座,黑压压一片足足数十位老板,从大堂内排布到庭院中。 老板们每进来一个,都会打着千上来问安,力图在县长面前留下好印象。 一时间县署之内尽是一群长袍马褂互相拱手问好声。 李伯阳微笑颌首点头,心里却叫苦不迭,脸上就快笑跨了。 所幸南陵有头面的都到场了,李伯阳抬眼向外看了看,见久久没有人进来,他看了一眼徐景玉,点头道:“开始吧。” 徐景玉清了下嗓子,高声道:“诸位,请肃静。” 众人闻声都噤声,齐齐把目光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环视众人,笑了笑道:“诸位还是头一次见我,我自我介绍一下,姓李,名伯阳,添为南陵县长,今后治理南陵,还需要诸位老板多多配合。” 众老板齐声道:“李县长客气,我等恭听教诲。” 场面话说完,李伯阳也不在客套,直接讲道:“诸位,此次召集大家,是为了应对猖獗的土匪。众所周知,土匪日前已经盯上咱们南陵,不仅要抢夺女学生,还要谋夺南陵,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到这里,李伯阳拍桌而起,目光坚决道:“因此,我绝不会同土匪苟合求安,此来就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原则,那就是妄言与土匪和谈者,以通匪罪论处。” 讲道最后一句话时,杀伐之气尽露,李伯阳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堂内众人都是做买卖的商贾,何时遇到过这么杀伐凌厉的目光,不由通通打了个寒颤,他们有点慌神,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 “李县长讲得好。” 就在场面静下来时,忽然从公署外面传来一阵爽朗洪亮的笑声,众人惊讶回头看去,却见一身黑色宽袖开衫的徐会昌红光满脸的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他在身后跟着七八位在南陵举足轻重的老板,这才是正主到了。 徐会昌走近时,公堂内外的老板们纷纷起身,口里恭敬叫着:“夏老爷您来了。” 这群人的举动竟是要比面对李伯阳这个县长时还要乖巧三分。 徐会昌面上含笑,像个主人待客般朝着四面拱了拱手:“诸位早。” 李伯阳神色如常,端坐不动,笑看底下举动。 徐会昌与众人见完礼,走进公堂,向着正堂上的李伯阳微微欠了欠身子,拱手道:“县长,徐某来迟了。” 李伯阳微笑道:“不迟,时间刚刚好。” 徐会昌哈哈一笑,向后一招手,身后的一人递上来一个玻璃罩的鎏金生肖猴,他笑道:“县长肖猴,徐某思前想后,还是送了此俗物,请县长笑纳。” 李伯阳仰面一笑道:“徐老爷好意,我自当要收下,徐秘书,呈上来。” 徐景玉应了声,提着长衫下去讲金猴拿上来,放置到案桌上。 李伯阳仔细的把玩着金猴,却见金猴五官玲珑,惟妙惟肖,颇为灵动,不由心中喜欢,笑着对徐会昌道:“这份礼我很喜欢,薛老爷破费了。” 徐会昌见李伯阳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金猴,面上也有光,他朗声笑道:“只要县长喜欢,破费又算的了什么。” “哈哈。” 李伯阳放下手中金猴,微笑道:“徐老爷请入座。” 徐会昌颌首点头,径直朝向堂重左手第一把座椅走去。 众人各自入座,李伯阳含笑看着徐会昌道:“适才我听到徐老爷叫好,看来徐老爷与我想的是一样的。” 徐会昌点头道:“正是,徐某人赞同李县长的观点,彭屠子欲壑难填,我南陵若是再以钱财贿之,我等大难不远矣。” 李伯阳神情一动,这徐会昌明显是话里有话,他笑道:“徐老爷请细说。” 徐会昌拱手道:“我今早得到消息,彭屠子已经接受了张作霖大帅的招安,自称救皖自治军,正要谋夺众县与芜湖镇守使对抗,而咱们南陵,便是其首选目标。” 众人大哗,彭屠子只是土匪便已经刮地三尺,若是成了正规官军,这皖南就要永无宁日了,更况且大家都清楚镇守使是直皖旧部,一旦彭屠子夺下南陵,一场军阀混战不可避免。 李伯阳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这个消息徐老爷是从何处得到。” 徐会昌笑了笑道:“不敢瞒县长,我与驼岭邵大当家有点恩惠,这则消息是他传给我本人的,绝对可靠。” 李伯阳看着笑吟吟的徐会昌,心中微动,这徐会昌与土匪的关系恐怕不简单,至少不会如他口中这般轻巧。 徐会昌瞧见李伯阳看着自己,似笑非笑道:“怎么,县长不会怀疑我通匪吧,哈哈。” 李伯阳缓缓收回目光,轻笑道:“怎么会,徐老爷是乡绅领袖,我敬佩的很呐。” 徐会昌哈哈笑道:“有县长这句话,我徐会昌开心的很。” 两个人目中意味深长,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若无其事的错过。 李伯阳霍然起身道:“诸位,南陵正值多事之秋,大家需公筹众力,以度难关。” 这话说的很明显,意思是土匪要来了,你们也多少出点力吧,有钱出钱,有人出人。 众人一听这话,眼神飘忽着,打着哈哈,都没人应答。 李伯阳笑容更深了,他向堂下叫道:“刘署长,把账本拿上来。” 刘正义脚步轻快的捧着厚厚的账本呈到公堂前,李伯阳接过手,在手中颠了颠,含着笑扫过众人道:“诸位,大家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之余都点头道:“想。” 李伯阳朗声笑道:“刘署长,请你告诉大家这是什么吧。” 刘正义清了清嗓子,简短的道:“这是去年八月至今南城城中诸位拖欠的钱粮账本。” 话音一落,堂内鸦雀无声,大家伙都愣住了,去年的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唇枪舌战 李伯阳把众人的诧异看在眼里,神情严肃道:“诸位,拒不交税可是重罪,去年本县没有赴任就不做追究了,但今年诸位必须把税款交上来。” 众人闻言叫苦不迭,有人道:“去年时匪患严重,南陵深受其害,我等性命财产不保,县府护不了百姓身家,这税如何能交。” 众人纷纷附和,都言交税可以,能把匪祸平了再交不迟。 “放肆。” 李伯阳拍案而起,陡然喝道:“民国税法写的清清楚楚,你们与法律讲条件,是要造反吗。” 一语未必,县署四周脚步声大作,一大批灰色军装的卫兵轰然围住,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斜指着众人,杀气腾腾。 吊着手臂的叶淮满脸凶煞的堵在门口,手中镜面匣子击锤大张,问了声:“县长,出了什么事。” “哗啦。” 一时间厅中的南陵乡绅都慌了神,桌椅翻到,惶急的站了起来,胆战心惊的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横眉扫了一眼卫兵,冷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退下。” 叶淮一挥手,卫兵又呼啦的退了下去。 这一进一退,只不过数息的功夫,可场中的南陵乡绅却吓得够呛,一个个人冷汗浸湿后背,惊魂未定。 李伯阳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见怪了,还请继续咱们的谈话,这欠的财税,交是不交啊?” 众人惊怒交加,这县长分明就是在恐吓,前脚派出大兵威慑,后脚又问这税交是不交,那还给众人余地,谁敢不交。 众人不情不愿,有人把目光转向徐会昌,道:“徐老爷是南陵乡绅领袖,我们以徐老爷马首是瞻,若是徐老爷交,我们就交。” 这是把皮球又踢到徐会昌身上,徐会昌闻言笑呵呵的,默不作声。 李伯阳侧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徐会昌道:“徐老爷,你的意思是。” 徐会昌不急不忙的欠了欠身子,慢吞吞道:“李县长,交税不是不行,可是?” 李伯阳道:“可是什么?” 徐会昌微笑道:“可是大家伙这钱不能白交,政府要先拿出剿匪的成效。” 李伯阳瞳孔微缩,徐会昌打的一手好算盘,摆明就是将了自己一军,他明知道县署财政空虚,剿匪处处要钱,还声称先剿匪后交税,这是要掣肘自己这个新县长剿匪立威呐。 李伯阳不动声色,眼神平静的扫过所有人,淡淡道:“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乡绅大户们齐声道:“只要县署剿匪让大家见到成效,财税必定补上。” 李伯阳面色沉了下来,就要众人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忽然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大家都持这个意见,那就依大家说的办。”说完,李伯阳将目光转向徐会昌,挑眉问道:“据听说徐老爷昨日民团招募了数千人?” 徐会昌愣了片刻,笑道:“乡亲给我徐某人面子,故而从者如云,哈哈。” 李伯阳笑眯眯道:“徐老爷在南陵的声威,我是知道的,不过嘛。” 李伯阳拉长声调,似笑非笑道:“咱们县保安团尚无一人,警察局也只有千余人,而民团却有数千之众,这未免有些不妥。” 徐会昌一摆手道:“有何不妥,大家伙说是不是。” 众人皆随声附和。 李伯阳面无表情,重重道:“我却觉得不妥,民团人马超过官军,本县寝食难安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动容惊诧,县长这是向徐老爷亮剑了。 徐会昌眼角抽动,看着李伯阳,生硬道:“县长是什么意思?” 李伯阳缓步走下,每一步马靴都在地上踩出响声,淡淡道:“没旁的意思,就是提醒大家,这南陵官既是官,商既是商,莫要越了规矩,坏了王法。” 徐会昌寒着脸站起,冷道:“县长这是意指徐某嘛。” “清者自清。” 李伯阳挑着眉,不客气道:“土匪在外,本县准许商会自建民团自卫。可有一条,民团人数不得过千。” “若过了千人呢?” 徐会昌阴着脸道。 李伯阳眼中寒光一闪,肃杀道:“坚决取缔镇压。” 李伯阳语气坚决,全无一丝商量余地,而众人相信,他说的不仅仅是威胁。 此话一出,场面上顿时冷了下来,众人噤若寒暄,大气都不敢出。而徐会昌铁青着脸,身子气的哆嗦,他没有想到李伯阳屁股下面的县长位置还未坐稳,就对自己开了刀,这一刀又猛又快,防不胜防。 徐会昌眼中出离的恼怒,在南陵二十多年,还未有过一任县长敢对他这样无理,他的目中狠厉一闪而过,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老夫是泥捏的。 就在他打算翻脸时,余光不经意间瞄见李伯阳脸上毫不遮掩的浓重杀机,他不由得心中一惊,已经到了喉咙里的骂娘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李伯阳暗中观察着徐会昌的神情,从温怒到发作再到偃旗息鼓,颇有些失望,他正是要激怒徐会昌,借机除掉他,可惜徐会昌老谋深算,没有发作。 两个人看似平静的短暂交锋,徐会昌明白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县长并非易于之人。而李伯阳也知道,徐会昌与他的矛盾终会发生。 徐会昌神色复杂,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伯阳,强笑道:“那就依县长的,我即刻回去解散多余民兵。” “这倒不必。” 李伯阳面色缓了缓,淡淡道:“听说徐老爷已经付了粮饷,就把多出的民兵都编遣进保安团吧,招兵用了多少大洋,我如数奉还,叶副官,这件事你负责。” “是。” 叶淮闻声走进来,手中握着一张支票,递给徐会昌道:“徐老爷,请收下。” 徐会昌沉着脸,随手接过支票一看,颇有些吃惊,只见支票上面面额书写着:八千块。他的心思回想起护院阿五曾报告警察署忽的有钱找人,现在想来,确凿是李伯阳私人钱财。 想到此处,徐会昌颇为忌惮了,他在南陵斗倒诸多县长,依仗的无非是在南陵的权势与金钱,如今猛然来了个挥金如土的县长,他的某些优势荡然无存。 徐会昌拿着烫手的支票,干笑了几声,还是收入了袖中。 李伯阳见徐会昌收下支票,心里也松了口气。若非万一,他也不愿在土匪逼近的关头与徐会昌翻脸,他在南陵根基尚浅,手中又没有握着一支强兵,与徐会昌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白白便宜了彭屠子。 李伯阳对徐会昌拱了拱手,郑重道:“徐老爷,我李伯阳的为人向来是人敬一尺,我还一丈,来日方长,徐老爷且往前看。” 徐会昌面上阴晴不定,不自然的扯动嘴角,拱了拱手。 李伯阳瞧在眼里,转过身环视众人道:“诸位,为表彰徐老爷为南陵历年所做的贡献,我在此宣布,特任命徐老爷为南陵县副县长。” 此言一出,公堂内外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局面不存,众人惊讶之余不忘向徐会昌道喜。 “徐老爷,恭喜。” “可喜可贺,徐老爷。” “……” 徐会昌怔住,不知所措的看着李伯阳,有回头瞧着向他道喜的南陵乡绅,半响没有说话。这一个副县长的名号虽然是虚名,可对于他而言,却是一生很难逾越的门槛,士农工商,纵使他全县首富,可也抵不过事实上的百姓身份,李伯阳忽的讲出这个任命,他的心中不知道是该喜,或是该悲。 李伯阳看着徐会昌,拱手道喜,正色说道:“徐县长,以后咱们俩就是同僚了,南陵的事务可要共同分担。” 徐会昌强作镇定,可脸上的喜色隐藏不住,他忙拱手道:“老夫垂垂老矣,南陵的政务还是要靠县长。” 李伯阳仰面一笑道:“徐县长千万别客气,我说话算话,这个副县长之名绝非是虚名,这样,南陵县的商业、税租就交给您了。” 徐会昌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伯阳,摸着后脑说道:“李县长,我可是看不透你。” 李伯阳微笑道:“徐县长,我不图财,不图权,图的是什么,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可有一点,我绝不是欺压民众、损公肥私的官僚,还是我前面说的话,来日方长,徐县长且看着。” 徐会昌心里的怒气泄去,朗爽大笑道:“好,徐某今年四十有三,料想能看到。” “哈哈。” 李伯阳一伸手笑道:“请入座,徐县长。” 徐会昌满面春风,对四周作揖拱手,一撩长衫下摆,端身坐下,身子较此前直挺了多。 李伯阳返身回到县长交椅上坐下,此时神情要从容的多,他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请大家发动起来,动员全县乡亲退回南陵,以防土匪祸害,请大家传我一句话:凡事居家退回南陵者,县府无偿提供三餐。” 众人齐声叫好,看着李伯阳的面色也多了赞扬,毕竟乡里乡亲,谁不愿见到一个爱民如子的县长。 李伯阳顿了顿,问徐会昌道:“徐县长,我对在场诸位还不是特别熟悉,请你介绍一下城内粮商吧。” 徐会昌满面红光,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朝着众人笑道:“县长赶骡子上架,我就说两句。” 众人哄笑,都言:“徐县长请说吧。” 徐会昌指着人群中肥面大耳的刘万财道:“县长,这是咱们南陵最大的砻坊刘万财刘老板。” 李伯阳眼睛瞧过去,含笑道:“刘老板好。” 刘万财点头哈腰的站起来,堆着笑:“县长好。” 坐下后,徐会昌又指着一旁干瘦精明的长衫男子道:“这是城关粮站的江三立,江老板。” 李伯阳含笑道:“江老板好。” 江三立一口浓重的南陵土话道:“县长好。” “……” 徐会昌一连指着七人,这几人都是在南陵屯有粮仓的大地主,等统统认识完毕后,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李伯阳,有些忐忑不安。 李伯阳和颜悦色道:“人是铁饭是钢,我适才下了命鼓励城外的百姓进城避难,势必会影响城内的粮价,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众人一听这话,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一个个支支吾吾。 李伯阳笑道:“各位不要不说话,放心,无论诸位说了什么,只要不骂我李某人的娘,我概不追究。” 这一卷玩笑话使得众人莞尔一笑,都想着县长也蛮幽默的,消去了不少的顾虑。 李伯阳见还是没有说话,便指着肥头大耳最好认的刘万财,鼓励道:“刘老板,你就身先士卒,做个表率吧。” 刘万财先看了一眼徐会昌,见徐会昌点了点头,便大大咧咧道:“那我就说了。” “大家请鼓掌。” 李伯阳抚掌笑道。 堂下马上想起一片热切的掌声,众人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都有些兴奋。 掌声停歇,刘万财清了清喉咙,坦言道:“县长,若说百姓进城,我们粮商不涨价,是不可能的,自古买卖有涨落,您总不能逼着我们赔钱吧。” 粮商都认同此话,连胜附和。 李伯阳听在耳里,神色如常,缓缓点头道:“是这个理。” 徐万财看了看李伯阳的脸色,又道:“县长爱民如子,我本人十分敬佩,若是县府采购粮食,我本人愿意只涨一成。” 李伯阳不通经济,也不知道一成究竟是高了还是低了,把目光转向财税署长刘文正。 刘文正就在旁边,看见李伯阳的眼色,忙上前附在耳畔说道:“县长,这个价合理。” 李伯阳闻言瞧向刘万财,满意道:“刘老板拥护政府,我记在心里了。” 刘万财大喜,面上得意洋洋,看了一眼众人。 李伯阳又问其他粮商:“诸位有什么想法?” 众人七嘴八舌道:“我们也只涨一成。” 李伯阳点头,却问道:“那城里的百姓购粮呢?” 还是刘万财,他抢在众人前头道:“县长,城里百姓若买,我只涨一成半。” 众人都把目光瞧向他,却见刘万财沾沾自喜道:“诸位,俺刘万财钱有了,可就是没命,今日土匪来袭,求个好名声。” 众人恍然,心道你刘老财能舍财图名,难道我们还不如你么,一个个粮商当即表示,百姓卖粮只涨半成,赔本赚吆喝,务必要压刘万财一头。 刘万财恼,降价就成还要比我低,岂不是显得我是奸商不成,便大叫道:“我只涨半成。” 粮商相视一眼,也激起火气,叫道:“我们不涨价!” 刘万财涨红着脸,老子是南陵最大的粮商,还怕你们不成,正要高喊降价卖时,李伯阳出生道:“听我一言。” 众人住了嘴,恭敬的听着李伯阳讲话。 李伯阳面色含笑,扫了一眼众人道:“我建议,咱们既然为南陵县百姓做好事,就统一原价吧,也免得伤了和气。” 众人相顾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李伯阳看着众人,尤觉得这样不足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眼睛转了一圈,想到一个主意脱口而出道:“诸位,凡是此次抗匪做出大贡献的老板,我都要写入县志,并且要在城里树碑,以作表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五章 藏匪 会议结束后,南陵全县动员起来,城门处许进不许出,警察快骑飞奔至南陵各乡镇,传达防匪清野的命令。 命令虽然下达,可真正愿意回城的百姓却是微乎其微,尽管各村镇保长、村长齐上阵规劝,可百姓都抱着侥幸心理不愿动身。 百姓不愿动身,官差们也没有办法,只得说尽口舌,带着那些被说动的百姓往南陵走。 侦缉队长负责的是南陵县东王根庄乡,他苦劝一上午,直说的喉咙冒烟也只劝了十多户人家同意回城,而其他上百户人家被他说得急了甚至连门都不开。 “他妈的。” 侦缉队长王禾木抹了把汗,坐在石碾子上骂骂咧咧道:“一群杀货,老子是来救你们的。” 一旁的警察也是四散的蹲坐在阴凉处,大家对于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懒洋洋的有气无力的应和几声。 王禾木看了看日头,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揉了一把肚子站起来道:“弟兄们,再加一把劲,县长下了死命令,天黑之前不得回城,大家能劝一家是一家,也算积点阴德。” 警察们磨磨蹭蹭的站起来,磨着洋工。 就在警察准备继续敲门喊话的时候,一个牵着牛的十三四的放牛娃紧张兮兮的走过来,在众人旁边欲言又止。 王禾木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脏兮兮的放牛娃,等过了一段时间却见这个放牛娃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奇怪的上前问道:“小子,你不去放牛一直跟着我们干啥。” 放牛娃脏兮兮的脸上大眼睛黑白分明,见王禾木发问,他有些畏缩的向后退了退。小声道:“老总,你们是抓土匪吗?” 王禾木没有当回事的笑道:“小孩,我是警察,不是老总,嗯,警察也管抓土匪。” 放牛娃眼睛一亮:“我知道哪有土匪!” 王禾木一愣神,表情严肃道:“小孩,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 放牛娃涨红着脸道:“我就是知道那里有土匪。” 王禾木眼睛一亮,从口袋摸出两块嘎嘣响的银元,递给放牛娃,认真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我就给你两块大洋,可要是你敢骗我,哼哼。” 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恶狠狠道:“就按你通匪论处。” 放牛娃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好哇。” 王乔木以为放牛娃拿他开涮,今早攒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泄,一把揪住放牛娃的衣领,一把拔出手枪,凶神恶煞道:“说不出来是吧,说不出来就是你骗老子。” 放牛娃惶急,挣扎着道:“我亲眼看见王黑子进了王昌明家。” “王黑子?” 王禾木皱着眉,他从未听到过这个匪名,狐疑的盯着放牛娃。 放牛娃道:“王黑子就是俺们村的,大家伙都知道他是土匪。” 王乔木猛地扭头盯着一个保长,怒道:“你们村里窝藏土匪为什么不上报县里。” 王保长大惊,慌道:“王队长,小人根本不知情呀。” 王乔木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对放牛娃笑眯眯道:“小孩,你把你见到的,原原本本告诉我。” 放牛娃一五一十把见到的情况高速了王乔木。 王乔木在心中合计一阵,觉得这是自己难得的机会,若是能生擒一个土匪回城,县长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保不齐会重用自己,升自己做个警察副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此处,王乔木定了主意,将警察们叫到一起,压低声音道:“弟兄们,今天咱们的运道来了,现已得知王根庄有人私藏土匪,大家伙跟我一起上,抓住土匪贼人,重重有赏。” 警察们摩拳擦掌,他们正面和土匪打不成,可要说缉捕盗贼可就是行家能手了,一群人接着挨家挨户向村民喊话的机会,不留痕迹的摸向王昌明家。 王昌明是王根庄乡最大的地主,是本地知名的乡绅,王禾木想不出这样一个富绅为何会勾结土匪,无论是勾结还是绑架,这种事情是宁可错杀不能错过,他心中怀着立功的迫切,来到了王家门前。 与这时期大多数的地主房屋相同,高大的青砖房与旁边低矮的土房足以形成鲜明对比,王禾木咽下一口唾沫,将手枪击锤扳下,重重的敲响大门。 “王老爷,快进城躲匪吧。” 王禾木不住的敲打着城门,与往常敲其他村民的声音一样。 敲了好一阵子,院子里面才有了动静,一个嘶哑的声音回应道:“王队长,怎么又回来了。” 王禾木听出这是王昌明的声音,他给左右使了个眼色,眼睛一转道:“王老爷,上命难违呀。县长刚刚又下了死命令,凡是本乡缙绅,不愿离乡者必须签下不通匪文书。这不,您若是不想走的话,就得签字画押。” 里面一片死寂,过了好久,才听到王昌明有些不耐烦的低咒一句,吱扭一声打开了门。 门说是打开实则只是拉开了一只手臂的空间,王昌明戒备的看了一眼王禾木,却发现他手中更本没有拿着笔墨纸砚,不由得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关门。 王禾木一把撑住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昌明,悠悠道:“王老爷,我们走得急没有带笔墨纸砚,你借我一副吧。” 王昌明脸上难看,眼角不自觉的抽搐着,勉强笑道:“王队长稍等,我给你回家取去。”说着他就要把门合上。 王禾木缓缓点头:“好。” 王昌明松了一口气,就要把门合住的一瞬间,王禾木猛然问了一句:“王黑子走了没有?” 王昌明身子猛然一抖,他身子颤抖着看向王禾木,面无血色道:“王队长你说什么?” 王禾木此时心中已经确定王昌明定然窝藏了王黑子,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向一旁的警察嘟了嘟嘴道:“没和你讲。” 而他暗中已经缓缓将背在身后的手枪掏出。 王昌明只觉冷汗流到脊背,一个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气氛如死一般寂静。 王昌明忽的动了,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肩膀扛着门,扯着嗓子猛然吼道:“黑子,快跑。” “动手。” 王禾木一脚踹在门上,手中手枪顺势指向王昌明的胸口。 王昌明一个糟老头子,如何能抵得住王禾木一脚的力量,整个人吃不住力直接向后倒去,他挣扎着要爬起,王禾木快步上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 就在这时,从王昌明的正屋里响起了奔走的声音以及东西落地的碰撞声。 王禾木抄起手枪吼道:“弟兄们,抓住土匪人人有赏,给我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警察们嗷嗷的扑了上去,紧接着从屋子里传出一阵响烈的枪声,警察们屁滚尿流的从里面逃了出来。 “都他娘的给我上。” 王禾木大怒,用手枪指着退下来的警察骂道:“谁要是敢软蛋别怪我手下无情。” 警察们吓了一跳,不及多想,硬着头皮又冲了进去。 这时从屋里传出一声脆裂的窗户破碎声,紧接着屋子里的警察杂乱的喊道:“人从后窗跑了。” 王禾木急了,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他跳脚骂道:“给我追。” 在他脚下的王昌明惨白着脸,哈哈嘲笑道:“臭黑狗,追风吃屁去吧。” 王禾木大怒,猛地冲上前去,伸出右手,对准王昌明左右开弓,一连甩了七八记耳光,王昌明面脸是血的惨叫着。 打过耳光,王禾木还是不解气,他举着枪对准王昌明的脑袋,狰狞着脸道:“狗日的,老子毙了你。” “使不得。” 手下的警察赶紧拉住,叫道:“队长,这可是认证,你杀了他可就死无对证了。” 这一句话惊醒了王禾木,他愤愤的收起手枪,指着鼻青脸肿的王昌明骂道:“等死吧你。” 屋子里忽的传来警察的惊呼声:“队长,你快进来。” 王禾木吩咐手下看住了王昌明,赶紧跑进屋子里,屋子里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地下的杂物丢弃,还有一个警察捂着胳膊靠在边上痛苦的叫着。 王禾木皱了皱眉,上前瞧了瞧警察的伤口,说道:“放心,钻了个小眼。” 他又问:“怎么回事。” 这时里面一个遮着帘子的内屋里奔出一个警察,他一指里面,激动道:“队长,发现一个女学生。” 王禾木闻言大喜,他快步窜了进去,只见一个穿着女学生裙装的年轻女人被缚手塞口丢关在里面。 王禾木连忙道:“快松绑。” 警察手忙脚乱的给女子松开了绳子,放开后王禾木上前一问,女子果哭诉道,她本是女校的学生,在逃反的路上与家人走散,遇到王昌明后被他骗至屋中,藏至家中三天来,不仅逼她每晚同睡,而且还要把她献给彭家寨的土匪头子。 王禾木听完之后大骂一通,宽慰了女子后,问道:“姑娘,刚才跑的那个人是谁?” 女子道:“是谁也不清楚,不过在早晨时,王昌明曾交给那人一张纸,他们不曾躲着我,只说是什么城里的。” 王禾木略一思索,他猜测王昌明给土匪带的应该及时南陵城中的消息。 事关重大,他顾不得劝百姓进程,赶紧带着警察押解着王昌明和这个女子回城,具情上报。 …… 彭家寨中,彭春华刚从玖宫岭回到云岭彭家寨,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就见二当家冯守亭匆匆而来。 “老大,南陵有消息了。” 冯守亭依旧是西装马靴打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折叠齐整的信纸,交给彭春华。 彭春华接过信纸,仔细的看着。 世人皆以为土匪都是粗鲁残忍的不化之人,其实这年头真正能做得匪首的人多多少少还是通些文墨,肚子里有些墨水。就拿彭春华来讲,别看他面部粗鲁可憎,出口成脏,动不动爹娘老子挂在嘴边,可实际上他却是进过学堂的人,三字经、弟子规也是信口拈来。 看着线报传回的内容,彭春华慢慢地拧起眉头来,信件上所说县公署在昨日新募了上千名警察,而且南陵第一豪强徐会昌还组建了民团,规模数千。这一来二去,南陵城里竟然多出了三千多人的兵力,而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多中。 彭春华将信纸揉成一团,冷哼道:“徐会昌这老狗,是要铁了心与老子作对。” 冯守亭有些顾虑道:“大哥,徐会昌在南陵能量大得很,要不要我潜入城中再见他一面,劝劝他。” 彭春华瞥了他一眼道:“劝有什么用,人家是富家老爷,还能舍家弃业跟咱们一道做土匪不成,以前大家互相利用,现在可就撕破脸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六章 勾结 冯守亭沉吟道:“大哥,眼线露了,咱们该提前动手了。” 彭春华的眼睛亮了一亮,熊熊的野心升起,攥紧拳头道:“召集各山头人马,拿下南陵。” “是。” 冯守亭挺起胸脯,敬了个歪斜的军礼。 …… 南陵县城。 今日算是头一天履职,李伯阳把防匪的各项事宜交代下去后,便做了甩手掌柜的。摆在他面前的,比之防匪更迫切的,就是尽快的让停顿了一年时间的县政府重新运转起来。 真正坐上县长这个位置,李伯阳才突然发现小小一个县长真是难做。 就拿南陵县而言,李伯阳想要坐稳县长宝座,首先要做的就是拉拢南陵士绅。 他之所以会任命徐会昌为副县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笼络的心思,一则借此消弭双方之间的不快,再则以获取徐会昌对自己推行政令的支持。 这边安抚完士绅,李伯阳再看县公署更是一团糟,户籍十余万的南陵县公署,竟只有职员十三人,均摊到各部门,竟然每一部门只有寥寥数人,人员稀少根本不能维持县政府基本运转。 李伯阳咬着笔头,思索了一阵后,伏案写下招聘县公署职员的公告。 写好后,他交给一旁肃立的徐景玉,道:“这件事马上去办。” 徐景玉恭敬的接过,看了一眼后匆匆的向外走去。 尽管有了准备,可李伯阳真正着手处理积压的公文案件时,不禁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南陵是大县,全县事物无论大小都由县长做主,整整一年积压下来的公文案件足有一人高。而里面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有大有小,小如夫妻打架、学生旷课,都得经过他审批,仅签字这一项就恐怕一天一夜也写不完。 李伯阳写了一阵子,不耐烦的将笔一丢,揉着酸痛的手腕,脑里想出个注意,便向外喊了声:“来人。” 卫兵疾步走进来,敬礼道:“县长,什么事。” 李伯阳道:“你去把全县的老师给我叫来。” 卫兵应了声,跑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只听得县署外面一阵喧闹,卫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复命道:“报告县长,教师已在外面等候。” 李伯阳喜上眉梢,连忙站起身道:“快请进来。” 卫兵又跑了出去,领进来一大群长袍马褂的教师进来。 “县长好。” 教师们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年轻的县长,都不禁用审度的眼光打量着李伯阳,读书人心高气傲,虽然不似清朝时有科举可以晋身,可民国的读书人社会地位依旧很高,大家没有表现出如南陵土老财一般的趋炎附势,低头哈腰,而是很坦然的施礼问好。 “诸位老师好。” 李伯阳忙走下堂,与教师中一位年龄较大者握着手,喜形于色道:“见到诸位老师,我便知道南陵教育是没有问题的,” 与李伯阳握手的教师年过花甲,朴素的褐色长袍清洗洁净,手掌温热有力,他并未表现的多么欢喜,只是平静的问道:“敢问县长召见我们,有什么事情。” 李伯阳哈哈一笑,环视众人道:“召集大家来呢,是有件小事要征求大家意见。” 教师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伯阳瞧见众人疑惑不解的神情,伸手指着公堂案桌上摞的极高的公文案件,拱手道:“请大家帮我一个忙,替我将这些公文批了。” 此言一出,教师们愣住了,哪有县长自己不处理县务交给旁人的,这不是懈政么。想到此处,很多教师脸上有了愤怒的表情。 李伯阳见老师们默然不言,便笑道:“诸位老师,县长管的是大局,这等微末小事牵扯了绝大时间,现在外面土匪虎视眈眈,我还有要务在身,因而不得不出此下策。” “当然,我请大家批阅的都是寻常公务,若是要紧事务,请大家交给我,我亲自做审批,如何。” 李伯阳表情诚恳道。 教师们面面相觑,正在迟疑间,门外卫兵喊道:“县长,警察局王队长求见。” 李伯阳皱了皱眉,神情上有些不悦,王禾木不在乡下动员百姓,跑回县城干嘛。 “让他进来。” 李伯阳说了声,又半开玩笑的对教师们道:“大家别愣着了,快去批阅吧,什么时候批阅完了,什么时候回家。” 教师们一听这话,忙上前分批分发公文,一旁卫兵又送上笔墨,就这样在公堂之中批阅起来。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禾木意气风发的领着数名警察押着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头,又有妇人搀扶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学生走了进来。 李伯阳皱着眉,目光闪烁着没有说话。 王禾木走进来,瞧见公署内一大群人先是一愣,而后用力的一合脚跟,敬礼道:“报告县长,卑职抓到一名奸细。” 李伯阳来了兴趣,他一扬头,卫兵搬来交椅放在他的身后,大马金刀坐下,淡淡道:“怎么一回事。” 王禾木弯着腰上前一步,指着死猪一般的王昌明道:“县长,今日卑职奉命动员王根庄乡百姓进城,不想有人告发本乡地主王昌明窝藏土匪。卑职不敢大意,带着弟兄们赶赴其家中以探查,三言两语便被卑职识破,他大喊惊走匪徒,弟兄们上前追,与土匪激战中受伤一人,土匪逃脱。” 一口气说完,王禾木瞧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又指着一旁啜泣的女学生道:“这是卑职从王昌明家中解救的本县女学生。” 李伯阳微眯着眼,王禾木口口声指控一个地方乡绅窝藏土匪,他的心里是信疑参半,对于这样的大事,不能尽听一人之言。他面上不动声色,很是赞赏的看了一眼王禾木,点头道:“你办的很好。” 王禾木大喜,连忙躬身道:“都是县长教导有方。” 李伯阳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垂头如死般的王昌明,问道:“他交代了什么?” “此贼极为嘴硬,拒不交代。” 王禾木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昌明,尴尬道:“卑职不敢动刑,特带回请县长处置。” 李伯阳慢慢起身,走到了王昌明面前,冷冷说道:“抬起头来。” 王昌明一动不动,李伯阳皱了皱眉,侧过头瞥了一眼王禾木,暗道难不成他在路上把人弄死了。 王禾木瞧见李伯阳投来的目光,明白李伯阳是在怀疑自己栽赃,他心中一跳,闪步上前揪起王昌明的头发,猛地向上一揪,口中怒道:“他妈的,县长问你话,你聋了哑了。” 随着他的动作,王昌明惨叫一声扬起面来,露出了鼻青脸肿的面庞。 王禾木点头哈腰:“县长,这老贼装死。”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盯着王昌明的眼睛,冷声问道:“刚才王队长指控你窝藏土匪,是否属实。” 王昌明青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定定的看了李伯阳一眼,没有一丝感情。 李伯阳笑了笑道:“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白遭受皮肉之苦,划得来的么?” 王昌明眼光动了动,一声不吭。 李伯阳点点头,目光冰冷的看着王禾木,缓缓道:“通匪该怎么判罚。” 王禾木道:“依民国律法,通匪当处以绞刑。” 李伯阳寒声道:“那还等什么,行刑,示众。” “是。” 王禾木身子挺直腰杆,猛地一挥手,朝警察喊道:“弄出去。” 这次警察没在客气,在王禾木使了眼色之后,警察抓着王昌明的头发将他拽了出去,一路上王昌明惨声叫着。 李伯阳听着王昌明越来越小的惨叫声,面上阴晴不定,一个乡间劣绅,窝藏土匪还拒不认罪,这让他对于南陵形势有了新的判断。 县署之内静悄悄的,教师们目睹着王昌明被拖走的一幕,惨叫声犹在耳边,他们畏惧的看着李伯阳,停下了手中的书写,生怕莎莎的写字声会惊扰到县长。 王禾木小心翼翼的瞧着李伯阳的脸色,干巴巴的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县长,卑职告退。” 李伯阳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过了好一会,招手让王禾木来到身旁,附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查一查王昌明与城内的人,有没有勾结。” 王禾木点点头,心中忽的兴奋起来,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正式走进了县长的视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土匪来袭 就在王禾木领着一干警察匆匆走出时,迎面撞上了气势汹汹走进来的徐会昌。 “徐县长。” 王禾木脸上堆着笑,打了个千。 徐会昌面无表情,斜眼看了一眼王禾木:“王队长攀了高枝,徐某在此恭喜了。” 王禾木面上尴尬道:“徐县长取笑卑职了。” 徐会昌冷哼一声,严厉的盯着他道:“听说你把王昌明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禾木心中大骂,是哪个多嘴的家伙把消息露了。他哈着腰道:“人刚押回城,正要去给您报信,这不就赶巧碰上了。” 徐会昌看了他一看:“是嘛?” “是,是。” 王禾木点头哈腰道:“卑职正要向您汇报,王昌明通匪,人赃俱获,罪证确凿。县长已下令绞首示众” 徐会昌面色一变,瞪了一眼王禾木,匆匆的往公署走去。 公署当中,李伯阳翻阅着教师们批注的公文,连连点头。这些教师熟悉南陵风土人情,本身又有才学,处理公务比之他这个半吊子县长要强上好多倍。 李伯阳一边看着公文,一边与这些教师交谈着,他是经历过革命洗礼的新派军人,言谈之中流露的思想很引得教师称赞,众人在对于他有了新的认识后,也多了几分正视。 言谈正欢间,忽听外面卫兵提高嗓门喊道:“徐县长到!” 李伯阳放下公文,往门口处一瞧,却见徐会昌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李伯阳猜出徐会昌生气是为了什么,他面色假装不知,故意说道:“徐县长,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动怒。” 徐会昌瞧着李伯阳假作关心的样子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摆手道:“李县长,为何抓了王昌明这么大的时期不知会我一声。现在本县士绅托我来问,不经询问审判,怎么就能轻易的判罚。” 李伯阳笑了笑,平静道:“徐县长,适才我也见到过王昌明,此人包藏土匪、绑架女学生,以法律判处,有什么不对?” 徐会昌道:“依法判决没错,可县长你在此之前应该先告知本县士绅。” 李伯阳反问道:“这是县署公务,为何要先告诉士绅。” 徐会昌道:“这是历年来的规矩,凡是涉及士绅的大事都要公决。” “胡闹,荒唐。” 李伯阳勃然作色道:“这叫什么规矩,县署行事还需要看旁人脸色嘛。” 徐会昌冷下脸:“士绅的脸色大可以不看,可后果县长可要想清楚。” 李伯阳眯着眼,看不出喜怒:“什么后果。” 徐会昌生硬道:“士绅人人自危,县长今后的政令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李伯阳目露精光道:“你威胁我。” “不敢。” 徐会昌道:“我只是提醒县长,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是县长的事情。”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掩盖不住。 徐会昌好大的胆子,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言下之意是,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南陵县乡绅就会抵制自己这个县长。 李伯阳怒极反笑,冷冷看着徐会昌道:“你们就是用这种方法逼迫走前几任县长的吗?” 徐会昌面色一沉:“李县长,什么叫做逼迫,这是南陵乡绅的呼声,我只不过是代为转达。” 李伯阳恨的咬牙,可他不能把徐会昌怎么办了,更不能与全县乡绅对立,被人制肘的感觉深深地挫败了他。 李伯阳默然良久,他知道与徐会昌的战斗刚刚开始,战争以胜败论,现在不是与徐会昌翻脸的时候,一颗在战场上沉着冷静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他渐渐缓下面色,深深地看了一眼徐会昌道:“徐县长,那这件事依你,该怎么处置。” 徐会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很快收敛起来:“请全县乡绅公审,论罪。” 李伯阳一口答应:“好。” 徐会昌吃了一惊,他来兴师问罪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甚至李伯阳翻脸也在预料之中,但却没有想到李伯阳会这么轻易的吞下这口气,这种城府,让他深为忌惮。 李伯阳又道:“既然士绅委托徐县长来找我,那干脆这件事件就全权交给徐县长处理吧,无论王昌明是杀是放,我是不管了。” 徐会昌瞧着李伯阳的脸色,沉静无波的脸上不见喜怒,就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徐会昌忽然笑了笑:“好,难得县长信任,那我就把人提走了。” 李伯阳摆了摆手,像是挥打一只苍蝇:“我不管,徐县长也不必和我讲。” 徐会昌笑了,李伯阳这是赌气了,他一扯嘴角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县长处理公务了。” “不送。” 李伯阳沉着脸,背过了身。 “哈哈。” 徐会昌哑然,哈哈笑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出去。 就在徐会昌将要走出公堂的时候,薛坡按着大檐帽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厉声喊道:“县长,土匪打过来了。” 李伯阳精神一振,不慌不忙道:“慌什么,各处城门情况怎么样。” 说话时,余光看了一眼徐会昌,却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佩服。自己是军人,面临土匪不惊是本色,而徐会昌一介布衣,却也能闻之土匪袭来的消息处之若泰,只凭这分胆气,也难怪徐会昌能稳坐南陵豪绅之首。 薛坡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县长放心,各处城门都加派了人手,卑职自作主张,派了两队人手巡城,提防土匪内应。” 李伯阳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薛局长,你做得很好。” 薛坡受宠若惊的躬着身,连忙问道:“县长,咱们怎么办?” 李伯阳镇定道:“不要慌,南陵城高池深,土匪没那么快打进来。” 徐会昌看了李伯阳一眼道:“县长,我得去指挥民团,告辞了。” 李伯阳点头道:“徐县长请便,还请民团奋战。” 徐会昌道:“县长放心,民团都是土生土长的南陵人,此时不奋战,更待何时。” 说罢,他提起长衫下摆,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目送徐会昌身影走出县衙,李伯阳反而不急了,他缓走几步来到交椅坐下,问薛坡道:“薛局长,土匪究竟来了多少人?” 薛坡道:“卑职适才在陵阳门巡查,发现此面土匪不下数千人。” 李伯阳皱起眉头:“那这么说,四面城外的土匪加起来,得有近万人。” 薛坡道:“卑职猜测是这么多。” 李伯阳一扯嘴角:“那这么说彭春华是倾寨而出了。” 薛坡摇头道:“卑职也不知。” 说完,他焦急的看着李伯阳,迟疑道:“县长,土匪来临,为何您一点都不着急。”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在等消息。” 薛坡疑惑道:“什么消息。”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靴蹬蹬声从外面传来,薛坡回头看去,只见瘦小精悍的叶淮快步走进,对着李伯阳敬礼道:“县长,卑职已经摸清楚了。” 摸清楚? 薛坡皱起了眉,县长与叶副官这时再打什么哑谜。 李伯阳道:“说一说。” 叶淮简短的说道:“四处城门外,东西两门土匪最多,各有两千余人,可手中枪炮不多;南门土匪乘船而来,约有一千多人,手中枪炮最多;北门土匪千余人,有骑兵炮队,最是精锐。” 叶淮的情报给了李伯阳有用的消息,土匪四面围城,必定有个主攻方向,根据敌人的兵力分布,李伯阳断定土匪的主攻方向一定是北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马威 李伯阳换上军装,点齐卫兵,乘马往北门而去。 还未到北门,刚远远望着城墙,就听到北门外一片枪声大作,城墙上的警察们慌叫着跑了下来。 李伯阳瞧得真切,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厉声道:“谁他娘的敢擅离职守,就地枪决。” 随着他的动作,跟随在后面的卫队整齐划一的拎起冲锋枪,哗啦一阵枪栓声,瞄准了慌乱的警察。 跑下来的警察被枪声吓了一跳,再一看杀气腾腾的卫队和黑洞洞的枪口,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又跑回城墙。 “县长,这都是咱们新招的警察。” 薛坡生怕李伯阳怪罪,赶紧辩解了一句。 “我知道。” 李伯阳拧起眉头,这些新招的警察未经训练,听到土匪的枪声便已经吓得逃跑,若是土匪真正蚁附攻城时,怕是难堪一用。 薛坡也想到这个可能,他忧心忡忡道:“县长,咱们手中就几十条枪,怎么和土匪打。” 李伯阳不动声色:“几十条枪足够用了。” 说话间,李伯阳带着卫队已经到了城墙下,李伯阳翻身下马,问薛坡道:“薛局长,我让你做的大刀长矛都做好了么?” 薛坡道:“都做好了。” 李伯阳大手一挥道:“全发给保安团,让他们在北门待命。” “是。” 薛坡一脑子疑问的领命而去。 叶淮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等薛坡走远时,他忧虑道:“团长,有把握守得住吗?” 李伯阳正要上城墙,闻言停住脚步,缓缓摇了摇头。 叶淮上前拉住李伯阳的胳膊,低声道:“团长,我带人保护你突围吧。” 李伯阳抽出手臂,淡淡道:“你见过临阵脱逃的黄埔军人吗?” 叶淮道:“没有。”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重重道:“不能从我开始。” 叶淮咬牙道:“可是团长,你为了南陵冒险值得吗?” 李伯阳缓缓道:“是我鼓动百姓回的城,我得负这个责。” 叶淮坚毅道:“团长,那让葛田七带你突围,我留下守城。” 李伯阳沉着脸,脚步蹬蹬的往城墙上走,冷冷道:“屁话。” 上了城墙,只见到守城的警察战战兢兢的躲在城堞后面,一个个面如土色,已然失了胆魄。 李伯阳大怒,一伸手:“望远镜。” 叶淮连忙从腰间拿出德国进口的蔡司双筒望远镜递上,这是平定杨刘叛变之后,大元帅府特意嘉奖李伯阳的宝贝。 李伯阳握紧望远镜,毫无惧色的迈步走到城垛边,探头向外望去。 “县长,使不得。” 就在李伯阳身旁城堞下躲着的警察慌了神,连忙拉扯李伯阳的裤腿。 李伯阳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使不得。” 警察紧张道:“小心土匪的冷枪。” “打死老子的人还没生下来呢。” 李伯阳不以为意,站到城堞前向外望去,只见北门外一大片花花绿绿的土匪鼓噪着,一队土匪骑兵沿着护城河来回奔走,时不时的向城墙上方举枪射击,这种漫无目的的瞎射击要能打中人只能说被打的人命背。 “把这群没卵蛋的家伙都给我拉起来,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土匪的子弹究竟能不能打中。” 李伯阳怒声对卫队下了命令。 “是。” 卫兵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在警察们的尖叫惊呼声中把他们都硬拽了起来,一个个被押着头眼睁睁的看着外面呼啸的土匪。 “妈呀。” “救命呀!” 警察们哭爹喊娘,死命的挣扎着。不过挣扎了一阵子,虽然底下土匪的子弹已然乱飞。可没有一个人中弹。他们都惊叫着,有些不可思议。 “都他娘给我看清楚了,怎么打枪。” 李伯阳一脚踩上垛口,大手一招道:“拿枪来。” “是。” 叶淮大声应道,可随即就犯了愁,他知道团长是要露一手给警察看,可卫队配备的都是驳壳枪和冲锋枪,这么远距离根本不能对城下的土匪造成杀伤。正在犯愁间,他的眼睛四下看了看,等看到一个警察手里边拿着的一把成色不算新的步枪时,不由眼前一亮。 “兄弟,借用一下。” 叶淮快步上前从警察手里躲过枪,熟练的检查了枪膛,方才放心的递给了李伯阳。 李伯阳接过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对准城下一个嗷嗷叫的土匪脑袋,砰的开了枪。 城下土匪根本没有把城墙上的警察当回事,下山之前大当家的说了,南陵城里保安团都撤走了,现在南陵县城只有几十条枪,还有刚拉了壮丁没一天的县警察局、保安团、民团,根本不堪一击。 就在土匪奔走间,从城墙上突兀的响起一声砰响,一个骑骡子的土匪胸口迸出一团血水,倒头栽了下去。 后面的土匪避闪不及,奔走的骡马四蹄狠狠的践踏在倒地土匪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血液四溅。 李伯阳一枪命中,可面上却露出一丝尴尬,本来刚才那一枪他是瞄准土匪的脑袋的,可打中的却是土匪的胸口,所幸其他人不知道县长打偏了,哄然叫了一声好。 城下的土匪吃了一惊,惊慌的拨马往回跑,同时手中的长枪对着城头一通猛射。 子弹打在城垛上击碎城墙,溅出一团团烟尘和碎石屑。 警察们再次惊呼着,可他们身后的卫兵死死的按住他们,一动也动不了。 李伯阳昂然而立,躲也不躲,扫了一眼躲闪畏缩的警察,厉声喊道:“看到了吧,不怕死的人,子弹都会躲着走。你们都给我直起腰来,谁他娘的再给我拉稀软蛋,老子就把他绑在城墙上做靶子。” 土匪拨马逃出射击范围后,破口大骂城头卑鄙,报复似的排枪射击,将警察吓得又缩头缩脑的躲进城堞后,他们哄堂大笑,大骂南陵爷们都是缩头乌龟。 李伯阳怒不可遏,可又拿这群警察没什么办法,毕竟只是匆匆拉起的壮丁,能守在城墙已经够不错了,最后他也泄了气,只要警察不逃跑,就听之任之了。 李伯阳拧着眉头,照此发展下去南陵根本守不住,必须得想办法提升城内警察的士气。 正在思索间,从城下忽的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李伯阳举目向下望去,只见土匪们簇拥着一彪人马向城下杀来。 李伯阳望了一眼看不真切,忙抬起望远镜瞧了过去。 只见这彪土匪约莫有百人,与刚才城下打转的骡子瘦马骑兵不同,这彪土匪胯下都是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一瞧便知道这都是从西北私运过来的军马。 这彪土匪踏着烟尘直奔城下,领头的是一个浑身悍匪气,目光阴狠的粗鲁汉子。土匪勒马站定,这个领头的汉子胆气十足的来到被李伯阳打下马的惨死土匪前,抬起头吼了一嗓子:“谁把我的兄弟打死了,报个名。” 李伯阳冷笑一声,大马金刀的站在垛口前,朗声道:“杀人者,南陵县长李伯阳。” “你就是南陵新县长?” 土匪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道:“我道南陵新来的县长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半大小子,哈哈哈。” 土匪们起哄大笑,喊道:“下边的毛也没长齐吧。” 李伯阳也不恼,他望了一眼土匪,嘲讽道:“阁下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彭春华吗?” 土匪哈哈一笑道:“老子就是想吃天鹅,实话告诉你,不仅老子要吃天鹅肉,老子的兄弟也要吃。李县长啊,你识相点,快把县里的洋学生都交出来,老子说不定心情好了,就扰了你们南陵。” 土匪们鼓噪起哄,纷纷叫道:“开洋荤咯。” 李伯阳冷笑一声道:“交人是痴心妄想,彭寨主若想攻南陵,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吧。” 彭春华面色一沉,大怒道:“给脸不要脸。” 就在他说话间,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了盒子炮,瞄也不瞄,对着李伯阳的方向就是一枪。 “团长小心。” 这一枪来的突然,即便是叶淮反应的快,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豁出了全身力气拉了李伯阳一把。 李伯阳眼中瞧见彭春华的动作时,他的心中猛然一惊,可身体的反应怎么能快得过枪子,就在他的一颗心沉到底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阵巨力,将他猛地向后倒拽了一尺的距离,也就是这一尺的距离,救了他一命。 就在身子倒仰的瞬间,只听耳边嗖的一声尖锐,“啪”的一声枪响从城下传入耳朵,李伯阳的帽子飞了起来。 众人惊呼着,李伯阳脚步踉跄的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脚,惊魂未定的低头一瞧,被打飞的军帽五色国徽处多出了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 李伯阳心中后怕,若不是关键时候被人拉了一把,这颗子弹可就打在头上没跑,必死无疑。 后怕之余,李伯彦心中对于彭春华难得生出了几分敬意,能在数十米之外甩手一枪打中自己的军帽,堪称神枪手。 叶淮慌忙搀住李伯阳,焦急道:“团长,你没事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二十九章 董世昌 李伯阳只觉冷汗浸湿了脊梁骨,心有余悸道:“想不到土匪里面也有能人,险些着了道。” 叶淮脸色不茬道:“团长,他就是出手偷袭,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李伯阳点点头,冷笑一声:“给老子吃了下马威,老子要把场子赢回来。” 叶淮道:“怎么干。” 李伯阳道:“拿汤普森来。” 叶淮二话不说,将挂在肩头的汤普森递上前去。 李伯阳接过汤普森,熟练的换上一个三十发的弹夹,目光冷冽道:“土匪偷袭在先,别怪我不讲规矩。” 卫队士兵一声不吭的端起汤普森,哗啦一阵清脆的拉枪栓,处于待命之中。 李伯阳深吸一口气,猛地跨步至城垛前,枪口凭着记忆指向彭春华刚才所在的位置,断喝一声:“打。” 打声如同发令枪,训练有素的卫兵同一时间扑在城墙,枪口冲下,扳机一扣到底。 …… 瞧见大当家一枪打中南陵县长,土匪们呆了片刻,随即哄然叫好,狂呼道:“大当家神枪无双,打死南陵县长。” 一时间匪军齐声欢呼喝彩,锣鼓喧天,声传数里。 彭春华脸上挂着一丝自得的笑容,他一枪射出便见城墙上面的李伯阳没了踪影,不过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有信心的,自信这一枪下去,即便是打不死李伯阳,可枪子打在身上让他躺下十天半月的不是问题。 彭春华又盯着城墙看了半响,缺件城墙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无,显然是被他的这一枪镇住了。 彭春华哈哈大笑,拨马回走,对土匪们高喊道:“小的们,攻城。” 彭春华刚调转马头,忽听见城墙上头一声断喝声,闻声回头见,便见城墙上探出十数杆亮黑的枪口,他的心中猛然一惊,余光扫见枪口处一连串的火焰苗子喷出无数的子弹,呼啸如雨朝着他扫射过来。 “草你姥姥。“ 毕竟是在刀口上讨日子的人,彭春华的反应快在眼力之前,手中的盒子炮做马鞭使,用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打在马屁股上。 这一下打出,只把盒子炮的枪管准心插入了战马的皮肉,战马吃痛不过,当时扬起四蹄,马首嘶吼着向前窜了出去。 就在战马刚刚离开原地的一瞬间,一窜子弹噗噗的打在土地上溅起一团团的土尘。 李伯阳一窜子弹没有打中,枪口快速的转动,子弹紧追着战马而去。 彭春华大骇,听到枪声时他便知道这是机枪的声音,所幸战马飞奔的快,耳边风声猎猎,身子没有感觉到中弹的感觉,他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耳边传来几分微不可闻的噗噗入肉声。 彭春华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忽然感觉到胯下战马身躯猛地一颤,战马四蹄踏空,扑通一声栽下下去。 高速飞奔的战马一旦失蹄栽倒在地,对于战马的伤害是致命的,彭春华身子紧抓马鞍的同时,感觉到战马撞地时发出嘎吱的骨头断裂声,他的身子猛地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地之后,一连打了十多个滚,当时便天旋地转,眼前猛地一黑,被摔了七荤八素。 得亏是这一摔,使得彭春华躲过了一劫,李伯阳倾泻出的自弹全数射在倒毙的战马之上,将战马扫射成筛子,血流如注。 “大当家的。” 土匪们惊呼着拥了上来,抬起彭春华便向后跑。 其他的土匪可没有彭春华这么好运,城头上的冲锋枪齐响,密集的子弹泼雨似的打在措不及防的匪众身上,土匪们惊呼叫骂着,可密集子弹交织成的火力网没有给他们太多的逃跑时间。一瞬间,只听得城下马嘶人叫,等到枪声停歇,城外护城河边上土匪人仰马翻,留下了几多具尸体,仓皇奔逃了。 李伯彦一梭子子弹打光,望着土匪仓皇逃窜的身影哈哈一笑,朗声喊道:“彭屠子,来而不往非礼也。” 彭春华虽然被摔得够呛,可毕竟是常年习武的身子,筋骨打熬的壮实,很快就缓过神来,耳朵里听到了李伯阳的叫喊,他挣扎着腿脚,怒道:“放我下来。” 抬着他的三当家张茂子急道:“大哥,你身子哪里痛,我带你回去见大夫。” 彭春华一瞪眼:“老子没事,快把老子放下来。” 张茂子一听大当家还有骂人的力气,连忙停下脚步对土匪道:“把大当家放下来,手脚都轻点。” 彭春华被土匪放下,双脚一落地便感觉到腰部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咬着牙站稳,指着南陵城吼道:“老三,给我打!” “得嘞。” 张茂子回头朝着土匪猛然高呼:“小的们,攻城。” 伴着他的进攻口令,土匪中一阵响亮的锣鼓长号声,花花绿绿的土匪抬起新扎的云梯,杀喊声声直冲南陵城而来。 上千人的土匪攻打南陵一个县城也不算少了,千人并进攻城场面更是惊人,轰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跑在最前面的土匪抬着枪炮朝着城墙上猛射,而抬云梯的土匪飞快的来到护城河边上,将云梯竖起搭桥。 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絮,城头上没有一丝反应,土匪们欢呼着渡过了护城河,又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上。 …… 城外的脚步声轰隆,杀喊声在城头听得格外响亮,警察们张皇失措,战战兢兢的煞白着脸,若不是在城墙各处有督战的卫队和旧警察署警察,恐怕他们早就弃城而跑了。 “听我的命令。” 李伯阳脸上肃杀,环视众人厉声道:“所有人不要探出头,土匪的云梯架到城上,你们给我用长杆推出去,就这么简单,谁要是再敢消极怠战,督战队就会立地枪毙,听清楚没有。” 警察们诚惶诚惧,一方面是凶残的土匪,一方面是杀气腾腾的督战队,他们没得选择,只能战战兢兢的拿起长杆,死在土匪手里还能落个保家卫乡的名声,可要是死在督战队手里,那可就遗臭相邻,在这样的心思下,警察们难得保持了几分镇定。 李伯阳听着城下渐进的脚步声,面色不变,侧过头对叶淮道:“一定要守到晚上。” 叶淮重重点头:“放心吧团长。” 就在说话间,土匪的云梯架在城头了的垛口上,发出激烈的撞响声,所有人的人心中兀的一紧。 “推。” 李伯阳俯下身抓起一杆数米长的木杆,杆头上专门做出了一个分叉,用以推云梯。眼睛瞄准面前的一个云梯,奋起了全身力气推了出去。 长杆正叉在云梯端头,尽管李伯阳运气了全身力气,可真正推起土匪蚁附的云梯时,堪堪只能把云梯推出了城墙一尺多远,而随着土匪攀上加重,云梯又落了回来。 “并肩上!” 李伯阳双臂夹紧长杆,高喊了声。 到了这等关键时刻,再濡弱的警察都清楚,一旦土匪登上了城墙,南陵城就完蛋了,他们打仗杀人不会,可身上这一把子力气却不比旁人差,一个个大叫着壮胆,三五人并上,将一架架云梯倒推了出去。 一架架云梯被倾覆,土匪们惨叫着摔了下去,‘噗通’声声的掉入护城河当中,可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云梯架上城头,土匪们悍不畏死的攀着云梯,从城墙防备不到的地方登上。 “哒哒哒。” 戒备的卫兵接连开了火,从云梯上跃上城墙的土匪不断的中弹栽了下去。 北城一里外的大槐树下,土匪们粗手粗脚的将彭春华扶坐到一方祭祀土地爷的大青石上,牵动了伤口,彭春华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茂子担心道:“老大,你真没事?” 彭春华不耐烦的皱起眉:“说了没事,老三你别像个娘们,叨叨个没玩没了。” 张茂子尴尬道:“好好,老大你没事。” 彭春华望着南陵方向,拧着眉头道:“这样打不是办法呀。” 张茂子无奈道:“大哥,咱们手里没炮,除了强攻没有别的法子。” 彭春华摸着下巴,目光冷冷道:“其他几面城墙呢?” 张茂子道:“已经派人通知夹攻了。” 彭春华目光闪烁道:“摸一下沈会昌在哪,老子要和他商量个买卖。” 张茂子道:“知道了。” …… 就在这日清晨,芜湖租界码头内驶出了三艘满载枪械弹药的快船,这些船都是柴油动力的机帆船,一路杨帆破浪从长江河道进入青戈江,在宝塔根处与芜湖水警机关炮挺会合,兼程往南陵县驶来。 青戈江内,一艘隐蔽在芦苇荡中的渔船内。 董老七嘴里叼着根芦苇,焉了吧唧的枕着手臂躺在船板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船上还有一个黝黑干瘦的汉子,这个汉子吧嗒着一杆水烟,瞧了一眼董老七,半开玩笑道:“七爷,昨晚又在娘们身上趴窝了?” 董老七吐出芦苇,斜了汉子一眼:“滚。” 汉子哈哈一笑也不恼,吧嗒着一阵子水烟,忽然道:“七爷,彭家寨给皖南绿林同道都下了英雄帖,他们要打南陵县,这可是白朗入皖之后头一遭呀,咱们杆子不去凑凑热闹嘛?” 董老七坐起身子,棱着眼珠子骂道道:“彭屠子算什么东西,他发的是狗熊贴。” “管他是不是狗熊贴!” 汉子道:“听说南陵城富得很,人们传言城中少说有现钱几十万块,咱们杆子去捞点油水也好呀,这每天守着河道,清汤寡水的,啥时候能大鱼大肉吃一顿。” 董老七现在满心的对彭家寨愤恨,好心从官军手里救下马老五,却被冯二鬼子当了驴肝肺,不仅丢了面子,连趁手的家伙都丢了,这让他一直耿怀于心。 董老七狠狠道:“姥姥,老子即便是要去南陵,也是帮南陵打彭屠子。” 汉子道:“七爷,这话可不敢乱说。” 董老七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能乱说,你等着瞧,彭屠子好日子到头了。” 汉子不信,人家彭家寨人马上万,好得不得了:“为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 董老七一脸严肃道:“咱们皖南除了西边有大别山,东边大都是平地、河道。彭屠子别看现在手下人多势众,可等官军剿的时候也方便,南陵是好打,打了南陵芜湖的官军能饶得了他,到时候彭屠子还得像去年似得,跑回二公岭夹尾巴做人。” 汉子一脸佩服的看着董老七,赞道:“七爷,我以前咋不知道你懂得这么多。” 董老七洋洋自得道:“那是你小子狗眼看人低。” 汉子似笑非笑道:“七爷,夸你几句又尥蹶子啦,连咱庄上的狗都知道你肚子里没有墨水,不用说,这肯定是龙爷教你的。” “哎!” 董老七恼羞成怒道:“驴日的潘一驴,你不损老子是不是憋的慌。” 潘一钱振振有词道:“行,七爷,我不损你,你也别祸害俺三妹儿。” 董老七一骨碌坐起,不乐意了:“潘一驴,你这话老子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祸害,老子和婷儿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你个驴日的再敢说瞎话,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潘一钱斜眼看着他道:“你敢,你敢碰老子一下,老子明天就把三儿嫁给姑婆的傻小子。” “老子打死你。” “……” 就在二人打闹间,从江口忽的传来一阵响烈的马达声,正压在潘一钱身上大挥老拳的董老七动了动耳朵,精神一振道:“有买卖来了。” 常年在青戈江走的商船他们都熟得很,像这种装马达的船一看就知道是从芜湖来的生猴子,上满装的一般都是好东西。 两人不再打闹,潘一钱起身操起渔船,缓缓的从芦苇荡中向河道探出,现在芦苇荡正是长得最疯的时候,除了熟悉水况的老渔夫,旁人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进。 渔船晃晃悠悠的停在一处浓密的芦苇荡中,正外面就是宽阔的青戈江,只见一艘冒着黑烟,脱去机枪炮衣的机关炮挺打头驶来,炮艇上悬挂着五色旗,一群警察持枪在船舷处警戒。 “七爷,这是宁江号。” 潘一钱眼睛最尖,一眼便瞧见五色旗上船名。 “宁江号?” 董老七皱着眉,宁江号是芜湖长江水警总队的机关炮挺,怎么会无缘故来青戈江。 就在董老七思索的时候,宁江号快速驶过,后面紧跟着的机帆货船马达声哒哒哒的响起,只见货船上满满的堆着货物,货物被帆布苫盖着,只有遮掩不住的地方露出了刷着绿漆的木箱。 货船嗒嗒驶过,后面的货船与前艘一模一样,董老七定睛死死的看着,却没有看出船上究竟拉的是什么货物。 “拉的是什么呢?” 董老七摸着下巴,能让水警派出机关炮挺护送的,应该是值钱玩意。他看不出究竟,便用肘子撞了一下潘一钱:“哎,你看清上面装的是啥不?” 潘一钱道:“箱子里是啥看不清,不过俺看着箱子上写的洋码子听眼熟的。” 洋码子? 董老七眼睛一亮,这年月跟洋人扯上关系的一定是好东西,他转了转眼珠,定下主意道:“干他一票。” “好咧。” 潘一钱喜上眉梢,水盗买卖不必陆上,向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今天遇上神秘兮兮的货船早就勾起他的兴趣。 潘一钱别看生的粗鲁,可船上的功夫也细致的多,只见他站起身,顺着手臂拉动长篙,轻巧的几下滑动,渔船灵巧又不失速度的往芦苇荡中钻去,在里面还有捷径水路,直通水盗老巢龙窝湖。 龙窝湖地处芜湖县西南八十里外,是皖南水盗头领董世昌的水寨所在。 龙窝湖原本是长江曲道,因常年汛期泛滥成灾,清时兴修水利,在曲道处围垦大坝后形成了新的湖泊,方圆几十里,湖中有小岛,太平天国时曾为芜湖道水军练兵之处,后来太平天国覆灭,这里遂被世代为渔的董家盘踞,后来董家弃良为盗,这里便成了皖南水盗盘踞的大本营。 渔船在芦苇中七拐八拐,行了半个小时之后,芦苇荡渐渐变少,继而在滑出数十米后,渔船驶出了芦苇荡,进入了豁然开朗的龙窝湖。 进了龙窝湖,潘一钱长篙一撑到底,渔船飞也似的往湖中心划去,又过了十多分钟,渔船终于望见了湖心的小岛。 说是小岛实则也不小,方圆七八里的小岛上面连环水寨七八座,每一座水寨外边都停靠着数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间也不乏抢来的新式轮船。 渔船进了水寨,董老七匆匆下了船,又从水寨骑上一匹快马,往岛中央的聚义寨赶去。 聚义寨,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座缩小的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都是水盗的亲属,来往买卖,商铺俱全,甚至在寨中还仿照芜湖设着中、小两所学校。 聚义寨,三英厅中。 威震皖南水路的水盗瓢把子董世昌正与在于一个留着短发的和尚切磋棋艺。 在人们的口中,董世昌其人应该是与大家印象中的匪盗形象一般,身高体壮、膀宽腰粗、满身黑毛、相貌凶恶狰狞,脾性可恶嗜杀等等。 可真正的董世昌却与以上形象格格不入,他祖上虽从太平天国时便是水盗,但董世昌本人却是正儿八经的大清朝武举人出生,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风流人物。 董世昌沉吟着,食中二指夹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看了一眼和尚道:“老三,你可要输了。” 短发和尚年纪不过三十多岁,面上从额头到鼻梁有一道粉红色的刀疤,凶悍之气透面而出,全然没有一丝佛门的善气,他手中捏着一颗白子,面色纠结狰狞,迟迟不能落子。 就在和尚下定决心要落子的时候,董老七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来,大喊道:“大哥!买卖来了” 董世昌眼睛盯着棋盘一动不动,到时和尚猛地一抬头,面色先怒后喜,忙把手中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对董世昌道:“老大,买卖当先。” 有扭头问:“老七,什么买卖,大不大?” 董老七这时瞧见和尚,惊喜道:“三哥,你什么时候还俗的?” 和尚哈哈一笑道:“俺们寺庙失了火,俺就跑回来了。” 董老七埋怨道:“三哥还俗就还俗,烧人家寺院干嘛?” 和尚眉开眼笑:“到底是俺亲兄弟,干了啥瞒不过你。” 董世昌不悦的用手敲了敲棋盘,盯着和尚道:“你答应为弟妹出家十年,现在只是第七年,你就撑不住了?” 和尚面上僵住,眼中转瞬即过不能释怀的悲痛,他掩饰的转过头,冷冷道:“庙里的和尚不念经,杀人放火不比强盗干得少,老子看不过眼,人杀了,庙烧了,一了了之。” 董老七沉默了片刻,咬牙道:“杀的好,烧的好。” 董世昌默然,良久之后,他站起身将手掌放在和尚的肩头,轻声道:“回来就别走了,出家在心里,在寨子建个寺庙,咱们兄弟也好见面。” 和尚感觉到了肩头手掌的温度,软化了他心中的坚硬,动了动嘴唇:“好,不走了。” 董世昌露出微笑,又看着董老七道:“小七,什么买卖。” 董老七道:“芜湖水警江宁号护送着三首货船,船上遮得严实,但潘驴子瞧见上面箱子有洋码子,想来一定是好东西。” 董世昌道:“贼不走空,没好货就把江宁号扣下来。” 董老七大喜道:“大哥威武。” 和尚摸着头上的发茬,脸上的刀疤泛起红光,狰狞一笑道:“老大,就交给我把。” 董世昌笑道:“再好不过,让小七帮衬你。” 和尚笑看了一眼董老七,哈哈一笑道:“瞧好吧老大。”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章 青戈江匪事 一 出了聚义寨,董老七道:“三哥,护船的有机关炮艇,我去多叫些人来。” 和尚叫住他道:“怎么,你打算硬干?” 董老七道:“不硬抢,难道人家乖乖给你抢呀,这可是水警总队。” 和尚道:“点子手硬,咱们智取。” 董老七好奇道:“怎么智取?” 和尚笑了笑,附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董老七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三哥,可真有你的。” …… 青戈江上,水警‘宁江号’溯流而上,一路河道中并无状况,舰艇上护卫的水警们慢慢放松了警惕。 船舱之内,唱片机流畅着时下最流行的‘卖花词’,歌女清脆的歌声从船舱传出,引来外面水警的哼唱。 水警分队长韩恩平叼着烟卷,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整个人陶醉又文艺的摇着头,嘴中哼着并不着调的歌词。 “队长,咱们走的是青戈江,不去拜码头直接过货,怕是会有麻烦?” 在韩恩平身旁,一个歪戴着警帽,留着八字胡的马脸水警担心的说了一句道:“董大龙可不好惹。” 韩恩平半睁着眼,毫不在意道:“厉害个屁,老子堂堂分队长去拜一个土匪的码头,老脸都丢尽了。” 马脸水警忧心忡忡道:“队长,董大龙可是皖南水匪总瓢把子。” “瓢把子?” 韩恩平睁开眼睛,冷笑一声道:“皖南水路有长江水深吗?我说吴老三,你他娘好赖也是个老警察了,怎么这么胆小。” 马脸水警尴尬道:“队长,小心一点没错,这一路风平浪静的,我心里没底。” “你来摸摸就有底了。” 韩恩平哈哈一笑,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小皮箱,里面是次遭押运货物的红钱,钱钞三千块整,足是他们这个级别的水匪半年的油水。 马脸水警眼光瞧着皮包眼睛贼亮贼亮,什么担忧早就抛之脑后。 宁江号甲板上,水警们行了一路早就松懈了警惕,一个个趴在船头栏杆上,荤素不忌的谈笑着。 江面一片平静,肆掠江河的水匪好似通通没了踪迹。 船队平平安安的开进了南陵县境,距离南陵县城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水程,掌舵的船长喊了一声道:“前面有个急弯,放慢速度。” 这是南陵县数条江河的合流处,河湾角度很小,船身很大的宁江舰不得不得放缓速度,慢慢的驶入,两边芦苇荡中浩浩荡荡,水警们停下了说笑,端着快枪警惕的观望着左右。 驶过这个弯,前面是一条匡阔的大河,河水又宽又深,观望两边芦苇荡也稀疏下来,水警们松了一口气,这种地方绝不会有水匪埋伏。 ‘宁江舰’船身驶出拐角出的时候,后续的三艘货船陆续也进了河湾。 “有情况。” 一个水警观望着前方时,眼中忽的看见一片鲜红江水从上流飘下,不禁惊叫了一声。 水警们慌了神,一个个趴在船舷处向下望去,只见原本青绿的江湖变成了猩红色,有经验的水警大叫到:“这是血。” 水警们不敢大意,连忙去报告韩恩平。韩恩平得到消息后颇为吃惊,江上顺流流下血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水匪正在上游大开杀戒。 韩恩平有些慌神,他跑到船头一看,果然是江水被血液染红,他惊道:“这他娘的是杀了多少人。” 水警们面色难看,这皖南的水匪也太嚣张了,青天白日就遭出这样的杀孽,有正义感的水警义愤道:“队长,咱们上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救回几人。” 韩恩平犹豫着,谁也不知道上面有多少水匪,若是这样冒然冲了上去,就怕身后护送的货船有失,至于宁江号他是不担心的,马力十足,又有口径惊人的机关炮,打不过跑还是能跑得掉的。 就在水警七嘴八舌吵得他心烦间,马三上前道:“队长,这地儿可没法掉头。” 韩恩平皱眉道:“再往前开一点,若有情况先护送货船撤。” 水警们点头,他们干的事私活,要是失了货可就出了大事了。 就在宁江舰开足马力往前开时,忽然从江上头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达声响,水警们紧张的端起枪向前看去,只见十多艘挂着商号的货船沿江开下,船头上血迹斑斑,弹痕明显。 “砰~!” 水警们如临大敌,鸣枪射击,有嗓门大的水警吼道:“前面的船停下来,否则就开枪了。” 随着他的话,水警们操着机关炮对准前面的货船,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断然射击。 水警的喊话起了作用,货船马达停歇,慢慢停在宁江号前面二十多米处。 “好汉,我们的过河费已经交过了,快放我们过去吧。” 最前面那首货船上钻出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大声喊道。 韩恩平皱着眉头,他摸不清这群船的底细,怀疑道:“告诉他们,我是芜湖水警总队,问问发生了什么?” 马三点头,大声向货船喊道:“喂,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是水警,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商人道:“原来是老总呀,我们遭了匪,土匪杀了好多人。” 马三怀疑道:“水匪求财,为什么杀人?” 商人道:“有商船带着护卫,打起来了。” 马三道:“你们怎么没事?” 商人道:“老总,我们是买卖人,交钱买个太平。” 马三又问:“是董大龙的人吗?” 商人道:“是,是董家三爷。” 马三问:“水匪有多少人!” 商人道:“十多条快船,百十多号人。” 马三扭过头,看了一眼韩恩平:“队长,你看?” 韩恩平脸色凝重,前面货船来路不明,搞不清会是土匪的诡计,他想了想道:“派弟兄们上去查一查。” 马三点头,朝着商人喊道:“喂,我们要派人上去检查。” 商人迟疑了片刻,与身旁的人商量了一会,回道:“上船可以,不准抽油头。” 马三道:“放心吧,就是检查一下。” 商人道:“那好吧,是你们过来,还是我们过去。” 马三扭头问询,韩恩平道:“过去检查。” 马三道:“你们不要乱动,我们过去检查。” 韩恩平指派了五名带着二十响驳壳枪的水警,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一有状况,就往水里钻。” 水警们点头,从船帮解下一首小船,慢慢的划了过去。 水警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手中的驳壳枪击锤大张,划到了货船上,两名水警掩护着上了船,水警用枪逼住穿上的商人和船工,其他人钻进船舱检查一遍,有钻了出来,大声回道:“是粮食。” “过!” 马三大臂一挥。 水警下了船,又划向另一首货船,经过一番检查,回道:“是杂货。” “过。” 马三吼了一嗓子,对韩恩平道:“队长,看来没有问题。” 韩恩平松了一口气,可也不敢大意,他面色严肃道:“都检查一遍,不能马虎。” 马三又向搜查的水警传去命令,水警埋怨了几句,还是草草的把其他十多艘船检查了一遍,浑身是汗的回到宁江号。 “队长,没状况。” 水警报告道。 韩恩平彻底松了口气,既然这群商船没有问题,那么刚才所说的土匪有十几条快船和上百号人也是真的。想到这,他胆气壮了起来,有宁江号机关炮艇,这点水匪根本不够看。 韩恩平下决心道:“让他们靠边,继续走。” 马三传去话,货船顺从的讲船靠了边,留出了一条刚够宁江号通过的水道。 宁江号冒着黑烟,缓缓地驶了过去。 谁也没有见到,在江两旁稀疏的芦苇荡中,数十个持着钢刀短枪的汉子从两边攀上货船船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青戈江匪事 二 此处河道狭窄,宁江号不得减慢速度避让两旁的货船,韩恩平有些心绪不宁道的催促道:“快些点。:乐:文:小说3w.し” 船长小心的打着舵轮,无奈道:“队长,快一点就把货船挤翻了。” 韩恩平皱了皱眉,不在说话。 就在宁江号船头挤出狭窄河道,正要加足马力向前驶去时,忽的从江上游突突的马达声响起,一艘装护着铁甲的汽轮马力全开的冲了过来。 “是水匪。” 两旁货船上,商人惊呼道。 韩恩平心中一紧,对手下水警吼道:“别愣着,开枪。” 水警拉动机关炮的机头,大口径的子弹发出爆响,朝着飞驰而来的铁甲汽轮扫射去,一时间汽轮上噼里啪啦的一连串火星。 水警们也都拥在甲板上,朝着来船倾泻着子弹,可惜来船装着钢板护甲,干听着子弹砰砰响,可一丁点事也没有。 “撞翻它。” 眼见得匪船就要逼近过来,韩恩平着了急,对船长大吼了一声,宁江号怎么讲也是江河舰艇,船身比起这个汽轮改装的铁甲船硬的多,撞也得撞翻你。 船长听命将马力拉到最大,舰船慢慢加速,荡起的江水使两边的货船晃晃悠悠。 “动手。” 货船的商人面色一变,一撩长衫下摆,从腰间拔出了铮亮的二十响驳壳枪,二话不说,对准眼前宁江号甲板上跪着射击的水警就是一砰砰两枪。 伴着他的枪声,宁江号两旁的货船上的商人、船工也动了手,一时间枪声大作,在甲板上的水警死伤惨重,中枪的落水,打伤的惨叫着。 “是水匪假扮的。” 警察们还以射击,惊呼和叫骂着。 船舱里面韩恩平听到外面大作的枪声,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中了水匪的圈套了。 马三慌了神,跑到外面瞧了一眼又连忙退回来,急道:“队长,里里外外都是水匪怎么办。” 韩恩平冷汗直下,慌道:“开船,别让水匪抢了船。” 说完,又怒骂船长道:“你他娘的开快点。” 驾驶室中飞弹乱飞,船长根本不敢站起身子,尽管马力开到最大,可发动加速总归需要时间。 外面激战正酣,水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毕竟居高临下,手中枪械精良,你来我往的打的热闹。 就在双方打斗时,游在江中过的水匪用绳索早就迂回到后面那三艘货船之上,他们用铁爪攀上货船,砰砰几枪过后,船上立马不敢反抗了。 董老七也在其中,他上去掀开帆布,露出刷着绿漆的木箱子。 “拉的什么东西?” 董老七问一旁被水匪用枪指着脑袋的船主。 船主支支吾吾:“枪。” 一听是枪,董老七乐了,当即让水匪打开木箱,排列整齐的一杆杆步枪烤蓝锃亮,扑面而来的机油味。 周围的水匪眼都绿了,这年头真金白银不难搞到手,唯独这枪杆子最难弄,有了这些枪杆子,整个皖南可以横着走了。 “香!” 董老七眼前一亮,爱枪的人闻到枪上面的机油味道好闻的不得了,他爱不释手的抓起一杆步枪,哗啦哗啦的拉动枪栓发出清脆的声音,大喜道:“好枪,好枪。” 董老七想起一件事情,拉过船主问道:“你这枪是给谁送的。” 船主如实道:“南陵县,沈家大爷。” “沈会昌!” 南陵县只有一个沈家大爷,那就是徐会昌,董老七眼珠子转了转,又问:“这是多少杆枪?” 船主道:“毛瑟步枪两千杆,子弹三十万发。” 董老七大喜道:“快给三哥发信,今天发财了。” 水匪打了个长而尖锐的唿哨,传遍了这段水域。 在铁甲轮上的和尚听到了这身唿哨,起身道:“让小的们不要玩了,赶紧做了买卖回家。” 话传下去之后,水匪不在乱枪射击,而是丢出一个个飞爪勾住船舷,拉着绳子蹬蹬攀上了船。 “砰砰!” 上面传来一通枪响,不住有上去的水匪闷哼着倒栽了下来,噗通掉进江里。但水匪还是悍不畏死的接连登了上去,还以枪击后,将水警压进了船舱之内。 他还听见外面枪声中夹杂着的粗野的呼喊:“把船靠过来。。” 这时,其他军官和卫士们一边用手枪、冲锋枪还击,一边架起机枪向两岸猛扫。渐渐地,两岸枪声稀疏下去,终于停止。土匪见难以得逞,只得撤退 “队长,怎么办?” 马三哆嗦着嘴唇,这里不是长江水道,水匪一旦杀红了眼,警察的身份根本不起作用。 韩恩平也是一筹莫展,外面水匪的枪声不绝,子弹“嗖嗖”地飞向舱内,有的击碎了玻璃,有的打在钢板上,不住有水警被跳弹击伤,惨叫连连。 韩恩平还听见外面枪声中夹杂着的粗野的呼喊:“把船靠过来。” 他晓得要是水匪把船靠过来,可真是完蛋了,惶急之下,他看着舱内惊魂不定的水警,带着哭腔道:“兄弟们,哥哥害了你们呀。” 马三急了眼:“队长,都这地步了说了话有什么用,老蔡,能不能闯过去。” 船长叹道:“马老弟,船太多了,挤成一团,根本开动不了。” 船舱内无人说话,外面脚步声乱响,枪声中夹杂着水匪的呼喊:“人堵在里面了。” “放炸药,炸死他们。” 韩恩平大惊失色,这群水匪也太凶残了,若是真用炸药丢进来,那可真是命丧黄泉了,而其他水警也是面色煞白,冷汗直流。干水警是营生,谁知道出来干点私活却能遇见这么凶残的水匪,大家没有人想死,都把哀求的目光看向韩恩平,希望他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韩恩平惨白着脸,想了一阵子,嘴唇哆嗦着道:“投降吧。” 水警们点头,只要能活命,投降就投降。 见水警都是这个意思,韩恩平向外喊道:“外面的老大,别打了,我们投降。” 水匪们并没有停止射击,而是喊道:“不打可以,先把枪丢出来。” 韩恩平慌忙把自己的驳壳枪丢了出去,其他水警也一一把枪扔了出去。 “老大,枪都扔出去了。” 水匪似乎还不相信,喊道:“你们从里面出来,谁是领头的,先出来。” 韩恩平身子哆嗦起来,外面可是杀人如麻的狡诈水匪,他揣测着,水匪说不准是要使诈骗自己出去,临头乱枪打死。 其他水警们可不这样想,他们心道,这桩买卖是你接的,油水也是你抽的最多,现在大家伙遇到水匪了,你不上说的过去么. 他们异口同声的劝道:“队长,你就出去吧,水匪一定不会把你怎么样。” 韩恩平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张嘴就要骂娘,可话到嘴边,他瞧见水警们发着绿光的眼睛,打了个激灵,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人。 就在韩恩平犹豫不决时,在他旁边的马三暗中推了他一般,故意大声说道:“队长,你就放心吧,水匪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杀官的。” 这句话既是给里面的水警听,也是给外面的水匪听。 果然,水匪也听到了这句话,哈哈笑道:“里面的当官的出来罢,俺们杆子不杀官。” 听到这话,韩恩平心中稍定,他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子,身子发出轻微的颤抖,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刚走出舱门,水匪大声喝道:“双手抱头,慢慢过来。” 韩恩平不敢抬头,他顺从的双手抱着头,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走了没几步,迎上来两个水匪用枪抵住了他的胸口,又有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身子,才有人问道:“你是什么官?” 韩恩平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问话的水匪,见是一个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汉子正歪着头看着自己。他畏缩的收回目光,低头哈腰道:“回老大的话,我是芜湖水警总队第三中队,第五分队长,韩恩平。” 问话的汉子正是董老七,他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小小的分队长呐,谁给你的胆子,来我青戈江走货,敢不拜龙爷。” 韩恩平打了个哆嗦,连忙道:“老大,是小的糊涂,小的该死。” 董老七道:“知道规矩吗?” 韩恩平小心翼翼问:“小的不知道老大说的是哪个规矩。” 董老七道:“拿钱,买命。” 韩恩平忙道:“老大,这个规矩我懂。我在里面还有两千大洋……” “那是老子的大洋。” 董老七冷哼道。 “是,是。” 韩恩平哪敢说个不字。 董老七道:“五千大洋,船和人一个不拉的放回去。” 韩恩平失声道:“什么,五千大洋?” 董老七冷笑道:“怎么,嫌少吗?那就六千块。” 韩恩平慌忙摆手道:“不,不,不少。” 董老七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三天时间,还是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韩恩平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呆滞的喃喃道:“五千大洋,我从哪找呀。” 董老七道:“那是你的事情,老子管不着。” 韩恩平失魂落魄,呆立了良久,忽的向董老七跪下,告饶道:“老大,我确实是拿不出五千大洋,您老行行好,宽松了我们吧。” “这不成。” 董老七摇头,忽的低声道:“要不然,我给你想想主意?” 韩恩平抬起头:“什么办法?” 董老七探前了身子,脸庞几乎要与韩恩平贴住,轻声道:“投名状。” 投名状? 韩恩平脸色骤然一变,不可置信的盯着董老七,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水匪,究竟是要干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百年树人 龙窝湖聚义寨,董世武一袭黑绸马褂站在练武场上,武举人出身的他尤善洪拳,一手五行拳和虎鹤双形堪称皖南拳术大家。 只见他在练武场上横梛窜起,左脚上前弓步踏响,右掌呈虎爪,随着数步虎跃连连向前抓出,左手同时呈鹤嘴,手臂一展又呈鹤翅,连连向前击出。 只听每一步落下,一轻一重,一响一收,端的是将身法连到了高明处。 虎鹤双形打到一半,董世武耳朵微动,听到从前寨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深吸一口气,将身法缓住,慢慢收起。 就在双脚合拢收气的一瞬间,忽听前寨有人兴高采烈的高呼道:“大哥,好买卖,咱们赚大发了。” 董世武听出是董老七的叫声,皱了皱眉,老七都快二十七八的人了,还是毛毛躁躁,得给他找个媳妇约束了。 正想着,董老七手舞足蹈的奔了过来,等见着董世武时,他眉开眼笑道:“大哥,猜猜咱们截得是什么东西?” 董世武一挑眉头:“烟土?” “不是。”董老七笑道:“你再猜。” 董世武道:“我看你又皮痒痒了。” 董老七嘿嘿笑道:“老大,是军火,足足两千杆新枪,几十万发子弹。” “嘶” 董世武心中一惊,严肃道:“你知道货主是谁?” 董老七不以为意道:“早打听清楚了,南陵县徐会昌。” 听到是徐会昌,董世武松了口气,就怕老七不知轻重劫了军队的军火,至于徐会昌嘛,一个区区南陵县豪绅,在南陵县里或许自己让上三分,可在江河上,就是董家说了算。 董老七瞧着大哥脸色,疑惑道:“老大,怎么了。” 董世武摇头道:“没事,这批货是你和老三弄回来的,我听听你打算怎么处理。” 董老七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招兵买马了,有这些枪,咱们杆子在皖南还怕谁!” 这一番话,根本不需思考,董老七在回来的路上一惊想了很多遍。 董世武看着董老七,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是说,咱们杆子把这批货都吞了?” 董老七没有看出董世武脸上的变化,依旧兴高采烈道:“那可不,这年月,有枪有人,咱们董家就是爷爷。” 董世武勃然大怒,抬起右手,啪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了董老七的脸上。 董老七愣住了,他捂着脸委屈道:“大哥,你咋了又打我。” “打你。” 董世武怒火难平道:“打你是轻巧的,不打醒你个混账东西,早晚死在别人手里。” 董老七七尺高的汉子,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吭哧道:“大哥,你凭什么说我早晚死在别人手里。” “凭什么?” 董世武铁青着脸道:“凭你刚才那句不成器的话。” 董老七不服气道:“我说的不对吗?弟兄们都和我一个想法。” 董世武冷笑道:“你是领头的,和底下人想到一起就是对么?” 董老七反问道:“那不然呢?” 董世武狠狠瞪了董老七一眼道:“用你的浆糊脑袋想一想,官军每年剿匪剿的最多的杆子是哪个?” 董老七眨巴着眼睛道:“那还用说,彭家寨。” “为什么官军偏偏剿他杆子最多?”董世武盯着董老七问。 董老七被董世武盯的心虚,咽了口唾沫道:“彭家寨杆子最大,买卖做得最多。” 董世武冷笑道:“你也知道彭家寨杆子最大,官军剿的最多,那我问你,杆子平白多了两千杆枪,还是在芜湖县官军眼皮子底下,你说官军能不能容你。” 董老七垂下头,董世武又道:“就算依你的,咱们留下枪招兵买马,那我再问你,咱们寨子能不能养得活几千人马。” 董老七低声道:“不能。” 董世武怒其不争的看了一眼董老七,语重心长道:“老七,咱们兄弟四人,老三性子燥,不适合当家;老五心善,难以服众;以后寨子我是打算交给你打理的,你这样处事,叫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这一番话他说的动情,董老七听了之后红了眼圈,哽咽道:“大哥,我错了。” 董世武道:“错了不要紧,要改。” 董老七点头道:“我改,大哥你教我这件事该怎么做。” 董世武目光深邃道:“找人给徐会昌报信,让他拿钱来赎。” 董老七忍不住问道:“老大,现在南陵被彭家寨围了个水泄不通,先不说徐会昌会不会愿意赎回这批枪,就是他愿意赎,咱们给南陵县送枪,可是得罪了彭春华。” 董世武眼中露出一丝满意,对董老七道:“老七,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好,可你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 董世武缓缓道:“彭春华犯了忌讳。” “什么忌讳?” 董老七疑惑不解。 董世武瞧了他一眼,踱步道:“自古官匪都有规矩,就拿咱们杆子来讲,咱们杆子从不惹一个官字,知道为什么吗?” 董老七摇头,董世武眯着眼道:“因为咱们是贼,是寇,是欺压百姓的匪。已经得罪了百姓,再去得罪官府,这就是寻死之道。” 董老七似懂非懂,董世武接着道:“彭屠子从不讲绿林规矩,他虽然身为匪,可这个人从不甘人下,他为匪是为做官,是为了招安后谋个前程。这本无可厚非,梁山泊还免不了招安,我虽然不齿他为人,可也没说过什么,可有一点,他要拿咱们皖南各杆子当棋子插手军阀战事,我绝不容他。” 董老七一脸迷茫,董世武瞧在眼里,叹了一声道:“老七,你知道若是任由彭屠子打下南陵,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董老七认真想了想,迟疑道:“南陵城丢了,彭屠子还会打下一座。” 董世武一脸沉重道:“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咱们皖南杆子虽没有皖北闹得凶,可二十三县杆子算下来,怎么也得有两三万人,这两三万土匪要是让彭屠子引得开了攻打县城的先河,你说会怎样?” 董老七脱口而出道:“整个皖南就乱了。” “没错。” 董世武瞳孔微缩,郑重道:“白朗就是前车之鉴。” 董老七此时又有些不明白了,他犹豫道:“大哥,可咱们也是匪呀,皖南乱了对咱们也是机遇呀!” 董世武却道:“是机遇没错,可更是祸患。” 董老七似乎感觉到了大哥所虑,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董世武沉吟道:“老七,这件事你抓紧去办,我要联络其他杆子当家的,共议大计。” 董老七喜道:“大哥,你是皖南水匪总瓢把子,有你出面,早该治治彭屠子了。” “去吧,去吧。” 董世武扯动嘴角,笑了笑。 …… 南陵城下,彭家寨匪军的攻势越发的凶猛,土匪四面围城,在乱枪的掩护下,一架架新扎的云梯不断的架在城头,土匪们呼啸着登了上去,数次突上了城墙。 幸亏城内各大户明白土匪进了城对他们没好处,都把家里的家丁护院派上了城墙,这些家丁护院比之保安亭、民团新招的壮丁好的多,不仅手头有长短快抢,而且很多人都当过兵,总归是将土匪打了下去。 这场仗,从上午一连打到黄昏,土匪丢下上百尸首,缓缓地退了下去。 南陵城内,南陵乡绅们都回到县公署,大家面上都挂着喜气,尤其是徐会昌更是得意洋洋,他的护院足有上百人,有上百条快枪,今天防守城门时,与土匪你来我往打的最为热闹,一连杀伤土匪数十人。 很快,李伯阳在卫队的簇拥下走进公署内,众人见了连忙起身躬身道:“县长。” 李伯阳摆手道:“诸位快请坐,与土匪打了一天,想必都疲惫了。” 一群人打退了土匪,正在兴头上,七嘴八舌道:“累倒是不累,就是喊的嗓子有点哑。” 徐会昌爽朗的一笑道:“李县长,土匪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不瞒你说,我现在是精神的很。” 李伯阳哈哈大笑,指着徐会昌对众人道:“我怎么说来着,徐县长龙精虎猛,做民团团长正适合。” 众人哄堂大笑道:“正是,正是,说不得徐县长还的再讨一房姨太太。’ “啊。哈哈。” 李伯阳与徐会昌相视一眼,畅然大笑。 众人在一起说笑玩,李伯阳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道:“诸位,土匪打退了,咱们统计一下各自的伤亡。” 负责东门的薛坡先道:“一天下来,被土匪打死警察四十多人,受伤三十多人。” 负责西门的葛天七道:“保安团被土匪打死三十多人,受伤二十多人。” 徐会昌负责的是南门,他颇为尴尬道:“民团与土匪交战较烈,战死了二十多人,伤了四十多人。” 徐会昌没说清的是,这二十人大多是护院,家丁。 李伯阳点了点头,沉吟道:“我负责的北门,警察牺牲了三十七人,受伤五十多人。” 北门是土匪重点攻击的方向,人手损失的多了些,大家都理解,徐会昌也暗暗点头,北门直面彭春华,听说李伯阳还吃了彭屠子一颗枪子,险些没了性命,若是别的人恐怕早就丢了城墙。 徐景玉统计了伤亡人数,报告道:“县长,咱们今日伤亡二百四十余人。” 李伯阳面色沉重道:“土匪今天并没有使出全力,他们今天是在试探咱们南陵城的虚实,明天将会是一场恶战。”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这场攻城战斗在他们眼里已经够激烈了,却没有想到县长却说土匪只是试探。 徐会昌皱起眉头道:“县长,你是说彭春华今天故意示敌咱们以弱?” 李伯阳沉吟着,眉头紧锁道:“正是,土匪似是在等什么,每次到了土匪上了城头恶战的时候,土匪的进攻总会慢下来。” 徐会昌低头回想白天土匪攻城时的场景,土匪确实总是在快要攻上城头的时候,却又败退回去。这情况如不不是李伯阳提出,他还真没当回事。 徐会昌心里一沉,彭屠子究竟有什么阴谋,他不经意看向李伯阳,却见李伯阳正含笑看着自己,他皱了皱眉头,错过了目光。 李伯阳收回目光,瞧见众人忧心忡忡,故意笑着缓和气氛道:“无论如何,咱们今天守住了南陵城,大杀土匪锐气,可喜可贺。” 众人听了这话,心头的忧心顿去,一个个欢喜道:“县长,咱们该好好庆贺才是。” 徐会昌拱手环了一圈道:“今日我做东,醉湘楼里设宴,诸位一定赏脸。“ 南陵乡绅们都道:“徐县长做东,一定得去。” 徐会昌又看向李伯阳,半开玩笑道:“李县长不会不赏脸吧。” 李伯阳正色道:“徐县长金口都开了,我一定去。” 徐会昌哈哈一笑,很是满意道:“诸位,晚上八点钟,恭候来架。” 众人又忙着应了声,李伯阳也含笑点头。 “时间不早了,告辞了。” 徐会昌掏出怀表瞧了一眼,对李伯阳拱了拱手说。 “请便。” 李伯阳道:“叶副官,待我送送徐县长。” 叶淮走了过来,伸手一礼道:“请。” “有劳。” 徐会昌客气了一声,随着叶淮走出了公署。 徐会昌走了之后,其他乡绅也一一告辞,李伯阳又让徐景玉相送。 目送众人都走远了,李伯阳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回头想要坐在交椅上歇歇。 不想这一回头,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在公堂内十数名教师正直盯盯的看着自己。 李伯阳愣了片刻,失声道:“你们怎么还在?” 与李伯阳握过手的老教师道:“县长不曾发回,我等不敢擅离。” “哈哈。” 李伯阳抚额失笑,连忙赔礼道歉:“对不住大家,今天忙着抵御土匪,却是把大家忘了,让老师们受委屈了,恕罪。” 教师们被关在县公署整整一天,心里若没有怒气是假的,可听到李伯阳在外抵御土匪,一腔怒火去了大半。 老教师道:“委屈倒是没有,不过赶早来,大家很多人都饿着肚子,请县长放我们回去吃饭。” 李伯阳笑道:“诸位且别急着走。” 教师们问为何不让走。 李伯阳道:“诸位老师代我处理一日公务,甚而饿着肚子,是伯阳的过错,大家请稍等,我让徐秘书给大家发放这一日的工资。” 工资?教师们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给县署办事还有工资拿,一个个人都有些无措。 就在这时,徐景玉从外面回来。 “县长,人都送走了。” 李伯阳回过头,吩咐道:“徐秘书,给诸位老师每人发放三块大洋,算是当日处理公务的报酬。” 徐景玉应了声,就要去取钱。 听到三块大洋,教师们都惊住了,他们一个月的教书报酬也才块大洋,这已经是在南陵城可以养活六口之家富足生活,今天只处理些县署公文,县长就给没人三块大洋,这让教师们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生受。 教师们连忙道:“县长,三块大洋实不敢当,若是县长有心,请善待南陵百姓,多多支持南陵教育便可。” “老师们不要推辞” 李伯阳朗声道:“这一码归一码。善待百姓和支持教育是我的本职,而老师们为县署操劳,理应受到报酬,若是老师们为县署出了力,我却没有表示,今后谁人还会给县署办事。” 教师们一听这话,便不敢再推辞,等徐景玉取来大洋发放了,李伯阳亲自又送教师们出了县衙,再三致歉。 等李伯阳转回县署,一旁的徐景玉忍住不道:“县长,您为何要对这些教书的这么客气。” 李伯阳淡淡道:“不应该么?” “县长礼贤下士,自然是极好的。” 徐景玉道:“可卑职不明白的是,刚才徐县长您都未曾相送……” 李伯阳打断道:“你是在说我不分轻重?” 徐景玉一低头:“卑职不敢。” 李伯阳哈哈笑,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不敢,有话直说,我喜欢痛快人。” 徐景玉小心翼翼道:“卑职以为,您当下应该多多亲近徐会昌。” 李伯阳摇头,斩钉截铁道:“你错了,百年树人大计全在这些老师身上,我敬的不是这群老师,而是文化,是知识。至于徐会昌,垂垂老矣,不足为虑。” 说这话的时候,李伯阳脸上泛着落日的余晖,说不出的自信与豪气。 百年树人! 徐景玉愣住了,李伯阳的一番话如同重锤敲在他的心头,他由衷的生出了敬意,羞愧道:“是卑职短视了。” 李伯阳笑了笑,吩咐道:“准备一下,等会你陪我赴宴。” 徐景玉忙点头应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四章 醉湘楼宴 …… 李伯阳处理了手头的公务,又去后厢探望了董先生一家,详谈良久后,才告辞走出来。 走出门来,李伯阳对送到院门口的董幼仪微笑道:“董小姐,请回吧。” 董幼仪没有动,李伯阳定定的瞧过去,却见董幼仪红晕着脸蛋,一双白净的手背在身后,两汪水盈盈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朱唇微动似是有话想要说。 李伯阳莫名的心中慌了神,逃也似得错开少女明澈的眼睛。 “有事么?” 鼻子中荡漾着好闻的少女清香,李伯阳不禁轻嗅了一口,又赶紧掩饰的轻咳。 “嗯。” 似蚊子大小嘤咛从少女鼻子里发出, 李伯阳心头一颤,这种颤动是发至骨髓的颤栗,他惊讶的发现,这种颤栗与其遭遇大战来临之时的兴奋如出一辙,使他四肢百骸都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李伯阳不敢盯着少女精致的脸蛋看,认识以来,他从未仔细的看过董幼仪一眼,每次见面都好似雾里看花般的一瞄既过,看不真切。 他的眼睛向下看,沿着湖蓝色的士林布小褂子,带着花褶的黑裙,瞧见了少女脚上洁净的白袜和一双小口带襻布鞋。不得不说,美丽女孩子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连一双鞋子,在李伯阳看来,都是那么的小巧可人。 李伯阳发觉自己思绪走了神,定了定神,眼神一扫而过的董幼仪的脸庞,有些紧张道:“什么事?” 董幼仪白皙的脸庞微微红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指扭捏的搅着,静了一小会,她深吸口气鼓了胸脯,强作镇定道:“县长你今天打土匪了?” 李伯阳楞了一下,刚才在屋子里与董先生谈话时,这妮子就在旁边,没道理不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在城头督战呀,他不明若以,点头道:“是呀。” 董幼仪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发烫,她理了理被风吹动的耳边刘海,鼓起勇气道:“县长你要注意安全。” 一口气把话说完,董幼仪只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的心中如小鹿般乱跳,再也不敢看李伯阳一眼。 李伯阳心中一热,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尤其是被一个好看的女人关心的感觉,是头一遭。 李伯阳此刻卸下了县长的身份,他故作豪爽的哈哈一笑,可说起话来却不自觉的降低了嗓音:“放心,我又不是亲自上去和土匪拼杀,你不要担心。” 说着话的时候,李伯阳都没有发觉自己说话时,温柔的不可思议。 “嗯。” 董幼仪听着心上人的温言柔语,整个人都酥软下来,垂着小脑袋点了点头,鼻子里咛嘤了一声。 自己一家人的姓名都是李伯阳救下的,董幼仪打心底里是感激的,可这种感激却不是她心动的原因。 董幼仪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想到的便是那日在青戈江上发生的一切,被土匪掳至船上的一刻她是绝望的,聪慧如她,很清楚一旦走了水路,她的行踪便再也不会被人找到。她能够想象得到自己将会遭遇的一切,就在土匪把她当做囊中之物,而她也绝望的一刻。 她永远忘不了船外面那一声响亮的“把人留下”。忘不了河滩之上,李伯阳一马当先,在马背上高大英武的样子。更忘不了,李伯阳紧握着她的手,从土匪手里霸气的扯过时的样子。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爱慕英雄,从那一刻起,李伯阳就深深的存在她的心里。 李伯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董家院子走出来的,可门外等候的徐景玉却言之确凿的说:“县长,你的脸真红。” 李伯阳摸了一下脸,感觉到拇指传来的滚烫,他掩饰的笑了声,没有说话。 …… 徐会昌设宴的醉湘楼就设在东西北三街交汇的十字路口上,这里是整个南陵县最为繁华的地段,周围比邻的是全县最大的银楼,百货店。 虽然只是一个县城的酒楼,可醉湘楼却是完全仿照芜湖鼎鼎大名的向阳春酒楼,从门面到内部装饰分毫不差,这是南陵有钱人光顾的地方。 李伯阳带着卫兵策马来的时候,醉湘楼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南陵县的头面人物无一缺席,他们不敢先入席,都在酒楼前等着李伯阳的大驾。 见到李伯阳来了,有人进楼通知了徐会昌,以徐会昌的身份,自然用不着丢份的在外面傻等,他在楼内与三五亲友品着茶水,听到下人说县长驾到了,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笑道:“走吧,迎一迎。” 等他出了门时,李伯阳已经与门口的士绅们寒暄完,正要领着众人进楼。 徐会昌跨出酒楼门槛,迎着李伯阳抱拳一礼,口称道:“抱歉,抱歉,适才督促酒席,未能远迎县长,莫怪。” 李伯阳看着他身后的几位南陵豪绅,心中冷笑一声,什么督促酒席的话全都是屁话,徐会昌这是何时何地也忘不了与自己这个县长争长短,连个酒宴都要迎得三分面子,实在是小家气的很。 李伯阳面如春风,摆手道:“哎,徐县长说的是哪里话,今晚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徐会昌听了之后很有面,他乐呵呵的笑了声,伸手向里一引,笑道:“县长,请。” 李伯阳当仁不让,领着卫兵走在前面,在一众南陵士绅的簇拥下,上了醉湘楼的三楼。 上了三楼,宽阔的大厅里已经摆满了圆桌,上面酒菜具以上齐,美酒飘香,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正俏立在最正中的那张大圆桌前。 李伯阳见了皱起眉头,徐会昌这是摆什么龙门阵,与土匪作战在即,找来一群女子像什么样子。 徐会昌没有看到李伯阳脸上的不快,他满面春风,啪啪的拍了两下掌。 随着掌声,这群女子朝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李伯阳欠身万福,娇滴滴道:“县长老爷好。” 李伯阳听着女子娇媚的声音一丝反应也无,心中的不快已然到了极点,本以为徐会昌也是南陵的枭雄人物,可现在看来也是酒色中人,外面土匪陈兵,明日能否守得住的南陵还是两说,今晚却寻来一群女子,实在是大煞心情。 徐会昌指着这群女子,很是得意道:“县长,这可是月前宋老板从南京请来的花姐,别人千金都不可见一面,今日我专程为县长请来助兴。哈哈。” 所谓花姐,就是烟花女子,听着风雅罢了。 李伯阳勉强笑了笑,淡淡道:“徐县长有心了,咱们入席吧。” “是,是。” 徐会昌心情正好,虽然察觉到李伯阳面上异常,可他以为是李伯阳年少腼腆,没有放在心里。 众人入席就坐,李伯阳与徐会昌谦让一番,被徐会昌强按在上首主座上坐下,徐会昌紧挨坐在次座,其他人依次排序,井井有条。 入了座,徐会昌唤来花姐陪酒,并对李伯阳笑道:“县长,我等不敢专擅于前,还请你先选。” 李伯阳拗他不过,可也不想随意选个烟花女子,便仔细的打量了一群这些女子。 不得不说这些女子容貌皆不俗,看来徐会昌所说的从南陵专程请来的花姐是没错,金陵女子的娇媚他在军营时经常听江浙籍士兵说起。 李伯阳仔细的打量着一个个女子,若从容貌气质来,讲这些女子或娇或艳,没有不可。可是李伯阳却对这些浓妆艳抹,翘首弄姿的女子生不出一点兴趣,他看了一圈,收回目光,对徐会昌摇头道:“徐县长,还是你们选吧,我就不必了。” 徐会昌面上一僵,他看了李伯阳一眼,又指着面前一众女子,大声问道:“县长,难不成这些佳丽,竟没有一人入得了县长的眼吗?” 这句话一说完,大厅之中众人都望了过来,眼神中的神色各异,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伯阳看着徐会昌满脸认真的样子,摇了摇头。 徐会昌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怒而拍桌,指着一位面白无须的士绅冷笑道:“宋老板,你从金陵请回的花姐只有面前这些吗?莫不是你将好的留下,准备自己独享吗?” 醉湘楼宋老板闻言惶急,大叫委屈道:“徐县长,鄙人怎么敢,从金陵请回了十八名花姐,尽数在这儿了。” 徐会昌盯着他:“除了金陵的花姐,你手下还有没有清倌人。” 宋老板道:“清倌人徐老爷都见过,啊,我想起来了,是还有一个清倌人没有唤出来,不过……” 徐会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不过什么?” 宋老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伯阳,说道:“这个清倌人尚小,只有十四岁。” 徐会昌大手一挥道:“让她出来。” 宋老板心有为难,这个清倌人可是他精挑细选出准备做小妾的,怎生舍得把人唤出来。 徐会昌瞧出宋老板神色异常,眯着眼睛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句话说得又冷又寒,目中的寒光一闪一闪。 宋老板哪敢说不愿意,徐会昌可是他万万惹不起的人,更何况徐会昌是给县长寻人,他更不敢惹县长不高兴,纵使又百般的不愿意,可还是吩咐下人去请人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一百三十五章 文武斗酒 只用不多时,宋老板嘴里的十四岁的小清倌人便被人请了上来。 这少女一出场,顿时艳惊四座,众人交口称道:好一个清秀脱俗的美人胚子。 李伯阳那时正与一个书商叙话,并未看到这女子容貌,却听一旁徐会昌猛地一拍桌子,连声叫好道:“好,好,好女子。” 说着,徐会昌玩味的看着宋老板,半开玩笑道:“宋老板,你这太个人不实诚。” 宋老板堆着笑,不住的擦着额头流下的冷汗。 李伯阳本来默不作声,又见一旁面色难看的宋老板,出声解围道:“好了,徐县长就绕过宋老板吧。” 徐会昌笑了笑,指着宋老板道:“老宋,等会罚酒三倍。” 宋老板忙点头:“一定,一定。” 徐会昌不去理他,扭过头指着十四岁的清倌人道:“县长,这回总该满意了吧。” 李伯阳顺着徐会昌指的方向看去,等看见来人时,眼睛亮了又亮。 却见一个如姿容清秀的少女温顺的站在南京花姐之前。这一站,原本艳丽的一众女子皆都失了颜色。 少女穿着蓝底白花府绸短衫,梳着一个漂亮的挽髻,一副光洁的鹅蛋脸庞,五官精致,高鼻梁,水汪汪的大眼睛,两条轻描淡写的柳叶弯眉,婴儿肥的脸颊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儿,身段儿苗条纤细,显得亭亭玉立,李伯阳习惯性的目光下移,眼光落在少女的素色描花绣花鞋上,心中又是一跳。 李伯阳久久才把目光从少女的身上收回,心中不禁赞道:“真是天生的丽质天姿,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坯子。” 这或许是男人与生俱来就拥有的,对女人最为真实的品鉴。 徐会昌在一旁察言观色,捕捉到了李伯阳眼中一闪而过的艳羡眼神,他不动声色,和蔼的问少女道:“妮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轻启晶莹的嘴唇,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吴侬软语道:“小女玉蔻。” 徐会昌沉吟道:“好名字,人如其名,县长,你说呢?” 李伯阳笑道:“美人如玉,豆蔻韶华,自然是好名字。” “县长说得好。” 徐会昌抚掌,笑着对玉蔻道:“玉蔻呀,县长金口玉言,还不上来给县长酌酒一杯。” 众人皆都起哄:“美酒配美人,县长可要多饮几杯。” 玉蔻年岁虽小,可从小在风尘中,闻言款款上前,伸出白皙秀气的手指拿起酒壶给李伯阳斟酌满杯。 酒香扑鼻,可玉蔻身上的少女芳香让人沉醉,李伯阳道了一声谢。 一旁的徐会昌笑道:“县长,此黄酒是光绪爷在世时埋下的,我本打算六十大寿时再取出,今日县长来了,我就取出来了,县长喝一口尝尝。” 李伯阳听得此话,面色一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嘿了一声道:“好酒。” 徐会昌笑容更深,一挥手道:“开席。” 宴席一开,花姐们被在座的南陵士绅瓜分,徐会昌尤其霸道,叫了两个丰乳肥臀的女子在旁陪酒。 酒过几巡,李伯阳在酒席上多吃菜,少言语,狼吞虎咽的样子把在座的士绅都吓了一跳。 徐会昌瞅准李伯阳吃菜间歇的时候,拿起酒杯朗笑道:“县长,今日是你赴任南陵的第三天,我等南陵商会齐敬你一杯。” 李伯阳将口中的饭菜咽下,也不客气,让玉蔻满杯后仰脖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笑道:“诸位的敬酒,我喝了,可我要说一句话。” 徐会昌道:“什么话?” 李伯阳道:“这酒嘛,我今晚再喝三杯,话说前面,喝完后,诸位就不要再劝进了。” 徐会昌手指摸着酒杯,面上不虞,语气冷了下来:“县长,你这是嫌徐某的酒不好喝呀。” 李伯阳道:“不敢,明日尚有军务,点到即可,待退了土匪,我再请诸位,如何。” 徐会昌涨红着脸,借着酒意重重放下酒杯:“不好,我不管外面是彭屠子还是刘屠子,今天县长你不喝倒了、尽兴了,就是瞧不起我徐会昌,就是瞧不起咱们南陵的爷们。” 李伯阳愣了片刻,苦笑道:“哪有瞧不起,我对徐县长及南陵县的士绅老板们是佩服的紧。” 徐会昌摆手道:“那你喝不喝。” 李伯阳阴着脸不吱声,哪有这样逼人喝酒的道理,徐会昌是在借酒劲给自己上眼药。 见李伯阳不动,徐会昌看向玉蔻,一探身子握住玉蔻的手腕,大声道:“妮子呀,县长不喝酒,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没有把县长陪好,得罚酒。” 玉蔻被徐会昌的手劲捏疼,痛哼了一声。 李伯阳皱了皱眉头:“徐县长,你喝多了。” 徐会昌眯着眼,哈哈一笑:“县长,你说我喝多了这是不晓得我的酒量,多了不敢说,可照这壶酒再来两壶,屁事都没有。” 李伯阳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徐会昌手臂用力将玉蔻拉到身前,将杯中酒递到玉蔻面前,似笑非笑道:“来,妮子,跟本老爷喝一杯。” 玉蔻自不敢违,仰着玉颈将酒喝下,辣的她眼泪夺眶而出,不住的咳嗽。 “好!” 徐会昌红光满面,抚掌道:“妮子好性情,我喜欢。” 说着,他又给酒杯填满酒,大声对玉蔻道:“妮子,敬县长一个,他可是咱们南陵的大救星。” 玉蔻捧着酒杯,来到李伯阳面前,眉眼一弯,细声细语道:“县长,我敬您一个。” 李伯阳眯着眼,这次看都没有看玉蔻一眼,对徐会昌道:“徐县长,用女人逼我喝酒,不算英雄好汉呐。” 徐会昌探了探身子:“那依县长所言,怎么才算是英雄好汉呐。” 李伯阳道:“让我喝酒,不是不可以,咱们来个比试,输了喝酒,赢了,自然不提。” 徐会昌来了兴趣,道:“这个主意好,县长是要来文的,还是武的?” 李伯阳手指瞧着桌面,思索了一下道:“文武,文武,先文后武了。” 徐会昌道:“怎么个文法儿?” 李伯阳笑道:“徐县长身边有两位佳丽,素闻女校书精通琴棋书画,咱们就以才艺高低定输赢。” 徐会昌闻言静了静,看了一眼还是尚还青涩的玉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李县长,你输定了。” “也未可知。” 李伯阳似笑非笑,指着他还握着玉蔻皓腕的手,佯装不悦道:“不过,徐县长还是先把手先松开,玉蔻是给我陪酒的人。” 这句话有点重了,徐会昌愣了神,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开,尴尬的笑了声,道:“哈哈,县长教训的是,徐某糊涂了。” 就在说话间,李伯阳把玉蔻叫到面前,皱了皱眉,唤了一声:“来人呐。” “在。” 卫兵从一旁桌子上跑了过来。 李伯阳道:“给玉蔻姑娘找个椅子来。” 卫兵招来椅子放在李伯阳旁边,李伯阳拉着玉蔻坐下,徐会昌看在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伯阳,叹道:“县长怜香惜玉,我等自愧弗如。” 一众南陵士绅七嘴八舌道:“惭愧,惭愧。” 而陪侍在士绅旁边的花姐美目流盼,恨不得坐在李伯阳旁边的那个人换成自己。 李伯阳面色淡然,道:“放个座便是怜香惜玉,李某可不敢当,要我看,这只是最平常的男女平等罢了。” “什么?” 徐会昌好似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道:“县长说胡话了,玉蔻美则美矣,也不过是一清倌人而已,你李县长却是贵不可言的一县之长,男女平等之言纯属无稽之谈,谎笑不可言。” 其他南陵士绅虽不敢同徐会昌一样直言,可面上神情也都是不以为然,是嘛,在座的大家伙非富即贵,跟窑姐妓女若是平等了,岂不荒唐。 话分人听,听在窑姐和玉蔻的耳中,却不亚于一场心灵地震,不管李伯阳口中的话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可在她们心里,却暖和的很。 李伯阳面上没有一点笑容,他认真的看着徐会昌,一字一顿道:“徐县长,我没觉得我是在说胡话。” 徐会昌笑容僵住,面上阴晴不定。 其他人见徐会昌不说话,谁都不敢啃气一声,这已经县长与徐老爷第若干次交锋了,在座的人心里明白,若不是城外有彭屠子逼着两人联手,恐怕两人早就明争暗斗起来,又哪里会有今天的醉湘楼之宴。 气氛一时凝重至极,就连陪酒的花姐都暗暗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喘气声会引得怒火。 李伯阳却好似没有感觉到酒宴上的紧张,不紧不慢道:“当然,我说的这个男女平等,不是指身份上的平等,而是指人格上的平等。” 徐会昌冷笑着道:“愿闻其详。” 李伯阳笑道:“诸位谁还记得《民国约法》曾云:中华民国人民,无种族、阶级、宗教之区别,法律上均为平等。” 徐会昌笑出声来:“县长莫不是以为我是老糊涂了,《民国约法》早在民国五年就被废除了,这等老黄历县长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六章 恰被风尘误 “徐县长差矣。” 李伯阳正色道:“袁世凯窃国称帝,民国的律法怎么能被复辟的皇帝废除。要我说,咱们民国行得还是约法,不仅如此,从即日起,南陵县公署也是要行约法,诸位皆是我治下之民,我说平等,就是真平等了。” 这一番话说的强词夺理,徐会昌有心反驳,却无奈李伯阳才是县长,县长说行约法,自己再跳出来反对,这不是明摆着唱对台戏,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拍了拍桌子道:“好了,县长说平等,那就是平等。” 徐会昌指着陪在他身旁的两个花姐道:“你们俩,有什么才艺,给本老爷露一手,表演好了,重重有赏。” 两个花姐皆是高领滚边短袖上衣,滚边洒花宽筒裤,绣金洋花缎子鞋,若不是容貌判若两人,初次见面还当是一对姐妹。 她们对徐会昌做了个万福,其中左边瓜子脸杏花眼,下颌有颗红痣的花姐道:“回老爷的话,我善洞箫。” 旁边那个圆脸丹凤眼的花姐道:“我善唱曲。” 徐会昌一琢磨,好呀,吹箫小曲一起来,就不信两个出道这些年的花姐还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徐会昌想到此处,转身对李伯阳道:“县长,两个人两种才艺,倒是不好选了。” 李伯阳早就看出了徐会昌心里的小九九,也不说破,笑道:“这有何难,箫曲合璧,给我们开开眼界。” 徐会昌摇头晃脑道:“那就开始吧。” 两位花姐应了声,又让小厮从醉湘楼里寻来了一支上好的云箫,瓜子脸的花姐竖箫身前,轻吸一口气,呜呜咽咽的吹响了箫。 箫声旋律渐起,圆脸的花姐清了清嗓子,唱响了词:“冰刀入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曲子如水,圆脸的花姐面颊如桃,瓜子脸的花姐十指如笋,箫声曲声共和,一首周彦邦的《少年游》荡然厅中。 期间词中男女婉转之情被花姐唱的是淋漓尽致,在座的很多人虽然都不同曲艺,可听完这词曲后,都不禁连连点头,心中叫了个好。 徐会昌更是洋洋得意,他时不时的看着李伯阳,眼神中的胜利意味溢于言表。 小曲唱毕,众人有心鼓掌叫好,可眼光却滴溜溜的盯着李伯阳与徐会昌,这两尊大神不先开口,谁敢叫好,谁敢叫坏。 徐会昌自是不会自己先叫好,他就等着李伯阳心悦诚服的叫好,挣上一口气。 场面一时静住,两个花姐也都低眉顺眼的退到一旁。 “啪,啪,啪。” 李伯阳赞叹道:“好,唱的好,吹得也好。” 徐会昌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鼓掌道:“来人呐,赏。” 很快就有徐会昌的保镖快步捧上来两盘大洋,徐会昌揭开托盘上的红绸布,笑眯眯道:“两位给本老爷争了光,赏大洋二百块,去买些胭脂水粉吧。” 两百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众人都惊呼了一声,都称徐县长一掷千金,真豪杰。 徐会昌洋洋得意,道:“县长,这酒你喝定了。” 李伯阳不动声色,道:“别急,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李伯阳转过身,示意玉蔻贴过身来,附在她的耳畔小声问:“比得过吗?” 玉蔻虽说从小被卖入娼门,可她容貌秀丽,老鸨看出她的钱景,自然不会逼她做雏妓接客,因而这与男子还未曾如此贴近的接触过,她直觉耳边吹来的热风又痒又酥,只将她吹得心儿打颤,浑身打了个哆嗦。 玉蔻耳朵通红,垂着小脑袋,也侧头附在李伯阳的耳畔,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香风扑面,李伯阳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无妨,有甚才艺使出来便是,输赢都是个彩头。” 玉蔻点头,小声道:“我弹琵琶来。” “这个好说。” 李伯阳吩咐道:“快取一把琵琶来。” 酒楼小厮颠颠地取来琵琶,送到玉蔻面前。 玉蔻接过琵琶,伸出五指纤手拢了琵琶弦,听了听声调,满意的露出笑靥,道了声谢。 玉蔻调整坐姿,将琵琶抱在胸前,对李伯阳轻点螓首。 李伯阳点头道:“开始吧。” 玉蔻轻拨琵琶,慢启朱唇,珠圆玉润道:“为县长大人贺,小女子献上弦歌助兴。” 众人叫了一声好,李伯阳哈哈一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以示谢意。 玉蔻青葱十指抹挑琵琶弦,似珠走玉盘,悦耳轻灵,一曲《卜算子》古调在宴厅内婉转回荡。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曲子重复了两次,曲调空灵荡漾、不离不去,歌词婉约惆怅,却又怀藏志趣,在座众人听罢之后无不动容,即便是徐会昌这等心硬如铁的人物,都轻叹一声,为玉蔻可惜。 曲终人未散,词去意还留,李伯阳心中五味杂陈,像玉蔻这般年岁的女孩,正是春华正茂的时候,即使没条件入学堂读书,可也是父母手中的掌中明珠。 是什么样的原因致使这样的少女沦落风尘,李伯阳心中思虑许久,这吃人的旧社会,只有革命才能救大众,才能杜绝这种误入风尘的悲苦。 良久之后,李伯阳目光柔和的看着玉蔻,轻声道:“这是谁的词?” 玉蔻露出了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惆怅,叹了一声道“南宋天台营妓严蕊。” 李伯阳凝神端详着她,不是一探美色,而是看着她的眼睛,直透内心,柔声问:“你是怎么想的?” 玉蔻有些吃惊,她看了李伯阳一眼,腼腆不安答道:“大人,我没怎么想。” 李伯阳认真着脸色,带着命令语气道:“那就好好想一想。” 玉蔻无措的看着李伯阳,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大人,我……” 李伯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吓到了玉蔻,他瞧着玉蔻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缕惜惋怜爱之情油然而生,缓下脸色,轻声道:“我是问你,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是要继续沦落娼门,还是做个自由人?” 玉蔻神色恍惚的仰起头,忐忑不安的望着李伯阳英武认真的脸庞,蓦地狂喜起来,她自然是想做个清白的自由人,话到嘴边,一道恶狠狠的目光落在身上,她倏忽一惊,侧头看去,却见宋老板盯着自己的眼中尽是阴森森的恐吓。 玉蔻煞白着脸:“大人,我……” 李伯阳心知肚明,沉下了脸,从枪套拔出勃朗宁拍在桌上,冷冷道:“你如何想的便如何的说,有我给你做主,没人敢逼迫你。” 宋老板面色难看,咬着牙齿敢怒不敢言,可一直在给玉蔻使眼色。 徐会昌笑而不语,目光中满是欣赏的看着李伯阳。 李伯阳平静的看着玉蔻,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给了这个女子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把握得住。 玉蔻咬着下唇,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勃朗宁,良久之后,她忽的抬起头来,肯定的说:“大人,我想做自由人,清清白白。” “好。” 李伯阳露出微笑,鼓励的看着玉蔻,抚掌道:“玉蔻姑娘,今日我便为你赎身,你还有什么亲人?” 玉蔻面露苦涩道:“我家中没有亲人了,只有一个弟弟,也没了音讯。” 李伯阳怜爱的看着玉蔻瘦弱的身子,沉吟着想道,赎身容易,可这样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这吃人的社会生活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沦落娼门,那时救人倒成了害人了。 过了一会,李伯阳想出了安置的方法,对玉蔻道:“县署中有我幕僚董先生一家,董先生有一女,与你年龄相仿,你若愿意可以先与董小姐作伴,若想读书我送你读书,若想女红便找人教你女红,来去自由,你看如何?” 玉蔻正犹豫着,那边宋老板坐不住了,玉蔻刚才的一曲可是将他魂儿都勾走了,他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舍,对着李伯阳大声嚷叫道:“县长,玉蔻可是我花了五百大洋买来了。” “放肆。” 李伯阳还未动,那边徐会昌拍桌而起,竖指指着宋老板,勃然大怒道:“姓宋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老子给县长接风,你要是敢扰了县长的兴,别怪老子不客气。” 宋老板惊怒不定,徐会昌竖起的指头好似一把枪口,把他吓得够呛,面色煞白着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道:“徐老爷,你……” 李伯阳沉默片刻,忽的笑了笑道:“不就是五百大洋吗,我出一千块给玉蔻赎身,如何?” 宋老板肉疼的看了眼怯生生的玉蔻,这情况他如何敢说个不字,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皮笑肉不笑的说:“县长您说了算。” “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会派人把钱送来。” 李伯阳拍板钉钉,又问玉蔻:“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玉蔻轻声道:“就依大人。” 李伯阳道:“甚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七章 酒醉 此间事了,李伯阳含笑问徐会昌道:“徐老爷,玉蔻也弹唱完了,咱们的输赢是不是该定定一下。” 徐会昌豪爽大笑,让花姐满上酒杯,愿赌服输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说罢,一饮而尽。 “徐县长爽快。” 李伯阳竖起大拇指,拿起酒杯干了道:“伯阳钦佩。” “哈哈。” 徐会昌乐呵呵道:“县长莫要捧我,咱们文的比过,该比武的了。” 李伯阳摸着桌子上的勃朗宁,笑问道:“徐老爷枪法如何?” 徐会昌露出得色:“百步穿杨不敢说,可指哪打哪不在话下。” “比一比?” 李伯阳眼睛一亮。 徐会昌摸着胡子道:“比一比。” 李伯阳道:“徐县长善用什么枪?” 徐会昌道:“我瞧着县长手中的枪就不错。” 李伯阳摸着手枪,淡淡道:“那就用我的枪。” 徐会昌眼睛一转道:“要比枪法,就找个险法儿比,否则不能显出手段。” 李伯阳皱了皱眉:“徐县长说的险法,是何意?” 徐会昌看了一眼玉蔻,似笑非笑道:“咱们各寻一人,头上顶一酒盅,十步开外,能命中酒盅却不伤人分毫,就是胜了。” 李伯阳沉吟不语,自己的枪法虽说不差,可战时打敌人和平常比枪法可是不同,更何况还要顶在人的头顶上,稍有差池,顶着酒盅的人便没了性命,实在是心中没底。 徐会昌看着李伯阳,故意道:“县长,你若是不敢,就认个怂。” 李伯阳面有怫色,认怂?带兵打仗靠的就是个胆气,在他的字典中,从没有认怂这两个字。他很清楚这是徐会昌的激将法,可不得不应战,输给旁人可以,输给徐会昌,他在南陵士绅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李伯阳目光冷冽:“有何不敢。” “好,痛快。” 徐会昌夸赞了一句,又道:“如此,就让玉蔻姑娘顶酒盅。”说着,他又指着瓜子脸的花姐道:“你给本老爷顶酒盅。” 此话一出,酒桌上的南陵士绅自然是睁大了眼睛看一场好戏,玉蔻与那个瓜子脸花姐却是面无血色,玉蔻惶急的看着李伯阳,眼中的恳求让人怜痛。 瓜子脸瓜姐带着哭腔抱着徐会昌的手臂道:“徐老爷,您换个人把,我,我不敢。” 徐会昌勃然大怒,目光阴狠的盯着花姐,阴森森道:“怎么着,你是不相信本老爷的枪法?怕本老爷打死你呀?” 瓜子脸花姐被这凶恶的眼神吓到了,啼啼哭哭道:“没有,老爷的枪法自然是极好的。” “那不就得了!” 徐会昌蛮狠道:“你去顶着酒盅,本老爷绝不对伤到你一根毫毛,事后还要重重的奖赏你。” 瓜子脸花姐抹着泪,有钱还得有命花,倘若你枪法不准,向下一寸,可就是打破脑袋瓜,一命呜呼了,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话。 “快去!” 徐会昌怒喝一声,花姐被吓得花枝乱颤,整个人就要瘫软倒地了。 “来人呐,把这个婊子给我绑在柱子上。” 徐会昌脸色难看,唤来保镖将花姐强拉起来,拉到十几步外的一个圆柱用绳子绑住,又在花姐的脑袋上放了一个精细的小酒盅。 徐会昌阴测测道:“乖一点,听话,不要乱动,你要是乱动一下,酒盅掉了,本老爷的子弹就说不好会打在哪里了。” 瓜子脸花姐已然绝望,面如死灰的颤抖着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李伯阳面色有些难看了,原本比武就是个兴头,被徐会昌这样搞来,简直是在草菅人命,他心有不忍,对徐会昌拱手道:“徐县长,伯阳甘拜下风,就解开这位小姐的的绳索吧,咱们继续饮酒,不醉不归。” 这已经是在有些求饶的意思,李伯阳知道徐会昌此人尤为好面子,故意给个台阶下了,省去一桩风波。 谁料徐会昌丝毫不领情,语气生硬道:“县长,咱们大老爷们裤裆长着家伙,那就是要一口唾沫一颗钉,刚才说比,现在又说不比,这种没卵子的事情我是干不了。” 李伯阳语塞,徐会昌这是把话说绝了,倘若此刻李伯阳还为花姐求情说不比了,那就是在做没卵子的事情,以后在徐会昌面前和在座的南陵士绅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 李伯阳咬了咬牙,他心里如明镜似得,有的东西可以忍,但有的东西不能让,现在因为可怜花姐或是玉蔻就输了面,以后就得用人命再填回来,得不偿失。 李伯阳寒着脸,对玉蔻泫然若泣,我见犹怜的样子视若无睹,一拍桌子道:“好,徐县长有卵蛋,我李某人也不是少家伙的人,比就比。” 说罢,李伯阳目不转睛的盯着玉蔻,轻声道:“玉蔻,你信不信我。” 玉蔻迟疑着点了点脑袋,李伯阳露出一丝微笑:“你若是信我,就大胆的上去。” 玉蔻加重了呼吸,她知道这是被县长赎身之后的代价,不敢也不能说个不字。 玉蔻咬着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伯阳霍地站起,牵着玉蔻的手便往十步外走去,走到与瓜子脸花姐平行的地方,李伯阳握紧酒盅,最后问了句:“玉蔻,你若不想,尽管说出来。我绝不强迫你。” 玉蔻勉强一笑,轻轻摇头。 “闭上眼睛。” 李伯阳目露赞赏,抬起手臂,将酒盅稳稳的放置在玉蔻的挽髻上。 走回酒桌,李伯阳道:“徐县长,你先请把。” 徐会昌也不客气,抓起桌子上的勃朗宁,呼啦一声撸上膛,手臂高抬,往绑在柱子上的随手一指,眼睛都不瞄一下,砰的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瓜子脸花姐的尖叫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瓜子脸花姐的头顶酒盅被打成稀碎,人却毫发无伤。 “好,徐县长神射!” 一众南陵士绅哄然叫好,徐会昌洋溢着得色,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把枪丢给李伯阳,淡淡道:“献丑了,轮你了县长。” “好枪法。” 李伯阳眼皮一跳,张手接住了勃朗宁,在手中颠了颠,手臂伸直,没敢学徐会昌盲射,对着玉蔻头顶瞄了瞄,让他放心的是玉蔻梳的是挽髻,想来即使打偏了也不过是打穿头发,伤不到性命。 想到此处,李伯阳到不急着开枪,反而一回身,从酒桌上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玩笑道:“昔日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我也喝点酒以壮胆色。” 徐会昌挑了挑眉:“县长说笑了。” 岂不料徐会昌说话间,李伯阳猛地甩臂向后砰的就是一枪,但听酒盅的爆碎声过后,宴厅之内静了静,旋即南士绅们齐声叫好道:“县长好枪法。” 李伯阳目光玩味的看着徐会昌道:“徐县长,算平手么?” 徐会昌面色微变,缓缓道:“县长好枪法,是我输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将杯中酒敬向徐会昌,道:“谢徐县长承让。” 徐会昌目光闪烁,拿起酒杯道:“县长错了,我徐会昌从不让人。” “啊,哈哈。”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看着徐会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喝完酒,相视了一眼,哈哈一笑,只不过各人眼中的意味不同。 徐会昌放下酒杯,瞟了一眼绑在柱子上的花姐,对保镖道:“松绑吧。” 保镖过去将花姐松绑,花姐早已受惊过度,一解绑就瘫软到地上。 徐会昌皱了皱眉,摆了下手,道:“扶下去。” 保镖听命将花姐抬了下去,徐会昌坐正身子,对李伯阳笑道:“县长,咱们继续吧。” 李伯阳点头,站起身子,走到依旧闭眼呆站在原地的玉蔻身边,嘿了一声,笑道:“玉蔻姑娘,快醒醒吧。” 玉蔻苍白着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惊吓还未散去。 李伯阳轻笑一声,伸手抓住了玉蔻的手,,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心,这只小手柔腻冰凉,道:“玉蔻,来。” 引着玉蔻回到酒桌前坐下,李伯阳对小厮道:“来一碗燕窝莲子羹。” 小厮点头哈腰应下,跑去后厨。 徐会昌瞧见李伯阳一直紧握着玉蔻的手,脸上露出一缕轻蔑的笑,,探身拿起酒壶给两人满上酒,笑呵呵道:“县长,今晚有美人作陪,可要多喝几杯。” 李伯阳动了动嘴角,道:“是该多喝几杯。” 玉蔻慢慢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被县长温热的手掌紧握着,白皙的脸庞微微红了一下,轻轻的抽了一下,却又被用力的握了握。 玉蔻脸上神色复杂,她虽年幼,可耳闻目睹见遇到的事情也不少,她知道自己虽然被县长以自由人的名义赎身,可实际上,却又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同的是,李伯阳不是宋老板那样大腹便便,年龄是她叔爷辈的中年人,而是一个英武年轻的县长。 玉蔻心中五味杂陈,似喜似悲,她无所奢求,只求别如严蕊般命苦,县长能待自己良善一点。 酒席继续,众人推杯换盏,李伯阳这次也不再推让,来者不拒,直喝的满面红光,嘴中的话也多了起来。 李伯阳微醺着眼,揽着徐会昌的肩膀,满口酒味道:“徐县长,你该晓得我的身份吧。” 酒桌上的士绅们竖起耳朵,这可是大新闻。 徐会昌目光迷离,哈哈笑道:“知道,你老子是咱们芜湖的镇守使,土皇帝。” 李伯阳用力的拍着徐会昌的肩膀,舌头有些打结道:“我老子是镇守使,那我是不是少帅。” 徐会昌愣了愣,面色一正道:“是,县长妥妥的是少帅。” 李伯阳打着酒嗝,叹了一声道:“可是我老子死了,有人想要夺权呀。” 徐会昌人醉心不醉,打了个哈哈,道:“县长,你喝醉了。” “我没醉,玉蔻,给我满上” 玉蔻顺从的满上酒,李伯阳一口干了,哈出一口酒气,嘿嘿笑道:“徐县长,我晓得你不服气我,你在想,这样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何德何能,能坐上南陵县长的宝座。” 徐会昌呵呵笑着,却不搭腔,只是连声道:“县长,你醉了。” 李伯阳站起身,晃悠着身子盯着徐会昌道:“你不敢说。” 徐会昌摇头,道:“没影的事,县长不要多想了。” “这个南陵县长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李伯阳半睁着眼睛,说话的时候似醉非醉:“我的志趣,并不在此,实话告诉你,我早晚是要打回芜湖,徐县长,你知道我后面有谁撑腰吗?” 徐会昌眼睛一亮,问道:“有谁?” 李伯阳用手指沾着酒,再桌子上写了个馨字。 “馨帅?” 徐会昌心中一跳,试探着问。 现在北洋中有四派,奉直皖苏,皖系日薄西山,直系一蹶不振,能正天下者,唯有奉苏两家,而素有“小孙郎”之称的孙传芳正是东南第一霸主。 李伯阳点头,神秘的说道:“徐县长,你有所不知吧,我家老头子和馨帅是多年的老交情了,现在高福三欺我年幼。嘿嘿,馨帅已经答应借兵给我,你猜猜,有多少兵马?” 徐会昌酒醒了,睁大眼睛道:“一万?” 李伯阳嗤笑一声,看着徐会昌的眼中满是小看,道:“你以为馨帅打发要饭的那,敞开了说。” 徐会昌咬牙了咬牙,伸出三根指头道:“三万?” “少了,少了。” 李伯阳摇头。 徐会昌探出手掌五指,大声道:“五万!” “没错。” 李伯阳拍着酒桌,瞪着酒桌上的南陵士绅,高声道:“待秋收之后,便是大军从苏浙来攻的时候,徐县长,到时候我回到芜湖,这个南陵县长的位置,就非你莫属啦。” 徐会昌半信半疑,可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站起身来,拿起酒杯恭敬道:“那就谢少帅厚爱了。” “小事一桩。” 李伯阳一屁股坐下,摆了摆手道:“我这个恩怨分明,徐县长敬我一尺,我必然换你一丈。” 徐会昌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拱了拱手道:“那就等少帅杀回芜湖了。” “哈哈。” 李伯阳拉着玉蔻站起,懒洋洋道:“放心,只要本少帅打回芜湖,诸位都是有功之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就到这了。” 徐会昌站起,用男人都明白的眼神暧昧的看着玉蔻,哈哈笑道:“县长累了一天,是该好好歇歇,玉蔻儿,你可是要好好服侍县长,我们都指着县长升官发财呢。” 众人簇拥着李伯阳下了楼,夜风一吹,李伯阳有些泛呕,扶着门庭处就吐了出来。 徐会昌假装担心的拍着李伯阳的后背,故意道:“啊呀呀,县长不胜酒力,喝醉了。” 吐了一阵,李伯阳踉跄着摆脱徐会昌的搀扶,整个人挂在玉蔻身上,叫到:“玉蔻,跟本县长回家,好好疼疼你。” “哈哈。” 玉蔻羞红着脸,一众士绅发出了男人都懂的笑。 徐会昌嘲笑的看着李伯阳,士绅当中也有人阴阴的笑着。 李伯阳被卫兵扶着上了马,往县公署走去。 目送李伯阳走远,徐会昌冷笑了几声。 陪在他身旁的亲信笑道:“徐老爷,县长醉了,洋相毕露。” 徐会昌眼中意味深长:“谁知道是真醉,还是演戏给咱们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土匪 颠簸的马背上,李伯阳醉醺醺的依靠在玉蔻消瘦的肩膀上,随着马背的颠浮,混着酒气的呼吸吹噗在玉蔻羞红的耳朵上。 玉蔻僵硬着身子,耳侧潮热的呼气让她心尖打颤,她感觉到了背后那个宽大温热的胸膛,一层薄薄的布衣阻挡不了两人体温的传递,随着马背的颠簸,两人的身子越贴越近,她的思绪越来越乱。 “县长,咱们不是往县公署走。” 徐景玉今晚宴会也喝得够呛,醉眼朦胧间,他猛地发现卫队簇拥着县长往城南走,而县公署却是在县东,这一发现让他警觉,赶紧出声叫了出来。 “错不了。” 李伯阳吭哧道:“我要去检阅保安团。” “哎呦喂。” 徐景玉一身酒意被吓去大半,他努力的睁大双眼,小心翼翼道“县长,您睁眼看看,现在可是晚上,保安团都歇息了。” 李伯阳却没吱声,趴在玉蔻的肩膀上发出了呼噜声。 徐景玉傻了眼,县长真喝多了,大晚上的非要去检阅保安团,这不是胡闹嘛。 就在李伯阳一行人往保安团行去的时候,从后面黑暗的巷子中钻出来了两个夜行衣打扮的人,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人低声道:“要不要跟着。” 另一个人道:“不跟了,他娘的醉鬼一个,回去告诉老爷。” …… 醉湘楼中,宴终人散,南陵士绅们都各自归家,只有徐会昌与宋老板还留在包厢里。 “老宋,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徐会昌红光满面,眼睛清澈明亮,不像是一个喝多酒的人,搂着宋老板的肩膀,很是歉然的说道:“我晓得你不舍得玉蔻儿,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只有探清楚李伯阳的虚实,才能妥当应对。” 宋老板一脸木然,道:“就怕李伯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你在酒桌上有没有听到,孙传芳的大军都扯出来了,我心里实在是没底,咱们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南陵县土地,实在惹不起这条过江龙,就让着他点。” “让?老宋,你清醒一点。” 徐会昌冷笑道:“彭屠子攻打南陵,机会难得,你我手上有钱有粮,借着剿匪的名掌控住民团,还怕斗不过一个黄毛小子。” 宋老板抬起头,恼怒道:“出钱出力可以,你为什么要让我把玉蔻献出去,这一入狼口,我的玉蔻就没了。” 徐会昌嘿了一声,缓声道:“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一个女人,我跟你讲,世上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是倒在女人身上,哥哥我是在救你呀,你知不知道。” 宋老板鼻子里哼了一声。 徐会昌笑了笑,慢慢道:“你有没有瞧见李伯阳今晚急色的样子,玉蔻就是咱们打进县公署的一颗钉子。若是真如他所说,孙传芳能借他数万精兵,咱们自然不敢遭惹他,可若李伯阳是在诓咱们,哼哼~” 徐会昌狠厉的做个抹脖子的动作,冷笑道:“解决了他,玉蔻还不是你的人。” 宋老板阴着脸,无动于衷。 徐会昌感叹着拍着宋老板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老宋呀,咱们兄弟们不争抢怎么会有今天。” 话音刚落,从包厢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 门吱扭推开,两个身强力壮的黑衣汉子闪了进来。 “老爷,县长真醉了,吵嚷着要去检阅保安团。” 黑衣汉子躬身说道。 徐会昌愣了愣片刻,仰面大笑道:“酒品便是人品,瞧他酒后失德的样子,不足为虑。” 宋老板皱了皱眉,疑惑道:“他会不会是装给咱们看。” 徐会昌摆了摆手,肯定道:“绝不会,他想不到咱们会派人盯着他。” 说完,他思索了片刻,又道:“若是李伯阳能猜出咱们派人盯梢自己,还演出这么一出戏给咱们看,这也太可怕了。” 包厢里没有人说话,两个黑衣汉子垂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老板阴沉着脸,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 就在两个黑衣人自以为隐秘的离去后,在道路两旁的黑暗中,葛田七领着两个卫兵缓缓地退了出来,紧追着李伯阳而去。 很快,葛田七追上了卫队,他奔走到李伯阳马前,低声道:“团长,人走了。” 玉蔻不经意回过头,看了葛田七一眼,呼吸不由乱了起来。 “不出我所料。” 随着话音,玉蔻感觉到身后李伯阳猛地挺直了腰身,一双有力的手环过她的腰身,一把拽住缰绳。 战马停住,玉蔻惊呼了声,她侧头一瞧,李伯阳哪里是原先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一双清远明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 “哈哈,为掩人耳目计,孟浪姑娘了。” 李伯阳朗笑一声,身子一侧从战马翻下,又对徐景玉道:“送玉蔻姑娘回县署,妥善安置了。” 玉蔻闻言再看徐景玉,却见徐景玉面醉眼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一瞧,冲她笑了笑道:“属下明白。” 李伯阳下马之后问葛田七:“都准备好了么?” 葛田七道:“团长放心,所选的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可堪一用。” 李伯阳道:“咱们分头行动,东门集合。” 葛田七点头,挥手带着两名卫兵匆匆往保安团驻地奔去。 李伯阳目送葛田七消失在夜色中,对徐景玉道:“你们也走吧,回去之后紧闭衙门,没有我亲自出面,任何人不给开门。” 徐景玉调转马头,一只手抓住了玉蔻的马缰绳,点头道:“属下省得了。” 这时卫士让出一匹马,李伯阳上了马,夹动马腹,率着一彪卫队,在青石道路上踏出轰隆的马蹄声,往东门而去。 “走吧,玉蔻姑娘。” 徐景玉拨马前走,也不用拉扯,李伯阳坐骑温顺的紧跟着,往县署走去。 玉蔻忍不住问:“县长没喝醉呀?” 徐景玉道:“醉了。” 玉蔻迷茫着眼睛,迷糊道:“县长哪像醉了的样子呀。” 徐景玉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县长大人异于常人,酒愈醉,心愈明。” 玉蔻心中跳了跳,没有再吱声。 …… 东门,今晚原本站岗的警察被支开,一大群新招的保安团壮丁人人背负着一把大刀,列队站在城门口处,带队的军官正是左臂缠着绷带的叶淮。 叶淮听到从西街传来的马蹄声时,命令保安团士兵待命,他快步迎了上去。 很快,从县城街道的黑暗中,李伯阳一马当先飞奔过来,身后,二十人的卫队紧紧簇拥,卫队的后背上斜挂这装上了一百发蜗牛弹鼓的汤姆森,前胸束着四五支二十发淌满了子弹的弹夹,腰间一律斜插着瓦蓝面儿的盒子炮,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马蹄急如碎雨,铁马掌踏在青石路面上,传的悠远。 “吁~” 李伯阳勒止战马,战马在原地跳动着,等战马安分了,问道:“准备了多少人?” 叶淮道:“为防消息外露,只选了八十多人,都是有亲友死在土匪手中,有深仇大恨的人。” 李伯阳道:“八十人足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咱们今晚要作甚?” 叶淮道:“还没有。” 李伯阳皱了皱眉,道:“出战在即,用不着再瞒着他们,来,我亲自告诉他们。” 李伯阳策马来到列队的保安团前,叶淮小跑过来,大声道:“都有,听县长示下。” 保安团士兵忙挺直腰杆,睁大着眼睛看着李伯阳。 李伯阳指着他们背后的大刀,问道:“知道今晚集合你们做什么吗?” 保安团士兵们摇着头。 李伯阳环视众人,铿锵有力道:“我告诉你们,出城,杀土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袭 县长都如此,保安团新兵谁敢说个不字,督战队黑洞洞的枪口可不是摆设。 此话一出,保安团新兵们顿时骚乱起来,开什么玩笑,保安团一条枪也没有,还敢出去打土匪,这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有胆大的人直接道:“俺们为了几块大洋,犯不上把命丢了。” 甚至还有人叫嚷着要退还军饷,而且人数还不少。 眼看保安团新兵喧哗声越来越大,还有人作势要离队逃跑,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叶淮铁青着脸,这也是在南陵,若是在广州时敢有新兵啸营,早把机枪架起来了,他的手不住的摸着腰间的手枪,只有有人敢离队,就立即枪决。 而卫队已经隐隐散开,跨在肩上的汤姆森枪口有意无意的对准喧吵的保安团新兵。 在场所有人,只有李伯阳最沉得住气,冷眼看着新兵们的叫喧,既不动怒,也不阻止。 时间一分分过去,保安团的新兵们叫嚷声渐渐小了下来,县长的不发一言让他们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原本话音最响的几个人早把声音压在屁股底下。 到了最后,所有人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伯阳,就连腰板也不由挺直几分。 “怎么啦?不叫了?不嚷了?” 李伯阳阴沉着脸,竖指指着面前鸦雀无声的保安团新兵,厉声喝道:“谁他娘的刚才讲要退军饷,给老子站出来。” 没人说话,说过这话的新兵做贼心虚的低下头。 李伯阳目光锐利如刀,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新兵,冷道:“保安团是破大殿嘛?是你们想来就来就想走就走的地儿?谁想走,可以,退还军饷之外,再赏军棍八十,有没有人要走,说话!” 新兵们心虚的底下头,乖乖,八十军棍,打完八十军棍能不能有命在,没有人敢做出头鸟,鸦雀无声。 李伯阳看着新兵一个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自己面上虽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内心里早就吊着一颗心,自古军队最怕啸营,一个处理不当,好不容易招募的保安团就废了。 别看刚才李伯阳一言不发,可实际上他与新兵们已经打过一场心理战。 一鼓作气,再而衰,李伯阳就是按兵不动,等新兵泄了士气,他抓住机会,一举掌握了现场的主动权。 李伯阳缓了缓面色,语气依旧严厉道:“弟兄们,你们穿上了二尺半,吃了军粮,就要以军人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你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不再是父亲、兄弟、儿子,丈夫,而是一个兵。当兵打仗,天经地义,更何况,你们很多人都与土匪有着血海深仇,那么今天,老子亲自带着你们报仇,有没有人拉稀软蛋,忘记了仇恨了,做一个缩头乌龟。” 一连数问,李伯阳带着怒其不争和失望的语气,狠狠得敲打在新兵们的心。 新兵们没人说话,他们中间有很多人与土匪有着解不开的仇怨,没有人会大度的忘记仇恨,许多人暗暗地攥紧拳头,咬着牙,呼吸急重起来。 李伯阳敏锐的感觉到新兵们渐起的战意,他清楚这个时候该乘热打铁,彻底煽动起新兵的血性。 “弟兄们,今晚我将与大家伙一同出战,我的身份不再是县长,而是一员普通的列兵。” 李伯阳猛地拉动缰绳,眼中像燃着火,让叶淮取来一柄大刀,一手拎着刀,翻身下马立于保安团新兵之前,喝到:“督战队何在?” 卫队班长王树声斜挎着汤姆森小跑过来,立正敬礼:“在。” 李伯阳沉声道:“此次出战,由我打头阵,凡出战者,包括我李伯阳本人在内,只准前进,不许后退,擅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王树声挺了挺腰背,满脸肃杀的重复了一遍。 自古治军之道,重在赏罚分明,李伯阳前面宣讲过严纪,紧接着道明出战奖赏:“凡是今天出战的弟兄们,战后每人奖赏大洋十块;杀土匪一人,赏大洋五块;杀匪首,奖赏大洋五十块。” 这种奖罚力度在南陵这座县城是难得一见的,要知道以现在物价而言,一块大洋能买普通大米三十斤或面粉十五斤,以普通家庭而言,每月两块大洋就能维持全家卖肉买菜花销,甚至还有结余。 在场的保安团新兵,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李伯阳的重赏足以让他们抵消对于土匪的恐惧,试着想一想,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能到手十块大洋,若是侥幸再杀几个土匪,转眼就有几十块大洋的赏钱。 而几十块大洋,更是能够在南陵城外随便挑买上十几亩良田,一举从佃农雇农变成家有薄田的殷实人家。 保安团新兵没有人再想着离开,他们眼巴巴的等待着李伯阳下达出击的命令,多杀土匪赚赏钱。 眼看新兵们战意高炽,李伯阳嘴角露出一缕笑意,军心可用,对叶淮点了点头,道:“出发。” 此时各处城门都已经被封砖堵上,想要出城只能从城墙上把突击队缒下去。 在东门城墙上,保安团连夜搭起的十数个木支架,上有滑轮,轮上有尼龙绳,悬挂着一个个大篮筐,用来垂吊士兵。 这天晚上无星无月,还刮着大风,正是夜战偷袭的良机。而且李伯阳断定,骄悍的土匪一定想不到南陵城在缺兵少将的情况下,还敢出城偷袭。 再漆黑夜色的掩护下,李伯阳履行自己言行,最先缒下了城,接近着八十多名背负大刀的保安团突击队也悄无声息的缒了下来。 等所有人缒下了城,李伯阳辨清楚方位,带着一种突击队,沿着护城河往彭春华匪军驻扎的北门外摸去。 正如李伯阳所预料的,彭家寨土匪毫无防备,等潜伏到土匪扎营的不远处,他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十几分钟,竟然只有十数名土匪松懈的值哨。 “叶淮,你带人上。” 李伯阳命令道。 叶淮应了声,一挥手,带着数名身手矫捷的卫兵,脚步轻巧的窜了过去。 叶淮脚下轻身功夫绝佳,弯腰飞奔之下,却只发出沙沙的脚步声,等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侧身对着他的土匪身旁时,右手从腰间翻出一把泛着幽光的短刀,扑向土匪哨兵。 土匪哨兵眼神飘忽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就在他正准备转身时,身后猛然扑来一阵恶风,不待他反应,一股凉风灌注喉咙,叶淮持着短刀又扑向下一位。 迅速的解决掉土匪的哨兵,李伯阳双手握紧大刀,扭身对突击队断喝道:“跟我上。” 汤姆森特有的哒哒枪声炸响土匪的宿营,卫队前面扫射在前,挥舞着大刀的突击队紧随在后。 酣睡之际的土匪惊醒,很多人都来不及穿衣服,光溜着身子惊慌的从帐篷冲出来,迎面撞上了突击队,机枪声大作,大刀片飞舞,白日里耀武扬威的土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刚一照面就做了突击队的刀下鬼,枪下魂。 还有突击队乘乱放火,一时土匪营地杀喊声传达数里,火光在照亮半边天。 土匪死伤惨重,突击队一连冲破数十座帐篷,李伯阳拎着大刀冲进一处帐篷,大刀手起刀落,将数个土匪一一砍翻,刀刃带起的血水溅染帐篷。 冲出来之后,李伯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对叶淮喊道:“不要恋战,各处的土匪很快就来,找一找彭屠子睡在哪?干一下就走。” 叶淮眼力最明,四下一望,一眼就看到营地中那顶最大的帐篷,对李伯阳大喊道:“县长,彭屠子一定在那!!” 李伯阳顺着叶淮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火光中一顶高大的帐篷坐落在前往数十米处,想来整个匪军当中,能睡在这种帐篷的人,即便不是彭屠子本人,也是其他匪首。 电光火石间,李伯阳左右一瞧,突击队毕竟人少,越深入土匪的人数优势显现出来,很多土匪已近穿戴整齐的与突击队交起了手,若非有卫队的机枪压阵,恐怕土匪早就回过神来了。 乱战之中,留给李伯阳思考的时间并不多,是集结兵力猛冲那顶大帐篷赌一把,还是见好就收,趁其他方向土匪不曾赶到,迅速撤退。 李伯阳犹豫着,以他的心性,自然有十荡十决的悍勇,若是领着三团士兵,哪怕有一个连兵力,他都敢纵横敌阵不惧,可现在带着一群靠重赏激来的保安团新兵,他心中没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章 长蛇击腹 熟睡中的彭春华被周围猛烈的枪声惊醒,他不及多想,从枕头下抓起开着保险的驳壳枪,来不及穿衣,光着膀子冲出了帐篷。 一出帐篷,映入他眼睛的就是成了火海的营地,喽啰们惊慌的四下奔走着,火光中无数的敌人身影晃动,各种枪声噼里啪啦的乱响,不断有喽啰惊呼着:官军打进来了。 彭春华大惊,这是从哪钻出来的官军,此次围攻南陵县城,自己已经分派弟兄把守了从繁昌、芜湖、宣城到芜湖的各处水路要道,没道理官军能悄无声息的打到眼皮子底下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眼见官军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不住有土匪慌乱的逃回来,彭春华拦在路上,举起枪砰砰两枪,又把拽住一个从前面返身逃回来的喽啰头目,照脸一个大耳光子,怒道:“你他娘的跑什么?官军来了多少人?三当家和五当家呢?” 喽啰哆嗦着身子,颤声道:“小的也不知道官军来了多少人,前面的弟兄都打光了,三爷和五爷一直就没见到人。” 彭春华按住手枪,杀气腾腾的瞪着惊慌的喽啰们,厉声道:“一群窝囊废,都给老子打回去,谁要是敢再退一步,别怪老子动家法。” 土匪们一听家法这个字眼,都吓得浑身哆嗦起来,硬着头皮又冲了回去。 彭春华目光紧随着这伙土匪冲了上去,可没过几秒钟,从前面响起一阵爆豆似的机枪声,这群土匪七倒八歪的躺下一片,活着的人哭爹喊娘的又退了回来。 彭春华急的直跳脚,乱军之中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正在官军的机枪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从侧后方转过来一群衣着还算齐整的土匪,领头的是穿着汗衫的三当家张茂子,他双手抄着二十响的驳壳枪,瞅见安然无恙的彭春华,欢喜的叫道:“大哥,我来了。” 彭春华闻声回头一看,心中松了口气,可旋即又大怒道:“你他娘的去哪了?” 张茂子面有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彭春华锐利的盯着张茂子,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忽的上前扯开他的汗衫,定睛一瞧,只见张茂子的胸膛上横横竖竖的多出十几道抓出的血痕。 彭春华心细如发,一眼就瞧出这是女子抓出的抓痕,他不需多想,就知道张茂子夜间私自出营,不知道跑去那个村庄去开荤去了。 彭春华怒上心头,举起枪柄猛地朝张茂子的额头打去,张茂子虽能躲得过去,可他动也不敢动,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彭春华含怒出手,手下不曾留一分力,直把张茂子砸的眼冒金星,额角上血流如注。 “你他娘怎么不躲?” 彭春华瞧见张茂子满脸是血,心中怒气稍减,棱着眼珠子骂了一句。 张茂子任凭血流入眼睛,道:“大哥,我错了,没脸躲。” 彭春华脸色稍霁,骂道:“你他娘知道错了就好,男子汉大丈夫,管不住自己的裤裆里的卵蛋,能有什么出息。” 张茂子连声称是。 彭春华瞪着眼珠子道:“别他娘的只会点头,今天官军打过来了,你敢不敢带人打回去,将功补过。” 张茂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狰狞着脸道:“大哥你放心吧,打仗拼命我没有软蛋的时候。” 说完,张茂子举着双枪,对着一众土匪吼道:“小的们,今晚咱爷们爽也爽过了,敢不敢跟三爷玩命去。” 土匪们齐声高呼:“敢。” 张茂子面有得色,一摆手带着土匪猛地向官军扑了过去。 …… 李伯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见好就收,保安团新兵训练未果,打打顺风仗还成,若是再拖下去,一旦土匪回过神,发觉突击队的虚实,搞不好这群人得全交代在这。 李伯阳对叶淮吩咐道:“你带着弟兄们断后,其他人撤退。” 叶淮点头,从腰间拔出一个新的弹夹换上,跪蹲在地,对着卫队吼道:“交替掩护撤退。” 虽然撤退命令下达,可杀得兴起的保安团士兵全然不顾了,一个土匪人头五块大洋,这一场夜袭下来,每个人手中少说也有三五个刀下亡魂,这简直是白给的大洋,没人不想多杀几个土匪赚赏钱。 李伯阳瞧见如狼似虎的保安团士兵愣了一愣,连声呼喊也制止不住,最后只能让人高呼道:“不听军令撤退者,赏钱一律作废。” 听了这话,保安团新兵才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撤了回去。 保安团这一撤,土匪很快就回过神来,有土匪发现夜袭的官军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团丁的灰布军服,立马汇报给彭春华知道。 看着眼前数具同样衣着的团丁尸体,彭春华眼角抽搐着,他俯下身细细看去,只见团丁军服上缝着袖章,上面写着:南陵县保卫团第五牌第三甲第四号丁。 彭春华铁青着脸,一把扯下尸体上的袖章,死死攥在手心,对土匪怒吼道:“别傻愣着,给我追。” 土匪们一窝蜂的冲出营地,举着松油脂火把,朝着南陵方向猛追过去。 “哒哒……” 没走多远,就见两边草丛中窜出十数个埋伏好的卫队士兵,一阵猛烈的射击声过后,土匪应声倒下一片人,余者被弹雨压得趴伏在地上,只能摸瞎射击,射了一阵子后,土匪发觉左右没了枪声,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抬起身子,见四处一个人影也无,一群人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急急忙忙向前急追过去。 追了没多远,便看到背着大刀片子的保安团正撒腿狂奔,土匪见状来了精神,一通乱枪射击,呼啸着追了上去。 眼见保安团的距离越来越近,数百土匪们在官道上拉出了一字长蛇阵,嗷嗷叫的追了上去。 不想正快追上的时候,从官道两边林里忽的扫射出一连串子弹,土匪再次被压得匍匐在地。 这次土匪也学习了经验教训,你火力强,我们干脆不抬头,就不信你的子弹打不光。果然,等了没多久,林间的枪声顿歇,土匪们再次嗷嗷叫的站起来,紧追上去。 这一来二去,土匪瞧见官道上已经没了保安团的身影,一群人撒丫子跑到最快,都快望见南陵城城墙了,可还是没有追到人。 土匪纷纷怒骂南陵城保安团狡猾,一群人有心回营地,可空手而回又怕大当家责骂,只好继续追上去,以求能逮住几个腿脚满的保安团团丁,应付了事。 等土匪追到南陵城下的时候,只见北门上面十数个吊轮正把最后几个团丁吊了上去,瞧见土匪气馁的在城下,城墙上的保安团哄笑着嘲讽。 土匪气急败坏,朝着城墙猛射一通后,打的城墙上惊呼连连,这才心里找回点气,一群人叫嚷着撤了回去。 回营的路上,土匪尚在气闷之中,一群人没精打采的拉出一条长长的队伍,到处都是口口声声的骂娘。 …… 就在土匪回营必经之路的草丛间,葛田七领着数百团丁埋伏在这里,同样是重赏买来的勇夫,一个人头五块大洋,引得这些团丁磨拳搽掌,就等土匪返回,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群人摒心静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听林间叽叽蝈蝈的虫鸣声,手中握着的刀柄被汗水浸湿。 没多久,听着拖拉的脚步声,土匪人声嘈杂的走了过来。 葛田七侧头看着仰面躺在草丛中假寐的李伯阳,小声道:“团长,打不打?” 李伯阳眼睛眯开一条缝,问:“土匪什么队形?” 葛田七微微探出头一瞧,却见土匪拉出一条长长的队伍走了过来。 他缩回头,低声道:“一字长蛇阵。” 李伯阳道:“击腹,使其首尾不相应,把尾部土匪吃掉,速战速决。” 葛田七点头记下,静候着土匪慢慢走过埋伏圈。 等到土匪前面走过快一半时,葛田七向左右低呼了声:“准备。” “打!” 依旧是卫队的机枪先行火力压制,左右扫射的子弹呈扇面击打在土匪队伍腰间,只数秒钟的时间,土匪大队就被拦腰截断,继而卫队奋起追着前面土匪穷追猛打,后面的土匪正在惊慌间,就听四下杀喊着暴起,数不清的团丁挥舞着大刀,迎头砍了过来。 战斗是没有悬念的,土匪被伏击数次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前面土匪不需追打,便已经作鸟兽散,而后面土匪早就被淹没在明晃晃的刀光中。 一面士气如虹,一面垂丧逃命,胜负在十多分钟后结束。 留下一地被大刀砍得惨不忍睹的尸体后,李伯阳喝止住杀红了眼的团丁,押着数十个束手待毙的土匪往北门赶去。 一路疾行,通过惠民桥、八字街,来到赭圻门下,早有准备好的团丁将吊绳放下,一众人乱哄哄的被拉上城,可是此次出门人数众多,仅凭北门想要把数百人顷刻间都拉上去,很不现实。 “分开走,这里距离西门近,叶淮,你押着俘虏从那边登城。” 李伯阳很快做了决定,彭家寨土匪虽然一夜之间遭遇夜袭、伏击等种种打击,也被团丁斩杀了数百人,可这对于人多势众的彭家寨而言,不过是断指之痛罢了。 李伯阳顾虑的便是土匪遭受断指之痛之后的疯狂反击,若是不如他所料的话,土匪的大部队一定集结完毕,正向各门攻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谲云 张茂子收拢住营地的喽啰,清点伤亡发现,此次遇袭被南陵县团丁砍杀近一百七十余人,被机枪射杀七十多人,伤者数百,帐篷粮草烧毁无数。 将损失上报彭春华之后,彭春华没有多吃惊,实际上这个损失还在他的估料之中。从伤亡人数可以判断,南陵今夜派出的部队不过是小部队,并且据接战的喽啰汇报,南陵保安团只有大刀,另一部分持着机关枪的部队在昨天就已经打过照面,那是南陵县长李伯阳的护卫亲兵,人数不过三十几人。 看着满目苍夷的营地,火光还未扑灭,随着夜风,一阵焦香的味道随风飘来,彭春华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个味道是大火烧焦人体产生的烤肉味。 彭春华沉默片刻,对张茂子道:“这里不要管了,你去告诉弟兄们今晚就不要睡了,趁夜攻击南陵城,打下南陵城后,大索三日犒劳弟兄。” 张茂子精神一振道:“大哥放心,弟兄们早就憋着一口气了,今晚一定能抢下南陵城。” 彭春华瞥了他一眼,摆手道:“去吧。” 张茂子正要转身走,便听从营外边传来一阵喧哗声,彭春华拧起眉头,道:“老三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张茂子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面色难看的回报道:“大哥,前去追击的弟兄遭到南陵官兵埋伏,死伤惨重。” 彭春华铁青着脸,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是带队的人?” 张茂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彭春华,道:“大哥,带队的是马三,人已经死在官军手里了。” 彭春华一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恨声道:“死得好,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官军不杀他,我也得活刮了他。” 张茂子不敢言语,彭春华又道:“你给我细细讲一讲是怎么遭遇的埋伏。” 张茂子将幸活土匪口中的话复述给彭春华,彭春华一言不发的听完,面上流露着凝重,缓缓道:“南陵城里有能人呀,这个伏兵设的好,别说是马三会着套,就是我带队,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茂子颇有不然道:“大哥,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南陵县这群王八蛋也就会偷袭埋伏这种下三滥的本事,等今晚上真刀真枪的攻城,我看他们裤子都得吓尿了。” “你懂个屁。” 彭春华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老三,打仗用的是脑子,人家能料到咱们无备偷袭成功这就是本事,我倒想会一会这个在李伯阳身后出谋划策的人。” 彭春华至始至终都没有把李伯阳看待为一个同等的对手,他在心里,把今晚战斗的失利归咎于李伯阳身后有一位熟识战阵的参谋,至于李伯阳,不过是一个受父辈萌荫的纨绔子弟罢了,虽然有几分胆色,不过还未放在他的眼中。 …… 城外面的动静怎么能逃得过徐会昌的耳目,李伯阳刚出城没多久,就有眼线跑到徐府报告了李伯阳的行踪。 回到府中之后,徐会昌去了新纳没多久的小妾房中,这个小妾据听说也姓徐,而且还是徐会昌不出五服的亲戚,他用了足足三条小金鱼才说动乡间宗亲松口,才把这个论辈分还是他姑奶奶的小妾纳回府中,自然是疼爱有加,这已经一连十数日都歇在小妾房中,每日耕耘不辍。 徐会昌现年四十有三,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这日就着酒劲,使出了百般劲头,只把小妾磨捏的死去活来,好不痛快。 就在徐会昌在小妾身上努力耕耘到最后阶段时,外面管家敲了敲门,喊道:“老爷,出大事了。” 徐会昌身子哆嗦了一下,从小妾身上翻下来,颇为恼怒的冲着外面喊道:“出什么事了。” 管家道:“老爷,县长带着保安团出城去了。” 徐会昌愣了愣神,问道:“李伯阳出城干什么去了?” 管家道:“偷袭土匪。” “荒唐。” 徐会昌大怒,道:“土匪是那么好偷袭的吗?李伯阳出城多久了?” 管家道:“已经出去半个时辰了。” “传我的命令,马上召集民团,把府里的枪全都发出去。” 徐会昌匆匆的穿上衣服,吩咐了一句。 管家犹豫道:“老爷,府里枪都发出去,宅里可就空了。” 徐会昌推开门出来,整了整衣领道:“怕什么,我从芜湖订的枪今早晨就到,到时候还怕没枪吗。” 管家喜笑颜开,道:“那我就放心了。” 很快,管家派人通知了民团,一时间整个南陵城热闹起来,各处的民团团丁都持着松脂火把聚集到徐府门前,松脂燃烧的啪啪声中,火光将整条西街照的明亮。 徐会昌在护院的簇拥下出了府门,门外面等候的民团团丁曾参差不齐的敬着歪斜不规整的军礼,并高喊道:“团长。” 徐会昌听着团丁震耳欲聋的高呼,很是满意,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和颜悦色道:“弟兄们辛苦了,白天辛苦一日,大晚上还要唤大家起来,我心中很过意不去呀。” 团丁齐声高呼道:“保境安民,不辛苦。” 徐会昌连连点头,对着团丁郑重的道:“今晚唤大家起床,实在是有一件大事,咱们的县长,竟然带着保安团出城偷袭土匪去了。” 团丁们眼神迷茫,县长带兵出城打土匪,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情么,怎么徐老爷面上一副不悦的样子。 徐会昌自是不会在意团丁心中如何想,语气沉重道:“县长此举,实在是太过冒险,大家可以想一想,城外有彭屠子匪军上万人,仅凭几百拿着大刀片子的保安团,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再做坏一点的打算,如果县长偷袭不成,反被土匪抓住,再以县长要挟咱们南陵,咱们是该如何是好?” 团丁听着徐会昌危言耸听的话,都觉得这话不无道理,若是县长真被土匪抓住,南陵城可就完蛋了。 徐会昌把团丁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义正言辞道:“弟兄们,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咱们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防患于未然。” 团丁们不知道徐老爷口中的行动起来和防患于未然是怎么一件事,但从徐老爷脸上的郑重神情可猜出,这一定不是小事。 团丁默不作声,管家安插在民国中的亲信高举着手臂呼喊道:“咱们听徐团长的,徐团长是咱们南陵人,一定不会害咱们南陵人。” 这话隐藏着两个含义,一则隐射李伯阳是外人不可靠,二则讲徐会昌是南陵人,不会做出茶毒乡里的事情。 团丁们自然想不起里面更深的含义,比起初来乍到的李伯阳,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家大业大,已经在南陵几十年的徐会昌。 团丁们哄然响应,都称一切听徐团长的。 徐会昌大喜,命管家取来新做的团长衔军装换上,腰上插着一把乌黑铮亮的驳壳枪,也堪称英武不凡。 这时管家已经把府里存着的二十几条枪都抬了出来,分发完毕之后,民团武装加上徐家护院,已经有了七八十条长枪,有了枪杆子,徐会昌底气更足,意气风发的一摆手道:“弟兄们,跟我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正街上,等走到十字街口时,徐会昌命令道:“一大队去东门,接管保安团防务,无论任何人,不许出入。” “是!” 民团四个大队长都是徐会昌的护院头目,一大队长张德彪沉声应下,一挥手,带着一大队的团丁往东门赶去。 众人不知道的是,徐会昌口中讲的是接管城防,可实际上他暗地给张德彪下的命令是,无论李伯阳偷袭土匪能否成功,一概不许进城,言下之意就是,要借土匪这把刀,把李伯阳杀掉。 徐会昌又道:“二大队,给我把县署团团围住,任何人等,不许进出。” 二大队长马锁柱应了声,带着团丁踏着脚步声往县署赶去。 徐会昌接着道:“四大队给我抢住依剑台,同样不许出入。” “是。” 最后,徐会昌对剩下人说道:“三大队与我去警察局,我要和薛局长商讨大事。” …… 警察局中,薛坡刚从城中巡视回来,满身疲惫的坐入椅子内,将大檐帽随口丢在桌子上,对一旁的王禾木叹道:“县长带着保安团出了城,却把咱们警察局撇下,分明是不信任咱们呀。” 王禾木看了薛坡一眼,道:“局长,要我说县长肯留下咱们警察局,这哪是不信任,分明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咱们手里.” 薛坡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看着王禾木道:“这话怎么讲?” 王禾木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县长出城,城内管着枪杆子的人只有局长您和徐老爷两人。” 薛坡坐正身子,深深地看了王禾木一眼,道:“有话直说吧。” “卑职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住局长。” 王禾木干笑几声,正色道:“县长让卑职转告局长一句话。” “什么话?” 薛坡探前身子问。 王禾木正色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薛坡面有疑色:“县长这是何意?” 王禾木摇头道:“县长只吩咐我告诉局长这句话,并说,薛局长自会明白怎么做!” 薛坡正待说话,忽然从局长室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门外有人用力的敲着门,语气惶急道:“局长,民团把咱们局包围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险棋 薛坡猛地站起,惊疑不定道:“民团包围警察局干什么?” 外面警察道:“属下也不清楚,民团手里有几十条枪,弟兄们已经退回楼里了。” “反了他们了。“ 薛坡怒不可遏,从枪套拔出手枪,蹬蹬几步拉开门走出去。 刚到警察局门口,薛坡就看到楼外面被火光照的通明,数不清的民团团丁战在门口,在团丁之前,是戎装打扮的徐会昌。 “徐县长,深夜不睡,拥兵堵住我警察局大门,是几个意思?” 薛坡紧握着手枪,厉声问道。 徐会昌哈哈一笑,摆手道:“薛局长不要紧张,我此来是与薛局长商讨一件大事!” 薛波冷着脸道:“商讨事情可以,先把兵退了,这里是警察办案的地方,不是民团驻地。” “可以。” 徐会昌对团丁一摆手,团丁呼啦退了十多米。 薛坡沉着脸,道:“有什么话,请说吧。” 徐会昌扫过他身后虎视眈眈的警察,笑了笑道:“也请薛局长让弟兄们回避一下。” 薛坡点头,对身后警察摆了摆手,警察全都退回警察大楼里。 “现在没有他人,徐县长有话直说。” 薛坡不冷不热道。 徐会昌走近几步,低声道:“薛老弟,昔日老哥待你如?” 薛坡看了徐会昌一眼,徐会昌不称公职却称兄论弟,他也不好在沉着脸,缓了缓脸色,抱拳道:“徐老爷对我没的说,我这个警察局长能做到今日,多亏徐老爷支持。” 徐会昌仰面一笑,紧盯着薛坡的眼角,问:“那老哥问你,你是希望我继续支持你,还是不支持。” 薛坡缓缓道:“自然是希望徐老爷继续支持。” “好。” 徐会昌喜道:“那咱们哥俩就是一路人,老哥今晚要做一件大事,需要贤弟助我一臂之力。” 薛坡面上阴晴不定:“是什么事?” 徐会昌眼中闪过狠厉,阴森道:“事到如今,老哥我也不瞒你了,李伯阳带着手下出城偷袭土匪,你知不知道。” 薛坡喉咙艰涩道:“知道。” 徐会昌盯着他,冷道:“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李伯阳去偷袭土匪,无论成败,他都得由城内接应进城,今晚我不求旁的,只希望你能袖手旁观,让他困死城下。” 薛坡脸色陡然一变,原来徐会昌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县长无缘无故让王禾木给自己带话,这是有先见之明呀。 薛坡很清楚,南陵城里县长与士绅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而自己在今晚务必要做个选择,选择做谁的忠臣。 薛坡内心挣扎,李伯阳托王禾木带来的那句话依稀还在耳内回响,这句话如同警钟,一直在耳边提醒着他,李伯阳早就料到了,一定有后手等着发难的人。 “怎么?你不敢?” 徐会昌紧盯着薛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薛坡咽下一口唾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徐老爷,外面匪患还在,咱们内部先乱了,是不是有欠考虑。” 徐会昌摆手道:“这个你放心,我从芜湖订下的枪弹早晨就到,到时候咱们南陵城有枪有人,还怕彭屠子吗?” 薛坡额头上的冷汗直流,现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就是烫手山芋,稍有差池就是临头大祸。 见他不说话,徐会昌急迫着道:“薛老弟,这等良机千载难逢,若是等李伯阳回到城中,你我举动势必会落入他的眼中,那时便永无宁日了。” 薛坡汗如雨下,他实在是无从选择,只能一直支支吾吾,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徐会昌嘴皮子都快磨破,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皮时,忽然从城北隐隐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徐会昌猛地向北面望去,只见北边夜天燃起漫天的红云。 徐会昌心中一个咯噔,这一定是李伯阳与土匪交上火了,如此一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徐会昌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薛坡,淡淡道:“薛老弟,看来你是铁了心与我做对了。” 薛坡苦笑,犹豫了片刻道:“徐老爷,实不相瞒,适才县长出城前托王队长给我带了句话。” 徐会昌皱了皱眉:“什么话?” 薛坡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徐会昌愣了愣神,李伯阳难不成已经料到自己会有动作,这也太多多谋了。 徐会昌低头思索一阵,对薛坡道:“薛老弟,想来李伯阳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此次出城如虎落平阳,即便是他在城内留有后手,又哪能比得过你我联手。” 薛坡沉下心想了想,也觉得徐会昌所言不无道理,南陵城有枪杆子又三部分人,保安团、警察局、民团。倘若自己与徐会昌联手,还怕吃不下一个区区保安团。 想到这里,薛坡颇为意动,他与徐会昌共事不是朝夕,比起过江龙似的李伯阳,还是徐会昌更为让人放心。 薛坡神情的松动被徐会昌看在眼中,他眼睛转了转,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道:“薛老弟,你助我一臂之力,我愿与你结为拜盟兄弟,今后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如何?” 拜盟兄弟! 薛坡惊讶的看着徐会昌,若是真能结为拜盟兄弟,此事也不是不能搏一搏。 “当真?” 薛坡盯着徐会昌的眼睛,似要看出阴谋诡计来。 “当真!” 徐会昌是真心实意想与薛坡拜盟借好,他心中的打算是,今晚若能与薛坡反李成功,自然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今后南陵的大小事也总需要人分担。 退一步讲,今日两人如果事败,自然会招致李伯阳的报复,到那个时候,两人各握军权,李伯阳即便有心发难,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过了良久,两人忽而仰面大笑起来,薛坡伸出双手,抱拳作揖道:“大哥在上。” 徐会昌蕴着笑意,回礼道:“贤弟有礼了。” 拜了兄弟,两人之间的隔阂不再,徐会昌道:“事不宜迟,咱们得速调兵马把各城门的保安团替换掉。” “好。” 走到这一步,薛坡也是狠下一条心,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何况一个县长。 “兄长先行一步,我去给各分区打电话,随后就到。” 徐会昌不疑有他,点头应下,道:“贤弟速速跟上,东南两处城门我已都派去人手,就差西北二门,我往北门,你去西门。” 薛坡道:“好,兄长放心。” 徐会昌当即领着团丁风风火火的往北门赶去,目送团丁走远,薛坡以拳击掌,大有当年辛亥革命造反时的豪气,转过身对局里的警察喊道:“都有,集合!” 警察局二楼一个遮着窗帘的房间里,王禾木眼中闪烁着野心,乱世出豪杰,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在南陵城里,有薛坡在,自己永无出头之日。 这是王禾木数年时间得出的结论,警察局长薛坡年岁与他相当,在皖南警界也是颇有名声,在加上与徐会昌打得火热,尽管王禾木多年来破案无数,可也只能止步于侦缉队长这一步。 薛坡就是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推翻这座大山的机会。 王禾木还记得县长今天下午把他叫去的场景。 …… 县署里,李伯阳一身齐整英武的军装,大檐帽戴得端正,稍微分开双腿挺拔的站在王禾木面前,一只手拇指卡在腰间的宽牛皮带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白净的脸上两道浓黑的剑眉蛰伏,目光平静的扫过他的眼睛,淡淡道:“给你一个机会!” 王禾木被李伯阳这种军事院校培养出来的军官作派镇住了,他有些吃惊,这些年皖南省军大小将领不是没有见过,可没有一人有过李伯阳这等凛然生威的气度,那一双如水般沉静的眸子似是有千万大军横列,暗藏兵戈。 王禾木不由自主的弯下腰,眼睛躲闪的避开李伯阳的目光,讷讷道:“卑职,不明白。” 李伯阳看着眼前点头哈腰的王禾木,似笑非笑道:“王队长,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很明白。” 王禾木露出尴尬的笑:“卑职不敢。” 李伯阳不喜欢绕弯子,直接说道:“今夜我要带着保安团出城夜袭土匪,你认为怎么样?” 王禾木神情动了动,迟疑道:“县长,城内土匪眼线未明,怕是不等咱们出城,土匪已有了防备。” 李伯阳道:“这你不用管,待我出城之后,你待我转告薛局长一句话。” 王禾木道:“什么话?” 李伯阳慢慢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王禾木皱起眉头,现在平白无故对薛坡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想不明白,王禾木也不去想了,点头应下。 李伯阳道:“今日我出城后,城中一定会有变故,我给你的机会,便在这里面,你敢不敢要。” 王禾木怔住了,变故?城内会有什么变故,又会有什么机会,他没有急着打赢或者拒绝,抬起头问道:“县长大人,属下能否知道这个机会是指什么?” 李伯阳嘴角微微上翘,道:“据我所知,你的侦缉队长已经干了三年,是该进一步了。” 王禾木眼睛一亮,追问道:“属下想问,这进一步是何意?” 李伯阳哈哈一笑,这王禾木也太直白了些,不过直来直去也省的口水,便道:“警察局长之职如何?” 王禾木不假思索道:“好,县长大人肯给卑职机会,卑职自当不能错过。” 李伯阳玩味的笑道:“你就不问,我让你干什么事情?” 王禾木道:“县长吩咐什么,卑职去做什么,不需要知道太多。” “哈哈。” 李伯阳有些喜欢王禾木了,他治军首讲服从两字,命令下达,去执行便是,哪来的问东问西。 李伯阳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禾木,轻声道:“我出城之后,城中异动一定是徐会昌,若是徐会昌与薛坡私会,你可探明情况,临机决断。” 临机决断,短短四字包含的权力大了去了,这意味着王禾木领了一把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而宝剑的剑锋指的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薛坡。 王禾木目光精光闪过,自己的运道来了,他挺直腰板,立正敬礼道:“卑职明白。” 李伯阳又道:“我再授予你一道手令,今晚你可随意调动城内保安团,便宜行事。” 王禾木躬身道:“卑职明白。” “下去吧。” “卑职告退。” 王禾木强忍住心头的喜悦,倒退了几步,脚步欢快的走了出去。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看着王禾木离去,任用王禾木是奇兵,可也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到反噬。 不过这个险棋值得用,自古作战之道以正合以奇胜,自己出城偷袭是正,埋下王禾木这个棋子是奇。 而且他从王禾木眼中看到了野心,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甘居人下,更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这是人性,也是他的信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三章 棋胜一招 薛坡回到办公室,刚一开门,就见王禾木还坐在里面,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召集侦缉队人手。” 王禾木没有起身,随口问道:“局长,徐县长来找你干什么?” 薛坡警惕的看了王禾木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徐县长担心土匪夜里偷袭,特来约我警察局共同巡防。” “哦,是么?” 王禾木似笑非笑的站起来,颌首道:“那卑职去召集侦缉队了?对了局长,弹药该发放多少?” 薛坡想了想道:“今夜保不齐土匪会偷袭,就按战时发放吧。” “是。” 王禾木正视着薛坡,端端正正的敬礼,这将是最后一次敬礼,薛局长!他在心中暗道。 大步走出局长室,王禾木将门合上,不紧不慢的回到自己的侦缉队。 这时侦缉队的警察已经全部集合完毕,他们见王禾木回来,都围上去问:“队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禾木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环视众人道:“好事情。” “什么好事情?” 众人刨根问底。 王禾木笑而不语,来到话机前拨出一个电话,过了十多秒,电话接通。 “喂,我是王禾木。” 电话里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王禾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他大声道:“奉县长命令,你们速到警察局待命。” 挂断电话,王禾木回头看见手下都在看着自己,他揉了揉僵硬的脸蛋,吩咐道:“把门关上。” 门关上之后,王禾木目光扫视所有人,冷冷道:“你们是听局长的话,还是县长的话?” 这话一问完,底下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问题,众人七嘴八舌,有人道:“当然是听局长的。” 也有人道:“当然是听县长的,局长都听县长,咱们更的听县长的。” 等众人说完话都看向王禾木,王禾木拍着胸脯道:“我王禾木听县长的。” 这话一说,底下人明白了,连忙表态度:“我们都听县长的。” 王禾木露出满意的笑,道:“现在我命令你们,带上武器,跟我保护局长。” ‘保护’两个字王禾木故意说得很重,已经共事多年的侦缉队员马上就听出了里面的道道,这是王队长攀上县长要对薛局长下手了。众人来了精神,这年月城头变化大王旗,只要能站对了队,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一众警察迟疑着,毕竟薛坡在南陵县当了七八年局长,积威日久,众人哪敢仅凭一句话就摸老虎屁股。 王禾木看出了队员的所想,他哈哈一笑道:“弟兄们,你们知道我刚才给哪里打去电话了吗?” 众人摇头,王禾木道:“县长已授予我指挥保安团的大权,我刚才已经调了保安团前来。弟兄们,这是县长的命令,不是我本人要造反,何去何从,你们决定吧。不过,咱们共事多年,我提醒大家一句,县长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做墙头草两面派没有好下场。” 说罢,王禾木拔出手枪,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目光透露着狠厉,大有谁敢不听,休怪不可以的样子。 屋子里的警察有些慌了,他们惹不起局长,更惹不起县长,眼见得王禾木脸色越来越差,众人不敢再犹豫,皆道:“我们都听队长的。” “好。” 王禾木把手枪插回枪套,道:“大家跟我来。” …… 局长办公室中,薛坡已经给各处分区警察响去电话,正打着最后一个电话,门外面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薛坡没有当回事,放下电话,想着今日事成之后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走到门前,他整了整衣服,又将腰间宽牛皮带缩紧了了些,挺起背脊,推门而出。 推开门,门外面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荷弹的警察,薛坡愣了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去楼下集合。” 说着,薛坡就要往出走,不想刚迈出一步,左右的两个高壮的警察客气的拦住了他:“局长,县长有令,请局长暂时不要离开此屋。” 薛坡满脸的不可置信,勃然大怒道:“放你娘的屁,我是局长,县长也不能越过我给你们下命令。” “谁说不能。” 从旁边一间屋子里,王禾木精神焕发的走了出来,笑看着他道:“薛局长,我说什么来着,县长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请回屋吧。” 薛坡一看到王禾木,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王禾木这个小小侦缉队长,会是李伯阳的后手。 他怒极反笑道:“王禾木,你他娘的长本事了,敢对老子玩阴的。” 王禾木笑呵呵的走过来,嘲笑道:“薛局长,死到临头,就不要嘴硬了,乖乖的回屋子里待着,等县长处置你。” 死到临头! 薛坡浑身打了个哆嗦,直勾勾的看着王禾木:“什么死到临头,老子什么事都没有做。” 王禾木眯着眼睛:“是什么事都没有做吗?刚才你与徐会昌屏退了所有人,暗中勾结了什么?” 薛坡额头冒汗,结结巴巴道:“刚才不是对你讲过了吗?” “呵呵。” 王禾木眼中闪着精光:“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的鬼心思。县长早就洞若观火。你不说,我替你说,你与徐会昌暗中勾结,意图趁县长袭击土匪后,占据城墙不让县长回城,对不对!” 薛坡冷汗直流,心中依然是后悔万分,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李伯阳已经把后手埋伏在眼皮子底下,防不胜防。 薛坡心虚的低下头,嘴硬道:“王禾木,你讲的纯属是臆断,栽赃,诬陷。你讲我与徐县长勾结,拿出证据来呀,空口白牙,我还讲你与徐会昌勾结,都把我这个一县之长软禁起来。” “哈哈。” 王禾木大笑,道:“证据?亏你当了这些年的警察局长,咱们办案什么时候需要证据,说你是了,你就是了。” 薛坡身子颤抖起来,王禾木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呀,他左右看了看,嘶声吼道:“来人呐,来人呐!” 王禾木并未制止,冷眼看着薛坡的呼喊,嘴角挂着一丝怜悯的笑。 警察局并不大,薛坡的喊声马上引来楼下列队警察的注意,他们呼啦一下涌了进来,上了二楼之后,却看到侦缉队将局长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造反么?” 这里面不乏薛坡的亲信,形势一下子乱了起来,双方拔枪相向,都喝止对方放下枪。 薛坡看到自己的人上来了,大喜过望,并对周围侦缉队警察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被王禾木这个王八蛋蛊惑,现在你们放了我,把王禾木绑起来,我既往不咎,说到做到。” 侦缉队警察有些动摇。 “哈哈。” 王禾木不慌不忙,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对涌上来的警察冷冷道:“奉县长钧令,薛波无故调兵,已将其革职,现由我暂管警察局,你们都退下去,等候命令。” 薛坡的亲信们却不买账,怒视着他道:“王禾木,放你娘的狗臭屁,什么县长钧令,你拿出来呀。” “口谕。” 王禾木道。 “口谕?哈哈。” 薛坡的亲信队长举着手枪,恶狠狠道:“你他娘的诓谁呢,口谕,老子还说督军给老子口谕,毙了你个狗日的。” 就在说话间,忽然有警察慌忙的奔了上来,惊叫道:“不好了,保安团又将咱们局围住了。” 警察们大吃一惊,薛坡的脸色忽然没了血色,能在城中调动得了保安团的人,必然得到得了李伯阳的首肯,他看向王禾木,却见王禾木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大声道:“大家不要慌,县长已手准我指挥全县保安团,大家这回准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警察们面面相觑,看来王禾木说的是真话,县长是要对局长下手了。 王禾木知道警察们相信了自己的话,转过身对侦缉警察下命令道:“把薛坡带进去,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是。” 四个警察一起涌上去,在薛波的惨叫声中,将薛坡连推带攘的拉入了房间,这一次,没有人敢在多说一句话。 王禾木露出胜利的笑容,他中气十足的对警察下令道:“通知所有警员,全副武装,包围民团。” “是!” 警察们挺直腰杆,立正应答。 …… 徐会昌带着团丁已经远远望到了北门,此刻被一众团丁围着,他的心中生出了万千豪气,颇有将者风范的一挥手,喝道:“给我夺下城来。” “是。” 民团团丁齐声应喝,举着手中武器猛地踏动脚步冲了上去。 “大事成矣。” 徐会昌目送着团丁如潮水涌向城墙,喜不自胜。 “砰,砰……” 就在徐会昌憧憬着日后独霸南陵县的时候,从北门方向忽的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团丁大哗,呼呼啦啦的又退了回来。 有护院奔了回来,徐会昌急忙问:“前面怎么了?” 护院惊魂未定道:“老爷,保安团冲我们开枪了。” “开枪怕什么?” 徐会昌极为不满道:“保安团才几把破枪,给我带着人上,夺下北门,每人赏三块大洋。” 赏钱开出,民团的士气大振,仗着人多枪多,回击着子弹冲杀上去。 战斗打了没多久,保安团也都是刚入伍的新兵,加之手中枪弹稀少,渐渐地抵挡不住.就当徐会昌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从后方忽然传来密集的枪声,他回头看去,却见街道那头,数不清的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以及民团杀了过来。 “薛坡!” 徐会昌惊怒交加,咬牙切齿的叫出声来,薛坡这个王八蛋,前脚拜了盟兄弟,后脚便从自己背后狠插一刀,是在是卑鄙可恶。 “撤。” 徐会昌到底是个人物,慌乱之中很快定下神,刚才打保安团可以狡辩推脱,可若是再与赶过来的民团、警察打,可就是找死了。 撤退的命令下达,民团慌乱的丢下十多具尸体,沿着北城,慌乱的逃走。 “不要追,原地待命。” 王禾木瞧见徐会昌带着民团仓皇逃走,心里松了口气,来的时机刚刚好,既救了北门保安团,又坐实了徐会昌造法。 保安团与警察们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都有些吃惊的看着跑没影的民团,他们惊疑的在想,究竟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会在土匪围城这种危机时刻,大打内战。 王禾木唤来侦缉队的亲信,吩咐道:“你带着人跟着民团,如有异动,马上回来报告。”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四章 缓兵 南陵城中的事情如李伯阳预想一般落幕,可城外的事情就出乎意料了。 赭圻门下,城头插满松枝火把,将城下照的通明,城墙垛口上一条条挽着绳结的绳索被抛下,保安团的团丁艰难的攀着绳索往上爬。 尽管城墙下抛下了二十多条绳索,可对于城下数百人的团丁而言,却远远不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下已经还有一半人没有上去。 李伯阳暗叫苦,千算万算,他却没有算到团丁的体力会在这时候出现问题。 团丁都是初次上阵的新兵,一通大刀砍杀后,精神体力都耗尽,一个个哪还有力气攀上三丈高的城墙,有很多人都是爬了一半,又力竭滑了下来,这一来二去,上不去的团丁越来越多。 李伯阳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城内各门都砌砖封堵,此时再拆恐怕时间也赶不及,只好一边命人寻一些竹筐拉人,一边派人破拆城门垒砌的砖石。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李伯阳刚下了命令不久,城上团丁望见北边闪烁而来的火光,惊呼道:“县长,土匪打过来了。” 李伯阳微微色变,彭家寨土匪果然不可小觑。遭遇夜袭伏击之后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整顿人马还击,只从应变能力而言,就比之广东陈炯明的正规部队强上三分。难怪彭春华一介土匪,却能在皖南这种不利土匪活动的地界横行至今。 李伯阳从心底重视起彭春华,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后怕,多亏彭春华轻敌无备,否则今晚的奇兵就成了送入虎口的败笔了。 李伯阳有些焦急,此时自己刚刚分兵,城下所留的团丁尽是无力再战,此时再绕路去其他门已经来不及,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是再不能进城,这上百人非得成了土匪的枪靶子不成。 而在这时,听到土匪逼近的消息后,滞留在城下的团丁顿时骚乱起来,上百人闹哄哄的冲向绳子。 人多绳少,在这种绝境当中,人性自私的一面显露无疑,团丁们拥挤成一团,抢夺绳索的同时,也拼命的拉扯着已经攀上了绳子的人。 这种情况下,冲突不可避免,等李伯阳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乱作一团,所有人都红了眼,推攘打骂,甚至于有人抡起大刀对砍起来。 李伯阳看的目瞪口呆,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又怒又笑,大声叫道:“把他们分开。” 卫队听命就要冲上去,李伯阳迟疑了一下,又叫道:“慢着。” 这些人已经打红了眼,卫队就这么冲上去,根本起不了用作。 李伯阳黑着脸,从一个卫兵手中抓来汤普森,朝天就是“嗒嗒嗒”一串子弹。 枪声划破喧闹,扭打在一起的团丁一下子惊醒过来,他们的双手还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可眼睛却顺着枪声看见了铁青着脸的县长。 鸦雀无声,李伯阳面无表情对城头喊道:“都把绳子砍了。” 城头的团丁愣住了,砍断了绳子人怎么上来,迟疑未动。 城下的团丁都撒开了手,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伯阳。 “砍了。” 李伯阳毋庸置疑的喝道。 城头上的团丁不敢违令,乱刀下去,一根根绳索砍断飘了下来。 城下的团丁害怕了,都求情让再放绳索下来,这次绝不争抢。 “晚了。” 李伯阳冷眼看着面前一个个灰尘满身,脸上青肿,嘴角血丝,衣衫不整的团丁,冷冷道:“所有人,立正!” “整理军容。” “找回武器。” 团丁们没了进城的指望,一个个乖乖的按着李伯阳命令找回大刀。 “很好,既然你们还有力气打架,那就迎战土匪吧。”李伯阳冷笑着,让城头把吊桥降下,领着卫队在护城河边列队。 团丁们呆若木鸡,城下就这百十号人,还敢迎战土匪,县长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他们站在那里没动。 李伯阳走过护城河,看也没看他们,又对城头高喊道:“拉吊桥,倒滚油铁水。” 此话一出,城上团丁愕然,而城下团丁们哪敢多待,屁滚尿流的从吊桥跑到护城河边,极不情愿的列队。 团丁在后面战战兢兢站着,一丝战意也无,葛田七看的真切,满心担忧的对李伯阳道:“团长,这仗不能打,我护送你,你先回城去。” 李伯阳不说话,他何尝不知道用这些已成惊弓之鸟的团丁迎战土匪是找死,可从当下而言,他又不能丢下团丁不管,要知道城头都是南陵团丁在看着,如果他抛下城下团丁贪生怕死的回到城内,那么军心也就散了。 见李伯阳不说话,葛田七暗暗做了决定,一旦真打开了,就是抗命也得把团长救出去。 就在说话的时间,从北面响起猛烈的马蹄声,继而一道晃动的火龙出现,所有人都知道,土匪来了。 “都听好了,想要活命,就给我夹紧卵蛋,服从我的命令。” 李伯阳转过身,对团丁们大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服从我的命令,那么还是现在跑了吧。” 团丁忐忑不安,跑?这时候往哪跑,就是跑的出去,四处城门都不会给溃兵开门,到时候还得死在土匪手里。团丁互相看着,越是危急时刻,人们越是想往人多去,没有人敢独自逃命。 看到没有人跑,李伯阳心里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心中也没底,刚才的打算是激团丁逃跑。一旦团丁溃散了,他也就没必要迎战土匪,到时候先上了城,先立于不败之地,可惜团丁们这时候哪会离开他这个救命稻草,无可奈何,李伯阳嘴里泛苦,强打精神,等待土匪的到来。 …… 怀着一腔怒火,土匪急行军向南陵城杀去,行了不多久,前队已经望见了南陵城头的火光。 彭春华很愤怒,这种愤怒的感觉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自从彭家寨独大皖南,即便是徐老虎前年费心竭力的重兵围剿时,都没有现在这种胸肺都要气炸的感觉。 “报……大当家的,南陵城下有官兵列阵。” 前队的探马骑兵飞马回报。 彭春华眯起眼睛,问:“有多少人?” 探马土匪道:“约莫上百人。” 彭春华“咦”了一声,心下狐疑,才上百人就敢迎战,官兵又在耍什么花招。想了想,彭春华心有忌惮道:“传令弟兄们慢行,派人进搜索周边林地,小心埋伏。” 土匪刚吃过两次大亏,哪敢大意,连忙分出人手仔仔细细的将北门外数里地形都探查一边,再三确认没有伏兵后吗,才放心大胆的向北门杀去。 过了惠民桥,彭春华远远看到了列队等候的官兵,只见被城上探灯照的瓦亮的下面,最前面一人就是白天刚照过面的南陵城县长李伯阳。 “先别打,我要上去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彭春华刚吃了一个大亏,倒不着急去报仇雪恨,他很想知道今天是谁给官兵出谋划策。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就百十个人,我带着人上……” 张茂子有些急,都这时候了还去看什么看,依他的性子,下令攻打上去,就不信南陵这个县城能守得了多久。 彭春华不理他,夹动坐骑,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张茂子‘唉’了声,点了几个身手好的土匪紧跟上去。 “团长,有人来了。” 葛田七紧握着盒子炮,指着北边隐约过来的人影,叫了声。 李伯阳深吸了口气,大声叫道:“是彭大当家吗?” 黑暗中,人影停住,沉寂了许久,有人大笑着回道:“是谁叫老子?” 葛田七面色一变,正要破口大骂,肩膀上被李伯阳拍了下,低声道:“嘘,小不忍则乱大谋。” 葛田七食指扣在扳机上,强忍住怒气。 李伯阳一脸平静,大声道:“彭大当家说笑了,去年时我老子派部队打得你如撵鸡追狗般,今天你却给我当老子,岂不惹人耻笑。” 彭春华听了之后哈哈一笑,匪气十足道:“老子承认不是你老子对手,可你老子是官,老子是匪,打不过很正常。倒是你,被人赶出芜湖,做个屁丁点大的县长,丢尽你老子的脸,不止别人笑你,老子更笑你。” “呵呵。” 李伯阳不以为意,笑道:“风物还需放眼量,我是县长不假,可日后前途无限,倒是你这个匪,可就洗脱不掉了。” 彭春华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冷笑道:“李伯阳,别这么大口气,你以为这个南陵城能挡得住老子的攻击?白天之所以没有攻下南陵,是因为老子忌惮芜湖的高福三,可现在看来,高福三不会派兵来救你,你以为凭着大刀长矛,能撑多久?” 李伯阳沉默良久,道:“彭大当家,皖南二十三县,比南陵富庶、易于攻打的比比皆是,何苦要与我为难,不如这样,我回城给你筹集钱粮,礼送出境,如何?” 张茂子在一旁喜道:“大哥,咱先答应了他,骗出钱粮咱们还回来打南陵。” 彭春华目光闪烁着,露出玩味的笑容,大声道:“我听听,你能拿出多少钱粮。” 李伯阳胡诌道:“现银二十万块,粮食三万斤,如何?” 彭春华呵呵笑道:“成呀,不过我还有一条要求。” “请讲。” 李伯阳低声对葛田七道:“让城上熄灯灭火,把人一一拉上去。” 葛田七担心李伯阳安全,又回头吩咐了一个卫兵,卫兵领命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弹 彭春华似又想起南陵城中邂逅的那个清纯秀丽的女学生,他低头问道:“老三,你嫂子叫啥来着?” 张茂子一怔,小心翼翼道:“大哥,寨子里七八个嫂子,你说的是哪个?” 彭春华一瞪眼道:“你他娘的木头呀,老子说的那个女学生。” “噢!” 张茂子想起来了,道:“董幼仪。” “对,就是董幼仪。” 彭春华对着李伯阳喊道:“钱粮之外,你只要把老子媳妇董幼仪交出来,我彭春华说话算话,今后不踏进南陵县一步。” 李伯阳紧锁眉头,彭春华这个土匪还真是盯上董幼仪了,他心中一动,转了转眼珠子,回道:“据我所知,彭大当家还未与董小姐结亲吧,这个媳妇的叫法不妥当。” 彭春华冷哼一声,道:“怎么不妥,老子瞧上的女人,就是死,也是我彭家媳妇。” 他是皖南绿林当之无愧的霸主,不仅凶悍绝伦,而且极为好色,但凡他看上的女人,不论什么身份,都逃不出他的魔掌。 “彭大当家豪气,可董小姐是上过洋学堂的人,性子刚烈,你若强逼,董小姐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到时美人香消玉损,岂不可惜。” 李伯阳眼中冰冷,可语气间透露着热乎劲,好似真为彭春华着想,有意说道:“其实围城时,我也曾询问过董小姐的意思?” 彭春华果然来了兴趣,眼睛一亮,问道:“我媳妇怎么讲?” 李伯阳叹息道:“董小姐说,她不愿因为自己给南陵乡亲带来灾难,愿意委屈自己,舍身嫁给彭大当家,以换取南陵县平安。”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彭春华眼睛放光,大声的叫好道:“不愧是俺彭春华看上的娘们,有种。” 李伯阳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拉长声音道:“不过嘛,董小姐还有一个要求。” 彭春华皱起眉道:“什么要求。” 李伯阳认真道:“董小姐不晓得从哪里听说彭大当家寨中已经有了多位夫人了,董小姐既不愿做小,也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故而讲了,你若真心想娶董小姐,需将寨子中的旧夫人都休了,再用八抬大轿娶董小姐过门。” 彭春华略一沉思,心中恼怒起来,寨子中的六个老婆跟了自己多年,就这么喜新厌旧的休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大老爷们三妻四妾寻常事,还能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不让裤裆的家伙事快活了,真是岂有此理。 彭春华刚要怒言拒绝,脑子里忽的浮现出董幼仪唇红齿白的靓丽身影,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又转念想到,毕竟董幼仪是吃过洋墨水的人,自己一个土匪能娶上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洋学生,宝贝还来不及呢,先口头上答应她,等回了寨子,还怕一个大老爷们拾掇不了她。 想到此处,彭春华豪爽的大笑一声,道:“好,我答应她。” 李伯阳道了声喜,笑道:“既是这样,请彭大当家快去找人下聘书吧。” 彭春华嘴角扯出冷笑,大声道:“聘书的事好说,可我老彭好多天没有见到媳妇了,你去把俺媳妇换出来,我瞅上一眼,减减馋。” “好,这个简单。” 李伯阳本意是在拖延时间,听彭春华要见董幼仪的要求,他一口答应,回头给葛田七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快回城请董小姐出来。” 就在两人对话间,彭春华没有察觉到城头的动静,李伯阳的命令传达,在城头大功率的探照灯的掩饰下,团丁们将火把一一熄灭。 李伯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与彭春华对话间,彭春华已经暗中派出土匪抬着云梯逼近城下,只等一声命令,就会发起攻城。 双方在此刻各逞阴谋,李伯阳苦等着城中打开城门,彭春华却怀着一丝渴望,希望能见到董幼仪一面。 可惜的是,双方都不会如对方所愿行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彭春华目光一直望着南陵,男女之事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彭春华与董幼仪仅见过一面,可就是这一面,仿佛成了他的魔咒,使他与李伯阳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对立面,掀起了一场波及皖南的血雨腥风。 张茂子性子急,等了这么久早就等不及,他拧着眉头看向彭春华:“大哥,都这么久了,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咱们动手吧。” 彭春华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的失望溢于言表,他如何不知道李伯阳是在拖延时间,可他确实希望有那么一丝可能。彭春华用劲的攥了攥拳头,目光凌厉如刀的瞪向李伯阳,恨声道:“老三,给我逮住着小子,我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知道了。” 张茂子唾了口唾沫,他拔出磨去了准心的盒子炮,枪口斜抬,眼睛盯住了城下探照灯打的清清楚楚的李伯阳。别看张茂子这种瞄准方式很怪异,可与他交过手的人都知道,张茂子能打双手快枪,弹无虚发,尤其是李伯阳在眀,他在暗,以偷袭的方式在加上他的枪法,张茂子已经给李伯阳判了死刑。 就在张茂子开枪的一瞬间,从南陵城上传来一声呼喊声:“县长,门开了。” 与此同时,城头的探照灯关闭,南陵城上下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就在视线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张茂子凭着直觉对准李伯阳的位置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一连三声清脆的枪声,这是张茂子干倒无数英雄好汉的枪法——燕子三点头。 枪声划破宁静,伴着这身发令枪,早已蓄势待发的土匪猛地点燃火把,照亮南陵城下的同时,抬着云梯撞木发出轰然的杀喊声,如同潮水向着南陵城杀去。 张茂子面上阴沉的放下盒子炮,彭春华面无表情的问:“打中了吗?” 张茂子眼角抽了抽,咬牙道:“应该是打中了。” 彭春华没有说话,在周围腾起的火光中,他的眼睛燃起了汹汹的火焰,紧盯着南陵城。 …… 团丁们惊呼着朝城内逃去。 中弹的麻木传遍半边身子,李伯阳闷哼了声,捂着肚子的手触感到了喷涌而出的粘稠鲜血。李伯阳感觉到额头的嗡嗡的眩晕,身子的力气慢慢消逝,脚步踉跄着朝着城门奔去。 “团长!” 葛田七敏锐的听到了李伯阳的闷哼,他马上意识到团长中弹了,他惊呼一声,从侧面抱住了李伯阳的身子,另一只手在黑暗中一摸索,顺着李伯阳的胳膊摸到了血液。 “别叫!” 李伯阳半边身子压在葛田七身上,脚步不停的狂奔着,在他们身后是疾奔而来的土匪已经呼啸的子弹。 葛田七叫过一个卫兵一同夹着李伯阳,飞也似的跑过吊桥。 “快升吊桥!” 葛田七狂吼着,搀着李伯阳进了城门洞,城门洞内砖石遍地,众人踉跄着通过,一边有团丁警察合住城门,一边待命的砖瓦匠又扑了上去垒砌城门。 “担架!” 葛田七发疯似的叫着,李伯阳的身子慢慢软下来,盒子炮口径子弹威力不容小觑,即便是铁打的汉子,被打中腹部之后,能活奔乱跳的几乎为无。 团丁慌里慌张的抬来担架,卫队又抢了过来,抬着李伯阳狂奔着向县里唯一的一家外科诊所奔去。 团丁和警察围看着李伯阳留下的一路血水,谁都没有说话。 “都他娘愣着干啥,土匪打过来了,迎敌!” 王禾木从城楼上转下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睛瞧见灯光下青石路面触目惊心的鲜血,面色阴沉至极。王禾木一颗心跌入谷底,他之所以能凭着一个侦缉队解决掉薛坡,又惊走了徐会昌,靠的全是李伯阳的县长身份,若是李伯阳伤重不治,他的后果可想而知。 团丁和警察们慌忙的散去。 王禾木脸上阴晴不定,听着城外土匪猛烈的攻击声,他定了定神,眼下要抵御住土匪的攻城,若是城破了,无论徐会昌、薛坡又或者是他自己,土匪不会饶得了他们。 …… 就在李伯阳伤重昏迷之际,土匪对南陵猛攻开始了,土匪拿出了胜于白日一倍的攻势,伴着机枪火炮,无数的土匪架起云梯,猛冲猛打。 而这一时,整个南陵城也沸腾起来,万家灯火齐眀,更夫警察沿城敲锣,呼喊男丁上城御敌。 几乎是又回到了冷兵器时期的守城方式,土匪密密麻麻的蚁附登城,城头上早已准备妥当的檑木、狼牙木、石块、沸水滚油铁水疯狂的倾倒城下。 双方的伤亡攀升,土匪枪多炮猛,城头上的守军每一次防御都会受到极大伤亡,而城下的土匪也已经哀嚎遍野,冷兵器下的防御手段虽不能如子弹般让人立时毙命,可如沸水滚油等手段,一旦触及人体,土匪单薄的布衣根本抵挡不住。 经过白天土匪的试探进攻,实则城内渐渐有了对抗攻城的经验,双方你攻我防,打的好不惨烈。 “轰!” 土匪开了炮火,这是一门锈迹斑驳,膛线已经磨得平滑的山炮,这是庚子年间金陵兵工厂拨给安徽新军的山炮,距今已有二十多年,自从数年前彭屠子从铜陵县城抢过来后一直便是土匪的杀手锏。 炮火轰隆,彭屠子下了本钱,拨给火炮十发炮弹,对着南陵城就是一通猛射。 得幸亏土匪当中没有一个专业的炮兵,十发炮弹有三发打入城内,有四发打在城墙,只有两发打在城头上,而有一发险之又险的打在城门上面数尺处,陷把城门一炮轰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六章 汤神父 南陵县城唯一的外科诊所实际上就是教堂医院。 教堂坐落在城关老巷最东头,兴建于光绪十二年,属芜湖教区。教堂四周高墙围绕,内有神父楼一座,圣堂一座,钢筋混凝土建筑,可容纳千人在内,院中有水井、花圃、操场、钟楼、砻坊等,可自给自足。 “咚咚咚!” 教堂的大门被人猛烈敲响,里面的狼狗被惊动,发出疾厉的吠声,继而城外面枪声大作,犬吠和枪声把教堂里的人惊醒,灯光亮起,从里面传来叽里咕噜的话,发出凌乱的脚步声。 “快开门,县长受枪伤了,大夫呢?” 葛田七听到脚步声,哐哐哐的砸着们,大声吼道 。 门里面,教众听说县长受伤,急忙要开门,却被止住住,神父汤继仁紧握着手中的左轮手枪,警惕的透过门缝看去。 外面火光通明,只见一个满脸焦急的军官手拎着驳壳枪,左手巨力的拍打着门,他身后一群杀气腾腾的士兵簇拥着一个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紧闭着眼睛,腹部血淋淋的伤员。 “是县长的兵!” 有教众认识葛田七,对汤继仁说道。 汤继仁不再犹豫,吩咐人把大门打开,刚要迎上去问候伤情,没想到军官黑着脸,甩手给了他两个耳光,汤继仁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举起左轮手枪对准军官,愤怒道:“土匪!” 葛田七敲了半天的门,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瞧见出来的人又是一个洋人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两个耳光打完,却见这个洋人还敢对他动枪,葛田七大怒,左手劈手夺下手枪,右手毫不客气的把盒子炮顶在洋人的脑门上。 “呦呵,洋鬼子,你敢跟爷爷动枪?” 葛田七棱着眼珠子,食指紧紧的扣在扳机上。 汤继仁脸色难看,毫不畏惧的瞪着葛田七,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道:“你为什么打我?” “打你是轻的!” 葛田七让出身子,对身后抬担架的卫兵道:“快把团长抬进去,找大夫治伤。” “我就是大夫。” 汤继仁鼻青脸肿,面无表情的说道。 葛田七一怔,眼睛扫过一旁中国人教众,问道:“会治外伤的,是谁?” 教众尴尬道:“老总,咱们教堂会治外伤的大夫只有汤神父一个人。” 葛田七不说话了,缓缓把枪放下,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诧的举动,他扬起手,啪啪有声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这两下耳光打得又狠又快,打完之后口鼻都流出血来。 葛田七向前一步,走到汤继仁面前,红着眼道:“汤神父,刚才是我不对,你打我出出气,完了给我们县长好好治伤。” 汤继仁褐色的眼睛里流露着惊讶,他深深的地看了葛田七一眼后,看向担架上的李伯阳说道:“我不会打你,把伤员抬进手术室,通知玛丽修女。” 教众跑去对面圣母堂唤人,葛田七领着卫兵将李伯阳送入了手术室。 很快,教众领着数个穿着白衣的修女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汤继仁把李伯阳的军服解开,腹部上一个三个拇指粗的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黑色的血水。汤继仁用手轻微按压伤处,李伯阳发出一声痛哼,他看了一眼伤口,判断道:“子弹停留在肠系,没有伤害脏器,伤员失血过多,查对血型,准备输血。” 手术有条不絮的进行,没有伤及肝肾情况下,只要取出子弹即可,汤继仁用钳子夹出子弹,消毒并缝合伤口。 同时,修女检查出李伯阳的血性,是o型血,汤继仁松了口气,马上让修女叫来o型血的教众献血,很快,身强体壮有无病状的教众献出血,被输入李伯阳的体内 。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汤继仁擦着汗走出来,葛田七上前问:“汤神父,县长没事吧。” 汤继仁没有看他一眼,对其他卫兵道:“县长伤势不算严重,子弹打入腹部,没有击伤脏器,输完血之后静养就好,饮食不宜油腻,这些天喝些牛奶,对伤势又帮助。” 葛田七听完松了一口气,从口袋抓住一大把大洋,硬塞给汤继仁,道:“多谢汤神父。” 汤继仁却不领情,冷眼看着葛田七,道:“把钱收起来,你刚才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葛田七一怔,道:“什么话?” 汤继仁褐色的眼睛露出狡猾,道:“你让我打你出气。” 葛田七恍然,这洋鬼子刚才还说不打,现在团长都治好了伤,谁还乐意挨耳光,便道:“汤神父,你这个人不实诚,刚才已经说过不会打我。’ 汤继仁振振有词道:“刚才之所以不打你,是因为我要为伤员动手术,现在伤员治好了伤,我就可以狠狠的打你了。” 葛田七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过时不候,汤神父。” 汤继仁冷笑:“是吗?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县长的伤口虽然缝合,可期间还会出现并发症。” 葛田七皱眉道:“并发症是啥?” 汤继仁道:“是一种很严重的病症,死亡率很高。” 葛田七不说话了,这洋鬼子也忒能编瞎话,大兵打仗自己也不是没挨过枪子,拔出子弹养几天伤就好了,哪有洋鬼子说的这么玄乎。他眼珠子一瞪道:“反正县长在你的诊所里面,要是县长出了啥事,拿你是问。” 汤继仁冷笑道:“我是法国人,受法国政府保护,你的威胁对我完全不起作用。” 葛田七火了,老子闹革命就是要大军阀,打列强,你个洋鬼子有什么神气的,他伸手掏出盒子炮,威胁道:“汤神父,你别拿什么狗屁法国来吓我,在南陵县,你们洋人是这个。”他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懂了没有!” 汤继仁看着机头大张的盒子炮,不说话了。 葛田七神气的把枪插回枪套,对卫兵吩咐道:“你们俩给我进去贴身保护县长,机灵着点,小心这些洋鬼子耍花样。” “是!” 两个真枪荷弹的卫兵挎着汤姆森进了手术室,把里面还在工作的修女吓了一跳。 汤继仁气急,这些士兵真是蛮不讲理。 这时外面土匪的枪炮声越来越响,教堂里面的教众惊呼着,汤继仁面色煞白着,他在南陵城已经七八年,也可以称得上是半个南陵人,南陵县的虚实他清楚得很,土匪这么猛烈的火力,恐怕南陵城守不住了。 就在教堂里人心惶惶的时候,葛田七一脸平静道:“大家伙不要慌,土匪也就三板斧,就这几发炮弹顶多给城墙挠挠痒,土匪一时半会是打不进来的 。” 葛田七是当兵的,说话自然有分量,人们听了他的话情绪安定一点。 汤继仁却没有那么乐观,县长都中了枪,可想而知外面土匪的凶悍,他忧心忡忡,自言自语道:“能守得住吗?” …… 围绕南陵县城展开的攻防战激烈进行着,几乎全南陵的丁壮都投入了守城,每一分钟都有死伤的丁壮从城头被抬下来,仅一个小时内,城北方面就被土匪打死三百多人,伤者不计其数。 土匪的攻势源源不断的展开,在机步枪掩护下,土匪顺利的将云梯架上城头,踏着一地的尸体,土匪嘶喊着攀梯而上。每到这个时候,城上面就着慌起来,团丁们不敢露头,从垛口后重重的扔下石头、石灰、滚木,往下倾倒滚烫的焦油,焦油浇在云梯和攻城土匪的身上,一个个火把再丢下,伴着大火,土匪惊呼着跳下云梯,滚入护城河当中。 彭春华面色阴沉,他已经接受了张作霖的委任状,本想雷霆取下南陵给各方面瞧瞧他的厉害,可从眼下看来,要想硬取下南陵县城,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张茂子看着攻城的眼中满是凝重,良久之后,他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侧头看着彭春华的脸色,犹豫道:“老大,弟兄们快攻了一个小时了,歇一歇吧。” 彭春华瞥了张茂子一眼,冷道:“一个小时就歇一歇,什么时候能打下南陵城,告诉弟兄们,再攻一个小时!” 张茂子点头,彭春华又说了一句:“把老二叫过来。” 南门外河网密布,土匪攻起城来并不顺手,战事打的很胶着,虽然土匪的攻势依旧猛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土匪若非能炸开城门,若是强登城墙,几乎没有可能。 土匪在猛烈的机枪火力掩护下,在城头上搁上了一个个竹梯,一个彪悍的土匪紧扶着竹梯爬了上去,在他左右同时也加好了竹梯,土匪嘴里咬着尖刀飞快的往上爬,趁着上面丢石块的间隙,从云梯上跃上了城头。 冯守亭大叫了一声好,可没几秒钟,就看到这个土匪被七八杆红缨枪扎入身体,倒仰跌了下来。 各处情况也差不多,南陵守军学精了,各处城垛后面藏着手持刀枪稿耙的丁壮,一旦土匪攀上城头,各处的丁壮并肩子上,尽管登城的土匪悍勇异常,可遇到这种无赖打法,只能含恨坠楼。 张茂子骑马来到了南城,在土匪的指引下,见到了正挥兵攻城的冯守亭。 “二哥,大哥喊你过去。” 张茂子高喊道。 冯守亭问:“老三,你们那边怎么样?” 张茂子摇头:“不好,南陵城里面打了枪药,刚的不行。” 冯守亭皱眉道:“这样硬攻不是办法,我得劝劝大哥。” 张茂子道:“那最好,咱们兄弟当中,就你说的话老大能听进去。” 冯守亭点头,道:“你在这督战,我去见大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伤愈 骑着快马,冯守亭沿路看到了城郊下的弹痕累累,城墙脚下血迹斑斑,到处是乱扔的土匪烧焦的草帽、衣服、鞋子,护城河上飘着的尸体数都数不清。 冯守亭在南陵北门的一处树林底下见到了彭春华,彭春华也见到他过来了,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大哥,仗不能这么打!” 冯守亭滚鞍下马,对着彭春华说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话。 这种话也只有他这个跟着彭春华一起舔着刀口混了二十多年的老兄弟才能说,其他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分量。 彭春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冷冷的盯着冯守亭的眼睛,从牙缝里吐出字来:“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冯守亭瞪着眼,毫不示弱道:“彭老大,你别吹胡子瞪眼,这仗不能这么打,咱们不是白朗,硬啃下南陵得不偿失。” 彭春华怒瞪着眼,额角上的青筋随着呼呼的出气一跳一跳,寒声道:“老二,这已经不是得失的问题,老子和皖南的杆子夸下海口,三日拿下南陵。” “那又怎么样?” 冯守亭厉声打断道:“咱们是土匪,就连刚入伙的愣头青都知道欺软不欺硬的道理,老大,面子和里子谁轻谁重你应该清楚,现在形势你不是看不到,咱们要想拿下南陵,少说也得数天时间,期间死伤弟兄数千人,划得来么?” 彭春华勃然大怒,道:“老二,你太放肆了。” 冯守亭愣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忘记了杆子之间最重要就是上下之分,无论哪个杆子,都没有二当家教训大当家的道理。 气氛一时凝重住,周围土匪已经悄悄的离远,彭春华怒气冲冲,冯守亭面上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阵子,冯守亭咽下一口唾沫,软下声音自责道:“大哥,刚才是我气昏了头,你别放在心里 。” 彭春华没有说话。 冯守亭咬了咬牙,拍着胸脯,掷地有声道:“大哥,我亲自带弟兄们上,拿不下南陵,我提头来见。” 说罢,将身上西装一把脱下丢在地上,怒吼道:“不怕死的弟兄们跟我上。” “老二!” 彭春华动容的看着冯守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冯守亭转过身,目光诚恳道:“放弃南陵,连夜派兵沿水路攻取青阳,泾县!” 彭春荣面无表情的看着冯守亭,缓缓道:“继续。” 冯守亭整理思绪道:“咱们杆子围攻南陵周边几县尽知,咱们既未攻下南陵,他们肯定意料不到咱们会放弃南陵转而攻打他们,咱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以轻轻松松拿下两县,到时以两县的钱粮为基础,咱门杆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接受张大帅的收编,扩充兵力。只等姜督军来皖省,这皖南的天下迟早是大哥的,还怕到时候收拾不了一个南陵县。” “哈哈。” 彭春华忽然展颜,指着冯守亭大笑道:“老二呀,你说的句句都在我心里。我问你,拿下青阳、泾县需要多少人马?” 冯守亭道:“打青阳县需两千人马,打泾县的话,有一千就够了。” “好。” 彭春华笑眯眯的对冯守亭道:“人马我早为你准备好,你带着老五拿下青阳,让老三、老四去取泾县。” 冯守亭喜道:“交给我了。” …… 土匪在天色渐明的时候撤走了,留下了一地尸首。 南陵城上爆发出欢呼声,所有的人都嘶声欢呼着,凶名赫赫的彭屠子在南陵城下终于碰到了钉子,南陵城上大放鞭炮,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走出许里的彭春华听到南陵方向发出的动静,他回头看着南陵城的方向,露出一丝狞笑,暗道:别高兴太早。 虽然土匪走了,可南陵城中没有一丝放松,丁壮们强打精神守在城头,生怕土匪突然杀一个回马枪。 一个小时过去了,日头高起,丁壮们哈声一片,强忍着睡意。 两个小时过去了,土匪依然没有人影,这时候人们已经撑不住困意,一个个和衣躺在城墙上发出呼声。 各处城门都派出胆大心细的丁壮出城一探究竟,追了数里后发现,土匪真的是撤退了。 土匪撤退,城中的人们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问题摆在人们眼前。 一来丁壮死伤惨重,需要政府善后;二来城内外死人的尸体需要处理,这七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除了不当容易引起时疫;三是县长受伤,城内群龙无首,徐会昌战后已经闭门称病不出,原警察局长薛坡被监禁,王禾木资质太浅不能服众,财政科长刘文翼手中无钱,总之一团乱麻;四是城内商会开始明里暗里抵制县署的政务,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其人是谁不言而喻 。 教会医院内,葛田七一夜未眠,红着眼睛一丝不苟的守在病房外。 这时教堂外面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葛田七抬眼看去,却见叶淮阴着一张脸,脚步疾快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是县署的一众官员。 “排长!” 葛田七迎了上去,却不料叶淮身子一动,一个闪步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胸口,这一觉绝对是含怒出手,葛田七铁一般的汉子闷哼一声,嘴角挂出鲜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没起来。 其他人惊住了,王禾木看的真听得切,叶淮那一脚踢的又疾又猛,在场任何人,能吃住这一脚的人,几乎没有。 葛田七挣扎着站起来,一个爬起来的动作足足花了几分钟才颤着身子站起来。 叶淮脸色不见一丝缓和,他怒不可遏的指着葛田七的眼睛,冷冷道:“身为贴身卫兵,你身上毫毛未损,可县长挨了枪子,我真想一枪崩了你。” 葛田七垂着头,苦涩地道:“卑职知错,请排长责罚。” “幸亏县长福大命大,要是县长有个差池,老子活剥了你!” 叶淮面色缓和了些,对卫兵下命令道:“把他关禁闭,等县长醒来之后再做惩处。” “是!” 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兵扑上去,没有一丝手软,将葛田七反剪双手押了出去。 叶淮领着一众官员走入病房,病房内李伯阳还处在昏迷当中,有一个修女和两个卫兵照看。 “汤神父,县长什么时候能醒来?” 王禾木问汤继仁道。 汤继仁道:“县长失血过多,可能到下午会醒来。” “这怎么办,县长不醒来,咱们根本没法工作。” 说话的是刘文翼,他虽然是财政科长,可手头的钱都是李伯阳的私财,昨晚为了激励守城士气,他已经将大洋散尽,现在手头没钱,一众安民事宜根本没法进行。 王禾木深有同感的点头,没了李伯阳压制,城内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现在已经有很多警察偷偷逃跑了,再不加制止的话,怕是人都要跑光了。 叶淮的压力也很大,南陵这么大一个县城根本不是他一个卫队排长能够处理得好,而现在团长处在昏迷之中,他不得不强撑起局面。 叶淮道:“县长没醒来,咱们必须得把局面撑住,徐秘书已经与商会接洽去了,咱们把眼下能做的事情先做了,余下的事情,只能等县长醒来再处理了。” 众人点头,只能这样做了。 叶淮又道:“等下把县长接回公署,这里人多眼杂。” 众人都点头同意。 …… 李伯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准确的来说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眼睛先看到粉色的帐顶,眼睛四处一转,把周围的事物看在眼中,他有些迷糊头疼,闭上眼睛想了一会,才断断续续的想起中弹以后被葛田七送到担架上,之后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 。 闭目养神一会,头脑中的疼痛散去,肚子中的饥饿感让他浑身难受,他试着挣扎坐起,刚一动身子,却感觉到浑身刺痛,尤其是腹部剧烈的绞痛,让他不由痛叫出来。 “县长醒过来了!” 李伯阳的痛叫声引起房间里面其他人的注意,董友仪惊喜地喊了声,欢喜的跑了过来,在看到李伯阳也在直盯盯的看着自己时,董友仪大眼睛里满是盈盈的泪水。 “我在哪?” 李伯阳大脑有点迟钝,看着董友仪好一阵子,才想起这漂亮的姑娘是谁,等看到姑娘眼中饱含泪水时,他有点吃惊,蠕动着嘴唇道:“你怎么哭了?” 董友仪偏过头,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高兴,将泪水拭去后,嘟着小嘴道:“我哪里有哭,是迷着眼睛了。” 李伯阳何等聪明,他能够看出董友仪的眼睛是为自己而流,这一次从死神手里又走了一遭,他没有压制本性的随性,招了招手,示意董友仪走过来。 董友仪乖巧的走过来,李伯阳道:“再近些。” 董友仪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出于少女的矜持,她一动没动。 李伯阳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轻声道:“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他身上有伤,怎么能过去,董友仪有些着急,顾不上少女的羞涩,迈步来到了窗前。 “把手拿过来。” 李伯阳微微抬起手,眼睛火热的看着少女躲闪的眼睛,如是说道。 董友仪有些吃惊,她看向李伯阳,却被他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吓了回来,如同一个受惊的小鹿般又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 李伯阳哑然失笑,摇着头把手放下,面色柔和的看着董友仪道:“是你照顾我的?” 董友谊羞红着脸,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伯阳懂了,道:“帮我个忙,把叶副官叫过来。” 董友仪如同一个接到将军神圣命令的小兵般,昂着头走出去,对门外值守的卫兵道:“喂,县长醒来了,要见叶副官。” 卫兵惊喜着冲进了房间,扑倒李伯阳病床前激动的道:“团长,你醒来了,身子还疼么?想吃些什么?……” 董友仪有些惊奇的看着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卫兵围在李伯阳身边嘘寒问暖关切的询问,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心中触动。 卫队的士兵都是从初战东莞时就跟随李伯阳的老兵,一路历经枪林弹雨硝烟洗礼,他们与李伯阳不仅仅是长官与士兵的关系,其中还多了几分兄弟般的情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枪的下落 叶淮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李伯阳已经在卫兵的服侍下吃了半碗参粥,参是蓝运东从王胜利手中买来的千年老人参,这种天材地宝果真不同凡响,吃完过了一小会,李伯阳就觉得自己的精神焕发,原本苍白失色的脸上也渐渐红润起来。 “团长!” 此时屋子里没有外人,叶淮来到李伯阳病床前,噗通一下跪地,满脸自责道:“卑职治下不严,疏忽职守的葛田七已经关了紧闭,请团长责罚处置。” “起来吧!” 李伯阳躺坐在床上,看着满脸认真的叶淮,笑了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卫兵能保证长官绝对安全,这次是我托大了才遭到土匪暗算,与葛田七没有干系,与你更没有关系,你去把他放出来,好言宽慰。” 叶淮点头,可还是没有起身。 李伯阳强忍腹痛坐直身子,目光严厉的看着叶淮:“叶排长,服从命令!” 叶淮挺腰站起来,立正站好 。 李伯阳目光缓和下来,问道:“土匪撤兵了?” 叶淮点头道:“土匪在天明时撤退,尸体都没来得及收拾,我已经派出骑兵巡查县境方圆二十里,没有发现土匪踪迹。” 李伯阳皱起眉,土匪攻城付出的代价不小,这么虎头蛇尾的撤兵,不像传言中彭屠子的性子。他略一思忖,对叶淮道:“不要放松警惕,抓紧时间训练保安团、警察。” 叶淮脸上露出一缕尴尬:“团长,土匪一撤退,团丁和警察就跑了不少。” 李伯阳一怔,问:“跑了多少?” 叶淮道:“跑了一半多?” “什么!” 李伯阳鼻子都气歪了,他目光凌厉的瞪着叶淮道:“为什么不制止,薛坡、王禾木呢?” 叶淮无奈道:“咱们提拔的军官带头逃跑,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都散走了,我和王禾木动了枪,才把剩下的人约束住。” 李伯阳肚子里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脸也变了颜色,他心下怒极,有心杀一批人整肃军纪,便用严厉的口气对叶淮道:“马上组织执法队,按花名册缉捕军官,按逃兵罪公开审判。” “是!” 叶淮脚跟一并接下命令,俯下身又对李伯阳道:“团长,徐秘书等在外等候,要不要召见?” “叫他们进来。” 李伯阳刚才动怒扯动了伤口,鼻子里哼了哼道。 叶淮走出去,外面徐景玉、王禾木等人正低声的交谈着,见叶淮出来,连忙迎上去问:“叶副官,县长身子无恙吧。” 叶淮道:“无恙,县长召诸位进去。” “哦。” 众人鱼贯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里面,王禾木走在最前面,他远远就看见李伯阳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恭敬道:“县长贵体无恙,卑职就放心了。” 徐景玉与刘文翼也上前问好。 李伯阳微笑道:“托诸位的福,我好得很。” 寒暄几句,王禾木表情一肃,立正敬礼道:“报告县长,按您吩咐,我已经拿下了意图不轨的薛坡,接来下怎么办,请您示下。” 李伯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薛坡与徐会昌碰面了?” “是。” 王禾木小心翼翼道:“而且徐会昌的民团与北门保安团交了火,其后卑职率队赶到,他才逃之夭夭。” 李伯阳没有一丝吃惊,昨天晚上是徐会昌难得的机会,若是他抓住机会行事成功,自己难逃覆灭。 可惜徐会昌失败了,李伯阳眼中露出寒光,道:“派人去徐府请徐会昌,他是南陵副县长,怎么能称病不出呢 。” 王禾木一怔,他从李伯阳话间听出了不对紧,县长既没有数落薛坡与徐会昌造法的罪行,反而还称徐会昌为副县长,这明显是一副不予追究的样子。 果然,他抬头一瞧,心中一个激灵。 李伯阳眼中带着歉然,轻声道:“王队长,要委屈你一下了。” 王禾木眼角抽搐着,苦涩地道:“县长,卑职……” 李伯阳摆手,沉声道:“情况有变,此时不宜与徐会昌翻脸,委屈你一下,薛坡放掉,依旧是局长,你脱离警察序列,做个保安团副团长吧。” 王禾木脸色微变,县长好手段,借着自己的手,既敲打了徐会昌薛坡两人,又给了自己一个甜枣吃,此事过后,徐会昌与薛坡一定恨煞自己。 王禾木神色复杂,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成为县长对抗徐会昌的马前卒:“卑职明白。” 李伯阳露出满意的微笑,又看向徐景玉与刘文翼,问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景玉与刘文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李伯阳当着两人面谈论这么隐秘的事,徐景玉还好点,刘文翼向来与徐会昌交好,这个时候颇有些坐立不安。 听到李伯阳问,徐景玉让开身子,笑对刘文翼道:“还是刘署长先禀吧.” 刘文翼尴尬的笑了声,忐忑的对李伯阳道:“县长,您战前拨给我的大洋已经花光,现在政府的运转需要大批钱。” 李伯阳扫了刘文翼一眼,玩味道:“刘署长是财神爷,不要没钱总来找我呀。” 刘文翼额头上浸出一层细汗,道:“卑职失职,失职。” 李伯阳道:“刘署长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刘文翼哈着腰:“卑职洗耳恭听。” 李伯阳道:“前日不是与城里商人们说定了么,一旦打退土匪,他们就要把去年未交的税款补上,现在土匪退兵了,你这个财政科长该去请财神了。” 刘文翼擦着汗,为难道:“县长,卑职想收,就怕收不上来。” “这个好说。” 李伯阳微笑道:“你去徐县长府上,先从徐县长收起,告诉徐县长,发扬作风,给城内商人做个榜样。” 刘文翼都快哭了,他哪里敢撸徐会昌的虎须,支支吾吾不敢应下。 李伯阳的脸色难看起来,一字一顿道:“怎么?你是不想?不能?还是不敢?” 刘文翼呆了好一阵子,才吞吞吐吐道:“卑职,卑职不敢。” 李伯阳释然一笑,缓缓道:“既然刘署长不敢收税,那就请让贤给有胆量收税的人,徐秘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徐景玉面上一喜,正色道:“有何不敢 。” “好。” 李伯阳含笑抚掌,瞥了面无血色的刘文翼一眼,笑道:“那就去交接一下吧。” 刘文翼打了个激灵,似有些反悔,正要说话,却见李伯阳正不含一丝温度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震,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 徐家大宅中,自打土匪撤离之后,徐会昌就调集民团占据了整条西街,以防李伯阳发难。 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月挂树梢,徐会昌才得知李伯阳出城时挨了土匪的枪子,被教会医院收治后,正昏迷不醒。 徐会昌又喜又怨,喜的是李伯阳挨了土匪枪子,解他心头一口恨意;怨的是汤继仁多管闲事,把李伯阳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该死的汤鬼子!” 徐会昌愤愤的又骂了一句,自从得知汤继仁救了李伯阳,他已经足足骂了一个时辰,就是吃饭拉屎间,一想起汤继仁这个洋毛鬼子,就恨得牙都痒痒。 与往日的高朋满座不同,这时候城中商人都意识到徐会昌与李伯阳的争斗中落了下风,昨夜徐会昌兴兵攻打北门的消息如风一样传遍全城,除了几位与徐会昌利益勾结的士绅,其他门都避之不及,哪敢再登门。 徐家内宅上房里,屋子里满座着十多个人,众人愁眉苦脸,没人开口说话。 徐会昌此时再无原先的意气风发,眉头拧成一个结,脸上苍老了十岁,他手里抓着杆烟枪,不住地吧唧着嘴,烟气从喉咙进入肺里,再重重的吐出来。 宋老板阴沉着脸,看着徐会昌的眼神五味杂陈,既气愤徐会昌这段时间屡出昏招,赔了夫人又折兵。又不愿看到老兄弟一副丧气的模样。 屋子里的烟味越来越浓,众人咳嗽了起来,宋老板‘啪’的一拍桌子,怒道:“难不成咱们就在这里干坐着,坐以待毙吗?” 众人唉声叹气,谁想坐以待毙,可现在城中的情形大家都知道,县长手里紧握着保安团与警察局数千号人手,只需一个命令,在座的几位,立时身家性命不保。 宋老板见众人不说话,压了压声音道:“我手下有几位身手枪法出众的好汉,大家伙再出些人手,不如行个险,趁晚上潜入县署,做掉李伯阳。” 这话一出,徐会昌默不作声,其他人却不干了,这可是杀头的买卖,干成了还好,干不成了可就惹上泼天的祸事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们说怎么办?” 宋老板一摊手,长叹了声。 有人建议:“实在不行,徐老爷上外地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徐会昌重重的放下烟枪,黑着脸道:“我哪都不去。” “唉。” 众人唉声叹气,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管家的声音:“老爷,咱们的枪有下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四十九章 催账 徐会昌一骨碌站起,神色掩饰不住的激动,叫道:“快进来,说说怎么一回事!” 胖墩的管家推门进来,小声道:“老爷,刚才有人给后院门上飞了只梭镖,镖上带着一封信,是混江龙写给老爷您的。” 混江龙!要说全国各地叫这个名号的土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在皖南能叫这个名号的只有董其武一个人。 徐会昌皱紧眉头,刚走了彭屠子,又来了混江龙,这皖南的土匪莫不是都顶上南陵了不成。 徐会昌从管家手里接过那份信,只见信上只写着:明日城东十里金阳渡,五万大洋换回枪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徐会昌勃然大怒道:“董其武不讲规矩,老子从芜湖再买一次军火也不过花费三万银洋,他倒狮子大开口,要五万大洋,痴心妄想。” 话是这么说,可徐会昌心里清楚,这批枪他若是不买回来,即便是再向芜湖订购枪械,恐怕也会被混江龙半路截下。 可现在的情形时,即便是他愿意掏这份钱赎枪,可没法从城外把枪运回来。 徐会昌叹了口气,把信又递给宋老板,苦笑道:“你瞧瞧,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宋老板接过这封信,细看几眼后,忽然心中多出了一个注意,他不动声色的信递给别人,对徐会昌道:“老徐,你是怎么想的。” 徐会昌沉吟了一下,恼怒道:“怎么想也没法,四处城门都由保安团把守,不许进出。” 宋老板道:“我是说,你对于李伯阳怎么想?” 徐会昌侧头看了一眼他,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宋老板眼睛飘忽道:“咱们跟李伯阳斗也斗过了,是要继续斗下去,还是就此做罢。” 徐会昌眯起眼睛,目光忽明忽暗的看着宋老板,开玩笑似的道:“你怂了?” 宋老板扯动嘴角:“你徐家家大业大都不怕,我怕个卵?” 徐会昌默不作声了,良久之后道:“现在即便是我想作罢,李伯阳能饶得了咱们,你可别忘了,咱可是在他背后捅要命刀子。” 宋老板道:“我倒有个主意。” 徐会昌示意他说,宋老板指着那份信道:“用两千杆枪买咱们一个平安。” “你是说,把这些枪转给李伯阳?” 徐会昌面无表情。 “正是。” 宋老板诚恳道:“老兄呀,说一句你不大爱听的话,李伯阳不是简单人物,你老兄这些年斗倒过多少县长,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大丈夫要识时务。你老兄若说是要与李伯阳斗到底了,兄弟我别无二话,要钱要人都行。” 徐会昌有些犹豫了,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有心斗下去,可经历昨日的失败后,对李伯阳的忌惮与日俱增。而拱手认输,白白把几万大洋的步枪交到李伯阳手中,他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思度良久,徐会昌迟疑道:“再看看情况吧。” 正在房中众人谈话间,从门外面奔来一个家丁,急急忙忙道:“老爷,徐景玉请见。” 徐会昌神色一惊,问:“带了多少人?” 家丁道:“随从七八人,还有薛坡薛局长在列。” 徐会昌大吃一惊,薛坡不是被软禁起来了,难不成李伯阳派人问自己的罪来了,他越想越怕,对家丁道:“严密监视外面动静,保安团要是打过来,给我还击。” 家丁领命出去,徐会昌眼光闪烁着,忧心忡忡的看了宋老板一眼。 宋老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徐会昌咬了咬牙,重重道:“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宋老板点了点头,对其他人道:“诸位,咱们一同去见徐景玉。” 众人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颇为同仇敌忾的站起来,都道同去。 客厅中,徐景玉神色坦然的坐在椅子吹着热茶,一旁是神色复杂的薛坡,在周围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徐家护院。 很快,伴着沙沙的脚步声,护院们左右推开,徐会昌迈着八字步,神色阴鸷的走了进来。 徐景玉闻见脚步声,不急不慢的站起来,脸上挂着微笑,拱了拱手道:“徐县长,听闻贵体欠安,县长特派我前来探望。” 徐会昌扯动嘴角,破天荒的对徐景玉拱了拱手,不冷不热道:“有劳县长挂念。” 他的目光注视着薛坡,重重地叫了声:“贤弟。” 薛坡身子一颤,面有惭色的站起来,偏过头拱了拱手道:“惭愧。” 徐景玉插话笑道:“此前是误会一场,县长已经查明真相,薛局长一心为公,怎么可能造反呢?” 薛坡强笑道:“是,是。” 徐会昌神情一动,听话听音,从徐景玉话音可听出,李伯阳并不想追究两人昨晚的举动,负责就不会把薛坡带来。 心中吃了个定心丸,徐会昌眉宇间的忧愁散去不少,意有所指的笑道:“县长明察秋毫,薛局长受委屈了。” 薛坡勉强一笑,似还没有从昨夜的拘禁中回过神来。 徐景玉笑道:“徐县长,此来除了探望您的病情之外,县长还托我向您带一句话。” 徐会昌笑容满面,道:“喔?洗耳恭听。” 徐景玉道:“县长说,他昨日受了枪伤,近日无心理政,这南陵内的大小政务,皆由徐县长处理。” 徐会昌挑起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徐景玉道:“县长真这么讲了?” 徐景玉一本正经道:“句句是县长原话。” 徐会昌眼睛一转,佯装咳嗦出来,连连摇头道:“使不得。徐秘书,我昨夜抗匪时染了风寒,头痛难忍的紧,实在没有精力处理政务,县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告县长,这等事关重大的事,还是请才识俱佳的人物担当吧。” “好,徐县长的话我一定带到。” 徐景玉笑了笑,躬身道:“不过还有一事,需要徐县长援手。” 徐会昌正色道:“但说无妨。” 徐景玉禁住笑,拱手道:“告徐县长知,刘文翼署长已经去职,现在我添为财政署长。” 徐会昌眉头一皱,不动声色道:“这是好事情呀,可喜可贺。” 徐景玉淡淡一笑:“土匪围城过后,百废待兴,各项善后事宜都需要县署出钱,可县署的情况徐县长是知道的,空空如也。因而当下的第一要事就是追收去年商会欠缴的税款。” 说着,徐景玉看了一眼徐会昌,笑道:“咱们南陵人都知道,徐县长是本县首富,工商会为您马首是瞻,因而我请徐县长援手的,便是请徐县长补交上去年至今税款,共计九万一千七百八十七元八角八厘。” 徐会昌的脸有点变颜失色,但短短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他打了个哈哈道:“好说,好说,不过现在府里的账房回了家,今夜天黑了,等明日我唤他来府上,算清账目后再交也不迟。” 徐景玉却笑了,意味深长地道:“徐县长,这可不成,保安团与警察的赏钱还欠着呢,弟兄们昨夜舍生忘死战了一夜,您明日交税,就怕他们今日就闹腾起来,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徐会昌面色一变,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徐景玉好大的胆子,这句话明明在威胁自己,他就不信保安团和警察局那群丘八若没有人指示,敢闹腾起来。 他又怒又惊,可又不能当场发作,徐景玉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李伯阳手下的一条狗,狗来咬人,势必得到主人的唆使。 而徐景玉这话的实质便是,李伯阳不追究他昨日捅刀子的行径,可他必须要乖乖的带头把赋税交上,否则的话,保安团和警察局就不仅仅是徐景玉嘴里闹腾起来这么简单。 徐会昌强作笑脸,道:“这样呐,那这个钱我交,不过府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洋,还请老弟体谅。” 徐景玉哈哈笑道:“这个无妨,今日有多少现洋先交多少,等明日徐县长再把余款差人送来便是。” 徐会昌勉强一笑,回头道:“阿祥,账上还有多少钱?” 管家上前,看了一眼自己家老爷的脸色,低声道:“账上还有一万两千多元。” 徐会昌摆手道:“老弟,你瞧账上就一万多块。” 徐景玉笑道:“一万也可,反正今日我要对县里各大户登门拜访。” 徐会昌难看一笑,对管家使了个眼色道:“快给徐署长把钱取出来。”又揉了揉额头,颇为疲倦道:“老弟呀,我的身子难受的紧,就不留你了。” 徐景玉道:“徐县长快去静养吧。” 徐会昌拱了拱手,转过身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沉着脚步,往内宅走去。 宋老板与刘万财对视一眼,跟着其他人连忙跟上。 “诸位老板,请留步。” 徐景玉早就看见了这些南陵商界的大亨,眼睛方亮,出声叫住。 宋老板等人转过身,看着徐景玉没有说话。 徐景玉拱了拱手,似笑非笑道:“诸位老板都在呀,也省的我一一登门拜访了,诸位所欠的税款我都登记在册了,正好今晚碰上了,也请一并交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章 抚恤善后 几位老板心里不大舒坦,哪有大晚上在别人家里追债的道理,可眼下徐会昌都补交了税,几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如何不情愿,也不敢说个不字。 见几个大老板不做声,徐景玉堆着笑道:“诸位老板,县长可是熬着伤体等我回去交差,可不要让县长等急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这徐景玉也太白赖了,动不动县长长县长短,刚才以保安团恐吓徐老爷,现在又以李伯阳枪伤为由威胁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可恨归可恨,几人心中也思量了,这等形势之下,徐会昌都交税买个平安,众人有样学样,既不能不给,也不想痛快的给,都言府里现洋不够,今晚只能出数千大洋不等。 见众人松*钱,徐景玉也不好过于逼迫,笑眯着眼一一应下,并要众人写下字据,好上门要钱。 众人乖乖地写下字据,也不好在徐府待着,都相继告辞。 见几位大老板走了,徐景玉等到管家拿出大洋点名后,不敢多留,找个由头也走了。 府中就剩下薛坡一人,他正要起身离去,不想管家道:“薛局长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薛坡脸上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 薛坡跟着管家从客厅到了内宅,被管家领到一间上房前。 “薛局长,我家老爷在内等候。” 管家道。 薛坡走了进去,管家顺手带上门,他往里走几步,见到了正面无表情坐在椅上看着他的徐会昌。 徐会昌的眼神有点吓人,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睛如死人般停滞不动,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薛坡,让他汗毛竖起的同时,想到了人们口口相传的行尸。 薛坡咽了口唾沫,干笑几声道:“徐县长为何这样看着我?” 徐会昌眼睛没有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缕讥笑,慢慢道:“我在看我的拜把子兄弟,你说他为什么没有死。” 薛坡皱了皱眉,徐会昌的拜把子兄弟不就是自己么?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死,难不成疯了不成。薛坡有些温怒,不悦道:“徐县长,你就这么希望你的拜把子兄弟死掉?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会昌道:“没好处,可也没坏处。” 薛坡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怨我,可我也没法子呀,怪只怪李伯阳太狡猾了,你我都落了他的圈套。” 徐会昌收回目光,冷笑道:“狡猾?无能不要找借口,一个做了八年的警察局长,就是一头猪都把那里经营的水泼不进,还能让王禾木钻了空子。”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薛坡恼羞成怒,向前跨了一步,怒目瞪着徐会昌道:“我是猪,那你呢?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李伯阳的算计之中,你以为李伯阳好心会放我,他是谅你我合在一起都翻不起浪来。” “啪!”徐会昌一拍桌子,寒声道:“放屁,没有你老子早赢了。” 薛坡不甘示弱的上前,也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你才放屁,就是老子帮了你,你打得赢李伯阳,还能打的过外面的彭屠子吗?” 两个人口气火药味十足,你瞪我我瞪你,目光里都是杀人的眼神,凶横异常。 就这样对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两人都觉得这样梗着脖子瞪眼撑不下去了,不约而同的错开目光,重重哼了声,各自坐下。 过了好一阵子,徐会昌鼻子里哼了一声,冷道:“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薛坡气也消了不少从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仰脖喝下,道:“拜过了把子,怎么不认。” 徐会昌面上缓和了些,无声的叹道:“其实昨晚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急功近利,没有思虑妥当,比起李伯阳而言,彭屠子才是吃人恶狼。正如你说的,要是真把李伯阳堵死在城下,我能斗得过彭屠子吗?不能。” 薛坡苦笑道:“这些旧事,还提他作甚。” 徐会昌尴尬一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薛坡沉默了片刻,苦涩地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罢了。” 徐会昌前探身子,眼中闪过精光道:“现在咱们手里又有了本钱,你敢不敢拼一把。” 薛坡迟疑道:“什么本钱?” 徐会昌深深地注视着薛坡良久,沉声道:“两千杆快枪,如何?” 薛坡陡然一惊,这两千杆快枪可不的了。要知道就彭屠子这么大的杆子,上下加起来,连同老套筒、杆子枪等破铜烂铁,加在一起都不过四千多杆枪,若是徐会昌真能弄到两千杆枪,李伯阳根本就不足为虑。 薛坡有些意动,问:“这批枪在哪?” 徐会昌早把薛坡的神色瞧在眼中,似笑非笑道:“枪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薛老弟,你还没讲敢不敢拼一把。” 薛坡犹豫着道:“就怕李伯阳知道了。” 徐会昌一摆手道:“放心,此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都是咱们多年的老兄弟,李伯阳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不可能知道。” 薛坡迟疑道:“话虽如此,可坏事传千里,就怕万一呀。” 徐会昌道:“这个别怕,李伯阳若是知道了,咱们大可以说,这枪是捐献给政府的,料李伯阳无话可说。” 薛坡思忖多时,才咬了咬牙道:“也罢,富贵险中求,现在总该告诉我这枪在哪吧。” 徐会昌笑了笑:“别急,此事迟早会告诉你,我问你,你现在这个局长还有没有实权?” 薛坡道:“这还用说,局里的大小头子,都是咱多年的弟兄。” “那好。” 徐会昌大喜,道:“我的民团被李伯阳看守的紧,你的警察能不能出城?” “能。” 薛坡道:“土匪退去之后,各乡所的警察都要派下去,怎么?” 徐会昌附在薛坡耳畔道:“咱们的枪就在城外,有没有办法运进城。” “难。” 薛坡脸上露出难色,道:“负责城防的是保安团。” 徐会昌拧起眉头,想了想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每天警察出城都会带枪,想来保安团不会数清,咱们就以添人减灶之法,把枪慢慢运进城里,虽然这样慢了些,可一来不宜引人注意,二来一旦被发觉,也好托词。” 薛坡仔细一想,眼睛发亮道:“好主意。” …… 是夜,徐景玉连夜登门县中富商四十余家,共收得赋税大洋共计十九万七千一百五十元七角八厘,县署财库一下子充裕起来。 县署当中,李伯阳强打着精神,聚精会神的听着徐景玉和叶淮的汇报。 “……,保安团阵亡三百七十儿人,伤五百四十六人;警察局阵亡二百七十四人,伤三百七十二人;守城丁壮死亡一百二十七人,伤四百余人。” 叶淮将昨日对抗土匪的伤亡汇总之后,报给了李伯阳,最后总结道:“以各城门的伤亡情况计算,民团所守得南门伤亡人数应在二百人上下,伤者应在六百人左右。” 李伯阳揉了揉眉头,道:“算的不对,民团的伤亡没有这么大。” 叶淮一怔,李伯阳解释道:“民团所守得南门河网密布,地形极不利于土匪攻城,况且徐会昌的民团军官多是选自徐家护院,拳脚枪法都不错,而徐府的枪也不少,笼统的折中来算的话,民团的伤亡要再少去三分之一才说得过去。” 徐景玉赞道:“县长说的不错,适才卑职从徐汇回来时曾见到西街上戒备的民团,人员数量不像是遭遇土匪重创的样子。” 叶淮建议道:“县长,要不要趁夜缴了民团的械,没了民团,徐会昌就如同老虎没了尖牙利爪,不足为虑了。” 李伯阳考虑了一会,摇头道:“不妥,彭屠子行踪不明,这个时候还是以稳为主吧。” “是。” 叶淮应了声,徐景玉接着汇报道:“县长,赋税已经收回三分之一,您有什么安排?” 李伯阳道:“先把昨夜出团丁的奖赏发下去,这个不能拖,除此之外,还留在营中的团丁每人发放五块钱。” “还有,从明天开始,向百姓收粮,充实粮库。” “拖欠教师的薪金可以发放,根据授教时间,酌情予以补助。” “是。” 徐景玉郑重的记下来,抬头问:“县长,死去的壮丁怎么安顿?” 李伯阳表情有些沉重,沉思良久,道:“不能让民众寒心,死去壮丁抚恤一百大洋,家有老幼的人,再发放赡养金二十块大洋。” “县长恩德,南陵的百姓一定会铭感五内的。” 徐景玉有些动容,以每人一百大洋来算,此笔支出就在两千块左右,这可是一笔巨款。 李伯阳摆了摆手道:“恩德谈不上,不过是尽一点心意罢了。” “那也是县长心善,记得民国十年时直晥大战,路过南陵的省军强拉壮丁一千三百人,最后只活着回来四百多人,死的人每人只发了抚恤金五块大洋。” 徐景玉叹了一声道:“一百比之五块,足足相差二十倍,南陵百姓稍作比较,都会称颂县长善行的。” 李伯阳淡然一笑,道:“快去办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一章 算计的交情 第二日大早,一个令人惊骇的消息传到南陵。;乐;文;小说.lw+xs 彭屠子声东击西,在围攻南陵之时,分兵奇袭青阳、泾县两县,夺下两县后征收捐税六十万块,并通电就任皖南游击司令一职,所部匪众八千六百余人精编为两个旅。 此消息传回南陵之后,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南陵士绅民众无不胆寒,各商会头目联名请见李伯阳,商议抗彭事宜。 会议的房间选在县署的一间正方内,李伯阳半躺在床上,在房内,一大群士绅代表苦着一张脸,等候李伯阳决断。 李伯阳表面镇定,可内心早已乱作一团,彭屠子攻下青阳、泾县之后,实力必然大增,不出十天半月,彭屠子定然会再一次攻打南陵。以眼下情形看,下一次能守住南陵的可能非常小。 “徐县长来了么?” 李伯阳扫了众人一眼,没有见到徐会昌的身影。 “回县长的话,徐县长昨夜风疾加重,难以起身。” 说话的是南陵商会副会长赵熙春,这人一张倒三角的脸,满脸的商人市侩,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天知道心里再打什么主意。 李伯阳点点头,随口问道:“徐县长病了,商会的事务谁能做得了主?” 赵熙春点头哈腰道:“回县长大人,鄙人是商会副会长。” 李伯阳‘哦’了声,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赵熙春哈腰道:“鄙人赵熙春。” “赵会长。” 李伯阳颌首,吩咐道:“今天可以开市了。” “是,是。” 赵熙春一口应下,犹豫了一下,颇为忧心忡忡道:“县长大人,彭屠子成了游击司令,青阳与泾县又距离南陵咫尺,我等实在放心不下啊。” “不要紧,彭屠子连日攻城,势必要修整一段时日,短时间内,南陵是无忧的。” 李伯阳给众人吃了个定心丸,沉着道:“这段时间我会加紧编练保安团,整军备战,诸位就放心吧。” “是。” 赵熙春忧色未去,心中不以为然,保安团至今还都背着大刀,就是再怎么训,还能敌得过洋枪子弹吗。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今早晨在菜市口斩首的逃兵,至今尸首还血淋淋的在菜市口无人收。 李伯阳把赵熙春的神情看在眼里,动了动身子靠的更舒服一点,微笑道:“赵会长,为抗击土匪,我打算近期采买一批枪械,你们谁有门道牙?” 赵熙春眼睛发亮,军火买卖的油水可是大得很,他搓了搓手,眼睛转来转去道:“不知道,县长想要买哪国的枪?” 李伯阳来了兴趣,很感兴趣的看着赵熙春,笑问道:“你懂这个?” 赵熙春矜持的笑了笑,自得道:“在下不懂,可在下的儿子正是泰平公司的买办。” “泰平公司?” 李伯阳摸着下巴,目光闪烁。 “正是。” 赵熙春怕李伯阳不清楚,热情的介绍道:“泰平公司是日本国的大军火商,所卖的三八式步枪物美价廉,比之毛瑟枪要便宜一倍。” 李伯阳眼中寒芒一闪,日本人?不过他最感兴趣的是比毛瑟步枪便宜一半,便含笑道:“那得请赵会长帮我引荐贵公子了。” “包在我身上,请县长放心,我今晚给他催电报,明早就赶来了。” 赵熙春一张脸笑开了花,眼珠子转了转,堆笑道:“县长,您还没说要多少枪?” “按一个旅的全套装备买,” 李伯阳道。 赵熙春有些失望,一个旅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人,算不得什么大单子,不过有好过无,这单若是做下来,抽佣金也有万元大洋,也算值得辛苦。他拍着胸口道:“县长你放心,我绝对把价钱压到最低。” 李伯阳淡淡一笑,道:“那就多谢了。” …… 凌晨一大早,从徐府后门匆匆走出三个穿着便装的彪悍汉子,这三个汉子早早的等候在东门,等晨鼓一响,混在老百姓中间出了城。 出城之后,三人便沿着水路,往十里外的金阳渡赶去。 等赶到金阳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钟,金阳渡上一个人影也没。 三人也不着急,就蹲在树荫下,一直等到下午四点钟。直到三人饿得肚子咕咕叫,眼见得日头西沉时,当中一个豹眼汉子吐了口唾沫,摸了摸光秃的后脑勺道:“再等半个小时,没人来咱们就回去。” 直等到五点钟,就在三人打道回府的时候,从河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吆喝声,三人身子一个激灵,知道了混江龙的码子到了。 到了渡口一瞧,从青戈江上飘下来十余艘快船,当先一条船上站着个腰插两只盒子炮的黝黑汉子,见到渡口上站着的三人后,高喊了声:“姓徐的吗?” 豹眼汉子高声回道:“对,姓董的吗?” “没错。” 随着两人的对话,快船如离弦之箭来到渡口,撑船的汉子操着长篙稳稳停靠过去,这个腰插双枪的汉子独自一人跃上了岸,四下看了看,皱起眉头道:“徐会昌呢?” 豹眼汉子道:“我家老爷不便前来,来前老爷吩咐过,一切事宜我都做得了主。” 双枪汉子不屑的瞥了眼豹眼汉子,道:“钱带来了吗?” 豹眼汉子不作答,反问道:“好汉是董家哪位?” 双枪汉子眯起眼,道:“我是董家老七。” “原来是七爷!” 豹眼汉子抱拳道:“在下陈顽虎,是徐老爷的护院队长。” 董老七难得正眼看了陈顽虎一眼,抱拳还了一礼道:“都是道上的弟兄,别这么客气。” 陈顽虎自嘲一笑道:“七爷客气了,现在我只是徐老爷的护院,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董老七哈哈一笑,看着陈顽虎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慎重。 陈顽虎这个名字在道上可不一般。放到七八年前,那也是能治小儿夜哭的凶名,在民国七八年间,南陵周边七县当中,他几乎是与彭屠子不相伯仲的巨匪,可就是这样一个凶人,在民国九年时突然销声匿迹,人们都传言他被官军剿灭,现在才知道,他隐姓埋名做了徐会昌的护院。vb 董老七虽然好奇,可也不会去问陈顽虎为何会做了徐会昌的看门狗,他看着陈顽虎浑身道:“闲话就不说了,徐会昌让你来,不会空着手吧。” 陈顽虎笑了笑,半真半假道:“也说不准。” “呵呵。” 董老七冷笑一声,向后一招手,河上的快穿上两个精壮的汉子抬下一个箱子,董老七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杆崭新的毛瑟步枪,熟练的上了枪栓,笑道:“这里是一千五百杆枪,五万大洋,交钱给货。” 陈顽虎冷笑道:“一千五百杆枪,张嘴就要五万大洋,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些。” 董老七咧嘴一笑道:“多么?徐会昌如果不想要,我就卖给彭春华,彭春华昨天刚打下泾县、青阳,我这批枪卖过去,可不止五万块呀。” 陈顽虎神色一凛,他知道董老七说的一点没错,这年头枪杆子比黄金都值钱,彭春华刚抢了两县,正是大肆扩充人马的时候,多出的这一千多杆枪,足以再编上一个旅的人马,有了人马,四面县城里的大洋多得是,这个买卖彭春华一定不会拒绝。 陈顽虎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但随即就被他掩饰,哈哈一笑道:“七爷说笑了,咱们都是明白人。这个枪,我家老爷是一定会赎回来,可一千多杆枪可不是小数目,一次性都赎回去,瞒不过县署的耳目,因而我家老爷要与龙爷另做个买卖。” “县长是李伯阳吗?” 董老七想起两日前遇见的那个英武的军官,心中一动。 “没错。” 董老七眼珠子一转,道:“你刚才说,徐会昌要与我大哥做什么买卖?” 陈顽虎道:“这批枪先存在贵杆子,每日会有人从这里分批取枪,若是龙爷答应下这件事,在五万大洋之外,我家老爷还会另奉上五千大洋,如何?” 董老七听完没有吱声,他不是愚笨之人,稍动脑筋就知道徐会昌在与李伯阳的争斗中落了下风。若非这样,凭徐会昌在南陵的权势,吃下这千杆枪又何用分批。想到这,他心思一动,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这批枪卖谁不是卖,与其卖给徐会昌还不如卖给李伯阳送个人情。 董老七面上不动声色,对陈顽虎道:“这件事需要我回去向大哥商量一下,有了信,我会给你们传信的。” 说完,他一摆手,两个汉子又抬着箱子回到船上。 陈顽虎不知道董老七的心思,在他心里,这种买卖董大龙里外都是赚,肯定不会拒绝,便抱拳道:“那好,就烦劳七爷回去之后向龙爷告知我家老爷的善意,咱们两家在南陵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后的交道还会继续。” 董老七淡淡的笑了笑,交道这东西,说他有就有,说他没有就没有,尤其是土匪与地主之间。 很快,两方人各自走开,陈顽虎完成任务,脚步轻快的回了南陵。而董老七风风火火的赶回龙窝湖。 回到聚义寨时已经是晚上,董其武早备下了饭菜等着董老七。 董老七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见了董其昌之后大声道:“大哥,我回来了。” “坐。” 董其武点点头,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道:“这是你芹姐专给你做的,全是你爱吃的,今天可要多吃点。” 董老七闻着饭菜味坐下,咧嘴笑道:“还是嫂子对我好。” 董其武给董老七满上酒,问道:“事情怎么样?” 董老七夹起一片五花肉塞进嘴里,直叫香,咽下之后,道:“事情倒是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新想法。” “哦?” 董其武笑了笑,自己这个鲁莽的弟弟有了新想法,值得一听,便问道:“说来听听。” 董老七来了精神,眼睛发亮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李伯阳?” “嗯。” 董其武抿了一口黄酒,道:“徐老虎的亲生儿子,对吧。” “没错,他现在就是南陵县长,这小子手段可不小。” 董老七将今日见了陈顽虎的前后,并连自己的猜测向董其武说了一遍。 董其武眼中的闪过精光,沉吟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把枪卖给李伯阳。” “没错。” 董老七抹了一把嘴上的酒珠,大大咧咧道:“常言道:宁欺白须公,不欺少年穷。李伯阳能在短短几天内强压徐会昌一头,可见他绝非一般人,像这种少年得意的人物,就要趁早结交。其实早在那天漳水河边,我就有了结交的打算,现在徐会昌这批枪来的正好,给我一个接触他的机会。” 董其武听完之后有些动容,眼睛看着董老七,吃惊道:“老七,这是你自己想的?” 董老七一个大老爷们微红着脸,有些腼腆道:“是我想的。” 又怀着希望看着董其武,道:“大哥,我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吗?” 董其武静静地的看了董老七一眼,失笑着摇头道:“老七呀,以前是哥哥太苛责你了,就凭你刚才的见识,哥哥必须说一句,老七,懂得动脑子了。” 董老七大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的傻兄弟。” 董其武朗笑一声,举杯道:“不仅如此,咱和徐会昌不是要五万大洋么?和李伯阳只要三万。” 董老七惊喜之余有些肉疼,道:“大哥,这就抹了两万大洋了?” “哈哈。” 董其武眼中闪过寒芒,意味深长道:“老七,把枪卖给李伯阳之后,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彭春华,你说会怎样?” 董老七一个激灵,彭屠子一定不会容忍南陵县官军做大,只要得知南陵县买上军火的消息,他一定会派兵来攻的。凭彭屠子现在的声势而言,南陵县根本坚守不住。 董老七一怔,惊疑的目光看向大哥,却见董其武细品着酒,幽幽的又说了一句:“等李伯阳支撑不住时,你再带兵解围,这份情谊他一定会铭记在心。” 董老七有些失神,这种算计而来的交情,他本性的抗拒。 知弟莫如兄,董老七再想什么董其昌很清楚,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既希望弟弟如他这样做,又不愿见到兄弟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人。 两人沉默了良久,董其武淡然的笑了笑,动起筷子道:“菜都凉了,别愣着了。” 董老七勉强一笑,拿起筷子正要夹菜,董其武轻声说了声:“无论怎么做,哥都挺你。” 董老七抬起头看了眼大哥,愣了愣神,会心一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二章 董思白的谋划 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时光,汤神父才允许李伯阳下床活动,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早下一天床,留在身体内的隐疾也就多一分,到老的时候也就多受几分罪。(无弹窗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这话一出,李伯阳是无论如何不肯下床了,反正南陵的大小事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政务有徐景玉领着一众从教师中提拔出来的知识分子处理,军务由叶淮全权指挥,每日的任务也就是训练新兵并严防土匪来袭。 可这一天李伯阳不下床是不行了,一是刘稳从上海发回电报,称陈家兄弟已经在江浙两省募兵四千,已经装船出发,并随船运来部分德**械。 这是一个好消息,李伯阳早就苦等江浙的新兵到来,不同于南陵的本地兵,李伯阳对于江浙兵的习性很熟悉,而且江浙兵远来安徽,必然会更服从他的指挥。 再者是,赵熙春的买办儿子赵丰源从芜湖赶了回来,特来商谈军械购买事宜。这也是大事,手里有了枪杆子,腰板才能硬的起来,别看李伯阳表面上镇定,可他日夜间都担忧彭春华率军来攻。 而真正让他下地出门的原因是,董幼仪的父亲董思白先生病情稍愈,也可以下地活动了。 在县署后宅的花园里,董思白一袭白色长袍显得人很精神,他不停的踱步,与李伯阳相谈甚欢。 “李县长,这一步棋走的妙,放徐会昌一马,就好比射箭引而不发,在于制敌而不再杀敌。”董思白听完李伯阳这几天与徐会昌的交锋,扶了扶眼镜,似笑非笑的看了李伯阳一眼,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李县长当时并无解决掉徐会昌的把握,相反,徐会昌的实力还在你之上。” 李伯阳不动声色,微笑道:“何以见得。” 董思白笑道:“县长杀伐果断,不似搞政治权重的人。军人嘛,有六成把握,就能抓准时机出手,县长你抓住了战机,却没有出手,为何呀?必然是没有把握能吃下徐会昌。” 李伯阳仰面一笑道:“先生说的没错,当时而言,若是徐会昌孤注一掷,我还真敌不过他。” “哈哈。” 董思白道:“恐怕县长已经把徐会昌的性子摸清楚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又把薛坡抓了又放。” 李伯阳笑道:“故布疑阵罢了。” 董思白叹道:“县长这个故布疑阵的本事,我见过的人当中,也是寥寥无几。” 李伯阳心中一动,故意说道:“先生都见过什么样的人,为何说寥寥无几。” 董思白看了李伯阳一眼,犹豫了瞬间,淡淡道:“县长有没有听过安福俱乐部。” 李伯阳有些吃惊,打量着董思白道:“有所耳闻。” 何止是有所耳闻,简直是声名显赫才是,要知道这个俱乐部可是推举过民国大总统,并操纵国会的组织。 董思白道:“我就是安福俱乐部的议员。” 李伯阳在黄埔时常听教官们谈起安福帮,这些人可以说是北洋内部一个半公开的政党,若非是袁世凯解散国民党后,政党为政府所忌,又加之筹安会为国人诟骂,恐怕早就成为一个政党了。 李伯阳肃然起敬,道:“不想先生竟然是安福议会的议员,实在是怠慢了。” 董思白淡然一笑,道:“什么安福议会,已经是昨日黄花,现在我只是县长僚下,又有何怠慢。” 李伯阳笑了笑,这话也不错,安福议会已经解散五年,就连皖系都已经是大厦将倾,再讲这些虚荣,也忒没趣了。 董思白无意说起这些,岔开话题道:“县长,不知道你日后的志向是什么?” 李伯阳一怔,志向么?当然是消灭军阀,打到列强,不过这话可敢透露给旁人知道,掩饰一笑,道:“志向么,我只想把先父留给我的东西夺回来。” “镇守使么?”董思白摇了摇头,道:“以县长的龙凤之姿,一个镇守使之位不过是探囊取物,难道县长就不想更进一步,称王称霸吗?” 李伯阳哑然失笑道:“先生说笑了,安徽四战之地,实在没有称王称霸的本钱。” 董思白朗声道:“称王称霸不能,可县长难道就没有志向做一方诸侯吗?” 李伯阳眯起眼睛,一方诸侯最少也是护军使、督军,他仰面一笑道:“这个志向我自然是有的。” 董思白眼睛一亮,表情十分严肃道:“县长既然有这个志向,咱们就该好好谋划了。” 李伯阳漫不经心道:“董先生,我现在只是一个南陵县长,手中兵少将寡,谈的有点远了。” 董思白正色道:“县长错了,达成志向好比修铁路,得先修路、布枕、安轨,最后才可以通车。若是没有通盘谋划,铁路是万万修不完的。” 李伯阳无奈一笑道:“哪先生就从修路谋划吧。” 董思白笑了笑,说道:“安徽省内有四股势力,不知道县长打算亲近谁?” 李伯阳奇道:“哪四股?” 董思白道:“吴佩孚、张作霖、段祺瑞、孙传芳。” 李伯阳皱了皱眉,这四人是当今最具实力的军阀,自己一个小小县长,恐怕人家还看不到眼中。 董思白把李伯阳的神色尽收眼底,一本正经道:“县长,从今天开始,咱们必须要选定一条路了,这四条,你选那个?” 李伯阳低头思忖了良久,道:“孙传芳。” 董思白露出笑容,却正色问道:“为何呀?” 李伯阳知道董思白在考自己,笑了笑道:“排除法呀,彭春华接了奉张的委任状,我自然不会选奉。吴佩孚去年吃了败仗伤了元气,根本无力伸手安徽。段祺瑞吗,连安徽督军的位置都保不住,我更加不会选他。最后只有孙传芳了,没得选了。” 董思白赞扬的看了一眼李伯阳道:“县长既然把局势看的这么清楚,咱们接下来发展的方向便是向东、向北。” 李伯阳明白董思白的意思,向东,则意味着要打通与孙传芳的联系,向北,则是要争取长江河道,利于发展。 李伯阳笑了,道:“就这么办。” 正说着话,从县衙前面跑来一个卫兵,报告道:“县长,县署外有人求见。” 李伯阳问:“什么人?” 卫兵道:“来人自称董老七,说是一提漳水您就想起来了。” 李伯阳略一思索,想起来这个名字了,这不就是那天的水匪吗,他皱了皱眉,吩咐道:“把人请到客厅,我随后就来。” 卫兵领命而去,李伯阳对面有疑色的董思白解释道:“这人就是那天我救董小姐时遇到的水匪,还算是一条汉子。” 董思白面色如常,沉吟道:“一个水匪在此刻登门,一定是有要事,县长快去见他吧。” “董先生,陪我去会会他?” 李伯阳问道。 董思白笑道:“还是不了,我在场,都不方便。” 李伯阳笑了笑,没有强求。 等李伯阳来到客厅的时候,走进里面一瞧,却见董老七依旧是粗布短褂打扮,正翘着二郎腿大口的喝着茶水,神态举动没有一丝身处官府的拘束,就像是他是屋子主人一般随意。 听到脚步声,董老七警觉的抬起头来,见到是李伯阳时,脸上露出笑容,打量了一圈道:“李县长,听说你受了伤,就顺路来探望一下。” 李伯阳笑着拱了拱手,玩味地道:“探望人总归是要带些礼品的,可我分明看你是空着手来的。” “哈哈。” 董老七仰面一笑,道:“你可看错了,我今天可是带了一份重礼来的。” 李伯阳走到正堂的椅子上坐下,笑问道:“什么重礼。” 董老七卖了个关子,反倒是不提了,左右看了看,啧啧道:“还是当官好,这么大的屋子,老子得抢多少年才能盖得起。” 李伯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要是董兄弟不嫌弃,我为你在南陵盖上一座同样大小的宅子,日后也好有个落脚地。” “不嫌弃,不嫌弃。” 董老七放下茶杯,眉开眼笑道:“那敢情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伯阳一怔,这董老七难道听不出这是客气话么,这一个打蛇上棍的本事可是不赖,不过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建上一处宅子也用不了多少钱,没道理打自己反嘴。 李伯阳不留痕迹的恢复了常态,朗笑一声道:“来人呐!” 两个卫兵跑进来,目光机敏的扫着董老七,敬礼道:“团长。” 李伯阳道:“告诉徐景玉,照咱们县署的大小,在县里寻一处好地方,照模照样的建上一座,越快越好。” 卫兵领命出去,董老七目光闪烁的看着李伯阳,一声不吭。 李伯阳微笑道:“董兄弟,宅子想必有一月也建好了,到时你再找我取房契。” 董老七却不怎么领情,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博阳一眼,道:“李县长,我很担心你能不能撑的了一个月。” 李伯阳深深地看了董老七一眼,冷笑道:“董兄弟何出此言。” 董老七眼光闪烁,一本正经道:“听说彭屠子新编了两千人马,不日就要再攻南陵,李县长,咱们朋友一场,我得通知你逃命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军火买卖 李伯阳眼中闪过一缕忧色,掩饰一笑道:“是吗?巧的很呀,我也刚在南陵新编了三千人,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董老七指着李伯阳哈哈一笑道:“我就佩服你们有文化的人,吹牛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新编了三千人,南陵县这点破事谁不清楚,你手下连一百杆枪都没有,赤手空拳和彭家寨打能打得赢吗?” 李伯阳话被戳破却没有一丝尴尬,笑吟吟道:“哈哈,董兄弟对我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呐。” 董老七道:“不仅我了解,彭春华对你的虚实也清清楚楚。” 李伯阳叹了一声道:“那么我真的是必败无疑了。” 董老七露出一丝莫测的笑道:“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李伯阳不动声色,终于客套完了,他很好奇董老七能有什么好主意,便笑而不语。 董老七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伯阳,很是诚恳的问道:“李县长,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的真心朋友。” 李伯阳一挑眉,这算什么话,他想了想,正色道:“朋友相交在乎真心合意,凡是真心对我的人,就算是真心朋友。” 董老七低头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我手里有一批枪。” 李伯阳眼睛一亮,却没有说话。 董老七接着道:“这批枪是徐会昌买来,被我半路劫下来的。” 李伯阳没有太过吃惊的表情,徐会昌会买枪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被混江龙劫走,这徐会昌屡出昏招,运气也太悲了些。 深深地看了董老七一眼,李伯阳笑道:“董兄弟有话直说吧。” 董老七沉声道:“这批枪我想卖给你。” “多少杆枪。”李伯阳问。 “一千五百杆,全新的毛瑟枪,连带子弹。”董老七道:“前几日徐会昌向一批批的赎回去,但被我拒绝了。” 李伯阳有些动容了,若是徐会昌得到这批枪,后果不堪设想,他目光炯炯道:“拒绝的好,无论徐会昌出多少钱,我出的只多不少。” 董老七似笑非笑道:“徐会昌可是出价五万五千现大洋。” 李伯阳沉吟片刻,断然道:“我出七万。” “哈哈。” 董老七放声大笑,一摆手道:“李县长把我当朋友,既然送了我一座宅子,我这个人见不得别人对我好,嗯,李县长出三万块即可。” 李伯阳大吃一惊,一下子免去四万块,这可不是小数目,便道:“董兄弟可要三思,这么大数,还是回去喝令兄商量一下的好。” 董老七微笑道:“不必,这件事我大哥已经首肯了。” 李伯阳也笑了,道:“原来董兄早就想好把枪卖给我,绕了好大一个圈。” 董老七正色道:“这个圈不白绕,我和家兄发自内心想与你交个朋友。” 李伯阳道:“交朋友没问题,我也想结交董兄这般好看,不过嘛,朋友归朋友,丑话说在前面,即便是朋友,你们杆子做了残害民众的事情,我照剿不误。” 董老七道:“这个你放心,咱杆子在皖南的名声你可以打听。” 李伯阳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站起身走到董老七近前,伸出手道:“来吧,重新认识一下。” 董老七哈哈一笑站起身,握紧李伯阳的手,道:“董世朗,大家都叫我董老七,你叫我老七就行。” 李伯阳笑道:“李伯阳,你想怎么叫都成。” “哈哈。” 两人双手紧握,相视一笑。 把手放下,董老七道:“枪就在漳江上,带人来拿吧。” 李伯阳心中是有些感动的,这批枪到手之后,他在南陵的根基就稳固了,就是彭屠子再打过来,也有一战之力。 李伯阳点点头,向外喊道:“把葛田七叫进来。” 很快,葛田七按着腰间的盒子炮走了进来,李伯阳吩咐道:“带一个营,准备好骡马,跟着老七取枪。” 李伯阳不是个墨迹的人,既然董老七真心实意交朋友,太客气了反倒是虚伪了,倒不如随性一点,反正名号就是用来叫人的,并没有高低。 果然,董老七听到李伯阳叫自己老七,一双眼睛笑眯起来,老七这名号也不是随便给人叫了,在家里只有兄长嫂子能叫,在外只有好兄弟能叫,若是其他人敢叫老七,少不得用盒子炮敲掉他一嘴牙。 葛田七扫了一眼董老七,从他的身上看出了匪气,点头道:“卑职明白。” 李伯阳将董老七送出门外,刚回到屋子里歇下,就听卫兵又来报告道:“县长,赵熙春求见。” 赵熙春所来,肯定是为了军火的事情,李伯阳道:“请他进来,顺道把徐景玉叫来。” 没一会功夫,伴着外面的谈话声,卫兵将徐景玉、赵熙春、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领了进来。 “县长。” 众人问候了声。 李伯阳摆了摆手,问赵熙春有什么事。 赵熙春哈腰道:“县长,咱们前几日不是约好了要买枪吗?犬子耽误了时日,县长莫怪。” 李伯阳看向赵熙春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岁左右,与赵熙春眉眼相似的年轻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留着中分头,留着卫生胡的矮个中年人。 李伯阳笑道:“无妨,贵公子一表人才,赵会长后继有人呐。” “哈哈。” 赵熙春眉开眼笑,连声道:“借县长吉言。”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李伯阳眼光越过赵熙春,再越过赵熙春的儿子,最后落在那个矮个的中年人身上,道:“这位是?” 赵熙春让开身子,他的儿子赵丰源躬了躬身子,介绍道:“县长,这是泰平公司在皖南全权负责人宫本旬先生。” 宫本旬弯腰鞠躬,用半生不熟的江淮官话道:“你好,县长大人。” 李伯阳淡然一笑,道:“宫本先生的汉语说得很好,来中国几年了?” 宫本旬又鞠一躬,道:“已经十三年了。” 李伯阳眼中闪过一缕奇光,微微一笑道:“十三年时间不短了,宫本先生本国的礼仪习惯依旧,实在难得。” 宫本旬脸上闪过得色,点头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我的家乡,虽然身在中国,可心却在本国。” 李伯阳很佩服的点点头,道:“咱们要向宫本先生学习,这人呐,无论在哪都不能忘本。” 在场人都点头称是。 李伯阳笑了笑,不再客套,直接进入正题道:“宫本先生,我需要五千杆步枪连刺刀,五十万发子弹,连同二十挺重机枪,二十万发子弹。” 宫本旬笑容可掬的报上价格:“三八式步枪,带刺刀、刀鞘全、携带预备品,弹药盒,每十杆付一套,每杆43元。同用子弹,带子弹带,每一万颗1000元。三八式重机枪每一杆2130元,同用子弹每一万颗1300元。” 一旁的赵丰源拿出算盘和纸笔,不断的拨弄着算盘,不一会功夫就报出了一个数字。 赵丰源将价格单先给宫本旬过目,宫本旬点头后他呈给李伯阳,说道:“县长,枪支弹药合计三十二万六千元,磨去零头,只收您三十二万银元。” 李伯阳眉毛一扬,这个价格倒是不贵,若是98毛瑟步枪的话,要贵出一倍的价格,而若是买马克沁重机枪的话,一挺的价格要在把8000元左右,足足贵出四倍。可即便是这样,这批军火的总价也是超乎想象的高。要知道南陵县一年的赋税将近70万元,仅给五千规模的部队发放军饷,每年也需要40万大洋,在加上这批军火钱,就意味着在军费支出就已经把赋税花光。 李伯阳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没底,招手叫过徐景玉来,压低声音问道:“今年财政能有多少钱?” 徐景玉在一旁听到军火价钱时,就已经暗暗流汗了,他低声回到:“县长,就是硬派捐给商会,财政收入也过不了八十万。” 李伯阳听完有点头大了,县里每年用钱的地方多了,若真是穷兵黩武都养了部队,根本不是长久之道。 “县长大人,难道您对于枪械的价格不满意?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宫本旬默不作声的观察着李伯阳的神色,轻蔑的一笑道:“比我们价格还低的只有意大利的曼利夏步枪,不过这种步枪嘛,用过的人不是见了他们的上帝,就是发誓以后再也不用了。” 李伯阳道:“没有,贵公司的价格绝对合适。” 宫本旬又道:“难道是李县长没有足够的钱支付军火?” 李伯阳一扬眉头,在小日本面前怎么会露怯,道:“怎么会,我只是在考虑在下了订单后,贵公司多长时间能把军火运至南陵。” 宫本旬矜持的笑了笑,道:“李县长,我们泰平公司在芜湖租界有炮船,可以延青戈江运送到漳水交汇处,那里距南陵县城只有三十里,如果你现在支付全额的话,明天上午,您就可以在漳水接货。” “成交!” 李伯阳不再犹豫,现在周围的局势混乱,枪械越早到达,就能越早抢占一分先机。 宫本旬赞道:“李县长雷厉风行,爽快的很。” 李伯阳轻笑一声,指着徐景玉道:“接下来的事宜由徐署长全权负责,我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去吧。” 宫本旬鞠躬道:“请休息吧,我们告辞了。” 目送着几人退下去,李伯阳确实也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一合上眼睛,就昏昏睡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吃喝平等 这一觉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李伯阳才悠悠醒来。人是醒了,眼皮子却沉重无比,迷迷糊糊就是睁不开眼睛,试着动了动身子,也是没反应,李伯阳心道鬼压床了。 又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被耳边细微的响动声惊醒,他睡觉有个特点,声音大不一定能惊了觉,可一旦周围静悄悄的发出一丁点小的动静,都会把他惊醒过来。 李伯阳耳朵一动,依稀听见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着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他一下警觉起来,这么鬼祟的脚步声一定不安好意。伴着来人的逼近,李伯阳的不安越来越重,就在能清晰听到对方呼吸的一瞬,李伯阳猛地侧翻身,右手顺势从枕头下抽出打开保险上了枪膛的勃朗宁,凭着直觉一下子顶在来人的脑门上,睁开眼睛断喝道:“什么人!” 一声女子的惊呼,李伯阳定睛一瞧,却见枪口顶着的,是半跪在床上一脸花容失色的玉蔻。 李伯阳没有一丝放松,枪口紧贴着玉蔻的额头,目光冷冽道:“谁让你进来的。” 玉蔻身子颤抖着,眼睛恐惧的向上看着能瞬间夺去性命的手枪,战战兢兢道:“是,是幼仪小姐让我来服侍县长的。” 李伯阳面无表情,往前一顶手枪,玉蔻颤栗着身子,退下了床。李伯阳坐起身子,顾不上怜香惜玉,一双手毫无顾忌的摸上玉蔻的身子。 玉蔻不敢挣脱,又羞又怕,她感觉到了一双滚烫有力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上游走,这种异性带着侵略性的动作使她心尖打颤,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没有摸出凶器,李伯阳松了口气,把枪放下,脸色缓和,看着煞白着脸的玉蔻,歉然道:“对不起了,玉蔻。” 玉蔻瑟瑟发抖,委屈的眼泪簌簌的夺眶而出,连连摇头。 李伯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把枪收回枪套里,瞧见泪盈盈的玉蔻,顿时手足无措,连声道歉道:“玉蔻,是我反应太大,吓到你了吧,别害怕。” 这不道歉还好,玉蔻听了李伯阳的道歉声更是心中委屈,整个人鼻涕眼泪呜呜哭了出来,简直成了一个水作的人。 李伯阳慌了神,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谁也不好听,尤其是对玉蔻,一个未婚的黄花大姑娘,在县长的屋子里这副摸样,想让人不误会都难。李伯阳连忙一把捏住玉蔻的手,连声哄道:“别哭,别哭,我都向你道歉了,让外面人听到了像什么话。” 玉蔻肩膀抽动着,女人委屈起来,哪管得外面人怎么想,只想的自己的委屈,刚脱了贱籍,本以为帮自己赎身的县长是个如潘赞化般的知心人,却不想今日才见得真面目,那副杀气凌厉的面庞深深地被她记住,一颗心拔凉到底。 李伯阳真是一筹莫展了,对于敌人他有一百个法子,可对于女子,尤其是这样一个楚楚可怜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的美丽女子,男人的脾性在这时被磨得干净。 眼看玉蔻哭个没完,李伯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一双手在玉蔻肩膀虚按着,抽泣的哭声让他意乱心烦,咬了咬牙,一把捏住玉蔻的手,便往床边拉来。 玉蔻梨花带雨的看了一眼李伯阳,抗拒的挣脱了,李伯阳又一把抓住,低声道:“姑奶奶,你可别哭了,我检讨,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玉蔻不吱声,她虽然年幼,可自幼在妓院中耳濡目染,眼见过数不清的妓女与嫖客之间的纠葛,她懂得如何牵住男人的心思,对于她而言,年轻英武的李伯阳胜过肥猪似的宋老板何止千万倍。她不得不耍上几分心机,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玉蔻小声抽泣,嘴唇不停的蠕动着,眼圈有些发红,像个受气小媳妇一般剜了李伯阳一眼,声音带着哭腔道:“以后不准对我那么凶。” 李伯阳愣了一下,心中感觉到哪里不对,眼光闪烁着没有说话。 玉蔻何等聪明,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给李伯阳回过神反应的时间,她使劲的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来,可是无声的泪水充满眼眶,簌簌地流下来。 女人的泪是上天赋予其最对付男人的武器,李伯阳本想硬着心肠,可等瞧见玉蔻无声落泪的模样时,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股怜惜之情再也忍不住,一把扯过玉蔻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怀中环住。 这次玉蔻没有挣扎,乖巧的贴住李伯阳的肩弯,泪眼朦胧的眼睛中闪烁着李伯阳见不到的心机得逞后的喜悦。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李伯阳闻着玉蔻发间好闻的沁香,抱着如水一般柔弱的身子,有些不舍放手。 直到李伯阳肚子再度咕咕叫了起来,玉蔻噗嗤轻笑了出来,轻推李伯阳的身子脱离了怀抱,白皙的脸庞微红着,怯生生道:“我给老爷准备饭菜去。” 李伯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玉蔻,嗯了一声。 玉蔻款款走出去,李伯阳分明从她的神色中察觉到一丝得色,等玉蔻走了多时,李伯阳才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跳脚吼道:“外面谁站岗,给老子进来。” 两个卫兵匆匆走进来,李伯阳羞怒异常从两人屁股上狠狠踢了几脚,两个卫兵委屈着道:“团长,你干嘛打人。” 李伯阳瞪眼道:“打你们都是轻的,我问你,谁允许玉蔻进来的,她要是图谋不轨,老子就完蛋了。” 两个卫兵都是跟着李伯阳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毫无顾忌,嬉笑一声道:“团长,俺们眼睛可亮着呢,她一个小妮子几斤几两,对您根本构不成威胁。” 这话李伯阳听着很受用,瞪了两人一眼,骂道:“别他娘拍马屁,我的安危全在你俩身上,以后别随便放人进来,再有下次,当心老子关你们紧闭。” 两个卫兵坏笑道:“团长,别人咱也不放进去,团长嫂子放不放进去?” 李伯阳一扬眉毛,道:“谁是团长嫂子?” 卫兵道:“就是董先生的闺女呀。” “放屁。” 李伯阳被戳中心思,羞恼道:“滚出去值岗,别他娘乱猜老子的私事,老子跟董小姐清白着呢。” “是,是,清白着呢,两个人黑灯瞎火钻屋子里半天。” 两个卫兵你一言我一语,取笑着李伯阳,在李伯阳作势要打下,嬉笑着跑了出去。 “这两个臭小子。” 李伯阳无奈一笑,好长时间不打仗,是该找时间重树团长的权威了,他心想。 等了没多长时间,就听外面卫兵喊了声:“玉蔻姑娘。” 又听玉蔻道:“两位大哥辛苦了。”话音刚落,就听轻柔的脚步声,李伯阳抬眼一瞧,见玉蔻端着一碗肉羹走了过来。 “这么快!” 李伯阳随口道。 “这是董夫人为县长调的羹。” 玉蔻说不出的神情,回了一句。有句话玉蔻藏在心里没有说,董夫人这段时间对县长上心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她看在心里,那分明是丈母娘对女婿的热乎劲。 李伯阳无心他想,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下次替我谢谢董夫人,董夫人有思白先生和幼仪小姐需照顾,不需对我这么细致照顾,回头和葛田七说,让他从县里找几个会做饭的老妈子,省的操劳。” 玉蔻点点头,把粥和碗勺放到李伯阳面前。 李伯阳饿极了,三五口把粥喝完,意犹未尽道:“不够喝呀,玉蔻,再乘一碗。” 玉蔻掩嘴一笑,收拾着碗勺,道:“县长,你的伤还没有养好,汤神父说了,只准你吃三分饱。” 李伯阳有些挠头,这段时间府里的人都把汤继仁的话当作圣旨一样,这个不准那个不准的。李伯阳心想,自己在攻淡水城时,肚子被刺刀捅了俩窟窿,也不见军医那么多规矩,反倒是每天大鱼大肉吃个没完。 见李伯阳有些不情愿,玉蔻柔声道:“县长,你别生气,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等过几天拆了线,你想吃的话,我给你做慢慢一大锅。” 李伯阳哼了几声,想起一件事,问道:“弟兄们吃了吗?” “都吃过了。”玉蔻道。 李伯阳道:“也吃得是肉羹吗?” 玉蔻摇头道:“是米粥。” “那不成。” 李伯阳一扬眉头,不悦道:“我不是说过吗,县署里除了董先生一家和你,其他人伙食一体同仁吗?” 玉蔻迟疑着道:“是叶副官吩咐的,他说县长您的身子还没好……” “别听他的。” 李伯阳阴沉着脸,挥手打断道:“他叶淮刚当上几天官,就敢违背老子的命令。玉蔻,从明天开始你负责县署的伙食,官兵人等,一律吃喝平等。” 玉蔻一脸惊喜,脑袋里首先想到的就是管家女主人,乐滋滋的答应下来。 玉蔻脚步轻快的走出房间,迎面碰上了拎着杆步枪正走过来的葛田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视察保安团 玉蔻甜甜叫了声:“葛局长。” 葛田七不冷不热的点点头,等玉蔻走远,他问值岗的卫兵道:“她怎么来了?” 卫兵道:“学堂开学了,董小姐托玉蔻小姐照顾县长。” 葛田七一脸严肃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要大意了。” 卫兵应道:“是。” 葛田七点了点头,在门前立正报告道:“报告,葛田七执行任务完毕。” 李伯阳早在外面听到葛田七的声音,道:“进来吧。” 葛田七大步走到李伯阳近前,立正敬礼道:“团长。” 李伯阳看见他手中的枪,道:“枪都验收了吗?” 葛田七递出手中的步枪,点头道:“都验过了,一千五百杆,都是新枪。” 李伯阳接过步枪,看了一眼后皱起了眉,看着葛田七道:“其他枪和这把都一样?” 葛田七瞧出李伯阳表情不对,道:“都一样,团长,出错了吗?” “说错了也没错。” 李伯阳摇了摇头,说了句矛盾的话。 葛田七一脸疑惑,道:“团长我不明白。” 李伯阳笑了笑,举起步枪问:“这是什么枪?” 葛田七纳闷了,自己吃了几年兵饭,怎么会连一把步枪都分不清楚,不假思索道:“毛瑟88式步枪呀。”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什么毛瑟88式,这是1988式委员会步枪。” 葛田七更疑惑了,早前在广州时教导团用的都是苏制的水连珠,实际上毛瑟步枪都是从陈炯明部队中零星缴获的,只能简单认识。 李伯阳解释道:“见过汉阳造没有?” 葛田七点头,李伯阳举起手里步枪道:“汉阳造就是根据88式委员会步枪生产出来的,这种枪跟毛瑟公司没有半毛钱关系,故障率极高,早就被毛瑟公司最新的98式步枪替代了。” “他娘的,水匪就不安好心。” 葛田七骂了声,道:“团长,咱们被水匪骗了。” “应该说是徐会昌被骗了,咱们是转手的二道贩子,不赚也不亏 。” 李伯阳摸着88式委员会步枪铮亮的枪身,解释道:“这把枪在欧洲是过时了,可在咱中国,可比汉阳造好用多了。” 葛田七有些丧气,军人都希望使用最先进的步枪,原先听到这是毛瑟步枪,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是摩拳擦掌的,现在一听这把枪跟汉阳造差不多,立马泄了气。 李伯阳瞧见葛田七拉下来一张脸,心中便全明白了,瞪了他一眼,严厉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没有一点革命军人的气势。因为这把枪不是毛瑟枪就怂啦?就不打仗啦?出息。” 葛田七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 李伯阳表情严肃道:“你是从淡水之战开始就跟着我的老兵了,我问你,咱们教导团克敌制胜凭的是什么?” 葛田七一挺腰板,目不转睛道:“将士用命,团长指挥有方。” “少拍马屁。” 李伯阳一瞪眼:“咱们的枪炮比之陈炯明、杨希闵如何?” 葛田七道:“远远不如。” “我军兵力比之敌军如何?”李伯阳目光炯炯,大声问。 葛田七道:“以寡敌众。” 李伯阳抓住步枪,撞在葛田七胸口,喝问道:“拿着这把枪能不能打胜仗。” “能!” 葛田七全身肌肉唰地绷紧,一道响亮的膛音冲口而出。 “滚蛋。” 李伯阳面无表情道。 “是。” 葛田七抓紧步枪,如行军检阅般一步一甩臂的走了出去。 …… 南陵城里藏不住消息,保安团运回一批枪弹的消息马上传到了徐府。 “啪!” 乾隆皇帝用过的犀角杯在青石地上撞得四分五裂。 “滚出去。” 一声嘶声裂肺般的怒吼声传遍了大半个徐府,丫鬟仆从们瑟瑟发抖的从屋子里逃也似的跑出来来,在徐府年长的仆从已经从各自眼里看到了惊骇,他们从没有见过老爷如此愤怒。 就连忠心耿耿的管家徐府都是一脸惧意的从房间退了下来,并连连给周围的下人使眼色,让他们走远些。 暴戾的怒火在胡会昌心中翻腾,他的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面部肌肉狰狞吓人,可恨呐可恨,他不恨李伯阳,只恨董世武这个王八蛋,竟然如此戏耍自己。 “董世武!我誓要杀你。” 徐会昌怒不可遏的吼着,他一脚踢翻躺椅,拳头攥的发白,指甲嵌入了掌心,顺着指缝流出了血 。 这批枪哪怕是董世武吞了,他的怨怒都不会这样大,但董世武偏偏把武器卖给了李伯阳,这简直是不给他留一条活路,试问李伯阳有枪有人,那他徐会昌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徐会昌没有被愤怒击昏,这压抑不住的怒火反而使他的头脑越发清醒,而同时,遏制不住的怨愤像恶兽一样吞噬着他的心。 我不能坐以待毙! 徐会昌将拳头举起,眼睛看见鲜红的血液时,闪过让人不寒而栗的幽光。 “徐福!” 徐会昌叫了声。 矮胖的管家溜步跑了进来,垂着头:“老爷。” 徐会昌背对着管家,面部肌肉抽动着,从牙缝里寒声说道:“把顽虎叫进来。” “是!” 管家匆匆的走出出去,没多久,陈顽虎撩开长腿,步脚麻利的窜进屋子,道了声:“老爷你找我。” 徐会昌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扫了陈顽虎一眼,突出一个字:“坐!” 陈顽虎把徐会昌的脸色看进眼里,刚才徐会昌那声怒吼他也听到了,没敢客气,乖乖的坐到了下手的椅子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陈顽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大气也不敢出。 徐会昌直勾勾的盯着屋内悬表着的鎏金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冒险出奇”,这是他的曾祖爷徐文达在调清江支应所任转运官时,因功被曾国藩赞赏“冒险出奇”,徐文达为示荣宠,便请人制了这幅牌匾,一直悬挂堂前,已经有六十年光景。 “顽虎,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终于,徐会昌打破沉寂,说出了陈顽虎足足等了四年的一句话。 陈顽虎抱起拳头,发自内心道:“恩同再造。” “嗯。” 徐会昌点了点头,却没有再接下去。 陈顽虎久等不到徐会昌下文,抬起头,试探着问了一句:“老爷,出了什么事了?” “祸事到了。” 徐会昌惨然道。 陈顽虎眼中寒光一闪,站起来道:“老爷,是什么祸事。” 徐会昌苦涩地道:“混江龙把枪卖给了李伯阳,事情已然败露了,李伯阳能容我一次,容不了我两次,现在他有枪有人,取我性命不过是点点头的事情。” 陈顽虎明白了,他做了个抹脖子动作,寒声道:“我去做了他。” 徐会昌摇头道:“不成,他手下有一个排的卫兵,各个有花机关,你根本摸不到他身边。” “那老爷的意思是?” 陈顽虎有些摸不准徐会昌的心思,迟疑着问 。 徐会昌眼光闪烁道:“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顽虎,你说李伯阳的敌人是谁?” “彭屠子、高福三!” 根本不用想,陈顽虎不假思索道。 徐会昌长叹了声,意味深长地道:“顽虎,知道该怎么做吧。” 陈顽虎缓缓点了点头。 “需要什么,去找徐福。” 徐会昌摆了摆手。 陈顽虎悄悄的退了下去。 …… 第二天李伯阳起了个大早,换上浆洗干净的军服,穿戴整齐后,在卫队的簇拥下来到了城南保安团驻地。 保安团门口焕然一新,原本杂草丛生的营门被修缮,挂上五色旗之后,又在两排垒上沙包拒马,一个排的团丁手持刺刀枪,站姿挺拔的在营门口警戒值岗。 这些天叶淮亲驻保安团,与保安团团丁同吃同住,日夜操练,总归是有了几分肃然军貌。 从混江龙买来的步枪昨天夜里就全发放下去,整编之后的保安团全员一千二百人,除去伙夫马夫等杂兵,共发放枪支一千一百杆。而整编之后的警察局有四百人,各警队、分所人员两百人,武装警察大队两百人,各分得步枪两百杆。 “县长!” 叶淮带着一众军官出营相迎,见到李伯阳之后,颇为整齐划一的敬礼。 李伯阳环视了一圈,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道:“还算是有几分样子,礼毕。” 众人把手放下,叶淮上前说道:“县长,弟兄们早就等着您视察呢。” “等着我干嘛?我又不是财神爷。” 李伯阳哈哈一笑,迈步往营门里走,笑着说了句:“叶淮呐,面子做的不错,我要检阅一下你这几天的成果。” 叶淮紧跟上,尴尬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县长法眼,整个保安团,就精挑细选出外面站岗这一个排来,其他人连步伐都走不好。” 李伯阳莞尔一笑,沉吟道:“练兵嘛,不是朝夕能练成的,外面那个排不要放着做表面功夫,可以当做样板排,做全团标兵。” “是,团长这个主意好。” 叶淮连忙点头,对一旁的王禾木吩咐下去。 “王副团长,这段时间待得怎么样呐?” 李伯阳看了王禾木一眼,出声问道。 王禾木低头跟上,恭敬道:“卑职每日跟着叶团长,学到的东西很多,受益匪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提升教师地位 “哈哈,我让你在保安团只是暂时的,你早晚还是要回警察局,不过学学怎么带兵打仗也有好处,以后绥靖地方的任务要由警察局来办,责任很重呐。”李伯阳用一副对着警察局长说话的语气对王禾木道。 王禾木闻弦而知雅意,他知道县长的言下之意是,早晚会把他扶到警察局长位置,现在在保安团,不过是帮扶着叶淮控制保安团。 王禾木道:“卑职明白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校场上,此时校场上保安团各营连排班组正在进行队列训练,一队队歪斜奇怪的队形从众人眼前走过。 李伯阳看完之后,面色古怪,掩饰的摸了摸鼻子,道:“这批兵的素质确实有待提高。” 叶淮愁眉苦脸的还叹道:“谁说不是呢,全团识字的人没有一把手,光向左向右转,就足足教了三天,县长你看,到现在大多数人还分不清左右。” 官兵中文盲太多是个不能忽略的问题,往小了说影响训练效率,往大了说,文盲太多的部队,很难产生合格的基层军官。李伯阳沉吟着道:“不识字那就找教书先生来教,县里财政有钱,回头请一些老师来给士兵上课,我瞧着有二十个老师足以,也能分担军官处理些事情。” 叶淮点头道:“这个主意好,不要求他们别的,能识得自己与长官的大名,再分清一些军语就好。” “嗯,抓紧去办,需要什么经费向徐景玉拿” 李伯阳吩咐了声,对叶淮说道:“吹集合号。” “是!” 叶淮招手叫来司号员,命令道:“吹集合号。” “滴滴滴滴!” 集合号划破校场,场上的团丁足足愣了十多秒钟,才在军官的催促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瞎站,场面混乱至极,军官的喝骂声,士兵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乱哄的让人心烦。 叶淮脸都绿了,连忙向李伯阳请罪,李伯阳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淡淡道:“不怪你,你第一次带兵。” 叶淮惭愧的低下头,县长的言中之意他听出来了,第一次带兵情有可原,如果再有下次,就难辞其咎了。 终于,在十五分钟后,场面静了下来,保安团各营连排总归是列队完毕。 叶淮跑到保安团队列前,脚步铿锵有力,双腿合拢立正,右臂如刀一样划到额头,标准的向李伯阳敬了一礼,目光平视,提声喊道:“报告县长,保安团将士集结完毕。” 李伯阳端正的回了个军礼,目光如炬的命令道:“全体都有,各队伍前后臂展开来,站立军姿。” 由叶淮、王禾木始,全团前后伸出一臂距离,将整个校场布满,顶着日头,站起军姿。 李伯阳背着手,在队列四周踱步逡巡,目光凌厉如刀,嘴里讲道:“站军姿,可能有人会不以为然,心想了,不就是站着吗,谁爹生娘养下来,不会站着。我要说的是,你们想错了,要想成为军人,光会扛枪打仗是不成的,站军姿,就是你们脱胎为合格军人的第一步。” “下面我说一下站军姿的合格动作,两脚分开八字,两腿挺直,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李伯阳提高声调,厉声道:“尤其是双臂,一定要贴紧身体,等一下我会派出卫兵抽查,一旦谁的手臂被拉开,就像这样。” 说话间,李伯阳猛地拨动旁边一个团丁的手臂,团丁手臂软而无力,轻而易举的张开。他冷哼了声:“凡是被拉开手臂的人,不仅要个人受过,而且要全班受罚,受罚标准是,当日伙食减半,一个班出错两人以上者,当日伙食取消。一排出现一班伙食取消者,全排伙食减半,以此类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这年头地主家里都没有余粮,能参军的人多是家中穷苦挨饿的人,每人愿意挨饿,尤其是一人出错全队受罚。 “都听仔细了,即使你的人被扯得倒下了,你的手也不能松!” 李伯阳一步一踱,竖起手指,着重说道:“手不能松,腿脚也不能松,凡站军姿,两腿挺直夹紧如柱,双膝必须用力,等下卫兵也会抽查,惩罚标准你们都清楚,就不多说了。” “你在干什么?” 李伯阳猛地顿住脚,目光如箭的盯住右侧一个正扭动脖子的团丁,厉声喝问. 团丁身子一哆嗦,慌道:“小的脖子痒。” “忍着!” 李伯阳铁面无情,大声喝道:“站军姿时,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一切小动作,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有人用刺刀顶着你的脑袋,都不能动,都明白没有!” “明白!” 团丁们高低不齐的喊了声。 李伯阳没有继续喊文下去,冷着眼摆手道:“开始检查。” 话音落下,手里持着木条的卫兵从四面走进队伍当中,挨个对团丁的军姿进行检查。 很快,队列里不断喊出:“某营某脸某排某班伙食减半……” “叶淮,你过来。” 李伯阳叫了声,叶淮闻声跑过来道:“县长,怎么了?” “等会我要视察学校,这里的训练一定要抓紧。”李伯阳眉宇间流露着急迫,道:“咱们购买军火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彭春华不会坐视南陵壮大起来,这一仗不可避免,你训练的成果,关乎这一仗的成败。” 叶淮道:“那我马上安排实弹射击。” “用不着!”李伯阳皱起眉头道:“眼下关键的是要把这群农夫尽快的转变为军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近期一定要把服从命令这个概念灌输到他们脑子里,至于实弹射击吗,打仗的时候有的是机会,现在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卑职明白!” 叶淮把自己的不同意见压到心里,坚决的应道。 …… 从保安团出来,李伯阳在卫队的簇拥下来到教育局。 教育局本来只是县署下面一个科室,李伯阳上任之后,不仅将警察署与财政署升为局,他深深明白教育的重要性,紧接着又把学务科连升数级,列于警察局,财政局之外第三局,并在县城中另买下一处临街的院落,作为教育局的办公场所。 教育局门大红牌匾高挂,门前特派了四个机灵的警察值岗,路过的民众都对这里指指点点,很好奇气派的教育局与以前的学务科有什么区别。 四个警察分守前后门,他们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路人,不是他们故作紧张,而是局里有了消息,近来有很多行迹不明的人进了城,为防止土匪绑劫,城中已经派遣出了大批的警察巡查,各政府部门以及学校、医院都是重点值守对象。 正打量着,街面上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警察抬眼瞧去,见南街方向,一个年轻的军官前呼后拥着骑马过来。 警察一个激灵,认得是县长,连忙挺直腰板,目不斜视的站岗。 来到教育局前,李伯阳翻身下马,一旁有卫兵牵过战马,把缰绳系在局门前的拴马桩上。 “敬礼!” 两个警察腿肚子一绷,昂起头敬礼,大声喊道。 李伯阳也举手敬礼,匆匆的走了进去。 与原先就两三人的学务科不同,现在的教育局可谓编制巨大,全县共有教师二百三十余人,城内教师一百四十人、农村教师九十人,这两百多人在李伯阳看来,都是难得的人才,只用来教书育人,未免也太屈才了。 因此他专门下了道命令,上课结束后的教师必须到教育局候命,到时再由各部门抽取人员,进行政务实践。期间有教师并不乐意,声言县署是在奴役教师,逼着教师干分外的事情,李伯阳知晓后,专门把各中小学的校长请到县署,对校长们洗脑一番后,再由他们去规劝不配合的教师。 李伯阳的洗脑方式很简单,首先是宣称将逐步提高教师薪酬,并声情并茂的讲,教育是立国立人之本,他只要在南陵县做县长一天,就要提声教师在县内的的地位,每户有教师的全家免田赋,商税减免一半。 仅这一项,就在教师当中引起轩然,要知道民国时田赋商税极重,一户人家在地里的收成有一半要上交政府,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自古名义食为天,全县农户数万,其中家中有教师者,百中有一,这样一来教师的地位水涨船高,仅在县令颁布之后几天,就有十数名年纪大了却还没有娶到媳妇的教师被富户招了女婿,只为了免去田赋。 此举一处,教师们自然喜不自胜,对与李伯阳的施政方针可谓是举双手赞成。 教师们开心了,作为财政局长的徐景玉却开心不起来了,这二百多名教师新制定的每月的薪资可不是小数目,虽然不能同大城市大中小学教师的薪资相比,可也是超过周边几县教师薪资一倍。这样算下来,每月仅给教师发放薪资,就需要5000元,更别提由新县令所产生的田赋、商税减免产生的赋税损失。 面对徐景玉的抱怨,李伯阳语重心长道:“凡事别只看眼前,教师多发点薪资,教书的热情就会多几分,培养出的人才就会多几人,如此算下来,多付出的薪资不仅没有吃亏,反而是县里赚了便宜。再者说,我之所以会将教师薪资提高,一则是发展教育需要,再则是千金买马骨,消息传出之后,将会吸引更多的贫穷之中干的教师来到南陵,完全值得。” 徐景玉听罢之后很是服气的说道:“县长与卑职所想所虑云泥之别,县长深谋远虑,卑职佩服。” 李伯阳却笑了笑道:“什么深谋远虑,教书匠的嘴皮子和笔杆子,历朝历代,谁人不笼络,就是傻。” 徐景玉似有所悟,看着李伯阳的样子越发觉得高深莫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生财之道 …… 李伯阳刚走进局内,就被在院子里走动的教师们认了出来,有见过他的教师惊喜的叫出声来:“大家快出来,县长驾到了。” 很快,教育局院子里喧嚣起来,大多没亲眼见过李伯阳的教师们如同看猴一样围了过来,考量的目光上下打量,七嘴八舌的问好。 李伯阳含着笑向四方抱拳,道:“诸位先生好。” 先生这个词在虽然学生们常讲,可这话从李伯阳嘴里说出来,分量可不一般,先生是敬称,这体现的是李伯阳这个县长对于全体教师的尊敬,教师们俱都精神高涨,很有礼貌的回礼道:“县长好。” “好,好。见到诸位老师,我就知道咱们南陵县的教育是没有问题的。” 李伯阳兴致很高,目光和蔼的问右手边一个中等身材,带着圆框眼镜的年轻教师道:“这位老师贵姓?” 教师有些拘谨,躬身道:“不敢,免贵,张永福。” 李伯阳笑了笑道:“听张老师口音,不像是南陵人。” 张永福道:“县长说的没错,我是合肥人。” “合肥离南陵400里,不算近了,张老师成家了吗?”李伯阳问。 张永福一怔,脸色有些微红,道:“还没有。” “张老师日后作何打算,是要返回合肥,还是定居南陵呀?” 李伯阳如同拉家常一样,笑问道。 张永福如实道:“现在还没打算,不过如果能在南陵定下的话,就不回合肥了。” “嗯。” 李伯阳点头,这时教育局长王叔麟从人群钻过来,对教师们道:“大家别围着县长,让县长回屋子歇脚,都各自回屋子去。” “哎,王局长,不要赶老师们。我与老师们难得见一次,多说说话。” 李伯阳摆手道。 “是,是。” 王叔麟忙点头,躬身立在一旁。 “王局长,全县教师家庭情况都统计出了吗?”李伯阳问。 王叔麟道:“回县长,尚有二十几名农村教师还未统计出来。” 李伯阳问道:“咱们县外地老师没有成家的有多少?” 王叔麟早就做好功课,脱口而出道:“我县外籍教师共九十七名,还未成家的教师有五十三名。” 李伯阳沉吟道:“回头你问一下这些老师的想法,若是有想定居南陵的老师,你要负起责任,帮他们尽快成家。” 王叔麟有些犯难,结婚成家向来是你情我愿,哪有让教育局长拉郎配的,可县长发了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李伯阳看出王叔麟的不情愿,怕他磨洋工,便对周围教师道:“诸位老师,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尽快找王局长处理,他处理不了就上县署找我,总之就一句话,县署会尽最大能力,解决诸位的后顾之忧。” 教师们听得真切,欢声叫好。 李伯阳颌首微笑着道:“诸位,县署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告辞。” 王叔麟道:“我送县长。” 李伯阳与王叔麟向外走,走了一程,李伯阳道:“新学制已经下发,你要尽快落实,凡适龄学童,要尽可能的让他们入学就读。” 王叔麟迟疑了下,道:“卑职明白您的意思,可卑职与徐局长商讨过,全县共有学龄儿童上万,若是如县长计划通读就学,那么本县需再新建学校七所,这尚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本县并无那么多授课教师,这个短期内很难达成。” “这也是我优待教师的原因。“ 李伯阳目光清远道:“南陵县教师少,就从其他县请,你这段时间加派人手去,把县署对教师的各项福利政策都宣传出去,我想不出多久,会有教师慕名前来的。” “是。”王叔麟点头应下。 …… 从教育局出来后,李伯阳又马不停蹄去了财政局。 自打收回了去年的赋税,财政局的腰包一下子鼓囊起来,成了实至名归的财神爷。 李伯阳到了财政局的门口时,徐景玉早就在外恭候了。 “县长!” 徐景玉迎上来,笑着拱了拱手道:“卑职还以为您要在教育局多待一阵子呢。” 李伯阳下了马,紧了紧腰间的宽牛皮带,淡淡一笑道:“那边事不多。” 又道:“你这边才是我的重点检查对象。” 徐景玉笑道:“县长放心,保管找不出半点毛病。” “哈哈,话别说的太早。” 李伯阳微笑着,进入了财政局。走在路上,徐景玉道:“县长,你要我收存的一万斤粮食已经入库。” “情况有变,再收五万斤。” 李伯阳也不瞒徐景玉,透露道:“数日之后,将会有大批人马到南陵,人吃马嚼所耗巨大,趁粮价稳定,你酌情收购。另外,在城北设立一座大营,动作要快。” 徐景玉点头,神情有些担忧道:“县长,汛期要到了,最近连降暴雨,县境的堤坝年久失修,像张公渡哪里,堤坝残损不堪,一旦决口,堤外上万亩农田都会被淹。” 李伯阳面色沉重,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军事他在行,可要是处理这种政务就有些挠头了,他想了想道:“这件事你回头去找董先生,我任命他为民政官,像这等事物,你们商量着办。” 徐景玉点头称是,瞄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见他心情很好,便支吾道:“县长,最近支出较大,还请节制的好。” 李伯阳扬起眉,瞥了一眼徐景玉,道:“怎么,账上没钱了吗?” “不,不。” 徐景玉连忙道:“支出军火、兵饷、各部门薪俸之后,尚有余钱四十七万三千四百二十元。” “那怕什么,这不是还有这么多钱。” 李伯阳一听还有四十多万,不以为意道。 “可是县长,最近您下达了诸多县令,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徐景玉苦笑道:“就拿兴修堤坝来讲,民国十一年时,修葺堤坝就花费银洋二十万元之多,今年咱们就算省着来,少说也得十数万元,这去一笔,再者您还要我以高价收购粮食……” 徐景玉如数家珍,把李伯阳近期随口安排下的政务花销都捻了一遍。李伯阳听得仔细,等临了加起来一算,不由吓了一跳,竟然有三十七万之巨,合着账面上只有九万多元了。 李伯阳傻眼了,诺达一个县城,账面上只有九万多元,那可不得节制着花,更何况过些日子与土匪打起仗来,更是花钱如流水,想到这里,他有些头大了。 “县长,要不要多征税?” 徐景玉瞧见李伯阳面色不太好看,出了个注意。 李伯阳摇头,道:“那是杀鸡取卵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再考虑别的生财之道吧。” 两人进了走进徐景玉的局长办公室,徐景玉喊道:“来人呐,给县长奉茶。” “景玉呀,往年咱们南陵靠什么生财?” 李伯阳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账本,问了句。 徐景玉道:“粮食、铜矿、手工业三项。” 李伯阳把账本一放,叹道:“这也太单一了吧。” 徐景玉道:“咱们南陵还算得赋税较多的大县了,若在皖北,上等富县一年财政收入也不过三四十万元。” 李伯阳感慨道:“入不敷出呀……” 真正身处于县长这个位置,李伯阳才知道要做事情之多简直千头万绪,如他这样随性执政的话,县财政很快就会奔溃,到时候民怨沸腾,像徐会昌这般地方豪绅,群起而攻之,只能卷铺盖滚蛋。 财政科员端茶进来,徐景玉接过来给李伯阳倒了一杯茶,看似不经意的说道:“要不要拿徐会昌开刀,卑职曾听人说起,徐家专门有个钱窖,里面有徐家祖上攻灭太平天国时得到的一批黄金白银,数额巨大,而且徐家鱼肉南陵数十年,这经年攒下的钱财,恐怕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伯阳一怔,目光闪烁却不言语,拿起茶杯细细的喝起茶。半响,李伯阳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景玉道:“我问你的是公事,就不要带入私人恩怨了。” 徐景玉听出了县长语气的不悦,身子一颤,垂下头道:“卑职知错了。” “徐家在南陵名声还不错,想拿他开刀,怎么也得找些民怨沸腾的事吧。” 就在气氛一时沉默的时候,李伯阳话锋一转,淡淡的说了一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真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李伯阳免不得要做李扒皮,吃徐会昌的大户。 徐景玉眼睛一亮,县长这话在明显不过了,拿徐会昌开刀可以,要罪证,而且是那种足以置他于死地的大罪,他的眼中闪过狠厉,又隐藏下去。 “再想想其他法子。” 李伯阳吱吱的喝着茶水,把这个难题继续交给徐景玉。 徐景玉皱着眉,绞尽脑汁的想着生财之法,过了很长时间,一个主意跃入了他的脑中,可他随即又犹豫起来,不敢开头。 李伯阳把徐景玉的神情看在眼底,问道:“有话直说。” 徐景玉硬着头皮道:“县长,其实在我刚才所讲的三项收入外,还有一项。” 李伯阳神情一动:“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武器到手 徐景玉压低声音道:“种鸦片!” 李伯阳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睛闪过的犹若实质的杀机,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徐景玉被李伯阳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卑职失言,失言。” “我让你说!” 李伯阳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用力之大,茶杯裂出一道缝,茶水顺着桌子流下,目光凌厉如刀。 徐景玉眼皮一抖,嘴唇颤抖着道:“卑职是想,各地都在种植鸦片,每年所产金额巨大,等今年秋收过后,咱们种植……” “你该死。” 李伯阳如同暴怒的狮子,霍拍桌而起,怒声道:“国家衰败至此,都是因鸦片而起,今天你敢建议我种鸦片,我毙了你。” 徐景*脚一软,强撑着身子没倒下,惨白着脸道:“县长息怒,卑职就是一说,卑职该死。” “想也不能想!” 李伯阳勃然道:“你刚才说各地都在种植鸦片,我问你,南陵县有没有人在种植鸦片。” 徐景玉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顾不上摸额头的冷汗,连忙道:“有,城中大户十有*都有种植,就是多少不知了。” 李伯阳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烁着情绪莫名的精光,不停在原地踱着步,他没有想到南陵县竟然还有这等毒瘤存在,徐景玉所言的十之*,简直是触目惊心,一个个士绅衣冠楚楚,却没想到内里这么不堪。 李伯阳的心中酝酿着杀机,但又被他理智的按捺住,过了一阵子,问徐景玉:“我记得镇守使公署眀令禁烟,为何南陵县会这么大规模种植,难道是高福三许准的吗?” 徐景玉苦涩地道:“县长有所不知,自从禁烟令颁布以来,种鸦片就没有停过,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徐大帅在世时,虽然明着讲禁烟,可实际上却是寓禁于征,各项军费都是从鸦片里面扣出来的,烟捐分三等,上等每亩交10元、中等为7元、下等为4元,南陵种烟最盛时,全县共种鸦片九万亩,一年所交烟捐竟达70万元。其他几县情况,县长可想而知。” 李伯阳皱了皱眉,疑道:“可我来时并没有发觉有种鸦片……” 徐景玉叹了声,为李伯阳解惑道:“去年大旱,粮食籽粒无收,饥荒来时,粮价腾贵,米面价格竟是鸦片两倍,死着无数,活着的人吃了教训,故而今年少有人再种。” 李伯阳面色沉重,一来二去最后还是伤在百姓,鸦片利在一时,可祸在三四,这种*绝不能放任。 李伯阳目光炯炯道:“从即日起,派出人手探查全县种植鸦片情况,待与彭春华打完仗,全面禁烟。” “是。” 徐景玉面色严肃,他知道县长是要动真格的了。 …… 张公渡,这里是南陵县漳江与青戈江交汇处,过了这里河水变浅,吨位大的船只只能止步了。 伴着轮船的汽笛声,一艘挂着膏药旗的铁甲炮船烟囱里冒着黑烟,劈波斩浪的从北门驶来。 赵丰源转过身,对李伯阳笑道:“县长,军火运到了。” 李伯阳淡然道:“那就赶快起运吧。” 张公渡这里水还算深,炮船平稳的靠岸,赵丰源先上了船,与船长叽里呱里的一顿交流后,他在船上向喊道:“李县长,请派人搬运把。” 李伯阳一挥手:“搬吧。” 早在渡口上等了一个小时的民夫呼啦涌上船,把武器弹药一箱箱的转运到渡口上的骡马驴车上。 看着一箱箱刷着绿漆的武器弹药陆续抬下,李伯阳的心情难得变得好起来,箱子缝隙散发的黄油味或许在民夫闻来十分刺鼻,可在李伯阳闻来,却是香醇的很。 都说兵为将胆,将为兵魂。 前些日子李伯阳手中虽有数千团丁,可他彻夜难安,没有枪杆子,无时无刻都得防备着里外的敌人。昨天从混江龙处买来的枪弹只能解一时之急,而今天的所到的枪弹,则是让他再也无惧一切敌人,甚至于雄踞芜湖的高福三,假以时日之后,都可以一争长短。 说起高福三,李伯阳本以为他会暗中使绊子,而且驻扎繁昌的一个加强团距离南陵县城只有半日的路程,可以说是利剑高悬。 可出乎李伯阳意外的是,这么些天高福三竟然毫无动静,真好似忘记了还有他这个前镇守使之子的威胁。 李伯阳不知道的是,安徽现在已经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地方,奉张、直吴、直孙、皖段,错综复杂,高福三这个镇守副使,不得不打起精神,哪有心思放在他这个区区南陵县长身上。 “李县长,请上来一下,宫本先生给您捎了礼物。” 正在李伯阳思索间,赵丰源趴在船舷上,对着他高喊道。 李伯阳皱了皱眉,心想宫本旬这个日本人会给自己捎什么礼物,不过礼多人不怪,他还是走上了船。 到了船上,只见抱着个皮铁箱子,很是神秘的笑道:“宫本先生很欣赏李县长,专门托中村船长给您带了礼物。李县长,你不猜猜是什么吗?” 欣赏?老子堂堂黄埔军人,还用一个小日本欣赏?李伯阳心中勃然恼怒,可他没有意气用事,现在刚购买了日本的三八式,则意味着在很长时间得需要继续泰平公司的军火,现在翻脸得不偿失。 李伯阳强压住心中怒火,眼皮子撩了赵丰源一眼,冷淡道:“不必猜了,无功不受禄,宫本先生的礼物还是拿回去吧。” 赵丰源不明白李伯阳为何一下子翻了眼,赶忙将铁皮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给李伯阳瞧,赔笑道:“李县长,宫本先生是真心实意的送您礼物,你看礼物都不远数百里的送过来,再拿回去岂不是伤了宫本先生的一番好意,也让我难做不是。” 李伯阳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向铁皮箱子里瞧了一眼,眼睛马上一亮,里面赫然是七八副望远镜,李伯阳有些吃惊,这可是大手笔,其价值不下于订购的两挺三八式重机枪,不过他心知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丰源笑道:“宫本先生说了,这是这批军火的附送的礼品,希望李县长能与我们泰平公司多多合作。同时,也是宫本先生个人,对于李县长的善意。”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要是不收下,岂不是拂了宫本先生的美意。”李伯阳早看的望远镜眼热,还真不想退让回去,假装思忖了片刻,一本正经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收下这个礼物,也该还赠宫本先生一样礼物。” 赵丰源眼睛一亮,惊喜道:“若是李县长能送宫本先生礼物,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稍后我会让人把礼物拿过来。”李伯阳敷衍一笑,对身后卫兵道:“去把礼物拿上吧,赵先生捧着手臂多累。” “不累,不累。” 赵丰源连连摇头,卫兵跨前从他手里接过铁皮箱,李伯阳拱了拱手道:“我还有事,就告辞了。” “县长,您送宫本先生的礼物呢?”赵丰源叫了声。 李伯阳头也不回的往下走,朗声道:“别急,稍后我会派人送来。” 目送李伯阳下去,从炮舰驾驶舱转出一个身穿日本海军制服的粗壮军官,他冰冷不含感情的眼睛扫过李伯阳身的影,冷冷的说道:“赵桑,一个小小的县长,为什么会让你们这么低三下四!” “低三下四?” 赵丰源收回目光,哑然一笑,恭敬的鞠躬后,低声道:“中村阁下,李县长可不是小小的县长,他的父亲是上任芜湖镇守使,皖南这片土地上,他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中村冷冷道:“可据我所知,现在真正控制皖南的是高福三,而不是这个县长。” “中村阁下说的没错。” 赵丰源意味深长地道:“可重要的是,高福三并不亲近我们,皖南的铁路都被他交给了英国人,他的部队所用的也是英国人的武器。而李县长则不然,他只有依靠我们,才能夺回原本属于他父亲的一切。” 中村一扯嘴角,远远地看了一眼李伯阳远去的身影,郑重的说道:“以军人的直觉来看,这个人并不像你们想象中的好控制。” 赵丰源耸了耸肩,摊手道:“不尝试,谁知道呢。况且这是宫本先生做出的决定,已经得到总公司的批准。” 中村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 “县长,赵丰源那小子和个东洋鬼子看你呢。” 见李伯阳走了下来,葛田七迎了上来,朝着炮舰方向努努嘴道。 日本人安的什么心思李伯阳用屁股都能想的到,无非是看中了自己的父亲曾是芜湖镇守使,想要扶植自己上位,做个日本人的儿皇帝,简直是痴人说梦。李伯阳冷笑一声,道:“不去理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章 彭屠子与高福三的初次交手 葛田七点点头,低头瞧着卫兵怀里抱着的铁皮盒子,奇道:“这是啥?” “望远镜,宫本旬送的。”李伯阳看了他一眼,笑问道:“想要吗?” “想!” 葛田七别提多眼热了,在三团时,望远镜全团只有团长有,底下的营长只有出战为前锋时,李伯阳才会把望远镜借出去,他一个卫队班长,连望远镜的边都没有沾过。如今他现在也是收下几百号人的武装警察大队长,自认还是能舔着脸和团长磨蹭一个的。 “那就继续想着吧。” 李伯阳不理葛田七哭丧的老脸,吩咐道:“我要还宫本一个礼物,你要是能想出好主意,我就赏你一个。” “当真?”葛田七眼睛放出绿光。 “军中无戏言。”李伯阳正色道。 葛田七拧着眉,抓耳挠腮想开了,他暗道,宫本这个东洋人在中国待了十多年,已经是个中国通了,普通中国人人情往来送的礼物肯定不行,要送就要送一个别人见都没见过的,他是个大老粗,脑袋里想的也是天马星空,转念一想,别论宫本是哪国人,可有一点他是男人,往这点想,准没错,他脑筋一转,一个粗俗不堪的事物跃入脑中。 葛田七越想越得意,这礼物保证没人送过,便心有成竹的附到李伯阳耳边,低声道:“县长,听过金钱肉吗?” 李伯阳皱了皱眉:“什么肉?” “金钱肉!”葛田七脸上露出男人都懂得表情,语气加重了几分。 李伯阳压根没听说过这种肉,而且认为肉这东西又不是啥稀罕东西,送出去让人耻笑。便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手道:“什么金钱肉,既然你想不出来,望远镜就不能赏给你了……” “别,别,县长。我告诉你,金钱肉就是……”葛田七怎么会让煮熟的鸭子从嘴里飞了,连忙上前拉住李伯阳,好说歹说,才在李伯阳耳边挤眉弄眼的说了一番。 李伯阳脸色有些古怪,愣了一阵子,神色怪异的上下打量了葛田七一圈,有些犹豫道:“你个狗日的歪主意挺多,能行吗?” 葛田七拍着胸口道:“县长,你就放心吧,宫本山珍海味吃过,可要说咱中国的稀罕物,他未必吃过。” 李伯阳踱步转了一圈,下定决心道:“就按你说的办,送礼成双,你给我搞两根,办好了,望远镜保准是你的。” 葛田七大喜,忙吩咐卫兵保护好李伯阳,自己领着几个熟悉地形的警察,骑着快马跑了出去。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直到船上的枪弹都装车代发,葛田七才姗姗迟来 。 “县长,搞定了。” 葛田七翻身下马,从马囊中拿出两个荷叶包裹的物件,递给李伯阳,解释道:“本来能早会,我想总不能直接送两根血淋淋的金钱肉吧,就又跑回醉湘楼请大厨加工了一下,县长你要不要尝尝,可好吃了。” 李伯阳瞄了荷叶包一眼,觉得裤裆有些发凉,道:“快给赵丰源送去,咱们回城。” 葛田七跑去送过去,又神气的跑回来,眼睛盯着卫兵手里抱着的铁皮箱子,就是不说话。 “没出息的东西。” 李伯阳从铁皮箱子里掏出一个望远镜,又给调了调焦距,清晰之后交给了葛田七,严厉道:“拿上望远镜,打仗时可是要眼明心亮。” 葛田七神色严肃的接过望远镜,往眼前头一放,眉开眼笑的叫开了:“亮,真他娘亮,看得清楚,是个宝贝。” “出息,小日本的望远镜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李伯阳不屑的一笑,从一旁卫兵手里拿过自己的望远镜,得意道:“看见没,这是正宗的德国蔡司望远镜,可以当炮镜使用。老子打淡水时因功被校长奖赏的,你小子只要打了胜仗,我就把这个宝贝给你,怎么样?” 葛田七眼睛一亮,敬礼喊道:“是,我记住了。” …… 就在李伯阳大肆扩充军备的时候,在青阳与泾县的彭屠子匪部与高福三的官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与羽翼未丰的李伯阳不同,匪众上万,且得到奉系委任的彭春华已然成了高福三的心腹大患。打南陵时他可以抱着借刀杀人的想法不去理会,可彭春华一夜间连下两县,更通电就任皖南游击司令之后,高福三就坐不住了,土匪在两县多待一天,实力就壮大一分,更别提皖南二十三县的其他杆子,会不会风闻而动。 而且,土匪堂而皇之的占据县城,这对于他这个实质上的皖南镇守使的威信是一大打击,彭屠子的大名已然是声震全皖,各方人士都在拭目以待,看看高福三究竟如何调兵剿灭。 由此,高福三绝不给彭屠子坐大的机会,驻繁昌的第五混成旅第三团,驻铜陵的第五混成旅第四团一个加强营,以及从贵池等地调拨的保安团,星夜直奔青阳。 与此同时,在国宁方向的第五混成旅暂编第一团也猛攻泾县,势必要两面开花。 在官军动作的第一时间,彭春华就得到消息,泾县他是不担心的,那里是彭家寨老巢所在,官军别说来一个团,就是来一个旅,也能过过手。 可青阳方向就不同了,与以往土匪过一地打一枪不同,这次是与官军正面交战,赢了,则高福三旬月之内绝不敢再动。输了,则他这个新任的游击司令颜面大损。 就在彭春华攻下青阳第二天,从铜陵开出的一个加强营上千人马兵进青阳。 这一个营有枪有炮,营长戚子超更是安徽陆军讲武堂出身的高才生,他根本就没有将彭春华这个土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土匪人多却都是乌合之众,有他一个营的正规军,足以将土匪打的落花流水,因而他不等合并而来的第三团,争功心切的孤军来攻。 实际上戚子超这样想也没错,若真两军拉出来硬碰硬,彭春华的匪军还真不一定会是加强营的对手 。 可行军打仗,并非只有硬碰硬一途。 加强营刚出铜陵,就有探子把戚子超进兵的消息报给彭春华。彭春华很明白,若是等加强营开到青阳城底下,这仗就打的被动了,他虽然没有读过军校,可做了土匪这些年,怎么和官军周旋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这时候彭春华手中有六千人马,被分为两个旅,他命令部队倾巢而出,只留下一群伤兵老弱守城,部队兵分两路,一路急行军赶至大通镇严阵以待,一路延小路兵进铜陵山埋伏起来。 官军与匪军的行军各有迟早,彭春华的游击第一旅一团刚刚进驻大通镇,那边戚子超的加强营也兵进此地。 敌人见面,戚子超的官军反应要快的多,就在彭春华严阵以待官军进攻时,只见官军阵型一动,从队列中骡马拽出两门山炮,炮口调转过来,再退下炮衣,炮口对准大通镇。这两门山炮可谓是加强营的杀手锏,别看是老式的瑞典仆福斯式山炮,可在炮火稀缺的安徽,这就是精锐的象征。 戚子超从望远镜里仔细一瞧,就知道匪军也是刚刚进镇没多久,他心知决不能给匪军拖延时间做好准备,故而当机立断,亮出枪炮,对着大通镇就是一阵猛轰猛打。 就屁大点一个镇子,根本不需要瞄准,山炮轰隆炮响,足足四十发炮弹对着彭春华打去。彭春华的第一旅当即就被打懵了,这年头土匪打仗哪里见过这么不要钱的打法。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想起,整个镇子陷入了炮火覆盖之中,无数的民居被炮弹的爆炸冲击波瞬间倾翻,没有经历过炮战的匪军四处躲避,可以从炮声间隙听到,镇子里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趴下,都趴下。” 十分钟过去,炮声顿歇,硝烟伴着浓烟笼罩在大通镇上空,镇子里面鸦雀无声。戚子超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在他看来,土匪在经历这一场猛烈的炮火之后,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道:“进攻。” 官军发出一声杀喊,两个连向着大通镇掩杀过去。 大通镇里面,残垣断壁,焦土遍地,被炮火炸死的匪军不计其数,伤者嚎啕惨叫,生者胆寒颤栗。就在官军发起进攻的一刻,从大通镇北面彭春华的另外两个团的匪军也进入战场。 镇子里面,官军的攻势展开的很猛烈,只是一会的功夫,加强营就抢回了三分之一的镇子,匪军节节败退,更有人被官军打怕了,掉头逃跑,却被大刀督战队一个个砍了脑袋。 与此同时,匪军第一旅二团从进入镇子,而彭春华亲率第三团,迂回到官军右侧,分两路扑向官军,一时间,枪声大作,杀声四起。 彭春华带着麾下骑兵,双持挂着红绸的盒子炮,冲在最前面,他一边策马进攻,一边高呼:“老子就是彭屠子,戚子超在哪?” 面对土匪声势浩大的进攻,官军并没有多慌,别看土匪打的猛,可子弹没准头,一路下来官军连根毛也没伤。 戚子超早就有了防备,他专门留下三个连,就是等着彭春华的包抄,果不其然,彭春华一出来,他就把三个连摆成品字形,最前面是两挺巩县兵工厂出的马克沁重机枪,呈交叉火力扫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加强营覆没 这种布置可谓是将彭春华吃的死死的,马克沁重机枪一叫开,弹雨顷刻间就将匪军打的屁滚尿流,彭春华见机的早,勒马停住,要不然早被马克沁的子弹打成筛子。 见土匪停住,戚子超也不去追,只管盯住土匪,而主攻还是放在大通镇上,他与彭春华都清楚的很,此战的重点就在于大通镇,一旦大通镇在官军手中,匪军没有站脚的地方,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 彭春华又怎么会让官军如愿,他虽然知道攻不上官军阵地,可围而不攻还是能做到的,并不断派出部队切断镇子里官军与镇子外官军的结合部。 面对土匪无赖的打法,戚子超并没有当回事,此行出来前他已经携带好足够弹药,粮草,足够能支撑部队在这里打三天。 而且他非常有信心,在下午之前,必定能夺下大通镇。 面对戚子超的步步为营打法,彭春华终于明白了匪军与官军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拿攻防来说,官军一个排发起进攻,往往能把数百人的匪军打的落花流水,别听镇子里枪声不断,可实际上呢,被打死的官军很少。 不过彭春华并没有为此忧愁,反而他乐见于官军在此停留,因为他有一个个大大的计谋,足以反败为胜。 战斗一直从上午十点打到下午四点,彭春华手下的匪众可谓死伤惨重,镇子里的第一团一日间可以算是打没了,整个团减员一半,伤者不计其数。 而且大通镇已经基本被官军抢占,只有镇子西南还有数十间民宅被匪军盘踞,攻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戚子超显得意气风发,什么皖南巨匪彭屠子,不过尔尔罢了,以往人们总说彭屠子如何如何厉害,官军屡剿不灭,现在看来,不是彭屠子厉害,而是剿匪的人无能。 戚子超举着望远镜环视大通镇,得意的对手下军官道:“弟兄们,听说彭屠子在青阳抢了一天一夜,有大把的银元,告诉弟兄们,休息五分钟,发起总攻,一举荡平大通镇,从土匪缴获的钱财不用上交。同时做好追击准备,老子今夜要在青阳县里给高大帅发电请功。” 军官们大喜,缴获钱财不上交可是难得的好事情,连忙把消息下达,一时间全营官兵士兵大振。 就在官军酝酿最后一击的时候,从铜陵山方向奔回一匹快马,马上面是一个军衣不整、血迹斑斑的官兵,他飞马跑进加强营阵地,找到戚子超之后,滚鞍下马,嚎啕道:“营长,大事不好了,土匪打进铜陵县了。” 戚子超正要下达总攻命令,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半天,一颗心沉到底,面上的表情阴的快要滴出水来,他恶狠狠的盯着报信的官兵,勃然怒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城里保安团呢?怎么会让土匪打进去。” 官兵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就在加强营出城走了没几个小时,一股穿着灰色军装自称是第五团先头部队的军队来到铜陵城下,看门士兵没辨真伪,就放这股部队进了城,没想到这股军队一进城,就大肆的攻击守军,一连攻陷了小半个城,城内的守军才反应过来…… 戚子超默不作声的听完,面上阴晴不定,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中了土匪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心中愤怒之余,终于明白彭屠子不是浪得虚名,这一计直逼要害,他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尽快回军救援。 “撤退!” 戚子超急不可耐的下令撤回镇子里的部队,交替掩护着撤出战场,迅速的脱离战斗向铜陵撤去。 …… “大当家的,咱们追不追?” 官军刚一撤,土匪就卷土重来占据了镇子,被他任命为第二团团长的马刘厚屁颠屁颠的过来,问道。 “追什么?前面有老二等着他们。” 彭春华远远望着官军带着一股尘土走远,阴阴一笑。 在回铜陵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山,名叫铜陵山,山上有铜矿若干。 戚子超一路铁青着脸没有说话,铜陵的情况现在不知道如何,城内保安团是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如果土匪真是打入了城,那么铜陵县城丢了的可能非常大。 戚子超感觉到自己的牙帮子疼了起来,丢了铜陵,他这个加强营营长,恐怕是当不成了。 “走到哪里了?”戚子超问。 陪护在身旁的军官答道:“走到铜陵山了。” 到了铜陵山,距离铜陵也就不远了,戚子超向部队命令道:“让弟兄们再快一点,七点之前必须赶到十里坡。” 命令下达,队伍的行军速度提高,戚子超抬起头,习惯性的观察地形,见左右地势阴森险要,沟壑纵横、草木丛生,不见人烟。他心中暗暗想到,这里真是一个险地,若是在这里设下伏兵,只需要一个营,再用机枪堵住首尾,被埋伏的人插翅度都难逃…… 想到这里,戚子超心下一个激灵,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直觉,就在他要催促部队加快离开这里的时候,从队伍前头猛地响起如同爆豆的枪响声,队伍猛地一乱,士兵们下意识的弯腰躲避。 戚子超面色巨变,他耳朵听得真切,那爆豆似的枪声中夹杂着数挺不同的机枪声,他正待排派人探明情况,就见先头部队呼啦的退了回来,领头的一个排拖着十多具尸体,慌乱的撤了回来。 “营长,土匪在山口设下埋伏,火力急猛,弟兄们冲不过去。”就在戚子超惊疑不定间,胳膊上血淋淋的三排长踉跄着跑过来,大喊道。 “撤。” 戚子超不愧是讲武堂出身,他心知这种地形下部队施展不开,根本冲不破敌人布下的口袋阵,若是不出他所料的话,击前断尾,恐怕土匪在后面也有伏兵。 他的话音还未落,又是一阵猛烈的枪响,从沟壑中转出一彪人马,当不当正不正的堵住后路狭窄的道路,数挺轻重机枪加上,枪口喷出的火舌一瞬间撕碎了士兵的身子,部队惊慌着倒退了回来。 前后都有埋伏,官军们惊呼着,被火力压到一起。 四下枪声密集,喊杀声震震,前后堵截着不知道多少人马,官军叠尸片片,成排成列的往下倒。 戚子超心中大骇,可他毕竟久经战阵,马上回过神来,命令部队分成两部分,分前后奋命突围,同时架起机枪火炮,力争打出一条血路来。 官军濒临绝境,都不畏生死的顶着土匪的机枪硬冲,可奈何土匪做了充足准备,摆设的机枪众多,火力异常凶猛,官军死伤无数,可就是冲不过去。 “营长,距离太近,打不着。” 炮兵哭丧着脸,摆正了山炮,可土匪与官军的距离太近,炮口已经压到最低,可即便是这样也打不到土匪的机枪口上。 戚子超脸色一变,就指望这两门山炮杀条血路,这时候怎么就不管事了,他急急忙忙跑去山炮跟前一看,心中跌倒谷底。 难不成今天会是自己的忌日?戚子超心中绝望了,他心中还有鏖战沙场的抱负,更何况,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轰烈的大战场少,这么憋屈的死在土匪的手里,死都不瞑目。 就在官军被土匪逐渐压缩空间的时候,有一个士兵跑到戚子超面前,伴着激烈的枪声,大声道:“团长,炮不能曲射,就直射!” 直射?戚子超茫然的低头一瞧,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二等兵,他心中一琢磨,不由生出狂喜来,是呀,把山炮炮身拆卸下来,炮口对准前面直射。 有了求生的希望,戚子超赶紧命令下去,又定睛一瞧面前这个出主意的二等兵,大声道:“好小子,要是今天能活着出去,老子赏你个排长当。” “是!” 二等兵喜道。 对射还在继续,土匪试探性的派出几股部队向前攻击,却被官军以猛烈的枪弹打了回去,的亏山路崎岖,土匪的机枪不至于把加强营射个对穿,战局就这么僵持住。 …… 与此同时,加强营的炮兵也已经把山炮炮身拆卸下来,预备攻击。 戚子超束紧军装上的宽牛皮带,环视蓄势待发的官兵,杀气腾腾道:“都听好了,把没用的东西都丢了,等下炮声一响,全体冲锋,想活命就冲破土匪的火力。” 又道:“炮火准备好了么?” 炮兵道:“已经上膛了。” “好。推出去开炮!” 数个膀大腰圆的士兵紧抱炮身,猛地冲出,待直对土匪堵截的道路时,先往地下丢下一包沙包,再把炮身平放在上面。同时炮手弯腰冲了出来,跑到炮身旁,拉着炮绳,吃出了吃奶力气拽响。 “轰,轰。” 轰隆炮声过后,只见炮弹平射在土匪堵截的半山顶上,上面的碎石砸落,烟尘滚滚,土匪中惨叫一片,原本点射的机枪声戛然而止。 “冲呀——!” 戚子超抓着手枪奋勇当先冲出,在他身后是是一个个握紧快枪,已经拉了装填子弹拉了枪栓的士兵,向着一炮打开的缺口猛冲过去。 身处险境,官兵逃命的本能使得他们悍不畏死,尽管土匪的机枪很快又响起,可官兵的冲击势头已经发动,尽管付出惨重伤亡,可终究是踏着尸体冲开了土匪的堵截。 见官军跑出包围,土匪作势要追,却被冯守定大声喝止,他远远看着官军猖惶逃窜的身影冷冷一笑,喊道:“穷寇莫追,打扫战场。”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官匪大战 月牙挂上了杨柳梢头,清亮的月光把一伙孤鬼似的黑影照的真切。。しwxs。com 这伙人约莫有三四十人,浑身军衣破烂,身上血迹斑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拖着沉重脚步的军官,军官摇晃着身子,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变得萎缩佝偻,他提着盒子炮,一脸的惊慌、绝望和悔恨。 戚子超木然的走着,也不辨方向,好似只有这样走着,才能不让自己想起兵败丢城的痛苦。 整整一个加强营,一千多弟兄都没了,戚子超万念俱灰,自从逃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再回头瞧一眼,因为他生怕看到背后那寥寥无几的士兵。 戚子超呀,戚子超,枉你平日自诩熟读兵书,自视甚高。可今日呢?被土匪打了个落花流水,仓皇逃命,如今部队打光了,城也丢了,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戚子超心下凄然,右手五指紧了紧手中的盒子炮,木然的戳住脚步,缓缓的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解脱了。” 他闭上眼睛,缓缓扣动食指。 “营长!!” 戚子超没有等到枪响,从他身后猛地扑上来一个士兵,士兵把戚子超的手臂按下去,硬是把盒子炮夺下来。 “你干什么!让我死!” 戚子超泪流满面,嘶声裂肺的吼出声,用杀人的目光紧盯着按压住自己手臂的人。 士兵不肯松手,大声道:“营长,咱们捡回一条命,你要是自杀,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吗?” 戚子超身子一颤,原本挣扎的手臂也软了下来,是呀,那么多弟兄,没有人愿意死,可活下来的人只剩这么多,若是自己真死了,九泉之下遇到死去的弟兄,该怎么解释呢。 士兵缓缓松开戚子超的手,宽慰道:“营长,你不要过于自责,咱们营的血海深仇,还需要你领着大家伙报。” “弟兄们,还愿意跟着我?”戚子超哆嗦着嘴唇,希冀的地问。 “当然愿意,大家伙说是不是。” 士兵回头喊了一声。 围在周围的残兵没有一丝犹豫,发出了逃亡以来第一声呼喊:“愿意。” “好,好。” 戚子超咬着牙回过头,看到残存的数十个士兵,眼泪哗哗的留,自责道:“败军之将,责任在我,弟兄们不嫌弃我,愿意跟着我戚子超,我戚子超发誓,绝对要向彭屠子讨回这批血债,祭死去弟兄在天之灵。” 残兵们没有说话,他们渐渐坚定下来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营长,咱们接下来去哪?” 士兵问。 戚子超振作精神,揉了揉僵硬的脸,问道:“现在在哪?” “迷了方向了。” 士兵摇头道。 戚子超左右一望都是见不到头的高粱地,又抬头看了看月亮方位,估摸着道:“现在铜陵是不能回了,咱们往东北走,兴许能到繁昌。” 说罢,他又询问其他士兵意见,没人反对,便稍作修整后,往东北方向而去。 …… 铜陵兵败的消息很快传回芜湖,由于加强营全军覆灭,本来预计当天至铜陵汇合的混成旅第三团不敢孤军冒进,就又缩回了繁昌。而从贵池赶来的保安团闻之官军兵败的消息后,缩回了贵池再也不敢出来。 高福三大怒,一个加强营没了不要紧,重要的是镇守使府的颜面扫地,而且铜陵一失,匪军就等于截断了镇守使府对于皖南西部数县的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为避免这种情况,高福三连夜组织了一支船队,连夜往贵池运送第五混成旅第一团及第四团两个营,侧击匪军后翼。与此同时,驻扎在芜湖的暂编第三团进驻繁昌,与第三团合兵一处。 正当冯守庭第二旅在铜陵大肆抢夺之际,季天复所率的第一团从铜陵横岗悄然登陆,不等匪军反应过来,全团三千人直扑铜陵县,半夜激战,冯守庭不敌官军,在伤亡数百人的情况下从北门逃出。 彭春华没有意想到官军会来的这么突然,等冯守庭仓皇的退到大通镇时,运抵贵池的第四团于流波矶登岸,一路急行军,于拂晓时进兵青阳县城下,不费吹灰之力夺下县城。 战局到了这处,形式逆转过来,匪军原本占据的地盘全被官军夺走,且官军严守住各地要道,只等各县保安团、民团汇军,步步为营的剿灭匪军。 彭春华根基一失,再也不敢多呆,与第一团激战半夜失利后率领人马上了铜官山。 土匪上了山,季天复立马停下追击脚步,他是久经战场的人,与彭春华交道也不一天两天,深知道正面放开打,十个彭屠子绑在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可一旦进了山,情况就翻了个儿。 季天复不追,彭春华便不跑了,反正铜官山山势延绵,又连接黄山山脉,根本不惧官军围剿。更重要的是,铜官山道路众多,分别通向铜陵、青阳、南陵,处在这里,官军打不进来,可匪军却能打出去。 由此彭春华与季天复所率的官军展开了连日的游击战,今日偷袭一个镇,明日又出兵佯装攻打县城,遇到官军时,若是小部队就围攻吃掉,遇到稍大些部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玩起了捉迷藏躲猫猫的游戏。 这种打法使得官军叫苦不迭,处处被动。时间一久,官军把累积的伤亡一清点,可了不得,伤亡之多胜于野战。 如此一来,各团都有些吃不消,纷纷向高福三请战,电请集结重兵进山剿灭土匪。 …… 镇守使公署。 高福三正在阅读公文,副官马邵峰夹着一叠文件急匆匆走进来道:“大帅,陆军部回电了。” 高福三抬起头,喜道:“任命通过了?” 马邵峰脸色难看道:“没有,陆军部回电,皖南镇守使另有重用,暂由大帅你以副使身份节制皖南。” “他娘的。” 高福三重重的将公文摔在桌子上,勃然大怒,骂道:“陆军部这些王八蛋,执政呢?执政没有给我说话吗?” 马邵峰道:“就是执政把您的委命书交到陆军部的,可张作霖却说,想要升任大帅为镇守使可以,可必须委任姜登选为安徽军务督办……” 余下的话不用说高福三已经明白,镇守使怎么能比的上督办的位置,执政自然不会同意。 “狗日的张作霖。” 高福三狠狠地骂了声,纵使他手握数万精兵,可名不正言不顺,总让人有顾虑。 “大帅,执政在北京的日子也不好过。”马邵峰道:“张作霖嚣张跋扈,根本没有将执政放在眼里。” “唉!” 高福三叹了声:“皖系完了。” 静了一会,马邵峰从文件夹取出一份电报,递上前道:“大帅,这是季团长刚发来的电报。” 高福三接过一看,脸色陡变,一拍桌子暴怒道:“一群废物,堂堂四个团的正规军,连一伙土匪都解决不掉,还有脸要我增兵。” 马邵峰道:“大帅息怒,季团长也是没法子,土匪袭扰各县,各县的商路断绝,百姓苦不堪言,都盼望大帅能够灭了匪患,解民于倒悬。” 高福三听了这话面色稍缓,矜持道:“匪患肯定是要灭的,不过进山剿匪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高福三心中不糊涂,进山剿匪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些年进山剿了彭春华多少次,每次都是以官兵损兵折将告终,他心中有点犹豫不决。 但高福三转念又想起彭春华现在是奉系任命的皖南游击司令,而奉系刚刚坏了自己升任镇守使的好事,现在是新仇旧恨加一起,怒上心头,猛地一拍桌子道:“彭屠子不除,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马邵峰道:“大帅,您打算?” 高福三道:“增兵是没有的,你拟一份电报给季天复,我委命他为皖南剿匪司令,下辖第一团、第四团,再批给他三千杆枪,就地招兵,务必要全歼彭屠子。” “是。”马邵峰应声立正,转身出去发电。 得到委命的季天复马上行动开来,由于彭屠子占据铜官山,山上矿业公司被逼停产,数千工人无处可去,这些人是现成的兵源,季天复当即成立两个补充团,待芜湖运来的枪弹运达后,一经武装,便挥兵进山。 此次进军,季天复是做了长足准备的,官军进山足足准备了半月的粮草弹药,加上补充团的工人熟悉地形,很快官军就在山间寻到了匪军的踪迹。 双方在铜官山方圆数十里内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十场,匪军自然损失惨重,可官军也不好受,这一仗一直打到五月,最后双方都支撑不下去了,心照不宣的各自退兵。 这一仗虽然不了了之,可彭春华的皖南游击总司令的名头却叫响了,就在跟官军在山里游击战的这半月,时不时有闻名而来的杆子加入,停战之后虽然匪军人数下降到两千余人,可这两千人都是历经战争的精锐,与以往的匪军不可同日而言。 彭春华与官军打了这么长时间,明白在镇守使署眼皮子底下翻不起什么浪花,决定转移战略,向皖南中部那些官军兵力薄弱的县城进军,而出了铜官山的第一个县,便是南陵。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浙兵到 民国十四年旧历四月初五,傍晚时分。@乐@文@小说 小雨淅淅沥沥下,夜色之中张公渡上火把照的通明,五百名身穿灰色夏布的士兵持着刺刀步枪肃然站立,在火光中,李伯阳领着两个卫兵冒雨站在渡口上,不时的眺望着北方青戈江。 半个小时之后,先是远远地传来连续的汽笛声,紧接着一道或隐或现的光柱从青戈江下游打照过来。 “县长,来了。” 身后的卫兵提醒了一句。 李伯阳轻微的点头,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终于来了。 很快,从江心射过一道刺眼的光柱,两艘艘吨位不小的蒸汽船缓缓驶来。 “是团长,团长!”蒸汽船之上,有人欢声大叫。 李伯阳闻声一看,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喊了声:“刘稳,想死老子了。” “哈哈,团长,我也想你。”刘稳扶住船舷,大笑着,笑眼对旁边陈立夫说道:“立夫,这就是我们团长。” 李伯阳从刘稳旁边看去,见到了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高声问道:“是立夫兄吗?” 蒸汽船之上,陈立夫随着刘稳的喊话,瞧见了闻名始得见的李伯阳,他对于李伯阳感观说不上来,可瞧见渡口两旁纹丝不动的士兵,心中暗暗点头,又听李伯阳呼喊自己,朗声笑道:“正是,伯阳兄冒雨来接,立夫心中委实不安呀。” “哈哈。”李伯阳笑道:“你我革命同志,就不要客气了。” 就在两人寒暄时,蒸汽船缓缓靠停,从船上伸出踏板,早已经准备妥当的新兵借着火光,陆陆续续下了船,在渡口前的空地上列队。 陈立夫与刘稳下了船,李伯阳迎了上去。 “立夫兄,在校长身边时,他总是提及你与果夫兄姓名,如今得见,开心得很呀。” 李伯阳快走几步上去,很是热情的伸出双手,对陈立夫笑道。 陈立夫伸出双手紧握李伯阳,笑道:“伯阳兄,你的大名我也常听人说起,黄埔骁将,名不虚传呐。” “哈哈。” 两人客套几句,松了手,李伯阳看向后面的刘稳,定定的上下打量一圈,才重重的给了他一记老拳,笑骂道:“胖了,回来了我要好好操练你。” “是。” 刘稳洋溢着笑容,身板挺得笔直。 “伯阳兄,这是此来运抵的人员、军械名单,你查收一下。” 几人往回走着,陈立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李伯阳。 李伯阳接过一瞧,清单上写着:江浙新兵五千;毛瑟98式步枪带刺刀一千杆,子弹三十万发;麦德森轻机枪二十挺,子弹二十万发;马克沁重机枪三挺,子弹十万发;m2式木柄手榴弹两万枚,沪造克虏伯山炮两门,炮弹一百发。” 李伯阳大喜,这批军火来得好,轻重装备齐全,弹药充沛,正好用来组建南陵的教导团。不过他心中也有疑虑,问道:“立夫兄,这批军火怕是价格不低吧。” 陈立夫点头道:“花了二十七万。” 李伯阳皱眉道:“这笔钱是校长拨给的?” “正是。”陈立夫瞧见李伯阳脸上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蒋叔父寄来上海十五万元。” 李伯阳一想,疑道:“剩下的十二万呢?” “剩下的钱,是家兄与我以旧宅公寓抵押向虞洽卿伯父借来的。”陈立夫轻描淡写道。 李伯阳有些吃惊,不解道:“立夫兄,这是为何?” 十二多万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自己与陈家兄弟并不相识,人家为何会举家卖宅,襄助自己,李伯阳暗道。 陈立夫早把李伯阳的神色看在眼底,笑了笑道:“伯阳兄,是不是很吃惊,我兄弟为何会如此行事?” 李伯阳点头。 陈立夫朗笑一声,目光炯炯道:“伯阳兄,现在天下动荡,国府北伐在即,这正是我等大好男儿建立功勋的时候。我与家兄不才,不能上战场拼杀,故而想与你携手,打出一片天来。” 说完,陈立夫直盯着李伯阳的眼神,想看看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李伯阳一怔,没有想到陈家兄弟竟然会有这个想法,深深地看了陈立夫一眼,仰面一笑,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臂,诚恳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有贵兄弟两人相助,我如多了左右臂一样。” 陈立夫面上露出由衷的大笑,用力的握紧李伯阳的手臂,含笑道:“其实来时我还在犹豫,毕竟没有与伯阳兄打过交道,这样冒昧举动有抢功之嫌,现在听伯阳兄所言,我知道是我多心了。” “这怎么能叫抢功!” 李伯阳正色道:“我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生嫌疑。” “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大笑。 一个小时后,汽轮折返。在张公渡上是黑压压的一大群新兵,以及装载了数十辆马车的武器弹药。 “回城。” 卫兵给三人牵来战马,李伯阳翻身上马,命令道:“全军都有,跑步前进。” 排成队列的新兵踏着陌生土地上的泥水,在一二一的口哨声中,向着南陵城进发。 第二日,等南陵县开城门,百姓惊奇发觉,北门外刚刚新建的大营里,一夜之间多出了数千人,都啧啧称奇。 而这个消息传回徐府后,徐会昌把宋世峰、刘万财请至府中,三人关上门窗在屋子中呆了足足半天,出来后,徐会昌以病重咳血为由闭门谢客,并请人赴县署力辞掉副县长与民团团长两职,不过这个请求被李伯阳驳回。 新兵到位,李伯阳将政务交由董思白与徐景玉后,对南陵所有军警,展开整训。 这个整训计划李伯阳已经在脑海里酝酿了一个月,要想奠定一支强军,无疑要从入伍军训做起。 练兵之法,第一窍门是严格纪律,使全军听从号令,动作整齐化一,同战国时孙子练齐国宫女卫兵手法如出一撤。 因此,李伯第二日清早,就在陈立夫、刘稳的陪同下,开始第一次会见部队。 此时时间是6点,新兵一路车船劳顿,都在营帐中呼呼大睡,整个大营静悄悄。 陈立夫满脸倦容,昨夜两人攀谈一夜,天快亮时才回去睡了一个小时,实在是困的厉害,他看了看表,从新兵昨夜回营安歇到现在,只睡了四个小时,有些担忧道:“伯阳,昨日新兵累了一天,是否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待养足精神,再操练岂不是更好。” 李伯阳回过头,笑了笑:“立夫,打仗的时候,敌人可是不会等你养足精神的。” 陈立夫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 “集合。” 李伯阳以军人的姿态站立在校阅台上,下达命令。 “司号员,吹集合号!” 上命下传,刘稳大声向军营中司号班传达命令。 司号员分赴大营各处,鼓足腮帮子吹起集合号。 “滴滴滴——!” 急促响亮的号音划破军营,原本静悄悄的大营一下子喧腾起来,新兵们急忙的穿着衣裤,从营帐跑了出来。这批新兵还算有素质,没有磨蹭多久,都聚集在操场上,而后有保安团士兵上前整军列队,很快,五千人横列对齐,列阵在操场上。 “全体肃静,听县长大人训示。” 刘稳如钉子办挺立在新兵之前,深吸了一口气,铿锵有力道。 五千人静默无声,目光齐聚李伯阳身上。 李伯阳只觉浑身一燥,汗毛都倒竖起来,人的目光是有分量的,五千人炯炯目光看来,使他仿佛赤身*置身于光天化日一般,心中生出了转身躲避的念头。 站在李伯阳身后侧的陈立夫也感觉到了这种目光,他有些紧张,目光下意识的躲闪。 李伯阳没有慌,细微的挺了挺身子,聚精会神,以更为凌厉逼人的目光回视过去,环视操场上数千新兵,一股挥斥兵马的豪情涌上胸腔,高喊道:“弟兄们,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了。你们要记住我的这张脸,我叫李伯阳,是你们最高军事长官。” 顿了顿,李伯阳以严厉的口气,厉声喊道:“既然成了我的兵,你们就要无条件的服从我,全体官兵,令行禁止,必须以我之好而好,以我之恶而恶,以我之志为志,所有言行必须立于我的鼓掌之中。凡我命令下达,无路前面敌人是谁,无路前面刀山火海,有进无退,有敌无我,都听明白没有。” 这番话一出,操场之上新兵肃然一震,齐声喊道:“听明白了。” “听我命令!” 李伯阳竖起手掌。 “立正!” 刘稳高喊。 新兵挺直腰板,竖起耳朵。 “全体官兵人等,编排为三团、每团三营、三连、三排、三班,列队领取军装物品。” 李伯阳扫视着新兵道:“领取完毕后,用餐,修整,十点时,正式开始训练,现在听我命令,开始编排。” 命令一下,在军官的组织下,新兵开始了第一次人员划分,为了防止宗亲同乡等关系拉帮结派,基本上新兵都是打乱了重新编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整训新军 一 编排完毕后,以团为单位领取军需。新兵的待遇可是比招募保安团时好的多,整整三十大车的军需从南陵城拉入大营。每位士兵分发军帽、军服(夏装)、衬衫、短袜、呢绑腿、布鞋各两套;被褥、毛巾、铝饭盒、锡皮水壶、草帽各一副。别看这五千士兵的军需分发容易,可为了凑齐着五千人的军需,徐景玉几乎是把南陵县所有的布店、裁缝铺等商家集合起来,整整备了一个星期,几乎把南陵县的所有夏布都用光。领取军需后,全军开始早餐,李伯阳从南陵专门请来三十多个大厨,送来二十多头猪,声称炖炖有肉,饭菜管饱。这一举动引得了全军的欢呼,这年头当兵的不怕苦累,就怕饿肚子,李伯阳把他们肚子填饱,已经赢得了一分军心。十点整,全军换上了统一的军装,精神饱满的出现在操场上。李伯阳与陈立夫有说有笑的从南陵城回到军营,登上校阅台,李伯阳看着抬下精神饱满的士兵很是满意,大声问道:“弟兄们,你们修整好了没?”士兵高喊:“好了。”“好。”李伯阳道:“训练前,我前把我的训练计划和大家宣讲一遍,大家听好了。训练分为四个部分:第一军人素质、第二体格训练、第三个人战术、第四团队战术。”“这四个部分,将会在每日训练中穿插进行,而每一项训练,都将会有成绩得分,以十分为满分,计入你们新兵营表现。这个得分,将会决定你们在正式组建部队后的职位,换而言之,凡是在新兵营表现出众者,可以提拔为班长、排长、连长、甚至营长,我希望你们认真的对待。”“第一项军人素质训练,这个不用多少大家都清楚。”“第二项体格训练:每天早晚全副武装负重十五公里行军一次。惩罚标准,以班为最小单位,行军时要保持人员完整,凡一人掉队全班伙食减半,两人掉队全班伙食取消,排长伙食减半。凡一班掉队全排伙食减半、两班掉队全班伙食取消,连长伙食减半,以此类推。奖励标准,第一名完成行军的班、排、连、营开荤,带队军官受嘉奖津贴。”“行军回营后,进行仰卧起坐、俯卧撑、深蹲蛙跳、百米冲刺、跳高跳远等科目训练,成绩计入个人表现。”“第三项个人战术训练,分为战术理论、武器操作、单兵射击、格斗术、夜间作战、侦查捕俘、地形识别与利用、工兵作业等。在此之外,另开设军官训练班,每周都会从新兵当中选出预备军官,由我授课,进行战术指挥、沙盘演练、无线电联络、步炮协同等训练。”“第四项团队战术训练,分为班排连协同战术、展开战斗、协同进攻、阵地进攻、阵地防御、脱离战斗等。”“另外,在此四项之外,另开设文化课。”“以上训练,每周将会进行一次会考,会考时以团队、个人两部分进行。团队考试,综合成绩最好的单位,发放津贴;个人考试,成绩优异有专长者,转为预备军官。”李伯阳有条不絮的将训练计划说出,新兵们竖起耳朵,一字不落的听在心中,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在卢永祥和齐燮元手下当过兵的人,刚开始时他们还不以为意,可越听后面,心中的惊讶越多,这种系统的训练方法,怕是整个北洋军都找不出几个来。陈立夫脸上掩饰不住的动容,他是有高等学历的人,见识要比其他人广,一字不差的听完李伯阳作训计划后,即使不懂军事,他也是不由得在心中赞叹道:李伯阳果然名不虚传,先不说这个训练计划能完成几成,但从这个训练计划本身而言,不知道有所少雄心壮志的军阀愿意效仿。新兵们都在底下交流着对于训练的看法,李伯阳没有去呵斥,宣布道:“等一会我将会把训练计划以布告贴在营内,你们可以仔细看着。”等底下讨论的声音没了,李伯阳继续道:“训练计划从眀天开始正式进行,咱们今天就来个新式训练,练胆。”新兵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怎么练胆。李伯阳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对刘稳道:“抬上来。”“是!”刘稳身板一挺,跑到校场后面一挥手道:“抬上来。”随着话音,八个卫兵抬着两架马克沁重机枪从后面走了过来。很快,马克沁被分置在校场底下左右,相隔六米架上。在新兵不知所以的目光下,李伯阳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说道:“来一个排。”最前面的一个排被挑了出来,李伯阳指着两架机枪之间的空格,毋庸置疑道:“在这里列队。”被挑出的这一个排的马上明白李伯阳的练胆是怎么回事,他们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呈四人排面列队。“地方这么宽挤在一起干什么?”李伯阳挑起眉头,不悦道:“给我呈六人排面,相隔一肘列队。”这个排的士兵脸一下煞白,在军官的呵斥下按李伯阳的吩咐列队。“其他人分散两旁,看着点。”李伯阳砰地一声从校阅台上跃下,又点了五个卫士,走到队列的最前端站好,道:“以我们为基准,站齐对正。”新兵按照李伯阳的吩咐站好,站好之后,李伯阳道:“听我口令,开步走,一二一~。”在李伯阳带动下,这排士兵迈动步伐,缓缓的向前行进。“射击。”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刘稳大喝了一声,紧接着听到马克沁重机枪射手呼啦一声上膛,右手大拇指顶开机关,双手紧握住枪柄和击发杆,没又丝毫犹豫,射手按下击发,马克沁重机枪枪膛发出沉闷的咆哮。“咚咚咚咚咚咚~”机枪口喷出红色的火焰,子弹壳从退膛口带着青烟弹射出,一阵剧烈的抖动从众人的脚下传递,距离马克沁较近的人一瞬间感受到耳膜里的刺痒,众人的惊呼声中,子弹呼啸着扫着在李伯阳带头行进的队伍两侧,大口径子弹在地面犁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深坑,烟尘四起,溅起的碎土块噼里啪啦的扬在众人的身上。行进之中的新兵骤然听到这猛烈的机枪声,猛地惊跳起来,更有数人腿脚一软趴在地上,一个个惊魂不定的着向中间拥挤去,他们都有些慌了神,这可是重机枪,擦着点边就得残,打中了就得死,谁人当兵卖命,可也没有这么拿人命开玩笑的。新兵蜷缩在一起不敢乱动,可李伯阳为首的这一排分毫不乱,所有人齐甩臂,齐迈步。李伯阳早就听到后面新兵的动静,在机枪的左右扫射下一连走了七八步,才命令队列停下,转身怒视着新兵,厉声道:“没有命令,谁允许你们停步,这要是在战场上,你们就是逃兵,是要遭执法队枪毙的。”刘稳喝止了马克沁机枪,满脸怒气的走上前来,手中拿着根马鞭,对着趴在地上的新兵狠狠的就是一鞭,怒喝道:“怂蛋,给老子站起来。”新兵们煞白着脸,其中带头的排长曾七原先是齐燮元手下的一名副排长,也算是经历多多长大战,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腿肚子都有些抽搐,面对李伯阳与刘稳的怒火,他挺起腰背,壮着胆子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弟兄们不是怂蛋,只是长官这样练兵,兄弟们不习惯。”李伯阳冷笑着道:“怎么个不习惯法,让你们走走队列,就习惯了。排长,我早上说的话你还有没有记得。““记得。”曾七昂着头,大声道:“长官说,要无条件的服从长官的命令,令行禁止……”李伯阳目光凌厉的扫着曾七的脸,冷笑道:“记性不错,可没有把我这句话记在脑子里。”“可是长官,你这样训练弟兄们根本吃不消。”曾七硬着头皮争辩道。李伯阳向前走了几步,来道曾七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没有可是,服从命令。”此刻李伯阳好似置身于生死之际的战场,而他的曾七就死逃兵,他眼中的杀伐之气毫不掩饰,冷冽的目光像是在瞧一个死人。曾七被李伯阳眼中的气势吓到了,他没有从一个人的眼中见到过这么犀利的眼神,那眼神如刀如剑,对视时刺的眼睛疼,躲避眼神后,那目光又如实质般灼烧着他的皮肤,这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气势让他呼吸都困难起来。“是!”时间过了两秒钟,曾七低头认输,咬着牙,对士兵吼道:“全体都有,服从命令,站起来。”新兵们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曾七红着眼对新兵道:“弟兄们,咱们都是江浙的爷们,这机枪大家刚才也看到了,根本不会打到咱们身上,而且长官亲自做了示范,咱们有啥怕的,长官那么金贵都敢走,咱们光棍一条怕个卵,有没有血性的弟兄,愿意跟我再走一遭,给别人看看,咱们排没有孬种。”“有。”吃兵饭的人还是不乏有血性的,或者说他们的血性还没有被激发出来,随着曾七的一番话,从队列中站出了几个新兵。随着这几个新兵的站出,有了带头人,其他人涨红着脸,也纷纷站出来,就连刚才那个趴在地上的新兵都壮着胆子上前,转眼睛,一个排数十人,只有极个别的数人不敢。“好,好。”曾七激动的点头,转身面向李伯阳,靠脚立正,端端正正的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报告长官,新兵团第二营五连三排长曾七集合队伍完毕,可以执行命令。”“好。”李伯阳眉头一扬,环视了一圈新兵,瞧见那几个没有站出来的新兵时,面色一沉,道:“刘稳,把这几个软骨头给我提出去。”“是。”刘稳一挥手,膀大腰圆的卫兵扑了上去,将这几个新兵押了出来。“重新走一遍,其他人看好咯。”李伯阳叫了声,又重新走到了前面的队列站好,命令道:“以我为基准列队。”新兵踏着步伐,站定他的身后,李伯阳没有急着下达命令,给新兵上课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刚才回被机枪吓到吗?那是因为你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行进队列上,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后排盯着前排后脑勺,前排目光远视前方,左右余光对齐,集中注意力。开始,开不走。”这一次新兵走的很稳,所有人亦步亦趋的踏着左右步伐,缓步向前行进。走出三步,机枪声顿然响起,新兵的队形猛然一乱,可这一次,新兵们没有人再停步,即使他们当中很多人身子颤抖着,步伐扭曲,队列歪斜,可这一次足足走出了数十米。“停!”李伯阳停下,转过身去,平静的扫视着新兵们,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看到了吧,刚才不敢走,为什么现在能够走下去。”“弟兄们,机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正视他,可怕的是你们没有听我的命令。”“刚才我的命令下达的很明确,在两挺机枪间行进队列,只要队列行进无误,那机枪子弹根本不会对你们造成一点损伤。”李伯阳目光炯炯的扫视着面前明显士气不同的新兵,大声喝问道:“现在我问你们,敢不敢独自行进队列。”“敢。”三排士兵异口同声道。“曾排长,由你排为全军做示范。”李伯阳道。曾七领命,带着自己的排来到始发点,回到检阅台上的李伯阳下达命令:“射击、行进。”“咚咚咚~——!”机枪声先行炸响,这一次射手没点射,完全是癫狂的扫射,他们压着枪口,高速射出的子弹在地面扫出一个个土坑,爆响的机枪声让人的耳朵听不到其他声音。“开步走。”曾七目瞪如裂,从胸腔之中发出了一声嘶吼。三排新兵起步迈进,听不到脚步声,听不到一二一,可他们每个人都鼓着血勇,听从着刚才李伯阳说出的那那句话,后排盯前排,前排视远方,尽管队列歪斜不整,可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经有了苗头。“伯阳,你这个练兵方法很独特。”陈立夫一直在观察,他感觉到了这个排多了一丝莫名的气势,而这个气势无疑是由李伯阳引发出来的。“效法古人罢了。”李伯阳将脸上的满意之色敛去,表情淡然的回过头,对着陈立夫淡淡道:“立夫兄,你有没有听过鸣镝弑父的故事。”陈立夫略一沉思,道:“自然听过,冒顿以鸣镝之法练兵,杀父夺位,终成一代草原霸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整训新军 二 “正是。” 李伯阳一笑,道:“其实古今练兵之法大致相同,首要之处就在于‘令行禁止,赏罚严明’八字。我所练兵,首要不在练,而在一个训字上,训就是要全军士卒明白‘服从’,号令未出,不准勇者独进;号令既出,不准怯者独止;听我将令者,赏。违我将令者,罚。其后练兵才有事半功倍之效。” 陈立夫听得仔细,心下一琢磨,便感觉到李伯阳所言虽寥寥数言,可无疑道出了练兵的精深处,不由心悦诚服道:“伯阳兄微言大义,有古名将治军之风,立夫佩服。” 李伯阳哈哈一笑,矜持道:“什么古将之风,立夫兄抬爱了。” “哎,话不能这样说。”陈立夫一本正经道:“兵者大事,事关党国大业,我与伯阳兄相交贵乎真诚,绝不会以这等事吹捧。” 李伯阳看得出陈立夫说的是真心话,洒然一笑,换了个话题道:“立夫兄想必从未来过南陵吧,这次你来了就别急着走,我要带你给南陵的名胜古迹都转一遍,才不虚此行。” 陈立夫道:“伯阳兄好意心领了,我已经被蒋叔父录用为军校校长办公厅机要秘书,此前这个位置已经空缺多时,故而不敢久待。” 李伯阳点点头,又听陈立夫已经是校长的机要秘书,心中想念起军校的同学,少了生疏客气,热切道:“立夫你做了校长的机要秘书怎么不早说,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好你个李伯阳,若我没做机要秘书,难道就不是自己人了?”陈立夫佯怒道。 “哈哈,立夫兄息怒。” 李伯阳心情大好,连忙告饶。 就在两人说话间,曾七这一排已经顺利的通过了马克沁重机枪火力构造的道路,刘稳在一旁道:“县长,列队行进完毕。” 李伯阳一摆手道:“让其他人也练练胆。” “是。” 刘稳一挺腰杆,向部队下达命令道:“一团集合,排成队列……” …… 身有任务的陈立夫并没有在南陵多留,在观摩李伯阳练兵并走马观花似的逛了一遍南陵城后,他便向李伯阳提出第二日辞行。 李伯阳没有强留,只是命人备上诸多礼物,有送给师母陈洁如、何凝香的上品湘绣和皖南特产,另有送给何应钦、顾祝同等的龙泉宝剑,以及蒋先云、胡宗南、陈geng等人的日本望远镜。 第二日大早,临行前陈立夫将李伯阳唤进屋子,以公事的口气道:“李团长,现在我代表蒋校长和你谈话。” 李伯阳赶紧立正挺胸,仿佛蒋介石就在面前般郑重,道:“陈秘书请讲。” 陈立夫道:“李团长,请讲一下接下来你将在皖南如何行事。” 李伯阳心中早有谋划,沉吟道:“南陵地处芜湖近边,周围数县中繁昌、宣城、铜陵皆驻有重兵。我部虽然有数千人马,可若想训练成军,预期应有一到两月时间整训期,在此期间我的打算便是韬光养晦,以待时变。” 陈立夫点点头,奇道:“你所说的时变是指?” 李伯阳在房中踱着步,侃侃而谈道:“世人皆知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此刻北京却同卧着三只大老虎。冯玉祥本是直系大将,在直奉大战中倒戈,致使直系一败涂地,似这种反复无常之人,张作霖必定不会与他共容,故而冯玉祥请来皖系大佬段祺瑞与他共同对抗张作霖。段祺瑞手中虽无兵,可他资历威望足以抗衡另外两人,可毕竟手中无兵,只能强撑局面。而张作霖虎踞龙盘,从直隶到江苏,整个津浦路都在其掌握之中。恐怕他现在所想的便是段祺瑞昔日所想的,以武力一统中国!” 陈立夫面色凝重起来,他从房中找来纸笔,郑重其事的记录,道:“接着说。” 李伯阳目光精光一闪,道:“直奉大战后奉系威凌东南,不仅囊括山东、江苏、安徽,而且兵锋指直浙江,在齐燮元下野后,首当其冲的便是孙传芳等直系军阀。别看此前直系一盘散沙,可那是没有切身之痛,如今奉系重压之下,他们势必会联合起来,共同倒奉。” “伯阳,正如你所说,直系一团散沙,无论孙传芳还是周萌人都没有威望服人,又如何能对付得了奉系,要知道奉系在津浦路可是部署着十一个师,延铁路而下的话,只用三天便能云集江苏。”陈立夫停住笔,他身在上海,对于东南局势也颇有见解,疑问道。 李伯阳道:“呵呵,立夫,你忘记一个人了。” “什么人?”陈立夫奇道。 “吴佩孚。” 李伯阳掷地有声道。 “吴佩孚?哈哈,伯阳,你不要开玩笑了。”陈立夫失笑道:“吴佩孚墙倒众人推,根基洛阳已失,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已经一蹶不振了。” “你错了,立夫。”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奉皖结合,直系将领人人自危,曹锟被软禁,现在能名义上联合起众人的唯有吴佩孚一人。更何况吴佩孚山海关兵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冯玉祥背后捅刀子,其军事威望并未有损多少。” 陈立夫心头一动,假若李伯阳所言成实的话,天下的局势必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代表着北洋军阀内部又一场倾轧,无论谁败谁胜,对于广东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陈立夫道:“伯阳,以你所见,假若直奉真再起大战,谁胜谁败?” 李伯阳一怔,这个问题自己还真没想过,战争中变数实在太多,尤其是北洋式战争。李伯阳低头思索片刻,笑了笑道:“谁胜谁败我猜不到,但我知道北洋内部再也经不起几场内战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陈立夫听出了李伯阳话间的深意。 “张作霖胜,冯玉祥和段祺瑞不愿见到;吴佩孚胜,冯玉祥和段祺瑞也不愿见到。三足鼎立之势已成,立夫,我问你如果要破掉三足鼎立该怎么做?”李伯阳笑着给陈立夫出了个问题。 陈立夫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没有回答。而是收拾纸笔,将所写的信纸郑重的折叠收到怀内,感叹道:“听君一席话,我毛瑟顿开,伯阳兄,就此告辞了。” 李伯阳道:“我送你。” “不必了。” 陈立夫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在看你,我轻车简从不引人注意,小心为上。” “好。”李伯阳点点头,伸出手道:“立夫兄,他日再会。” 陈立夫微微一笑,紧握着手道:“他日相逢,盼见伯阳兄饮马芜湖。” 李伯阳正色道:“固所愿,不敢辞。”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到各自眼中过的抱负。 …… 陈立夫走后,李伯阳把南陵的军政官员都召集起来,明确这段时间他将进驻新兵营练兵,而军政一体事务,都交由县长秘书董思白,保安团长叶淮两人决策。 交代完这件事,李伯阳便带着一卷行礼,进入到新兵营当中,换上一身二等兵军服,与新兵吃住练在一起。 并非李伯阳放着安逸日子不过,非要在军营中遭罪受,而是他很清楚自己制定的这套训练计划的艰苦处,他只有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才能使新兵没有怨言的接受这个训练计划。 李伯阳进驻新兵营时,正是新兵早操完毕,吃完早餐时。李伯阳军队的伙食与他们军阀部队不同,每日早中晚三餐,每餐限定时间内管饱,三日一小荤,七日一大荤,目的就是为了把瘦弱的新兵养的彪壮起来。 待新兵早餐完毕,李伯阳召集新兵列队,喊令的是从全军选拔出的大嗓门武大嗓,一个黑瘦的浙江兵,这个兵学过北京官话,喊话时字正腔圆,嗓音清脆洪亮,不仅操场上五千新兵听得清楚,就是在营房外面值岗的士兵都听得清楚,可谓是异人。 像这种人才,李伯阳当即命令他为少尉传令官,加饷银三块做为嘉奖。 八时开始,全军进行第一天的训练,李伯阳虽然在军校学习的是俄式训练,可他更为喜欢的是德日式的军事训练,尤其是日本人的军事训练,对于速成新兵颇有效率。 训练的第一件事,便是军人步伐队列训练,先学‘拨慢步’也叫‘出小操’,所谓‘拨慢步’就是将步伐抬腿至着地分为四个动作,练两天之后就使没有经历过训练的新兵双腿肿痛,走路睡觉都很困难,这是很难过的一关,普通士兵需要一两个星期才能适应。 这一关意在培养士兵的服从与吃苦精神,每一次抬起脚,军官都不会轻易的下令放下,而这时对于士兵的忍耐极限是个极大的挑战。 在一个小时的‘拨慢步’之后,便是持枪训练,与其他部队需要徒手训练之后才发放枪支不同,李伯阳在第一天就将崭新的三八式步枪下发下去,从扛枪、枪下肩、托枪、劈枪这一套动作,分解进行。 劈枪动作的示范由李伯阳引领一个排的卫队进行,与士兵的无刺刀训练不同,这一个排的步枪全都上着雪亮的刺刀。 队列行进时面对着新兵展开的,从下达‘开步走’时,李伯阳为排头兵,领着卫队踏着齐整脚步声行进,随着武大嗓下令‘正步走’时,仅有一个排的卫队却踢出了震撼大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又随着‘劈枪’的命令,全排人员将步枪从肩扛改为手持,随即用力向前劈出,变成挺枪前进的姿态。 整套劈枪动作经历了极其整齐的‘咔咔咔’三声,全排气势陡然一变,从扛枪的和平姿态转变成杀气腾腾、一往无前的挺枪前进。仿佛是一架非人的、无坚不摧的战争机器,雪亮的刺刀在旭日的照耀下泛起血色的寒光,虽然刺刀距离着最前排的新兵有数十步,可挺枪步伐一展开,最前面那个排的数十名新兵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竟慌乱的散开。 “立定。” 全排发出猛烈的顿地声,挺起的刺刀距离前面之人的后脑仅有十多厘米。 新兵们哗然,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凶狠霸道的行进场面,尤其是面对这杀气凌人的刺刀,凡当面新兵都露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李伯阳命令卫队放下刺刀,目光炯炯的环视新兵,朗声笑道:“大家都见到了咱们行进场面,都说说观后感吧。” 新兵中有人喊道:“好看。” 也有人道:“霸气。” “蛮吓人的。” “……” 新兵们七嘴八舌说着,男人没有不喜欢这种军人威武雄壮的进军场面,言语艳羡之余很多人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 李伯阳把新兵们神往的表情看在眼里,挥手道:“开始训练。” 新兵看李伯阳示范时感觉劈枪没有多难,可真正等他们手握钢枪的时候,就知道这套动作的难度在哪。三八式步枪重约七斤,扛在肩上尚不觉得沉重,可到了行进劈枪时,要想劈出声响则意味着士兵需要使出浑身力气,这一来二去,等训练来回走四五次时,士兵们的胳膊已经酸软无力,劈出的枪也是软绵绵,根本没有一丁点杀气。 可越是这样,李伯阳劈枪的命令下的越是频繁,直到新兵们汗湿衣襟,双手再也举不起步枪的时候,李伯阳才下令结束劈枪训练,进入体格训练。 体格训练,李伯阳细分为十大项目,从俯卧撑、仰卧起坐、负重蹲起、蛙跳、马步冲拳等一一训练,由于新兵训练颇重,李伯阳为了不伤士兵身体,专门从上海请来一个熟悉体育的洋人运动员,根据士兵每天的运动量,增减训练强度。 等体格训练完成,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2点30分。 全军埋锅造饭,等到13点钟时,全军按时用餐完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整训新军 三 吃完饭简单活动一会,进入个人战术训练。个人战术训练是由军队中的老兵作为标兵,以言传身教来示范个人战术,从举枪瞄准、投雷姿势、掩护前进、匍匐前进等等,虽然老兵们个人做的并不标准,而且还带有个人的习惯,可这样经过战场实践的战术足以让新兵受用匪浅。 尤其是实弹射击、格斗术、侦查捕敌,这是新兵最受欢迎的一项,为了给士兵树立榜样,枪法由刘稳为射击教练、由葛田七为格斗教练、侦查捕敌这一项则由李伯阳担任教练。 个人战术完了后,进入团队战术训练,这一训练应该说是一天训练中最轻松的时刻,全军席地而坐,由李伯阳为新兵教授战术理论。 作为示范,李伯阳从新兵中随意挑出一个班,神色郑重的说道:“班组,是一支部队最小的战斗单位,一支部队能不能形成战斗力,其根源就在于班组战术的好坏。” 李伯阳步兵班采用的是德式班组构成,全班共有十人,配备迈德森轻机枪一挺,汤姆森冲锋枪两只,三八步枪六只。 当然这种火力配置只能是构想,一来机枪数量不足以配备到班级,二来弹药数量支撑不起这样的火力。 李伯阳叫来班长,班长是一个瘦高黝黑的精悍汉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班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卑职姜大杆子。”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道:“瞧你敬礼的样子,当过兵?” “是。”姜大杆子道:“卑职在抚帅麾下吃过两年兵饭。” “哦。”原来是齐燮元的兵,李伯阳并未吃惊,这年头军阀起起落落太多,底下的士兵往往一年间能换数个主子,不过既然当过兵,李伯阳也省下力气从头教,道:“姜大杆,你看到那边那个土坡没有。” 姜大杆顺着李伯阳所指的地方看去,见到一个半人高的土坡,便点头道:“看到了。” 李伯阳命令道:“我命令你带着你的班,攻下这个高地。” 高地?姜大杆一愣,但随即他反应过来,转身向士兵一挥手道:“弟兄们,跟我冲。” 这一个班的士兵发出一阵杀喊声,一窝蜂似的朝着土坡跑去,很快便登上了土坡。 李伯阳看了之后面无表情,把姜大杆叫回来,皱眉问:“你就是这样带队进攻的?” 姜大杆看出了李伯阳神色的不虞,小心翼翼道:“长官,我以前打仗就是这样进攻的。” 李伯阳思索了片刻道:“刚才是我的错,我没有把敌人的火力告诉你,下面你听清楚,再组织一次进攻。” 姜大杆子竖起耳朵,不敢露听一个字。 李伯阳道:“前方高地,敌守军一个排,有一挺轻机枪步枪若干,我命令你夺下这个高地。” 姜大杆子一怔,他在齐军打过的仗也不算少了,也算懂得些进攻防守之道,却不敢想一个班如何能正面攻打高地上面的一个排,面上露出难色。 李伯阳见姜大杆子没有动,严厉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动!” 姜大杆子神情有些慌乱,道:“长官,一个班怎么能攻坚一个排。” 李伯阳反问道:“一个班怎么就不能攻坚一个排,只要战术到位,不仅能攻坚一个排,还能攻坚一个连。” 姜大杆子动了动嘴唇,脸上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 李伯阳冷笑道:“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好,你在旁边看着,由我指挥进攻。” 姜大杆子站去一边,李伯阳对这个班的九名士兵道:“现在听我命令,每三人分为一小组。” 九名士兵分为三组后,李伯阳命令道:“每小组自行选出一名组长。” 选出组长后,李伯阳道:“小组内三人进行分工,为进攻、掩护、支援。” 每小组士兵很快完成分工,李伯阳又道:“第一小组进攻手,上。” 担负进攻的士兵端着步枪冲了出去,速度很快,李伯阳大声道:“现在还没有靠近敌军阵地,节省体力,匀速前进,注意敌军火力点,把腰弯下,直着腰想挨敌人的子弹吗?掩护手右侧进行掩护,支援手左侧跟进。” 随着李伯阳一声声的指导,这个小组呈三角阵形展开进攻,第一个小组跑出去十数步后,李伯阳道:“第二小组从右侧跟上,第三小组从左侧跟上。” 如此展开进攻,区区九名士兵散布在上百米的战线上却不显攻击弱化,让人大开眼见。 如此冲上土坡又回来,李伯阳问姜大杆子道:“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姜大杆子看的真切,可毕竟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心中还是有一点不服气。 李伯阳把他的神情瞧在眼中,道:“我教授你的战术咱们可以在实战中得到验证,现在来说一下你指挥班级进攻时的错误。” “倘若你是我军第一个派出去进攻的班级,以你刚才一窝蜂似的进攻,只会把手下弟兄们带入绝境,我问你,进攻时首先要注意的是什么?”李伯阳目光炯炯的问,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姜大杆子也是再问操场上所有人。 姜大杆子拧着眉想了半天,不确定道:“地形?” “没错。看来你这两年兵没白当。” 李伯阳赞赏了他一声,大声对底下士兵道:“大家要记得,打仗时,地形是重中之重,好的地形,可以抵消敌我武器兵力优势,就拿攻击高地而言,敌人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地利,咱们进攻时就应该依托沿途掩体进行进攻,这样不仅能够最大可能的减少伤亡,也能使咱们的攻击更为有效率。” 士兵们都点头称是,姜大杆子满脸羞愧的低下头。李伯阳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这没什么羞愧的,我是长官,受过军校系统学习。而你没有,况且你经过学习,也能懂得打仗的道理。我会在晚上开军官培训班,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参加。” 姜大杆子面色激动的应下,李伯阳所教授的战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窗户,这个窗户是有别于以往在其他部队中浑噩的度日,使他看到了军队中发展的前景。 小插曲过后,李伯阳继续讲道:“在侦探地形之后,接下来就是要侦查敌人的火力配置,姜大杆子,如果你守阵地的话,敌人前进到阵地多远时,进行火力攻击。” 姜大杆子用心的想了会,很确定的说道:“当然是越远越好。” 李伯阳道:“以你的枪法,多少米之内可以打中敌人?” 姜大杆子一怔,有些尴尬道:“三、四十米吧。” “那么你手下的士兵呢?”李伯阳又问。 姜大杆子心道连我这个当过兵的班长都打不远,其他人更不行了,便道:“二三十米远把。” 李伯阳道:“你再想一想,到底多少米之内开始攻击敌人最合适。” 姜大杆子不是蠢人,马上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放进了打,三四十米远。” “没错。”李伯阳面色郑重道:“大家一定要记得,枪弹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战场之上子弹一定要尽最大可能的杀伤敌人,绝不能放空枪,浪费子弹。” 接下来,李伯阳又将构筑阵地及火力配置的诸多方案简单的介绍一下,并下发数百把铁铲铁锹,命令在大营外三百米处构筑防御公事。 其后,李伯阳在这个阵地上,把全军分为三部分,或攻或守,或撤或进,所有武器全都摆在阵地上,虽然没有实弹,可士兵们的精神却一直紧绷着。 就这样,一天的训练紧锣密鼓的展开,直到晚上九点钟,全军到了学习时间,军营中有南陵城请来的教师教授士兵读书写字,而这时,也到了李伯阳开设的军官培训班的授课时间。 全军三个团共有数百军官听课,早有从县内电灯公司买来的柴油发电机供电,操场之上数百军官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执教鞭的李伯阳。 李伯阳一天未歇,可神采奕奕没有一点疲容,他手中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面写的‘指挥’两字,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把军队比作一个人的话,各兵种构成人的五庄六腑,四肢百脉,但要使全军如臂指使,就离不开这‘指挥’两字。出色的指挥,能使五百人的军队发挥出数倍的战斗力;拙劣的指挥,却使五千人的部队发挥不了五百人的战斗力,其中的重要之处,需要你们好好琢磨。” 军官们聚精会神的听着,李伯阳接着道:“战术指挥,是一个军官最基本的素养。咱们中国的兵圣孙武子说过这样一句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就是对战术指挥最为生动的写照。战术不是完全固定的,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变’!一场战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除了战术动作是具有一定模式之外,所有的情况都会改变!无论是敌我遭遇地点、战术选择、兵力分配、交火情况、伤亡情况……其发生变化之时,就是在座各位,进行战术指挥的时候。我会举范例供大家参考,可如果大家真要想吃透这门学问,要挑出条条框框,进行灵活多变的战术指挥。再套用孙子的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其近……。” “由此,这堂课我总结出六个大家要在今后需要具备的能力。第一:出色的大局观;第二:精心的谋略;第三:无上的耐心;第四:超人的承受力;第五:灵活的指挥;第六:决断的魄力。这六者需要大家在行军打仗中慢慢体会,下课!” 李伯阳一人执鞭侃侃而言,直到讲到十点半,嗓子干渴的不行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堂课。 在座的军官听得如此如醉,可能李伯阳都不清楚他为这些军官教授的军事知识是多么宝贵,偌大一个民国,全*事大学只有保定一家,而如几省讲武堂又只收本省学院,而黄埔军校至今声名不显。 似在场这些扛枪打仗的军官,虽然打了多年的仗,可要问他学到了打仗的本事没,一个个还是浑浑噩噩的,高不成低不就,往往不知道在哪场大战后就做了短命鬼。 他们比李伯阳更懂得今天所学的珍贵之处,一个个人如饥似渴的消化着李伯阳个人总结而出的军事心得。 “起立。” 就在最前排,拿着小本记完李伯阳所说的每一句话的刘稳站起来命令道。 所有军官起立,对着李伯阳肃穆敬礼,这是一种更甚于尊敬长官之上的对于知识的尊敬。 “解散。” 李伯阳摆了摆手,官兵可以休息,可他这个最高长官还得巡视大营,检查岗哨。 李伯阳在前面走着,刘稳紧紧跟上,把手中的水壶递了上来:“团长,喝口水吧。” 李伯阳笑着接过水壶,也是渴的厉害了,一口气足足把一壶水喝的干净,抹了一把嘴上的水珠,把水壶又丢回了刘稳,道了声:“痛快。” “嘿嘿。”刘稳把水壶挂在肩上,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堆着笑上前道:“团长,喝完水了,你再教我点。” 李伯阳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刘稳,你这可是开小灶。” 刘稳振振有词道:“学习怎么能是开小灶呢,再说我这个副营长也别比人多学一点,才不丢团长你老人家的脸。” 李伯阳一笑,难得刘稳有了好胜心,这是好事情,点头道:“那成,跟我巡完营,再给你多讲一个小时。” 刘稳打了个千,怪声道:“谢团长的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吴佩孚 身在岳州的吴佩孚,可谓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就爱上网先是冯玉祥倒戈,促使直系垮台,不仅大总统曹锟被囚,而且他也落了个飘洋北逃的下场,就连直系基石陆军第三师都被奉系解散。他从第一个亮相美国《时代周刊》的‘中国最强者’沦落为寄人篱下的惨败军阀。 正是这一败,让吴佩孚尝尽了人情冷暖,从兵败塘沽口登船起,入洛阳出洛阳、上鸡公山下鸡公山,入黄州出黄州,走遍大半个中国,茫茫大地竟无容身之所。昔日他被人称颂、被人拥护,如今则被人驱逐,被人挡驾。更让吴佩孚寒心的是,墙倒众人推能理解,可是那些被自己提拔重用过的亲信,竟连一块落脚之处不给。 吴佩孚在在苦闷中饮酒作诗:“戎马生涯付水流,却将恩义反为仇。与君钓雪黄州岸,不管人间可自由。” 可毕竟吴佩孚做人还没有到了天怒人怨境地,就在他带着残兵败将走投无路之时,湖南赵恒惕和四川杨森都派人来迎接他。 杨森和赵恒惕两人与吴佩孚关系可谓截然不同,杨森会派人来接,吴佩孚一点都没有惊讶。 而赵恒惕会派人迎接,却大出了吴佩孚意料,两人立场敌对,政见也不同,赵恒惕能伸出援手,吴佩孚深受其感动,每次提到此事,都不由感激流泪。 而更让吴佩孚感动的是,段祺瑞得知自己进了湖南后,不仅密令海军司令许建延率领长江舰队八艘前往捉拿,更眀言,如若不能抓到人,便用船只撞沉,更一夜三次给赵恒惕发出索人电报。 第一封:奉执政谕,子玉到关,劝其来京,另有重用。 第二封:子玉兵败,只准其只身入关,不准携带武器装备。 第三封:吴佩孚到关,将其押解来京。 而赵恒惕不仅派出二十五师殿后,而且剀切答复道:“民国以来,大人物失败下台,均逃亡外国,受洋人庇护,平时就把钱送到外国,甚至被洋人收没,只吴子玉一人不积金钱,不出洋,不入租界,如今难道要逼迫他逃亡外国,他既失去人格,金钱又为洋人所有,与国家究竟又有何益处?” 此电一回,吴佩孚对赵恒惕大生知己之感。 正是如此,吴佩孚在湖南岳州决川舰上一呆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吴佩孚是度日如年,他现年五十一岁,正是一个将领最巅峰的时刻,山海关之败没能磨去他的斗志,反而更坚定了他重整旗鼓,向反复小人冯玉祥报仇雪恨的决心。可是现实却不得不按捺住吴佩孚的雄心,他的手中无兵无将无权无钱,只能耐心蛰伏。 这一日岳州暴雨,吴佩孚一人在决川舰上扶栏而望,雨幕倾盆,江河跌倒,远处的重山叠影,越发的看不真切了。 看着面前的雨景,吴佩孚的心中满是低落,一种前路未卜的怅然萦绕心头,他忽然想起《易经》上所说“亢龙有悔”,昔日在洛阳练兵时曾有相士给他想过面,劝他更进一步,有面北朝南的命数,这其中的含义他懂,可进一步,则意味着要将曹锟驱赶下台,这是他不愿见到的,他向来以关、岳自比,又怎么会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事。 后来吴佩孚又问相士,若是不进一步会怎样。相士道:“玉帅您精通易学,岂不知亢龙有悔的道理。” 当时他一笑而过,不以为意,可现在看来相士所言句句没错。 不仅如此,吴佩孚又想起义弟张其锽曾为自己批过生辰八字,言:“玉帅,您五十一岁,五十二岁那两年,流年是甲子、乙丑纳音金属,恐有劫难在身,望诸多保重。” 现在向来,今年正是自己五十一岁,难不成正应了流年不利。 “玉帅!” 就在吴佩孚沉思时,从甲板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面容清减、高额明眼的中年文士面含喜色,踏步走来。 吴佩孚打乱思绪,回头一瞧,却见正是自己的义弟张其锽,瞧见义弟脸上洋溢着喜意,便奇道:“子武,何事让你如此欢喜呀。” 张其锽抬起手扶了扶眼镜,拱手笑道:“玉帅,转机来了。” 吴佩孚一怔,身子不由颤动着,眼睛发亮,问:“什么转机?” 张其锽道:“玉帅,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5月29日这一天,张宗昌麾下第28旅旅长程国瑞与奉军驻沪司令部军务处长李奎元、军需处长袁志和商讨发生在13日的因烟土产生的冲突。不想商讨中,程、李发生口角并拔枪互射,结果导致袁志和受重伤,李奎元坠楼损命,程国瑞翻窗摔伤了腰,双方共死伤卫士二十多人,可谓轰动沪上。 吴佩孚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太多喜色,不过是奉军内部的狗咬狗,正要说话,张其锽又道:“玉帅先别急,我还有几件事说完,你就明白了。 张其锽接着讲,就在这个闹剧之后,奉系撕破《江浙和约》上海永不驻军的约定,由张学良率一个团先驻入上海,后又有刑士廉率奉军20师驻扎上海,并有第八师进驻南京。面对奉系在上海江苏的增兵,孙传芳极为惶恐,急派中央第四师松江,与奉军军事对峙。 听完这件事,吴佩孚脸上总算多出几分喜色,前段时间张作霖与孙传芳共同把齐燮元赶下野,如今起了龌蹉,算的上一件喜事,只要浙孙与奉张开战,其他直系各省必然也会动作,到时就是他再度出山的好时机。 张其锽见到吴佩孚脸上露出久违的喜色,心中松了口气,这数个月可真是煎熬,终于云开见日了。 张其锽道:“玉帅,奉系磨刀霍霍,各省无不人人自危,此时正是您竖起帅旗的时候到了。” 吴佩孚面色一整,站起身来道:“子武,你有何策。” 张其锽道:“奉系现在风头正盛,各省公开反对是不可能的,可自保之心人皆有之。玉帅何不派出说客,劝他们联省自保。” 吴佩孚皱起眉,联省自保是好事,可这样做对自己并无太大好处呀,便道:“子武,这主意是好,可咱们现在没有地盘,联省自保又有何用。” “玉帅糊涂了,您虎威尚在,湖南督军赵恒惕视您为兄,四川刘湘、杨森受您提拔,湖北萧耀南手下都是咱三师的军官”张其锽直言道:“只要能联络这数省联防,到时众人必公推您为盟主,只待孙传芳与张作霖开战,你便可顺势而起,擎起反奉大旗。” “好,好。” 吴佩孚听完连声叫好,他目光诚挚的看着张其锽,叹道:“贤弟便是我的孔明、奉孝啊。” …… 一周的时间过去,经过严格的日夜军训,新兵们逐步适应了紧张的训练科目,各项训练成绩稳步提高。 到了午餐时间,军营中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李伯阳与数百军官一动不动的坐在食堂,而在他们面前,是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士兵。 过了一阵子,等士兵吃完之后,军官们才动起碗筷吃起饭来。 刚开始的时候军官们并不理解,在他们看来军官与士兵是两个不同的阶层,上下分明,无论衣食住行还是各方面都应树立起军官的威信,哪有长官还没吃饭,先让士兵吃饭的道理。 面对军官的不理解,李伯阳颇为动怒道:“威信是穿衣吃饭的搞特殊能出来的吗?我告诉你们,威信是以身作则,是赏罚分明。身为长官者,要与士兵共甘共苦,共生共死,如今只是要你们晚一些吃饭就怨声载道,倘若以后打起仗来,怎么能使士兵心甘情愿的卖命。” 这话一出,军官们都不敢再提,由此以后军中形成了这么一个习惯,若非大战来临,全军统一着装,喝水吃饭士兵在前,冲锋打仗军官在前。 由此一来,上行下效,军中士兵无不士气高涨,都认为在李伯阳这样的长官麾下当兵,是一种福气。 正用着饭,从外面跑进一个卫兵,来到李伯阳面前啪的立正敬礼道:“报告县长,有紧急军情。” 李伯阳把碗筷放下,问:“什么军情。” 周围的军官见状,也都放下碗筷,坐姿挺拔的看过来。 “报告县长,警察所在南陵与繁昌交界的周村发现有不明身份的部队进驻。”卫兵道。 “有多少人?” 李伯阳一惊,难道是高福三要动手了?现在新兵只练了一半,拉开阵势打必输无疑。 “约有上百人。”卫兵道。 “上百人?”李伯阳松了口气,不过是一个连的部队,翻不起什么浪,又问道:“这伙人在周村多久了。” “据村民讲,已经有七八天了。”卫兵道,又补充了一句:“军纪还好,不曾扰民。” 李伯阳道:“其他地方侦查了没有。” 卫兵道:“叶团长已经派出哨骑把周围三十里都探查一遍,没有发现其他军队。” 李伯阳有些看不懂了,这支部队究竟是何目进了南陵,是试探?还是威慑?不过七八日没有动作,看来高福三没有动武的打算。 “传我军令。保安团进防严村,沿要道构筑防御工事。”李伯阳站起身,将领子上的风纪扣扣上,道:“卫队集合,跟我去周村。” 刘稳作势站起来,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道:“你留下看家。” “是。”刘稳不情愿的应了声。 很快,卫队集合完毕,李伯阳在卫队的簇拥下,拨马向周村急驰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八章 败军 ……从南陵县城到周村,有四十里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等到了周村外,李伯阳拨马上了周村边上的一座山坡,居高临下看去,却见村里炊烟滚滚,在村头打谷场上还升着五色国旗。李伯阳取出望远镜仔细一看,发觉在村子四周都有明岗暗哨,而且认真观察发现,周村傍山而立,村后直通山上,村前被小河环绕,左右都是开阔地,可谓是一个极好的驻军地方。“有点意思。”就是让李伯阳选,方圆十几里都没有比周村更合适的地方,可见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有几分本事。他忽然想见一见这只部队的指挥官,窥一斑而见全豹,从一个连长基本上就能看出高福三部队的虚实。“走,跟我进村。”李伯阳双腿夹动马腹,调转马头从村头的唯一一条小路进入周村。“什么人。”在村头的小桥上,两个面有菜色,军服虽旧但是整洁,端着刺刀步枪的士兵喝了一声,警惕的拦住了李伯阳。李伯阳心中一动,瞧这寒酸的样子可不像是高福三的部队,笑了笑道:“我还要问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南陵县境,未有镇守使公函,是谁准许你们进驻此地的。”两人士兵对视一眼,向前挺了挺枪,蛮横道:“你管的着么?”李伯阳呵呵一笑,道:“我是南陵县长,当然管得着,马上让你们长官来见我。”两个士兵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跑回去报信,留下的那一个忌惮的盯着李伯阳。李伯阳不露声色的观察着面前这个士兵,士兵年纪二十几岁,握枪的姿势很正规,一看就是经过良好训练,手中的汉阳造不算新了,枪管上的划痕很新,而且他还在士兵的脸上和脖子上,看到了几处刚刚结疤的伤口。这几处伤口,让李伯阳看出了端倪,看似随口问道:“这位兄弟,刚打过仗呀?”士兵有些慌,矢口否认道:“没有。”李伯阳从士兵眼中已经看出了答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多久,李伯阳见到一队士兵齐整的从村子里跑过来,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高个军官。很快,军官脚步沉稳的走过来,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过李伯阳,抿着的嘴唇异常的猩红,道:“你就是南陵县长?”“没错。”李伯阳居高临下,打量了军官一眼,问道:“你是哪只部队的。”“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军官板着脸道。“为什么你没有肩章和臂章。”李伯阳面色严肃起来,目光锐利的问。军官不耐烦的摆手道:“军事机密,无可奉告。”李伯阳脸色一沉,道:“什么军事机密,你们是逃兵吧。”这话一出,军官的脸上陡然一变,目光含着杀气,冷冰冰地看着李伯阳,右手摸上腰间的枪套,寒声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军官身后的士兵作势举起了步枪,而比他们动作还快的,是李伯阳卫队清一色的汤姆森。“我的枪比你的枪快?”李伯阳面无表情道。军官冷笑道:“老子的人比你的人多。”随着军官的话,从村子里传来一声呼喊,数队士兵淌着河左右包抄过来。“误会。”李伯阳看着左右对准自己的枪口,洒然一笑,对军官道:“既然贵军有军事机密在身,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不成。”军官冷笑道:“既然来了,就留在周村小住几天吧。”“我也有此意,奈何县中政务繁多,改日,改日。”李伯阳笑着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军官皱了皱眉,拔出手枪,撸动枪膛指着李伯阳,道:“什么改日,就是今天。”“呵呵,这位兄弟办的事可不地道。”李伯阳丝毫不乱,微笑道:“你我都是长官,有什么话直说,子弹不长眼,伤到谁都不合适。”军官道:“算你有点眼色,兄弟们执行命令到此,粮饷兵械都不足,就麻烦你代为筹措了,什么时候粮饷兵械到了,我就放你走,绝不伤你一根寒毛。”“不就是粮饷军械嘛,小事情。”李伯阳轻笑一声,对身后的卫队长吩咐道:“回去准备五百杆毛瑟步枪,四挺迈德森轻机枪,两挺九二重机枪,三十箱手榴弹,子弹一万发,以及够五百人用的粮饷。”说完,笑问军官道:“兄弟,可还满意。”军官有些吃惊,这些东西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轻重机枪,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伯阳,道:“你真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李伯阳笑了笑,拨马向前走了几步,淡淡道:“只要你投效我,我给你一个团的兵员装备又何妨。”这话一出,军官大怒道:“你耍老子。”举起手枪作势就要开枪,周围响起一片拉枪栓的声音,卫队不甘示弱的顶上去。李伯阳目光炯炯的看着军官,毫不客气的挥手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带着诚意招揽你的,否则的话我大可向繁昌驻军上报,又或者是带兵缴了你。”军官被戳破了谎言,恼羞成怒道:“去你娘的,你哪只眼看到老子是逃兵。”李伯阳淡然道:“是不是逃兵,你心里最清楚。瞧你带出的兵不错,我想知道你之前是什么军职。”军官冷笑一声:“闲话少说,现在你在老子手中,就按你刚才所说的东西给,要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李伯阳仰面一笑,身后的卫兵队长把拇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尖锐的唿哨。随着唿哨声,从周村四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杀喊声,军官面色一变,四周看去,只见不下千人的军队,枪炮整齐的将周村团团围住。就在所有人惊慌之际,李伯阳拨马来到军官的身前,一股睥睨天下的将军气势油然惹出,厉声问道:“告诉我,你的部队番号,你的职务,因何来到南陵县。”在这种其实下,军官下意识的啪的立正,手臂抬到耳边正要敬礼,一下子反应过来,手臂放在空中,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下子尴尬住。“我是李伯阳,徐普是我老子。”李伯阳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少帅。”军官一听这话,马上‘啪’的一声靠脚立正,停止了腰板敬礼道:“卑职戚子超,安徽省陆军第五混成旅第四团第二营营长。”“你还认我这个少帅。”李伯阳似笑非笑,故意说道:“第五旅可是高福三的心腹部队,你能做到营长,看来很受他的赏识。”戚子超面有惭色:“没错,高大帅很赏识卑职,不过卑职是徐大帅推举才能入讲武堂深造,知遇之恩从未敢忘。”李伯阳置之一笑,这话说的人不信,听的人更不信,道:“说一说,你这个堂堂营长怎么到了我的治下。”戚子超羞愧道:“彭屠子匪军攻占青阳县,卑职争功心切,冒然率一营出战,被高福三在铜陵山设伏,兵力损失殆尽,又丢了铜陵县,只得率领残兵进入南陵,以作休整。”李伯阳一怔,幸灾乐祸的想道:难怪这段时间怎么彭屠子和高福三都没有找自己麻烦,原来两人掐起架来了,不过这么大的事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是时候发展情报人员了。李伯阳‘唔’了声,道:“你有什么打算,我瞧你部队休整的差不多了,还要回第五旅吗?”戚子超苦涩地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高大帅闻知我兵败之后大发雷霆,已经革除我的军职,恐怕我回道繁昌就会被军法处毙了。”李伯阳一听这话,心中暗喜,高福三不要才好,现在部队缺的就是军官,有戚子超手下这一帮子经历过大战的士兵,很快就能组起一个团的架子。李伯阳投出橄榄枝道:“看来你是有家不能回了,不过你在周村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周村地少民贫养你们百口子人吃喝不易,不如来我麾下。”戚子超没有说话,虽然他人在铜陵,可对于芜湖的形势也知道不少,自从徐大帅离世后,皖南的军政大权都落入了高大帅的手里,原本铁杆支持李伯阳的第四混成旅都被逼解散,他虽然吃了败仗,可已经让家里人活动了,虽然以后回去之后免不了问责,可性命之忧不需多虑,但如果是跟着李伯阳,势必成了高大帅的眼中沙肉中刺,保不齐兵败之后会有什么下场。戚子超笑着拒绝道:“少帅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卑职败军在前,又怎么敢改换部队。”李伯阳没有强求,沉吟道:“也好,不过你既然不是我麾下人马,枪械弹药及兵饷是没有了,我只能给你补充些军粮,免得你们饿极了盘剥百姓。”戚子超哪敢奢求其他,李伯阳能给军粮糊口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感激的说道:“少帅,今日援手之情,我戚子超一定记在心中。”李伯阳哈哈一笑,摆手道:“用不着,就算你替我镇守县境的报酬了。”话到此处,李伯阳便告辞走人了,戚子超赶紧命令士兵让路,目送着李伯阳率着卫队远去,而包围在四周的保安团也都缓缓撤离。“营长,刚才为何不先虚以为蛇应下来,等军械兵员到手,咱们大可以带着人马重回繁昌,这也是大功一件呀。”在戚子超身后,一个二等兵叹了声道。戚子超摇摇头,目光望着李伯阳远去的方向,道:“我观李伯阳其人颇似徐大帅,就怕上山容易下山难呀。”说完,戚子超揽住二等兵的肩膀,对左右士兵道:“这些天弟兄们跟着我吃苦了,等会军粮送到了,大家敞开了吃。”“好。”士兵们菜色的脸上露出笑颜,实际上刚才李伯阳说的没错,这支部队已经饿的紧了,若是再得不到给养,难免为祸南陵。……回城的路上,李伯阳正思索着怎么才能招揽这支部队,叶淮策马从后面赶上来,敬了个军礼,道:“县长,这伙军队是什么来路?”李伯阳慢慢骑着马:“被彭屠子打散的溃兵,高福三的部队。”叶淮一听高福三的人马,眼睛一亮道:“县长,你下命令吧,我带保安团剿了他们。”“算了。”李伯阳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祸害百姓,我定然饶不了他们,可是听百姓讲他们军纪还算严明,我就放他们一马,对了,回头给他们每三天送一个连三日的军粮。’叶淮道:“县长,高福三的兵马怎么咱给他送军粮。”李伯阳斜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我是看上他那百十号老兵了。”“这好说。”叶淮拍胸脯道:“今晚我就带兵缴了他们的械。”“这是下下策。”李伯阳瞪了他一眼道:“强扭的瓜不甜,抢过来的兵到了战场还得反水,得不偿失。”叶淮一摊手道:“那怎么办,就这么养着他们,我看到头来还得回过头打我们。”李伯阳道:“所以我才让你每三天送一次粮。”叶淮是个聪明人,马上猜到了李伯阳的想法,笑呵呵的竖起大拇指道:“县长,姜还是老的辣。”李伯阳笑骂道:“滚蛋,马屁都拍不好。”叶淮正色道:“不是我马屁拍不好,而是县长你老气横秋,虽然从年龄上我大,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却是咱俩颠倒过来。”李伯阳一怔,笑出声来道:“哈哈,是吗。”两人说笑一阵,李伯阳正色道:“虽然我让你给他们送粮,但你一定要严加防范,只要他与繁昌、铜陵的驻军有军事联系,立刻汇报我。”叶淮认真道:“县长放心,我即刻派出探子部署在他们周围,一有动静,我就告诉你。”“好。”李伯阳策马扬鞭,向着南陵城奔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倒奉序幕 回到南陵城,李伯阳没有急着去军营,而是回到县署,先去见了董思白,了解了政务后,又便装去了女校,去见董幼仪与豆蔻。 到了女校门前,两个精壮的保安团士兵啪的立正敬礼,他们不认得李伯阳,却认得跟在李伯阳身后的顶头上司叶淮。 “这几日没有状况吧。”叶淮例行公事的问。 士兵道:“报告团长,没有状况。学校前后左右都有咱弟兄们站岗,旁边就是警察所,没有人胆肥敢闹事。” “嗯。”叶淮满意的点点头,对李伯阳道:“县长,我去叫人。” “嗯。” 李伯阳点头,叶淮跑到女校门口喊里面的看门大妈。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敢情是县长大人视察,连忙又挺了挺腰杆,努力装出威武精锐的样子。 李伯阳见了一笑,摆手道:“用不着那样绷着身子,容易累,放松一点,提高警惕。” 两个士兵忙点点头,又把腰弯了弯。 很快,看门大妈打开内门,警觉的从门缝里扫了一眼叶淮,问:“干嘛!” 叶淮和颜悦色道:“大娘,烦劳你叫一下董幼仪小姐和玉蔻小姐。” 大妈上下看了一眼叶淮,觉得眼前黑瘦精悍带着煞气的汉子不似好人,这段时间土匪抢人风声鹤唳,便警惕的道:“你是谁?” 叶淮道:“我是叶淮。” “没听过。”大妈又问:“你是董幼仪和玉蔻的什么人?” 叶淮被问住了,貌似还真没有一点关希,便为难的回头看李伯阳。 看门大妈见状翻了个白眼,哐当把门关上,丢下一句话:“瞅你也不像个好人……” 叶淮尴尬的回过头,李伯阳哈哈笑道:“看我的。” 叶淮让开路,李伯阳来到门前,哐哐瞧了几下门。 门被拉开,看门大妈拧着眉,看了李伯阳一眼,面色缓了下来,李伯阳本就长得清秀,看上去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生,余光又扫到叶淮,没好气道:“来捣乱是不是,外面就是保安团和警察所……” 李伯阳笑道:“这位大妈,我是董幼仪同学和玉蔻同学的表哥,劳烦您帮我叫一下她们,我叫李伯阳,您告诉她俩我的名字,她们就知道了。” 看门大妈看着李伯阳仪表堂堂,神色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势,神色放松下来,又瞪了一眼叶淮,道:“那他是谁?” “噢。这是我的好友。”李伯阳道:“他叫叶淮,这个名字董幼仪也知道。” 看门大妈将信将疑,把门和上,脚步沙沙的远去了。 不一会,从校园内传来数人的脚步声,门被打开,露出了董幼仪和玉蔻惊喜的面容。 “吃过了吗?”李伯阳看见两人心情颇佳,问道:“没吃过我带你们去下馆子。” 董幼仪与玉蔻对视一眼,摸了摸圆鼓的肚子,愁眉苦脸道:“吃不下了。” “呵呵,那就下次。”李伯阳笑了笑,仔细端详着董幼仪,道:“今天学什么了。” 董幼仪感觉到了李伯阳火辣辣的目光,俏脸微红,道:“女范。” 李伯阳一愣,道:“都民国了,还学这些三从四德做什么?” 董幼仪掩嘴笑道:“先生讲,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更何况,你们男人不就喜欢我们学这些么?”说到最后,忍不住用杏眼瞪了李伯阳一眼。 “哈哈。我可不是守旧的人。” 李伯阳被董幼仪这一眼看的心热,眼神忙移向玉蔻,忽然道:“你们看玉蔻儿是不是长高了。” 众人都把目光移过来,叶淮哪敢上下打量,马虎瞟了一眼道:“看不出来。” 董幼仪这段时间和玉蔻吃住在一起,也未发觉玉蔻是否长高,只是俏生生的站到玉蔻参拍,比了比身高,惊喜道:“是高了些,都到我的眉梢了。” 玉蔻粉嫩白皙的耳朵变得通红,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长高了,欢喜的是县长能一眼看出自己长没长高,可见县长大人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心中甭提多甜蜜了。 玉蔻乖巧的说道:“长高了三厘米。” “哈哈。”李伯阳笑道:“长身体是好事情,幼仪,回到县署让老妈子多给玉蔻做一些滋补的饭菜。” 看见李伯阳如此对玉蔻上心,董幼仪有些吃味,挺了挺纤细的腰肢,咬着红润的嘴唇道:“你就没瞧我长高了吗?” 李伯阳哪敢厚此薄彼,连忙仔细的端详着少女,眼神从少女初有凹凸的胸前一扫而过,,嘿嘿笑道:“我瞧着个头没长高,不过身子倒是胖了不少。” 听闻心上人说自己胖了,董幼仪顿时羞恼成怒,凶巴巴的道:“哪有胖了,玉蔻,我胖了吗?” 玉蔻何等冰雪聪明,她一直紧盯着李伯阳看,自然也看到了李伯阳看到董幼仪胸脯时眼睛发亮的样子,她笑着附到董幼仪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董幼仪听完娇呼一声,连忙双手护在胸前,杏眼羞怒着瞪着李伯阳,拉住了玉蔻的手道:“玉蔻,咱们回去,不理这个坏蛋。” 说罢,拉着玉蔻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学校,李伯阳被平白骂了个坏蛋,心有岔然的挠了挠头,问叶淮道:“好没道理,我哪里像坏蛋了?” 叶淮看的明白,啪的立正道:“卑职以为,幼仪小姐的坏蛋并非贬义。” 李伯阳奇道:“那是什么?” 叶淮道:“打情骂俏。” “滚。”李伯阳有些脸红,瞪了叶淮一眼,佯怒道:“好呀,你敢取消长官,信不信让你绕南陵跑十圈。” 叶淮看的出县长脸薄,忙道:“县长息怒。” …… 浙江省督办公署内。孙传芳手捧着密探从山东、江苏、安徽、上海等地传回的情报。 将每一封情报细看数遍,孙传芳的眉头越发紧锁,看完之后,他把情报丢在桌子上,面无表情道:“大家都看一看。” 卢香亭、夏超、陈仪、王金钰等军政大员传阅着这些情报,等所有人看完之后,孙传芳道:“议一议吧。” 卢香亭对军事最有发言权,便先起身说道:“馨帅,奉系以天津为据点、向南延伸到长江下游,其目的在于贯穿津浦路,一旦津浦路沿线各省都落入其手,则奉军十三个精锐师可数日南北调遣,假以我军交战为例,倘若战端开启,我军调遣各处兵马需三五日,而奉军从山东调兵入宁沪,只需两三日,一旦作战,很容易落入下风。” 在座都是知兵的人,知道这调兵所差两天代表什么,以奉军十三个师的新锐师来攻,恐怕单凭江苏一省兵力根本无法抗衡,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陈仪接话道:“馨帅,据得知张作霖在天津曹家园召开军议,其密议推荐梁士诒组阁,调卢永祥为陆军总长,其江苏督办遗缺由已任江苏省长的奉军秘书长郑谦兼任,姜登选为安徽督办,韩麟春(奉军第1军副军长)继任苏皖鲁剿匪总司令。若是此举得逞的话,江苏、安徽尽入其手,一旦开战,我军势必两面受敌。” 众人忧虑不已,段祺瑞手中无兵,保皖则不能保苏,想来保皖的可能性大一些。 孙传芳冷笑道:“段执政自顾不暇,江苏、安徽落入张作霖手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卢香亭道:“馨帅,江苏是连接上海和直隶奉军的重要环节,又直接面对我军,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一旦其站稳脚跟,凭宁沪财富,足以养军七八个师,不可不虑。” 孙传芳深以为然的点头,问陈仪道:“公恰,我交给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办妥了,周督军完全应允馨帅的要求,答应为我军筹措军费100万,作为战备之虚。”陈仪道。 “好。”孙传芳面露喜色,又问王金钰道:“湘亭兄,张作霖那边如何?” 此前孙传芳派王金钰做代表,一直住在奉天,与张作霖虚以为蛇,并探听奉系内部情报,此来回浙,就是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王金钰起身抱拳道:“回馨帅的话,张作霖对您毫无防备,他常对人说‘三五年之内只有奉军打旁人,绝无别人干打奉军’。而且我还得晓了奉军内部的矛盾,想必馨帅会很感兴趣。” 孙传芳听到张作霖的自负之言拍桌而起,目露精光道:“张雨亭小觑我江东英雄了,旁人不敢打你,可我孙传芳敢。”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问道:“馨帅,如何行事?” 孙传芳对四周将领摆了摆手,又坐下道:“诸位不要急,先听听湘亭在奉天探听到什么事。” 王金钰道:“诸位可知道郭松龄这个人?” 郭松龄是奉军大将,张学良的心腹,众人都说知道。 王金钰又道:“那诸位可知,奉军内部看似铁板一片,可实际上内部已然分崩离析。” 众人都有些吃惊,孙传芳讶然道:“有张雨亭在,从未听说奉系有其他二号人物呀。” “馨帅有所不知。” 王金钰正色道:“奉军确实以张大帅为首,可张大帅之下却有张学良这个少帅。我在奉天这三个月,暗中发现奉军内部已分成两派,老派自不必说,多是张大帅的拜把子兄弟,如张作相、张景惠、汤玉麟等,这些人在冯军中担任要职,可谓是奉军的根基。另一派则是新派,其人多是第一次直奉大战之后的后起之秀,新派分为‘士官’派与‘陆大’派,都是军校出身,士官派既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之人,以杨宇霆为首,而刚才奉系拟任的江苏、安徽督办,全在其中。陆大派,则是毕业于中国陆军大学和保定军校之人,以郭松龄为首。这两派又分别效忠于张作霖与张学良,这次奉军入关,就属陆大派出力最多,一路从山海关杀到秦皇岛。” 如此一分析,众人明白了,原来这是皇帝党与太子党的矛盾,不过在座人并未有多少喜色,一来张学良声名不显,二来张作霖春秋正茂,在众人看来,尽管这种矛盾早晚会爆发,可一两年之内是等指望不上了。 孙传芳敏锐的察觉到王金钰话中未言的一层含义,沉吟道:“你刚才先提起郭松龄……。” “没错,馨帅且听我细说。” 王金钰意味深长地笑着道:“郭松龄与杨宇霆两人,俱是周瑜般人物,才略俱佳可偏偏不能容人。杨宇霆呢,恃才傲物,对张学良也不放在眼中,旁人称呼少帅,而他独称小六子,以父辈自居。而郭松龄呢,为人刚愎自用,心胸狭窄,对于张作霖的政策颇有抵触。而郭杨两人更是水火不相容,人前人后俱有恶言。” 孙传芳心中一动,自古乱从内出,大将相恶是败亡前的征兆,他畅然大笑,霸气十足的环视众人道:“若如此,奉军必败我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章 孙冯结盟 张家口赐儿山,这里是冯玉祥离京以后常住的地方,一间有士兵盖起的茅草屋,这里就是国民军中枢所在了。=乐=文=小说 冯玉祥倒奉之后日子过得并不如意,本来去年‘天津会议’时张、段、冯三家有言在先,津浦路一线及长江下游各省归奉军,京汉线及京绥线方面给冯玉祥。 可令冯玉祥没有想到的是,张作霖根本没有打算信守承诺,直系奔溃之后,奉军长驱入关,且疾驰京津,压迫国民军退出北京、保定、宣化等防地,不仅挥师南下连占江苏、安徽两省,而且还在4月召开军事会议,坚决反对国民军进河南,由此奉、冯两军在直鲁一带军事对峙。 与冯玉祥满脑子的革命不同,别看张作霖是胡子出身,可他是旧中国传统的军人观念,底子是绿林豪侠,尤重‘忠义’两字,压根就瞧不起倒戈的冯玉祥。虽然倒直是必须,可对于这种反复无常的人物,则更为忌惮。 而在两人之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在张作霖入京后,面对奉系的咄咄逼人,冯玉祥竟密谋再次发动政变,趁张作霖、张学良父子都在京,意图发动突袭乱枪打死张作霖父子。虽然最后政变没有发生,可这个消息第二日清早就传到顺王府的张作霖耳中。 张作霖得知消息后大吃一惊,来不及向段祺瑞辞职,便匆匆调了铁甲火车,如临大敌的退往天津。回到天津后,张作霖破口大骂狗日的冯玉祥卑鄙无耻,由此仇怨结下。 面对冯玉祥这种一而再的坏规矩的举动,段祺瑞也是又惊又怒,怒的是冯玉祥一再坏北洋规矩,根本没有把他这个执政放在眼里。惊的是冯玉祥反复成性,怕以后也会对自己下手,由此一来,原本冯玉祥请出的段祺瑞却并不亲近他,反而与奉系交情日深。 这一日冯玉祥正在屋内看孙中山手写的《建国纲领》,便听外面参谋长曹浩森在门外报道:“总司令,孙传芳派人来见。” 冯玉祥神色一动,看来奉军大军压境,孙传芳要有所动作了。 “有请。” 冯玉祥把《建国大纲》收到抽屉中,把身上的灰布二等兵军服整了整。 不多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儒雅中年人在曹浩森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这人冯玉祥也认得,孙传芳手下总参谋杨文恺,热情的上前迎了几步,大笑道:“建章兄,别来无恙呐。” 杨文恺受宠若惊,笑语盈盈的作揖道:“总司令,多年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呐。” 冯玉祥哈哈一笑,拉着杨文恺往客厅而去,说是客厅实际上便是一张楠木桌,外加几个粗糙的椅子。 入座之后,冯玉祥对曹浩森道:“看茶。” “是。” 虽然曹浩森是国民军参谋长,可在家长作风的军中,丝毫没有参谋长架子,啪的立正便去沏茶。 杨文恺看的惊奇,忙道:“不敢,不敢,怎敢劳烦曹参谋长……” 不一会曹浩森沏回茶,冯玉祥亲自给杨文恺倒上茶,笑问道:“听闻建章老兄做了馨远的总参谋,怎么今日有时间来我这里?” 杨文恺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左右一看,敬佩道:“总司令所住草房,穿的是布衣,实在是令我等汗颜呐。” 冯玉祥一笑,道:“西北不比你们东南富裕,我不忍惨剥百姓,自己艰苦一点不碍事。” “总司令为百姓着想,西北百姓有福气了。”杨文恺发自肺腑道。 寒暄一阵,杨文恺直入话题,正色道:“总司令,我是肩负着馨帅的重托而来的。奉军入关以来,纵兵肆掠,东南经济凋敝,百姓苦不堪言,我家馨帅有感奉军有并吞东南之心,不忍江东百姓遭受荼毒,特派我至此,请总司令怜悯东南百姓,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冯玉祥颇为动容,无声叹道:“奉军横镇暴敛,我亦有所耳闻,可惜我身在西北,鞭长莫及呀。” “总司令,您虽不再东南,可大军却枕戈于直鲁,我家馨帅决心倒奉,奈何奉军势大,凭江浙之军不能稳胜,故而请总司令联手攻奉如何!” 冯玉祥颇为动心,可倒奉兹事体大,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杨文恺目光炯炯道:“实不相瞒总司令,我家馨帅已联合东南五省,一旦倒奉,则有十数万大军可用,今与奉军势成水火,战所难免,馨帅愿与总司令义结金兰,共同倒奉。” 冯玉祥一怔,杨文恺此举出乎他的意料,他很快回过神,和蔼的将兰谱结过,沉吟着道:“昔日刘关张兄弟结义,共抗黄巾,如今我与馨远结义,共抗奉张,也算佳话。” 杨文恺听到冯玉祥此话,便知此行已经成功,抱拳道:“总司令,那便互换兰谱吧。” 冯玉祥将孙传芳的兰谱收下:“拿纸笔来。” 曹浩森忙取来纸笔,冯玉祥当场挥写兰谱,冯玉祥年44岁,为兄,孙传芳年41岁,为弟。写完之后,冯玉祥把自己的兰谱交给杨文恺,道:“今后俩家便是一家人了。” 杨文恺郑重的将兰谱收入怀中,一躬到底道:“东南五省,以总司令马首是瞻。” 冯玉祥哈哈一笑,摆手道:“言过了,言过了。” 马首是瞻这种话,冯玉祥最是不信。 既然结了盟,杨文恺直入主题道:“总司令,倒奉宜早不宜迟,我家馨帅谋划数月之内必有一击,敢请问贵军这边如何行事。” 冯玉祥目中精光一闪,道:“馨远出兵攻打奉军,我极端占成。不过奉军现与我对峙,我不便与张作霖公开决裂。不过我可以保证,一旦馨远在江浙发动攻势,我在北方一定作于开战的姿态,牵制其北京、保定一线军队,使他们不能抽调队伍,南下增援。” “好,不须总司令真打,只要能牵制其五个师,我军必可击败奉军。”杨文恺信心十足道。 其实此来孙传芳的目标就是冯玉祥按兵不动,若是冯玉祥真格的与奉军打起来,夺下的地盘必定有分歧,更何况冯玉祥北京政变被直系将领所不齿,结盟也只是权益之计。 冯玉祥心中清楚孙传芳的需求,国民军对于东南没有需求,只要奉军在东南大败,他自然有办法对付奉系。 盟约既定,宾客皆大欢喜,两人又细谈作战之间的细节及战后势力划分,等到了中午,冯玉祥特意请杨文恺用餐。 午餐很简单,红烧肉几大盘、白米、馒头、咸菜。 饭间,冯玉祥对杨文恺笑道:“建章兄,若非你来,我一月也难得开次荤呀。” 杨文恺很清楚西北军的底细,凭西北贫瘠之地,想要养十数万大军,冯玉祥可谓是紧着裤腰带。 杨文恺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张六国银行的汇票,面额二十万元,双手敬奉给冯玉祥道:“总司令,这是馨帅的一番心意。” 冯玉祥看到汇票眼睛一亮,坦然的收下,抱拳道:“建章兄,你这二十万可算解了我燃眉之急了。” 杨文恺不明所以,冯玉祥解释道:“西北粮草不能自给,前线的将士们早已经勒紧裤腰带了,本想等段执政拨款,可你也知道现在段执政做不得主,给不给钱还是张作霖说了算,有你这二十万元,我就不用看张作霖的脸色了。” 杨文恺一怔,堂堂西北军苦是苦些,可要说勒紧裤腰带他说什么也不信,他与冯玉祥是故交,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国民军总司令喜欢夸大其词,便笑了笑道:“总司令且忍耐些,待馨帅攻下宁沪,我再送上二十万军费,如何?” 冯玉祥闻言喜道:“如此甚好。” 吃完午饭后,冯玉祥又带着杨文恺参观了张家口的市容和附近的军营。只见张家口虽然驻着国民军数万大军,可民众面容安详,到处整齐清洁,一片繁华。 到了军营中,军营岗哨森严,营中数千**着上身的官兵习练大刀,杨文恺观察到,虽然国民军生活清苦,可官兵共甘共苦,其军纪之严明,实力当时罕见。 到了第二日,杨文恺联冯完毕,会同冯玉祥的代表段其澍又往开封,会见河南军务督办岳维峻,约定浙军进攻奉军之时,由国民第二军出兵山东,攻打张宗昌,切断津浦路。 …… 月明星稀,一伙衣装破烂的人马从南陵与铜陵交界的山坳间转了出来。 这队人马有枪有炮,人数约莫两三千人,虽然风尘仆仆一脸疲倦,可行进中没有一丝吵杂,只听沿途只有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行进中身上丁零当啷的声音。 “报告司令,前头部队已经出山了。” 一个青步军装的士兵背着步枪脚步飞快的跑来,气喘吁吁的敬了一个歪差的军礼。 “他妈的,终于走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了。” 说话的是新任皖南游击司令彭春华,这时的彭春华没有一丝司令样子,整个人灰头土脸,一双军靴也已经穿的破烂,探子来报时正双手撑着腰在山路旁喘息休息,骂骂咧咧几句,问道:“前面是哪里?” 士兵道:“往西北是繁昌,往东南是南陵。” “又回南陵了。” 彭春华眼皮子一跳,心中又生出了再打南陵的想法,不过现在部队刚从山里出来,人困马乏,又饥又渴,得先找一个地休整,便道:“命令先头部队往东南走,找一个村子修整一夜。” “是。” 士兵又往前队传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彭屠子再现 夜色中周村显得格外静谧,村民们早已睡下,站在村子四周的哨兵也已经哈欠连连,连日的安逸日子使哨兵放松了警惕。 夜色黑暗之中,在哨兵的视线之外,一支枪已经上膛的军队潜伏在村外的水稻田中,在高密的水稻掩护下,一切都没有人察觉。 彭春华蹲在稻田间,举着望远镜把周村仔细的看了一遍,了解地形之后,他叫来冯守亭和马刘厚,命令道:“老二,你看到那座山没有,你打周村后路。老五,你带人沿河把守住,等下由我从村头向动手,一旦开了枪,不要放跑一个人。” 冯守亭与马刘厚点头,两人俱带着手下钻入了青纱帐中。 站在前村口的哨兵强打着精神,眼睛飘忽的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就在他左右踱步正要回头时,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来不及发出一点呼声,手指刚摸上了脖子上的冰凉异物,就颓然的栽倒。 飞刀封喉,有这功夫的人都是土匪踩盘子望风的好手,飞刀极准的插入了哨兵的喉管,根本发不出一点声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戚子超部署在村子外的眀哨都被解决掉,得手之后的彭春华匪军脚步飞快的冲往村里。 “叭!”的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冲在最前面的匪兵被迎面的子弹打翻,开枪的是村口的暗哨,暗哨的枪声使土匪的突袭变成强攻,既然攻击已经被发现,匪军也就不再隐藏,各处的土匪长短枪开火,暗哨只来得及开两枪,就被土匪乱枪打死。 睡梦中的戚子超被骤然响起的枪声惊醒,他来不及穿套上军装,抓起驳壳枪便冲了出去。 等戚子超冲出门一看,住在四处的士兵已经操着枪跑了出来,四处枪声尤为响烈,心中咯噔一下,他首先想到的是李伯阳对他动手了。 这时有军官惊慌的报告道:“营长,四面都有敌人来袭,我们被包围了。” 戚子超大惊,他选周村作为驻地时,就考虑周村易守难攻,村后还有小路连着山,一旦有敌来袭,守不住时可以撤退到山后,可没想到来敌已然断了他的后路。 戚子超毕竟久经战阵,处惊不乱,脑子急转一圈,问军官道:“一连长,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吗?” 军官道:“穿的破破烂烂,不像是正规军,可打起仗来猛地很,后村的弟兄们已经退回来了。” 戚子超迅速爬到一处民房上居高一看,只见双方各占据一部分房屋,各自掩护着射击,枪战打的猛烈,四面夜色中无数的子弹带着红焰穿梭,在观察子弹交织的密度后,大概估算出来敌的数量要在千人上下。 戚子超马上反应过来周村守不住了,必须要尽快的突围,从房上跳下来,叫道:“一连长,你带人顶住后村的敌人,我带人从南边突围。” 一连长应了声,举着盒子炮向周围一挥手道:“一连的,跟我上。” 一连长带人走后,戚子超把衣袖卷起来,吼道:“把机枪架起来,冲。” 之所以要把突围方向选在南边,是因为村南的河水较浅,而且过了河就是一片青纱帐,只要能冲过去,就算突围成功。 面对这种乱仗,什么指挥都是虚的,由戚子超亲自带头,前边是轻机枪开道,后面是长短枪火力全开,猛冲猛打的就出去了。 刚冲出了村,就见从青纱帐里响起猛烈枪声,冲出去的士兵左倒右歪,一下子就躺倒十几号人,像这种易于突围的地方往往又是部署重兵严防死守的地方。 戚子超急了眼,抱着机枪就是一通猛扫,两下里沿河猛烈交火,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匪军人数虽多,但多是短枪,而戚子超手下官兵则以长枪为主,又有两挺轻机枪助阵,虽然人数少,可火力远胜匪军,打了没一会,就把青纱帐上的匪军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边刚压住匪军,那边一连长捂着胳膊,带着零零落落的几十号人且打且退过来。 “营长,是彭屠子的人马。”一连长一见到戚子超,就恨恨的叫道。 “彭屠子!”戚子超红了眼,真是冤家路窄,当下操着机枪就要往回杀,势要和彭屠子拼个你死我活。 一连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吼道:“营长,给二营留点根吧,这时候回去跟送死没两样。” 听了这话,戚子超身子一震,他停下脚步,恨恨的看了一陷入火光当中的周村,叫道:“弟兄们,突围!” 一通拼杀冲锋后,匪军抵挡不住,被官兵打开一个缺口,留下满地尸首后,还是突围了。 闻之周村的军队有小股残军突围而出,彭春华虽然怒骂马刘厚无能,可也没有当一回事,毕竟他清楚自己手下还是土匪的老底子,行军打仗跟正规军差的远,加之部队稀缺重武器,让官军跑了在正常不过。 不过没多久彭春华就后悔了,有手下从死去官兵的身上找到写着部队番号的领章,这一看不打紧,原来这伙部队是他在铜陵山打伏击残存的铜陵驻军。 彭春华当即派马刘厚亲率两个营的兵力钻入青纱帐追击,一定要把这伙顽敌消灭。 …… 青纱帐中,戚子超刚带着部队一口气跑出三四里,发现后面没有追兵,停下来一点剩余士兵几乎要落泪了,好不容易在周村修整编起的一百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了六十多人,转眼间折损过半。 “营长,咱们去哪?”一连长赵大虎坐在地上,两个士兵粗手粗脚的给他手臂缠着绷带。 戚子超心中迷茫,叹了一声道:“本想着在周村修整,等我讲武堂的同学活动好关节,咱们再回团部归队,如今一场战斗打下来,弟兄们死伤惨重,真是天下之大,没有去处了。” 赵大虎道:“营长,前几日不是南陵县长招安咱们吗?咱们现在去投奔南陵吧。” “唉。”戚子超心中戚戚然,苦涩道:“此一时彼一时,前几日我手下有上百士兵,稍加充实少说也能扩编出两个营的部队,可现在咱们手下只剩这么一些人,又吃了败仗,人家怕是看不到眼中了。” “那怎么办?”赵大虎气馁道:“受伤的弟兄不少,咱们又没有补给,总不能去当山大王吧。” 戚子超无声叹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群人席地而坐,还未等缓过劲来,就听到从青纱帐那头传过来一阵沙沙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追兵!” 戚子超马上反应过来,赶忙让士兵继续赶路。 这边刚走动起来,追击的匪军马上就察觉到,一时间匪军举起枪来,对准戚子超撤离的方向就是一通猛射。 双方在青纱帐里大打出手,戚子超不敢停留,带着残兵不辨方向的逃去。 马刘厚得到了彭春华的死命令,自然能空手而回,虽然手下已经疲惫不堪,可还是苦追上去。 …… 周村南十四里外的罗家店,这里是南陵保安团一营的驻地。 一营长楚汉英是李伯阳卫队的老人了,在没进卫队以前曾做过教导团排长,等到了南陵时,由于军官奇缺,李伯阳就把他拔升为营长,以示重用。 从周村方向响起的枪声先是被周村最近的一个村的保长发觉,他连夜骑着骡子跑到吴集镇上警察所汇报,警察又派人上报给楚汉英。 楚汉英不敢怠慢,先是向南陵城报信,又派出探子往周村探听情报,而他则亲率着部队全副武装的待命。 没多久,骑着快马的探子从周村跑回来,带回来的情报是:一伙身份不明的军队占据了周村,戚子超部下落不明,而且这伙部队已经派出数支人马占据了周围的村子。 情况不明,楚汉英不敢轻举妄动,命令部队沿罗家店构筑防御阵地,等候南陵传回的命令。 从罗家店往南陵有三十里路,来回再快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而这么长时间所能发生的事情是不可预料的。 …… 戚子超带着一众残兵疲于奔命,所幸的是马刘厚手下刚从大山里转出来,体力已经是樯橹之末,尽管两伙人中间只隔着几十米远,可现实却是你追不上我,我也甩不开你。 戚子超脚步沉重着,他回头一望,只见后面人影绰绰,土匪们紧追不舍,再这样下去不用土匪追击,耗也能把自己这些人耗死。 “机枪!” 戚子超嗓子冒烟,沙哑的喊了声。 人高马大的机枪手扛着机枪已经脱水了,闻言赶紧把机枪从肩膀上取下递了过来,又从腰间拔出最后一个弹夹,小声道:“营长,就剩一个弹夹了。” 戚子超没有说话,把机枪架在地上,突突突的往追军方向打出一串子弹。 土匪追的比较紧,这一串子弹扫翻了三四人,土匪们一下子惊叫着散开,各种长短枪报复性的打了过来。 子弹打的青纱帐里的高粱枝叶乱响,其他人正往后撤,这里只剩下戚子超与机枪手两个人在阻敌。 打光一梭子子弹,戚子超换上弹夹却没有继续射击,那边土匪等了一小会,见枪声停了,这才又呼啦追上来,而这时戚子超听着声音又扫开了枪,这一次食指一按到底,打光了子弹后,悄悄的跑个没影。 等了一会,土匪这才发现官兵跑得没影,又连忙紧追上来,很快又吊在戚子超残兵身后。 青纱帐毕竟有尽头,跑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的士兵惊呼道:“营长,出了青纱帐了。” 在以往的时候,戚子超是极为痛恨青纱帐的,因为一旦到了青纱帐长成的时节,就是土匪强盗最猖獗的时候,往往土匪在青纱帐里神出鬼没,让各处的官兵吃了不少的亏。 可现如今,戚子超却是满心希望青纱帐能够在多一旦,因为一旦出了青纱帐,没有了青纱帐的遮掩,追击的匪军就会瞄准开火。 戚子超快步走出青纱帐,只见青纱帐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两边是一条狭窄的土路,他马上决定道:“沿着土路走。” 在开阔地上,土匪之中不乏枪法好的人,已经是无力奔跑的官兵很容易变成活靶子,而在土路上,总还可以交替掩护撤退。 …… 罗家店阵地上,楚汉英部已经构筑好沟壕阵地,严阵以待。 工事掩体内,前沿侦察兵跑进指挥部啪的敬礼道:“报告营长,阵地西北方向有身份不明人员靠近,其后面还有追兵,。” 楚汉英一个激灵,问道:“有多少人?” “三、四十人。” 侦察兵道:“后面追兵约有数百人。” 楚汉英眼光闪烁,根据情报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前面那群人应该是戚子超部残兵,而后面那群人就应该是今晚袭击周村的人了。 “传命下去,把前面人缴了械。后面的人不先开枪,咱们也不开枪。” 楚汉英跟着李伯阳时间不短,耳濡目染久了对于这种突然状况不至于乱了分寸,马上下达了一个命令。 侦查兵应了声,健步冲了出去。 零星的枪声,戚子超已经不再管身后的追兵了,长时间奔跑使所有人蒙了头,前后几十人只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很多人都在憋着发青的脸猛烈的咳嗦,起伏的胸膛扑哧扑哧作响。 戚子超整颗心已经麻木掉,什么纵横沙场挥斥强军,他估摸着自己已经没有那一天了。 “狗日的,不跑了。” 戚子超再也跑不动了,脚步踉跄的跪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大口急促喘息,艰难的断断续续说道:“弟兄们,拼了。” 随着他的话,士兵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拄着步枪剧烈的呼吸着,肺部长时间的缺氧致使他们的脑袋疼痛发闷,而长时间跑动之后的脱力让他们再也没有抬动脚步的力气。 “准备战斗!” 戚子超扭过身子,哆哆嗦嗦的换上弹夹,而其他士兵也都默然的往枪膛按压子弹,拉动枪栓。 “不跑了呀!给我抓起来!” 就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初次交手 >>正文第一百七十二章初次交手【书名:正文第一百七十二章初次交手作者:】 2k欢迎您!本站域名:"2k小说"的完整拼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 强烈推荐:“不许动!都给我抓起来!” 就在戚子超一行弥漫着决然赴死的气氛时,从土路两旁的草丛里蓦地有人断喝了声,戚子超大吃一惊,刚抬起头,就见从两旁树林草丛里猛地跳出一群头顶着树叶的士兵来,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他们。. 戚子超面如死灰,正要束手待毙时,借着月光忽然看到挺着刺刀的士兵的军服颜色,他不由惊喜的叫道:“是李少帅手下的弟兄吗?” 持枪的士兵分开,走出一个腰间挎着驳壳枪的军官,冷眼看了他一眼,挥手道:“没错,你已进入我军防区,奉楚营长之命缴你们枪,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句话说得杀气腾腾,可戚子超神情却是一松,落到李伯阳手里尚有一条活路,便向左右士兵道:“弟兄们,交枪。” 戚子超手下的士兵已经疲惫到极处,即便戚子超下命抵抗,又哪里挡得住保安团如狼似虎的大兵,只用了几分钟,保安团的士兵上来,把他们里里外外的枪械弹药全缴了。 “这位兄弟,后面彭春华的匪军就要打过来了,你们要早做准备。”戚子超恢复了些精神对军官道。 军官神情一肃,盯着戚子超道:“你说后面追兵是彭屠子?” 这可是个大消息,彭屠子三打南陵,各地的百姓深受其害,就连县长都被彭屠子打伤,若是消息属实的话,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戚子超苦笑着,指着一旁人人带伤的士兵道:“都到这地步了,我怎么会信口齿黄。” 军官不敢大意,宁可信其有,一挥手枪命令道:“一排把他们押回去,二排三排准备战斗。” 马上分出士兵押着戚子超等往营地走去,而其他士兵则散布在土路两旁,举着步枪瞄准土路那头。 前后脚的功夫,军官听着从土路那头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他低声道:“听我命令再开枪。” 很快,一对端着枪的人马气喘吁吁的跑近过来,接着月光,军官瞧见这伙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青色军装,既不像是安徽陆军的军服,也不像各县保安团的军服,军官对戚子超的话信了七分,皖南各处杆子,也只有彭屠子敢明目张胆的追着官军打。 既然认定面前的是彭屠子的人马,军官便下定决心开大,手中驳壳枪准信对准土匪之间一个挎着盒子炮的土匪,猛地扣动扳机。 “砰……叭叭叭!” 随着发令枪的打响,隐蔽在两边的保安团士兵齐齐开了枪,一时间排枪射击以及拉枪栓的响声不绝如缕,在枪火的闪耀下,土匪触不及防,人群间像是割刀的麦子般倒下一片。 马刘厚正迈步苦追,却不想自己已经落入了伏击,只听着一声枪响,他下意识的一缩脑袋,一发子弹贴着头皮划了过去,火烧般的刺痛从头顶传来,疼的他嗷的叫了一声,正待有所反应,胸口又是一麻,中弹了!?马刘厚眼前一黑,的亏身子这些年打熬的不错,这一枪没有让他栽倒,他强咬着牙,一个驴打滚撞进了人群之中。 开枪的军官冷笑着移开了枪口,恨恨的骂了一声道:“狗日的还想躲老子的燕子三点头。” “五爷~五当家的。” 马刘厚的贴身副官惊呼着,死命的扑了上去。 匪军尸枕狼藉,中弹的人痛呼着,没有中弹的土匪胡乱的开着枪向后退却,尽管伏击的保安团只有两个排,可保安团以逸待劳,手中又是清一色的委员会88式步枪,火力凶猛而子弹又充足,给匪军一种被官军大部队伏击的感觉。 枪火硝烟弥漫,匪军前头队伍死伤掺重,能囫囵退回去的人寥寥无几,尤其是带队的五当家中了枪,匪军们先是一阵慌乱,继而在军官的呼喝下,骨子里的拼命劲上来,队伍分散开来,占据附近地形,与保安团对射起来。 没打多久,匪军也看出伏击的官兵并不多,而匪军却有三四百人,仗着人多势众,迂回包抄硬打过来。 保安团士兵一下子陷入了苦战,毕竟是第一次真正的打仗,打伏击还行,可若是与土匪头对头的对打起来,无论士气上还是战意上都落了下风。 突兀的枪声划破夜空,指挥部中的楚汉英猛地一抬头,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一看,正是刚才前沿汇报有两股军队过来的方向,而听着枪声,有耳熟的88式委员会步枪清脆的枪声,以及另外杂乱的枪声。 “准备战斗!”楚汉英从枪套拔出手枪,冲出指挥部的时候下达一连串命令:“一连迂回到敌人后路,三连跟我支援二连。” 随着命令,保安团一营动作起来,防守在罗家店西北的一连迅速的带着轻重火力进入青纱帐像匪军后路包抄,三连则迅速的从阵地跃出,支援已经不支的二连。 匪军的攻势极为猛烈,像彭家寨这种与官军打过无数次仗的杆子,真硬拼起来新组没多久的保安团自然吃不住,不仅被土匪打退了数十米,而且已经有人畏战逃跑。 就在这时楚汉英带着增援从后面赶上来,正迎面撞上溃兵,楚汉英与逃兵俱是一愣,楚汉英的第一反应就是二连败退下来,正吃惊时又听前面枪声猛烈,不像是全线败退的样子,旋即反应过来所遇见的是战场逃兵,登时大怒,对着最近那个逃兵就是砰砰两枪。 子弹贴着逃兵的脚尖打出了两个土坑,增援的三连俱都哗啦一下端起枪瞄准,这些逃兵被吓得魂飞魄散。 “狗日的东西,前面弟兄浴血杀敌,你们这些畜生竟然敢当逃兵,老子毙了你们。” 军队是有战场军法队的,以县长定下的军法论处的话,凡逃兵都会被自己人打死,他们惶恐的看着楚汉英,吓得动都不敢动。 “滚回去!执法队在后面压阵,自我以下,此战凡有后退者,枪毙无误。” 楚汉英怒喝了声,逼着这些逃兵又顶了上去。 随着三连这支生力军的投入战斗,原本摇摇欲破的阵线被稳住,楚汉英指挥两挺机枪分别架站南北方向的两个又掩体的土堆上,对着猛攻的土匪猛烈开火。 土匪凶猛异常,可毕竟手中多是拉一下打一下的步枪,保安团机枪左右扫射下,冲的靠前的土匪像割麦子般栽倒一片。 随着机枪的突突开火,保安团士气大振,真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忽然机枪声戛然而止了。 “怎么回事?机枪手!” 楚汉英掩靠着一棵大树正指挥战斗,猛然听着机枪没了声音,回头一望,只见南边那个机枪手歪着脑袋压倒在机枪上,又往北边一看,北边那个机枪手也趴了窝,楚汉英心中一惊,马上意识到这是土匪之中的神枪手干的好事情。 “王老幺,你去弄机枪!” 眼看土匪没了机枪的压制又攻了上来,楚汉英急了眼,咬了咬牙,给身旁的卫士班长下命令。 卫士班长王老幺是个胡子拉碴的干瘦汉子,听到命令之后没有二话,甩开大步往熄了火的机枪跑去,同时吼道:“大虎,二勇你俩个去南边。” 马上从卫队里跑出两个人往南边土堆上机枪跑去,随着几人的就位,机枪再度响开声。 王老幺没敢手指扣到底猛射,他晓得这时候已经有土匪的神枪手在暗中寻觅着机枪射击时特有的连串火焰,抱着机枪向左移动了数米,愣是沉住了气一枪也不发。 只等土匪攻势冲到前面时,他才瞄准机枪一个长点射,顿时把四五个土匪前胸打的稀烂,他打一枪换个窝,刚把头低下,就听耳边叭的一声锐响,一颗子弹顺着头皮飞了过去,直把他吓得浑身冒汗,直叫了声:“狗日的打的真准。” 王老幺挨了一枪不敢抬头,可南边的大虎和二勇在就在观察着敌军之间神枪手的位置,果不其然在几十米外敌我交火之中的一颗树后,发现了射出这一枪的人。 “射他娘的。” 二勇眼明,大虎手快,顺着二勇手指的方向,大虎一架机枪,猛地就是一串点射加扫射,顿时神枪手藏身的那棵树被打的千疮百孔。 二勇和大虎打完一梭子子弹,连忙缩回了头,朝着王老幺喊了声:“班长,你瞧瞧打中了么?” 王老幺咽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一声,硬着头皮刚把机枪架上搂火没几秒,就听眼前一声锐响,下意识的一摆头,就感觉到肩膀兀地一痛,整个人顺势滚了下去,大骂道:“他娘的,不止一个。” 那边二勇和大虎听了,根本不敢再露头。 王老幺中了弹,楚汉英也没了法子,总不能硬逼着弟兄们上去送死,只能咬了咬牙吼道:“弟兄们稳住,用手榴弹招呼……” 就在楚汉英在此恶战时,派出的一连长孟维平已经带队迂回到匪军的侧后方,听着前面响彻激烈的交火声,他不敢再拖延,命令士兵以手榴弹为掩护,对着土匪猛打。 匪军虽然憋着一口气,势要灭了眼前的官军,可无奈于群龙无首,又加之后路被抄,即便能强撑下去可毕竟是弹药不济,只能唿哨着退往青纱帐。 匪军既退,楚汉英命令追击,可保安团进了青纱帐却遭到土匪的埋伏射击,折损了十几号人之后,楚汉英生怕土匪把驻地抄了,只能狠狠的用机枪在青纱帐里横扫了一通,才悻悻然的退兵。2k小说阅读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交锋 从罗家店传回的战情很快传达到新兵营,李伯阳听闻消息后也很难判断这股袭击周村戚子超的军队究竟是哪一方的人马,不过现在战火烧尽了南陵县境,断然不会置之不理。`乐`文`小说` 李伯阳当即下令叶淮领保安团留守南陵城,而他亲率三个新兵团,带齐枪炮弹药,直往罗家店进兵。 急行军两个小时后,李伯阳率着卫队骑兵,最先赶到罗家店驻地。 到了罗家店,阵地上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硝烟和血腥味,有士兵跑来牵住马,李伯阳翻身下马,见楚汉英已经领着一众军官从指挥部里跑了过来,立正行礼。 李伯阳下马后拽了拽宽牛皮带下的军装,瞧着花猫似的一众军官,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输了?赢了?” “赢了!” 楚汉英腰杆挺得笔直,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话间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李伯阳的脸色,生怕自己今晚的处置失当,不过让他放心的是,李伯阳并未有动怒的意思。 “不错。” 李伯阳看了楚汉英一眼,难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虽然只有‘不错’两个字,可楚汉英听了整个人却是激动万分,他知道李伯阳平日里对于军官要求最严,在教导团时,即便是宋希濂等长官立了战功,李伯阳都难得夸赞一声。 楚汉英道:“县长,卑职打扫战场时抓到两个土匪,严加拷问后已确认来敌是彭家寨匪军,兵力约在两千人。” 李伯阳不经意的摸了摸肚子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冷笑一声道:“来得好,彭屠子送上门来,没有再让他跑掉的道理。” 楚汉英眼睛放光道:“现在如何打,请县长下命令吧。” 李伯阳沉吟片刻,摆手道:“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你们一营的事情,我给你的命令是,三个小时内,在罗家店构筑纵深防御阵地,沟壕和掩体给我往深了挖。” 楚汉英啪的立正敬礼,大声道:“是。” 命令下达,一营的士兵顿时忙碌起来,在罗家店的高地上挥汗如雨的摸黑挖着战壕,构筑工事。 没多久,刘稳率着的三个团陆续到达罗家店,略作修整之后,李伯阳招来全军营以上军官召开战前会议。 十数个营团军官围在周围,李伯阳命令卫士展开南陵军事地图,指着周村这个地方道:“敌军是彭家寨匪军,大伙都不陌生,这伙土匪在攻打南陵未果后,已经连续攻下青阳、泾县、铜陵三处县城,并消灭铜陵驻军一个加强营,战力不可谓不强。” 军官们听了,有很多人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他们很多人都是江浙人,从未听说过这么凶悍的土匪,心中便有些害怕。 李伯阳先给军官打了个预防针,瞄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后,又接着道:“匪军虽强,可咱们经过大半月的整训,士兵脱胎换骨,人人求战,而且我军兵械精良,有枪有炮,弹药充沛,兵力足是敌军两倍,因而此战必胜无疑。” 李伯阳的神情语气毋庸置疑,军官们看了之后,心头的惧怕一扫而空。 李伯阳加重语气,在周村外比划了三处攻击方向,道:“此战作战目标为,全歼彭屠子匪军,传我的令,一团沿官路正面进攻,二团兵分两路从万村、赵家冲迂回周村侧后,三团留作预备队。” “还有!” 李伯阳目光严厉的扫视一众军官道:“此战是我军首战,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所有军官人等,以战场发挥为考核,决定战后军官序列,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听明白了没有。” “是!” 所有军官神情一肃,啪的靠脚立正,大声应答。 …… 随着军令,蓄势待发的新兵团迅速行动,一团携带克虏伯山炮、马克沁重机枪沿官路抢进,二团汇合三团一个营,以两营为呼应,沿着万村的山丘以及赵家冲的青纱帐,呈大迂回朝着周村包抄而来。 就在李伯阳挥军猛进时,驻扎在铜陵的第五混成旅第三团获知彭屠子匪军出现在南陵境内,团长刘毅中连忙给芜湖拍去电报,询问如何行事。 芜湖镇守使府格外宁静,高福三早已搂着最受宠的五姨太在床上酣睡,毕竟年纪不饶人,睡前狠狠的折腾了五姨太一番,也把自己累得够呛,鼾声大作睡得极沉。 “大帅!大帅~!” 副官踩着马靴发出噔噔声来到屋前,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唤了几声,听里面没有反应,便硬着头皮重重的敲着门,大喊道:“大帅,繁昌刘团长急电,彭屠子匪军已出铜陵山,现已逃窜至南陵县境,刘团长问是否追击?” 如此呼喊了半天,副官喊得嗓子都冒烟时,才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响动,副官侧耳一听,虽是没听到高大帅的声音,却听到里面五姨太不悦的骂了声,继而里面电灯亮了起来,副官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女人的倩影正脚步沙沙的像是走过来。 ‘吱扭’一声,房门被打开,五姨太挑帘出了屋,副官连忙后退了一步,目光下垂不敢乱看。 “马副官呀。”五姨太伸出玉藕似的胳膊,撩起一股子香风,小手放到嘴边打了个哈欠,瞟了副官一眼,不悦道:“大帅刚躺下没一会,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 五姨太是镇江人,一口子吴侬软语虽是责备人,可让人生不出一点不快,副官干笑一声,低眉顺眼道:“回太太的话,这是军情,不敢拖延,大帅起身了吗?” 五姨太没有说话,房间里高福三喊道:“进来吧。” 马副官道了声‘是’,迈着步绕过五姨太,撩起门帘进了屋子,进了屋子,马副官闻到屋子里迷茫着一股萎靡的味道,他来到床前,对高福三报告道:“大帅,十分钟前繁昌发来急电,彭屠子匪部以于今夜除了铜陵山,逃窜至南陵县境,而且与驻扎在周村的一部分官军发生激烈交火,刘团长问,是否出兵剿匪。” 高福三半裸着身子眯着眼靠在床上,听完了没有急着下决定,沉吟道:“南陵县最近有什么消息?” 马副官道:“大事也没有,探子报李伯阳每日都钻在军营中操练士兵,南陵军政事务都交由县长秘书董思白、保安团长叶淮决断。” 高福三睁开眼,皱眉道:“这么多天,还没有查出李伯阳这五千多士兵是从哪里招来的?” “回大帅,新兵的来源属下已经查出,这些士兵都来自江浙,以浙江为多。”马副官道。 高福三疑惑道:“江浙,那里可是孙传芳的地盘,难不成是孙传芳这小子暗中支持李伯阳?” “这也不无可能。”马副官一脸凝重道:“徐大帅与孙传芳都是直系大将,多少也有几分交情。” 高福三面色难看起来,奉军想要伸手进皖南、孙传芳也要伸手进皖南,他们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想怎么捻怎么捻。想到这里,高福三心头无名火起,从床上跃下地上,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踱步,走了一会,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闪烁道:“传我的军令,让刘毅中即刻进兵,但这个仗要让彭屠子与南陵先打起来,等打的差不多时,再一并把他们俩消灭了。” 马副官道:“大帅英明,卑职这就去发电。” …… 李伯阳的一团并没有逼近到周村就与土匪交了火,就在刚才追击戚子超的匪军败退回去不久,强撑着一口气的马刘厚伤重不治死了,彭屠子虽然是个薄情的人,可这么多年生生死死的老兄弟就这么窝囊的死了,着实让他流了不少的英雄泪,而且他当着全寨的面,发誓要为五当家的报仇。 就在高坝头这里,彭春华的先头部队与李伯阳亲率的一团迎面碰上,两军见面一瞬间就猛烈的对攻起来,土匪哀兵之下凶悍异常,而经过严格训练后的士兵也不甘示弱,以班组优势如浪潮对着匪军猛冲猛打,战斗刚一展开,以高坝头为中心的方圆数里都是双方交火的战场。 李伯阳带着卫队上了一处山岗作为临时指挥部,来往的传令兵一直在阵地与指挥部间传递命令,不断有伤亡情况上报上来,毕竟是初次临战就与捧剑者这等不逊于官军的匪军作战,尽管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可新兵团的伤亡依旧很大。 有参谋在旁边汇总着伤亡情况,李伯阳却面色如常的持着望远镜观察着敌我火力反应出的战场信息,慈不掌兵,战场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顺风仗打,在他看来新兵团头一次参战就遇到这么一场大战是难得的好事情,在这种战场之上,便如大浪淘沙,一场战斗打完,无论胜败,对于部队而言都是绝大的收获。 由于是在傍晚,双方战线胶着,炮兵的技术不能支撑夜间炮击,只能以重机枪为火力支撑,在给土匪猛烈杀伤之后,官兵奋勇的冲杀过去。 李伯阳实际上只在前沿展开了两个营,在他的手中还有四个营的预备队,这样一来前沿部队打的非常吃力,虽然前线军官数次请求支援,他可却充耳不闻,只管下达命令猛攻。 前沿的部队有刘稳亲率进攻,这是他头一遭指挥两个营作战,战场之上事无巨细都要由他临机决断,本来他还想让李伯阳下达攻击指令,可李伯阳却骂了他一顿,声言前线带兵打仗是营团长该做的事情,而他这个县长只需统揽大局即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胆想法 战场之上枪声浓烈,机枪咆哮,弹雨横飞,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剧烈火光以及轰鸣声此起彼伏。“这仗打的不对劲。”远处观战的彭春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面色难看的说了一句。夜色之中,重机枪的枪火最为好寻,冯守亭用肉眼就能看到高坝头南侧的敌军阵地上,有七八处亮的晃眼的火舌正猛烈扫射,他指给彭春华看,忧心忡忡道:“司令,看来咱们遇到官军的精锐了,你瞧对面的重机枪,怕是不下七八挺,弟兄从正面根本突破不了。”彭春华拧着眉头,又抬起望远镜观察一番敌军的机枪排布,试图找出漏洞,可看了一圈却发现官军的重机枪放的特别刁钻,位置都选在居高临下、把守道路的地方,若要硬攻的话,怕是填多少人命都不够用。就在这时,彭春华耳听一阵杀喊声,他闻声看去,只见在机枪的掩护下,本占据高坝头西侧高地的匪军被官军撵了下来。彭春华看了一阵,也明白官军的打法了,先是以轻重机枪为火力压制自己人的射击,而后迅速逼近前去,以大量的手榴弹造成杀伤,最后再端着眀晃的刺刀夺下阵地。这本是最简单的三板斧,可无奈于匪军武器装备实在太差,与官军人手一杆三八式步枪不同,像彭家寨这种名号响亮的杆子,也只有千把杆枪,而且很多枪都是老套筒,膛线磨平了不说,就连子弹都是土造的。原本彭家寨还是有些重武器的,可自打在铜陵县吃了败仗之后,整支队伍也只剩下两挺机枪,在这种场面下根本排不上什么用场,人家步枪先进,真对打起来,不等轻机枪打过来,机枪手早被三八步枪的子弹打死了。在官军这种打击下,匪军进攻损失惨重,防守又失利,面对官军越发得心应手的攻势,土匪们胆寒心怯,纷纷撤退。“大哥,咱们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冯守亭焦急道,他很清楚战线动摇之后,部队撑不了多久,现在撤退顶多折损些人手,若是等到过会败退下来,损失可就大了去了。彭春华铁青着脸不说话,他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好不容易拉出的部队就要丢光了,可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以前那个土匪头子,而是在陆军部挂了编,正儿八经的少将军衔皖南游击司令,再败下去,恐怕奉军就会弃之如履了。彭春华不说话,可冯守亭知道他心中所想,急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今天只要能把部队带出去,回到云岭不出两个月就能重振旗鼓,到时候咱们有枪有人,你这个游击司令谁敢小看,可若是在这里把部队打光了,回到山寨就怕其他人有二心呀。”这话说的严重,彭春华也知道杆子里面有野心的兄弟不少,如果自己的人马打光了,回到山寨保不齐就会有人取而代之。想到此处,彭春华心中一个激灵,面子和里子孰轻孰重,当了这么多年土匪,壮士断腕的狠心还是有的,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官军方向,咬牙道:“撤,不要通知前面的的弟兄了。”冯守亭面无异色,以小换大是最好的方法,现在战斗胶着在一起,若是心存妇人之仁,妄想把全军撤出来,必然会遭惨败,到时候被官军包了饺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命令下达,所幸夜色漆黑,加之前面战斗激烈,彭春华暗令其余匪军悄悄撤退,钻入了茫茫的青纱帐之中。匪军大部撤离,剩下的匪军自然不会是新兵团的对手,不出半个小时,高坝头匪军被全歼。“县长,让高屠子跑了。”刘稳垂头丧气,全然没有打了胜仗的意气风发,一脸的懊恼追悔。李伯阳听到彭屠子跑掉之后也很可惜,像今天这种趁敌不备的机会很少,下次若要剿匪可要大费周章了。可惜归可惜,李伯阳不愿刘稳初战就留下遗憾,便宽慰道:“不怪你,我也没有想到彭屠子这么狡猾,要说原因怪我,是我作战保守了,早把全军压上去,必然能把彭屠子灭了。”刘稳脸上缓和了些,说道:“县长,抓到的土匪讲,此前罗家店之战中,彭家寨五当家马刘厚被我军击毙。”李伯阳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叫道:“干得好,这个畜生祸害南陵百姓良多,击毙了他算便宜的,传我的令,割下他的脑袋,悬于城门示众,以告慰死难的百姓。”“是。”刘稳脸上沉重的点点头,吩咐士兵押着土匪去找马刘厚逇尸首。这边战斗完毕,正要派出传令兵召回二团时,二团的传令兵先到了高坝头。这是一个腿长细腰的高杆子士兵,一路跑下来汗流满面,来到李伯阳身前敬了个军礼,粗喘着报告道:“县长,我们在周村发现从繁昌方向开进过来一个团的官军,现已抵进至黄庄。”李伯阳眼光闪烁,驻扎在繁昌的这个团是高福三心腹的第五混成旅第三团,这队官军来的时机好不巧,迟不来早不来,偏等这个时候来,若非彭春华先行撤退,恐怕现在新兵团还在与匪军交战,而这时官军再来到的话,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一个送上门的肥肉,李伯阳舔了舔嘴唇,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子中酝酿出来。刚才让彭春华跑了让他肠子都悔青了,现在高福三的一个团的兵力到了眼前头,没有放过的道理。“传我军令。派出一个营的士兵伪装成土匪,假装成依旧在高坝头与我军交战的样子,我要把这团官军吸引过来,在高坝头打一个歼灭战。”李伯阳仿佛又回到了指挥三团鏖战东江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进入挥斥千军的状态,眼中寒芒毕露,大脑急速运转,一个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命令发出:“命令二团继续隐伏不动,战斗一旦开启,一定要堵住敌军后路,一团与三团就地挖掘战壕工事,一旦这个团进入埋伏,四面合围,必要歼敌于一役。”刘稳与身旁的一团长韩先童对视一眼,这是要打大仗呀,繁昌开来的这个团可是正儿八经的陆军混成旅,与彭家寨土匪可不能相提并论。韩先童原先是卢永祥手下营长,进了新兵营之后升为新兵团长,他心道一旦动了第三团,岂不是惹下了高福三,要知道芜湖镇守使府可是有两个旅的兵力,到时候各路大军来攻,凭南陵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对手,他正要劝一劝,却见刘稳暗暗使来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韩先童跟着李伯阳时日短,不了解他的性格,刘稳最清楚李伯阳一旦命令下达,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他心中大概已经猜测出李伯阳今天要干一件疯狂的事。刘稳领命而去:“是。”……循着交火声,第五混成旅第三团摸着黑悄无声息地向高坝头赶去,这一次为了解决高大帅的心头之患,刘毅中可谓是将繁昌县的驻军都搬空了,麾下陆军三团除去留守士兵外全员出动,而且他还临时调动了繁昌城保安团、警察、民团近一千人枪,汇合之后足足两千多人马,势要将彭屠子与李伯阳一并消灭。高坝头方向传来的激烈的交火声让刘毅中放心大胆让手下部队急行军,以交火的程度判断,再有半个小时,战斗肯定会分出胜负,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败,他挥军而出,以逸待劳,先击胜者再击败者,一定能将两者剿灭在高坝头。刘毅中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可他不清楚的是在高坝头上,所谓的‘土匪’与南陵军的交战是什么样的,双方别看打得猛烈,可实际上全是朝天放的,原本刘猛是不让士兵如此浪费子弹,可李伯阳却说,趁这个机会多让士兵们练练手,反正库存子弹多,而且这边打得越激烈,越能使官兵松懈,何乐而不为。半个小时后,李伯阳从探子口中得知官军大部已经进入了伏击圈。“好了,戏演得差不多了,让弟兄们撤,让出第一道阵地。”李伯阳目光如电,带着一众参谋上了高坝头的指挥部,下达作战命令。随着命令,原本打的如火如荼的两军渐渐分出了胜负,随着‘匪军’的一阵嘶喊声,南陵军阵地被撕开一个缺口,士兵们惊呼着败退下去,溃不成军。这边刚一动作,刘毅中那边得到了情报,他派出的探子奔回报告道:“团座,匪军打败了南陵军……”“好。”刘毅中面色激动,从一处弹药箱上霍然站起,目光炯炯的环视身旁的军官道:“诸位,彭屠子与李伯阳都是大帅的心腹大患,等会开战了,尔等务必用命,战胜之后我为大家伙请功,人人发三饷,缴获分文不收。”军官们一听,顿时嗷嗷叫了起来,齐声请战。和平时期没有油水,平时的军饷根本不够挥霍,他们早就淡出鸟来,如今不仅要发三饷还不计缴获,这简直是发大财的时候到了,谁不知道彭屠子匪军在青阳、铜陵劫掠了数日,那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让人眼馋的紧,如今又机会能大捞一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反正开战时是由大头兵打前阵,军官自然喜不自胜,各个要求做前锋。刘毅中很满意军官的反应,人人思战,这显然是自己这个团长领兵有方,他露出一抹成功在望的微笑,压了压手道:“今日这一战,不分主次,各部奋勇杀敌,但有一条,活捉彭家寨匪首,奖赏大洋一千块,击毙李伯阳,赏大洋五千块。”军官们听了眼都直了,当即跑回本部,亮出枪炮火把,对着乘胜进攻的‘匪军’发动猛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伏击 随着刘毅中的攻击命令,整个三团一跃而起,发出一阵响亮的杀喊声,一个营的官军分成连排散兵线冲锋在前,端着眀晃的刺刀,直往‘匪军’的后翼杀去。 带队的营长挥着手枪厉声督促士兵加速前进,可即使这样,官军却连土匪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只从黑暗中看到无数的土匪影子在前方奔命,可就是追不上。 “妈的,这群王八蛋跑的真快。” 三团一营长马敬城气喘如牛,指着前面依稀的人影吼道:“给老子狠狠的打。” 随即官军且跑且开枪,无数的红色弹道划破黑暗,能听到有为数不少的土匪被子弹击中,倒地呻吟。 就在这时,从前面传来一阵爆豆似的交火声,马敬城先是吓了一跳,又听枪声离得还远,他猜测这时南陵军在前面堵截住了匪军,大喜的叫道:“弟兄们,升官发财在此一举了,给我冲。” 官军们甩开大腿,紧追上去,可追上前去后却发现整个战场没有了一点声响,虽然战场之上尸枕遍地,可没有发现一个大活人。 “姥姥,奇了怪了。” 马敬城自言自语,心中警觉起来,刚才还枪声猛烈,可现在却空无一人,难不成是活见鬼了。 “给我四处搜!” 马敬城不敢冒然轻进了,点出一个连的兵力四下搜索,而他带着剩余兵力按兵不动,以防偷袭。 正搜索间,刘毅中率领着官军大部涌了上来,见一营止步不前,大怒着上前责问马敬城道:“为什么不继续追击,放跑了敌军你吃罪的起么?” 马敬城忙迎上前道:“团座,不是卑职不追,实在是有蹊跷,适才卑职明明听到前面交战激烈,可上前来时却发现战场只有一地尸首,而大活人却没有一个,这哪能撤的这么快,卑职怕有埋伏,故而不敢冒进。” 刘毅中一脸狐疑,正要说话,忽听前面枪声大作,似有数百人在拼命厮杀,他连忙拿起望远镜一看,只见黑暗中枪火成片,不时有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火光照耀出一片子拼杀刺刀的人影。 “放你娘的屁。” 刘毅中手指前方,勃然大怒道:“敌人分明是在白刃战,你要是贪生怕死就给老子滚去殿后,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马敬城被骂的灰头土脸,殿后的差事是民团、警察这种杂牌军干的事情,一营是陆军精锐,团长让干这事情,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马敬城当即急了眼,拍着胸脯道:“团长,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那一仗不是出生入死,等下还让我们一营做前卫,要是不能把土匪消灭,你砍我的脑袋。” 刘毅中盯着马敬城看了一会,道:“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团长。” 马敬城领命而去,聚集了全营兵马,憋着一口气,冲着高坝头纵深猛攻过去。 冲了数里地,马敬城没有发现一点敌人的踪迹,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可刚才立下的军令状让他不敢停下, 继续上前追,可马敬城存了个小心,没敢像刚才一样把全营压上来,而是在前面派出一个排的兵力为前哨,即便是前面有埋伏,也能避免损失。 就这样,官军渐渐地深入高坝头,进入了李伯阳设在高坝头的伏击圈。 高坝头实际上是一群连绵起伏的浅丘,海拔几十米高,算不得险要的地势,只不过正处盛夏,植被繁盛,故而能隐藏大军不被发现。 这里每一片土地都被李伯阳运用起来,每一处丛林、每一道田坎、每一个山丘,都隐伏着伏兵。 …… 一个排的官兵拉开队形,呈散兵线向前移动,这队官兵很谨慎,尽量依托地形,小心翼翼的向前面一处高坡接近,在还有数十米的距离时,伴着一声八勾的枪响,带队的排长脑门上多出了个拇指粗细的血窟窿,栽倒在地。 “敌袭!” 副排长一下子匍匐在地上,扯着嗓子嘶喊一声,又指着高坡上喊道:“敌军在那里,射击!” 这一排的士兵虽惊不乱,依托着周围的地形向着高坡上还击,而且还分出人手匍匐着向高坡上爬去。 高坝头设立的临时指挥部里,李伯阳听着下面爆豆似的枪声,知道官军已经被引入伏击圈,对传令兵下达命令道:“可以打了。” 传令兵迅速的奔出指挥部,把命令传递各部,随即隐伏在高坝头上的三个新兵团行动起来,最先由二团迂回到官军的后路,在险要地方布设了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就等前面一团先动手。 一团长韩先童得到伏击命令时,一下子跃起,对左右吩咐道:“来呀,把家伙亮出来。” 无数的步枪探出战壕,三八式重机枪枪口直对着底下举着火把的官军,已经打开保险盖的手榴弹落在战壕前,只等官军大部到来。 听到前面暴起的枪声,马敬城急忙命令部队增援,而跟在后面的刘毅中也连忙督促部队进兵,就这样数千官军毫无防备的进入了李伯阳步下的口袋阵。 “打!” 二团放过敌人的前卫部队,向着官兵的本队发起火力袭击,在丘陵地形下,官兵走在坡底,陡坡顶上的重机枪吼叫开来,向着坡下涌做一团的官军喷吐着火舌。 “吭吭吭~~啪啪” 密集的枪声笼罩在官军的身上,两侧‘哗哗’地往官军的人堆里倾泻着子弹,交叉火力将坡底的官军笼罩在死亡阴影中,猝不及防的官军成片的倒下,被重机枪子弹扫中的人肢体残碎,血肉淋漓。 “中了埋伏。” 刘毅中被卫士簇拥着向安全的地方躲去,他第一个念头想出的就是彭屠子与李伯阳合手对付自己。 突遭袭击损失惨重,不过刘毅中并没有多慌,他手下的官军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即便是敌军占据有利地形进行伏击,他也有把握迅速的扳回败局。 官军们毕竟训练有素,突遭袭击后马上架设起轻重机枪,火力对射在山坡上,又有军官组织起部队向着山坡发动冲锋。 不过没等官军冲上前,又见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呼啸而起,天空像飞过一群蝙蝠。 霎时间,手榴弹在官军的队形中爆炸,短促连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横飞的弹片顷刻间将附近的*撕裂,暴烈的冲击波将官兵炸的人仰马翻。 官兵顿时向炸了窝的马峰似乱撞乱碰,死的死,伤的伤,没有被波及的士兵慌乱的向后退撤。 刘毅中大吃一惊,从火力上来来看,敌人的火力实在不下于自己,不仅有为数众多的轻重机枪,而且手榴弹奇多。 刘毅中马上反应过来,这支部队根本就是不什么匪军,这等火力之下,别说是彭屠子早被消灭,就是官军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心中一沉,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怕是中了李伯阳设下的全套了。 李伯阳什么时候有这等部队了,刘毅中脑海划过一个念头,他没有时间多想,心急如焚的指挥机枪还击,希望能掩护部队撤下来。 可惜,一切都晚了,五千多人的新兵团将官军死死的围住,数十挺重机枪构成的火力封锁线让官军根本冲不出去,而且优势兵力之下,李伯阳可以从容调兵,将官军分割消灭。 刘毅中痛心疾首,他大恨自己没有听马敬城的建议,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黑夜之中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各部被机枪分割各自为战,现在在他身边的只有乱混混的数百人,而且这些士兵都是编制混乱,难以为战。 仗打到这个份上就算是败了,刘毅中不甘心失败,亲自卷了袖子,拎着手枪硬逼着手下军官带队冲锋,并称谁要是能打出一个缺口,赏大洋五千,官升三级。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意升官发财,无奈于刘毅中的强逼下,军官甩下帽子,嗷嗷叫着领着士兵向前冲,试图冲破包围圈。 山坡上的机关枪突突的扫射,扫到了一片又一片,根本就冲不上前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马敬城也陷入绝望之中,他的一个营的兵马被数倍于他的兵力围困到一处低洼地,四面架起机枪,只能束手待毙。 而后卫的保安团、民团等更是不堪硬仗,都用不着机枪猛打,三团仅派出一个营的兵力一个冲锋,就将这群乌合之众缴了械。 枪响了整整一个小时,轻重机枪的枪膛都打废了数根,直到杀伤官军巨大,再无能力反攻时,李伯阳才下命全军出击,分抓俘虏。 新兵团如下山之虎,发出浑厚的杀喊声,数千人马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冲进敌团,在进行小规模的白刃战后,将官军彻底瓦解。 战场上血流成河,无数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在士兵刺刀的威慑下,俘虏被绳索拴着脚脖子,拉出一道长长的对列,刘毅中也在俘虏之中,他换上了一套死去士兵的军装,装作大头兵混在俘虏当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俘虏 战斗告一段落,李伯阳带着卫队巡视战场,正看到一长串的俘虏,皱了皱眉头道:“谁负责的俘虏,叫过来。”卫兵跑了过去,从押送俘虏的队伍中带来一个军官,军官小跑着过来,敬礼道:“县长。”李伯阳冲着俘虏方向一点下巴,问道:“问清楚了吗?谁是这次领兵的人。”军官道:“据俘虏交代,此次带兵来袭的人是第五混成旅第三团团长刘毅中。”“他人呢?带来见我。”李伯阳道。军官小心翼翼道:“回县长的话,刘毅中不再俘虏之列。”“被打死了?”李伯阳一皱眉,又舒展道:“死了就算了,总归是一团之长,给他寻一口棺材,厚葬了吧。”军官忙道:“县长,战场上并非发现刘毅中的尸体。”人没在俘虏,又没战死,那就是藏了起来,李伯阳道:“各处都搜过了吗?”军官道:“都搜过了,没有发现刘毅中,不过他的卫队都做了俘虏。”李伯阳心中一动:“把卫队带过来。”军官领命,冲着俘虏队伍喊了声,随即有一个排的士兵推攘着十数个俘虏走了过来。“跪下。”士兵们将俘虏按在地上,军官道:“县长,人带到了。”李伯阳眼神扫过俘虏,和气道:“谁来告诉我刘毅中哪去了?”俘虏之中没有人说话,能做刘毅中的卫士,自然都是他的亲信,又怎么会出卖刘毅中。见俘虏没人说话,李伯阳也不强求,反而赞赏的叫了声好道:“不出卖长官,你们都是好样的。”俘虏见面前的敌军长官如此和善,神情都松了口气。李伯阳暗中观察着俘虏们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与刘团长算是故交了,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我让你们找他出来,是怕底下士兵不认识他,手中没个轻重,到时候伤到他就不好了。”这话说的诚恳,俘虏们不明真假,有的人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李伯阳看在眼中,不露声色道:“我知道刘团长就躲在俘虏中间,我想托你们转告他一声,我李伯阳优待俘虏,愿意放他回去,说话算话。”说完之后,李伯阳挥手让俘虏回去,意味深长地看了俘虏队伍一眼,转身离去了。这些俘虏刚一归队,便把李伯阳说所的话转口告诉了刘毅中,刘毅中听后连连叹息,道:“你们中了他的诡计了。”果然,在一旁早就有士兵将俘虏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找到了这个穿着二等兵军服的刘团长。不一会,便有军官径直走过来客气道:“李县长请刘团长过来叙话。”刘毅中叹了一声,迟疑着没有动,自己与李伯阳素无交情,而今日又作为高大帅的排头兵过来打南陵,不知道李伯阳会如何处置自己。军官见刘毅中不动,又道:“李县长吩咐了,刘团长可以带卫队前去。”听说能带卫队前去,刘毅中胆气壮了几分,便抬步跟着军官垂头丧气的走来。在高坝头的指挥部里,刘毅中见到了李伯阳,只见李伯阳跨坐在弹药箱上,军装笔挺,马靴铮亮,武装带束腰,别提多英武精神,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与在芜湖见到的意气风发模样不同,现在的刘毅中灰头土脸,满脸沮丧,一身灰色的二等兵军装破破烂烂,见了李伯阳之后,他苦笑着道:“敢问李县长唤我前来有何事?”李伯阳目光锐利的盯着刘毅中,道:“刘团长,我父亲待你不薄吧。”刘毅中一怔,半响才道:“不薄。”李伯阳眯着眼道:“既然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着高福三,置我于死地。”刘毅中自嘲一笑,看了李伯阳一眼后,叹道:“任谁想,都以为你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斗得过高大帅。”“哈哈。”李伯阳仰面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面上忽地一肃,冷笑道:“那你们可知道,高福三根本没有放在我的眼中。”刘毅中露出一抹讽笑,缓缓道:“年轻人,不要这么目中无人。”“目中无人?”李伯阳冷笑道:“刘团长挥军而来,可曾想过现在会做了我的俘虏?”“你!”刘毅中面色一沉,怒道:“李伯阳,你唤我来若是为了折辱我,可是找错人啦。”李伯阳一摆手,正色道:“我只是陈述一件事实罢了,这次唤你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刘毅中冷哼一声:“我一个败军之将,能帮的上你什么忙?”李伯阳笑吟吟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芜湖驻军情况。”刘毅中面色一变,惊道:“你要打芜湖?”“为什么不能呢?”李伯阳霍然起身,马靴踏在指挥部里发出吱吱声响,目光咄咄道:“现在繁昌空虚,我麾下有五千精兵,只需派出三千人马,趁夜奇袭芜湖,有七成胜算。”刘毅中呼吸急促起来,繁昌是芜湖门户,而他今夜已经把城里驻军都调光了,若是李伯阳真挥军偷袭,胜算极大。刘毅中咽下一口唾沫,勉强道:“繁昌虽然空虚,可芜湖城池险要,即便你去偷袭,短时间内进不了城,偷袭变眀攻,必败无疑。更可况你纵使攻入了城,没抓到高大帅,第二天就会有各路大军回攻芜湖,你还是必败无疑。”李伯阳抚掌笑道:“刘团长不愧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寥寥几语都说在要害上。没错,我出兵偷袭,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可我现在已经全歼了三团,高福三必不容我,倘若我今日不动手,那么明天高福三就会电令周围各县驻军齐向我来攻,难逃覆灭。因而攻打芜湖已是迫在眉睫,既然撕破了脸,就索性放开了打,还有一线生机。”刘毅中僵硬着脸,避开李伯阳的目光,嘲笑道:“你就死了心吧,我刘毅中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想要知道芜湖驻军情况,自己打过便知道了。”李伯阳冷笑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么?实话告诉你,你麾下副团长、参谋长、两个营长都做了我的俘虏,我从你嘴里挖不出来,也能从他们嘴里挖出来,可惜呀,听说你在繁昌有三房姨太太,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刘毅中咬了咬牙,可还是没有说话。李伯阳叹道:“刘团长,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与高福三今夜必然会分个生死,你若助我一臂之力,则我胜算倍增,高福三必败无疑,事成之后,第五混成旅旅长的位置虚位以待,就是你想坐一坐芜湖镇守副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刘毅中神情微动,垂着头不说话。李伯阳叹气道:“劝也劝了,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抬头对刘稳摆手道:“拉出去毙了。”刘稳脚步沉稳的走进来,没有动粗,往指挥部外一伸手,面无表情道:“请把。”刘毅中闭目抿嘴没有动,刘稳眉头一横,推攘着刘毅中便往外走,同时另只手从枪套拔出盒子炮,大拇‘咔嚓’一声按下击锤,杀气腾腾。“来呀,把戚子超带进来。”李伯阳喊了声,门外卫兵当即把戚子超押了进来,戚子超从刘毅中身旁经过时,刘毅中睁眼看了他一眼。“少帅。”戚子超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真认我这个少帅了?”李伯阳似笑非笑的问。戚子超红着眼道:“少帅救了我二营的弟兄,我戚子超这辈子感激少帅的恩情。”李伯阳置之一笑,道:“感激我的恩情,可不要只在嘴上说说,我今天交给你个任务,你敢不敢干。”戚子超不假思索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好。”李伯阳大喜,目光锐利的盯着他,道:“我要你给我奇袭芜湖,生擒高福三。”戚子超愣住了,高福三身在芜湖镇守使府,身边有一个手枪营卫队贴身保护,而且芜湖城中还有两个团的驻军,要想攻下芜湖并活捉高福三,简直比登天还难,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为难神色,坦言道:“少帅若让我攻,我自然肝脑涂地,可是要我活捉高福三,我并没有这个把握。”李伯阳道:“先攻城后活捉高福三自然不成,我要双管齐下,一边攻打芜湖,一边攻打镇守使府。”戚子超迟疑道:“少帅,现在已是傍晚,城门四闭,芜湖各城墙都有探照灯……”李伯阳自信一笑,招手让戚子超上前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戚子超听了之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那边刘稳将刘毅中退出了指挥部,随便找了一处空地,就把盒子炮顶在刘毅中的脑袋上,冷道:“刘团长,到了下面记得和徐大帅问好,你要告诉他,杀你的人是他的儿子。”刘毅中哆嗦着身子,强撑着双腿没有瘫软下来。刘稳缓缓扣东扳机,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你就放心去吧。”刘毅中此刻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能够能到自己的剧烈心跳,粗重的喘息声,更能听到后脑勺上顶着的那把手枪细微的扳机声。刘毅中从未感觉到死亡离他是如此的近。“砰”一声枪响,刘毅中脑袋一懵,瘫软了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兵进芜湖 浑浑噩噩,刘毅中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刚要动动身子,忽觉后领子被人揪住,一股巨力传来,猛地被拉起来。“刘团长好胆色!”有人夸赞似的说了声,刘毅中眼神茫然的抬头一看,却见眼前头李伯阳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只见李伯阳伸过手来,把自己扶起来,和蔼的说道:“刘团长是皖南的老将了,我怎么忍心杀你。”刘毅中死而未死,心中五味杂陈,不晓得是苦是甜,是该笑还是该苦,神色复杂的看了李伯阳一眼,叹了叹气,原本的死忠念头散了不少。李伯阳正色问道:“刘团长,依你今日看,我李某人比之高福三如何?”刘毅中看了李伯阳一眼,由衷道:“李县长少年英雄,日后成就当远超高大帅。”“既是这样,刘团长何不助我执掌皖南。”李伯阳诚恳道:“我今年刚十八岁,而高福三已年近五十,无论从当下还是从长远计,我若执掌皖南,你所得的回报都比在高福三哪里多出何止数倍。”刘毅中眼光闪烁着,嘴唇动了动道:“你要我怎么做?”李伯阳大喜,在刘毅中耳边低语了几句,刘毅中听完之后,面色犹豫,可还是重重地点头答应。……凌晨两点多钟,一支枪炮整齐的军队从南陵方向以四列纵队跑步开进繁昌,这支部队进城之后,迅速的分出小部队占领了四处城门、电报局、警察局、县署、保安团等。半个小时候,在繁昌兵站换了军装的军队再次出发,以急行军向五十里外的芜湖县城赶去。一个多小时后,一支百余人的军队来到芜湖城下。芜湖县已经多年不见兵临城下,自从光绪年间在城外开辟长街,各处城墙也就更残破了,有的地方已经被人推到修了马路,只有离江岸偏远的几处城墙还挺立着。城墙上两盏高瓦的探照灯把城下照的明慌,这支军队来到城下后乱哄哄的叫嚷着开门。守城的是第五混成旅第二团一个连,城上的士兵早已酣睡,听到城下的叫喊声被惊醒,守城连长突然从城楼跃出来,趴在城头向下一看,暴喝道:“什么人?宵禁期间不得开城门……”城下面一个中年军官面带寒霜的抬起头,怒声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连老子都不认得了么?”守城连长听着骂声耳熟,忙定睛看清来人,连忙赔罪道:“吆,是刘团长,您怎么来芜湖了,上面也没有通知。”“老子有紧急军情,快点开门。”刘毅中骂骂咧咧,厉声让连长开门。守城连长心知得罪不起这个大团长,宵禁不给开门是给平头百姓立的规矩,对刘毅中这等大官可不起作用。不多时,守城士兵将城门打开,刘毅中带着数名精悍的卫队先进了城,对正打开城门的士兵道:“把你们长官给我叫下来。”守城士兵忙去喊连长,随着蹬蹬的脚步声,守城连长堆着笑下了城,对刘毅中敬礼道:“刘团长,你找卑职?”刘毅中随口问道:“季天复回来没有?”守城连长道:“没有,听说季团长还在青阳县剿匪。”“哦。”刘毅中原本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如此看来城中驻军只有二团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又问道:“这段时间老子也没回来,城里是不是调了其他部队回来。”守城连长道:“是有部队调进来了。”刘毅中追问道:“那支部队?”守城连长摇头道:“卑职也不清楚,反正不是正经陆军,兴许是什么补充团、保安团之类的。”刘毅中若有所思的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洋丢给守城连长,说道:“大晚上让你开门,去给弟兄们买的酒肉吃,你敢贪墨了,别怪老子收拾你。”守城连长眉开眼笑的接过大洋,笑嘻嘻道:“写刘团长的赏,卑职哪敢贪墨。”刘毅中小骂了声,吩咐道:“等会老子后面还有一个营要开进城,你候着给他们开门吧。”守城连长一怔,随口道:“刘团长,卑职这里可没有蔡团长的口谕,可不敢放一个营进城。”“你怕个逑!”刘毅中佯怒的骂了声,不耐烦道:“老蔡那里我会去说,你只管开门便是了。”守城连长不敢争辩,连声称是。刘毅中留下一个排的兵力接应后面部队,而他率着其他人直往镇守使府赶去。路上,刘毅中回头向身后的李伯阳,忍不住道:“少帅,你就这么放心大胆的跟我进芜湖,你要知道只要我吼一嗓子,你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李伯阳一身副官打扮,闻言笑道:“我相信刘团长为人,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险值得冒。”刘毅中敬佩的竖起大拇指道:“少帅好胆色,我老刘服你。”又道:“等下到镇守使府,你躲着点,别让人认出来。”李伯阳一笑道:“放心,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我会杀到眼皮子底下。”与此同时,芜湖口岸的长街码头开进数艘运兵船,整整一个团的兵力从船上登陆,这个团就是刚才刘毅中所问的皖南陆军最精锐的第五混成旅第一团。……芜湖西门外,一队灰色军装的部队开了过来,早已得到刘毅中吩咐的守城连长让士兵开了城门,等这队军队进了城,守城连长一点人数发现不对了,这哪里是一个营,分明是一个团,他刚要出生询问,就见刘毅中留在城下的一个排端着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守城士兵,他被稀里糊涂的缴了械。率领这支部队的是戚子超,他对于芜湖了如指掌,宣布接管城防之后,他指挥部队迅速的向其他几处城门赶去。很快,又从城外开进来一支军队,这支军队身穿灰色夏布军服,足足有三四千人之多,所携带的山炮有七八门,重机枪十多挺,这是刘稳亲率的南陵军,浩浩荡荡的进了芜湖。进了芜湖之后,士兵迅速的向驻军营地、警察厅、保安团、电报局、各路口要害开去。路遇到巡警哨所,无一例外的被缴了械,换上了南陵士兵。芜湖镇守使署位于大马路北段东边的一座小山坡上,这里原本是清朝巡警局驻地,民国初期时芜湖军政府曾设于此,公署是由英国工程师设计的钢筋混凝土别墅,内有暗堡机枪、迫击炮射口,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此时镇守使署外路灯通明,一个连的士兵在公署外守门站岗,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街道上传来,守门士兵警觉的端起了枪口。很快,只见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士兵瞧见马背上的刘毅中时,不约而同的放下枪来,他们都认得这是大帅的拜把子兄弟刘毅中。哨兵连长迎上来,啪的立正敬礼,疑惑道:“刘团长,这么晚……”刘毅中回了个军礼,从马背上跃下来,整理了一下军装,道:“奉大帅军令,我已经剿灭了彭屠子匪军,特来复命。”说着,刘毅中向后招了招手,便有卫兵递上来一个包裹住的血淋淋的人头,他指着人头道:“这是彭家寨匪首彭屠子。”哨兵连长哪里认识彭屠子,不过他早就听说彭屠子大名,不疑有他,扫了人头一眼,笑道:“刘团长,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回头可要请弟兄们搓一顿。”刘毅中笑道:“好说,好说。”就在说话间,哨兵们被这群士兵遮挡住视线,他们没有看到有十多个卫士已经顺着公署墙壁爬了进去。说笑了几句,刘毅中道:“我还要进去找大帅复命,就不多聊了。”哨兵连长忙道:“请。”刘毅中带了五六位军官走了进去,这也是高福三的规矩,不准手下带一个班以上的兵力入公署。这行人当中,李伯阳就混在其中,他的大檐帽下压,堂而皇之的进了公署内,在路过哨兵连长时,哨兵连长还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他一眼,虽觉得有些面熟,可没有放在心里。进了公署,一行人脚步轻快的往里走,刘毅中忽然叫道:“坏了。”李伯阳忙问:“怎么了?”刘毅中低声道:“咱们还不知道高大帅今晚住在哪?五房姨太太,总不能一一的去搜吧。”李伯阳一皱眉,想了想道:“咱们去副官处。”刘毅中点头,拔出手枪撸上了膛,带着李伯阳往副官处赶去。在路上,跳进公署府的卫士已经汇合过来,带队的是卫队班长,他上前小声报告道:“有几个哨兵,已经解决了。”李伯阳看到他们手中匕首的点点血迹,没有说话。“立正。”副官处就在公署的二楼,门外站着两个卫兵,远远看见了刘毅中忙挺直腰杆,持枪行礼,他们都认识刘毅中,虽然纳闷刘毅中身后跟着十多人,可既然能从大门口进来,就没有阻拦。“马副官呢?”刘毅中问。左边卫兵道:“就在里面歇息呢。”刘毅中点点头,跨步便往里走,身后几个军官也跟着往里走,就在路过卫兵的时候,几个军官猛地扑上来,利落的捂住卫兵的嘴鼻,手中匕首在脖间一抹而出。几个军官解决了卫兵后,后面的士兵迅速把人拖到一边,端着汤姆森在门前警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八章 活捉高福三 副官室里,马培关和衣睡得正沉,耳边忽听房间里多出许多人的脚步声,本来夜晚操心南陵的战事睡的不怎么踏实,这声音入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猛地拔枪坐起身来,爆喝了声:“什么人?” “呵呵,马副官,连我都不认识了?”有人轻笑道。 听着声音,马培关看清了来人,心中稍定:“原来是刘老兄,吓我一大跳。” 随即他又看到房间里挤满了生面孔的军官,来回看了几眼,狐疑道:“刘老兄,你不是在南陵前线作战么?怎么回芜湖了?” 刘毅中笑道:“仗打胜了,自然要回来复命。” 马培关大喜道:“捉到李伯阳了?” 他是高福三的心腹,自然知道高大帅的心腹之患是谁。 刘毅中似笑非笑道:“我已经把他带来了?” 马培光激动道:“人在哪里?咱们要赶紧报给大帅,刘老兄,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人嘛,不就在你面前么?” 刘毅中嘿嘿一笑,向侧后方退了一步,一个副官打扮的年轻人上前一步,英姿闪现,含笑颌首道:“马副官,久违了。” 马培关看清副官是谁,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慌张的向后倒退坐在床上,手忙脚乱的抬枪指着李伯阳,倒吸一口凉气道:“李伯阳?” 李伯阳面对指着自己的手枪面不改色,洒然笑道:“很意外是吧。” 马培关怒视着刘毅中:“姓刘的,你敢私通李伯阳造反。” 刘毅中面有尴尬,李伯阳一摆手,沉静道:“什么造反,要说造反也是高福三造了我父亲的反,这芜湖镇守使本该是传给我的,早前被他窃取,现在我亲自夺回来,名正言顺,刘团长此举是顺应时势,是智者所为。我劝你识时务,投效于我,不要跟着高福三陪葬。” 马培关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刘毅中会和李伯阳勾结一气,如今李伯阳堂而皇之的进了镇守使府,恐怕芜湖也不保了。 “呸。”马培关脸色一变,作势就要开火,可旁边李伯阳卫士早有防备,一个擒拿将他按到在地上。 马培关被卫士拧着双臂,痛呼道:“你杀了我吧,老子不是卖主求荣的人。” 李伯阳蹲下身,身手拍了拍他的脸,嘲笑道:“满清都亡了十多年了,怎么你满脑子还是这君呀臣呀。咱们北洋向来是能者上,弱者下,以前我是弱者,我躲去南陵,现如今形势变了,我手握上万精兵,芜湖已经是我囊中之物,这镇守使府你们也该腾出来了吧。” “你放心,高福三在怎么说也是我叔辈,我抓到他之后,一不杀他,二不辱他,只要他通电下野,我允许他带着全家老小财物离开芜湖,去上海滩做个富家翁,远离争斗不是更好吗?再说你,你若是想继续当兵,我许你一个营长当,若是不想当兵,我会给你五千块大洋,当时候无论去哪,都足以安稳的过日子,这不比你今日硬要求死来得好。” 刘毅中也劝道:“马老弟,实话告诉你,不是我早于少帅有勾结,而是今日奉令出兵,我的三团已经在高坝头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少帅不嫌弃我这个败军之将,又拨给我一个团的精兵,我刘毅中只当肝脑涂地,老弟你有勇有谋,在少帅手下还怕没有前途,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把马培关说的心动了,正如李伯阳所说的,现在的世道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你方唱罢我方休,他心中过的效死之心越来越淡。 李伯阳察言观色,吩咐士兵松开,和颜悦色的扶起他道:“马副官,高福三在哪?” 马培关站起身子,看了目光炯炯的李伯阳一眼,摇头叹气道:“也罢,也罢,希望你能如向前所言,善待大帅。” 李伯阳拍胸脯保证道:“刘团长与你都在,可以做个见证,我刚才所言的绝无一点水分。” 马培关犹豫再三,咬了咬牙道:“大帅在五姨太哪里歇息。” “房间在哪?”李伯阳问。 马培关道:“后院二楼第三排。” “走,跟我活捉高福三。” 李伯阳从枪套里拔出了勃朗宁,扫视身旁卫士道:“行动要快,绝不要让高福三跑了。” 卫兵们沉声应是,迅速的检查武器弹药,子弹上膛。 “对不住,保险起见。” 李伯阳用手枪抵住马培关的后背,客气道:“马副官,请带路把。” 马培关苦笑着,顺从的带路,一路上有站岗的哨兵,都被马培元一句话支开,畅通无阻的到了五姨太的门前。 马培关神色复杂,到了门前又有些后悔,刚要发作,却觉得后背被枪口顶了一下,李伯阳在一旁冷冷道:“别动。” 随后又两个卫兵上来将马培关拉带一边,李伯阳整了整军装,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朗声道:“高叔父醒醒吧,侄儿李伯阳求见。” 卧室里面五姨太最先听到敲门声,她迷迷糊糊听到什么李伯阳,便推了一把身旁睡的和死猪似得高福三,嗔怒道:“大帅,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外面有你什么侄子李伯阳求见呐。” 高福三被五姨太退醒,正在迷糊间猛然听到李伯阳这三个字,一下子睡意全无,整个人大惊失色的坐起,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李伯阳?” 姨太太黑夜中看不清高福三惊恐的脸色,道:“大帅你听,外面还敲门呢。” 高福三竖耳一听,果然外面听到的就是让自己夙夜难安的声音,他心中惊骇莫名,李伯阳不是正与高福三交战么?怎么能悄然无声的到了自己府上,芜湖城内还有三个团,镇守使府外还有忠心耿耿的手枪营,怎么会一枪不发。 高福三愣了半响没有动,外面李伯阳朗声道:“既然叔父不肯开门,那侄儿就不请自入了。” 话音一落,便听门被粗暴的踢开,五姨太捂着被子尖叫一声,高福三大惊,忙从枕头底下抽出小巧的柯尔特袖珍手枪,快速的一撸,对准了外面。 数个抱着汤普森的士兵冲了进来,枪口直对着高福三,喝道:“把枪放下。” 高福三脸色难看的扫过这些精悍的士兵,他很清楚自己只有有一点举动,那么数支冲锋枪就会把他以及旁边的五姨太打成筛子。 “高叔父,切莫乱动。” 李伯阳在刘毅中与马培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高福三一见到刘毅中两人,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怒上心头,目眦尽裂,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两个人。 “两个白眼狼,还有脸来见我。”高福三不敢动枪,可嘴里却不忌惮,赤身*的站起来,指着刘毅中几人破口大骂,又对李伯阳道:“让你的人出去,这是内宅。” 李伯阳笑了笑,点头道:“叔父说的是。”随即扭头向外走,道:“十分钟时间,请叔父更衣出来。” 卫兵们都退了出去,高福三气的嘴哆嗦,手发抖,半响之后垂头丧气道:“完了。” 一旁的五姨太花容失色,抱着高福三的手臂,结结巴巴道:“大帅,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高福三心中也打鼓,叹了又叹道:“谁知道呢。” 李伯阳在外面没久等,只见换了一身将军军服的高福三缓步走了出来,先看了看左右,见左右没有一个卫兵在,心中便死了心,又看了李伯阳一眼,缓缓道:“走吧,去会议室。” 李伯阳含笑道:“好。” 一行人进了会议室,各找位置坐下,高福三默不作声,李伯阳给刘毅中使了个眼色。 刘毅中心领神会,起身道:“大帅,现在您已经落到少帅手中,是战是和,给句话吧。” 高福三鄙夷的看了刘毅中一眼,嘲讽道:“怎么?刚换了新主子,就要咬我一口。” 刘毅中面色微变,强忍怒气道:“大帅,是战是和?” 高福三沉默良久,问道:“战又怎么样?和又怎么样?” 李伯阳接过话,目露精光,强硬道:“若要战,则你现在就会性命不保,名下所有财富罚没充公,一家人沦落凄惨。” 高福三眼角抽搐,李伯阳缓和了语气,又道:“若是和的话,请高叔父给各处驻军打电话,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之后你亲自通电下野,我将礼送你去上海,准许携带所有财产,令拨给你安家费用十万块。” 到了这地步,高福三也不急了,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将,他从李伯阳话间听出了几个消息,一是李伯阳是小部队偷袭的公署府,芜湖局势还没有被他彻底掌握。二是李伯阳手中兵力并没有稳胜城中驻着的三个团的把握。 不到最后光头,高福三是不会丢枪认输,他精神镇定下来,斜眼看了李伯阳一看,骂道:“兔崽子,是徐老大的种。” 李伯阳笑了,不说今日成败的话,他还是很佩服高福三的,若不是阴差阳错,正面战场作战的话,自己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胜券在握 高福三见李伯阳不闹不怒,神情放松了几分,看来李伯阳没有要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他上下打量了李伯阳几眼,发至内心的说道:“伯阳呐,要我说咱们两个人也不要打了,你手中兵力有多少我很清楚,我在芜湖有三个团的军队,真打起来,五五开。” 李伯阳笑了笑,悠悠道:“不然,三七开,你三我七。” 高福三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好,好,有虎气,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伯阳,真心实意道:“小子,我膝下没有儿子,你若是愿意的话,我把我家的老三嫁给你,你做了我的女婿,以后皖南不传给你传给谁,咱们翁婿俩同心共力,打一片天下如何。” 李伯阳怔住了,他没有想到高福三会有这么一个提议,脑中浮现出一个温婉小女的样子,正叫自己伯阳哥哥。李伯阳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杂念丢掉,断然拒绝道:“高叔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嘛,不喜欢头上面有人压着,你若真想传位给我,那就请按我刚才的话办,通电下野吧。” 高福三遗憾的摇了摇头,缓缓道:“急什么,还没听到声响呢。” 李伯阳扯动嘴角自信一笑,道:“那就等信吧。” …… 戚子超率领的部队有惊无险的占领了各处城门,几乎没有枪战,就把各处的守军缴了械,唯一发生枪战的地方就是警察局,警察们最先反应过来新兵团士兵的口音不对,一通枪战之后,戚子超将两门格鲁森快炮往警察局门前一架,警察局的警察当即便吓得屁滚尿流,伸出白旗投降了。 枪声一响,镇守使府外的李伯阳卫队猛然发难,手中自动火力对着哨兵倾扫,其他人迅速的进了公署,四面加上机枪,公署的护兵惊醒之后冲出来就要战,被机枪横扫之后留下一地尸首躲进了房屋之中负隅顽抗,可卫队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卫兵们不约而同的拔出手榴弹,向屋子中的护兵喊话,若是数三声没人出来就要往里丢手榴弹。 护兵们惊疑不定,在这么狭窄的房间中,若是外面真投手榴弹进来,可真是所有人都跑不掉,都要被炸的粉碎。数了三声过后,卫兵们作势丢出手榴弹,实则只有数人真正将手榴弹掷了进去。 轰隆数声巨响,房倒屋塌,仅一间屋子里就活活被炸死数十人,护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丢下武器,举手投降。 真正难啃的是芜湖驻军,这三个团驻地分散,枪声一起驻军一定会得到消息,为了保险起见,刘稳决定集结优势兵力先解决掉战力最强的二团,而像其他两个补充团,则派出士兵在驻地放设立机枪阵地,以压制为主。 二营的驻地在芜湖西北侧,那里是城隍庙的所在,刘稳率着三千人马先将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后架起克虏伯山炮已经轻重机枪对准营中,又从长街洋行征用来一辆卡车,加足油门就冲卡过去。 大晚上的哨兵突遇袭击,措不及防之下乱枪射击,可仓促之间哪能逼停这个庞然大物,只听一声巨响,垒在营门前的沙袋被汽车撞飞,汽车撞破营门之后直闯入军营中,哨兵刚回过神来,就听从营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杀喊声,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刺刀队伍如同潮水冲了过来,哨兵们瞬间被淹没在刺刀洪流之中。 大营中的士兵睡得正香,猛然听到外面的杀喊声都惊了神,一个个人迷迷糊糊的拿着枪就往外面冲,却迎头撞上了端着刺刀汹涌而来的新兵团,刺刀的杀伤力以及威慑力在这个时候一览无余,一瞬间数不清的二团士兵被刺刀捅翻,到处都是刺刀挑起的热血,士兵们惊恐的尖叫着,又被赶回了营帐。 而二团的军官们也被新兵团的士兵从宿舍里抓了出来,二团的官兵模式还是老北洋办法,军官士兵分开住,一旦遇袭,士兵没有高级军官的指挥,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抓到军官就好办了,用枪顶着军官的脑袋前去劝降,一旦劝降无果,已经抬进来的三八重机枪即可开火,往往扫射一个营帐后,连带这周围三个营帐的士兵都遭了秧,死伤惨重,哀鸿遍野。 这种情况下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办法,在俘虏军官的呼喊下,士兵从营帐里出来,再把步枪缴了之后,统一在校场上列队。 俘虏的士兵并不安分,在某些军官的蛊惑下,已经投降过的士兵企图哄抢新兵团的步枪,刘稳也不开枪,命令各处士兵以刺刀方阵迎敌,直杀得营地低洼处积满了鲜血,再也没有人敢异动。 现在虽说是六月份,可夜晚有风的情况下还是很冷,被俘虏的二团士兵很多人衣不遮体,在操场上站了没多久,一群人被冻得浑身哆嗦,向周围看守的新兵团士兵哀求给衣服穿。 士兵报告给刘稳后,刘稳冷笑道:“还想有衣服穿,冻上他们一夜,第二天就老实了。” 虽是这样,可刘稳还是命令士兵给俘虏当中过的军官、老弱发放衣物避寒,而像那些身强体壮的俘虏,只能靠火力抗冻了。 没等过一个小时,再强壮的俘虏都被冻得浑身发紫,直打哆嗦。刘稳见状知道差不多了,再冻下去真会把人冻坏,更可况拿下芜湖之后,这群兵早晚也是县长的兵,便吩咐手下发放衣服,又给他们升起篝火,赢得一片感激。 拿下二团营地后,刘稳稍作整歇,当即汇合戚子超团,分兵对其他两处驻军发起进攻,可攻击打响时却发现不对劲了,竟然出现了情报之外的第三支军队,这支军队显然是精锐,从长街出现后对新兵团发起猛攻,并派出数支连排小分队从战场的结合部穿插进城,向着镇守使府攻来。 这一下就出乎原计划了,这支部队攻击力极强,把新兵团打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关键时刻刘稳率领军官敢死队发起反冲锋,恐怕新兵团已经被赶出城了。 稀里糊涂的打了一个小时,这时候才得到情报,原来出现的这一个团兵力是季天复的混成旅第一团,所幸的是这支部队战力虽强可后劲不足,他们是从剿匪战场上刚回来,还没有得到镇守使府的弹药补充。 如此一来打了个半斤八两,双方心照不宣的没有使用火炮,无论是高福三军还是李伯阳军,谁都想完整的接收芜湖,若是引发了炮战,不仅会引得租界的列强干涉,而且战后修复也是一大问题。 这一仗足足打了五六个小时,虽说没有使用火炮,可双方的手榴弹不少用,战线附近的街道房屋炸的破烂,老百姓们拖儿带女的逃难,到了凌晨6时左右,双方枪声渐渐停歇下来。 军官们清楚这不是停战,而是晚上打的是乱仗,到了白天一看,双方的阵地犬牙交错,有的突出部分深入敌战线,而且白天之时更利于进攻防守,双方不约而同的缩回兵力重整战线。 这一晚上芜湖百姓无眠,天蒙蒙亮,就有战线外的百姓收拾财物逃离芜湖,有条件的进了租界,普通人家则往周围的县城逃难。 …… 镇守使会议室当中,几个人都熬红了眼,一晚上的枪弹声让他们坐立不安,兵险战凶,不到最后时候任谁都猜不着胜负,不过几人都是知兵的人,虽没有亲临战场,可外面的战事也能猜个*不离十,八成是战局胶着住了。 刘毅中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道:“大帅,都一晚上了,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高福三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面上的皱纹触目惊心,他的脸色很难看,面上晦暗发青,刘毅中与马培关看了俱都暗暗摇头,只从面色上来看,高大帅已是没有半点福气,必败无疑。 高福三面上虽不动声色,可内心早已心力交瘁了,对他而言若是外面胜了还有一线生机,即便败了也是气运使然,下野便是。唯独这不败不胜的局面,最让他揪心,强撑着吧,双方打的越久死的人越多,结的仇怨也越深,到时候李伯阳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自己。可若是就此放弃,心中又不甘心,如此纠结再三,处于两难之间。 听刘毅中发问,高福三正眼都懒得瞧他一眼,不屑道:“正主都不急,你急什么。” 说罢,他看了气定神闲的李伯阳一眼,到现在他打心底里佩服面前这个低估了的子侄辈,就凭眼下这个静气,也是堪称大气,胜过在座的所有人。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军官在门外啪的一声立正敬礼道:“报告县长,敌第五混成旅二团团长蔡国威已拿获,现在门外等候处置!” 李伯阳道:“把人带进来。” 军官领命,向门外一招手道:“把人带上来。” 随着脚步声,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其鼻青脸肿的样子,现在发生过搏斗。 “松绑,看座。” 李伯阳客气道。 士兵将蔡国威按在座位上,又把他双手的绳索解开,警惕的立在他的背后。 “大帅!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蔡国威见了高福三一脸激动,忙问道。 高福三摇了摇头,道:“没事,都是自己人,以礼相待我。” 蔡国威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目光落在李伯阳的身上,怒声道:“姓李的,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你把老子放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章 执掌皖南 “你算什么东西!” 李伯阳拧着眉头,打断道:“都成了我的阶下囚,难不成对你还用得着七擒七纵?” 蔡国威羞怒交加,正要出生痛骂,却被身后两个士兵一头按在桌子上,呵斥道:“老实点。。しwxs。com” 高福三敲着蔡国威被士兵凌辱的样子眼皮一跳,看向李伯阳,求了个情道:“伯阳,再怎么说国威都是皖南的老将了,这样被大头兵凌辱,不像话。” 李伯阳不动声色,一摆手道:“松开他。” 士兵们放开蔡国威,却见蔡国威一会的功夫脑袋上就被撞出了一个红包,他恨李伯阳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再自取其辱。 李伯阳看着高福三与蔡国威,笑吟吟道:“高叔父、蔡团长,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二团已经被我缴了械,城中尚在抵抗的还有季天复的一团,还有两个补充团,我要灭他们,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在此之前,诸位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思考,是要抵抗到底,还是早点认输。要是抵抗到底呢,等我拿下芜湖之后,诸位的安全我不再保证,所有家产充公,至于你们的谋逆罪过,要从严从重治罪。可要是早点认输呢,战场上双方士兵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也算将功补过,还是那句老话,我礼送你们去上海滩,还送上盘缠路费。何去何从,现在给个准信吧。” 这话已经是在最后通牒,高福三再三考虑后,深觉现在沦落人手,性命朝夕不保,不如先借下野之名逃至上海,再召集旧部共灭李伯阳,更何况现在奉系威凌安徽,他这个老北洋都摸不透形式,李伯阳这个虎崽子更不行,倒不如让他上台唱几天戏,等他唱不下,自己再回城,岂不美哉,想到此处,高福三装作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也罢,长江后浪推抢浪,我这把老骨头,也该颐养天年咯。”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道:“高叔父急流勇退,伯阳佩服。” 高福三笑不出来,情绪低落道:“你要我怎么做?” 李伯阳缓缓站起身子,目光咄咄道:“命令芜湖全军缴械投降,你通电下野。” 高福三沉默了一会,抬头道:“好,希望你不要悔诺,放我们走。” 李伯阳轻笑道:“不会,杀了你们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随后,高福三通过电话给季天复的一团,暂编第二团,补充团打去电话,勒令先新兵团缴械投降,谁敢不听命令解除军职。 高福三对于军队的掌控能力犹在,那些忠于他的军官奉命投降,只有季天复所率的一团还占据长街不肯投降。 李伯阳听到季天复不肯投降,暗含威胁的对高福三道:“高叔父,季天复不投降,我寝食难宁呀。” 高福三一言不发,又去给季天复打去电话,期间对着季天复怒声开骂,足足半个小时后,高福三才挂了电话,神情萧索道:“伯阳,等下天复会来公署,你不要怪罪他。” 李伯阳一扯嘴角道:“放心,我不杀降。” 过了半个小时,随着外免嘈杂的脚步声,只听外面戚子超朗声道:“少帅,季天复等贼将已带到。” 贼将?高福三皱了皱眉又苦涩一笑,昨天还是皖南几百万人的皇帝老子,可今日却成了贼子,人生际遇可真是捉弄人。 李伯阳不动声色,淡淡道:“带人进来。” 随后戚子超领着一众士兵押着五六个军官走了进来,其中有芜湖警察厅长杨焕藻、第一团团长季天复,暂编第二团团长周兴胜,补充团团长刘百乾等,可谓是将高福三在芜湖的大将一网打尽了。 众人进了会议室,先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高福三,一颗心沉到底。 高福三被手下人的目光看的发烧,干咳了一声,尴尬道:“诸位,我决议通电下野,以后芜湖军政大事就由李伯阳接掌了。” 众人唉声叹气,一言不发,高福三心酸不已,一股英雄末路的惆怅涌上心头,红着眼圈道:“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弟兄了,如今败了也就败了,再拖泥带水也没意义,我打算去上海做个寓公,有愿意跟我同去的弟兄,今后生计包在我身上了。” 几人听了之后都摇头,杨焕藻面无表情道:“大帅,卑职老了,不愿背井离乡了。” 周兴胜叹道:“卑职老母在铜陵老家,解甲归田侍奉老母去了。” 刘百乾道:“卑职在芜湖还有几处田产,不能追随大帅了。” 只有季天复一人坚决道:“卑职愿追随大帅,鞍前马后。” 高福三老泪纵横的看着季天复,正所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到这时众叛亲离,难得有人不离不弃,他颇为动情的说道:“好,好,天复呐,以前是我委屈了你了,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咱们爷俩走。” “呵呵,高叔父,天复兄怕是不能离开芜湖了。”李伯阳缓缓道。 高福三脸色一变,怒冲冲道:“李伯阳,你答应我所有人来去自由的。” “其他人,来去自由,季天复,不能。” 李伯阳斩钉截铁道:“季天复铁心对抗我,一夜之间我麾下将士死伤数百人,这笔账得算在他的身上。” 高福三正要争辩,却见李伯阳目光锐利的看过来,一字一顿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福三满脸错愕,他有些害怕这副模样的李伯阳,因为这副摸样看上去很像徐普,他的结拜大哥,李伯阳的生身父亲。 季天复沉默了片刻,对高福三道:“大帅,卑职不能追随你了,您不要管我,保全自己为重。” 高福三张了张嘴,颓然的低下头,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况于别人呢。 “好一个有情有义。”李伯阳抚掌赞了声,对戚子超道:“关入大牢,等候处置吧。” “是。” 戚子超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命令士兵把季天复押了下去,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这个讲武堂的同窗同学,以前他一直很嫉妒季天复的仕途畅顺,可如今心里却生出了庆幸与怜悯,良禽择木而栖,季天复算是完了。 …… 民国十四年六月二十九日,芜湖镇守副使高福三通电全国,宣布下野,下野同时还给陆军部发去致函,联名皖南将领举荐前芜湖镇守使徐普之子李伯阳为新镇守使。 同时李伯阳通电全国,宣布就命皖南剿匪总司令,并自命安徽省陆军第三师师长,下辖第四、第五两个混成旅。 一时间全国大小军阀都震惊了,他们派出人手打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伯阳又是何人,竟然能让高福三这个北洋老将甘心下野。 等芜湖消息传回,各路军阀的下巴都惊掉了,消息证实这个李伯阳年仅十八岁,以成军不到一月的南陵新兵团奇袭芜湖,坐上了皖南二十三县统治者的宝座。 一时间军阀之间互相传口,都称北洋又出了一个后期之秀,有人还互相打赌,看看李伯阳能稳住皖南局势多久,不过他们大多人都不看好李伯阳,打仗厉害不见得就能治理好那么大的一块地盘,而且没了高福三坐镇,皖南周边的军阀,那个不想在趁此机会分一杯羹尝尝。 消息传回广州时,其他人一时还没察觉这个李伯阳是不是与革命军李伯阳同名,而蒋介石与廖仲恺已是大喜过望,直呼李伯阳是好学生,这才几天时间,就能取下皖南这块四战之地,不敢说后无来者,可真是前无古人。 皖南虽说拿下了,可蒋介石清楚这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越到这个时候,李伯阳的身份越要隐瞒,蒋介石与廖仲恺密议后决定,还是不其中隐秘告诉党内大员,就是胡汉民与许崇智来问,蒋介石都推脱是同名人,并称拿出入学介绍信说李伯阳是山西大同人,现在回乡探亲,纯属巧合。 胡汉民与许崇智虽然将信将疑,可他们自己心里也不愿相信这件事会是李伯阳做出的,便稀里糊涂的没有深问。 蒋介石与廖仲恺密议后认为,取下芜湖之后,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局面,一则要尽快促使北洋陆军部任命李伯阳为镇守使,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镇守使任命了,觊觎的军阀就会熄了心,而各地驻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二则要尽快筹措一大笔军费,大战完毕之后无论收编俘虏还是收买军官都需要钱,这笔钱李伯阳自然是拿不出来的,蒋介石打算挪用下个月的军校军费,为李伯阳应急。 三则要从军校选拔精英,秘密的前往芜湖,蒋介石非是不信任李伯阳,而是处在军阀之间,仓促之下军队的编制虽扩大了,可李伯阳无法全面的掌控部队,只有充实进革命军官,这支部队才会迅速的形成战力,而且李伯阳调遣起来也会更得心应手。 秘密会议后,蒋介石当即派出了四十人的黄埔学生,以及二十万元的汇票赶赴芜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用人之道 通电之后,李伯阳没有食言,不仅给了高福三两天的时间收拾钱财,而且在临去上海的轮船上又奉上三万块的大洋,礼送出境。送走高福三,李伯阳着实松了口气,其实高福三在他的手里算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忍杀之,又不能囚之,只能放他走人,虽说后患无穷,可胜的眼前清静,没有哦掣肘的人。李伯阳掌握芜湖之后,才发现屁股下面这个位置不好坐,他麾下军队只有五千,却要监管俘虏将近八千人,这八千人每日人吃马嚼,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俘虏的事情暂时不急,摆在面前更重的事是如何处置一众俘虏军官,这些人都是危险分子,用之不放心,可不用的话又会为别人所用,正是给李伯阳伤透了脑筋。在此之外,昨夜的激战已经严重的影响了芜湖的商业,一时间百业萧条,租界的英国领事和日本领事已经发出通牒,若不能尽快恢复和平,他们将派军队接管长街。而且芜湖的政务也需要人处理,原本的芜湖县长是高福三亲信,已经被革职下狱,现在政务基本上陷入瘫痪。李伯阳现在是焦头烂额,直从送走高福三,现在连一分钟的歇息时间都没有,繁重的军政事务一件件飞上他的办公桌,一上午的功夫,办公桌上已经堆起了小山。李伯阳分身乏术,最后逼急了所幸不管了,将文件一推,靠在桌子上睡起大觉。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小时,直到外面卫兵敲门唤醒他:“少帅,董秘书来了。”李伯阳到底年轻,虽然三天两夜未睡,可短短三个小时的睡眠足以让他精神气爽,伸了个懒腰胡乱的揉了把脸,道:“请董秘书进来。”董思白进来,看见李伯阳之后含笑作揖道:“卑职给少帅道喜了。”李伯阳苦笑道:“董先生,你别取笑我了。”又指着一旁堆积如山的公文,愁眉苦脸道:“二十三县军政事务都在此,简直要累死人。”董思白爽朗一笑道:“少帅,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你要可知,全天下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想活受罪都没机会。再说了,治大国若烹小鲜,你得理清头绪,一步步来。”李伯阳上前给董思白拉到椅子上坐下,诚恳道:“董先生教我,该如何行事吧。”董思白含笑道:“两个字,放权。”又道:“少帅你在南陵不也是将权力下放给周景玉等人,他们不也是兢兢业业干的挺好的么。”李伯阳失笑道:“董先生,南陵与芜湖可是两码事,高福三威信尚在,我若是启用了这批旧人,日后必造我的反。”“不见得。”董思白道:“用人要看什么人用,若是庸主用人,则不反也反。若眀主用人,则反贼也能归为己用。说他们是高福三的人,倒不如说他们是芜湖镇守使的人,这些人早前在徐大帅身前做事,后又在高福三手下任事,现在再来你手下任事,不需担忧其日后造反。若说担忧,则少帅还是先想办法把镇守使的位置坐稳吧,这个位置可是各方抢夺。”李伯阳皱眉道:“先生说的极是,可我与陆军部没有一丝联系,就怕他们把镇守使任命别人,那就不好收场了。”“不怕。”董思白胸有成竹道:“少帅为今之计是要扩充实力,现在中央被张、段、冯三家共掌,无论一方任命谁,其他两方都会反对,少帅就没有这个担忧,你既不是这三家,也不是直系,更不是别的系,只要疏通到位,这个位置最终还是会落到你的手里。”李伯阳沉吟道:“怎么疏通,北京军政大员我一概不认识。”董思白笑道:“少帅,你忘了我了。”李伯阳眼睛一亮,忽然想起董思白原先是安福俱乐部的议员,道:“先生在北京还有故旧么?”董思白道:“故旧谈不上,我在徐树铮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而段执政又是最听徐树铮的话。”李伯阳沉吟道:“那奉张和冯玉祥哪里呢?”董思白道:“奉张哪里先不去管,冯玉祥最缺大洋,少帅请人送上十万大洋,保准他会鼎力赞同。”“唔!”李伯阳想了想道:“我父亲在芜湖还留给我些田产房契,一起都卖了,勉力能凑二十几万大洋,麻烦董先生亲去北京一趟。”董思白正色道:“承蒙少帅信任,我必圆满办得此事。”随后李伯阳从银行取来房契田产,都交由董思白,董思白拿着这些东西轻松的换的二十万元的汇票,当日即乘船往上海,再转乘招商公司的轮船去天津。董思白离去不久,李伯阳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启用高福三手下旧人,喊道:“把杨焕藻叫来。”等了半个小时,卫兵推开门引进一人,啪的立正敬礼道:“少帅,杨焕藻带到。”“下去吧。”李伯阳点点头,目光看向一身西装革履的杨焕藻,笑道:“杨厅长不穿警服穿起西装,也是蛮精神的嘛。”杨焕藻毕恭毕敬,小心翼翼道:“少帅过奖了,还有鄙人现在已经不是厅长了。”李伯阳一笑,道:“你今年多大了?”杨焕藻道:“卑职四十有九。”“哦。”李伯阳点头,一语双关道:“四十而立,五十而知天命,杨厅长有没有知天命呢?”杨焕藻是聪明人,自然省的李伯阳语中的含义,他恭敬道:“回少帅的话,以前没有知,现在知道了。”李伯阳很感兴趣:“说来听听。”杨焕藻道:“卑职日后定当忠于少帅,为少帅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李伯阳眼神锐利的盯着杨焕藻:“真心话?”“真心话。”杨焕藻不假思索道。“哈哈!”李伯阳站起身,走到杨焕藻身前伸出手,朗声道:“杨厅长,打仗刚落,你可要挑起担子,我可是把芜湖的治安都交给你了。”杨焕藻闻言欣喜,挺直腰背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忙弯下腰握住李伯阳的手道:“谢少帅信任。”李伯阳笑了笑,道:“下去赴任吧,顺道把朱昱明给我找来。”“是!”杨焕藻迈开步走了出去,心中却道:看来李伯阳是要大批的启用高大帅手下的旧人了,连朱昱明这种高福三的铁杆心腹都敢用,就不怕众人造反嘛。李伯阳虽然放杨焕藻回去,可实际上早有准备,将南陵的王禾木调来芜湖,带着三百武装警察担任芜湖警察厅副厅长监视杨焕藻。……李伯阳从南陵县长一跃成为芜湖镇守使的消息一传回南陵,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投靠了李伯阳的人自然喜不自胜,红光满面走路带风,而像徐会昌这等得罪过李伯阳的人,却是大惊失色,自觉离死期不远了。徐家大宅中,自从徐会昌称病不出以来,徐府内一点生机也无,就连庭院中间的常青树的都莫名枯死,下人们人人议论,都说徐家大难临头了。客房之中,徐会昌与薛坡相对而坐,徐会昌衰老的厉害,不到半月的时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他叹了口气,自嘲道:“走眼啦,本以为李伯阳是个狼崽子,现在才知道人家是真龙,输了不冤。”薛坡闷头抽着烟,半响才道:“现在说这有什么用。”徐会昌惨笑道:“祖宗四代经营才有了徐府,现在看来要坏在我这个不孝孙手里了。”薛坡道:“嫂夫人和侄儿们都走了吗?”“走了。”徐会昌落寞道:“先去我二弟那里暂避风头,你家里人呐?”“也走了,留在南陵还不知道如何,我让他们把乡下的良田都卖了,带着这笔钱,去别的地方也能安家置业。”薛坡缓缓地吐了一口香烟,咳嗽了数声。两个相视一眼,惨然的笑了出来,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管家慌张的声音,显然受了不少惊吓,结结巴巴道:“老,老爷,叶团长带兵闯进来了。”徐会昌听了没有一点吃惊,他已经等待这个时候好久了,声音虽颤抖但还是勉强镇静道:“让护院不要拦,告诉姓叶的我在这等他。”管家应了声,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听外面大兵踏得轰响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叶淮背着手走了进来,一身军装笔挺,马靴油光铮亮,在地上踏出沉闷的声响。“徐县长,噢,薛局长也在。”叶淮含着笑,颌首问了个好,笑道:“听手下讲诸位的家小都逃离了南陵,这是为何呀。”徐会昌冷哼了声:“叶团长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哈哈。”叶淮笑着赔罪道:“徐县长又是哪里话,徐县长与薛局长都是南陵的政府官员,我身为保安团长,自然是要关心一二的。”徐会昌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薛坡又点着一根烟,好似此间发生的事情与他一点无关。叶淮微笑道:“我来告诉两位的是,芜湖战事刚平歇,两位的家小被我军保护,两位就不要牵肠挂肚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以德报怨 “你!” 徐会昌与薛坡都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向叶淮。@乐@文@小说 “呵呵。”叶淮故意道:“看起来两位不怎么开心。” 徐会昌铁青着脸,强忍住拔出马褂下面上好了膛的镜面匣子,从牙缝里说道:“叶淮,祸不及家人,你放他们走,我徐会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薛坡将烟蒂丢在地上,红着眼道:“事情都是我做的,与家人何辜。” 叶淮佯装吃惊道:“两位这是什么话,我叶淮可不敢杀两位,奉少帅的命,有句话要和两位说说。” 徐会昌与薛坡瞪着眼没有说话,叶淮清了清嗓子,道:“特任命徐会昌为南陵县长,薛坡为保安团团长,即日上任。” 说完,不理会两人惊愕呆滞的样子,笑道:“少帅托我转告两位,以前的事情过就算过去了,既往不咎,望你们俩人日后奉公守法,保境安民,多位百姓做一些好事。” 徐会昌又惊又喜,他全然没有想到李伯阳不仅宽恕他往日作对,还一步提拔为南陵县长,这可是他日思夜想足足十多年的位置,如今一朝得逞,心中五味杂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薛坡也是如此,以李伯阳现在的权势,处置二人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尤其是李伯阳现在刚取芜湖,方方面面都需要钱粮,若是抄了两人的家,少说也能得出二、三十万银元,可李伯阳不仅没有这样做,还提携两人做了县长和保安团长,这份感激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叶淮讲完话,整了整武装带下的衣摆,淡淡道:“两位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少帅的一片心意。” “是,是。” 徐会昌与薛坡赶紧点头,口称感激。 徐会昌真心实意道:“叶团长请转告少帅,我徐会昌服气了,今后少帅若有难处需要我徐家,绝无一个不字。” 叶淮一笑,道:“两位的心意我会转达,告辞了。” 徐会昌忙道:“叶团长留步,我马上吩咐下人摆宴。” 叶淮摇头道:“不了,军务缠身,两位也该去交接一下,即日上任把。” “是,是。”两人点头称是,不再强留,目送叶淮带着大兵出了徐府。 随后两人回到府中,徐会昌笑逐颜开,脸上晦暗一扫而空,容光焕发,踌躇满志道:“薛坡老弟,你我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薛坡一脸喜气道:“走运了,走运了。” 徐会昌中气十足的喊道:“徐福,买上二十架鞭,去去晦气。” “得咧。” 外面徐福高兴了应了声。 徐会昌摸着下巴,感触良多道:“以后你我兄弟可要携起手,给少帅好好办事了。” 地位不同,徐会昌自觉而然的把自己身份降低,以李伯阳的手下自居了。 薛坡点头,犹豫着道:“徐兄,眼下就有一件事能投少帅所好,不知道你如何想?” 徐会昌眼睛放光,道:“什么事?” “少帅立足芜湖不稳,正是需要钱粮资助的时候,此时效力,可是雪中送炭。”薛坡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见徐会昌颇为意动,又补充道:“不过现在芜湖局势还未明朗,少帅能否坐得稳位置还是两可。” 徐会昌皱了皱眉:“那你得意思是?” 薛坡道:“赌一把,压在高大帅身上,或者少帅身上。” 徐会昌拧着眉头踱起了步,过了足足十多分钟后,他停下脚步,问薛坡:“你赌谁赢?” 薛坡重重地说道:“赌赢得那个人。” 徐会昌疑道:“谁会赢?” 徐坡道:“皖南二十三县,谁获得的支持多,谁就能赢。” 徐会昌懂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游说其他县的商绅支持李伯阳?” “咱们还有的选择嘛?” 薛坡苦笑一声道:“现在你我都接了任命,若是高大帅重新上台,会饶了咱们吗?” 徐会昌忽然骂了声:“李伯阳这小子好算计,原来埋伏在这里。” 薛坡道:“徐兄,你是南陵士绅领袖,徐府又在皖南声誉远播,到底如何行事还得你决定。” 徐会昌苦思冥想良久,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莫欺少年穷。” “好。”薛坡听明白了,道:“那我先告辞了,此事抓紧办吧。” 此时外面响起鞭炮声,徐会昌叹了口气,拱手道:“不送了。” 薛坡点了点头,匆匆告辞。 …… 薛坡出了徐府,径直回了家,等他到了家里,却发现有人等候多时了。 “徐局长!”薛坡看清来人,有些吃惊。 徐景玉道:“薛团长,事情办得如何?少帅等信呢。” 薛坡道:“徐会昌颇为意动,*不离十。” 徐景玉皱了皱眉,语气加重道:“*分可不成,要十成的准信,少帅命你三日之内必要说动徐会昌筹措二十万块军费。” 薛坡道:“卑职领命。” 徐景玉道:“本来少帅有意提拔你做芜湖警察厅长,可南陵是少帅根基,需要有人镇守,少帅说了,还得委屈你一段时间。” 薛坡忙道:“不委屈,承蒙少帅不杀之恩,卑职感激不尽,只求为少帅分忧。” “嗯。”徐景玉点点头:“等会我也要去芜湖了,就此别过了。” 薛坡把徐景玉送出门外,在家中呆坐一会,就听门外面妻子儿女的说话声传来,他连忙走了出去,带着笑脸迎向家人。 …… 芜湖监狱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各监里的犯人总有不甘心的,一直趴在栅栏上喊冤。 朱昱明正躺在草席上发呆,就听外面狱警当啷当啦的用警棍敲着铁栅栏,呼喝道:“喂,醒醒。” 朱昱明慌张的坐起身子,瞧见狱警是在对自己喊话,正在惊疑间,就见两个狱警打开牢门走进来,二话不说架住他的两个胳膊就往外面拉。 朱昱明吓到了,生怕牢头是要拉他出去枪毙,死命的挣扎着呼喊道:“我是芜湖县长,高大帅是我岳父……” 狱警有些吃架不住,举起手中警棍作势要打,骂道:“你他娘的瞎了眼,现在是李大帅的天,高大帅在爷爷这不管用了。” 另一个狱警道:“跟他啰嗦什么,再不消停先打个半死。” 朱昱明生怕挨打,抱头告饶道:“别打,别打。” 狱警也没有真下手打,这群当官的门路大得很,今天是阶下囚,明天不定又是政府高官,虽然嘴里骂骂咧咧,可手上警棍没有碰朱昱明一下。 狱警道:“你呀也别怕,杨厅长召见你。” 朱昱明一听这话心中稍安,他与杨焕藻颇有交情,昔日在岳父高福三面前没少说好话,现在自己落魄了,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狱警押着朱昱明在大牢里左转右拐,直把他转的晕头转向时,才被狱警推入一间阳光刺眼的明堂中,朱昱明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待了两天,猛一见阳光极为刺眼,一下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等眼睛适应了,睁开眼看到了坐在房中间的杨焕藻。 “棠辅兄,受苦了。” 杨焕藻笑吟吟的上前,搀住朱昱明的胳膊拉到椅子上坐下,从一旁端过来一盘精致的饭菜,热情道:“快吃吧,填饱肚子沐浴更衣,少帅召见你。” 朱昱明没动筷子,迟疑道:“不是断头饭?” “哈哈,不是。”杨焕藻大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警察厅长给犯人摆断头饭,放心大胆的吃吧,若不是少帅急着见你,我倒想和你小酌几杯。” 朱昱明一听这话放心了,刚才没细想,现在一想杨焕藻莫不是改换门庭投靠了李伯阳,这八成是李伯阳派他来招揽自己。想到这,朱昱明不客气了,抓起筷子运转如飞,顷刻间将饭菜一扫而空,这两日牢中生涯可是饿坏了,那一锅馊味的泔水牢饭,他是一口也没有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用完饭菜,朱昱明草草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套干净的囚服,被驱车带去镇守师府。 到了镇守使府内,又被一群卫兵接收,押到了镇守使办公室外,门前立着两个目光闪烁的卫兵,不需禀报就把他推了进去。 进了室内,朱昱明看见一张熟面孔,只见里面办公桌里,蜕去了青涩模样的李伯阳正面含威严的看着自己,他心中畏惧,一躬到底道:“少帅。” 李伯阳展颜一笑,和蔼道:“昱明哥,淑芳姐还好吧。” 高淑芳是高福三的二女儿,早前徐高两家经常来往,李伯阳很受这个高家姐姐关爱,如今虽然他与高福三已经势成水火,可孩提时期结下的友谊还在,故而叫了朱昱明一声哥。 朱昱明哪敢给李伯阳当哥,忙赔笑道:“少帅,内子一切都好。” 李伯阳点头,上下打量了一圈朱昱明,笑道:“坐了两天大牢,没有恨我吧。” 朱昱明忙摇头道:“不敢。” 李伯阳道:“不敢就好,让你坐大牢,是要你反省一下,这么多年施政以来,有没有做过对不住老百姓的事。” 朱昱明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少帅,我知罪了。” 李伯阳目光炯炯的问:“让你再担任芜湖县长,会不会再犯错误?” 朱昱明又惊又喜,忙道:“卑职绝不再犯。” 李伯阳淡淡道:“谅你也不敢,我要你立马上任,立下军令状,明天中午之前全县开市,恢复到战前水平,能不能做到?” 朱昱明瞳孔收缩,不用猜都知道大战之后芜湖商业凋敝,尤其是李伯阳立足未稳,无论商贾百姓都在观望成败,这种时候要想恢复到战前水平,可谓是难上加难。 李伯阳瞟了他一眼:“做不到?” 朱昱明很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芜湖大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如同噩梦,心一横,咬了咬牙道:“没问题。” 李伯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含鼓励道:“昱明哥,咱们是自己人,我不会亏待你的。” 朱昱明唯唯诺诺,心里却不以为然。 随后朱昱明重新就任,一切政务轻车熟路,先召回躲在家中的政府职员,又召集商会代表开会,平定物价,并命令会后务必开市;同时张贴安民告示,为战争中房屋损失的民众发放赔偿补贴。 也是这些年世道不宁,对于换个镇守使这种事,老百姓见惯不惊,等确认芜湖没有战事,老百姓又自觉的回到家中,倒省了朱昱明一件心事。 第二日准时开市,虽然没法和战前的一派繁华相比,可开市之后各街铺人气也在慢慢恢复,老百姓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三 发行军票 这边芜湖刚刚安定,不待李伯阳稍歇口气,皖南二十三县有二十县联名通电,反对李伯阳上台执政,宣称军政一体事务,还是以高福三马首是瞻,并骂称李伯阳为贼将,将要起兵讨伐。小说.しwxs 这二十县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大肆购买武器弹药,并在铜陵、当涂、宣城一带集结大军,不日进攻。 面对四面来袭的处境,李伯阳不敢大意,将手头大小政务交给从南陵赶来的徐景玉后,亲自统揽军队,整军备战。 此时李伯阳实际掌握芜湖、繁昌、南陵三县,麾下安徽陆军第三师两个旅共计六千多兵马,有格鲁森57毫米山炮十三门,克虏伯75毫米山炮八门,沪造马克沁重机枪二十七挺,三八式重机枪二十挺,麦德森机枪三十挺,其余类型枪支弹药无数。 这里面只有一少部分是李伯阳的家底,更多的则是高福三库存的军火,现在高福三下台,李伯阳崽卖爷田不心疼,通通下发部队,一时间第三师兵力虽不足,可火力足以抵抗两个师。 面对二十县声势浩大的讨伐,李伯阳坐镇镇守使府,召集团以上将领开军事会议,商议对敌之策。 “……卑职认为,此次二十县讨伐,高福三集结兵力应在三万人左右,其主力为驻扎在铜陵的第四团、驻扎在宣城的警备一旅、驻扎在旌德的警备第五旅,驻扎在国宁的第三旅,这些都是安徽陆军编织,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人数约在一万三千人左右、而余部则是各县保安团、民团等乌合之众,人数虽多但不足为虑。” 新任第五旅参谋长的戚子超不愧是讲武堂出身的高材生,一眼就把讨伐势力的虚实看清,给李伯阳分析了所面之敌的实力,他说完之后,其他将领连连低语,六千对三万,又是从三面来袭,防不胜防,胜算很低。 “少帅,决不能给敌人时间准备充分,卑职以为应先下手为强,我军士气正旺,兵分两路,一路取铜陵,一路取宣城,将此两地一占,则战线纵深有了,芜湖可高枕无忧,再则大挫敌军士气,利于我军分化瓦解二十县联军。” 已经升任第四旅旅长的刘毅中到底是经久沙场的老将,眼光毒辣的狠,知道眼下敌我优劣在哪,起身建议道。 李伯阳沉吟道:“刘旅长建议是好,不过眼下敌军三面来攻,兵力是我军五倍,分兵不妥。” 刘毅中道:“少帅,咱们还有八千俘虏,稍加整训就能出战,这样算来敌我兵力只相差两倍。” “俘虏兵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 李伯阳断然否决,以第三师现在兵力对敌他还有胜算,可要是带着俘虏兵打仗,可就悬了。这些俘虏跟着高福三时日已久,临战之时若是被蛊动倒戈,简直不堪设想,他不愿冒这个险。 “那只能招兵了。” 刘毅中道:“从芜湖、繁昌、南陵三日可招齐五千新兵,枪械弹药武器库都有,就是短期之内很难成军出战。” 戚子超道:“不需要他们成军出战,只要回开枪射击,防守城门就成,出城野战有第三师。” 李伯阳道:“那就招兵,薪饷按陆军部标准,六块钱。” “少帅,咱们账上只有三万多大洋了。” 刘稳在一旁边一摊手道:“这已经是月底,第三师薪饷都不够发。” 大家都皱起眉来,现在不仅仅是外有强敌,更重要的是军饷难以为继,没有军饷士兵怎么打仗,这仗必败无疑。 李伯阳看出了众人的悲观情绪,压了压手道:“军饷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们只管招兵练兵。” 众人点头,李伯阳思索了一阵子,决定道:“刚才刘旅长的建议我考虑了,折中一下,两路出兵不如合兵一处,不打铜陵、宣城,打当涂。” 众人疑惑的看过来,当涂虽距离芜湖最近,可当地并没有驻军,算是无关紧要的地方。 李伯阳环视众将,目光闪烁道:“当涂虽小,可连接江苏,咱现在是没奶的娘,总归要找个靠山,奉军有觊觎安徽之心,若是战事不利,可结奉自保。再者,当涂连接水阳江,我军若从水路进兵,则快于陆地三四倍,一旦开战朝发夕至,沿江而上可避开宣城直下国宁,攻敌不备,国宁若下,则可迅速回师夹击宣城,先破敌一面,打下这两个地方,东边这数县必然倒戈,到时候咱们就腾出手来,再把其他的敌军消灭。” 众人一听眼睛放亮,在座都是知兵的人,能看出这个战略的厉害之处,这样打等于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只要能攻下国宁、宣城,这场战争也就赢了一多半。 刘毅中心悦诚服道:“少帅谋略高明,卑职佩服。” 李伯阳笑了笑,道:“高明谈不上,我也是听取你们的建议总结出来的,是大家高明呀。” “哈哈!” 众人一笑,忙告辞回各部整军备战去了。 其他人散会走后,会议室中只留下刘猛一人,现在刘猛不仅仅是第三师副师长而且还掌管军需处。 “少帅,你从哪找那么多军饷,一旦打开了仗,每日花销都是天文数字,战事即便进展的顺利,咱们也需要筹集至少五十万块大洋。”刘稳忧心忡忡道。 李伯阳沉吟道:“我已经派薛坡说动徐会昌筹款二十万块军费。” 五十万去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也是笔天文数字。刘稳皱眉道:“那剩余的钱从哪来?” 李伯阳叹了口气道:“只能发行军票了。” 刘稳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懂经济,可也知道发行军票的严重后果,急道:“少帅,万万不可发行军票,咱们立根不稳,一旦军票泛滥,芜湖的经济可就跨了,倒不如强令芜湖工商出借军费。” 李伯阳摇头道:“强借军费是下下策,今天刚勒令开市就敲诈工商,他们便会倒向高福三,得不偿失,更何况芜湖经济繁华,我只发行五十万块钱军票,不至于伤筋动骨,等收归这二十县后,我再以商税结款兑换,争取把民众的损失降到最少。” 刘稳愁眉苦脸道:“少帅,这可是大事,你得找专业的人来干。” 李伯阳道:“这个我知道,咱们都是大老粗,干不了这个细致活,你给我把芜湖的金融界老板都请来,我要向他们请教。” “是。” 刘稳立正敬礼,快步离去。 刘稳出了门,立即派出精干军官分往芜湖交通银行、中国银行、安徽银行传达公署指令。 到了下午三点,各银行经理陆陆续续的赶到镇守使府,李伯阳随即召见众人。 在会议室中,李伯阳开门见山道:“逆贼高福三言而无信,通电下野却又指示皖南二十县反对镇守使府,我决议讨伐叛军,无奈于军费不足,故而出了个下策,要在芜湖发行五十万块钱的军票,大家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原本毕恭毕敬的各银行经理俱都大惊失色,发行军票冲击最大的当属金融业,五十万军票虽说数额不算巨大,可流通市场之后,芜湖经济少说也要倒退半年,由此引发的挤兑更是会极大损伤金融。 众人一时色变,交通银行经理当即反对道:“发行军票茶毒芜湖民众,即便是高福三在位都不敢这样做,少帅刚刚入驻芜湖,恐怕不想见到民怨沸腾吧。” 中国银行经理痛心疾首道:“少帅,芜湖百姓何辜,这等搜刮民财的祸事,万万三思而行。” 两大银行带头反对,其他钱庄银号更是声泪俱下,一副你若是发行军票,便是天下罪人的模样。 “砰!” 李伯阳拍桌而起,面色沉重道:“诸位,非我忍心祸害百姓,只是逆贼高福三偏要打仗,我不能坐以待毙呀。那好,既然诸位不同意我发行军票,我就不发行了。” 众人有些惊喜,李伯阳还是讲道理的嘛。 李伯阳接着又叹道:“不发行军票,则我军必败,我决议率领麾下一万虎贲,与高福三在芜湖一绝死战。实不相瞒诸位,我军有克虏伯山炮数十门,统一使用之下,一通炮火便可把东关夷为平地,哎,芜湖民众何辜,诸位何辜,诸位今日回家,收拾收拾细软,快逃命去吧。” “嘶~” 在座的所有人相视一眼,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惧不安,若真是以李伯阳所言在芜湖开战,则芜湖数十年经贸繁华恐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交通银行经理最先反应过来,交通银行在芜湖存款最多,若真是开了战则必然引起兑换风潮,他惊叫道:“少帅,切莫如此呀。” 其他人也忙劝,比起在芜湖打仗,倒是发行军票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李伯阳目光坚决道:“诸位不要再劝了,我意已决,寸土必争,宁可芜湖化为焦土,也不能轻松让高福三老贼得到。” 一听这话众人更急,众人眼见劝说不通,深感破巢之下焉有完卵,有感事态紧急,众人别退到外面,围在一起商议对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招兵买马 “诸位,军阀穷兵黩武,为了地盘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我等身为芜湖商会的代表,一定要拿个主意出来。” 说话的是芜湖本地最大的钱庄绅宝银庄的掌柜赵坼钧,他是芜湖本地人,与芜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愿见到芜湖遭受战火。 交通银行经理面色难看,恨恨道:“李伯阳这是胁迫,要我说,咱们还是请租界的领事出面,维护芜湖的和平。” “黄经理,你这是与虎谋皮。”唱反调的是中国银行经理,他一本正经道:“无论李伯阳与高福三打也好,还是和也好,都是咱们中国人的家事,哪里用得着外去请外国人,你去请他,势必要疏通钱财,与其把钱给外国人,倒不如把钱给李伯阳。” 众人有赞同,也有人反对。 “那你说怎么办?” 交通银行经理一摊手道:“要依他发行军票,咱们金融业现银少说也要缩水两成,这个损失太大了,我交待不了。” 中国银行经理反唇相讥道:“你不同意难道他就不发行军票了吗?到时候发行一百万,咱们都喝西北风去吧。” “诸位不要吵”赵坼钧当了个和事老,苦着脸道:“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众人问为何,赵坼钧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发行军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李伯阳所招咱们来,是想要咱们帮他分销这笔军票。” “妄想!做梦……”一众人色变。 赵坼钧眼中露出商人的市侩机敏,低声道:“其实帮他分销军票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咱们要做稳赚不赔的买卖,以诸位看,此战事谁胜谁败?” 众人相视一眼,俱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会心的神色。 交通银行经理沉吟道:“我看高福三稳赢,皖南二十三县有二十县通电支持,这输赢不是明摆的事。” 旁边中国银行经理摇头道:“浅见,打仗是看谁兵马枪炮多,要我说还是李伯阳厉害些,要不然高福三怎么会通电下野,这不也是明白的事。”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而其他人也是看法不同,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看好高福三的人多,都认为他是北洋老将,部下遍布皖南,胜算大些。 两人又把目光转向赵坼钧,两人都是这些年才到的芜湖,要说在芜湖商会影响力,还是赵坼钧说话最有分量。 赵坼钧沉吟道:“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实际上此战恰恰是我们支持谁,谁便能赢。” 众人一时不明白何意,赵坼钧道:“说白了就是咱们芜湖商帮愿意给谁筹款谁便能赢,现在打仗靠的是什么?不就是谁的钱多吗,咱们手里有钱,他们缺钱,胜败其实就在咱们手中握着。” 这样一说众人恍然,随即激动起来,可又皱起眉来,究竟是该支持谁好,这可不好下决定。 有人道:“赵掌柜,你说说咱们该支持谁?” 赵坼钧道:“李伯阳。” “为什么?”交通银行经理不解道。 面对众人问询的目光,赵坼钧斩钉截铁道:“我以前听老人讲,事情要往长远看,做买卖不能看眼前,你我正值盛年,高福三却已垂垂老矣,而李伯阳却风华正茂,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故而我支持李伯阳。” 众人细细琢磨之后,颇觉赵坼钧说的有道理,对他们而言,高福三与李伯阳说到底都是军阀,并没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别,要说区别,总归是李伯阳给人感官要好一些,年轻英武,雄姿勃发。 众人统一了一下意见,又商议决定成立临时金融维持会,由赵坼钧任会长,专门负责50万元军票的发行事宜,由三大银行与十二大银庄票号共同信誉担保。 …… 在会议室中,刘稳从外面进来,对李伯阳说道:“少帅,这群人还在外面,叽叽歪歪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李伯阳好整以暇的批阅着上报的军务,头也不抬道:“不管他们,总之从明天开始军用票必须发行。” 刘稳点头,李伯阳想起一件事,又道:“等叶淮从南陵过来了,你们俩交接一下,你回军营去,给我牢牢控制部队。” “是,少帅。”刘稳知道李伯阳是放着戚子超。 正说着话,外面卫兵喊报告道:“少帅,赵坼钧求见。” 李伯阳站起身,道:“请进来。” 刘稳识趣的赶紧走了出去。 一众老板鱼贯走进来,卫兵把门合上,李伯阳和气的说道:“诸位老板,商量的如何了?” 赵坼钧抱拳道:“我等商议好了,愿意帮助少帅发行军票。” 李伯阳有些诧异,自己原本以为这些银行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没想到他们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让自己心里有些没底了,不过有银行家们愿意帮忙,发行军票一事就变得事半功倍起来,便展颜笑道:“赵老板,诸位老板,多谢了。” “少帅先别急着谢我们。”赵坼钧不客气的打断道:“帮助发行军票,是有条件的。” 李伯阳面不改色,道:“洗耳恭听。” 赵坼钧道:“发行军票,我们芜湖金融业会成立临时金融维持会,管理军票发行、流通、兑换事宜。” 李伯阳一口答应道:“可以。” 赵坼钧又道:“军票发行额度要小于一百万,此钱款不许挪作他用,只可用于军费,并且此军票要由皖南关税、商税、田赋做担保,战争完毕之后,立时取缔。” 李伯阳沉吟道:“也可以。” 赵坼钧最后道:“少帅,我们还希望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行军票。” 李伯阳脸色一沉,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不悦道:“赵老板,咱们只议眼下,以后会不会发行军票我保证不了,但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雄兵黩武,干涉工商。” “当真?”赵坼钧也没打算让李伯阳答应,他的最终目的也是取得芜湖的工商自治权,李伯阳答应不干涉工商,正合了她的意。 李伯阳朗声道:“打仗我在行,搞经济诸位在行,我为什么要干涉。” “好。有李少帅这句话,最晚三天,五十万军票一定发行完毕。”赵坼钧斩钉截铁的道。 李伯阳大喜,抱拳道:“多谢了。” 送一众银行家出了公署,李伯阳转身回到办公室,立即签署一道政令,交给刘稳道:“把这个政令张贴全城。” 刘稳拿起政令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少帅,你要辟赵坼钧做芜湖商业厅厅长?” 李伯阳点头道:“没错,刚才谈了一番话,我觉得赵坼钧颇有经济头脑,又注重大局,我是一介武夫,瞎插手皖南的经济不是好事情,索性征辟他做商业厅长,负责芜湖经贸。” 刘稳皱眉道:“就怕他损公肥私,中饱私囊。” “怕什么?你手里的家伙是吃干法的?”李伯阳冷笑一声,道:“派人监视他,若有你说的行为,问罪下狱便是。” “卑职明白。” 刘稳啪的立正敬礼,拿着政令走了出去。 随即,这道政令贴芜湖的大街小巷,政令除了任命赵坼钧为商业厅长外,还颁布了临时金融维持办法,明令即将颁布的军票与现金无异,不得仰勒。 老百姓哪里懂得这是发行军票的前奏,第二天一早,本在各银行钱庄取钱的民众没有领到现大洋,而是领到一张张绿色的印着临时金融维持会,以及芜湖镇守使大印的军票,面额从一块到一百块不等。 老百姓只认银元可不任一张纸,正哄闹着要求换成现大洋时,从外面开进一队队真枪核弹的大兵,维系银行秩序,并宣称银行此举符合昨日镇守使公署颁布的临时金融维持办法,并严令民众不能厌币,而且请来芜湖商会各行各业的老板,当场宣称军票与大洋无二,可从市面上购买一切商品。 这样足足闹腾到中午时分,最后还是赵坼钧招来一群托,以现大洋换取军票五万块,并当即购买了白面大米等日用所需,由此老百姓才勉为其难的接受军票,当日发行军票十三万元。 同时,徐会昌在南陵筹集的第一批军费也送到芜湖,由此李伯阳手中有了真金白银,便在三县立杆招兵,仿照兵役制度在县内遴选壮丁,仅一日的功夫就募集新兵五千人,而且应征的人数原来越多。 原本人们的观念都是好男不当兵,究其原因是这些年军阀混战,各部队之间上下级克扣薪饷严重,例如一个二等兵月饷为四块大洋,等层层克扣下来,他每月才能到手二块多,近一半的钱都落入了各级军官的腰包,如此一来扛枪打仗卖命还得不到几个钱,除了走投无路的汉子后,没有人愿意当兵。 而李伯阳招兵又不同了,他的军需制度仿黄埔军校,军饷由军需处直接发放,新兵当日领取本月薪饷现大洋六块,而且这薪饷是当场发放,由士兵本人或是指定人领取,更重要的是,李伯阳与各大银行商议后,决定为新兵们在银行开存款单,由银行接替部分发饷事务。 这年月老百姓不相信军阀却不会不相信银行,有交通银行等大牌银行做面子,薪饷又高,壮丁们争前恐后,每处招兵处人头攒动,直到天黑上了灯,招兵处还人满为患。 这时负责招兵工作的是叶淮,他从南陵匆匆赶来就又做了新兵处处长,见此情形连忙汇报李伯阳。 李伯阳听了之后立马叫停招兵,今天虽然招了数千新兵,可新兵处在军营巡查发现,很多人根本不是当兵的料,有抽大烟的人,也有身体有残疾的人,还有一家四五口兄弟都参军入伍的,这么多良莠不齐的人混进来,严重影响了新兵营整编的效率。 李伯阳思索一阵,又在招募新兵的标准上加上几条,提高选拔标准,并以十块大洋为薪饷,招募特长兵。 除此之外,李伯阳又从日本泰和公司采购大批军火,装备新兵。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战伊始 就在李伯阳整军经武之际,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从和县方向驶来的客船缓缓停靠长街码头。爱玩爱看就来网 客船上,许正邦一袭黑色长袍马褂,扶在船舷上眺望着芜湖,此时的芜湖早已喧闹起来,宽阔的江面上轮船往来不绝,轮船的汽笛声此起彼伏,码头上苦力们扛着大包小包往返与货船和码头之间,好不热闹。 “还是芜湖好呀。”许正邦用手轻拍着栏杆,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感慨道。 在他身后,是一个魁梧的红脸汉子,这个汉子目光闪烁的警惕着四周,笑道:“掌柜的说的不错,在含山我都闲出鸟来了。” 许正邦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红脸汉子点点头,又道:“掌柜的,船停了。” 许正邦把礼貌戴在头上,大手一挥道:“走,去拜见少帅。” 两人随着拥挤的人群下了船,又出了码头,码头外面挺着无数的黄包车,汽车。两人招手叫来两个黄包车,许正邦上车坐稳,声音激动道:“去镇守使公署。” 黄包车夫本要迈腿走人,一听目的地又把停住脚,说道:“老板,镇守使公署可去不了,那边横街驻着军队,根本过不去。” 许正邦一笑,道:“你只管去就成,倒地给我放下,我只有办法进去。” 黄包车夫点头,甩开两条结实有力的大腿,健步如飞的拉着洋车往横街跑去。 跑了没半个小时,黄包车到了横街外停下了,车夫指着那边垒起了沙包岗楼有哨兵站岗的方向道:“老板,再往前就不让进了。” 许正邦下了车,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递给车夫,和气道:“辛苦了。” 两个车夫千恩万谢,收下大洋离去,许正邦抬起步,径直朝岗楼走去。 “什么人!” 还没走到跟前,哨兵哗啦抬起步枪,喝道:“镇守使公署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许正邦没敢再往前走,喊道:“这个弟兄,通报一声,含山、和县剿匪司令许正邦求见少帅。” 哨兵听到了不敢怠慢,返身回到岗楼,抓起电话给副官室打去电话,说了几句话后,哨兵又返回来,喊道:“长官请稍等。” 没多久,叶淮问询前来,瞧见许正邦后立正敬礼,大喜道:“许长官,好久不见了。” 许正邦也是一脸喜色,问了声好后忙道:“少帅呢,我在含山听到少帅克复芜湖,高兴的几天几夜没睡着。” 叶淮笑道:“少帅在里面候着你呢,走吧。” 叶淮领着许正邦往公署里面走,只见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好不戒备森严,便疑问道:“叶副官,这是?” 叶淮道:“哦,这几日有刺客预谋行刺少帅,因而加强了戒备。” 许正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办公室,叶淮敲敲门,道了声:“少帅,许长官到了。” 李伯阳推门走出来,面带歉意道:“许副官,事务繁忙,抽不出身远迎,莫要见怪。” 许正邦忙道:“少帅日理万机,我自己来便是。” 寒暄一阵,李伯阳将许正邦引进屋内坐下,勤务兵端上茶水带上门出去。 许正邦看着李伯阳,眼中满是赞赏惊叹道:“少帅,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夺回芜湖。” 李伯阳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只不过高福三太过小瞧我了,被我抓住了死穴。” 许正邦点头,正色道:“少帅,我听说高福三带领二十县联军反对你,特来复命,我在含山、和县两个月共计整顿兵马三千,只要少帅一声令下,今日即可过江。” 李伯阳大喜道:“好,我正需要精兵,这样,我任命你为安徽陆军第三师第七旅长,麾下将士立即开拔芜湖整编。” “是。”许正邦啪的立正敬礼。 李伯阳神情激动,有了许正邦第七旅,他的兵力一下扩充至近万人,再加上这几日招募的新兵,他这个芜湖镇守使麾下已有近两万人,足以与高福三一争长短了。 当即,他命令叶淮草拟出一份整编计划,所有新兵补充进第三师,每旅兵力扩充至六千人,可谓是兵强马壮,而且在这三个旅之外,李伯阳又拣选精兵成立教导团,直属于师部。 面对这种整编,军队将领有不同意见,戚子超就反对道:“兵不在多在精,各旅本身成军时间短,现在猛然又补充了同等兵力的新兵,战斗力必然锐减。”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都说宁愿带着不满编的旅作战,也不愿带着新兵打仗。 面对众将领的反对,李伯阳却有自己的看法。 培养一支精锐军队,尤其是能打、敢打、想打仗的部队,起码需要数年的苦练,花费巨大的金钱和物资。 李伯阳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长时间,现在身处皖南,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加之革命军北伐临期日近,急需要速成一支军队安身,而速成一支军队,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打代练,以战养兵。 扩编这件事李伯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打代练要充分考虑敌军的实力,而眼下高福三聚集的联军就是最好的对手,双方兵力相当,兵力构成也差不多,正是磨砺军队最好的时机。 …… 民国十四年7月6日,芜湖镇守使李伯阳通电全国,宣布讨伐二十县联军。紧接着,高福三也跟着通电全部,宣布讨伐伪镇守使李伯阳,并细数十大过错。 一时间皖南战云密布,交战前线的各县百姓纷纷逃难。 在这种情况下,临时执政段祺瑞通电呵斥李伯阳与高福三两人妄启战端,并命令两人停战。 与此同时吴佩孚通电促成湖南、湖北、四川、贵州四省联防,担任总司令,而后河南、山西、陕西也加入四省联防,并呼吁皖南和平,双方克制。 两人充耳不闻,在南陵繁昌一线部署数万大军,一触即发。 7月9日晚,双方正式开火,高福三号称讨逆军,兵分两路,高福三自命为前敌总司令兼东路总指挥;参谋长网王美瑶为西路军总指挥。 东路是双方的主战场,这里地处平原,利于大规模兵力展开,是决战的好场所。 在宣城,高福三的讨逆军大部队开始行动,东路讨逆军兵员两万三千余人,暂编为四个旅,领先的警备一旅与警备三旅,这两个旅是陆军精锐,齐头并进,兵锋指直芜湖。 面对高福三的攻势,李伯阳迅速应对,安徽陆军第三师三个旅分驻芜湖、南陵、繁昌,互成犄角之势,并任命许正邦为前敌总指挥坐镇繁昌,而他亲自率领第五旅从芜湖出师,迎战高福三,同时派出教导团从当涂沿水阳江而上,迂回袭击讨逆军后路。 遭遇战在10日凌晨打响,双方在六郎镇相遇,当即展开大战。 虽以一旅对四旅,可李伯阳却一点不虚,他的底气来至于刚刚成立的炮团,为了一战定乾坤,李伯阳将第三师所有口径炮火集中使用,共有格鲁森57毫米山炮十六门,克虏伯75毫米山炮八门,日本三一式75毫米速山炮十二门,这将近四十门大炮将是他的杀手锏。 双方间隔设立沟壕阵地,高福三自峙兵多,一上阵就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冲阵,伴着稀疏的火炮,讨逆军一个团跃出阵地,以散兵线嗷嗷叫着向第五旅冲来。 一个团的兵力展开足有两三里长,只见讨逆军端着眀晃的刺刀在旭日下闪着一片亮光,踏动着步伐冲到战线二三百米外,齐齐开火,在枪火的硝烟中蜂拥而上,士气如虹。 反观第五旅阵地上,所有士兵伏在沟壕里一动不动,好似已经被这声势吓到。 在隐蔽指挥部里,李伯阳从八倍蔡司望远镜里看见了这一幕之后露出了不屑的冷笑,把望远镜丢给叶淮之后转身道:“我这个高叔父是老了,这都民国十四年了,打仗还是日俄战争的人海战法。” 戚子超在一旁附和道:“少帅所言不错,高福三是绿营出身,并未上过现代军校,这打仗还是大清时期的战法。” “哈哈。”李伯阳闻言笑道:“看来这一仗我赢定了。” 就在说话间,讨逆军冲锋前的这个团已经逼近阵地百米,带队的军官脸上压抑不住的喜色,百米的距离不过十多秒就能跑过,只要冲上阵地,就是大功一件。 就在他想入非非之时,只听第五旅阵地上一声哨响,从沟壕后面露出一架架黑洞洞的机枪来,军官自然想不到阵地之上有多少轻重机枪瞄准了他们。 足足二十挺马克沁重机枪,十多挺三八重机枪,以及十多挺麦德森轻机枪探出阵地,随着开火命令,一阵沉闷的咆哮声钻入人们的耳朵。 “吭吭吭……突突突……” 阵地之上如同一头远古巨兽苏醒,肉眼可见的红光迸发,白色的硝烟升腾,迎面倾泻而来的弹雨落在讨逆军的身上。 死亡阴影瞬间笼罩冲锋中的讨逆军,高速的冲锋让他们根本收不住脚,伴着入肉可闻的中弹声,讨逆军如同被割麦子一样一片片的中弹、栽倒,甚至来不及发出中弹的惨叫省。 如浪潮拍击暗礁,不同的是浪潮溅出浪花,而讨逆军却撞出血花,在如此的人员密度之下,冲击速度强大的机枪子弹能瞬间穿透四五人,带出一蓬蓬飞溅的骨渣血肉。 在阵地上观战的高福三惊呆了,手中的望远镜滑落,随即反应过来怒吼道:“让他们撤回来。” 此时再撤已经来不及,马克沁超过三百米的杀伤范围让讨逆军根本没法全身而退,战场之上犹如一个修罗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个团最后能撤下来的人只有三百人,足足七八百人都死在阵地前,退下来的败兵吓破了胆,等脱离了战线时,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军官们面面相觑,都被第五旅的火力惊呆了,他们瞬间反应过来,敢情李伯阳是将全师的火力都集结到第五旅身上,难怪有恃无恐。 高福三脸色铁青,怒吼到:“都愣着干嘛?给我开炮还击,预备队上。” 军官们大惊,劝道:“大帅,贼军火力凶猛,不能硬拼呀。” 高福三冷笑:“你们懂什么,他重机枪射的虽猛,可不能一直持续射击,若是不乘此机会进攻,等会机枪制冷了,前面死去的弟兄就白死了。” 军官们一听也有道理,连忙传令下去。 “轰隆隆……” 炮声响起,高福三麾下炮团十门山炮对着第五旅阵地展开报复炮击,足足倾斜了数百发炮弹,将阵地炸的面目全非。 透过望远镜,高福三看见对面阵地上人仰马翻,升起一道道烟柱,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赶紧下命令道:“快停止射击,预备队上。” 这批火炮是最近刚从汉阳兵工厂采购的汉造75毫米山炮,高福三丢掉芜湖之后不仅失去了重要的军费来源,而且还丢掉了多年积攒的军火,可谓是元气大伤,就连这十门火炮钱,还是勒紧裤腰带从二十县大户强借来的,总共才有炮弹一千五白发,打一发少一发。 炮火停歇,第五旅阵地上硝烟弥漫,到处是焦黑的弹坑,随着哨声,一个营兵力的讨逆军跃出了沟壕,向着第五旅阵地端着刺刀猛冲过去,这一次讨逆军吸取了教训,没有整个营都押上来,而是分成连排,最后又分成班,拉开散兵线向阵地冲去,等冲到阵地前二百米时,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缓慢的向阵地匍匐接近。 透过望远镜看见这一幕,李伯阳赞了一声道:“不愧是正儿八经的陆军,确实训练有素。” 又道:“定位高福三的炮兵阵地了吗?” 刘稳笑道:“少帅,敌军的山炮就在南坝村前露天放置,没有做任何隐蔽,我带一个营就能端了他。” 李伯阳脸色一沉,斥责道:“你是一旅之长,首要任务是指挥全旅,这种营长能干的事情你抢着干,还要营团长干什么。” 刘稳悻悻的不敢说话,其实也是李伯阳太过苛求他了,凭刘稳的能力勉力做个团长,可要是指挥一个旅就远远不行了,现在第五旅明面上刘稳是旅长,可第五旅从出兵以来大多军务都是出自戚子超的手。 瞟见刘稳面有委屈不敢说话,李伯阳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清楚刘稳不是做旅长的材料,让他做旅长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可无奈于手下忠诚的军官不足,想要控制兵员逾两万人的第三师,只能任人唯亲,而不是唯才,否者的话像戚子超这种有能力的军官若是提拔成旅长,也不需要李伯阳事事亲为了。 戚子超在一旁面有尴尬,目光低垂一言不发。 “子超,你的看法呢?“李伯阳目光落在戚子超身上,点将似的问。 “卑职没有看法。”戚子超忙道。 李伯阳皱了皱眉,冷笑道:“一个旅长,只懂得带头冲锋;一个参谋长,却没有看法,我看你们俩都不要干了。” “卑职不敢。” 戚子超啪的立正,垂下头。 李伯阳心中愤怒,这个戚子超想做好人,可偏偏自己就不让他做这个好人,用命令的口气道:“参谋长,你若是没有看法,那就以刘旅长刚才提议办,由你率一个营端掉敌人炮兵。” 戚子超闻言面色一变,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偷袭敌人炮兵是下下策,怕是带一个营前去,有去无回。 李伯阳死死的盯着他:“怎么,你有异议?” 戚子超咽了口唾沫,咬牙道:“卑职以为,偷袭炮兵阵地是下策,易中敌军埋伏。” 李伯阳面无表情,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刘稳这个旅长想出的主意不如你咯?” 这话一出,指挥部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李伯阳这话是要把刘稳与戚子超摆在对立面上。 戚子超惶然道:“卑职不敢。” “那就是你在胡说了。”李伯阳扯动嘴角,一缕杀机从身上散出。 戚子超额头冒汗,他摸不准李伯阳到底再想什么,生怕说错一句话,引来杀身之祸。 刘稳一直在沉默,忽然抬起头来道:“少帅,是卑职考虑不周,不干参谋长的事。” “好呀,你们搭台子没几天,倒是懂得相互庇护了。” 李伯阳冷笑,眼睛锐利的盯着戚子超,声色俱厉道:“旅长考虑不周,为什么你不提出来,嗯?戚子超,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会嫉妒你的才能,刘稳会嫉妒你的才能。” 戚子超满头大汗:“卑职糊涂。” 李伯阳一甩手,冷道:“你不是糊涂,而是太聪明了。” 戚子超大惊失色,噗通一下跪地,声泪俱下道:“少帅,卑职知罪了。” 李伯阳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哪里错了。” 戚子超道:“卑职不该明知旅长犯错,却不提意见。” “你知道就好。” 李伯阳一摆手,厉声道:“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若是今天没有我而是你们两人指挥战斗,你明知道他下达的是错误的命令却不去制止,反倒一味的顺从纵容,你今天葬送掉我一个营,明天就回葬送我一个旅。戚子超呀戚子超,你知不知道我把你连升三级提拔为参谋长为了什么?” 戚子超摇头:“卑职不知。” “我是要在眼皮子底下考验你,考验你究竟能不能值得我把第五旅的六千将士交你给。”李伯阳盯着他,满脸失望道:“但是我失望了,你这个人私心杂念太多,不适合在部队领兵,这场仗打完,你还是回芜湖去吧。” 戚子超默然,心中绝望想到,身为军人却不能带兵打仗,大丈夫一身抱负如何实现。 便在这时,刘稳突然也跪了下来,求情道:“少帅,此事因我而起,不干参谋长的事情,你如果处罚就处罚我吧。” 李伯阳怒气稍缓,痛心疾首道:“你们俩,一个旅长一个参谋长,正应该同心协力作战,可是呢,一个冒失不懂学习,一个不知道从哪学到的世故圆滑,要你们俩带兵打胜仗,难。” 两个人头如捣蒜,在地上磕头道:“少帅,我们知错了。” 便在这时,前沿阵地猛然想起一片枪声,李伯阳抓起望远镜一看,原来阵地前匍匐的讨逆军已经接近到阵地数十米处,正依托地面坑坑洼洼的弹坑向前沿射击。 李伯阳看的真切,这支讨逆军目的在于做大限度的接近阵地,从而抵消重机枪大范围的杀伤,他目测这股敌兵在往前移动十数米,就会发起突然的冲锋。 前沿士兵探出身回射,在面对这么近距离匍匐前进的敌人,尤其是阵地前还纵横着无数的尸体,重机枪的杀伤效果微乎其微,因而前沿军官吆喝着士兵,从巷道的反曲面弹药坑里取出了一箱箱的手榴弹。 “命令前沿准备白刃战。” 李伯阳敏锐的判断到敌人压缩战线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件事战斗以来第一场白刃战,事关全军士气。 “你们俩起来瞧一瞧。” 李伯阳指着前沿,赞赏的说道:“高福三手底下有人才呐,咱们部队进攻时能有对方一半的本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刘稳与戚子超起了身也往观察口望去,看了一阵后,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因为他们清楚手下士兵的能力,别说一半了,恐怕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戚子超阴着脸道:“少帅,据我所知皖南最会练兵的人就是吴旭,他是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高福三的心腹爱将。” 一听是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李伯阳就没有一点意外了,世界陆军首屈一指的是德俄日三国,而单兵战术最优秀者就是日本,现在民*阀大凡会练兵的人,几乎人手备着一本《步兵操典》。 李伯阳思索片刻,果断道:“命令前沿,以两倍兵力迎击敌军,同时炮兵做好准备,一旦敌军发起冲锋,先给我端掉他的炮兵阵地。” 传令兵领命而去,刘稳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李伯阳,在自己的印象中团长还是头一次这么忌惮敌军的白刃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刃战 阵地前枪声大作,讨逆军的散兵线推进到阵地前五十米远的地方。=乐=文=小说匍匐在地的讨逆军士兵还在射击,这群士兵战术素养很高,尤其是射击技术要远远超过第五旅士兵,交火中第五旅士兵完全处于下风,不住有人额头中弹栽倒,而匍匐在地的讨逆军却很少有人中了致命伤。伏在弹坑中的讨逆军营长察觉到冲锋时机已到,猛然伏起身子,举起高呼道:“冲锋。”三百多名讨逆军从匍匐姿态一跃而起,平地而起响亮的杀喊声,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向前猛冲,冲锋中原本稀疏的散兵线迅速聚拢,形成一道寒光凌厉的刺刀排面,排山倒海的直冲阵地。这边发起冲锋,阵地上第五旅两个营的士兵早就握着三八步枪做好准备,只听营长抓着步枪从战壕跃出,爆喝一声:“弟兄们,跟我冲。推荐恐怖小说民间山野怪谈、。”司号员紧随其后跃出,挺直的立在阵地前,鼓足腮帮子吹响振奋人心的冲锋号。“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两个营的士兵组成灰色的潮流朝着狂奔而来的讨逆军猛冲而去。两股浪潮骤然间相遇碰撞,无数白灿灿的刺刀在烈日下闪耀着血色,伴着轰然的刺刀铿锵声,雪亮的刺刀互相捅进了对方的身体。短兵相间,脚步腾挪间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刺刀扬起的热血飞溅,到处都是刺刀入肉的噗噗声,如同阳春白雪,双方碰撞的地方士兵成片的倒下,叠尸如垒,血流成河。白刃战是战争中最考验士兵意志的残酷战斗,通常来讲,白刃战双方的死亡率是1∶1,这是指两支军队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可实际的情况却是,白刃战一旦打响,经过训练和未经训练的部队尚未率有云泥之别。白刃战是无声的,没有响彻战场的呐喊声,第五旅的士兵与讨逆军士兵组成的战团仿佛是一个绞肉机,士兵们向前、向前、向前,刺刀相撞,赢得人继续向前,输的人倒地不起。战斗胶着,白刃战仿佛是一场拔河比赛,双方用生命和意志在决定胜负,用时间来验证。高福三拿着望远镜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呼吸眨眼的瞬间胜负分明。指挥部里的一众参谋军官也都挤在观察口前,紧握的拳头可以反射出他们内心的紧张,他们在心中呐喊着,为前线拼杀的将士加油鼓劲。在众人之间,只有吴旭保持着冷静,前线血战的这个营是他亲手以《步兵操典》严格训练出的军队,别看只有一个营,可正面能打得过一个团。拼刺刀更是强项,本营所有士兵都是一米七五以上的高个头,平日里大鱼大肉的养着,身高体壮肌肉发达,脸上都泛着营养良好的有关,刺杀技术有素,放眼整个皖南甚至于安徽陆军,都找不到第二家。吴旭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对高福三信心满满道:“大帅,贼兵绝不是模范营的对手,您不必担心。”高福三听了之后心中稍定,放下望远镜,夸赞了一声道:“嗯,有信心就好,吴旭呀,此战要是胜了,我晋升你做第五混成旅旅长。”吴旭闻言大喜,第五混成旅可是国字号陆军,更是高福三的起家部队,这是要把自己当心腹呀,当即啪的立正敬礼道:“谢大帅。”阵地前沿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白刃战越往后,越能看出交战部队的强弱,这模范营果然不同凡响,在从双方冲锋碰撞的拼杀中站稳脚跟后,渐渐发力,竟把两倍于己的第五旅士兵杀得节节后退,战线动摇。掩体指挥部里,李伯阳的脸色阴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放在前线的这两个营可他是从南陵带出的老部队,尤为重视拼杀训练,而且还是以两倍兵力对敌,以他交战前的判断,即便是不能击败敌军,打个不分高低还是没问题的,可没成想竟然这么快就要败下阵来。重要的是这两个营一败,则敌军可顺势占据前沿阵地,如此一来全军就会陷入被动,对战局有不可忽视的影响。李伯阳当即命令道:“刘稳,你去前线督战,凡有战退者,连长退杀连长,排长退杀排长,一定要给我顶住。”刘稳大声应了声,跑到指挥部外吼道:“警卫连,跟我来。”李伯阳尤不放心,白刃战最容易滚雪球,一旦败退下来那可是十匹马也拉不住,想了想又道:“戚子超,命令炮团开炮。”李伯阳本心是不想把这底牌这么快的露出来,可战事萎靡,不能在等下去了。戚子超抓起电话,摇了几圈后接通,大声道:“是炮团么?少帅有令,向敌军炮兵阵地开炮。”挂下电话,戚子超看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道:“少帅,您不要担心,敌军在强也只有一个营。”李伯阳摇头,面带忧愁道:“我不是担心眼前的战事。”戚子超小心翼翼道:“那您……?”李伯阳郑重道:“子超你看,我们第三师现在虽然架起了两万大军,可内里却是空的,从上到下,各级军官战术素养极低,要知道军官是一个部队的脊梁,军官良莠不齐的危害你是知道的,固然能在今天打败高福三的部队,可民国强军无数,远的不说,陈兵南京的奉军丁春喜,江苏的陈调元、白宝山,哪个手下不是国字号的部队,实在堪忧。”“少帅卓识远谋,卑职钦佩”戚子超叹道:“军官培训历来是部队的一大难题,昔日吴佩孚洛阳练兵,花了足足四年时间才奠定强军,咱们要走的路还有很远。”李伯阳叹了口气道:“只能先走一半看一步了。”阵地前沿白刃战已到了白热化,刘稳到达前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阵地前用白粉划了一到线,在后面架上机枪、大刀队,宣布后退过线者枪决。原本快要退到白线的士兵一阵大哗,中间一个军官大呼道:“弟兄们,向前是死,退后是死,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如跟敌人拼了。”此话一出,退兵又在军官的带动下重新扑了上去,可毕竟打仗士气是一方面可军队素质更重要,没等十几分钟,战团中的士兵哗啦哗啦的全退了下来。“他妈的,开枪。”刘稳急了眼,这要是让讨逆军冲上了阵地这还了得,他一边抽调了两个连的士兵准备出战,又命令督战队开枪。督战队的机枪可不是摆设,三个机枪手哗啦上了膛,枪口向下压了压,突突突的往白线前面一通横扫,一连三四个踏过白线的溃兵被击中了腿倒下,其他人吓了一跳,挤作一团不敢再退。刘稳心中滴血,杀自己人可不好受,他抓着刺刀站到白线,痛心疾首的大呼道:“弟兄们,咱们的阵地就在这,退无可无,我不忍心处置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你们要退就踏着我过去,要么我刘猛亲自带你们杀回去,我若退一步,督战队先杀我。”溃兵们静悄悄的看着刘稳,片刻之后,有血性的溃兵大骂道:“人死吊朝天,旅座带我们杀回去,弟兄们绝不孬种,谁要是退一步,就是狗日出来的。”此话一出,溃兵们不约而同的高呼道:“不退,不退。”“好!”刘稳高举步枪,振臂高呼道:“弟兄们,以我为尖刀,组织刺刀方阵,还记得少帅在南陵教我们的劈枪吗?跟我冲……”说罢,刘稳一马当先的挺着刺刀冲向前去,在他身后是两个连的生力军蜂拥而出,溃兵们见状怒吼一声,也跟着回头冲杀过去,一时间阵地前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一片白光。刺刀相拼,在刘稳的带动下全军死战,两军相接的地方尸体垒成金字塔形,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往上冲,几乎所有人都成了血人,敌我面对面厮杀,贴身肉搏,喋血拼刺,满地是残肢,满身是鲜血,满耳是惨叫。虽然模范营的拼刺能力依旧旺盛,攻击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可这一次全军无一人却退,如同钉子一般钉在刘稳所化的白线之外。“不好。”从望远镜观察到这一幕后,吴旭心生不安,白刃战讲求的便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如今攻势被遏制,那么随之而来便是士气衰竭,而更重要的是战场临近敌人阵地,敌人可以从容添油增兵,而从己方阵地增兵却要经过五六百米的距离,想到此处吴旭不寒而栗,焦急的对高福三道:“大帅,我请速派援兵驰援模范营。”高福三一愣,前线模范营攻势如虹,并无败迹,其他军官也都不解的投来问询的目光。情况紧急,吴旭急切道:“大帅,这白刃战最怕缓,一缓则锐气全无,一旦锐气丧失,敌军人数优势就会显现出来,模范营必败。”如此一说高福三明白了,当即命令道:“从前沿派出两个营压上去。”命令传到前沿,从讨逆军阵地上一阵山呼,两个营的士兵一跃而起,向着战团拼杀的模范营增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七章 炮团发威 与此同时,在第三师炮团阵地上的炮兵已经精确测量了讨逆军南坝的炮兵阵地,随着炮兵团长的一声令下,部署在白家六郎镇晒谷场上的三十六门山炮已经调整诸元完毕,炮团的教官是是李伯阳重金从武汉请来的德国人冯克特,是曾在一战德国担任过炮兵少校的职业军人。?乐?文?小说..com 冯克特的炮兵技术毋庸置疑,只见他拿起观察镜在南坝找出一个参照物,那是一颗高大茂盛的桑树,有了这个射击点之后,他迅速的心算出需要覆盖的设计目标与设计点的角度和距离。 “目标一号设计点,试射!”冯克特喊道。 一门崭新的克虏伯75毫米山炮装弹,随着一声轰响,炮口射出一团尺长的膛焰,炮弹带着呼啸声轰击在那棵桑树的右侧三十米外。 被轰击的地点距离讨逆军的炮兵阵地不远,他们马上反应到这是试射,炮兵们呼喊奔走着,企图转移阵地。 冯克特脸上流露着德**人的刻板严谨,准确的来说是一丝不苟,他迅速的修正落点,喊道:“装定射击诸元,向左120,降低50,八连发急射,覆盖射击。” “轰隆隆!” 三十六门山炮响彻,冲天的炮弹呼啸着轰击南坝。 …… 南坝阵地上的炮兵已经牵来骡马,正在急急忙忙牵引山炮移动的时候,天际突兀传来一阵噗噗噗的长啸声,低沉而急促,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炮兵们齐齐色变,他们当然清楚为何会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 炮兵们齐齐卧倒,军官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快卧倒!避炮!……” 可没等话音落下,轰隆的爆炸声猛然响起,炮弹在落地的一刻触发引信,爆裂的火团猛然炸开,地面隆隆的震颤,晒谷场上被石头碾子压得如同水泥地般结实的土地被炸的撕裂开来,飞溅的泥沙石子簌簌的落下,连续的密集的覆盖轰炸将惊厥的骡马炸的血肉横飞,即便是趴在阵地上的炮兵也都是被炸得尸骨无存,周围强大的冲击力将趴在地面的炮兵像吹树叶一样吹起数米高又重重落下,侥幸没有被炮火照顾的炮兵也难逃地面上传来的震撼力,身体弱些的炮兵瞬间口鼻流出黑血,被活活震死。而炮弹落在火炮上便将火炮炸的扭曲粉碎,引起的炮弹殉爆更是威力巨大,只把晒谷场这片十多亩的地面翻了一遍。 硝烟弥漫,暗无天日。 这通炮火延续一分钟,如同狂风骤雨般来得快去的也快,指挥部里的高福三被这大规模的炮击惊的面无血色,连声道:“哪里响炮,打的哪里?” 军官们中间反应快的人已经猜到这通炮火打击的是哪里,吴旭便是其中之一,失声道:“炮兵完了。” 高福三大惊,这十门山炮可是他的宝贝,重金买来就为了在战场上与李伯阳一争长短,若是炮兵覆灭了,他得心疼死。 军官们正面面相觑,心知以刚才炮火的猛烈程度,悬。 果然,外面一个军官冲了进来,带着哭腔道:“大帅,炮团完了。” 一听此话,高福三眼前一黑,人就要往一旁栽倒,幸亏旁边军官眼疾手快扶住,众人惊呼着,一通掐人中抚胸背,好一阵子他才缓缓苏醒过来,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痛呼道:“我的炮,我的炮呀……” 军官们面面相觑,不就是十门山炮,不明白大帅为何这样反应。 这里面吴旭算是知道内情的,自从芜湖丢了之后,高大帅在各县控制力急降,原本二十县答应筹集的军饷迟迟未至,高福三为了早已夺回芜湖,用的是自己的私财在供养军队,这三万多军队军械粮秣兵饷可不是小数目,而现在战斗刚开始一天就损失了一个炮团,怎能不心急如焚,心如刀绞。 众人苦劝,都言十门火炮丢了也就丢了,自来打仗火炮只是辅助,只要全军上下一心,不愁打不赢李伯阳的六千人马。 苦劝半天,高福三总归是不在纠结于丢了火炮的事情,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疾声道:“快命令前线队伍后撤!” 众人问为何,高福三急道:“敌人炮击。” 众人面色大变,刚才只顾着劝高福三,却忘了敌军炮火转移支援前线,他们大惊失色,都希望李伯阳炮军反应没有那么快,顺利的把部队撤下来。 …… 第三师炮兵阵地上,冯克特确认讨逆军炮军阵地被摧毁之后,迅速向炮兵下达第二个指令:“目标前沿阵地,坐标xx·xx,覆盖延伸射击,十连发速射。” 阵地前方讨逆军的两个营已经冲出了两百米的,距离白刃战中的模范营也只有三百米的距离,可就是这三百米的距离对于他们而言成了天堑。 天边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炮群破空的啸声骤然来临,而这时撤兵的命令刚刚传到,一切都迟了。 “卧倒!避炮,避炮!”有人嘶声力竭的呼喊着,可人的反应和迟钝让这些士兵避免不了遭遇轰击。 夺命的炮火从天而降,三十六门火炮急速射击的炮弹将前沿阵地犁了一遍,知道炮击厉害的老兵最先匍匐卧倒,双手撑着地面使身子避免紧贴,他们就近寻找着掩蔽物,可平原之下又哪里有现成的掩蔽物,他们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宣判,随着第一阵火炮的爆炸,飞沙走石,血肉横飞,死去得大多是懵懂吓傻的新兵蛋子,可这种规模的炮火下即便是卧倒在地的老兵也未能有多少幸免。 撑过第一轮炮击,侥幸活下的老兵有经验的跳入身旁刚刚爆炸过的炮弹坑,幸好这里是土地松软的平原,山炮炮弹炸出了一个个勉强能让一个人跳进去的弹坑,在老兵的呼喊下,反应快的人机灵的跃入了弹坑,而吓傻了不敢动的士兵又迎来了第二通炮火,紧接着第三通、第四通…… 能在覆盖炮火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人,轰鸣的炮击在数分钟后停歇,这数通炮火将来不及撤退的讨逆军炸的死伤惨重,两个营的兵力一下子就报销了一半,而剩下的士兵也是人人带伤,一路惊恐失措的退回了阵地。 战场上硝烟滚滚,不多时,炮声又响,炮击渐渐延伸,向着讨逆军的阵地狂轰乱炸。 讨逆军的阵地设立的中规中矩,有防炮击射击的猫耳洞,但数量很少,士兵们在军官的踢打吼骂下缩着身子藏在战壕中,他们惊恐的张大嘴闭着眼捂着耳朵,接受者炮火的洗礼。 “轰!” 炮火在阵地上肆掠,一枚炮弹在工事掩体的附近爆炸,掩体工事中簌簌地抖落着尘土,高福三强自镇定的站在指挥桌前,将脖子缩了下,紧接着又是连续数枚炮弹落在指挥部的周围,在战壕卷起一阵黄土。 “咳咳!”指挥部乌烟瘴气,军官们低声的咳嗽着,脸上流露着对于战事的不安。 高福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失败,军官们或许从炮火中看到的是第三师凶猛的火力,而他看到的是炮击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炮弹是什么?那是真金白银现大洋,就刚刚数阵炮火下来,所耗费的炮弹应在五六百发,而这五六百发炮弹打出去花费的可是三四万白花花的大洋,就李伯阳这种败家子的打法,光凭农业经济的南陵、繁昌是支撑不起来的,他判断李伯阳已经得到了芜湖工商界的支持,否则的话哪里能这么财大气粗。 而以现在的形式而言,奢求一战打败第五旅已经成了幻想,李伯阳有如此规模炮火为依靠,讨逆军只能处处挨打,眼下希望的是伤亡少一点,等战争打到晚上,靠夜战扳回这局。 炮击持续了十多分钟,炮声一停,讨逆军的士兵跌跌碰碰的从战壕里爬出来,指挥部里的军官也都纷纷跑出来,阵地上硝烟弥漫,原本整齐有序的阵地沟壕被炸的面目全非。 阵地之上到处是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下级军官悲凉的呼喊着活下的士兵,伤员在战壕中惨叫哀嚎。 此刻前线的模范营也陷入了死战,一切如吴旭所料中的,锐不可久,模范营一连发动的攻势无果后,士气骤然跌落,而第五旅士兵在刘稳的率领下逐步发力,以兵力优势三面压上,将模范营杀的战线动摇,加之背后炮火轰响援兵断绝,模范营的战斗意志急转直下。 整整半个小时拼杀,最终以模范营的落败告终,三百多人的模范营死伤大半,剩余的残兵如同霜打的茄子,再无一丝精锐士气,留下满地的尸首后,仓皇溃退。 模范营溃败,第五旅阵地上士兵们顿时欢呼雀跃,士气大振,而出战白刃的士兵更是血染的风采洋洋得意,整支军队身上散发着战胜的锐不可当。 讨逆军这边却是士气低落,先是前线攻击两次都落败,而阵地还遭遇炮火打击,士兵们哀鸿遍野,师老兵疲,再难发起攻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步炮协同 模范营大败而逃,李伯阳没有乘势进军追杀,而是约束军队退回修整,又派出使者给讨逆军传去消息,停战收尸。 使者举着白旗走到讨逆军阵地前数十米的地方,举起铁卷筒喊道:“别开枪,停战收尸!” 消息传回指挥部,高福三听到李伯阳主动停战收尸,不由松了口气,就怕第五旅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进攻,现在李伯阳主动提起休战他求之不得,忙道:“传令前线派出部队收尸,尽量拖延时间。” 双方各派出部队收拢己方士兵的尸体,战场上到处是举着白旗的双方士兵,不同的是第五旅这边死去士兵的尸首较为完整,而讨逆军这边经历炮火,收尸的士兵都拿着一个铁皮带柄勺子,一个铁齿抓耙,用来刨碎尸断肢用。 大战间隙收尸是惯例,一则敌我尸体横七竖八的甩在战场前很影响士气,再者大战连续数日,尸体暴晒腐烂很容易引发疾病,再则尸体上遗失的武器弹药需要抢回。 就在休战间隙,双方都在迅速的调整战术,讨逆军前线士气低落,因而高福三将前线的一个团其到后面,又从后方调来满编的一个团,进入阵地后迅速展开工兵作业,加深战壕,同时多挖猫耳洞防炮。 李伯阳也没有闲着,刚才的那场白刃战看似第五旅胜了,可等伤亡报告下来一看,把他吓了一跳,连以下军官伤亡过半,两个营长一个肚子被捅了两刀,肠子都滑出来,另一个肩膀被捅了个对穿,已经都送到后方医院,就连刘稳这个拼刺刀的好手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刘稳失血过多去了医院,李伯阳顺势将第五旅的指挥权交给戚子超。 李伯阳在戚子超的陪同下巡查前沿阵地,身后跟着一队卫兵,众人抬着十多口沉重的大箱子,沿途见到裹着伤口的士兵,都要驻足停下,关切的问着伤情。 战壕里的士兵见到长官来了,都站起身敬礼,李伯阳一一还礼, 李伯阳走到一个肚子上裹满了绷带的伤兵前,问道:“这位弟兄,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去后方疗伤。” 伤兵精瘦高个,浓眉大眼国字脸,面上显露着这个年代大多数士兵营养不良的青黄脸色,见李伯阳问话,连忙啪的立正,动作扯动伤口,呲牙咧嘴,若无其事的一拍肚子道:“报告少帅,小的王金山,没事,肚子被咬了一口,照样上阵杀敌。” 李伯阳看了伤兵一眼,摇头道:“这样可不成,咱们现在兵员充沛,不需要你这么拼命。” 伤兵嘿嘿的笑着,连声道:“不要紧,不要紧。” “少帅,这小子鬼着呢,上阵捅到了三个敌兵。”旁边的军官笑着道:“他不是不想去后方,就是怕发奖赏的时候漏了他。” 伤兵尴尬的笑着,李伯阳莞尔一笑,道:“原来你是怕这个,来人呐,把出战的弟兄都给我聚过来,我要临阵发赏钱。” 前线这边都是白刃战余生的士兵,闻听发赏钱的话一阵欢呼,不用长官督促,自个就排成队列在阵地上站齐。 等士兵站齐,李伯阳站来到士兵之前,认真的敬了一个军礼,环视士兵们道:“刚才是我疏忽了,兄弟们当兵打仗赚的是卖命钱,我本来想等战后统一发放大洋,既然大家想尽快得到赏钱,那么我就临阵发赏。” 众人都眼热的看着李伯阳,李伯阳一挥手,身后卫兵将十多口木箱子抬到前面,掀开锁头,一片银光灿烂,全是白花花的大洋。 李伯阳来到箱子钱,在装满大洋的箱子里哗啦一声捞了一把,银元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看的听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从里面数出二十块大洋,喊道:“王金山出列,领赏。” 刚才那个伤兵从人群中出来,面色激动过的领取了二十块白花花的大洋,高兴地直弯腰说谢长官。 李伯阳笑骂道:“领了赏,还不快滚去医院养伤,把伤养好了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再多杀敌,老子还给你赏钱。” 军队之中官兵之间往往是爹娘老子骂骂咧咧,一个军官要是不会骂娘,士兵会认为他有加之,不能亲近。 王金山喜的合不拢嘴,啪的立正道:“是。” 说完立马颠颠的往后面医院跑去。 接下来的士兵由李伯阳亲自发放,这十二口箱子足有五万块现大洋,所有士兵有条不絮的领取大洋,领的最少的人也领了足足十块大洋,士兵们欢天喜地,笑逐颜开,都在想再打几场仗多赚赏钱,等赚够了钱,就回乡下买上几亩上好的水浇地,现在乡下一亩地不过五块大洋,一场大仗打下来,可不得赚上七八亩地,等一年下来置办上二三十亩地,之后回乡务农,衣食无忧。 士兵们朴实的设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可他们忽视掉身后战场上横陈着的数百同袍。 李伯阳从阵地出来,又去了后方的医院,医院中过的伤兵有几百人,李伯阳一一探望,不仅一个个的发去大洋,还和伤兵坐下聊两句家常,问询家中困难,又留下香烟等慰问品,把伤兵感动的一塌糊涂,几乎每一个被慰问的伤兵都眼泪哗哗的淌着泪,深感自己遇到了爱兵如子的好大帅。 李伯阳看的心酸,这年月能出来当兵卖命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己所做的比起他们扛枪卖命简直微不足道。 慰问完了伤兵,李伯阳又一一探望受伤的军官,最后才探望刘稳。 在军医院的病床上,李伯阳见到了浑身缠满了绷带,面色苍白可眼睛滴溜溜转的刘稳,心里松了口气,做到床前问道:“哪里疼?”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关怀。 刘稳咧嘴一笑,虚弱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李伯阳才不信他说的话,目光转向军医,军医躬身道:“少帅,刘旅长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失血过多。” 李伯阳听了点头,用商量的语气道:“我看呐,这仗完了你就别做第五旅旅长了,你是员猛将,我决定仿照敌军模范营组建模范团,你来做团长,给我带出一支铁军。” 刘稳眼睛一亮:“行。” 李伯阳见刘稳脸上带着疲倦,没有多待,便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好养伤,等我打完仗把吴旭俘虏了给你做副手。” 刘稳道:“那太好了。” 李伯阳回道指挥部,戚子超已经与参谋们拟定好了接下来的战斗部署,以第五旅一团为主攻,步炮协同夺取讨逆军一线阵地。 这个战斗计划李伯阳一看当即同意。 三个小时后,讨逆军磨磨蹭蹭的总算是收完了尸,伴着两军试探性的射击,大战再次开启。 战斗发起后,炮团对着讨逆军阵地压制射击。 霎时间,炮声隆隆,爆炸连串,血肉横飞,讨逆军阵地上地震山腰,日月无光。 随着炮火向后延伸,在前沿阵地蓄势待发的一团连长站了起来,举着刺刀嘶声裂肺的喊了声:“弟兄们,跟我冲。”说着猛然跃出战壕,向前猛冲。 没有一丝犹豫,阵地前一片呐喊,第一团一营的士兵听着刺刀从战壕如同浪潮涌出,三百多士兵奔跑中排成一道横面,黑压压的杀向炮火呼啸的敌阵地。 这时,冯克特从望远镜看到步兵冲锋,对炮兵下达命令:“徐进弹幕射击。” 三十六门山炮分为三个徐进弹幕,向着讨逆军阵地纵深依次射去。 步兵与徐进弹幕的距离保持在300米,这是炮火射击误差可控距离,要知道一门山炮两次射击的误差最大可达200米,这种强度的射击下一旦误射行进中的步兵,所造成的杀伤是致命性的。 可就是这300米,也是极大考验着冲锋步兵的胆量,士兵们冲锋加速到最大,十多秒种就能跑过百米距离,在这种情况下,步兵第一线基本上是在踩着烫热的弹坑行进,加之硝烟滚滚,对人的视觉冲击极大。 接近第一批炮弹落点的时候,步兵的速度明显放慢,以每分钟三十米的速度向前移动,可能在不动战争的人看来一分钟行进三十米是龟速,可在战场上这已经是非常快的攻击速度,而且也是非常保守安全的速度,要知道在徐进弹幕射击时,爆炸形成过的弹幕烟雾遮天蔽日,不仅迷茫敌军视线,同时也影响炮兵观察,稍快一步有可能己方炮弹就会落在步兵头顶,以步炮协同时的散兵密度而言,伤亡必定不小。 在指挥部里,戚子超满脸佩服的看着李伯阳,他想不出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帅脑袋里究竟装着多少新奇战法,要知道步炮协同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但看今天步兵冲锋的模样,已然是摸到了敲门,拿下讨逆军一线阵地如探囊取物一般。 “少帅,卑职想不通。”戚子超忍不住发问道。 李伯阳眼睛一直盯着战火中的步兵一营,头也不回道:“说。” 戚子超小心翼翼道:“据卑职所知,您在南陵时仅有山炮两门,不知是如何练就如此熟练的步炮协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俘虏 李伯阳不紧不慢道:“练?从没有练过。” “可一团现在就是步炮协同呀。” 戚子超脸上露出不自然,心中怀疑少帅对自己还有提防, 李伯阳看到前方步兵有条不絮的冲锋,回过头察觉到戚子超脸上的不自然,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瞒着你,哈哈,步炮协同说是协同,可咱们没有无线电协同的条件,你看到的只能勉强叫炮兵掩护下的步兵冲锋。若是真正的步兵冲锋,其步炮要更为紧密,步兵与弹幕距离应缩小到150米,而我们呢,足足岔开了一倍距离,而且这是山炮,诸元易于调整,误差也并不大,敌军又无炮兵干扰,若是换成大口径榴弹炮,以咱们的步炮水平,不等冲上阵地,早被自己人打光了。” 戚子超哑口无言,他是安徽陆军讲武堂毕业生,在军官当中也算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可安徽讲武堂在全国讲武堂中属于草办类型,无论从规模、学制、教学质量哪一方面来讲都不算上乘,所学的军事技术与世界陆军水平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戚子超面有惭色:“卑职受教了。” 李伯阳一笑道:“子超,带兵打仗学习一方面,更多的是临战经验,放眼全国像你这样讲武堂出身又领一旅兵力打仗的人少之又少,不要妄自菲薄,我看好你。” 戚子超啪的一个立正,感激涕零道:“卑职才疏学浅,承蒙少帅不弃,定当肝脑涂地,一生追随。” 李伯阳满意的点头,这时一直观察着战势的叶淮递过望远镜道:“少帅,一营攻上去了。” 李伯阳透过望远镜,看到一营数百士兵踏破硝烟,如同浪潮一样穿透炮火未散的硝烟,一举登上讨逆军一线阵地,伴着人影重叠的拼杀,如狼似虎的第一团三个营化为三波浪潮,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炮火幸存下的讨逆军淹没。 …… 围绕着韩村的一线阵地丢失,硬生生的将讨逆军阵地防线分成了数个部分,占据在韩村的一团长驱直入,向东攻击则可以切断警备第五旅与讨逆军主力的联系,向西南则可已切断警备一旅孤立出来,而再往前攻,就是讨逆军的主阵地,那里部署着高福三新成立的第五混成旅仅五千人马,在让高福三如鲠在喉的同时,一团也面临着讨逆军从三面来攻的威胁。 高福三绝不会允许一团切入阵线,他当即命令各面部队向韩村发起合围,一时间枪声浓烈,三个旅上万兵马轮番上阵,向着弹丸之大的韩村发起猛烈攻势。 一团面临的这三个旅可不是地方保安团之类的乌合之众,虽然第五混成旅是新组建的,可根底是各县驻军的精锐,而第一,第五警备旅也是多年操练出的陆军,战斗一经打响,一团立即陷入了苦战。 韩村以东,这片阵地外一片开阔的水稻田,警备第五旅的阵地就设立在数里外的孟新村上。 一团刚进入阵地没多久,就见从孟新村方向千米远的地方出来上百名讨逆军,约有一个连的兵力,这个连的士兵以及其标准的散兵线行进,班排之间阵型分明,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步兵。 韩村阵地上,防守这一面的二营长是牛玉昆,阵地前沿负责外围阵地的是二营三连,连长张发财猫着腰在战壕里来回奔走,低声喊道:“敌人一个连,老规矩,机枪火力不要暴露,放近了打。” 士兵们趴伏在战壕一动不动,三八式步枪枪口牢牢锁定住慢吞吞前进的讨逆军。 张发财绕了一圈,回到了机枪手旁边,他俯下头,视线盯着龟速一般前进的敌人,恨恨的唾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骂道:“狗日的真慢。” 旁边的机枪手王老幺是个老兵油子了,抱着机枪半蹲在战壕里,一点也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凑上脸去,呲开大黄牙道:“连长,坐下抽根烟呗。”说着舔了舔嘴唇,眼睛贪婪盯着张发财胸前口袋里的半包‘美丽’牌卷烟,催促道:“连长,快点,等会就打上来了。” 张发财脸一沉,黑着脸道:“抽你娘的大头鬼,给老子消停点,等会敌人上来你要是打不准,别怪老子收拾你。”说虽这样说,可张发财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丢给王老幺。 王老幺宝贝的接过来,从口袋摸出一盒火柴,吧嗒吧嗒的点燃了烟,美美的吸了一口,舒坦的呻吟一声:“赛过活神仙呐。” 张发财不去管他,伏在战壕前望已经前进到阵地前数百米远的敌军,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也能看出些门道,这批敌军一看就是在抵近佯攻,走的这么慢是要引诱自己暴露火力支撑和兵力配置,不过今天敌人是打错了注意,因为自己要比敌军更沉得住气。 由于旅长吴旭是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警备第五旅接受的是脱胎于日军步兵战术的攻坚战法,前敌派出的一个连正是要引诱敌军暴露火力,士兵呈散兵线推进,交替掩护前进,派出的士兵都是射击技术很高的老兵,他们前进中举枪射击,把第五旅前沿阵地打的烟尘四起。 这种压迫逼近的射击很考验守军的忍耐性,若是一般守军部队,基本上不等看见敌军逼近就先帕里啪啦一通乱射,这种情况下火力兵员瞬间暴露,紧接着地方就会派出真正的攻坚部队,有针对性的进攻。 讨逆军的一个连已经推进到阵地前一百米远的地方,带队的连长纳闷阵地上的敌军为什么没有还击,若不是看见清楚的看到阵地上不时有人头是不是的观望,他险些错认敌军已经弃阵而逃了。 诱使守军火力暴露的任务没有达到,讨逆军连长督促士兵加快行进,这一次猛地向前突进了二十米,给守军冲锋的假象。 没有枪声,阵地上鸦雀无声,敌军连长有些色变,这群守军太沉得住气了,已经挺进到六七十米远,这时候还不发起还击,难不成已经吓傻了吗?守军没有还击,佯攻只能变为明攻了,他举起手枪厉声吼道:“弟兄们,给我冲。” 原本弯腰射击的讨逆军一阵呐喊,挺着刺刀向前猛冲,几秒钟的时间内冲锋速度达到最快,成楔形波浪向着阵地汹涌而去。 阵地上,子弹在张发财头顶嗖嗖的飞,他快速的抬起头瞄了一眼,敌军冲锋了,他回头一瞧还吧嗒着烟屁股的机枪手王老幺,伸手一把拽下烟屁股,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准备战斗。” 王老幺身子一个激灵,灵活的将机枪往阵地上一架,机枪口调转对准敌兵最多的地方,手指有节奏的扣动,一串长点射扫出。 “哒哒哒……” 机枪口吐出火蛇的舌头,一阵地子弹朝着冲锋的敌军扫去,当下跑在最前面的敌兵如同触电,纷纷栽倒在地。 随着机枪打响,原本伏在阵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都露出头来,向着狂奔而来的敌军打去,几十米的距离内,经过训练的士兵枪法发挥到最大,爆豆似的枪声响起,冲锋而来的敌军成片的往下倒。 而在阵地左右方交叉放置的马克沁重机枪也开了火,交叉火力下枪口喷出两条长而连绵的火龙,如同死神镰刀,左右狂扫,在敌兵中打出巨大的缺口。 在这种火力下,别说讨逆军只派出一个连,就是排除一个营也不见得能冲上阵地。 “卧倒!” 就在重机枪吼叫的一瞬,敌兵连长嘶声裂肺的吼了声,长久的训练让步兵没有丝毫犹豫的卧倒匍匐,敌军的火力点已经暴露,接下来进攻的任务要交给攻坚的主力部队。 敌兵们匍匐着向后爬,企图远离阵地前火力的杀伤,可这个距离已经太过于接近阵地,各处机枪狂扫,尤其是两挺马克沁射速死死的封锁住退路,把他们牢牢的顶在阵地前,突围不得。 面对趴在地面成了活靶子的敌军,守军摩拳擦掌,所有人聚精会神的瞄准了打,张发财杀的兴起,一把推开王老幺,霸占住机枪,对左右士兵吼道:“兄弟们瞄准了打。” 突突突的机枪狂扫,地面上被子弹打出一两处的烟团,不住有敌兵被子弹打中身体,惨叫声不绝入耳。 敌军连长趴在地上满脸惊慌,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流下,完蛋了,他心知在守军眼皮子底下,各处火力齐开,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就算是现在后面派兵接应,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难逃覆灭了。 前线阵地打的正欢,一团团长葛田七接到报告消息后,沉吟道:“命令前沿停止射击,喊话给阵地前面的敌军,缴枪投降不杀。” 消息传到前沿,二营长牛玉琨找到张发财,一把从机枪位上把他拽下来。 “那个王八羔子拽老子。” 张发财被人扯着脖领拽下来正要发作,见是营长牛玉琨,一张脸由怒转喜,笑的和菊花一样道:“呦,营长,那阵风把您吹过来了。” 牛玉琨道:“团长有命令,停止射击,招降!” “招降?”张发财急了,道:“就这群熊兵还用招降,全突突了算了。” “你懂个屁。”牛玉琨怒道:“若是能一开战就俘虏敌兵,对敌人士气打击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张发财心中不以为然,可还是派出人喊话。 枪声顿歇,趴在地面的敌人乍得活命机会,有人又向后爬,这时已经有神枪手专门瞄准乱动过的人,啪啪几声枪响,动的人身上爆出血花,其他人再也不敢乱动。 “前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投降,缴枪不杀。” 从阵地上伸出一个铁皮话筒,一个嗓门亮堂的士兵大声喊道:“给你们一分钟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如果不投降,看到阵地前面的机枪没有,将会把你们全部扫射。” 此话一出,趴在地上的敌兵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连长,敌军连长感受到了周围士兵求生过的渴望,他咬了咬牙,嘶喊道:“我操你二姑姥姥,警备旅没有孬种,要开枪就快开,决不投降。” “营长,你看他们不投降。”张发财假模假样的对牛玉琨道:“打吧。” “闭嘴。” 牛玉琨不为所动,对喊话士兵道:“再喊。”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章 重机枪打旗杆 …… 孟新村阵地上,吴旭面无表情的放下望远镜,冷静道:“命令三营迂回韩村西南,从敌结合部进攻。小说.しwxs一营从正面压上,把重机枪带上,压制进攻。” 参谋在旁记录,忍不住道:“旅座,五连还在敌人阵地下面,要不要先派兵接应出来。” 吴旭看了他一眼,冷道:“五连突入到敌军阵地前,以敌军火力程度,若想接应五连难度很大,伤亡太大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观察着前线的参谋长蔡韦林道:“不好,敌人想要招降。” 吴旭忙走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向韩村阵地前望去,只见原本匍匐在地的士兵举手站了起来。 蔡韦林勃然怒道:“这群软蛋,命令炮连向韩村射击。” “不!”吴旭制止住,冷静道:“咱们这是内仗,犯不上赶尽杀绝,由他们去吧。” 蔡韦林道:“刚一上阵就有部队投敌,大挫我军士气,高大帅那边也不好交代。” 吴旭沉默了片刻道:“就当他们阵亡了吧。” 蔡韦林张了张嘴,没有坚持。 …… 张老财带着一个排的士兵端着刺刀把三十多个俘虏压回了阵地,而敌兵连长已经在刚才被神枪手一枪击中后脑勺,脑浆迸裂。 阵地上营长牛玉琨亲自迎上前来,用锐利的眼神扫过这群俘虏,问道:“谁是你们现在最高军官。” 俘虏们惊疑不定的互相看了几眼,一个胳膊上中了子弹,身材魁梧的少尉副排长站了出来:“我是。” 牛玉琨点点头,对一旁的副营长吩咐道:“把俘虏带到后面。”看了一眼俘虏少尉道:“你跟我来。” 俘虏被押送走,而这个少尉被两个精壮的士兵左右押送着,跟着牛玉琨到了团部。 团部就在韩村的一个村庙里,里面的神像已经被士兵们捣毁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指挥桌和军事地图。 团部有一个电台,这是李伯阳重金从上海采购的无线野战电台,整个第三师只有四部,属于旅部配置。 在电台的滴滴滴声中,牛玉琨领着俘虏走到庙门前,大声道:“团长,俘虏带到。” 里面正伏在指挥桌上盯着军事地图的葛田七抬起头来,眼神越过牛玉琨,落在后面露出不安、戒备等神情的俘虏身上,淡淡道:“进来。” 牛玉琨领着俘虏进来,葛田七和颜悦色的让卫兵给俘虏搬来椅子坐下,并叫来一个医务兵给俘虏少尉包扎着伤口。 俘虏少尉感激的目光投向葛田七,葛田七回想记忆中李伯阳的语气动作,谈性很浓,和蔼道:“今年多大了。” 俘虏少尉站起来,又被他按下去:“坐下说,就是聊聊,你还不是我的兵,用不着拘束。” 俘虏少尉道:“虚岁二十六。” “二十六!”葛田七老成的点点头,夸赞似的说道:“不错,二十六岁就能当上排长,有钱途。” 又问道:“家乡哪里的?” 俘虏少尉道:“青阳县。” “叫什么名字!” “袁洪。” “……” 一通家常问下来,俘虏脸上的防备渐渐散去,对面前和善的敌军长官,他卸下心中防备。 葛田七察觉到俘虏脸上生出的友好,缓缓道:“袁洪,你是愿意回家呢,还是来我们第五旅当兵,愿意回家,我送给你盘缠,等打完了仗就放你回去,愿意在跟着我干,我给不了你少尉,你给我当个卫兵,怎么样?” 袁洪犹豫了片刻:“我想跟着长官干。” “那好!”葛田七满意的点头,对牛玉琨道:“拿一身咱们的军装来,穿着讨逆军的军装像什么样子。” 牛玉琨跑了出去,不知道从哪个士兵身上扒拉下一件军服回来,递给袁洪穿上。 袁洪穿上第五旅的军装之后,就直觉的站起来,挺直了腰背,看着葛田七,他知道葛田七有话要问。 葛田七沉吟道:“既然你是我的兵,我就直问了,把你们警备第五旅人员装备布防说一下。” 袁洪有些迟疑,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将第五旅虚实讲了出来。 葛田七听完之后有些皱眉,驻扎在孟新村的警备五旅竟然有三千多人马,而且还有两门山炮和为数不少的轻重机枪,从这边推测其他方向的敌军,接下来的战斗不容乐观。 葛田七又问:“你们携带了多少天的粮食,武器弹药库存又是多少?” 袁洪道:“粮食足够我们旅吃半个月,武器弹药都在十个基数以上” 葛田七皱着眉,看来高福三此战做足了准备,是没办法从后勤上找弱点。 就在这时,袁洪犹豫着道:“长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在军中的时候倒是听人说过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葛田七紧盯着他,有时候小道消息就是真相。 袁洪道:“听说这一次出战军费动用都是高大帅的私财。” 葛田七一怔,旋即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高福三并没有从各县获得军费?” “据说是没有,不过在宣城出发前,高大帅下达死命令,宣城必须筹措出十万块大洋军费。”袁宏道。 “好,就是这个!”葛田七大喜。 团部里原本竖着耳朵的军官眼睛都是一亮,他们捕捉到了这个消息里蕴含的战机。 “给你记上一功!”葛田七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对机要员命令道:“马上给师部发电……” …… 警备五旅两个营迅速出动,一营携带一挺重机枪与数挺轻机枪直奔韩村东面阵地。 由于刚才的火力点暴露,这次敌军有了提防,移动至阵地前四百米处,十多个膀大腰圆的敌兵挥起了铁锹,硬生生的地上挖出了两处重机枪掩体,随后马克沁重机枪架上,稍作调试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士班长敞着怀,大大咧咧的往马克沁重机枪一坐,眯着眼睛打量了静悄悄的阵地一眼,眼睛锐利的锁定住五百米外的一杆旗帜。 中士班长拇指顶开保险,攥紧了枪柄和击发杆,霎时,重机枪发出沉闷的咆哮声,烫热的子弹壳飞射,枪口连串的火焰吞吐,一串长点射激射而出。 “通通通!” 重机枪的咆哮声延迟数秒传到了阵地上,这时候伏在阵地上望着敌军搞什么鬼的张发财猛听机枪声吓了一跳,连忙从战壕上滑下来,吼道:“都他娘的把头低下来。” 就这时候,阵地中间有士兵喧哗道:“断了~断了。” 张发财恼怒道:“瞎嚷嚷什么,哪里断了。” 这时候有底下排长喊道:“连长,咱们的军旗让机枪打断了。” “放屁!”张发财下意识的反驳,敌人的机枪远在五百米外,就是机枪能打到这么远,可人也瞄不准旗杆。 “哎呦!妈呀,旗真断了。”坐在他身边的王老幺也是机枪手,不信邪的站起身回头望了眼,惊叫出来。 张发财不得不信了,他顺着战壕溜到插旗杆的地方,只见标明安徽陆军第三师第五旅一团葛字旗掉落在战壕里,他抬眼一看被射断的旗杆,有些不信邪的吼道:“别咋呼,再换根旗杆,老子就不信了。” 很快一个士兵拿着换好旗杆的军旗又插在原来的位置,刚跃入战壕,就听通通一串重机枪声,旗杆应声而断,落下的旗帜刚好覆盖在张发财的头上。 张发财傻眼了,而周围的士兵一脸的惊愕,人们惊疑不定的互相交换着眼色,都有些畏惧了。 临阵断旗,可不是好兆头,张发财有些头皮发麻,对周围士兵吼道:“老子就不行了,去,再给老子找几根旗杆来,老子就不信这王八蛋子弹长眼了。” 士兵们绕了一圈,只找回一根旗杆,张发财犹豫着,这再被打断,不仅旗撑不起来,而且对于军心士气是一大打击,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把旗在往后插二十米。” 士兵闻命做了,刚好牛玉琨从团部回来,见状不悦道:“瞎动军旗干什么,去给老子插回原位。” 扛旗手委屈道:“营长,敌人重机枪打的贼准,隔着五六百米已经打断两根旗杆了,这是最后一根。” 牛玉琨也被着咄咄怪事吓了一跳,重机枪理论射程是能达到一千米,可真正使唤的时候能瞄准打出二三百米已经够不错,能打出五百米远还打中旗杆的人,拿在军队里可以当老祖宗供着了。 牛玉琨来到前沿时,讨逆军的攻势已经打响,对面重机枪狂吼,子弹疯狂的扫射在阵地前沿,子弹在干燥的阵地上扫出一团团烟尘。 己方重机枪也响了起来,双方子弹呼啸扫射,把冲锋中的讨逆军的杀喊声和脚步声都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韩村其他方向的讨逆军也开始攻击,虽没有炮火助阵,可敌军人多势众,轻重机枪火力也不弱,一上阵就以数个排为一队,对韩村阵地展开密集波浪式冲锋,前队跟着后队,前赴后继。 虽然一团部署在前线的机枪火力全开可以勉力制住讨逆军的攻势,可时间一长马克沁重机枪就出问题了,水冷马克沁根本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射击,猛然就有一挺重机枪因枪管发红变形卡了壳。 这边少了交叉火力压制,原本艰难冲锋的讨逆军一下子压力顿减,军官们挥着手枪督促进攻,讨逆军士兵以更密集的攻势波浪进攻,一下子就突近阵地前几十米处,明晃晃的刺刀直逼阵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兵出当涂 情况紧急,人海攻势一旦冲上阵地,后果不堪设想。`乐`文`小说`.しwxs “上刺刀!” 防守外围阵地的一营三连长见状吼了声,从散兵壕前拿起两枚手榴弹挂在身上,健步跃上战壕沿,猛然吼道:“二连的,跟我冲。” 阵地前上百士兵挺着刺刀跃出阵地,口里喊着杀声先朝冲锋来的敌军排枪射击,而后一个班的士兵举起手榴弹,拔出引线,对着狂奔而来的敌军甩臂丢了过去。 “轰隆~” 猛烈的爆炸声将密集冲锋的敌军炸出了数个缺口,伴着升腾而起的烟雾敌军攻势顿挫,这时带队连长举枪一声杀喊,全连呐喊着猛冲几步加速到最快,挺着刺刀直奔迎面的敌人而去。 在这种贴身肉搏中,敌我的机枪顿时停歇,未出战的士兵探出战壕,面色激动的看着战团中拼刺的身影,每有敌军倒下,都会引起一片欢呼。 厮杀声浓烈,反冲锋为阵地重新布置火力赢得时间,鉴于敌军以密集攻势压迫防线,营长张范辉命令机枪排调整部署,把当面的机枪向侧面纵深部署,又命令机枪手迅速给机枪加水降温,更换枪管。 前沿白刃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出战的三连拼刺刀技术出色,虽比不上讨逆军的精锐模范营,可对阵警备旅的士兵绰绰有余,不出十多分钟,就将当面之敌冲垮,留下满地尸首退了下去。 讨逆军显然也没有打算一次性就能夺下阵地,这一波退下后,立即又投入新的一个营再次展开波浪式冲锋,试图以车轮战将守军摧垮。 机枪再次打响,重机枪的火舌如同数道火鞭,交叉抽打在如浪潮用来的敌军身上,敌军如割草成面成片倒下,屡次接近前沿都又被反冲锋打了回去。 这样一次次打来,劣势兵力防守优势兵力进攻,阵地上伤亡也不小,每一次反冲锋虽杀敌三千,可自损也要八百,这种轮番攻势上来,就是铁打的汉子都吃不消,尤其是反冲锋的三连,伤亡过半,伤筋动骨之下已经丧失了出击的锐气。 …… 第五旅指挥部。 机要参谋捧着电文念道:“……卑职俘虏敌警备五旅少尉排长一名,其透露……” 听完电报,李伯阳沉吟着没有说话,一旁戚子超道:“少帅,此消息从俘虏口中传出,真假未定,还是要慎重一点。” 李伯阳点头,问一旁叶淮道:“你怎么看?” “我?”叶淮一怔,他是副官处长,平日里并不参与军事决策,李伯阳问他的看法还是头一遭。 “没错。”李伯阳道:“说一下你的看法。” 叶淮想了想道:“空穴不来风,管他真假打了再说。” 李伯阳走向指挥桌,拍了拍军事地图,问道:“依你见,打哪里好?” 叶淮看着地图上的数个城市地名,头皮发麻起来,决定打和怎么打可是两回事,尤其是这种事关数万军队的大战,他哪敢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 李伯阳最见不得战场婆婆妈妈,脸一沉道:“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 叶淮见少帅生气了,不敢墨迹看了一眼地图,手一指道:“就打这里。” 李伯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国宁,这倒是与自己先前计划的攻击计划一样,不动声色的道:“为什么要越过宣城打国宁?” 叶淮有些结巴,可越说越顺:“国宁地处水阳江上流,宣城处下流,顺势击下,势如破竹。敌军也料想不到咱们回越过宣城去打国宁,国宁城池不似宣城般险要,易于攻取,一旦攻下,则可旦日顺流而下,直取宣城……” 叶淮且说,却见身旁戚子超脸色古怪起来,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声音越来越小。 李伯阳有些吃惊,与戚子超对视一眼,问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卑职自己想的。” 叶淮一怔,小心翼翼道:“少帅,是不是卑职哪里说错了?” 李伯阳直勾勾的盯着叶淮看了一会,忽然大笑道:“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叶淮呐,我看你不要当副官了,我推举你回军校深造一下,回来给我当参谋吧。” 戚子超在一旁客气道:“叶副官所想的,正是少帅早在作战会议上提出来的,不过当时叶副官没有与会,参加的人也只有旅以上军官。” 叶淮有些不知所措,李伯阳笑道:“我当时只是提议,没有细作研究部署,不过叶淮这个主意好,先取国宁再打宣城,若能打得下来,咱们腹背夹击,一举歼灭讨逆军主力,若是打不下来,就围而不打,掐断其后勤,迫使高福三从前线撤兵。” 戚子超沉吟道:“理论上可行,就看敌人在国宁的防备如何了。” 李伯阳不再说话,伏在比例尺是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细看良久,拍板决定道:“打,给教导团发电,即刻沿江南下,潜伏于夜间攻国宁,攻下国宁,则连夜奇袭宣城,若奇袭宣城成功,立刻夹击讨逆军。若是攻不下国宁,则沿江之下旌德、绩溪,转战太平、石棣,会同第六旅、第四旅,夹攻青阳、铜陵之敌。” 电报发至当涂,早在当涂征集了芜湖水警总队以及各种机船的教导团即刻登船沿水阳江而上,直奔国宁。 发完电,机要参谋又来报告道:“少帅,葛团长请求炮火支援。” “没有炮火支援!”李伯阳一口拒绝,下死命令道:“告诉葛田七,丢了阵地我要他的脑袋。” 机要参谋去发电,戚子超道:“少帅,葛团长一天都没有请求炮火支援,现在来求援恐怕是战线吃紧,敌人攻势太猛了,就是不能动用炮团,派出两门炮支援一下也是好的。” 李伯阳皱眉道:“不行,前线正因为吃紧,一两门炮救不了急,反倒让高福三猜出咱们弹药不足,剩余的炮弹我要留作全面进攻使唤。” 戚子超明白李伯阳的难处,这年月枪炮贵可弹药更贵,炮团三十六门火炮规模上去了,可库存弹药却只够打两场高强度的炮战,只今天上午就已经消耗了将近一半的弹药,换成白花花的大洋可要大几万,任谁也要掂量着用。 战斗从中午十二点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这六个小时内讨逆军三面出击,共猛扑韩村阵地三十余次,到了攻势最后面,讨逆军的攻势已然到了最大,从原本的一次性投入一两个排增加到整连整营的猛扑,一团阵线连连动摇,幸而李伯阳派出部队迂回到麻柳村侧击警备一旅,又派出一个营的生力军携带大批机枪增援,才打退了敌军攻势。 仅当日这一战,讨逆军伤亡在两千,而一团也是伤亡近六百,防守最外围的连基本上已经打光了建制。 仗打到这个份上,一团已经是在勉力支撑,而讨逆军也是碰掉几颗门牙,收缩回兵力暂歇猛攻,只派出几个连的小部队缓急不定的进攻,消磨守军意志。 时近黄昏,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血色的黄昏留下最后的余晖,阵地上硝烟似还未散去,地面上尸山血海,阵地上面人影绰绰,扬起的尘土阵阵,士兵们正在加深战壕工事,牺牲的士兵被击中收拢在韩村北侧。 葛田七眉头紧锁着的走在战壕,身后跟着四个营长,每走到一处散兵壕,他都要进去与士兵简单聊几句,巡视了一圈,葛田七本着的脸多出了几分轻松,对营长们道:“弟兄们士气未衰,我看再守两天没问题。” 一个营长道:“弟兄们是好养的,只是手中的家伙难伺候,咱们有九挺马克沁重机枪已经坏了两挺,一天打下来,弟兄们步枪损耗也很严重。” 另一个营长道:“要把伤兵尽快送回后方,咱们这里医疗条件太差,有好多兄弟就是耽误了手术活活疼死。” 葛田七沉着脸,缓缓道:“枪的事情告诉弟兄们,战后谁的枪受损最小嘉奖越多。伤兵我已经着手送了,就是担架不足,恐怕还要耽搁一会。” 二营长牛玉琨一把抓下帽子,随手拍了拍,荡出了一阵的灰土,唾出一口黑乎乎的浓痰,道:“敌人黄昏前肯定要再打一次,挡住这一次就可以歇一歇了。” 一营长张范辉冷笑:“歇?我看敌军会连夜进攻,即便是不攻也会骚扰我们,不让士兵们歇息,明天这仗就不好打了。” 葛田七听着众人的意见,望了一眼天际的黑云,这种战场上落日前的悲壮气氛让人透不过气来,过了好一阵子,道:“咱们一团连得就是晚间作战,我去向少帅请命,晚上夜袭敌军阵地,你们从底下组织突击队吧。” 众人闷声点头,已经在脑袋中物色出手底下合适的士兵。 …… 讨逆军新团主阵地,新团城隍庙指挥部。 城隍庙四面挂着马灯,橙黄的灯光将指挥部照的亮堂堂,一张不知从哪找来的樟木桌子并排放在指挥部中间,上面铺设着犬牙交错的军事地图,高福三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把交椅上,桌子两面坐着旅以上军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军饷之事 在高福三左手边,一个少校副官拿着统计上来的伤亡名册念叨:“……伤两千一百三十七人,战死两千八百五十六人,损耗步枪八百余杆,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七挺,格鲁森57山炮十门,弹药……” “别念了!”高福三猛一拍桌子,眼含凌厉的扫过一众将领,缓缓道:“日落之前对韩村发起猛攻,手里的家伙不要藏着掩着了,到了晚上敌军的大炮不敢乱轰,给我把吃奶的紧使出来,谁的部队先打下韩村,部队扩编,吃三个县财政。” 此话一出,将领们俱都眼睛一亮,看来高大帅是要下血本了,部队扩编还好说,吃三个县的财政可是金窝窝,就是再穷的县每月也能捞个几大千,三个县下来可不得捞个上万块,更别提要在本地种上烟土,那可是一座金山也换不来。 当即众人都霍然站起,信心十足道:“大帅放心,今夜必定夺下韩村。” 高福三听着众人铿锵有力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微笑,皖南有二十三县,给手下分三个县也伤不了筋骨,更何况一旦夺回芜湖,仅凭工商税款,也比底下各县收回田赋多。 高福三又把目光投向吴旭,皱眉道:“吴旭,你们警备五旅被韩村隔在外围,要小心夜袭。” 吴旭冷静道:“大帅放心,我已经做好防备,要是敌军敢来,必定让他又去无回。”说完,有些犹豫道:“大帅,比起敌人偷袭,我更担心……” “担心什么?”高福三与其他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吴旭一脸忧色道:“弟兄们白天拼死进攻,伤亡惨重,今日出战前多次有人要求临阵发饷,俱被我应付过去,我怕再以此猛攻下去,弟兄们会闹兵变。” “反了他们了。”高福三勃然大怒,杀气腾腾道:“各部队派去宪兵,敢有闹事的人,直接毙了。” 一众军官面有难色,当兵卖命拿饷天经地义,而且毕竟还是自己手下兵,哪能说毙就毙,恐怕毙了之后军心也就散了。 高福三说的也是气话,冷静下来又道:“最迟明晚,我从宣城筹集的十万军费就到了,你们回去告诉弟兄们,暂且忍耐一天,等打赢了李伯阳,发双饷。” 军官们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还是强调道:“大帅,要是明晚军饷不到,再难进攻了。” 高福三疲惫的摆了摆手,等将领们都出去,对一旁的副官道:“叫吴旭回来。” 副官跑出去,叫住吴旭道:“吴旅长,大帅叫你。” 吴旭狐疑的停住步,跟着副官回道到指挥部,见到背着他的高福三:“大帅你找我。” 高福三回过头,眉头紧锁:“吴旭,宣城你待了三年,城里还有你两个连驻军,你立即派得力人手回去,催饷。” 吴旭狐疑道:“大帅不已经派人督促筹饷了么?” 高福三叹了声道:“阳奉阴违,那*商观望战局,我胜则军饷速至。” 这话一说,吴旭明白了,可心却提了起来,高大帅亲自督办的事情都有人敢推诿,若是自己办不成还好,若是真督促出军饷来,岂不是说高大帅不如自己么,他没有答应,反而脸上露出怒气冲冲的样子道:“大帅,乱世当用重典,您可立即给宣城发电,如若明日晌午军饷不至,砍了商会会长的脑袋即可,卑职人微言轻,又哪里比得上大帅威望。” 高福三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马上派人会宣城,你是宣城警备司令,即使是砍头,你该由你的人动手。” “是!大帅!”吴旭心中一个激灵,他心知现在高大帅丢掉芜湖,正是疑心最重的时候,这时候可不敢有丝毫异议,当即啪的立正应道。 “好了,你去安排。”高福三作亲密状的在吴旭肩膀上拍了拍,面含鼓励道:“你办事,我放心。” 吴旭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敬礼道:“大帅,前线战事紧张,卑职退下了。” 高福三点头,目光闪烁的看着吴旭匆匆的走出指挥部。 将领们走光,指挥部留下的都是高福三的心腹,他面有疲乏的坐下,叹道:“人老咯……” 副官端着碗鸡汤过来,道:“大帅,您春秋正胜,兄弟们还指望在您麾下光宗耀祖呢,可别提什么老字。” 高福三结果鸡汤,用勺子在碗里搅和了一圈,意味深长道:“你希望我春秋,可有人巴不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副官一怔,随即大怒道:“大帅,是哪个王八蛋,你告诉我,我崩了他。” “你?”高福三用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喝掉,摇头道:“那群旅长哪个没有这心思,你能崩了谁,人呐,人心散了就完了。” 副官恭敬的垂手道:“您说的是。” 高福三道:“组织宪兵,立即入驻各旅,若有异动,及时汇报。” 副官露出喜色,匆匆的走了出去。 等副官走了一会,高福三端起这碗鸡汤仰脖喝掉,嘴角一扯若不可闻道:“蠢材。” …… 就在第五旅与讨逆军主力在湾沚一线激战时,处在东线的讨逆军前敌总指挥王美瑶也展开了攻势,有铜陵第四团为骨干,他新组了两个旅的军队,兵进繁昌,在繁昌城下与刘毅中第六旅大打出手,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的不可开交。 而在南陵的第四旅正要北上驰援繁昌战事时,从旌德开来的警备第三旅两个团进抵青阳,泾县,对南陵做出了夹击姿态。 许正邦第四旅见状不敢乱动,派出两个团陈兵于罗家店与白凤渡,做出了呈犄角固守姿态,这也是李伯阳出站前交代的,控守南陵,为东西战事取得连接点。 便在这一时,从当涂出发的教导团沿水阳江而上,进入石臼湖,沿途碰到船只,凡是机帆船全部强行征用,以防其中有高福三细探报信。 到了石臼湖,官军如此大阵势早就引起了龙窝湖混江龙的注意,在寨子里,董世武把各水路的水盗都召集起来,吩咐只有一个,官军打仗水匪绿林必须保持中立,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又吩咐水盗探听六郎镇战场形势,以求获知李伯阳与高福三之间谁胜谁败。 天渐黑,聚义寨里升起了灯,就在董世武准备用饭的时候,董老七怒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兄长:“大哥,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董老七话说一半,董世武猛地一拍桌,力道之大将桌子上的黄酒坛子都震颤出一道龟裂,寒声道:“老七,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董老七吓了一跳,可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不愿意听我还是要说,咱们跟李小子有交情,干脆招安算了。” 董世武拍完桌子好似怒气全无,一个人乘了碗饭,淡淡道:“老七,饭要一口一口吃。” 董老七一怔,他知道大哥又在说道教育自己了,皱了皱眉道:“大哥,你瞧彭屠子那龟孙,人家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皖南游击司令,军衔少将,咱杆子可不能让他比下去。” “招安,我不反对。”董世武冷静道:“可我不能拿全杆子的生死作赌注,现在李伯阳与高福三还分不出高下,你却着急上火的贴上去,就不怕热脸贴了冷屁股上吗?” 董老七走到桌子前坐下,不屑道:“大哥,你那都是老一套了。” 董世武乐了:“那你说说新一套。” 董老七一本正经道:“那我就可得给你说道说道了。”问道:“老大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都干嘛去了?” 董世武一笑:“保准是上岸上看打仗的去了。” “没错。”董老七眉飞色舞道:“老大,你是没瞅见那场面,我隔着大老远,就听着那边大炮响疯了,把我的马都吓得尥蹶子了,我看完算是明白了你以前说的话,跟谁斗也别和官军斗。” “接着说。”董世武且吃且饮,用筷子敲了一下黄酒,自得一笑道:“倒酒。” 董老七给两人满上酒,把在战场伤所见所闻所想都说了一遍,最后摸着下巴道:“老大,我今天看完之后觉得吧,这混江龙的买卖,也不是长久的事,官军火力那么猛,早晚都得剿了咱们,我和李伯阳会过面,知道那小子绝不是善茬,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绝不可能。” 董世武颇为认同的点头,不无担忧道:“老七你想到正点上了,为匪的,终究逃不过被官剿,不过你凭什么认定李伯阳就能赢,要知道高福三可是有四万精兵,二十县做后盾,李伯阳呢?不到两万人,只有三个县,败了连跑的地都没有。” 董老七不屑道:“高福三那算什么兵,我在回寨子的路上就逮住了七八个逃兵,这仗才打了一天就有了逃兵,我就不信高福三能赢。” “没问他们为啥跑?”董世武放下碗筷,颇为感兴趣。 “发不出饷,当兵的谁愿意卖命,我听这几个兵讲,那战场上高福三让官兵一个连一个连的往上冲,而李伯阳那边则是用机枪一片一片的扫,我他娘虽然是个不识字的匪,可也知道这打仗不是靠填人命能赢得。” 董老七青涩的脸上闪烁着激动:“老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董世武目光复杂道:“要按你这么说,那不成皖南的天真要变了?” “变了好!’董老七无所谓道:“我早就想换身二尺半穿,他彭屠子有啥本事,都能混个少将司令,大哥你要是出马,怎么不得弄他个中将司令当当。” 听着兄弟的吹捧,董世武颇为自得的饮了杯酒,矜持道:“没读过书,李伯阳堂堂镇守使都没有中将军衔。” 董老七也不懂军队那一套,急着道:“老大,那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董世武不紧不慢,道:“同意你打算怎么做。” 董老七不确定道:“我瞧官兵的样子像是沿江直上,怕是要攻打上游的县城吧。” 董世武一皱眉:“上游最近的是宣城,其后是国宁。难不成他们要打宣城,不对……” 董老七道:“什么不对。” 董世武目光闪烁着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着,咱们兄弟即便要招安,也要露一手本事给他瞧瞧,做个投名状。” “大哥你吩咐把。”董老七一脸激动道。 董世武招手唤过董老七,在他耳朵旁如此如此吩咐,董老七的面色从迷惘到激动,历经数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奇袭军火库 cpa300_4;红日彻底落下,韩村阵地上漆黑一片,四处升起了篝火,趁着大战间歇,炊事班给士兵们分发干粮,一个黑乎乎的铁瓢盛着稀粥,士兵们传递着一人一口就着干粮吃下。 战场一片沉寂,士兵们勉强填饱肚子后都靠在散兵壕里抓紧时间闭目养神,这里面老兵已经呼声大作,而新兵提心吊胆的翻来覆去。 “轰隆隆~”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闷雷声,士兵们猛然惊醒,各处军官见战壕外的士兵拉回战壕,嘶声裂肺的吼道:“都趴下,避炮。” 话音未落,呼啸的炮弹顺至,好一阵地动山摇,炮弹所落之处,暴烈的橘红色焰火上涌,战壕外的砂石浮土伴着火焰猛地骤升好几丈高,飞溅的砂石弹片如暴雨一般簌簌下落,浇在战壕里的士兵身上,这一通炮火打了几十发,阵地上凌乱一片,火光闪闪,硝烟弥漫,被炮火炸伤的士兵惨叫着,各处都是呼喊医务兵的声音。 “上来了!” 前沿观察哨厉声吼道,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有没有第二波火炮来袭,军官们使劲的踢着蜷缩在战壕不愿露头的士兵,恶狠狠的吼道:“起来,准备战斗……” 士兵们抖着身上的沙土,呸声一片的探出了战壕,眼睛隐约可以看到黑暗中无数交叠的身影正蠕动着四面八方涌来。 “打,给我狠狠地打。” 夜战不同白天,很难观测到来敌的规模,因而一旦发觉敌人来袭,轻重机枪毫无保留的咆哮扫射,在子弹射出的大窜红光中,敌军黑压压的身影闪露出来,已经距离阵地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了。 肉眼可见敌军被子弹射倒一大片,敌军队形乱了一阵,可又很快组织起波浪式的攻势,硬是用人海趟过机枪火力,冲到阵地前近百米时,猛然间来敌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杀喊声,骤然提速,子弹红光中只见数不清的刺刀反射着血色寒光,如排山倒海涌来。 这种情形同时发生于三面,讨逆军精锐尽上,明显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夺下韩村阵地。 机枪火力遏制不住敌人攻势,只有反冲锋这一招可用了。 “准备反冲锋!” 阵地上葛田七不能安坐指挥部了,他亲率卫队奔赴前沿,挥着手枪高呼道:“上刺刀,全体反冲锋。” “上刺刀,准备反冲锋!” 这一道命令被士兵高呼着传遍阵地,团长发话,阵地上除了机枪射手外就连伙夫都操起了步枪按上刺刀,默不作声的涌到前沿,等待冲锋的命令。 “手榴弹准备。” 战壕沿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引线已经被拉出,只等拉线丢出。 敌军冲锋速度很快,不到十秒钟时间,敌军很快的涌到到了快五十米,葛田七从战壕沿上抄起一颗手榴弹,瞄准如排而进的人群,使出吃奶的劲丢了出去。 仅紧着战壕里的士兵有样学样,纷纷拉响手榴弹丢了出去,一时间嗤嗤声的手榴弹在天空划过曲线,噼里啪啦的落进了敌军的冲锋队列当中。 根本来不及躲避,随着第一颗手榴弹的引爆,其他的手榴弹纷纷引爆,一片不亚于山炮覆盖的爆炸在阵地前三十米展开,短促连续的轰鸣爆炸声闪现着耀眼的火光,呼啸的弹片和冲击波将敌人的*撕成碎片,血雨夹杂着泥土簌簌而下,只这一波手榴弹,至少杀伤敌军上百名,伤者不计其数。 来不及丢出第二波手榴弹,敌人的攻势稍作停顿,又猛地挺着刺刀冲了上来,这么短的距离,一旦敌军突上阵地,兵力远远少于敌军的一团必然守不住阵地。 “跟我上!” 葛田七第一个跃上战壕,毫不畏惧耳边呼啸出尖锐声的子弹,怒吼道:“杀!” 团长带头,营连长们谁敢紧随其后,轰然呐喊着迎着数倍于己的敌军冲去。 在白刃战上,李伯阳是下了苦功夫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到了这种两军争锋刺刀见红的时候,高低一下子就分了出来,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看似浩浩荡荡的第一波讨逆军呼啦溃退成一片,甚至比面对机枪火炮的垮退下来的还快,像这种人海战一旦溃退下来,不需要一团拼命厮杀,退下去的第一波敌军就将后面的数波敌军冲垮,敌人看似凶猛的攻势骤然瓦解。 其他两面一击奏效,可西面的警备五旅可不是善茬,他们与一团一样使用的是三八步枪,双方一旦接战,占据马上进入白热化,战团之中杀喊猛烈,里里外外围了不知多少人,只听刺刀铿锵的搏杀,足足杀了半个小时,阵地尸体纵横,双方指挥官认识到谁也奈何不了谁,慢慢的结束拼杀,约束着士兵退了回去。 “哒哒哒!” 就在警备五旅从前线后撤之际,李伯阳派出的迂回部队也已经与孟新村的敌军交上火,吴旭早就防着夜袭,在当面摆了三挺重机枪,李伯阳的迂回部队猛一接触就被机枪打的退了下来。 双方局面看似一层未动,可实际上经过黄昏这一次的猛攻,讨逆军基本上已经把一团的虚实摸清了,黑夜中不适合展开大规模作战,因而高福三没有昏了头连夜督促作战,而是把手头兵力分为三部分,以车轮战攻势对韩村一刻不停顿的小股袭击,不求能夺下阵地,但就是要袭扰的一团疲惫,只等第二天凌晨,发动全面进攻。 面对讨逆军这种不厌其烦的攻击,葛田七决议反击一下,他趁夜从一团中选拔出三十人的突击队,各个都是身手矫捷的汉子,配发给二十响盒子炮,人手一柄大刀,浑身绑满手榴弹,由警卫队长周海春率领,突袭第五混成旅当面阵地。 之所以要偷袭第五混成旅阵地,也是葛田七与军官们讨论得出来的,与东西方向的孟新村与黄新村的开阔地不同,新围的地势要更险要,围子顾名思义,这个村有一道三米高的青石围墙,敌人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放着两边易于偷袭的而来打这个险要的,戒备一定放松,葛田七就是要顺着敌人的惯性思维走,打一场好的夜袭。 很快,警卫排长周海春带着突击队从阵地东北角溜了出去,钻进了黑暗当中,先往警备一旅阵地迂回了几百米,这才转了个弯,杀了个回马枪往新围村阵地而去。 夜幕的掩护下,突击队悄无声息的穿过几处戒备松懈的敌军阵地,来到了土围子外,在摸排了半个小时后,趁敌军岗哨换防的间隙赶溜到了土围子下面,土围子刷着白粉,突击队搭着人梯,周海春向爬到墙头往里一看,模模糊糊的见到周围都是帐篷。 “上!留一个人在外面,听着响动把围子炸开。”周海春压低声音道。 留下一个人,其他突击队身手矫捷的翻过土围子,进入到新围子的外围。 到了敌营,周海春没有急着动手,他让突击队隐蔽,自己找了个位置偏僻的帐篷,从绑腿拔出一把短刀,悄悄的钻了进去,只听里面噗噗几声细微不可闻的声音,不多时周海春换着一身土黄色的讨逆军军服出来,回到隐蔽位置后,说:“既然来了就干一票大的,我去找高福三的营帐,若是能找得到,咱们兄弟们拼死也要做了他。” 突击队的士兵们眼光闪烁着,都重重的点头。 “要是听到枪,就是我暴露了,你们把手榴弹打光,原路撤回。”周海春补充一句,头也不回一个人往讨逆军营地深入。 黑夜中要想找到高福三的帐篷无异于大海捞针,周海春搜寻一遭无果后,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又往敌军的辎重方向摸去。 没多久,在村子的北边,周海春找到了点着篝火火把的辎重营,这里与外面割开,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周海春没敢近前,原路返了回去,找到突击队,把找到辎重营的消息告给众人,扫了一眼众人,夜色中他的眼睛闪着光,决然道:“端掉辎重。” 突击队本就是从一团选拔出的敢死之士,没有人有异议,周海春领着一群人悄悄的穿过大营,来到了辎重营前,对于戒备森严的辎重营除了硬攻没有别的办法,众人在黑暗中拔出手榴弹,拉动引线后猛地丢向哨兵。 手榴弹的爆炸声一起,三十一个突击队如下山之虎冲进辎重营,手头二十响火力全开,不费吹灰之力的杀入辎重营,只见堆积如山的粮食,在不远处还有军火库,几万大军的弹药都在这里,这时外面讨逆军已经反应过来有人袭营,四处枪声响起,人声鼎沸,数个哨兵连已经赶了过来,与突击队交起了火。 周海春知道突击队顶不了多久,现在粮草堆放了把火,干燥的粮食瞬间燃起冲天的熊熊火焰,外面讨逆军惊呼着,他又用四五颗手榴弹做了一个集束炸弹,拉响火后,猛地丢入了军火库。 平地生雷,仿佛地震一般的震撼,弹药殉爆声大作,外面至少一个营的讨逆军疯狂过的进攻,熊熊火焰中,周海春眼中燃着火,打空了手头子弹,猛然跃起,从背后拔出大刀,迎着讨逆军冲了过去,其他突击队紧随其后。 仿佛几块石子丢入了汹涌的河流,突击队并没有打出多大的浪花,便被讨逆军淹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四章 水匪闹宣城 “轰隆隆!” 自从被李伯阳偷袭芜湖之后,高福三几乎没有再踏实睡过,睡觉都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军帐外枪声一响,高福三猛然的从行军床上跳了起来,手中枪牌撸子顺势从枕头下拔出来,听着外面大作的枪声和爆炸声不由大惊失色,李伯阳难不成趁夜发动进攻了吗? 正要惊疑间,外面副官衣衫不整的举着手枪冲进了帐篷,叫道:“大帅,有人偷袭……” 高福三听这话心中稍定,偷袭不同进攻,顶多杀人放火,正往帐篷外面粥,就听外面人声鼎沸:“不好了,军火库炸了……辎重烧了……” 高福三面如土色,猛然冲出了帐篷一看,北面辎重营方向火光冲天,看火势判断粮草怕是保不住了,当下如遭雷击,后背上冷汗直流,焦急万分道:“快去灭火,快去灭火。” 由余火势太大,加上几十万发的子弹殉爆,士兵们根本靠不近前去,等到弹药殉爆完了,火已经烧完了,整整七万斤粮食付之一炬。 高福三步履蹒跚的走到焦黑的辎重营外,看着堆在一旁三十人的敌军尸体,冷的没有丝毫生气的道:“就这几个人?就把我两万大军的粮草弹药都烧光了?” 旁边护兵押着辎重营的营长,这个营长是高福三三姨太的亲弟弟,此刻这个辎重营长面上再无一点血色,身子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喊着饶命。 “毙了。”高福三眼睛不往这边落一下,又对副官道:“传令全军,发起总攻。” “是!”副官领命,向旁边护兵一摆手,护兵拉着辎重营长走出十几步远,对准他的脑袋砰的就是一枪,红白的脑浆溅了一裤腿。 大本营的冲天火光也将其他阵地的讨逆军吓了一跳,以为是第五旅派兵偷袭了后方,忙收缩兵力,等高福三传令兵到了,才知道是敌军的突击队偷袭了大营,见粮草辎重烧了个干净,各旅长得知了情况都大骂辎重营长该杀,可面临的问题又不得不直面,陈兵在此地可是整整两万大军,每日都要人吃马嚼,消耗的弹药,这辎重没了,仗还怎么打得下去,这时候所有人都萌生了退意,对于高福三的总攻命令来了个按兵不动。 …… 便在两军对峙之时,从水阳江直上的特务团已经悄悄的路过宣城县境,直扑国宁而去,船行两个小时候后特务团悄无声息的登陆,从船上取下准备好的攻城器械,先在各城门埋伏下以防驻军逃脱,这才以一个营的兵力抢攻城墙,城里的驻军只有一个连的军队,而守城的是保安团,枪声一响就吓得弃城而逃,特务团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下国宁。 取下国宁后,特务团马不停蹄,留下两个连的兵力看守俘虏,其余人返回水阳江,开足马力沿江而下,直捣宣城。 特务团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们自以为悄无声息的路过宣城时,行踪早已被等候在此的混江龙水匪发觉,没等特务团沿江而上走十分钟,从水阳江的芦苇荡里驶出坐满了水匪的大小船只。登岸下了船足有上千之众,这上千水匪,都是皖南水路上的拔尖好汉,受总瓢把子董世武之命,归董老七统辖。 董老七意气风发的下了船,水匪们都恭敬的行礼,口称七爷。 有个敞着怀络腮胡的水匪头子问:“七爷,这么晚召集众兄弟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董老七没回话,将所有的大小水匪头目召集在一起,叉着腰道:“弟兄们,如今有一桩大买卖,你们干不干?” 众人都是土匪,哪有有买卖不干的道理,都道:“七爷请讲,弟兄们干!” “好!都是爷们。”董老七赞了声,眼中精光闪闪道:“打宣城。” 话音一落,水匪们都愣住不说话了,宣城可是皖南巨坚,就凭着几个人几把枪,哪能打的下宣城来。 董老七众人不说话,眼睛微眯,冷道:“怎么?都怂了?” 有水匪道:“七爷,不是弟兄们怂,那宣城城高四丈,咱们弟兄们水上是爷爷,可攻城拔坚就是外行了。再说即使拿下宣城,咱弟兄们可不就成了官军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湾沚可驻扎着官军好几万大军,就算回来一个零头,弟兄们都吃不消呀。” 董老七哈哈一笑:“这个兄弟考多虑了,我早就在宣城做了布置,只要到了城下,就有人给咱开门。要说湾沚前线的官军,大家更不必担忧了,我与李伯阳镇守使是莫逆之交,如今就是要助他一臂之力,等到击败高福三的时候,咱们弟兄们论功行赏,正大光明的招安,各个都是军官,光宗耀祖。” 众水匪一听,不疑有他,他们早就听说董老七在南陵时就与李伯阳有瓜葛,如今一看确凿无疑,要不然龙爷怎么会让弟兄们听从他的号令。 水匪也是无利不起早,一听论功行赏和招安,所有人的脑筋都活泛起来,这年头当水匪哪有当官来的自在,不仅以前的案底消了,而且还能摆脱身上这个匪字,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反对,反对的人都是天生的匪胚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又不愿意受招安后的管教,又或者是多多少少与高福三有关系,不肯出力。 等所有人表了态,董老七道:“愿意跟谁我的兄弟请站左边,不愿意跟谁我的兄弟请站右边。” 众人依言分好,董老七沉吟道:“不愿意去的兄弟我不强求,不过今天要委屈你们一下,在我拿下宣城之前,就请你们到龙窝湖做客了。” 此话一出,场面立时剑拔弩张起来,凭董老七的威望本就不能服众,当下就有桀骜的水匪冷笑道:“七爷,做买卖好聚好散,你大老远的把弟兄们请来,又要扣下大家,说不过去吧。” 这个人生的干瘦,面上青黑一看就是常年吸大烟的瘾君子,怀子插着两把绑着红绸子,磨去准心的盒子炮,在土匪中能使双枪的人都是狠角色。 董老七面色不变道:“这位兄弟话就错了,我的意思,也是龙爷的意思。让大家去龙窝湖做客,我大哥将会亲自作陪,我董老七当着这么多弟兄们的面,保证不摆龙门阵,等天一亮,就放大家离去,每人再送上十杆毛瑟步枪,两百发子弹,如何?” 水匪们闻言都咽了一口唾沫,十杆毛瑟步枪,乖乖,这可是大手笔,在皖南水匪们大多用的是鸟枪,能有老套筒的都少,更别提毛瑟步枪。众人又想了,就连不入伙的人都能发十杆毛瑟步枪,那么跟着董老七打宣城的人岂不是要发财了。 刚才桀骜的土匪脸色缓和下来,混江龙龙爷的面子他不敢不给,而且不用打宣城还能得到十杆步枪,这买卖也是稳赚不赔,便道:“成,七爷仁义,就按七爷说的办,谁都不能挑刺。” 安定好土匪,董老七当即学着军队的规矩把几百人分成两个营,他自命为司令,浩浩荡荡的往宣城开去。 等到了城下,城上打着探照灯,可是却没士兵值守,董老七派出一个机灵的水匪跑到城门下,学了几声惟妙惟肖的虫叫,没多久就听城门里面有人吱呀的打开城门,走出一个神情紧张的守军排长,这个排长愁眉苦脸,开了门之后先问了一句:“好汉,我家小呢。” 水匪道:“你问七爷。” 这时候董老七带人走过来,他又问,董老七笑道:“你放心,老太太和嫂夫人都好,弟兄们供佛似的款待着,明日就送回来。” 排长似有不相信,犹豫道:“当真?” 董老七不耐烦道:“你不打听打听,全皖南的杆子,那个信誉能比过我们混江龙。” 排长哪敢反驳质疑,忙赔笑道:“好汉,我信,我信。” 董老七道:“成立驻军的分布图你画好了么?” 排长递上一张纸,董老七展开一看,心中有了数,对身后的水匪一摆手,认真道:“弟兄们,今夜咱们只为拿下宣城,谁要是敢祸害老百姓,可别怪我董老七没有把话说明白,翻脸不认人。” 众水匪瞧见董老七郑重的样子都点头称明白,董老七一挥手,命令道:“上,先抢各处城门,拿下城门后再收拾驻军。” 水匪们脚步沙沙的冲进宣城,朝着各处城门狂奔而去,董老七对排长道:“带着你的人,跟我抓县长。” 水匪们扛枪打仗不擅长,可若是抓人绑票那可是内行,别看县署里住着一个排的保安团,可董老七愣是一枪没放把宣城县长顾树骐从小妾的床上提溜出来。 在县署公堂里,董老七对光着屁股的顾树骐发号施令道:“马上给保安团打电话,缴枪投降。” 顾树骐瑟瑟发抖,总归是斯文人,衣不遮体之下羞怒交加道:“你是什么人,夜袭政府官员,还有王法吗?” 董老七似笑非笑,对一旁肃立的排长道:“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排长面无表情道:“这是董司令,奉李大帅之命,接收宣城。” 顾树骐愕然,看着周围这群土匪模样的人,疑道:“哪个李大帅?” “李伯阳,李大帅!” 董老七一本正经道:“本司令奉李大帅之命,接管宣城,你是宣城县长,就是本司令的下属,快去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投降,要不然本司令可是要拿你是问。”说着,堂下两个水匪亮出了白晃晃的大刀,在顾树骐身旁比划了一下。 顾树骐神情僵硬,李伯阳是谁他很清楚,可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董司令明显就是土匪,满嘴的匪气,怕是和彭家寨巨匪彭屠子一般,要洗劫宣城一空,他强打精神,色厉内茬道:“董司令,你可知高大师就陈兵在湾沚,回师也只需半日时间……” “掌嘴!” 董老七变了脸,冷笑道:“高福三算什么东西,你用他来吓老子!” 话音未落,堂下一个粗壮的水匪窜到顾树骐眼前,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劈手就是两个耳光,所幸的是这个水匪留了手,可即便是这样,顾树骐哎呦一声惨叫趴在地上,腮帮子肿起,金丝眼镜断作两旁飞的老远。 董老七走过来,阴森森道:“你是听话呢?还是不听话。” 顾树骐趴在地上才呻吟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哪敢再有个不字,可怜巴巴的看着董老七,吐字不清道:“听,听!” “打电话!” 外面枪声大作,一听便是水匪与城里的保安团交上了火,董老七一把揪起顾树骐的衣襟,跟抓小鸡似的拉到电话旁。 顾树骐哆嗦着手,将电话摇了几下,拿到耳边喂了一声,那话那头传来清晰的枪弹声,有人焦急道:“谁?” “我是顾树骐!” 顾树骐听出电话那头是保安团长,但由于口齿不清,一连说了几遍,电话那头的人才听清楚是谁,焦急万分道:“县长,城里有贼人混进来了,县署要加强戒备,弟兄们解决完眼前的贼人,马上就去保护你。” 顾树骐余光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董老七,说话时脸颊的肿痛让他呲牙咧嘴,怒道:“谁让你打的,放下武器,这是董司令的人马!” “那个董司令?” 保安团长急了眼道:“弟兄们死伤惨重……” 顾树骐怒声道:“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姑父。” 一听这话,保安团长反应过来了,压低声音问道:“县长,你是不是被抓了?” 顾树骐没好气道:“难不成呢?你快投降,迟了我的人头不保!” 毕竟是一家人,保安团长没有二话,在电话里头扯开嗓门吼道:“都他娘的别打了,放下武器投降。” 顾树骐松了口气,回过头,堆着笑道:“董司令你看?” 董老七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傻笑什么,再给警察局打。” 顾树骐又给警察局打去电话,所幸这些人都是顾树骐提拔的心腹,纵使有百般不愿意,还是乖乖的交枪投降。 保安团与警察局投降后,城中的战斗并没有停止,警备五旅驻守在宣城的两个连死守营房,顾树骐的命令根本不起作用,这两个连的官军面对数倍于己的匪军一点都不慌张,两个连不仅把攻击的水匪打的落花流水,还分出部队占领了军营外的两条街,若不是城中巷战官军的野战优势发挥不出来,恐怕能把水匪赶出城去。 就在水匪与官军激战正酣的时候,董老在控制了宣城后,派人把城里的头头脑脑都抓到县署,宣布宣城反正,重归镇守使署统辖,并言只要士绅们配合,保证秋毫无犯。 士绅们一听这话就放心了,他们怕土匪,可却不怕大帅,无论是高大帅还是李大帅,不管谁输谁赢,最后还得仰仗他们这群士绅筹钱筹饷。 士绅们有了底气,就开始对董老七提起要求来,本地商会会长道:“董司令,还请约束弟兄们,不要侵犯我们的家宅。” 董老七一口答应,大大咧咧道:“王会长放心,俺们弟兄都是李大帅麾下的兵,小偷小闹免不了,绝没有人敢奸淫掳掠。” 王会长口称感谢,连连鞠躬道:“董司令带兵有方,我这里替宣城二十万百姓道谢了。” 董老七还是头一遭被人这样尊敬说话,脸上洋洋得意起来,好似他就是真的司令一般,笑逐颜开,难得的斯文起来道:“咳咳,好说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王会长干笑几声,正要几人谈话间,外面一阵喧哗,数个膀大腰圆的水匪从外面押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看中年人身上的血迹脚印,显然是动了手。 “他是谁?”董老七皱了皱眉。 水匪道:“弟兄们巡城,见着这个人在街上鬼鬼祟祟的,便抓住了他。”又补充道:“这小子身手不错,折了三个兄弟才抓住的人。” 董老七盯着这个人,问道:“你是谁?” 中年人挣扎着抬起头,不屑的看了一眼董老七,没有说话。 这时正在一旁用冷毛巾敷着脸的顾树骐看见中年人的模样,轻咦了声。 董老七耳朵灵敏,闻声瞟了一眼顾树骐:“你认识他?” 顾树骐忙放下手头毛巾,毕恭毕敬道:“董司令,此人是吴旅长的副官,张北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发动总攻 董老七心中一动,吴旭的副官不在湾沚前线,跑回宣城干什么?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张北梁,慢吞吞道:“说说乐文移动网” 张北梁冷笑:“说什么。” 董老七踱步过去,说道:“你堂堂副官,不在前线打仗,鬼鬼祟祟的跑回宣城做什么,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北梁哈哈大笑,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老子去哪你管的着么。” “不说是吧。”董老七皮笑肉不笑道:“等会上了刑,你再说可就晚了。” 张北梁冷哼了声,不为所动。 董老七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老黄,你来撬开他的嘴。” 从水匪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斜白眼的瘦小汉子,眼睛露出渗人的寒光,身上叮叮当当的作响,走到张北梁跟前,说话露出一口大黄牙道:“铁打的汉子,落到我的手上也得喊疼,我劝你还是早说的好,等用了刑,身上零件掉了,再说可就划不来了。”说话间,他从身上掏出一口小布袋,从里面掏出各种血迹斑斑的刑具,渗人的慌。 “按住他的手。”老黄取出一把尖刀,乐呵呵道:“先来个开门小菜,十指连心,咱们慢慢来……” 水匪将张北梁按在地上,又把右手死死的按住,他眼睁睁的看着老黄把尖刀停在自己食指上方,猛然切下。 旁边围观的宣城士绅惊呼一片,都闭上眼睛。 “我说!” 张北梁惨嚎了一声。 “嗨嗨,别瞎嚎了,一根毛都没伤。”老黄面露失望的把刑具收回布袋,心思这年头骨头硬的好汉是越来越少了。 “拉起来。”董老七道。 水匪将张北梁拉起来,这次不等董老七问,张北梁便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你是来催饷的?”董老七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军事机密,白兴奋了一场。 张北梁如霜打的茄子,点头道:“前线已经半月没有发饷,士兵们没有饷钱不愿拼命,高大帅特命我回来催饷。” 董老七把目光投向顾树骐还有王会长,好奇道:“你们筹了多少大洋。” 顾树骐抢着说道:“十万块。” “嘶~!” 大堂中的水匪倒吸一口凉气,十万大洋,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大洋,就算平分下来,每个人也有一百块,足够花几年的了,所有人面面相觑,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眼光。 董老七摸着下巴,也被这巨大数目吓着了,混江龙杆子雄踞水路,可一年下来结余也没有十万块,这一瞬间他真有干脆抢了这笔钱的冲动。但马上他又把这个冲动按捺住,抢了这笔钱事小,可得罪了李伯阳事大,既然已经存了招安的心思,还不如把这十万大洋原原本本的献给李伯阳,也算是大功一件。 董老七环视众人,厉声道:“这十万大洋谁都吧不许起心思,这是要交给李大帅的军费,咱们兄弟既然决心招安,就要把当匪时的毛病改了,不要见钱眼开。” 话是如此,可水匪当中还有人不甘心的劝道:“七爷,咱们当匪也好,当官也好,图的不就是升官发财,今天咱们为李伯阳打下宣城,已经是大功一件,更何况这些大洋是高福三筹集的,咱们兄弟是缴获,缴获的东西,自然要给弟兄们分一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其他人也附和,都来劝董老七不要这么不近人情。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董老七立马翻了脸,两只手摸上腰间的盒子炮,扫了一眼众人,沉着脸道:“谁要是再提分钱,就别怪我董老七用家法了。” 众人被董老七脸上流露的杀气腾腾吓了一跳,都噤若寒暄不敢再提,心道十万大洋分到众人手里也算不得多么大的巨款,犯不着跟董老七这个犊子拼命。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想起了爆豆似的枪声,就在一群人惊疑间。 没一会,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水匪喽啰,慌里慌张道:“七爷,官军打过来了。” “这么快!有多少人?” 董老七大惊,而众人也是神情不一,宣城的乡绅自然松了口气,而水匪们却是提心吊胆起来。 水匪喽啰道:“密密麻麻,数不清。” “走!去城墙看看。” 董老七拔出双枪,叮嘱喽啰看紧士绅,带着顾树骐和商会会长便往枪声最响的东城墙而去。 没等走到东城,就见城外一片红光,枪声大作,杀喊声震天,等上了城墙一看,只见城下官军奋勇攻城,四面架起的云梯,官兵密密麻麻的蚁附登城,面对官军迅猛的攻势,水匪根本抵达不住。 董老七大惊,就算是湾沚前线的官军闻讯回援,也不能可这么短时间内造出这么多的攻城器械,他冒着子弹探出头一看底下攻来的官兵军服,马上反应过来,这股子军队根本不是高福三的军队,而是数个小时前驶往国宁的那支军队。 董老七连忙命令土匪停止攻击,又从城头上伸出白旗,大喊道:“别打了,咱们是自己人。” 城下攻击的教导团正要投入全军攻城,就见城头伸出白旗,不一会从城里出来一个人,被士兵压过来一看,教导团的团长楚汉英也认得。 “董七爷,你怎么在这!” 楚汉英见了来人,大吃一惊。 董老七见了楚汉英却没没有一点印象,昔日楚汉英只是叶淮底下一个班长,如今却升任教导团团长,一时叫不出名字,不由面露尴尬。 楚汉英瞧见董老七脸上的不自然,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楚汉英,安徽陆军第三师教导团团长。” 董老七忙抱拳道:“原来是楚团长,幸会。” 寒暄几句,楚汉英笑问道:“董七爷,贵兄弟怎么会在此?” 董老七道:“我们杆子决议招安投效李大帅,取下宣城做兄弟们的投名状。” 楚汉英大喜,拿下宣城之后高福三腹背受敌,离败亡不远了,便道:“董七爷,你可算立下大功了。” 董老七哈哈一笑,道:“楚团长,快让弟兄们进城吧。” 楚汉英命令道:“各营进城,给师部发电,宣城已下,可会同夹击。另报少帅,董老七投效招安,取下宣城,请少帅回电。” …… 大战之间李伯阳根本睡不着,在得知一团派出突击队奇袭高福三大军辎重后,他知道胜负的天平已经落定,无论宣城拿下与否,凌晨之时就是发起总攻的时刻。 “少帅,突击队是周海春率领的,一个弟兄也没有出来。”叶淮眼圈微红,周海春是他的同乡,在卫队以来两人虽是上下级,可情同兄弟。 李伯阳有些失神,一个合格的军人是看透生死的,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悲伤,卫队的三十人是他从三团带出的老弟兄,每一个人他都能叫上名字,而这个周海春,更是很长时间做过他的贴身内卫。 过了半响,李伯阳缓缓道:“给每个突击队兄弟家里送五百块钱,周海春那边,以我个人名义,送上两千,家里边有什么困难,你帮着解决一下。” 叶淮感激道:“谢少帅。” 李伯阳摆了摆手,很快的调节情绪,沉吟道:“命令二团迂回至大葛庄埋伏下来,明天一听炮响,便侧击敌军腹部,将讨逆军一截两段。” “是。”叶淮一靠腿,领命而去。 这时候戚子超从外面巡视阵地回来,道:“少帅,敌军已经不再袭扰阵地,我怕他们会彻夜后退。” 李伯阳冷笑:“高福三现在绝不敢轻举妄动,他麾下三个旅太过分散,一旦撤退必遭我军痛击。” 戚子超点头,看了看手表道:“这个时间教导团已经到宣城了。” 李伯阳点头,正要说话,机要参谋拿着一个电文走过来,啪的立正道:“少帅,教导团来电。” “念!”戚子超道。 机要参谋念道:“……混江龙匪众愿投效我军,取下宣城做投名状,职部现已进城,请少帅示下接下来动作。” “混江龙?” 戚子超沉吟道:“此人在皖南绿林极有声威,便是高福三也要让上三分。” 李伯阳笑道:“肯来投效就是好的,这说明连皖南的土匪都认清高福三必败了。” 戚子超面含忧虑道:“混江龙势力遍及长江水道和皖南,少帅你要用什么位置招安他,官小了我怕他不乐意,官大了咱们皖南也容不下呀。” 李伯阳道:“位置总还是有的,先看他手下有多少人马。”又道:“既然宣城拿下了,就不等明早了,给楚汉英回电,命令混江龙匪军归他调遣,暂编为独立团,直击高福三后背,我将在两个小时候,发起总攻。” 指挥部参谋军官纷纷立正靠脚,齐声道:“是。” …… 高福三新围村指挥部里,虽然卫兵们散布出几十米远,可指挥部里的争吵声依旧很大。 高福三此刻仿佛暴怒的狮子,恶狠狠的盯着眼前垂首肃立的几个旅长,暴怒道:“为什么我的总攻命令下了,你们按兵不动,啊?” 三个旅长一声不吭,高福三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最近的新提拔的第五混成旅旅长周俊臣,喝问道:“你说,为什么阳奉阴违,我的总攻命令下了四十分钟,为什么前线一声枪响都没有!” 周俊臣大气不敢出,哭丧着脸忙申辩道:“大帅,不是我不出战,而是弟兄们得知辎重被烧后,俱无思战念头,而且其他方向友军也未动,卑职不敢孤军冒进……” “妈了个x,你是无能无胆!” 高福三毫不客气的指着周俊臣的鼻子怒骂,目光又落在警备一旅旅长韩当才身上,语气稍缓可也是严厉问道:“你呢?翅膀硬了,不听老子的话了?” 韩当才毕恭毕敬,沉声道:“大帅,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卑职不是不听命令,而是这仗已经没法打了,再打下去,必败。” 高福三最听不得一个败字,气的脸色发白:“败,你的意思是我堂堂两万大军,还打不过李伯阳一个旅?荒谬!” 韩当才试探着建议道:“大帅,为今之计是暂逼敌军锋芒,我军后退宣城,不过半日的功夫,只要退回宣城获得补给,咱们即可再度进兵,与敌一决雌雄。” 周俊臣也劝道:“大帅,今日战局小有失利,可我军元气未伤,我军可背靠宣城与敌对峙,而暗中另派部队沿江而下,直取芜湖,即便不成,也可以逼退李伯阳退兵。” 高福三一听这话,还算是个主意,脸色慢慢缓和,最后把目光落在吴旭身上,几人当中只有他是正经军校毕业的高才生,高福三面对这种困局,不免对吴旭多了几分希望,问道:“吴旭,你有什么看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六章 堵截讨逆军 吴旭神情肃然,与高福三四目相对数秒钟后,重重道:“大帅,请立即撤兵吧。:乐:文:小说3w.しwxs” 高福三一怔,眉头拧成个川字,原地踱步道:“为什么?” 吴旭郑重其事道:“大帅,未开战前,卑职以为李伯阳只是依靠偷袭,并无大的本事,可今日一战才知道,其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整合这样一支军队,而又能以劣势兵力将我军打的屡屡失利,可见是极为知兵的一个人。” 高福三听完也不禁点头承认:“那小子脱胎换骨,是个人物了。” 吴旭道:“大帅,敌军能集中使用数十门火炮,显然是对我军兵力有了充足准备,而我军如今既无火炮,又无粮草辎重,已经失去对敌持久对战的机会,若是我猜不错的话,李伯阳明日一定会发起猛攻,到时敌军士气如虹,而我军无人恋战,攻守之势逆转,我军必败无疑。” 高福三脸色数遍,吴旭对局势的判断不无道理,可这么白白的退出去他又心有不甘,迟疑道:“吴旭,你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我军有两万,足是李伯阳三倍。兵法有云,倍则攻之,我军不攻反守,还能败了不成?” 见高福三还不死心,吴旭叹道:“大帅,倍则攻之不错,可今日的战局你也看到了,敌军前线排布大批轻重机枪,又有数十门山炮助战,我军兵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高福三想起白天的炮火攻击,不由浑身一个哆嗦,后怕道:“今后咱们也得学学李伯阳,火炮集中使用。” 一听这话,各旅长打了个哈哈都不接茬,各旅是有自己的火炮,这可是众人的命根子,平日里打仗都不舍得用,如今高福三想要集中使用,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所幸高福三现在没有心思集中各旅的火炮,他踱着步在指挥部里来回的走,足足转悠了十多分钟,他才咬了咬下呀下决心道:“那就听你们的,撤退,吴旭你部交替掩护先撤。” 吴旭点头,他的部队处在战线外围,如果不能及时撤退,很容易被第五旅反应过来尾随攻击。 吴旭回到孟新村阵地后,立马布置部队撤离,他麾下警备五旅有三个团,一团、二团是驻宣城时练出的精兵,而三团则是最近由保安团改编来的,这里面远近亲疏自然不同。 旅部里,吴旭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大帅已下令连夜后撤,一团出战伤亡最重,先行撤离,二团其后,我与三团最后撤退,有没有问题。” 三个团长对视一眼,一团长急道:“旅长,你带弟兄们撤,我们团留下。” 二团长也说:“旅长,我们俩谁留下都成,你得先撤退。” “放屁!” 吴旭寒着脸:“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个团长知道吴旭的性格,没敢再劝,啪的立正道:“是。” 一团随即撤离,在昏黑的夜幕下,一团悄无声的撤离,紧接着二团也撤离出去。 指挥部里,吴旭看着两个团撤了出去,心中松了口气,把腰间的武装带束紧,丢剩下的人道:“让弟兄们轻装撤退,除了武器弹药外,一切能丢掉的东西都丢掉。” 军官们点头,将电文军情焚烧后,跟着吴旭离开指挥部,缓缓撤出阵地。 这边警备五旅悄然撤离,教导团行进到湾沚的电报发至第三师指挥部里。 接到电报,李伯阳知道反击的时刻到了,当即命令道:“命令炮团向孟新村射击,二团配合一团夹击,击溃敌警备五旅后,立即会同攻击第五混成旅,切记不要与敌纠缠,目的只有一个,把讨逆军切割分裂,让其溃败不能立足。” 命令下达,早已装定好诸元的炮团猛向孟新村炮击,伴着火炮声,早已做好准备的一二团奋勇猛攻,可攻上阵地却一看,早已是人去阵地空。 他们当即反应过来是敌军撤退了,忙挥军又向新围阵地的第五混成旅猛攻,同时上报李伯阳。 李伯阳得知孟新村阵地是空的后,马上意识到敌军的意图,而且坏在刚才那通炮火也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事关紧急,他急给猛插敌军后路的教导团发电,令楚汉英立即退回湾沚构设防御工事,必须要将讨逆军退回宣城的后路堵死。 这边炮火一动,高福三也反应过来,顾不上全局,命令前沿死守阵地,而他率着两个团迅速后退,就连黄新村的警备一旅都顾不上指挥。 面对炮火掩护下发起迅猛攻势的第五旅,留在新围村一个团的兵力根本挡不住,尤其是第五旅的步炮协同,一通炮火下来,没等守军反应过来,就见挺着刺刀的第五旅士兵呼啸着杀上阵地,双方混战一团,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新围阵地吃了下来,而黄新村的守军在此期间哪敢多留,根本不管友军死活,弃下阵地漫山遍野的溃逃起来。 也是双方碰巧,李伯阳第五旅只抓住讨逆军一个团的尾巴,而大部兵力早就渡过倒逆河向湾沚退去,还把方圆二十里唯一的一座桥炸掉。 此时已经没时间再绕那么远的路了,李伯阳当即从军中选出数百会水性的士兵,由叶淮率领渡河追击,而其他人紧急造桥。 数千人足足伐了上百颗大树,紧急搭建了勉强能通过步兵的浮桥,而炮兵只能绕原路跟进。 足足用了近四十分钟,浮桥才架设好,李伯阳命令全军只携带部分武器弹药,轻装急行军,追赶着已经向撤出一个小时的讨逆军。 高福三庆幸听取了吴旭的建议,否则只要推迟半个小时退兵,恐怕今天就要吃个打败仗,所幸撤的快,只损失了留在阵地上的一个团,也算是壮士断腕,保全了全军。 骑在一匹仓促寻来的战马上,高福三看着周围黑压压退下来乱了建制的士兵,皱了皱眉,对军官道:“你们别傻愣着,赶紧给我整肃部队,李伯阳很快就能追上来,咱们要在湾沚打一场阻击战。” 这边军官们刚要重新编制士兵,就听后方枪声大作,士兵们听到枪声都乱作一团,在黑夜中四下奔逃着,军官们拦堵拦不住,很快有部队溃退下来,嘈杂着道:“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高福三不信李伯阳能这么快渡河,命护兵抓来一个上尉军衔的逃兵,到了跟前劈手两耳光子,怒问道:“慌什么,追兵有多少人马?” 上尉认出眼前是高大帅,忙道:“卑职也不清楚追兵有多少人,后面一个营的弟兄连五分钟都没撑得住,就败了下来。” 高福三有些吃惊,后卫部队可都是整建制,敌军能轻易击败一个营,其兵力至少要在一两个营,他有心就地重整部队歼灭追兵,可身边士兵乱哄哄的一团糟,五旅的,一旅的,混成第五旅的,黑夜之中根本难以约束,只能望而兴叹,在卫队的簇拥下向湾沚退去。 而此时退回湾沚的教导团接到电令后紧急在湾沚修筑防御工事,数个小时内便在湾沚镇内外挖出了纵横的战壕,又依托湾沚镇的建筑修筑了明碉暗堡,严阵以待高福三大军。 最先赶到湾沚的是吴旭,他撤的最早,虽然沿途部队掉队逃跑很多,可到了湾沚之时手中还有逾一个团的完整兵力。 吴旭先头部队的一个连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等他们靠近到战壕前沿几十米处,随着埋伏在战壕内的军官大喝一声:打!猛然间各处机枪步枪齐开了火,这一个连的敌军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顷刻间被弹雨覆盖,敌兵惊呼惨叫如竹排一样倒下,一个连只仓皇的逃出十几人。 吴旭大惊,他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敌军的防御工事,心中不由一沉,敌军能在湾沚设卡,就意味着敌军是从水路来的,既然从水路来,就没理由放过上游的宣城,若是宣城被攻陷在来此堵截退兵,可真是卡住了讨逆军的命脉。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吴旭考虑,他只有一个选择,在最快的时间内攻下湾沚,否则李伯阳的追兵一旦赶到,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整个讨逆军就算完了。 吴旭当即投入手中的一个团对湾沚猛攻,双方子弹如泼雨似发出红光在黑夜中激射,子弹呼啸着从双方士兵的眼前、头顶、耳边发出尖锐的声音,设立在阵地两翼民宅上的机枪火力咆哮着,交叉火力如两条火鞭,不断的鞭策着蜂拥而上的讨逆军。 以吴旭的眼光不难瞧出眼前的敌军要比在前线战场遇到的敌军更为棘手,在湾沚堵截的敌军应在一个团,两翼纵深火力布设阵地,虽然这样的阵型不稀奇,可面对没有火炮的讨逆军而言足以,多达六挺的马克沁重机枪将攻势死死顶在战壕前,他有一种预感,恐怕自己这一百来斤要留在这里了。 随着对湾沚展开的攻击,讨逆军其他各部纷纷退了下来,在得知前面有一个团的敌军堵截后,人们都流露除了悲观情绪,他们意识到宣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高福三率着卫队赶到最前线,见到吴旭的第一句话就是:“所有部队听你调遣,多长时间能撕开一个缺口,让大部队突围。” 吴旭沉默了半天,没给确切答复,只是说:“卑职不敢确保何时能突围,只能保证督促部队死战。” 这话高福三听明白了,吴旭的言下之意就是,成功把握极小,只能尽人事了。 仗打到这分上,高福三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上前紧握住吴旭的手,目光恳切道:“吴老弟呐,我这条老命和两万弟兄的性命就交你手中了。” 吴旭咬了咬牙道:“大帅放心,卑职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出条血路来。” 当即吴旭一面督军猛攻湾沚,一面组织督战队,宣布后退者就地枪决,能突入敌阵地的人,无论官兵,赏大洋一千,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讨逆军顿时有要钱不要命的主,在军官的率领下,蜂拥着向前猛冲,而湾沚阵地上的机枪疯狂的扫射,密集的子弹扫到了一片又一片人,阵地前面数里宽的阵地上尸横遍野,冲锋的人几乎是在踏着死去弟兄的身子往前冲,可还是难以逾越机枪火力构筑的火线。 前线几乎打疯了,吴旭从望远镜里清楚看到敌军机枪手换了好几茬,冲锋的士兵屡次攻击到敌军阵地几十米远的地方,可又被敌军的刺刀反冲锋逼了回来。 “砰砰砰!” 耳边传来响亮的排枪射击声,吴旭眼皮一跳,这已经不知道是督战队杀得第几批退兵,旁边有督战队的军官带着哭腔喊道:“弟兄们。不要往后退了……” 高福三看的心惊肉跳,他从军数十年以来,自认身经百战,可从未见过眼前这样惨烈的场面,思来想去,也只有辛亥年间北洋与革命军在武汉三镇的战斗中见到过如此相似的场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败讨逆军 整整一个小时,吴旭已经把手头所有成建制的部队压了上去,可依旧是寸步不能进,湾沚阵地上的敌军好似磐石,任凭讨逆军的兵锋袭来多少浪头,除了在阵地上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阵地巍然不动。乐-文- 组织进攻! 波浪式冲锋! 在敌军的机枪扫射下溃退下来! 溃兵在督战队的射击下再次冲了上去,直到全都倒在敌军的枪口下。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循环,吴旭的嗓子喊得沙哑,仗打到这个程度,他已经麻木不仁了,前面阵地的机枪火力划破黑夜,又一次冲锋被击溃,士兵们绝望的退了回来,迎接他们的是督战队的枪口。 “射击,快射击!” 吴旭已然杀红了眼,毫不留情的怒吼着。 退兵依旧再退,督战队没有枪声,吴旭猛然回头一看,只见督战队长泪水涟涟,他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向逃兵射击。” 督战队长是吴旭手下得力营长,他浑身一个激灵,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痛哭道:“旅长,不能再杀了,给弟兄们留一条活路吧。” 在他身后的督战队全都跪下,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痛哭流涕,没人愿意做屠杀自己人的侩子手。 吴旭僵硬的脸上眼角狂抽搐着,半响之后艰难道:“你们督战队不开枪,冲不出湾沚,咱们都要完蛋。” 督战队长眼眶通红:“旅长,完蛋就完蛋,卑职抗命,你毙了我吧。” 吴旭仰天长叹:“毙了你又有什么用,算了,算了。”说完,他一摆手,对督战队长道:“让弟兄们别冲了,我去找大帅。” 在一个山坳下,吴旭步履蹒跚的找到了高福三,高福三见到吴旭后,脸上露出喜色道:“部队突围没有?” 吴旭摇头,高福三面露失望,不悦道:“你不在前线督战,跑回来干什么?” 吴旭垂着头道:“大帅,这仗咱们不打了,认输吧。” “什么?”高福三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眼中透露着渗人的寒光盯着吴旭,缓缓道:“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混话,若不是看你前线浴血奋战,就凭你乱我军心的话,枪毙你十次都不够。” 吴旭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重重道:“大帅,认输吧。” 高福三眼中瞳孔微缩,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吴旭脸上,厉声道:“你真是不要命了。” 吴旭吐出一口血沫,苦涩道:“大帅,冲不出去了” 高福三咬了咬牙,如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了几圈,眼睛余光扫了一圈周围神色萎靡的军官,最后还是母目光落在吴旭身上,脸色变了又变,深呼吸一口,脸色缓和下来,和蔼语气道:“吴旭,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是胡话,你马上回去,不惜一切代价,杀出条血路出来。” 吴旭摇头,无声叹息道:“大帅,杀不出去了,士兵疲惫士气全无,督战队杀了几百人都止不住溃势,再杀下去,怕是不等敌军追上来,士兵先反了。” 高福三脸色难看,急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难,我军方寸大乱,追兵一旦临近,必然大败!”吴旭绝望道。 高福三心里突的一沉,又去看其他军官的意思,不等他目光看去,军官们都低下头,用沉默回答。 高福三心力交瘁,心中大有穷途末路之感,仰面长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呐。” 一众军官都露出惭愧,便在这时,从西北方猛然传来震天的杀喊声,众人精神一惊,只听那边枪声激烈,士兵们惊呼着哗啦退下来,高福三心中明白,这是李伯阳追兵赶过来了。 一面是如狼似虎的追兵,一面是堡垒森严的阵地,讨逆军又困有饿一触即溃,第五旅士兵攻上来之后,成群结队的缴枪投降作了俘虏,没有人愿意在打下去。 湾沚阵地上,在听到敌军那边群起的枪声,楚汉英知道是大部队攻上来了,他立即调动一个营的士兵以及董老七的独立团,吹响冲锋号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直插讨逆军后路,一时间讨逆军全线溃败,战场上讨逆军也不逃跑,举着枪只等士兵来抓。 护兵们还算忠心耿耿,副官鞋子都掉了一只,忙拉着高福三往山上跑,心急如焚道:“大帅,快跟卑职走。” 高福三奋力挣脱了副官,意兴阑珊的一挥手,对身旁的护兵道:“你们都逃了吧,别跟着我送死了。” 护兵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对高福三敬了最后军礼,逃命去了。 现在跟在高福三身边的只有数个亲信军官以及吴旭,高福三唉声叹息,瞧见了吴旭后拧着眉头道:“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吴旭道:“卑职还没有被俘虏,自然要追随大帅身边。” 高福三一摆手,苦笑道:“别说这虚的,你还是快走吧,李家小子能放我一马,这次绝不放我第二次,你跟着我,绝我好处,快逃去吧。” 吴旭摇头,死活不肯离去。 高福三也不强求,这时他已经是山穷水尽,这次出山不仅落了个一败涂地,而且把毕生的积蓄都打了水漂,他现在是万念俱灰,不由举起手枪,对准脑袋,就要一死图个痛快。 “大帅,使不得。”吴旭扑上来抢下高福三的手枪,拿到手里一看,却见枪膛里早就没了子弹。 高福三老泪纵横:“吴旭,你打死我,我不要再落到小儿辈手里受辱!” 吴旭动了感情,红着眼眶道:“大帅,留得青山在……” 高福三道:“哪还有青山在呀。” 正说着话。前面杀喊逼近,如洪水的第五旅士兵杀来,士兵们瞧见这几个当官的不敢大意,一个连的士兵挺着刺刀包围住高福三等人,忙去后面报信。 “不得无礼,把你们李伯阳叫来。”吴旭护住高福三,大声说道。 士兵们不为所动,枪口指着几人,喝道:“把枪放下!” 吴旭苦笑一声,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将手上腰间的手枪丢在地上,又对身后的几名军官道:“听他们的话,把枪丢下。” 从士兵中间走出一个连长,借着火把看了几眼高福三和吴旭,眼睛一亮,喜道:“呦,捞着一条大鱼,来呀,给我绑了。” 吴旭刚要说话,士兵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几人按到在地,其中高福三挣扎最大,被士兵好一顿拳打脚踢。 …… 清晨,下起了蒙蒙细雨,薄雾笼罩着大战过后的土地。 经过一夜激战,讨逆军三个旅全军覆没,一万三千多人被俘虏,逃入山林中的溃兵不计其数。 李伯阳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进了湾沚,原本挖出的战壕已经有士兵在填上,而在湾沚镇东南角的地方一个营的工兵正在挖坑掩埋尸体。 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李伯阳深吸一口气,精神不由振奋起来,道:“命令一团歇息一个小时后,马上进山剿溃兵。”这是李伯阳最担心的地方,此次大战过后,据估计要有四五千的讨逆军逃入山林,这些溃兵若不及时处理,日后必然会化兵为匪,劫掠地方,为了各地的长治久安,只能再辛苦奔波一夜的士兵继续清剿残兵败将了。 传令兵应了声,跑去传令。 戚子超满脸笑容,道:“少帅,高福三主力尽失,王美瑶必然支撑不了多久,我看也不必与他打,只需派出一使者,他必然巴不得投效少帅。” 李伯阳笑道:“就按你说的办,给刘毅中发电,让他见机行事。” 戚子超试探道:“少帅,高福三已被生俘,您要不要见他。” 李伯阳道:“不必了,你们好生优待他,等回了芜湖再见吧。” “是。” 戚子超皱眉道:“俘虏怎么处理,这么多人,咱们的军粮只够吃三天。” 李伯阳沉吟道:“皖南贫瘠,顶天养活三万陆军,俘虏的话,团以上军官先关着,下级军官考察后留用,俘虏的士兵遴选一下,把老弱都遣散掉,每人发放五块大洋。” 戚子超在心中一合计,道:“这样算下来,大概能剩下七八千人,几县勉强能负担。” 李伯阳道:“这件事就交给叶淮办,按新兵营的模式在宣城练兵,择选出来的精锐充实陆军,次者补充到保安团。” 戚子超道:“卑职明白了,少帅,董团长还候着您呢,你见不见他。” 李伯阳笑道:“见,老朋友了。” 很快卫兵将董老七带过来,这时候董老七换了身团级军官的军装,穿在身上也颇为英武,走到跟前一跺脚,举起手敬了一个歪斜的军礼,大声道:“卑职董老七参见大帅!” “哈哈。” 李伯阳大笑,上前朝董老七胸口擂了一拳,笑骂道:“七兄弟,生分了呀。” “卑职不敢。” 董老七拘束道,以前李伯阳只是县长,他并未觉得两人地位有什么区别,故而能坦然相交,而现在李伯阳身为皖南镇守使,坐拥数万精兵,自己又投效招安,哪敢再口无遮拦。 李伯阳有些失望,真要说话,一旁的戚子超正色道:“董团长,在少帅面前要称呼自己大名。” 董老七忙道:“戚参谋长说的是,卑职董世朗……” “好了,好了。” 李伯阳不悦的瞪了一眼戚子超,道:“弄这么生分干嘛?我与老七兄弟相交在前,那时候我手下只有十几条枪,是老七兄弟把截取徐会昌的军火低价卖给我的,我们是患难之交。” 董老七面露感动,戚子超忙点头称是。 李伯阳领着众人在湾沚镇中散着步,让董老七跟在身后,道:“老七,你现在是团长了,回去告诉贵兄长,若要真心投效我,就把人员名册整理出来,麾下有多少人,多少枪,我也好视情况给职位。” 董老七小心翼翼道:“少帅,我们杆子有一千多条枪,若是加上各条水路上的弟兄,大概有三千多人。” 李伯阳道:“这样,你回去转告贵兄长,我麾下江防司令之职虚位以待。” 董老七眼睛一亮,道:“少帅,江防司令手下能有多少条枪?” 李伯阳瞥了他一眼,道:“公署只提供一个旅的军费。” 董老七面露失望,一个旅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人,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威风。 李伯阳瞧出他心中所想,语重心长道:“老七,兵不在多,在精。江防司令职责为肃清皖南长江、各水路匪患,我会陆续给江防旅配给最新式的机关炮船。” 董老七点头,一个旅虽然人马少了些,可总归也是一方司令,远比做个水匪总瓢把子气派。 李伯阳道:“如果贵兄长同意改变,就来芜湖见我。” 董老七道:“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大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八章 第三师整编 民国十四年七月十日,皖南镇守使李伯阳通电全国,宣告全歼‘讨逆军’两万余人,生擒贼首高福三与麾下军官上百名,缴获武器弹药若干等。看小说到网 就在李伯阳通电第二天,高福三委命的讨逆军西路军总指挥王美瑶率军投降,接受李伯阳任命的安徽陆军第三师第七旅旅长之职。 王美瑶投降之后,皖南十八县立转风向,联名通电拥护李伯阳,并认捐军费若干,军粮若干。 李伯阳在通电结束后,在宣城逗留半日后顺水阳江返回芜湖,船行龙窝湖的时候,威震皖南水路的混江龙董世武率领大小船只一百艘投效,被李伯阳任命为皖南江防司令,下辖一个江防旅,驻地当涂。 李伯阳回到芜湖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整编部队,此时皖南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各部队的番号却混乱不堪,人员装备也不一,很不利军事指挥调动。 此时李伯阳麾下共有安徽陆军第三师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四个旅,以及江防旅、教导团、独立团等部队,全军总计兵力三万,以及一万五千人的俘虏,可谓是兵力雄厚。 可与兵力雄厚相对应的是,李伯阳麾下军官奇缺,若是进行整编的话,全军缺少团营军官数十名,这是部队的骨干,李伯阳虽然成军心切,可也不敢冒然启用俘虏军官。 …… 李伯阳在处理完手头积压的军政事务后,腾出闲暇去监狱见高福三,以及他的那些败军之将。 昔日的大帅,今日的阶下囚,如此落差使得高福三在短短数日内变得老迈不堪,头发花白,还患了重病,李伯阳知道这不是真有病,而是心病。 在典狱长的陪同下,李伯阳到了高福三所在的监狱病房,里面有两个宪兵彻夜看护。 “你们下去吧。” 李伯阳独自走了病房,让宪兵退出去,他要与高福三独处一会。 病床上的高福三睁开眼,目光复杂的看向李伯阳,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高福三收回目光,剧烈的咳嗽了一阵,气喘吁吁道:“坐吧。” 李伯阳走到病床前的椅子坐下,端详了他的脸色后,说道:“我听说你病了,病的不轻。” 高福三扯动嘴角:“病了好,要死的人,省了你的麻烦。” 李伯阳沉默不语,静了几秒钟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高福三床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好养病,想什么出去就出去,没人拦你。”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高福三伸手拿起李伯阳放下的纸,却见这是一张交通银行的汇票,面额足有十万块,他的神情骤然激动起来,冲着将要出门的李伯阳嘶声裂肺道:“你放我出去,我还是会讨伐你。” 李伯阳脚步一顿,向后摆了摆手,道:“下次抓到你,我还放你。”说完,马靴踩着腾腾的脚步声远去,病房里的高福三脸色阴晴不定,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汇票,多次咬牙想要撕成碎片,可最终还是长叹着放下,这一放,心中的雄心豪情俱都不在。 从高福三病房里出来后,李伯阳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杀了高福三只需一个二等兵和一颗子弹,不杀高福三放掉又送上十万大洋,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李伯阳亏了本,可实际上他从中获得的却远比十万大洋多,高福三的门生故吏,提拔的亲信将领,从此以后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接收使用。 从监狱出来,李伯阳又下令准许监狱中的军官去探望高福三,而他则回到公署,只等着消息。 第二天,典狱长送上高福三在监狱中与一众俘虏军官的谈话,谈话内容都被安装在病房的监听器听到,其中就有李伯阳最想听到的一句话,高福三说他决议回上海与家人团聚,不再涉及军政,并且希望军官们能投效在李伯阳麾下,一展抱负。 李伯阳大喜,当即让典狱长把季天复与吴旭提出来,亲自接见,这两个人是高福三手下最善领兵打仗的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他宁愿让两人老死监狱。 很快,两季天复与吴旭穿着囚服进了公署,卫兵给两人押进来后就退了出去,房间内只有李伯阳与他们三人。 “高大帅走了,你们俩有什么想法?” 李伯阳办公桌上摆放着两套整齐的军装,两人能清楚看到军装上闪亮的将星。 季天复与吴旭对视一眼,高大帅下野归洋,两人已经失去的效忠对象,面对李伯阳再明显不过的招揽,他们毕恭毕敬道:“愿听大帅驱驰。” “好!”李伯阳大喜,亲自把军服交给两人,让两人当场换上,笑吟吟道:“现在军队还没有整编完成,我许给你们俩三天假,回去看看家人。” 两人感激涕零,啪的立正敬礼道:“谢大帅。” 收获两员大将,李伯阳整编军队总算有了底,可摆在面前的军官缺口依旧很大,他可以重用高福三的旧部一两人,却不能大批量的重要关起来的团营军官,那样极容易被人架空。 就在李伯阳犯愁的时候,刘稳喜气洋洋的闯进办公室,连报告都没喊,就嚷嚷道:“少帅,你猜猜谁来了?” 李伯阳抬起头,皱眉瞪了他一眼道:“都是一旅之长的人了,这么毛躁不怕底下人笑话。” “敢!” 刘稳走到李伯阳面前,神神秘秘道:“少帅,你还没猜谁来了?’ 李伯阳想了想,猜测道:“董小姐?” 刘稳翻了个白眼:“少帅,你想点正事好不好。” 李伯阳嘿嘿一笑,道:“我脑子都一团浆糊了,你还让我猜,到底谁来了?” 刘稳探过身子,低声道:“余海滨、刘赤忱、罗群……” “真的?” 李伯阳猛地站起来,欣喜若狂道:“除了他们三还有谁?” 刘稳道:“来了四十几个人,我认识的只有他们三。” “他们现在在哪?”李伯阳忙穿上外套,急冲冲的往外走。 刘稳从衣帽架取下帽子,道:“帽子,就在公署外面……” 李伯阳埋怨道:”怎么不请进来。“ 刘稳笑道:”我的少帅,那可是你的兵,我可指挥不动。“ 到了公署外,李伯阳一眼就看到整齐的站在公署外的几十号人,其中便有他朝思暮想的黄埔同学。 ”海滨,赤忱、罗群!” 李伯阳大步走出来,张开双臂,激动的喊道。 余海滨与刘赤忱、罗群闻声看过来,见到李伯阳后狂喜,快步迎了上来,四个人抱作一团,你拍我一下,我擂你一拳,好不亲热。 寒暄过后,余海滨道:“伯阳,我们可想死你了。” 刘赤忱上下打量着李伯阳道:“伯阳,瞧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呀。” 罗群一旁阴声怪调道:“李大帅,瞧着多威风呐。” “哈哈。”李伯阳开心的很,道:“校长给我发了电报,却没说你们谁到,万万没有想到校长把你们派来了,这下好了,我正发愁没有团营军官,你们来了可算帮了我大忙了。” “校长也是最后才定下由我们来,我们是你的老部下了,用起来得心应手。”余海滨笑道,从内衣口袋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李伯阳。 李伯阳打开书信,见字迹是校长的亲笔信,心里字里行间充斥着对他的鼓舞期许,信上讲派出四十位黄埔前三期的优秀学生充实部队,并在信中提到革命不是朝夕成就,务必要保重有用之身体,事情若不可为,莫要争一时意气,速回黄埔,思之甚切。 李伯阳看完之后有些鼻酸,眼睛微红道:“校长还惦记着我。” 众人异口同声道:“校长最惦记的就是你了,每次与同学谈话,总会提起你,我们都快嫉妒死了。” “哈哈。”李伯阳大笑,又从信封里摸出一张交通要银行的汇票,面额足有二十万块,李伯阳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郑重的装进兜里。 “来,让我看看学弟们。” 李伯阳走到三十八位黄埔同窗面前,目光炯炯的扫视着众人。 “学兵连都有,稍息!立正!” 罗群在旁喊口令,这三十八人的学兵连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我是李伯阳,学弟们好。” 李伯阳敬了个礼,笑眯眯道。 学兵连条件反射啪的立正敬礼,齐声道:“学长好。” “有精神!” 李伯阳赞了声,问道:“你们在黄埔,都是什么军衔呐。” 众人纷纷回答,军衔最高的是副连长,其他人则是班排长。 “委屈了,屈才了。” 李伯阳喊了声,朗声道:“现在给你们个机会,都说说自己能胜任什么职位,敞开了说,不想当将军是士兵不是号士兵。” 都是黄埔同学,学兵们七嘴八舌,有的人以前只是班长,可张嘴就是营长,有的人更不客气,直接就胜任团长了,的亏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没有人敢说自己能胜任旅长,因为在他们心里,黄埔一期学长最高就是团长,旅长级别那是教官。 李伯阳哈哈大笑,喊道:“刘稳,你来统计一下,完了报给我。” 刘稳应了声,返身回公署取了一个公文夹,让学兵登记姓名,现在军职以及自己能胜任的军职。 学兵们这边登记着,李伯阳带着罗群等人回到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李伯阳给几人沏了咖啡,道:“来,尝尝洋玩意。” 罗群笑道:“伯阳,你别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咖啡吗,我们在校长家里经常喝。” “就是,要招待我们,怎么也得有点诚意。”几人嘴里说着经常喝,可端起苦咖啡就喝,喝完了直叫苦。 “哈哈!”李伯阳笑道:“要说是陈赓、蒋先云经常喝我信,你们嘛,能问道咖啡味就不错啦。” 众人被戳破牛皮,哄笑成一团。 说笑了一阵,李伯阳将现在皖南的局势介绍了一下,沉吟道:“这几天我正在整编军队,你们先歇息一天,明天熟悉一下军队,就开始整编。” 于海兵皱了皱眉,道:“你打算怎么整编?” 李伯阳从办公桌取来一张白纸,众人围在一起讨论,很快就得出一个初步的整编方案。 皖南镇守使公署下辖安徽陆军第三师。 师长:李伯阳 副师长:许正邦 参谋长;王美瑶 副参谋长:刘毅中 安徽陆军第三师下辖五个旅。 第五旅旅长:戚子超 副旅长兼第一团团长:葛田七 参谋长:关传钧(安徽讲武堂) 第二团团长:毛德章 第三团团长:宋斯华(黄埔二期) 第六旅旅长:余海滨 副旅长兼第四团团长:楚汉英 参谋长:林永年 第五团团长:周志勤(黄埔二期) 第六团团长:冯宝驹 第七旅旅长:刘赤忱 副旅长兼第七团团长:季天复 参谋长:谢凯丰(黄埔二期) 第八团团长:李东阁(黄埔二期) 第九团团长:唐邵 师属教导旅旅长:刘猛 副旅长:罗群 参谋长:吴旭 教导一团:郭晋安(黄埔一期) 教导二团:韩百航(黄埔二期) 教导三团:齐远光(安徽讲武堂第八期) 江防旅旅长兼江防司令:董世武 师直属部队,下辖炮兵营、补充团、辎重营、宪兵队、骑兵营、特务营、警卫营、工兵营、通信营、师属野战医院。 全师兵员共计三万六千余人,下辖五旅十五团,共装备克虏伯75毫米山炮20门,格鲁森57毫米山炮24门,迫击炮四门,重机枪57挺,轻机枪104挺,步枪三万余杆,可谓是兵员充足,装备精良,独步于安徽陆军。 军队虽然整编好了,可摆在面前的问题依旧有很多,以皖南的经济水平而言,想要养活这将近四万的大军,光凭商税田赋根本不够,而李伯阳又不愿盘剥百姓,只能又化整为零,将各旅分派镇守各地,只留下教导旅驻芜湖。 皖南迅速的平定,大出皖南周边势力的预料,原本蠢蠢欲动的他们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李伯阳此时坐拥数万精锐,虽然还没有的道陆军部的正式任命,可已经是安徽省数一数二的实力将领,各省军阀纷纷派出使者,结交这个风头正劲的后起之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筹备银行 就在李伯阳在皖南站稳脚跟之时,肩负重任的董思白抵达了天津港,为了争赶时间,刚一下轮船,就又立即乘列车直奔北京。到了北京后已经是下午,他不等歇息,马不停蹄的拿着在上海跟徐树铮讨来的亲笔信,到执政府所在的铁狮子胡同拜见段祺瑞。即便董思白是安福系的老人,可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段祺瑞的,所幸有徐树铮的亲笔信,等了一个小时后,段祺瑞的秘书出门来迎,道:“执政有请。”进了执政府,在会客厅里董思白见到了段祺瑞,奉上徐树铮的亲笔信后,躬身道:“拜见段执政。”段祺瑞穿着常服,面容清减,不怒自威,仔细看过信后,道:“你不远千里来北京,有什么事。”董思白道:“回执政的话,我此来是为了求得皖南镇守使之位。”“李伯阳!”段祺瑞余光不由看了眼桌子上的申报,上面头版赫然刊登着李伯阳击败高福三的前后经过,他不由面上多了些许郑重,和蔼道:“咱们安徽又出了一位少年英才,可喜可贺呐。”“托执政的福。”董思白毕恭毕敬,道:“我奉命前来,只为求得执政首肯,授予李伯阳镇守使之职。”段祺瑞笑了笑:“据我所知,这个小老乡还没有二十岁吧。”董思白道:“十九岁。”段祺瑞叹了声:“十九岁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大头兵一个,不错,不错。”董思白看了一眼段祺瑞的脸色,道:“皖南不可一日无主,执政的意思是?”段祺瑞沉吟了良久,道:“徐普以前是我的部下,可惜呐,英年早逝了。”董思白立即道:“我家少帅非常敬佩执政,三造共和美誉,愿为执政效犬马之劳。”段祺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道:“就算我同意,冯焕章和张雨林那里也不会同意。”董思白就等这句话了,忙道:“执政放心,冯大帅与张大帅那边,我已有准备。”段祺瑞脸上露出一抹异色,道:“说来听听。”董思白也没得隐瞒,坦言道:“冯焕章兵多贫困,我奉上十万大洋,他必然会同意。”段祺瑞点头,冯玉祥是穷惯了,别说给十万,哪怕给五万块,想必他也会答应,又道:“那张雨林呢,他可不缺这点大洋。”董思白一笑道:“张雨帅是不缺大洋,他手下人总归是缺的,比如杨宇霆这个人。”段祺瑞叹道:“看来你已经把众人的底摸透了,不过你打算怎么收买我。”董思白正色道:“执政统帅民国,何须要我的收买,不过临行前我家少帅答应,鼎力支持郑督办来皖赴任,愿一力担保安全。”段祺瑞眼前一亮,安徽本是皖系大本营,如今因为奉系威凌,安徽的将领都反对自己委任的督办郑士琦上任,如今若是李伯阳愿意出兵支持,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段祺瑞面上不动声色,道:“李伯阳就不怕得罪奉系吗?”董思白笑道:“皖南虽小,可也有数万精兵,奉系若攻皖南,则东南群雄必然同仇敌忾,又有什么怕得罪的。”“好。”段祺瑞面色一整,答应道:“明天我就去陆军部下达委命状,其他人那边,你要抓紧。”董思白拱手道:“执政放心。”退出执政府后,董思白当即先去国民军拜会鹿钟麟,十万大洋一出,鹿钟麟自然满口答应。到了晚上,董思白又转乘火车赶回天津,第二日拜会了杨宇霆,杨宇霆此时已在谋划江苏督军之位,皖南与江苏近在咫尺,他有意卖个人情给李伯阳,不仅没有收下大洋,还领着董思白亲自拜会了张作霖,得到张作霖亲口同意。果然,等第二天中午时,陆军部传回消息,三方同意委任李伯阳为皖南镇守使,加陆军中将衔。董思白完成所托一身轻松,当即连夜乘招商局轮船公司返回复命。……陆军部的任命经过通电传到芜湖,李伯阳这时候才彻底放下心中担忧,坐稳屁股底下的宝座。这段时间各路军阀的使者都快把镇守使公署的门槛踏破,不仅皖南各周边的军阀前来送礼交好,就连远在四川、贵州、云南的军阀都陆续送上不算薄的礼物,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伯阳只好连日虚以为蛇的应酬。好不容易把芜湖的各路使者都送走,李伯阳得暇回到公署,这段时间可把他累坏了,每日觥筹交错,光酒就不知喝了几大箱子,现在一闻酒味就反胃想吐。回到公署处理了最近几天的军政事务,李伯阳困乏的紧,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耳边有人轻声的嘀咕,李伯阳猛地惊醒,抬起头一看,原来是玉蔻正聚精会神的坐在沙发上看书,时不时的小声嘀咕几句。“玉蔻,嘀咕什么呢?”李伯阳伸了个懒腰,好奇问道。玉蔻吓了一跳,怯生生的站起来,羞涩道:“学习英语单词呢,少帅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没有。”李伯阳摇头,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英文?”玉蔻道:“是我在女校选修的课程。”李伯阳恍然,笑道:“肯学习是好事情,这样你回头告诉刘稳,让他在芜湖找一所女校,你和幼仪继续去上学,上完高中就去考大学。”玉蔻眨着眼睛,眼中露出矛盾的神色,犹豫道:“让幼仪姐姐去吧,我不去了。”李伯阳道:“为什么不去?能学些知识是好事情呀。”“不去。”玉蔻神色坚决,李伯阳再三追问原因,她才羞涩道:“我去上学就没有时间照顾少帅了。”李伯阳莞尔,道:“就算你不去上学,我也不会每天在公署里面,这段时间过了,我要经常下部队,到时候你一个人多寂寞。”玉蔻一脸失望:“这样呐!”李伯阳笑道:“这样,你平时上学,我每周抽出一天时间陪你和幼仪,好不好。”玉蔻喜道:“真的吗?”李伯阳道:“真的,劳逸结合,这段时间可把我累坏了。”玉蔻莲步轻摇过来,红着脸道:“少帅,我给你揉揉。”“好呀。”李伯阳脱去外套,趴在沙发上,玉蔻坐在一旁,伸出纤手轻柔的揉捻起来。“吃点劲。”李伯阳舒服的哼着,迷迷糊糊又差点睡着了。“少帅!”这时外面刘稳敲门声传来。李伯阳懒洋洋道:“进来。”刘稳推门进来,瞧见还在给李伯阳按摩的玉蔻后点头致意,目不斜视道:“少帅,这些天收得礼物已经折算好了,我给造了册,请过目。”玉蔻知趣的要离开,却被李伯阳拉住:“玉蔻你也听听,以后家里的帐就由你管。”玉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边刘稳已经在把各方送来礼物的折价念出来,所有人的礼物算在一起,总共有五万大洋,听在玉蔻耳朵里,简直是笔天文数字。李伯阳听完却很失望,本想着各方来人那么多,礼品总该由十多万,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想去年吴佩孚五十大寿时,各方英雄送上的寿礼就要数十万块大洋,不能相比。刘稳瞧出李伯阳所想,笑道:“少帅,聊胜于无,我倒希望他们能再多来几次,也好贴补咱们军费。”谈起军费李伯阳便有些头大了,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第三师数万大军听着好听,可财政重负一直是压在李伯阳身上的大山,皖南二十三县一年财政收入有二百多万,可军费支出就要占去三百多万,入不敷出。李伯阳犯愁道:“现在部队军械还有很大缺失,咱们手里却拿不出一点钱。”刘稳建议到:“咱们要不要再发行些军票。”李伯阳不同意道:“上次发行的军票还没有兑换完,再发行的话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有失信誉,我答应过金融界,绝不乱发军票。”刘稳想了一阵子,试探着道:“少帅,咱们要不也种鸦片,皖南田多,让官兵在各处开垦烟田,军费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李伯阳不悦道:“你这是什么鬼主意,鸦片决不能沾,你去下一道公署政令,各地禁止种植烟土,更不允许流通贩卖,违者治重罪。”刘稳能感觉到李伯阳发至内心的厌恶鸦片,他不敢再提,干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李伯阳没理他,从沙发坐起来,苦思冥想了良久,一个念头进入脑海,道:“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我要振兴工商。”刘稳道:“怎么个振兴工商?”李伯阳道:“公署账上还有多少钱?”刘稳答道:“大概有三四十万块的吧。”“你去把详细的数额列出来。”李伯阳雄心勃勃的大手一挥,踌躇满志道:“我要成立银行。”刘稳哑然失笑,自家少帅打仗没的说,可要是搞经济他看着悬,便劝道:“少帅,成立银行可是大事,弄不好账上几十万块钱就打了水漂。”“未战言败,你这是想乱我军心呀。”李伯阳不悦的瞪了一眼刘稳:“本来我只是随口一提,现在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非办银行不可了,刘猛,晚上设宴,我要宴请芜湖工商业老板。”刘稳苦笑,少帅打仗雷厉风行,平时心血来潮也是说风就是雨,根本不听人劝,只能啪的立正敬礼,领命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章 建设银行 宴会开在芜湖长街最知名昂贵的锦江阁大酒店,这是一栋芝加哥学派的哥特式建筑,由德籍犹太人沙逊建造,建筑外面用的是光亮的花岗岩,大门是芜湖头一家旋转式的,地面用的是意大利乳白色大理石,尤其是大堂和餐厅的古铜镂花水晶吊灯,豪华而典雅,尤胜上海滩最知名的一线大酒店,在当时可谓叹为观止,是皖南达官显贵、租界洋人常来的举行酒宴的地方。下午七点钟,锦江阁大酒店外花团锦簇,崭新的红地毯足足铺出几百米,早到的芜湖工商界老板西装革履分列两旁,眼巴巴的等候着新上任的镇守使驾到。七点十分,先是从长街开来两辆乘满大兵的卡车,后面跟着数量一模一样黑色的小轿车,中间的一辆轿车不当不正的停在红毯下,挺稳后大兵们先跳下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备,从轿车上先走下一个副官,马靴铮亮,佩刀铿锵。副官走来拉开车门,老板们纷纷涌上来,点头哈腰的准备向下车的镇守使行礼问安。出乎人们所料的,下来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镇守使,而是一个穿着淡湖蓝色的士林布群的纤细少女,面容秀丽得很,众人眼前一亮,旋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镇守使大人的家眷,不免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投来恭敬的神情。董幼仪下来后见到这么一大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面色微红,往前走了几步。众人忙把目光又投向车门,却见出来的还不是镇守使,是一个穿着蓝白色府绸衫裙的秀丽少女,众人不由把前后两个少女对比一下,都认为两个少女国色天香,双姝斗艳,难分伯仲,众人都在心里想到,镇守使好福气,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说,还有如此佳人相伴,简直羡煞旁人了。玉蔻下车之后也被面前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忙上前拉着董幼仪的手,有些局促不安。等玉蔻下了车,李伯阳身穿没有军衔的土灰色呢料军官服钻出汽车,拉开车门的副官喊道:“镇守使到!”围在周围的商人纷纷涌上来,毕恭毕敬的弯腰作揖问安。由于人太多,李伯阳不好一一还礼,只是四面抱了抱拳,笑道:“诸位老板好。”在最前面,李伯阳见到了熟悉的身影,是自己刚刚一遍,每介绍一个人,被点到名字的人都笑容满面的站起身,拿着一杯白酒喝掉,自称先干为敬,而李伯阳每委任的皖南商业厅厅长赵圻钧,不由笑道:“赵厅长。”赵圻钧忙迎上前来,伸手向里引道:“少帅,里面请。”李伯阳昂首阔步踩着宣软的地毯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酒店,众人分主次入座,跟李伯阳在一酒桌的都是芜湖一等一的老板,每个人身价都不止百万,陪在李伯阳左首的是赵圻钧,他既是商会副会长,又是公署商业厅厅长,身兼两职,招呼宾客的事情主要由他负责。赵圻钧将酒桌上的老板都向李伯阳介绍次也不托大,都站起身与每人碰杯,也一饮而尽,这一桌子总共围坐十六人,除去玉蔻、董幼仪这两个女子和刘稳,所有人的敬酒李伯阳来者不拒,一圈下来足足喝掉一壶酒,却见他谈笑风生,面色如常,让人啧啧称奇。众老板见李伯阳年纪轻轻,又丝毫没有镇守使的架子,都不由放开了话畅谈。一个戴着眼镜的文人从别的桌走过来,略微拘束的站在旁边,李伯阳眼观四路,和蔼的笑问道:“这位老板是?”“少帅,这是芜湖日报宋石清,宋老板。”赵圻钧笑着介绍道。李伯阳点头致意,说道:“报业是政府咽喉,是民众耳目,宋老板要把芜湖日报做大做强,公署会支持你的。”“那公署什么时候解封报社?”宋石清眼睛一亮,忙问道。“解封?”李伯阳面露疑色,政府事务他只过问大政方针,向这种具体到某一家报社被封的事情,就不甚清楚了。瞧见少帅脸上迷惑,赵圻钧知道内情,忙道:“少帅,查封芜湖日报是高大帅在位时候的决定,现在高大帅下野,至今芜湖日报还在查封之中。”这样一说李伯阳明白了,原来是高福三干的好事,他正要随口答应解封,话到嘴边留了个神,对宋石清说:“噢,高福三为什么要查封你的报社?”宋石清目光咄咄的看着李伯阳,朗声道:“外国列强制造五卅惨案,国人激愤,芜湖工人罢工却造军警镇压,此等崇洋媚外,齿寒国人的事情,我该不该报道。”“该!”李伯阳不假思索道,当即决定道:“宋老板你明早去芜湖市政府去找朱昱明,就说我的话,让他解封报社,即日开业。”宋石清没有道谢,反而道:“少帅,我要为芜湖报业同行问一声,您是管制新闻还是开放新闻。”李伯阳沉吟着,以自己现在身份讲出的话自然是泼出的水,新闻业影响巨大,哪能轻易的回到管制管制或是放开,斟酌了片刻,缓缓道:“新闻业在一定程度上放开。”宋石清追问道:“什么叫一定程度上?”李伯阳皱了皱眉,宋石清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他很不适应,不由面色微沉,可还是客气道:“不允许抨击公署大政方针,这是底线。”宋石清微微色变:“那要是公署大政方针损害民众呢?”李伯阳不说话,冷冰冰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宋老板,一定程度上,我允许你说话,但不允许你这样对我说话。”宋石清毫不畏惧:“民国言论自由,少帅岂能干涉。”酒桌上的人都静悄悄,噤若寒暄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尤其是和宋石清相熟的老板,都为他捻了一把汗。赵圻钧额头上渗出冷汗,这宋石清也太过固执了,军阀可都是笑脸杀人的人,不由私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李伯阳面无表情的盯着宋石清,心中又气又笑,文人的执拗劲他算是领教了,就在众人认为他必然责怒宋石清的时候,忽然展颜一笑,环视酒桌上的老板笑道:“宋老板说的对,言论自由,我不管了,反正你骂我爹娘老子,我也要骂回去。”众人哈哈大笑,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宋石清绷着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本提着的心放下,他刚才敢这样对李伯阳说话,并不是真的犯了傻,而是充分的了解李伯阳为人后才做出的决定,果然如他所料,李伯阳此人爱惜羽毛,退让了。赵圻钧赶紧把宋石清拉到一旁,李伯阳说是不怒,可心中堵气的很,不由低下头,准备吃些饭菜解气,不想低头一看餐盘已经堆满了菜,他侧头一看,果然见到了正往回收筷子的董幼仪。“都吃掉!”董幼仪微红着脸,凶巴巴说道。李伯阳摸着肚子,不由告饶道:“吃了这一盘,可别再夹了。”董幼仪与玉蔻相视一眼,嘻嘻一笑,小脸得意洋洋的同意了。等到酒醉反饱了,李伯阳轻咳一声,道:“诸位静一静,先听我说。”众人忙投过目光来,李伯阳道:“借此机会呢,我正要宣布个事,大家都是工商界的翘楚,比我这个扛枪打仗的在行,给点参考建议,”众人忙点头,都在心里猜测自己能给参考建议的是什么事,难不成又要认捐或是发行军票么?不由提心吊胆起来。李伯阳环视众人,掷地有声到:“我要开银行。”芜湖的这些工商界老板一怔,少帅这是抽什么风,银行若是好开,芜湖也不至于只有寥寥几家,大家都摸不准少帅究竟是什么意思,互相交换着眼色,没人开口。见没人说话,李伯阳笑吟吟的看向赵圻钧,道:“赵厅长,你来说说。”赵圻钧本身就是开钱庄票号的,对于银行的事门清,迟疑道:“少帅,开银行不是小事情,资金、储户等缺一不可呀。”李伯阳早有准备,摆手道:“这个你放心,我已经筹措了三十万块现大洋资金,至于储户的话,皖南全省公务员、军警、家属都是客户,我只要下达公署政令,储户这不就有了吗。”赵圻钧哑然,成立银行对于自己这种商人而言很难,可对于李伯阳这等军阀而言就简单的多了,若是真把皖南二十三县的公务员、军警、家属等人员都吸纳城银行储户,开银行也就顺理成章了,不过这年月军阀更替的快,李伯阳初登镇守使宝座没几天,怕是民众根本不认银行的信誉,能开的了一时,却不能长久经营,而银行却正是一个需要聚少成多的事。“少帅,你成立银行的初衷是为了什么?”赵圻钧正色问,他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若李伯阳开银行只为了掠夺百姓财富,他就会辞官而去,不再效力。开银行初衷,李伯阳不假思索道:“振兴工商!”他没傻到直言开银行为了养活数万大军,一说便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赵圻钧紧盯着他,又问道:“请问是这么个振兴工商法?”在座的众人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李伯阳究竟能说出什么话。幸亏李伯阳早有准备,否则就被问个哑口无言,轻笑一声后,侃侃说道:“我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银行成立之后,便可向芜湖有志经营工商的老板放款,只要你有商业策划书,审定之后便可放款,而且放款之余,公署还会予以扶助,无论哪行哪业,都受公署保护,呵呵,我这个镇守使可不怕人老赖。”众人一听,不由眼前一亮,生意周转少不了贷款,可难得的公署予以扶助,这个是个金字招牌,在这年月,工厂只要经营妥当是不愁盈利的,所虑的就是官僚压榨勒索,若是李伯阳这能给予商业保护,这真是千金不换。众人兴奋之余,赵圻钧不由泼上冷水,道:“少帅,恕我直言,你如何保证今后不会以贷款侵吞他人产业,要知道银行背靠的是公署,要想侵吞他人再简单不过了。”李伯阳沉吟道:“赵厅长所虑甚是。”皱起眉思考了良久后,道:“这样,银行经理由你担任,一体经济事务我只过问效益,如何!”赵圻钧婉言拒绝道:“少帅,我是万万不能胜任的。”李伯阳问为什么,赵圻钧道:“我名下还有钱庄票号,我做行长必然惹人非议。”李伯阳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事不烦二主,银行新建,正需要你这样有经验的人,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赵圻钧还要婉拒,却见李伯阳态度坚决,只能苦笑着答应。既然赵圻钧已经答应筹备银行,李伯阳少了一桩心事,便站起身来,环视众人朗声道:“银行不日成立,烦请诸位广而告之,我所创银行以扶商为主,凡是致力生产,对芜湖建设有帮助的工商,我都支持。”商人们哄然叫好,掌声热烈,他们面上都露出喜色,以往镇守使都是老派军阀,根本不懂经济,对待工商也是以盘剥为主,只懂杀鸡取卵,如今能遇到李伯阳这样重视工商的镇守使,委实难得。李伯阳矜持的笑着,旁边有人问到:“少帅,请问银行叫什么名字?”李伯阳沉吟片刻,大声道:“既然银行的目的在于扶助工商,建设皖南,那就叫建设银行吧。”众人一琢磨,都称赞这个名字起的好,目的明确,利于储户理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一章 逼婚 ……第二天一大早,赵圻钧带着一份关于成立的银行的计划书到了公署,李伯阳接见了他,一进办公室,赵圻钧便急不可耐道:“少帅,既然开银行的风声已经传出去,其他几家银行一定会挤兑咱们,我想咱们今天就可以挂牌开业。”李伯阳有些吃惊,昨天宣布今天便成立,银行的各种事项还没有商定好呢,道:“赵厅长,有必要这么急?”赵圻钧道:“越快越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芜湖储户有限,咱们开银行必然会分去几家银行的储户份额,同行是冤家,他们虽不敢正面抵制建设银行,恐怕私底下早就做了准备打击咱们。”李伯阳面色不由严肃起来,自古商场如战场,若是市面上几家大银行共同抵制自己,那么建设银行的处境必然艰难,民众存钱可不认你是什么大帅,他们看的是信誉,而现在建设银行恰恰缺少的就是信誉。“你打算怎么做?”李伯阳静下心,问道。赵圻钧道:“咱们底蕴薄,不能和交通银行这等老牌银行相比,卑职以为应当放大抓小,可照搬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成立办法,以毫厘利息吸引老百姓小额存款来累积资本,积少成多。在这一点上咱们是有优势的,老牌银行规矩死,规章制度难以变动,而我们则少了约束。”李伯阳点头,沉吟道:“这样,你马上选取地点挂牌开业,我去签署政令,着皖南全体军警、公务员薪饷都在建设银行领取,你去给他们开户。”赵圻钧道:“好,我马上就去办。”赵圻钧早就选好了建设银行开业地点,那里是芜湖电报局和电话局的交汇处,北边是长街,南北是正街,是整个芜湖商业人流最繁华的地方。本来仓促之间在这等繁华地段很难找到合适的楼房,可正好芜湖邮政局在这,赵圻钧一报备,李伯阳挥手一批,邮政局卷铺盖走人,建设银行就在这里开了张。建设银行刚一开张,李伯阳签署的政令就先下达给芜湖所有的军警、公务员,教师,一时间芜湖民众赫然发觉这家新开张的建设银行门外排队存钱的人从长街一直排道西关,堪称一奇。国人爱看热闹的本性在此刻显露无疑,民众们围观打听后才发现,这家名叫建设银行的福利堪称一绝,只需一角钱就可以开户,存够十块钱就能生利息,虽然利息不大,可也是钱生钱,让勤俭持家的民众砰然心动,而最让人心动的是建设银行宣布的储蓄业务奖励,无论是职工还是储户,只要能拉来一位存够十块钱以上的新储户,则奖励五角大洋,一时间民众们的心思的都活泛起来,老百姓见不得利,一时间胆子大的民众赶紧联系亲朋好友,赚这一笔张张嘴就能得到的奖励。不过今天民众是排不上队了,李伯阳手下教导旅及第三师直属部队近万人官兵已经在陆续排队存款,这一下子就给建设银行增加了十多万的存款,更别提以后陆陆续续增加的存款了。与此同时,建设银行发行银元卷和银元辅币卷,流通与皖南地区,这批银元卷的数量很少,目的在于试探民众对此物的接受程度。建设银行外有李伯阳这个手握数万大军的军阀撑腰,内有数十万大洋为根基,一时间风头无两,吸引着大批民众前去开户存款,这种来势汹汹的势头在整个芜湖金融界引起轩然大波,几家大银行感受到了来至建设银行的威胁,有心以商业手段反制,可又怕得罪李伯阳这个大军阀,迟迟不敢下手。就在几家银行坐不住的时候,李伯阳给几家银行传去口信,声称建设银行新开张,正如幼儿需要长辈保护,希望各大银行包容体谅,能理解他这一片建设皖南大地的苦心等等。此话一出,几家银行的经理都知道这是在给他们提个醒,谁要是针对建设银行,就是针对李伯阳,后果很严重。最后各大银行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在皖南这一亩三分地上,天大地大都没有李伯阳这个镇守使大。如此一来建设银行算是立稳脚跟,储户数量与存款迅速上升,近半月的时间,开户的储户就有十万人,而存款更是超过百万,当然这里面有一多半都是芜湖军政各界的存款。虽然银行有了钱,可李伯阳还真不敢挪用,一来答应过赵圻钧不动,二来这里面大部分的钱都是官兵的血汗钱,李伯阳动了这笔钱等于是找自己的不痛快。不能挪作军费,可放出去给工商界贷款还是可以的,民国这年月别的不多,可每天新成立的工厂如过江之鲫,李伯阳专门请来懂经济贸易的外国人,严格审批了十多家需要贷款的工厂,这些都是芜湖稀缺的或是被洋货挤压的开不下去的工厂,现在不仅得到李伯阳提供的大批资金,而且还得到了旁人求不到的地域保护政策,一时间因贷了建设银行大洋而起死回生的工厂数不胜数,得到工商界交口称赞的同时,建设银行的信誉显著上升。银行效益不是短期能看到的,正当银行经营走上正轨后,从北京完成任务归来的董思白经上海回到芜湖,稍作歇息后,他马上被李伯阳委任为皖南行政厅长,同时赵圻钧也极力请辞建设银行总经理之职,李伯阳也乐得顺水推舟,转眼就任命董思白兼任建设银行总经理,而常务副经理由赵圻钧担任。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即便赵圻钧心胸不错,可也生了不满,有心给这个摘桃子的新经理上点眼药,但自从他得知这个董思白不仅是镇守使的幕僚,而且女儿还是镇守使的‘女性朋友’后,再也不敢提这个茬。……军政事务都下放给手下后,李伯阳突然发现自己堂堂镇守使成了闲人一个,军队的事情有刘稳、罗群盯着,政务上董思白与赵圻钧两个人相得益彰,根本不用自己费心,每日里在公署闲的发慌。每当发慌的紧了,李伯阳就把配枪拔下来,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这是一把正宗德国造的枪牌勃朗宁,是昔日剿灭杨刘叛乱时俞济时从叛军师长手里缴获的,李伯阳视之为珍宝,平日里就是旁人摸一下都不成,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这把枪和男人裤裆那把枪一样,哪能给人瞎摸。李伯阳拿着一块绒布仔细的擦拭着每一颗子弹,每把一刻子弹擦完,就按压进弹夹里,发出好听的铿锵之声,他不厌其烦的把身上三个弹夹压满,这才心满意足的把枪插回枪套。“咔咔咔!”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副官喊道:“报告!”“进来。”副官胳膊肘夹着厚厚的文件进来,敬礼后说道:“少帅,这是各部门刚刚呈上的文件,需要您签字。”“放下吧。”李伯阳拿起文件一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告诉你们多少次,一万元以下的款项无需上报我,营以下军官让各部队自决,不要事事都让我签字,你去把这些文件拿回去,告诉他们,没有大事不要烦我。”副官又把文件都拿走,正要出去,却见外面卫兵小跑进来报告道:“少帅,副师长求见。”“嗯。”李伯阳有些纳闷,许正邦不是巡查铜陵的军队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一会,许正邦笑容满面的进来,啪的立正敬礼后,笑道:“少帅,卑职给您道喜了。”李伯阳疑道:“什么喜?”许正邦道:“您还记不记得大帅临终前嘱托我的事情。”李伯阳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您不记得,我记得。”许正邦从口袋里取出一份信,递给李伯阳道:“这是司令临终前亲手给孟家写的婚书,该怎么办不用我多说了吧。”李伯阳拿过婚书一看,果然是表舅的笔记,婚书是给孟老爷写的,要为自己讨孟家两个双生姐妹做妻,不由挠头失笑道:“副师长,现在是民国了,哪能娶两个老婆。”许正邦不以为然道:“怎么不能,你现在是皖南镇守使,别人不能,你还不能呀,我想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抓紧办,我今天就去下聘礼。”“哎哎!”李伯阳忙叫住许正邦道:“婚姻自由,我与孟家两个小姐面都没有见过,双方互不了解,又没有感情,还是算了吧。”“算了?”许正邦勃然怒道:“少帅,这可是大帅的临终遗愿,大帅尸骨未寒,你就做大帅九泉之下多心寒。”李伯阳也恼了:“你少拿我表舅压我,结婚是我的事情,娶谁是我说了算。”“那不成!”许正邦冷笑:“人家孟家是书香门第,门楣上‘进士及第’的匾额全芜湖都找不到第二家,你小老婆娶谁我管不到,但正妻必须按大帅的意思办。”李伯阳怒极反笑:“副师长,你这也管的太宽了吧。”“宽么?”许正邦上前把婚书拿回来,既然决然道:“你是少帅,我管不了你,我只能去大帅的坟头叩头谢罪自杀了。”李伯阳瞧着许正邦严肃的吓人的样子有些心虚,不由语气缓和下来,一摊手道:“许副师长,你这是干什么,至于么,我表舅为我选好媳妇我很感激,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绝不会和两个没见过面,互不了解的女人结婚。”许正邦听出了这句话的漏洞,当即道:“没见过面就见一见,没有感情就处一处,反正公署里面已经有董小姐和玉蔻,再多两个人刚好搓麻将。”“你这不是抬杠么?”李伯阳无奈。许正邦很坚决的一挥手道:“带兵打仗你是大帅,我听你的,可娶媳妇这事我就是你叔叔,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保证办的妥妥的,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说着二话不说扭头便走出去,根本不理李伯阳在后面呼喊。许正邦走了,李伯阳傻了眼,这算什么事,自己现在都是大帅了,还有人逼着娶媳妇,简直岂有此理。愣了一会,李伯阳忙拿起帽子就要追上去,许正邦此人认死理,真要是给孟家下了聘书,可就骑虎难下了。刚追出门外,迎面却撞上了副官,副官一怔,啪的立正敬礼递上一张拜帖:“报告大帅,孙传芳使者求见。”李伯阳顿住脚,拿过拜帖一看,署名的人名叫‘杨文恺’,却不知道是何人,想了想道:“先请到会客室,再把参谋长叫来。”刘毅中是老北洋了,找他来兴许能认识这个杨文恺。没多久,刘毅中匆匆的赶过来,道:“少帅你找我。”李伯阳点头:“你听说过这个人吗?”说着,递上拜帖。刘毅中看过人名后道:“听说过,此人是孙传芳的心腹幕僚,及受重用。”又疑惑道:“少帅,孙传芳此前已经派使者来过了,这次又派杨文恺来,所为何事呀。”李伯阳沉吟道:“我也不知道,走吧,见了他就知道了。”在会客厅,杨文恺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四周,这里显然和数月前高福三在位时不一样了,原本挂在墙壁上的猛虎下山图已经换成了民国地图。杨文恺不禁在想,这个新上任的皖南镇守使究竟是何等人物,如此年轻的镇守使,恐怕只有东北少帅张学良能比拟。正在思索间,从外面响起腾腾的脚步声,杨文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年少英武,军装笔挺、马靴铮亮的年轻将领大步走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军官。“永清杨文恺,见过镇守使。”杨文恺知道前面走来的一定是李伯阳,忙站起身,笑吟吟的抱拳作揖。“杨总参谋客气,请坐吧。”李伯阳颌首致意,坐到椅子上道:“来人,看茶。”几人落座,李伯阳指着刘毅中介绍道:“杨总参谋,这是我的参谋长,刘毅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二章 孙李结盟 杨文恺笑道:“镇守使,我与刘参谋长是旧交了。”“噢!”李伯阳不由看了刘毅中一眼,心道刘毅中怎么刚才没说。“呵呵,杨总参谋往日多来拜会徐大帅和高福三,我当时驻防芜湖,所以熟识。”刘毅中笑着解释。“原来如此。”李伯阳点头,把目光转向杨文恺,不想继续兜圈子,直接问道:“杨总参谋所来何事呀?”杨文恺一怔,坦言道:“回镇守使的话,此行我是奉了馨帅之命,特来与镇守使结盟自保。”“结盟自保”李伯阳淡淡一笑:“馨帅雄踞东南,手握十万精兵,何谈结盟自保之说。”“镇守使此言差矣。”杨文恺面色一肃,道:“昔日抚帅有精兵二十万,如今不也是下野归洋了吗?奉军第八师就在南京,距离芜湖咫尺,难道镇守使就没有心腹之患吗?”李伯阳故意吃了一惊:“你是说奉军会打我?”杨文恺道:“奉系席卷东南之心世人皆知,浙皖首当其冲。”“哎呀。”李伯阳惊呼一声道:“芜湖离江苏也太近了些,若是奉军动手,这可是如何是好。”杨文恺道:“这有何难,我家馨帅已经联络好浙、赣、福三省大帅,现在只要镇守使答应,我等即可结盟缔约,共同抗奉,免去了孤军奋战之忧。”“呵呵,既然奉军这么厉害,我倒不如与奉军结盟的好。”李伯阳摸着下巴,开玩笑似的说。“万万不可!”杨文恺吃了一惊,若要抗奉,苏浙皖缺一不可,现在李伯阳坐拥三万大军,地势处在苏浙之间,他支持谁,则谁的胜算大增,反对谁,则一方优势全消。杨文恺急切道:“镇守使,你这是与虎谋皮。”李伯阳哈哈一笑,道:“杨总参谋,不要急,我就是随口一说。”杨文恺霍然站起身,面有怒色道:“镇守使,此事事关东南各省成败,岂能随口一说,请你要想清楚,奉军与馨帅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李伯阳笑道:“杨总参莫要生气,其实我要支持谁是明摆着的事情。”杨文恺露出疑色,李伯阳坦言道:“我刚执掌皖南,人心不服,再者皖南贫瘠,根本难以养活这数万大军,馨帅若要我支持也简单,真金白银拿出来。”杨文恺瞳孔一缩,旋即心中松了口气,李伯阳话虽说的直接,可却说的是大实话,馨帅能够联络各省,用的也是地盘大洋,与其他地方相比,皖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思索了片刻后,道:“不知道镇守使想要地盘还是大洋?”李伯阳道:“皖南一处地盘足够我占,我只有两个要求。”“洗耳恭听!”杨文恺向前探了探脸。李伯阳正色道:“其一,若要与我结盟倒奉,馨帅需给我二十万大洋,一旦开战则我一师五旅惟馨帅马首是瞻。”杨文恺皱了皱眉,二十万大洋买三万大军效命自然划算,不过这笔钱不能这样空口白牙的给力李伯阳,不动声色道:“那第二个要求呢?”李伯阳笑容满面道:“第二点也简单,我这不新开了一家银行吗?我想得到馨帅准许,将银行开到浙江。”杨文恺笑了:“这有何难,镇守使产业,别说是开到浙江,就是开到江西、安徽两省也可以。”李伯阳大喜:“那就在这谢过馨帅和杨总参谋了。”杨文恺沉吟道:“镇守使,这二十万大洋,你打算何时要?”既然李伯阳要把银行开往浙江,那就不怕他拿钱不认人。李伯阳一笑,摆手道:“钱的事情再说,既然结盟倒奉,想必馨帅手头也不宽裕,这笔钱可以先寄放在馨帅手里面,去联络他人吧,等倒奉成功,再给我也不迟。”杨文恺颇为动容,站起身恭敬的长揖道:“镇守使好意我一定转告馨帅。”李伯阳哈哈一笑,道:“这样,刘参谋长,就由你陪着杨总参谋去拜见馨帅,以示我的诚意。”刘毅中站起来啪的立正道:“是,少帅。”杨文恺站起身,一拱手道:“镇守使,告辞了。”李伯阳点了点头:“就不送了。”“留步!”杨文恺与刘毅中离去,李伯阳目光闪烁着,不由陷入沉思,孙传芳能倒的了奉系这个庞然大物么,他心里也没底。……到了芜湖,一问芜湖孟家,无论大人小孩、走贩乞丐都知道是挂金匾的人家,在老街莲衣巷里面,孟家就占了三分之二的胡同,在大清国没亡的时候,每年逢年过节都能见到芜湖大小官员来这里拜会,现在到了民国,孟家不复往日气派,可也是书香人家,芜湖大户。以往的时候人们说起孟家大多指孟家的门楣,现在说起孟家,多是指孟家两个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花,有好事的人们称之为芜湖第一美女,为什么敢称第一,因为孟家姊妹两人不仅容貌身高气质一模一样,而且心意相通,走到哪都是成双成对,故而两个人能艳压群芳,称之为芜湖第一美人。孟家之中家教甚严,各房少爷无论成家与否,除了在外公干应酬,平日里用餐都得在家中十几口人聚在一起吃,这是孟家传了几十年的规矩。这一日一点多钟,孟家还没有打算开饭,孟家人翘首期盼的三少爷孟燕西从上海复旦大学学成归来了,自从大清朝科举废除之后,这是孟家出现的第一个文化人,用孟老爷的话说,复旦大学就好比大清朝的国子监,那燕西就是贡生了。阖家老小都聚在大堂中等候,孟老爷端坐主位看似不急不躁,可眼睛却时不时的瞟着时钟,同时嘴里还呵斥着在堂里叽叽喳喳的一众子女,说:“急什么,该会来总会回来的,只不过是迟一点早一点的事情。”少爷们敬畏父亲,自然不敢吵闹,可两个小姐却孟老爷,娇嗔一声依旧我行我素,反而给几位哥哥撑起腰来。孟老爷讨了个无趣,却抚着长须欣慰的笑着,两个女儿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宠溺的不得了。没让人们等多久,外面忽而噼里啪啦想起鞭炮声,很快有家仆从外面飞奔进来,兴高采烈的叫道:“老爷,三少爷回来了。”“三弟回来了~三哥回来了。”孟家的少爷小姐都跑出去迎接一年没回家的老三,只留下笑吟吟的孟老爷与几位夫人姨太。没一会,少爷小姐们拥着一个穿着时髦的灰色学生装的英朗青年回来,两个小姐一左一右的抱着三哥的胳膊,娇哼着齐声问道:“三哥,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其他几个兄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跟在后面。两个小姐说的是芜湖口音的国语,嗲嗲的,糯糯的,音喑成韵,清脆婉转,就好似两个百灵鸟。孟燕西宠溺的用手弄乱两个妹妹的头发,故意道:“你们俩谁是老六,谁是老七呀?”两个小妹相视一眼,笑盈盈道:“你猜。”“好了好了,小六,小七,燕西刚回来,你们俩就不要缠着他了。”孟老爷发了话,两个小姐这才舍得放开孟燕西的手。孟燕西走到孟老爷身前,噗通一下跪下,叩头道:“父亲,儿子回来了。”“回来就好,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孟老爷老怀大慰,抚着胡须说。孟燕西脸色有异,顾左右而言他道:“父亲,饿死我了,快开饭吧。”孟老爷心切儿子,忙道:“对对,开饭。”在大堂里面,隔着一扇大理石屏风,里面陈设一张大餐桌,丫鬟们转眼间上齐了各种菜,孟老爷与太太子女们分席围坐,菜式大多是孟燕西与两个妹妹喜欢吃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谈话,话题先是孟燕西上海的见闻,后来说着说着就说起芜湖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大少爷孟凤举笑道:“老三呀,你这段时间没回来,岂不知咱们芜湖出了一个少年军阀,似你一般的年纪,就已经是皖南镇守使,你见多识广,说说这是不是民国独一号的事情。”语间说不出的推崇,这也是前段日子他受邀参加了锦江阁的饭局,从那以后便常以认识镇守使李伯阳为荣。孟燕西一怔,自己这般年纪,岂不是只有二十啷当岁,便已经是皖南镇守使了,乖乖,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可比拟,便道:“大哥说的不错,民国里面怕只有东北少帅张学良一人可比,大哥这镇守使是谁呀?”“李伯阳。”孟凤举怕孟燕西没听过,又解释道:“就是徐大帅的私生子。”“胡说什么。”孟老爷用筷子敲了敲碗,不悦道:“凤举,吃饭都堵不住嘴吗?这种话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呀,早晚坏事就坏在这张碎嘴上。”孟凤举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可这个话题早就吸引到孟家两个小姐的注意力,两个人眼睛眨呀眨,都在暗想李伯阳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大哥推崇备至,父亲颇有畏惧。孟燕西从外面读书回来,却不怎么畏惧父亲的规矩,又问道:“大哥,你再给我说说呗。”孟老爷恼了,一拍桌子:“老三你吃饭别说话,食不语寝不言,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孟燕西一缩头,不敢言语了,旁边的弟弟妹妹嘻嘻的低笑出来。正吃着饭,外面管家急匆匆的提着马褂下摆跑进来,躬身道:“老爷,许副师长来了。”孟老爷一怔,放下筷子,芜湖里面副师长只有一个,那就是许正邦,他有些惊疑,自家先来与军阀官僚没有交清,许正邦来孟府能有什么事情,思索再三总觉得不是好事,便沉着脸对子女道:“你们安静的待着吃饭,孟福,请客人进来。”孟老爷一皱,桌子上顿时吵闹起来,毕竟是孟凤举在芜湖方方面面知道的事情较多,自言自语道:“许正邦来孟家能有什么事?”孟家六小姐就坐在他的旁边,嘟着嘴道:“大哥,你说什么?”“哦!没事。”孟凤举有些失神,对小妹笑了笑,心思还是不放心。孟燕西瞧出了大哥脸上的不自然,便凑近问道:“大哥,怎么了?”孟凤举小声道:“老三,登门的人是李伯阳的心腹许正邦,不晓得找父亲有何事。”“放心吧,没事。”孟燕西听出了大哥的担忧,忙安慰着。大堂里面,孟老爷站在堂中迎候着许正邦,不多时,听着蹬蹬的马靴声,只见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军官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的护兵,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木架子。“孟老爷好。”许正邦笑吟吟,一点也没有架子,先给孟老爷敬了一个军礼。孟老爷忙拱手回礼道:“许师长好。”“副师长。”许正邦笑着纠正。“是,是。”孟老爷一笑:“许副师长请坐,看茶。”两人落了座,孟老爷瞧着一脸微笑的许正邦,心中没底,咳嗽了几声,开口问道:“许副师长,不知道所来何事呀?”“也没什么大事。”许正邦笑着让副官给孟老爷送上一份亲笔信。副官送上,孟老爷拿到手里狐疑着,许正邦道:“孟老爷,你看一看。”孟老爷展开书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结巴着道:“这、、这是?”手里的亲笔信赫然就是一份婚书,所求的正是自己的两个心肝闺女,而写信的人赫然就是前镇守使徐普。许正邦笑道:“恭喜孟老爷,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孟老爷脸色变了又变,冷下脸,将信折叠放下后,看着许正邦道:“许副师长,这怕是不可。”“有何不可?”许正邦笑容不减。孟老爷道:“我们孟家哪敢高攀镇守使……”许正邦打断道:“不高攀,大帅信里头讲了,是我们高攀您才是。”孟老爷着急道:“许副师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呵呵。孟老爷,这怎么能是强人所难呢。”许正邦正色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贵小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谁,能比嫁给我家少帅富贵,莫不是你认为是我们少帅配不上贵小姐吗?”孟老爷忙道:“不敢,我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什么?”许正邦道:“孟老爷有什么话直说。”孟老爷道:“小女年方十七,尚小,还不能婚配呀。”“十七呐,不小了。”许正邦一笑道:“早点被我们少帅娶回府上,用不了几年孟老爷就能见外孙了,哈哈。”“你……唉,许副师长,这婚姻大事哪有强迫,我孟坤广即便是嫁女儿,也没有二女同事一夫的道理。”孟老爷沉着脸道。“二女同事一夫又如何?”许正邦大大咧咧道:“孟老爷,我们少帅是本省镇守使,放在大清朝怎么着也是封疆大吏,我查过了,像这种事不是啥丢人事,我家少帅英武不凡,与两位小姐结合,正是天作之合,一桩美谈,谁要是敢笑话您,你跟我说,我崩了他。”“你!~”孟老爷被这种无赖话气咽住,用手指着许正邦说不上来话来。“孟老爷,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两个小姐,我家少帅是娶定了,你也别着忙拒绝,只要你肯答应我,要钱要官都不是问题,贵府有五个少爷,每个人都做县长怎么样,再者说日后少帅肯定要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一省督军,您的贵千金不就成了督军夫人了吗,哈哈,这种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许正邦缓缓道。“可我孟家,不稀罕什么县长、督军。”孟老爷怒极反笑,一拍桌子道:“许副师长,你就死了心吧,我孟家女儿,绝不嫁官宦军阀,只图平安过日子。”“哈哈。”许正邦好似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捧腹道:“孟老爷,您以为拒绝了我还能平安过日子吗?我倒要看看,全芜湖谁敢娶贵小姐,放眼东南各省,谁会因为一个女子,敢于我家少帅为敌。”“你!~”孟老爷怒目圆睁,可有无可奈何,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现在遇上的还是大军阀。“别动怒,孟老爷,你再考虑考虑,还有今天我来呢,是要为贵千金照张相片。”许正邦笑道:“我家少帅说了,要看看两位小姐的样子,您快请出两位小姐来吧。”孟老爷勃然怒道:“休想。”“哈哈。”许正邦不以为意,朗笑道:“那我就自己喊了,孟家小姐快出来……~快出来。”喊话声传到餐厅,两个小姐作势就要往出走,却见门外管家孟福赶过来,急得满头大汗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出去。”“怎么了福叔?”孟家六小姐问。“唉,镇守使要娶两位小姐做妻,老爷不允许,已经在大厅嚷起来了。”孟福叹息道。“爹!”两个小姐惊叫一声,推开孟福便跑了过去,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三章 逃婚 一大家子人都从餐厅跑来客厅,两个小姐跑在最前面,到了客厅一看,却见孟老爷正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眼瞪小眼。“爹。”孟家两个小姐如同小鸡一样护在孟老爷面前,气鼓鼓瞪着许正邦,两人俱是一掐出水的嫩红豆,姿容秀丽,让人眼前一亮。“哈哈,这便是孟家两位小姐了吧。”许正邦满意的看过两个小姐,含笑施礼道:“鄙人许正邦,乃受徐大帅遗命,特来与孟老爷相商订婚事宜,两位小姐出来的正好,来呀,请给两位小姐拍照。”“噗呲!”镁光灯一闪之后爆出白烟,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面对着照相机的两个小姐,顿时吓得俏脸煞白,花容失色。“好了。”照相的护兵说。许正邦又仔细打量了孟家两个小姐一眼,一人身穿素绿衣裙,一人身穿素兰衣裙,挽着装饰素净,面孔白皙红润,清爽的齐耳短发发光可鉴,疏疏的一道黑刘海披到眉尖,配着一双灵动水灵的大眼睛,一望而知,就知道是雨雪聪明的姑娘。“来呀,把礼物送上来。“许正邦对副官道。副官跑了出去,不多时,听着窸窣的脚步声,一大队大兵抬着十几个金丝楠木的朱漆躺箱进来,摆满了客厅,打开之后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样样俱全,甚而有一箱子装的全都是许正邦搜罗的中外古籍,专门为了映衬孟家的书香门风。不仅如此,后面还有大兵抬进来一对一模一样的‘白乐’柜式留声机和纯银白色的德国大钢琴,这种东西价值不菲,在外国都是好东西,到了中国更是有钱都买不着。“呵呵,这是少帅的一点心意,孟老爷请笑纳。”许正邦笑吟吟道,这十几箱子可花了他不少大洋,可是为了孟家两个小姐,值。孟老爷瞳孔一缩,这要是把这礼物收了,岂不是就等于答应嫁闺女了吗,他陡然喊道:“徐福,拿五万元的钱票来,咱们孟家从不赚人家便宜。”管家孟福小跑过来,陪着笑双手奉给许正邦一张五万元的钱票,见票可从芜湖钱庄支取现大洋五万。“呵呵。”许正邦皮似笑非笑的看着钱票,一动没有动,他心思自己今天的送的彩礼哪够五万块,孟坤广这是铁了心的软硬不吃了,不由脸色微沉,淡淡道:“孟老爷,你是要与我斗财吗?这可是少帅送出的礼,你是愿意也得接着,不愿意也得接着,告辞。”说罢,重重的一摆手,在大兵的簇拥下离去。孟老爷气急,却也不敢硬翻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正邦离去。“慢着!”孟燕西双目充斥着怒火,站了出来,他在上海接受的是新文化,有着青年学生对于军阀的无畏。许正邦没走出几步,缓缓转过身看着他,皱了皱眉:“有事吗?”孟燕西又往前走了一步,红着脸大声道:“你们这是强盗行径,还有王法吗。”许正邦一怔,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他,对孟老爷笑道:“孟老爷,这是贵公子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呐,就是……”说着,笑而不语。孟老爷铁青着脸,孟燕西追问道:“就是什么?”“就是太年轻了。”许正邦冷笑道:“在芜湖,我家少帅就是王法,还有,你说我是强盗,念你年幼无知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旁人敢这么说,非得下了大牢扒拉他几层皮不可,嘿嘿,告辞了。”许正邦对着孟家小姐端正敬了个军礼,转身而去。孟燕西涨红着脸,他在上海便是学生代表,接触的人都是有知识文化的人,哪里见过许正邦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等许正邦走的没了人影,他才转过身,问孟老爷道:“父亲,真要把小妹嫁给李伯阳?”孟家两个小姐已经呆住,她们俩是高中生,怎么会不明白镇守使在芜湖的权势涛涛,都愣着沉默了。孟老爷胸口剧烈喘息着,半响后才说:“燕西,马上收拾一下,带你妹妹去上海避一避。”孟燕西重重点头,又迟疑道:“要不然大家一起走。”“放心,我孟家在芜湖也是有名望的人,李伯阳强求不成,也奈何不了我。”孟老爷沉默了片刻,说着,走到内房的电话,给多年的至交好友打去电话。很快,孟老爷走出来,疼爱的看了几眼哭成泪人似的女儿,若无其事道:“小六,小七,你们俩反正高中读的差不多了,就跟你们哥哥去上海,考个大学回来,光耀咱们家门楣,我有了空,会常去看你们的,老三,去给孩子收拾东西。”孟老爷又对孟家小姐的生母三姨太吩咐着。等三姨太将两个女儿拉走,孟老爷面对几个儿子放下伪装,忧心忡忡道:“许正邦其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咱们孟家算是惹上大麻烦了,唉,这可如何是好。”孟凤举道:“父亲,你不是与赵圻钧叔叔是旧识么,找叔叔现在是商业厅厅长又是建设银行副经理,何不找他说项。”孟老爷叹道:“老大你糊涂了,赵圻钧为人谨慎,又哪里敢沾惹这等麻烦,白费口舌罢了。”孟燕西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猛然抬头道:“父亲,咱们何不登报声明,把李伯阳这等逼人嫁女恶事上诸报纸,各方舆论必然会支持我们,到时候即便是我们拒婚,李伯阳当着众人的眼睛,绝不敢把孟家怎么样。”孟老爷沉吟不语,其他少爷有赞同也有反对,孟凤举犹豫道:“三弟,这样好是好,可一旦上了报,不就明摆着打镇守使的脸吗,军阀可不是普通人,丢了面子能饶得了咱家吗。”“还是走了吧。”孟老爷叹了叹气,叮嘱道:“燕西,去了上海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六、小七,女儿家是红颜祸水,若是能在上海找到人品端正的青年才俊,多留心一下。”孟燕西点头答应,可有人却小声道:“再青年才俊,还能比李伯阳这个镇守使强,真想不通。”孟老爷面色一变,听出这是二儿子孟鸿希的声音,便怒目看过去,厉声道:“你说什么屁话,咱们孟家世代诗书传家,绝不与军阀之流合污。”“是,是。”孟鸿希也就是随口一说,见父亲反应这么大,连忙认错。过了半个小时,三姨太抹着眼泪把两个闺女送了出来,打包的东西足足有两大包,已经让仆从送到汽车上,孟老爷宽慰着妻女,保证一个月就去上海一次。与父母离别后,孟燕西当即带着两个妹妹坐轿车赶往码头,这里已经约好一艘去上海的货船,货船主人是孟老爷的至交,宏泰船业的董事长周静云。孟燕西不敢多呆,带着两个妹妹迅速的上了货船,直奔上海而去。……那边许正邦回到公署,正要处理军务,就听手下副官匆匆来报孟家小姐坐汽车去了码头,怕是要逃婚。许正邦心头一惊,细想之下觉得孟家很有可能这样做,连忙给长街驻军打去电话,等一个连的宪兵赶到码头,询问后才得知孟家少爷小姐早就乘船走了。许正邦闻知消息勃然大怒,他算了算时间,又忙给当涂的江防司令董世武打去电话,命令截获从芜湖开去的宏泰船业的货船,尤为交代船上孟家两位小姐是镇守使未过门的太太,不能有一点损伤。江防司令部里,董世武接到许正邦的电话后不敢大意,忙给董老七的江防团打去电话,董老七一听是李大帅的事,尤为积极,点齐江防团三艘炮艇,疾驰往长江水道堵截而去。董世武在司令部苦等消息,数个小时胡,董老七垂头丧气的回来,忙道:“老七,人截住了吗?”董老七苦着脸,一脸尴尬:“追是追上了。”“那人呢?”董世武眼睛一亮。“跑了。”董老七一摊手。董世武睁大眼睛,怒道:“老七你能不能行,追上人还能跑掉。”董老七委屈道:“大哥,我是追上货船了,可人家是打着洋码子的新式轮船,怎们炮艇老掉牙了,根本撵不上,人家一开马力就甩我老远,我都追到采石了,再追就进了江苏了。”“妈了个巴子的。”董世武一拍桌子,骂道:“你他娘的大炮是吃干饭的,怎们不开炮射击。”董老七道:“船里有少帅夫人,谁敢开炮。”董世武叹了口气,击掌叹道:“这可怎们交代呀。”董老七面色一肃,道:“大哥,我带人便装追下去,把人带回来。”“不急,先听听许副师长怎们说。”董世武硬着头皮给许正邦打去电话,许正邦闻之人没追上后大发脾气,可以没有追究责任,只是让董世武拟个采购单,购买几艘快艇,以防这种事再次发生。许正邦电话里没有追究,可放下电话后却将董世武骂了个狗血喷头,若不是董世武是直接效忠于李伯阳,他真想把人撤了职。人跑了,许正邦只觉自己颜面无存,命令警察厅长杨焕藻查清宏泰船业是谁的产业,即日查封。没一个小时,警察厅长杨焕藻亲拜见许正邦,见了许正邦后,苦笑道:“许副师长,你让卑职查封宏泰船业,怕是不好办。”许正邦道:“为什么?他的后台是谁?”杨焕藻道:“倪朝荣。”许正邦瞳孔一缩,倪朝荣可是安徽老将,老督军倪嗣冲的孙子,要说起来徐大帅在世时,都得称呼倪朝荣为兄,以现在皖南的声势而言,欺负别的旅长行,可若是欺负倪朝荣就是惹了蚂蜂窝了。“那个周静云与倪朝荣是何关系?”许正邦还有些不死心,心道关系若一般,查封了大不了日后陪个不是。杨焕藻道:“翁婿,周静云为倪朝荣二女婿。”“得!”许正邦彻底息心了,欺负人家女婿和欺负倪朝荣没什么两样,他用力的揉了揉脸颊,叹道:“罢了,罢了,杨厅长辛苦了。”“不辛苦,不辛苦。”杨焕藻瞧见许正邦兴致不高,忙告辞离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四章 赴上海 孟家的一系列事情李伯阳无暇关心,这段时日里他正忙着在各地开分行的事情,刘毅中随着杨文恺拜会了孙传芳后,孙传芳不仅答应在各地为李伯阳选取地点开银行,而且当即就让刘毅中把二十万块的交通银行的汇票带回来,称君子之交贵乎于诚,既然缔结盟好,就应心腹相映,区区二十万大洋不足挂齿,何时需要军费再言。李伯阳听刘毅中复述所言之后颇为感叹,孙传芳不愧是北洋大帅,能以一省之力策动数省群雄,仅凭这个心胸就是不常人能有。从这时起,李伯阳不再观望,彻底做了决定,联孙倒奉。由于倒奉之势未成,李伯阳所幸把精力都投入近建设银行里,先把孙传芳拿来的这二十万大洋垫资进建行,又与董思白、赵圻钧等幕僚商讨扩张事宜。会议厅中,董思白、朱昱明、赵圻钧等僚属都围坐桌前,在他们面前摆着的是英国人所画的‘中国工商形势图’,上面各省省会、通商口岸、租界、铁路、船运沿线俱在图上,李伯阳正盯着地图皱眉思索着分行要先往哪里开。董思白早就对这个地图了然于心,沉吟道:“少帅,我认为开分行不宜过快,咱们建设银行之所以能在芜湖站稳脚跟,纯属仰仗少帅您的权势,以竞争力而言并不如交通银行、中华银行。我以为即便要开分行,也不宜开到咱们势力范围之外,而应以安徽省内的安庆、合肥、蚌埠等地为主,辐射全晥,立稳脚跟之后,再行扩张。”李伯阳点点头,一旁的赵圻钧却持不同意见,道:“我与董厅长意见向左,我以为,咱们不仅要在各地迅速的开设银行,而且要把建设银行的总部迁至上海,上海是我民国经济心脏,金融中心,只有迁入上海,才能在金融界打响名号,拥有一席之地,至于董厅长所担忧的竞争,则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少帅能长久坐拥强兵,称霸皖南,何惧之有,恐怕害怕的倒是他们。”李伯阳眼睛一亮,董思白老成持重,赵圻钧见识独到,若是要从两人的意见中挑选一个,他自然会选择大胆经营锐意进取一方。“朱县长,你的意思呢?”李伯阳看向朱昱明,朱昱明能坐上芜湖县长不光因为他是高福三的女婿,他还是在美利坚留过洋的高材生,有真才实学。朱昱明沉吟道:“少帅,我赞成赵厅长的建议,不过要迁总行去上海,还是要三思。”李伯阳道:“为什么?”朱昱明道:“这段时间我常看报纸,奉系入沪以来横征暴敛,向银行业借款巨大,如此时机入沪,实在堪忧。”李伯阳道:“那你以所见呢?”朱昱明道:“可先在上海开设分行,旁观形势,只待时机成熟,想不想迁入总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李伯阳听完没有表态,又问了其他人的意见,在心中合计了一番后,还是觉得折中一下,便道:“这样,眼下开设分行的工作就分别交给你们了,董厅长负责安徽省内分行事宜,赵厅长负责浙江及江西、福建三省,至于上海,就由我亲自去办吧。”众人一怔,董思白皱眉道:“少帅,你要娶上海?”“没错。”李伯阳笑道:“这段时间银行效益稳定,我打算抽出时间去上海,购买一批军火,顺道再把分行的事情办了。”“不可。”董思白当即反对,严肃道:“少帅你不能轻离芜湖,咱们打下芜湖还没有一个月,人心不稳,正是需要你坐镇芜湖消化地盘的时候,你要是去了上海,来回路途得一两日,若是起了变故,如何是好呀。”李伯阳不以为然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去上海也呆不了多久,少至三五天,多则半月就回,政务由你做主,军务交由许副师长做主,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董思白无奈的苦笑,少帅一切都好,唯有这个独断专行最让人头大。……既然做了去上海的决定,李伯阳简单的把手头事务交给许正邦后,第二日便乘坐轮船奔赴上海。李伯阳敢丢下大军去上海自然是有依仗的,控制各旅部队的将领基本上都是他的心腹,刘稳、叶淮等卫队出身的亲信自不必说,像罗群、余海滨等黄埔同学更是铁杆,军队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加之许正邦这个忠心耿耿的副师长居中调遣,哪怕是现在奉军突然袭击,他也有信心支撑十天半月,因而他走的潇洒,走时还把玉蔻带上,一路似游玩似的到了上海。到了上海后不巧的是玉蔻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水路颠簸竟然病了,李伯阳忙把玉蔻送往医院疗养,足足输了三天的药水,才有了精神。耽误了三天时间,李伯阳为了赶时间,只好去找法租界的华探长宋春阳,托他联络军火洋行还有办银行的地点。可许久不联系,宋春阳早就升了职,李伯阳只好花去十块大洋从一个巡警口中打探出宋春阳这几日常在霞飞路的大世界里听戏。吃过晚饭,李伯阳租来一辆加长的罗孚轿车,从酒店里直往大世界开去,夜里的上海滩要比白日里更热闹些,到了霞飞路时,沿街的霓虹灯此亮彼暗地闪烁起来,灯光下舞厅入口处及其性感撩人的当红舞女巨幅照片特别醒目。这种灯红酒绿是芜湖所没有的,随行的卫兵都是土哈哈,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夜生活,直把他们看的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玉蔻红着脸,她这个没出嫁的黄花闺女虽出生妓院,可也没见过大上海这般充斥着****的城市,看着沿路衣着暴露的照片,她心里小鹿直乱跳。李伯阳就比较淡然了,他虽也是第一次见识夜上海,可一门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个上面,一路上合计着要与宋春阳做的买卖。车还没行到大世界就停下了,司机转过身说:“先生,前面进不去了,您的步行过去。”李伯阳透过车窗一看,远远已经能看见闪着霓虹的大世界招牌,前面道路上轿车堵了一道,来往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可见大世界的火热程度。“那就步行过去。”李伯阳牵着玉蔻的手下来,在卫队的簇拥下到了大世界门口,门口站着数位西装革履的侍应生,看衣服下面鼓鼓的,显然带着家伙。李伯阳买了票顺着人流进了大世界,一进去转过长廊,便感觉到一股混杂着酒水香水味的气息铺面而来,这是一个地场宽大的舞池,舞池中间架着高台。进来的时候刚好一曲舞毕,舞客们意犹未尽的走下场来,很快曲声又奏响,衣饰华丽的舞客们拉着女伴或是舞女,成双成对的步入舞池。一行稍作逗留,李伯阳瞧见卫士们一脸的神往,不由笑道:“等处理完了事情,给你们放一天假,全部报销。”卫士们大喜,拥着李伯阳上了二楼的贵宾包厢,叫住一个侍应生问道:“宋春阳探长在哪?”侍应生瞧了李伯阳数眼,看他带着女伴,不像是寻仇滋事的人,便指引着往天字包厢而去。到了包厢外,外面站着两个明目张胆插着枪的保镖,见李伯阳一行人走来,其中一人摸上手枪,伸手拦住道:“干什么的?”侍应生道:“这位先生找宋探长。”保镖狐疑的打量着李伯阳:“你是谁?找宋探长有什么事?”李伯阳笑道:“李伯阳,说出这个名字,宋春阳自然知道。”保镖点头,进了包房汇报,没等数秒,就见宋春阳面色激动的快步走出,见了李伯阳之后连连作揖道:“李大帅,何时到的上海,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迎接一下。”李伯阳笑道:“本来没想着讨饶宋探长,这不有些事情,需要麻烦宋探长。”“不麻烦,不麻烦。”宋春阳笑容满脸,忙把李伯阳迎进了包厢里,包厢里面还有数个艳丽的舞女,被赶了出来。落了座,宋春阳让人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撤换成新的,很快干湿果碟、西洋糖果、各式糕点、烟卷茶杯都满了。宋春阳满脸春风的看了一眼与李伯阳紧拉手的玉蔻,凭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个水灵的不像话的妮子还是完璧,但看两人关系非常不一班,便热切的招待着,恭维不断。寒暄了一阵,宋春阳笑着说:“前些日听闻李大帅做了镇守使,我本想亲自恭贺道喜,无奈公事繁多,脱不开身,还请大帅见谅呐。”李伯阳道:“无妨,宋探长太客气了。”正说话呢,外面有人敲门,走进来宋春阳一个保镖,递给了一个礼盒。保镖出去后,宋春阳把礼盒打开,李伯阳一看,不觉眼前一亮,礼盒里放置的是一款精致的女士腕表,表盘上镶嵌着红宝石和钻石,漂亮至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五章 与张啸林的合作 李伯阳不动声音,宋春阳把礼盒送到玉蔻面前,笑道:“初次见面,不成敬意。”玉蔻有些不知所措,腕表她当然喜欢,但却不敢自作主张手下。李伯阳道:“宋探长,这款表不便宜吧。”宋春阳道:“一点心意,李大帅就不要过问了。”李伯阳拍了拍玉蔻的手,笑道:“还不快谢谢宋探长。”玉蔻俏脸微红,接过礼盒后,露出甜甜的酒窝,道:“谢谢宋探长。”“哈哈。”宋春华大笑,又问李伯阳:“大帅这次来上海来有何事,我能帮得上请尽管吩咐。”李伯阳也不隐瞒,笑道:“我这次来上海,一则是拜会朋友,二来是采购军火,三来是开银行。”“开银行?”宋春阳眼睛一亮,颇有兴趣道:“银行可是生钱的买卖,李大帅这银行需要入股么,我手里到有些闲钱,放着也是放着。”李伯阳一笑,婉拒道:“暂时没有需要,银行呢,我就是想让宋探长帮助在租界找个好地界。”宋春阳面露失望,旋即又恢复自然,笑道:“不知道李大帅是想买一处房产,还是租一处,我建议还是买一处的好,我知道张啸林老板手上有一处地理位置极佳的房产要出售,凭大帅的面子,必然便宜。”李伯阳道:“先看看价钱吧,租界寸金寸土,我这次来带的钱怕是不够。”“没事,钱不够了我可以暂借给大帅。”宋春阳拍着胸脯,又道:“这样,既然大帅来了,我就把张老板请过来,借此机会大家坐下谈一谈价格。”李伯阳心知卖房是假,介绍张啸林给自己认识是真,也不说破,顺水推舟道:“好呀,早闻张老板是上海闻人,我早想着结识一下。”宋春阳笑着告退,忙出去给自家老头子打去电话,没多久时间,张啸林匆匆到了大世界。以张啸林的身份,来到大世界自然是惊动了大世界的老板黄楚九,黄楚九出门来迎,却见张啸林显得迫不及待,寒暄了几句后,便往贵宾包厢而去。黄楚九是何等心思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张啸林的神情有异,忙叫来包厢经理,细问楼上都有哪位贵宾,经理把楼上贵宾名字说了一遍,提到张啸林进了宋春阳的包厢,而宋春阳的包厢在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带着大批保镖的年轻人。黄楚九心道张啸林在上海滩是何等人物,哪能匆匆的来拜会一个年轻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包厢里面,张啸林一进来,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把目光落在李伯阳身上,略带审度意味的停了数秒钟,李伯阳也抬头看着张啸林,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俱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锐利。“哈哈。”两人哈哈一笑,张啸林拱手笑道:“这位便是李伯阳镇守使吧,果真是英武不凡,啸林有礼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李伯阳不敢托大,站起身来拱手还礼,笑道:“张老板客气,我在芜湖早就听得张老板大亨之名,名不虚传呐。”两人又是一笑,落座后,张啸林道:“前段时日曾与刘副官得识,一别数月,甚至想念呀。”李伯阳笑道:“刘稳回去和我讲了,事情多亏张老板说和,伯阳在这里道谢了。”张啸林笑逐颜开,矜持道:“闲话一句,闲话一句,李镇守使把我张啸林当朋友,在上海滩,啸林自当尽绵薄之力。”宋春阳在一旁说:“师父,李大帅要开银行正需要一处房产,您不是有处房产要出售吗。”张啸林看了李伯阳一眼,笑道:“真巧,我在南京路有一处四层楼的房产要出售。”李伯阳知道南京路是上海滩地价最高的地方了,未免有些底气不足,便问道:“张老板打算出售多少钱?”张啸林伸出五指,道:“别人要买,至少五十万块。”又伸出两根指头道:“李镇守使要买,只需二十万便可。”李伯阳一拍额头,苦笑道:“还是算了。”这次来沪,他刚好带了二十万,要买了房别说是军火买不了,就是开设分行的费用也没有着落。”张啸林一怔,疑道:“李镇守使是嫌贵嘛?”心里略有不喜,这价格已经是赔本赚吆喝了,试问整个上海滩,南京路的房产有钱都买不到。“不,此价格正好。”李伯阳坦言道:“这次来上海,我只带了二十万,钱是刚好够付,但是还要订购军火,招聘银行职员,只能作罢了。”“哈哈,这有何难。”张啸林沉吟道:“这样,房子我先卖给李镇守使,钱的事情慢慢给,如何?”李伯阳没答应,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啸林:“张老板,你蚀本卖给我这套房产,图的是什么?”张啸林正要说,又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客套,张老板有事直讲。”“瞒不过镇守使。”张啸林略显尴尬的笑着,道:“我卖屋子主要还是想交镇守使这个朋友,其次嘛就是有点生意,需要你关照。”李伯阳道:“什么生意?”张啸林道:“镇守使知道我与黄老板、杜老板合开的三鑫公司吧。”李伯阳点头,三鑫公司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主要业务就是对国内外进出上海的鸦片商提供运输保护,同时抽取鸦片价值10%作为保险费,而另一项业务则是对法租界的所有的鸦片生意进行垄断,每年利润不计其数,堪称民国第一公司。不过这么大的公司,自己一个小小镇守使又能帮的了什么帮,张啸林应该找上海附近的奉军才是。张啸林接着道:“我在三鑫公司之外还做着四川到上海的鸦片买卖,路过贵境的时候,还请镇守使压住别家烟土一段时日……”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伯阳顿时明白了,张啸林这是想要借自己手打压竞争对手,从西南运出的烟土走的大多是水路,而皖南刚好地控长江水道,他是想让自己盘查水路上的鸦片,每次独放他一家,在上海滩吃独碗饭。李伯阳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已然不喜,他本人是极为痛恨鸦片的,可现在身为皖南镇守使,就不能以喜好待人,何况张啸林有意结交,双方互有利用,尽管既不愿意,可还是在心里考虑着张啸林的请求。李伯阳很清楚,鸦片这东西禁是禁不住的,别说全国那么多的瘾君子,就说是整个鸦片利益线上的人,就有很多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各省军阀哪个不种鸦片,远的不说,就是江对面的第一混成旅旅,在皖北也有着万亩的罂粟田,既然不能禁,与其旁人在这条线上捞金,自己何尝不能分一杯羹,用作革命军费。想到这里,李伯阳答应道:“好,没有问题。不过每批货我只能压三日,时间再长,就怕惹到各地的大帅了。”“谢过镇守使了。”张啸林大喜,能压三日足以让他把手中的鸦片炒高,更可以让上海滩的老板们见识到自己的实力,他含笑又道:“镇守使,您能帮我如此大忙,这样,南京路的房产就算我送您,分文不用掏,我稍后就把房契送来。”李伯阳没有拒绝,自己帮他这么大一个忙,也该值得几十万大洋,淡淡道:“那就多谢张老板了。”两人满意的谈妥,张作霖又介绍了一家军火洋行,谈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李伯阳不愿多待,便要告辞离去。张啸林与宋春阳起身相送,刚出了包厢就见一个方面大耳,满脸和气的中年人正往这边走来,李伯阳认不得此人是谁,便只顾往前走,可张啸林却客气说道:“黄老板,你这是要上哪?”原来这人就是大世界的老板黄楚九。张啸林未发迹前曾受过黄楚九的恩惠,黄楚九跟张啸林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把目光落在李伯阳的身上,笑道:“张老板,来了贵客为什么不给老兄介绍一下。”张啸林犹豫的看了一眼李伯阳,他不知道李伯阳愿不愿意暴露身份。就在黄楚九打量李伯阳的同时,李伯阳也在端详着黄楚九,与张啸林一身狠厉的江湖气不同,面前此人显然是个正经的商人,便自己笑着说道:“在下李伯阳,张老板这是?”张啸林道:“这是大世界的黄楚九老板。”“久仰。”李伯阳自然是没听过黄楚九的名号,客气的拱了拱手。一边的宋春阳瞧出李伯阳脸上的不自然,忙过来附在李伯阳耳边低声道:“黄老板是上海巨富,药业的龙头。”这样一讲,李伯阳心里便有了几分底。黄楚九眼睛一亮,李伯阳不就是新上任的皖南镇守使吗?忙躬身还礼恭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镇守使,今日能在大世界遇到,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哈哈。”客气了几句,李伯阳正要告辞离去,却被黄楚九挽留到:“镇守使请留步。”李伯阳道:“有事么?”黄楚九道:“哈哈,是这样的,我在芜湖也有产业,这段时间听闻镇守使开了一个建设银行,还大规模的扶商,我很感兴趣。”李伯阳眼睛一亮:“黄老板在芜湖有什么产业,告诉我一声,回头让人关照关照。”黄楚九说了几个工厂名,李伯阳一时记不住,正要寻纸笔记上,玉蔻拽了拽他的手,扬起小脸道:“少帅,我记住了。”李伯阳一笑,道:“黄老板若有兴趣,可来芜湖投资,我一定照顾。”黄楚九笑吟吟道:“没问题。”告辞离开,众人把李伯阳送到车上,走回时黄楚九问张啸林:“张老板,你瞧李伯阳这个人如何?”张啸林沉吟道:“如此年纪便能身居高位,自然是人中龙凤了。”“你说我要和他做生意怎么样?”黄楚九掩饰不住的激动,在他看在能够认识李伯阳是个机会,李伯阳如此年轻便是一方镇守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正是奇货可居。张啸林道:“这我可说不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六章 阮玉英 汽车上,李伯阳道:“玉蔻,把手表拿出来带上。!精/彩.东.方/文.学m会员hai手打!乐-文-” 玉蔻红着脸把礼盒打开,带上手表,伸出肤白如藕的小手,忸怩着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道:“好看吗?” 李伯阳扫了一眼腕表,目光却落在了玉蔻其白如雪,纤丰合度的小手上,咧嘴一笑道:“好看,人更好看。” 玉蔻还是第一次听到李伯阳如此直白露骨的夸奖,一时间目瞪口呆,轻轻地低呼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到了小脸上,连耳根都烧得慌,又喜又羞。 一行回到酒店,卫士们分班值夜,李伯阳与玉蔻各自分房睡觉,李伯阳奔波一日也累了,正躺在床上迷糊着,就听门吱扭一声响了,竖起耳朵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是玉蔻那妮子进来了。 “你怎么不睡觉?”李伯阳迷糊着问。 黑暗中能感觉到脚步停顿了片刻:“我冷。” 李伯阳马上清醒了,暗道这可是夏天,不盖被子都热的慌,语气飘忽着说:“冷了就多盖几床被子……” 黑暗中玉蔻的脸色通红,死死攥紧拳头,鼓着勇气,半响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睡衣褪掉,哆嗦着身子摸上了床。 “唉~”李伯阳吃了一惊,自己可是光着身子,正要起身开灯,忽然被玉蔻又扑到,火热细腻的皮肤紧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玉蔻紧闭则眼睛,呢喃着说:“我冷……” 李伯阳咽了口唾沫,声音哆嗦着道:“那怎么办?” “搂着我。”玉蔻如八爪鱼一样抱住李伯阳,手臂很用力,让李伯阳想起了捕俘。 李伯阳不禁环抱住怀中的玉人,每一根汗毛、每一处皮肤都能感觉到少女身体的细腻,再加上少女莫名的体香,瞬间引爆了他的本能,立刻血脉贲张,恶狠狠地封住了玉蔻的嘴。 玉蔻动情的回吻着,两个小年轻在床上滚做一团。 ……此处省略n个字,自行脑补。 门外的卫兵心照不宣的一笑,默默的把哨位向两边移了几米。 …… 上午十分,阳光透过客房的百叶窗照射进来,李伯阳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耳边有他人的呼吸声,心中警觉,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玉蔻正用胳膊支着小脑袋,含羞带俏的看着自己。 李伯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吃惊道:“你怎么在这?” 玉蔻噗嗤一笑,往被窝里一钻,小声道:“少帅,你真坏。” 李伯阳猛然想起昨夜的疯狂,直懊恼昨夜没有把持住,半响才道:“玉蔻,昨天我……” “少帅,我是自愿的。”玉蔻满脸的幸福,伸过白嫩的胳膊搂住了他。 李伯阳没有说话,也紧紧的抱着玉蔻,享受着此刻的温馨甜蜜。 过了一会,玉蔻把小脑袋附在李伯阳耳边,咛嘤一声说:“少帅,有落红。” 李伯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钻进了被窝里,又喜气洋洋的露出头,很是得意。 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个小时,直到外面卫兵敲门说宋春阳来了,李伯阳才恋恋不舍的起床,他现在血气方刚,初尝滋味,自然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等了十几分钟出了客房,李伯阳看见宋春阳正在楼道里站着,很过意不去道:“宋探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宋春阳忙道:“无妨,无妨,我来了也没多久。”又道:“李大帅,您今天不是要娶采购军火吗,人都约好了。” 李伯阳道:“是哪个洋行?” 宋春阳道:“礼和洋行,租界里面一等一的大洋行。” 李伯阳点点头,礼和洋行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留下几名卫士保护玉蔻,便让宋春阳带路,前往了二马路的礼和洋行大楼。 到了洋行外,早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灰色西装背心,头上发蜡光鲜的中年人在楼下等候,宋春阳介绍道:“李大帅,这是礼和洋行负责军火业务的许经理。” 许经理早就从宋春阳口中得知了李伯阳的身份,不敢怠慢,热切的打招呼道:“您好,李大帅,很高兴为您效劳。” “你好,许经理。”李伯阳颌首致意。 简单打过招呼,许经理把他迎进贵宾室,职员送上咖啡雪茄后把门关上,容满面道:“李大帅需要购买什么军火?” 李伯阳道:“火炮。” 许经理眼睛一亮,军火之中尤数火炮最昂贵,佣金也最多,忙拿来彩印的商品名录给李伯阳看,李伯阳看了之后才发现礼和洋行不仅销售本国的军火,而且还代售英、法、瑞典、丹麦等国的军火。 “李大帅,这是克虏伯公司出产的75毫米山炮、这是瑞典格鲁森75毫米山炮、这是法国施耐德m1919式75毫米山炮以及m1919式105毫米重炮……” 许经理如数家珍的把洋行经营的十几种山炮、野炮都详细的说明了一遍,总的来讲则是法国火炮最贵但机动性最强,德国火炮价格稍次之,最便宜的则是其他国家的火炮。 李伯阳是懂行的人,自然看的出这些火炮中,尤数法国施耐德3种不同口径的火炮最符合他的心意,也更利于作战,但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买炮的费用其实相对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后续弹药的花费,往往比初期的投入还要大。 李伯阳最终还是选择了克虏伯山炮,一来现在军中使用火炮多是克虏伯,利于后勤补给弹药,二来炮队培养的炮兵更习惯于操作此类型火炮,三则许经理称,若是采购超过二十门火炮,则帮助建造山炮炮弹制造和山炮组装的流水线。 最后一个条件打动了李伯阳,他决定采购二十五门克虏伯75毫米山炮和一万发炮弹,及军用光学器材,包括测远镜、炮队镜、瞄准镜等。 许经理快速的算好总价,笑容满脸道:“总计八十七万大洋,炮弹兵工厂另算,大概在三十万大洋左右。” 李伯阳点头,这个价格还在计划当中,便道:“订金需要交付多少,多长时间军火能送到。” 许经理道:“订金付总金额百分之二十,火炮需要从德国起运,多则半个月便能送达。” 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就是十六万,李伯阳痛快道:“那就签订合同吧。” 许经理当即起草了一份合同,并给了李伯阳四万大洋的回扣,当然这个回扣不能折抵现金,只能以军火实物相抵,他考虑再三,决定用这笔回扣购买二百杆伯格曼手提机枪。 签完合同,付完订金,李伯阳从洋行出来,忽的想起来时心中的另一桩事,便对宋春阳道:“宋探长,上海哪一家女校最出名呢?” 宋春阳奇道:“大帅要去女校?” 李伯阳道:“我要考察一下上海的女校,回芜湖后建上一所一模一样的。” “这样啊。”宋春阳想了想道:“上海滩最出名的女校当属是崇德女中了。” 崇德女中教学以文商见长,尤以英文外语为其特色,在沪上声誉颇佳,学校学生多来自中产以上家庭,是上海女校中名声最响的学校了。 “好,那咱们就去那里。”李伯阳道。 宋春阳的保镖开过车来,载着李伯阳往崇德女中而去。 崇德女中位于白保罗路,汽车行了半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李伯阳下了汽车,让卫兵们留在车上,只带着宋春阳一人进了女校,本来女校门口的门卫不准许男人进女校,可宋春阳一表露探长身份,自然大开方便之门。 进了学校,这时候还在上课时间,校园中只有零星的女学生在外面,这些女学生穿着月白色的布褂、及膝盖的黑裙、长筒的麻纱袜子、黑色的襻布鞋,清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 李伯阳随意的在学校里转悠着,不自觉到了一处传来歌声音乐的教室,透过教室外明净的玻璃,看清楚了里面女学生正在女教师的带领下长歌。 先是教师领唱了一遍,而后女学生们跟着唱,青涩的嗓音唱出动听的歌声,李伯阳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由驻步不前了。 女学生们唱了一遍,女教师听着大概有些不满意,便望了学生一眼道:“大家唱的很好,不过其中这一段还需要注意,阮玉英,你来唱这段。” 李伯阳透过玻璃看去,只见最后排一个侧着身子的纤细女学生站了起来,也看不清面容,继而有甜美的歌声响起来:“秋风逝去的年华,流水带来了永别……” 歌声响起的一瞬,李伯阳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女学生的嗓音如梦如幻,好听的不得了,他当即没有忍住,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好,就如同在戏院里捧场一样,声调拉的老长。 这一声叫好声马上引起了教室中女学生的注意,她们睁着好奇而明亮的眼睛,看着李伯阳与宋春阳,当然大多数的目光落在了李伯阳的身上,他今天打扮的这一身少年老成的长袍马褂,很是引人瞩目。 这时候李伯阳瞧见那个唱歌的女学生也转过头来,望了自己一眼,他看的真切,那个女学生细眉细眼,身材高挑,腰肢纤细,尤其是眉眼间那股温柔入骨的媚气,让他砰然心动。 女教师也望了过来,皱了皱眉,心想外面这两个男人是谁,一点礼貌都没有,便敲了敲讲桌,等女学生们收回目光,赞赏道:“很好,大家都听到了,就是要像阮玉英这样唱,若是去了歌舞团,一定会成为大明星。” 教室里,阮玉英受到老师的夸奖很是开心,不由笑弯了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同桌蓝凌,得意洋洋。 蓝凌低下头,古灵精怪的做了个鬼脸。 “不过,玉英……” 女教师语气很严肃道:“你是否知道,你已经两个月没有交学费了,按学校的规章,是该停课的。” 阮玉英弯弯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惊恐,停课这个词让她不敢想象,若是听了课,她能去哪,会做什么。 女老师怜惜的望了一眼阮玉英,语气放缓一些:“玉英,学费要抓紧交上了,即便先交上一个月的也好。” 同学们的目光望了过来,阮玉英觉得目光落在脸上如若针扎,不由垂下头,低声道:”知道了老师。” 李伯阳听得真,看得真,不由怜惜的叹了一声道:“可惜了。” 宋春阳察言观色,暗道李大帅莫不是看上这学生了,便试探着道:“唉,这么漂亮的女学生若是离了学校,还不知会沦落到何等地步。” 李伯阳沉默了片刻,说:“我见犹怜,学费也同不了几个钱,我出了,就算是刚才听歌的报酬。” 宋春阳意味深长的一笑:“哎,何须大帅掏钱,这件事交给我办了。” 李伯阳没有听出他话间的含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叮铃铃!” 这时候校工在外面摇响了下课铃,女教师道了声下课,便收拾了课本走了出去。 下课了,女学生们鱼贯而出,人都走了只剩下一直沉默着的阮玉英还有陪着她的同桌蓝瑛。 过了一会,两人也走了出来,李伯阳的目光不禁看了过去,阮玉英也回视过来,两个人礼貌的一笑,颌首致意。 阮玉英正要走过李伯阳身旁,突然愣在那儿,目光从李伯阳身后看去,目光微微吃惊,又怀着一丝惊喜。 李伯阳同一时也感觉到背后有人,猛然回过头,目光锐利的扫了过去,同时右手不引人注意的摸上腰间的手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七章 声讨李伯阳 李伯阳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英俊青年正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却藏不住露出的鲜花一角,一看便知是那种上海滩的富家子弟。 “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阮玉英俏脸微红,小声说道。 蓝瑛笑嘻嘻在她耳边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张家少爷?还挺帅的嘛。” 阮玉英面色更红,娇羞的拧着衣角,小声道:“少爷,介绍一下,这是蓝瑛。” 那边青年大大方方的上前,含笑道:“我知道你是阿阮最好的朋友了,鄙人张民达,叫我民达就好,千万不叫我少爷,我们都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是自由平等的,像这些封建的等级观念残存早该丢掉了,对吧,蓝瑛小姐。“ 蓝瑛掩嘴一笑:“想不到张少爷思想如此进步。”又轻推阮玉英的肩膀,开玩笑道:“阿阮,挺不错的呀。” 阮玉英的脸红了一下,转移话题说:“少爷,你来这有什么事情吗?” 张民达把身后的玫瑰花拿出来,送到她的面前,讨好地说:“阿阮,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哇,好漂亮的玫瑰花。”蓝瑛一脸的羡慕,阮玉英俏脸通红,手足无措害羞的不敢接。 李伯阳看了这一幕才子佳人戏码,不由莞尔一笑,对宋春阳说:“走吧,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正要抬步走人,不经意间的一回头,忽然看到学校里边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董老七,便猛然大喊道:“董老七!” …… 自打上次追丢了大帅夫人,董老七是每天吃不好睡不香,他是个有心气的人,虽然许正邦没有责怪,可自己个却觉得丢了天大的脸面,便和董世武告了假,带着十几个好手来了上海,一路寻找数日,终于找到了线索。 原来孟家小姐来上海后,孟燕西便给两个妹妹在崇德女中入了学,董老七得知消息后,决定把人绑回去,将功补过。这一日他带足好手,早在学校外面停好汽车,只要一找到人,便要把人迅速的绑了,快速的送到码头,当日就要送回芜湖。 董老七正往孟家小姐所在的班级走去时,猛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依稀听上去还挺耳熟,循着声音看去,不由一惊,大帅怎么在这里。 董老七忙跑过去,啪的立正敬礼,大声道:“大帅,你怎么在这?” 李伯阳也吃惊董老七为何在这里,反问道:“你怎么在这?” 董老七尴尬道:“大帅,夫人不是逃到上海了么,我上次没追上,这次打算将功补过。” 李伯阳听得脑中一团浆糊,什么夫人?什么逃到上海,便疑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董老七当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李伯阳一听就明白了,一定是许正邦自作主张,不由沉着脸道:“什么夫人,你不要跟着许正邦瞎胡闹。” 董老七吓了一跳,唯唯是诺。 李伯阳对宋春阳介绍道:“宋探长,这是董世朗,江防团团长,以后张老板的事,你找他就成。” 宋春阳眼睛一亮,拱手道:“董团长好。” 董老七忙回礼道:“宋探长好。” 几人说着话,便簇拥着李伯阳往外走去。 李伯阳一行刚走,听着刚才对话的蓝瑛三人不由面面相觑,蓝瑛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们听清楚没有,那个年轻人是大帅。” 张民达皱了皱眉,低声道:“别不是骗人的吧。” 阮玉英附和的点头。 蓝瑛道:“你们知道刚才旁边那个中年人是谁吗?” “是谁?” “那是法租界华人宋探长,我刚想起来以来我大伯过生日的时候,见过面。”蓝瑛郑重道:“这可是上海滩的大人物。” 张民达不由朝着李伯阳远去的身影看了数眼,瞧着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岁数与自己相当,难道真不成是什么大帅,想到这里,他心中隐隐失落自惭起来。 众人沉默了片刻,张民达把手中的花放进阮玉英手里,阮玉英像被烫了手似得立刻缩回手,退了一步道:“少爷,学校里规定不许带这些东西。”说完,便拉着蓝瑛的手跑远了,只留下张民达拿着花发楞。 阮玉英与蓝瑛跑到了学校一角,两个人找了处长椅坐下,蓝瑛忽然道:“阿阮,你对张民达动了感情了吧。” 阮玉英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蓝瑛道:“阿阮,你可要想清楚,张民达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而你只是他家帮佣的女儿,虽然他口里说着平等博爱,可你们之间差距太大了,若是在一起以后说不定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蓝瑛说的极其认真,她是富家小姐,见过很多富家少爷与贫寒姑娘的事迹,很担忧的说。 阮玉英小声道:“我一直在拒绝他。” 蓝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友,在心底里一叹。 …… 回到汽车里,李伯阳这才细问董老七关于孟家两个小姐的事情,虽然他对于这两个闻名不见面的小姐没有一丝感情,可听说两人逃了自己的婚,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董老七察颜观色:“大帅,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孟家就住在新闸路的一处三层洋楼里。” 李伯阳默不作甚,过了很久后才说:“不要打扰她们了。” 董老七点头。 回到酒店,宋春阳告辞离去,李伯阳与玉蔻吃过晚饭,正要早些就寝,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登门了。 “黄老板。” 李伯阳有些诧异,自己与黄楚九不过一面之交,这大晚上的来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黄楚九瞧见李伯阳换上睡衣,笑着说:“李镇守使已经歇息了呀,本来晚上还有一场酒会,要把我几个银行业的朋友介绍给镇守使,看来得改日了。” 李伯阳精神一振,道:“何须要改日,今日就好,黄老板稍等,我去换衣服。”说着,便返回了房间,让玉蔻准备了一套西装,换上后便让董老七陪着,跟着黄楚九去了酒会。 此时虽是晚上八点,在芜湖已经万籁俱寂,可在上海滩,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夜色下,上海滩灯火通明,街上的小轿车比之白天好似凭空多出了几倍,两边楼房霓虹闪烁,一派歌舞升平。车灯闪闪,街上的小轿车缓慢的在车流中前行,比龟速快不了多少。 酒会由黄楚九组织,在大世界中举办,邀请的人不算多,可都是沪上金融界的名流。 好不容易到了大世界,黄楚九前面带路,把李伯阳迎进了里面。今天大世界已经不再对外开放,里面已经布置成酒会装扮,此刻人们已经挑起了交谊舞。 舞曲声中,黄楚九径直把李伯阳引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面前,笑道:“光甫兄,我可是把人带到了。”说着为李伯阳介绍道:“李镇守使,这是我的好友,陈光甫,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总经理。” 李伯阳瞧着面前这位衣着讲究的中年人,眼中一闪精光,伸出手道:“幸会,李伯阳,陈经理的大名我在芜湖就听人说起过,呵呵。” 陈光甫含笑握手,道:“李镇守使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哈哈。” 李伯阳笑道:“难道陈经理发现了我的建设银行是仿造贵行的规章制度吗?” “哈哈。”陈光甫莞尔道:“银行本就是如此,我所好奇的是,贵行在芜湖做出的扶商政策,贵行成立时短,又无稳定的存款,何敢把银行款项大批的贷给工厂,难道就不怕坏账吗?” “哈哈。” 李伯阳仰面笑道:“这有何难,谁人敢欠钱,还敢欠我的钱不成,我麾下的三万虎贲可不是吃素的。再者说,贷款所建的工厂都在皖南,就算是坏账,总归是工厂跑不掉的,皖南地大物博,还怕盘活不了几家工厂吗?” 陈光甫道:“原来如此,李镇守使,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李伯阳道。 陈光甫正色道:“我希望能在芜湖建一所分行,希望镇守使首肯。” “好呀,求之不得。”李伯阳不假思索,芜湖的市场就那么大,现在建设银行能收纳储蓄百万已经是瓶颈,正要向外开拓市场,倒不怕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这个大银行进入了。 陈光甫笑道:“那就多谢了。” 两人当然不止谈建分行的事宜,建设银行的理念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相似,李伯阳愿意分出蛋糕,是为了让上海银行这个金主进芜湖投资,期间李伯阳许诺陈光甫若来投资,则免去商税一年。 期间黄楚九从其他地方回来,三人在酒桌上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李伯阳许给陈、黄二人皖南铜、铁矿业的经营权,而作为回报,则由建设银行参股,共同经营。 之所以要三家结盟开发,是因为在皖南的铁矿公司已经被日本控制,李伯阳深知这种掠夺似的控制对于皖南工业发展极为不利,而陈光甫正是一位爱国的银行家,早就对列强的行径不满,两人一拍即合,决议官商结合,从日本人手里夺回铁矿经营权。黄楚九参与则是因为他善于经营,矿业公司若要成立,必然要找一个懂得市场,商业手腕高强的人,在沪上商人之中,黄楚九自然是首屈一指的。 三人合计好,决议由建设银行控股百分之40,上海商业银行控股百分之38,黄楚九控股百分之22,成立金地矿业公司,由黄楚九担任总经理。 既然要开矿,自然离不开运输的铁路,李伯阳道:“安徽交通闭塞,我想要修一条铁路。” 提起铁路,陈光甫很感兴趣的看了一眼李伯阳,这年月少有军阀愿意修铁路,一来需要资金巨大,再则军阀更替频繁,谁也不愿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便笑道:“不知道镇守使打算修短途轻轨,还是长途铁路。” 李伯阳道:“自然是长途铁路。” “愿闻其详。”若是短途轻轨,自然入不了陈光甫的眼睛,可若是皖南长途铁路,则大有可为,值得细听。 李伯阳沉吟道:“北起芜湖、经宣城、宁国、绩溪、屯溪、茂源、婺源,南抵江西景德镇;东起芜湖,经当涂、镇江、西抵南京。” 陈光甫与黄楚九俱都眼前一亮,这沿线都是商旅繁多的地方,虽然跨度较大,可也便于收回投资,想起津浦路通车以来的盛况,两人都有些心动。 李伯阳继续道:“我计划先修芜湖至广德段,这里地势平坦,客货较多,又可连同浙江,通商价值大,而且昔日安徽铁路公司曾在芜湖至湾沚开工,修成了32公里的路基和桥涵,我们可低价收回,便于我们利用。” 陈光甫道:“镇守使算了没,若是修这段铁路,所需多少款项。” 李伯阳道:“预计需一千万大洋。” 陈光甫叹道:“镇守使,这一千万可不好筹呐,我给你透个底,若是真修铁路,我从沪上最多可为你筹到五百万,这剩下的钱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李伯阳沉吟道:“好,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 陈光甫给了个建议:“镇守使不若发行铁路公债,此等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能得到皖南民众支持,不需数年就能筹到。” 李伯阳心里有些没底,皖南贫瘠,不如江浙繁华,五百万大洋若是分担下来,则意味着皖南民众一人捐出一块大洋,着实不易。不过铁路并非旦夕建成,有的是时间去筹款。 几人谈完话,黄楚九建议去舞池跳个舞,称今天来的都是沪上名媛,李伯阳婉拒,他是传统军人,不喜欢跳舞这种搂搂抱抱的文化,便要告辞。 正走到门口,董老七忽然贴身过来,挤眉弄眼的附耳说了一句话。 李伯阳一脸古怪,也不急着走了,道:“带我过去。” 陈光甫与黄楚九不明所以,便要跟上,李伯阳给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跟着。 董老七领着李伯阳往酒会一角走去,远远地看见一群年轻的男女正在围坐在一起说笑,他不动声色的从一旁服务生托盘了拿起一个高脚杯,凑了过去。 进了人群找了个位置坐下,李伯阳左右一望,却见两个纤细少女被众人众星拱月似的围在中间,这两个少女穿着同一样式的淡青色长袍,剪发梳成了月牙式,正恬静的听着旁边众人的谈话,李伯阳细细观察一番,发现姐妹两人从容貌上依然难以分别,唯一可辨的就是一个人恬静,一个人稍活泼。 “孟小姐,请问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请你们去看张织云的《空谷幽兰》。” 此时说话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两个少女的身上,眼中掩饰不住的爱慕,只不过猜不准他到底爱慕的是哪个少女,或许是姐妹两人也不定。 两个少女微微一笑,礼貌回绝道:“不好意思,没有时间。” 青年锲而不舍,追问道:“那后天呢?” 少女摇头,青年还问:“那孟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两个少女皱起眉头,偏过头不理会这个没礼貌的人。 旁边一个白色西装的青年不悦道:“张元凯,你这人怎么好不知趣,孟小姐既说了没有时间,你又何必勉强人家。” 张元凯在两个少女面前失了面子,又听这人出言嘲讽自己,不由恼怒道:“韩宾,这又与你有几分关系,难道你不想与孟小姐亲近,在这里装什么装。” 韩宾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无赖样子,我怎么记得你前天还约圣玛丽女校的一个女生吃饭,怎么今天又把人家甩了。” “……” 两人年轻气盛,争风吃醋不留余力,正吵的不可开交,有女子问孟家姐妹:“妹妹,你们在芜湖好好的,怎么会来上海呢。” 这一下两人不吵了,竖起耳朵听孟家姐妹怎么说。 孟家姐妹年纪轻,自然有话直言,很是厌恶的说:“还不是芜湖有个军阀看上了我们,逼着我爹爹要我俩嫁给他,我们就逃出来了,军阀还派人抓我们来着。” 这个话题瞬间引得人们的兴趣,众人问长问短,又义愤填膺打抱不平,七嘴八舌的骂这个逼婚的军阀。 “啊~啊欠~” 被这么多人惦记,李伯阳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数个喷嚏,旁边的是一个矮胖身材的青年人,见状笑了笑,道:“小心感冒。” 李伯阳摸着鼻子,一脸尴尬道:“无妨,谢兄台关心。”继续听众人又在说什么。 “妹妹,那个军阀叫什么名字,张元凯,你家不是开报馆的么?登报揭发这种蛮横行为。”一个梳着宫廷发饰的女子说。 一看能为孟家姐妹效劳,张元凯大喜过望,一拍胸膛道:“交给我了,我父亲是申报董事,登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一定为孟小姐讨回公道。” 孟家姐妹露出喜色,不禁多看了张元凯几眼,他高兴的把眼睛都笑没了。 张元凯出了风头,韩宾自然不肯落后,马上说道:“还有我……” 张元凯瞥了他一眼道:“你家卖粮的,能帮得了什么忙?” 韩宾不屑道:“你知道什么,每年芜湖的粮食有一半都得从我家过,我若是不收,芜湖的粮就得烂掉。” 有人道:“得了吧,有粮你家还不收,喝西北风去。” 韩宾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中国的粮食远没有越南、美利坚的粮食便宜,收中国粮食,我家还亏本来着。” 有人不信,越南起运中国还近点,可若是美利坚不远万里运到中国,粮价还比国内的便宜,简直天方夜谭。 众人都不信,可李伯阳却知道韩宾说的是真话,越南一直是中国粮仓,加之这年风调雨顺,又不似中国这般军阀混战,粮价自然很低,而美利坚则是地广人稀,加之机械化种植收割,成本低廉,反倒是芜湖虽有‘四大米市’之首称呼,可几近年天灾**不断,粮价反而较高。 韩宾说完,其他护花使者也冒了出来,这群年青人都是沪上非富即贵的少爷小姐,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那个家里长辈是银行董事,那个家里父母是买办经理,那个又与那个大帅有亲戚,简直是合力能把李伯阳吃了。 众人各自表了态,又追问那个可恶的军阀是谁,孟家小姐受了大家鼓励,勇敢的说道:“皖南镇守使,李伯阳。” 在一众少爷小姐看来,区区皖南的镇守使又不是督军大帅,没什么大不了,便一个个拍着胸口保证为孟家小姐出气,而那几个护花使者更是放出了话,一听要给李伯阳好看。 李伯阳在一旁听着众人大言不惭的话,不由啼笑皆非,而一旁竖起耳朵倾听的董老七已经是憋不住笑了。 “哈哈。笑死老子了。” 董老七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着。 众人看过来,张元凯皱了皱眉,道:“你笑什么?” 董老七翻了个白眼,他是土匪性子,最看不惯公子哥做派的人,张嘴就是皖南土话骂人:“老子笑什么关你个龟儿子什么事。” 这话一出,李伯阳就知道坏了,果然这群上海滩的公子小姐同仇敌忾起来,矛头齐齐指向这个外乡佬,张元凯更是憋红着脸,怒冲冲的喊着保安,要给董老七好看。 李伯阳有些头大,不悦道:“老七,文明一点。” “是,是。”董老七唯唯诺诺,可眼睛却恶狠狠,挑衅意味的瞪着这群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心道就这群娘娘腔只会打嘴炮,俺们龙窝湖的好汉可不能在外乡让人瞧憋了。 公子哥们被董老七瞪得似牛眼大的样子吓住了,可他们转眼一瞧,却发现这个粗鲁的外乡人却对李伯阳这个年青人毕恭毕敬,而且李伯阳面相也较和善,便把矛头又指向他,韩宾不客气道:“你们俩是谁,谁请你们来的。” 李伯阳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俩是谁好像和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韩宾不屑道:“不敢爆出大名吗?放心,我们不会私底下找人报复你的。” 李伯阳只是含笑摇头,可他越是不是,众人越是逼问,最后实在没法了,只能如实道:“我就是你们要喊打喊杀的那个人呀。” 众人疑道:“是谁?” “鄙人李伯阳。”李伯阳淡淡道。 “嘶嘶~” 在座的所有人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用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李伯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八章 反奉序幕开始 李伯阳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又似笑非笑看向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的张元凯,淡淡道:“这位兄台,是你要登报揭发我吗” 张元凯忙不丢的摇头,干笑道:“没有,没有。” 李伯阳又把目光转向韩宾:“是你要不收芜湖的粮吗” 韩宾还算硬气,梗着脖子道:“是我又怎么样” 李伯阳含笑道:“没什么,就是知会你一声,今后芜湖一粒米也不会卖给贵公司,凡贵公司走长江的船,一律扣下。” 韩宾顿时傻了眼,他刚才也就是说了大话,美利坚和越南的粮食是便宜,可这都是洋行经营的,像他家这种粮商,还是以四大米市收粮为主,若是芜湖一粒米也不卖,粮行怕是转眼就会破产。 李伯阳说完之后再看向其他人,只见其他人慌忙的躲闪目光,与刚才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 “孟小姐,有礼了。” 李伯阳走到孟家姐妹身前,很礼貌的伸出手。 孟家姐妹早就看傻了眼,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在酒会上会碰上李伯阳,可谓是冤家路窄。 两个孟小姐冷哼一声,根本不啬搭理李伯阳,对伸到眼前的手无动于衷。 李伯阳暗骂了一声小娘皮,面上神色不改的收回了手,淡淡道:“本来我是没打算强娶你们俩,可你们在外诋毁我的名誉,着实可恶,所以呐。”故意停顿一下卖了个关子,冷笑道:“与其白白背负恶名,我这个恶人当定了,正好你们俩在上海,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圆房了吧。” 此话一出,两个孟小姐煞白着脸,第一反应竟然是要站起来逃跑,她们俩刚站起来,就被李伯阳伸手拦住,笑吟吟道:“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 一个孟小姐护住另一个孟小姐,怒视着李伯阳:“我们去哪你管得着吗这可不是芜湖。” “呵呵,你们以为到了上海滩,我就那你们没法了吗”李伯阳一笑,喊道:“董团长。” “有” 董老七一挺胸脯站了出来。 李伯阳给董老七使了个眼色,故意道:“把夫人带走,今天送回芜湖。” “是。”董老七一招手,从四周马上奔过来四个精悍的汉子,隐隐的围住。 “夫人,请。” 董老七伸出手道。 孟家小姐一脸惶恐,求救的眼神看向周围的人,却见这群人都垂着头,不敢言语。 李伯阳上前一步,双手分握着孟家两个小姐的小手,入手冰凉柔滑,让人心中一荡,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没人救得了你们。” 两个孟小姐的眼神不由黯淡,李伯阳拉着两人就要走,却听有人怒喝道:“住手。” 李伯阳扭头一瞧,却见一个帅气的青年怒容满面的冲了过来,后面跟着可没等到了跟前,却被董老七使了一个绊子摔倒在地,正要挣扎起身,脑袋上被的话是否属实” 孟家小姐狠狠的剜了眼李伯阳,齐声道:“他说的是谎话,我们不是他的太太。” 洋人探目耸了耸肩,道:“先生,你有必要跟我走一趟了。”说着向身后的华捕命令道:“带走。” 华捕们上来身手就要押李伯阳,董老七向前跨了一步,啪的一声把华捕的手打开,暴喝道:“谁敢动手。” 洋人探目勃然大怒,这可是租界,竟然有人敢公然拘捕,便作势要拔枪,威胁道:“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袭击巡捕。” 董老七最见不得人用手枪指着自己,不等拔出手枪,手往腰后面一摸,一把机头大张的盒子炮便定在了洋人探目的脑门上。 华捕们有些懵了,在租界敢对巡捕动手的人还是头一号,慌忙的从肩膀上拿下步枪,不过他们动作做了一半却谁也不敢动了,只见周边多出了七八个举着盒子炮的彪悍汉子,正用冷冰冰的用枪口瞄准华捕,一时间华捕惊慌失措,一动不敢动。 “大舅子,看来你是指望不上巡捕了。”李伯阳似笑非笑,走到孟燕西身边拍了怕他的肩头,笑道:“令妹我很喜欢,请转告孟老爷一声,我李伯阳娶定了。” 孟燕西满脸怒容,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李伯阳,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休想。” 李伯阳不去理会他,目光看向孟家姐妹,这两个少女也正瞪着大眼睛怒视着他,不由得一笑:“夫人,你们叫什么名字呐” 孟家姐妹一声不吭,李伯阳笑了笑,也无意在这继续吓唬两个少女,轻佻的用手指在两个少女吹弹可破的脸上一滑,道:“放心,在你们长大之前我绝不会碰你俩,也准许你们俩在上海滩读书,但有一条,不许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瞎搞,要不然,嘿嘿” 说完,便飘然向着黄楚九和陈光甫走了过去,刚走过来,黄楚九便急道:“我的镇守使,你怎么能对巡捕动枪,赶快走吧,有人已经给巡捕房报信去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没事,巡捕又没有三头六臂,想留下我还嫩了点。” 陈光甫下巴向那边一点,疑道:“镇守使,那边是” 李伯阳苦笑道:“别提了,我父亲临终前给我订的婚事,姑娘家不同意,这不在从芜湖逃婚到上海了,正好撞见了。” 陈光甫忍俊不禁道:“似镇守使这般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竟然还有人逃婚,实在是奇闻一见。”又道:“李镇守使,租界巡捕可不认你这个军阀,你该怎么收场呢。” 李伯阳道:“反正事也谈的差不多了,我去华界住一晚,明天就回芜湖。” 这时候一个服务生跑来,在黄楚九耳边道:“老板,巡捕房派人的人要过来了。” 黄楚九忙道:“镇守使,巡捕要过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李伯阳点头,对董老七喊道:“老七,撤。” 那边董老七命令手下将巡捕的枪栓都卸下来,临走又把洋人探目漂亮的左轮手枪揣进口袋里,用枪把巡捕们逼进卫生间,在外面反锁上,这才不急不忙的走过来。 “夫人,大舅子,先走一步了。” 李伯阳冲着孟家姐妹喊了声,笑眯眯的与黄楚九、陈光甫拱手告辞了。 出了大世界,李伯阳钻进汽车道:“快点开,去匣北四洲饭店。”又对车外面的董老七道:“你去把玉蔻带过来。” 董老七点头,往人群里一钻,便没了踪迹。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租界,又在四洲饭店开了房,没等半个小时,董老七带着玉蔻回来。 李伯阳道:“老七,包一条船,咱们明天就走。” 董老七道:“大帅,用不着,咱们兄弟来的时候自己就开着船。” “那今晚能走吗”李伯阳问。 “能。” “你去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动身。”李伯阳道。 董老七应了声出去,玉蔻问道:“少帅,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李伯阳道:“我在上海暴露了身份,就怕奉军得到消息拿人。” 玉蔻似懂非懂,没多久,董老七回来说已经安排好了,李伯阳便带着玉蔻趁夜色赶往淞沪口,匆匆的离去。 与此同时,淞沪戒严司令部接到电话,称皖南镇守使李伯阳在上海露面,闻之消息的刑士廉不敢大意,连忙请示了张学良,张学良下令把人“请到司令部”。 说是请,可刑士廉足足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潜入租界,多方打听后发现李伯阳已经离开租界进了匣北,匣北是奉军司令部所在,刑士廉忙令人封锁水路,地毯似搜索,却发现李伯阳早已逃之夭夭了。 若平常来说,李伯阳只不过一个区区镇守使,又不是安徽督办,值不得奉军小题大做拿人,可实际上现在皖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奉军若要稳定东南,一面是浙江的孙传芳,而另一面就是距离南京几百里的李伯阳,只要拿住人,还怕皖南数万大军不听命奉军。 可惜的是李伯阳见机的早,先走一步,否则真被请回司令部,要脱身可就难了。 一天之后,李伯阳回到芜湖,刚一到芜湖,就有孙传芳密电到,称北京方面已经决定任命杨宇霆督办江苏军务善后事宜,姜登选督办安徽军务善后事宜。 李伯阳不敢大意,忙召集各旅长回芜湖,商讨应对之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零九章 战前军议 镇守使公署中,旅以上将领俱都在座,足有二十人之多,将会议厅坐满大半,他们互相交谈着对时局的看法,就在这时,外面卫兵猛然喊道:“镇守使到。” 一众将领忙站起身子,见李伯阳走进来,轰然啪的一声靠脚立正,敬礼道:“少帅。” 李伯阳一身戎装,阔步走进来后回了个军礼:“都坐。” 众人等李伯阳入座后,这才坐下,目光都汇聚到李伯阳身上。 李伯阳轻咳一声,道:“诸位,大家应该清楚我与浙江的孙馨帅结了盟,如今张作霖已经派杨宇霆督江苏,姜登选督安徽,想来孙传芳不会坐以待毙,我想不出三月,孙传芳必然要动手,大家议一议,这个仗该怎么打?是真打,还是假打” 军事会议,自然要从上往下讲,许正邦身为副师长,先开口道:“要打就真打,我建议兵分两路,一路由当涂进逼江苏,攻南京;一路北上蚌埠,抢地盘。” 李伯阳沉吟道:“这样会不会把兵力分散了,咱们倒奉是真,可与孙传芳也不是一条心。” 许正邦道:“那就佯攻江苏,那里的地盘咱们吃不到嘴里,索性北上,怎么也得打到津浦路,进逼中原吧。” 刘毅中赞同道:“我同意许副师长的建议,如今安徽各军尤属我皖南军兵力雄厚,既然要动手,就要利益最大化,拿下皖北,则可进逼中原,到时候说不得少帅可以坐上安徽督办的宝座。” 众将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李伯阳却摇头道:“督办绝轮不到我做,在北洋实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资历,这么多老将面前,我这个后生晚辈根本服不了众。” 刘毅中道:“就算督办做不上,可帮办总还是有的,咱们皖南数万大军,可不能白忙活。” 李伯阳点头,又看向其他将领道:“你们的意见呢?” 罗群、余海滨等不熟悉东南局势,便没有开口,吴旭便开口道:“少帅,咱们皖南虽有数万精兵,可若要吃下皖北绝不可能,不仅皖北的各路将领不同意,便是孙传芳也不会坐视少帅坐大。” 李伯阳点头,皖南地理位置接洽江浙,即使有利也有弊,利则不用多说,这弊就是四方能扩张的地盘太少,往南是江西,江西是孙传芳地盘,想都不要想。往西是湖北,萧耀南是直系悍将,不来打皖南已经是谢天谢地。往东则是江苏,那里早被孙传芳惦记嘴中,如今能向外扩张的地方唯有北上一途,可北上阻力也不小,皖北有三个混成旅的兵力,这都是安武军的老底,无论和那一路打,都会得罪其他人。 李伯阳道:“你的意思是?” 吴旭道:“北上无利可图,反倒会招惹地方将领,不若东进,抢占江苏地盘。一来这面地盘膏腴,我军有利可图,二来打奉系出力越多,事后越能得到孙传芳的封赏,第三嘛,咱们占的江苏地盘愈多,就要孙传芳拿别的地盘来换。” 李伯阳听得心中一动:“继续说。” 吴旭道:“咱们事后可要求地盘扩展至津浦路一线,兵锋不需过远,只要能抵达凤阳,则我军势力便可延伸至淮河一线,一旦时局有变,进可以进取中原,退可横截津浦,举足轻重。” 李伯阳动容道:“耀林说的没错,还有一点,守江必守淮,我军控守淮南不仅能给皖南争得纵深,更可得到两淮煤矿,这可是金窝,我早就眼红的不得了。“ 众将一笑,季天复说道:“少帅,如此一来,则我军还是两路出兵,具体怎么安排,请您示下。” 李伯阳起身来到地图旁,端详了半响后,说道:“既然要打,就要打出咱们皖南军的威风,让孙传芳不敢小觑咱们,我决定,一旦开站,则我亲率师直属部队及教导旅直扑南京,江防旅、第五旅沿江而下,占浦口后延津浦路北上,抢占地盘,第六旅从铜陵过江,由襄安登陆,占据无为、巢县。许副师长率第七旅留守皖南。” 众将领听后都觉可行,唯独第七旅旅长刘赤忱沉着一张脸,别人都有任务,唯独第七旅看家,心中难免不快,脸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怎么,不高兴?” 刘赤忱不乐意道:“少帅,全军五个旅,你为啥留的是七旅,七旅哪一方面别人差了。” 李伯阳一瞪眼:“之所以留七旅,是因为你办事仔细谨慎,是个守成的人,老子这次大军出征,看好了家是大功一件,别仗没打完,老家让人端了。” 刘赤忱这才乐了:“少帅,敢情我再你心中评价这么高,你放心的出征,保准回来芜湖还是你的芜湖。” 李伯阳笑着点头:“这还像句话。”又道:“各部队把炮火调配一下,这次我购买回来二十五门山炮组建炮团,原本的三十六门炮你们平分了,每个旅六门,多出的六门配给教导旅。” 众将一听,便有点吃味了,余海滨便嚷道:“少帅,你这也太偏心吧,别的旅只有六门炮,教导旅却有十二门,还有炮团助阵,敢情我们都是后娘养的。” “就是。”余海滨跟着起哄道:“六旅炮少一点可以理解,我们七旅可是看家的,这么大的皖南,一个旅这几门炮可没发分配,分到各团才两门,打蚊子都听不到声响。” 两人带了头,那边戚子超也咳嗽道:“少帅,我们五旅和江防旅可是要挺进淮南,那边众敌环视,火力薄弱怕是很难打开局面。” 见众人都嚷嚷,李伯阳一阵头大,这点炮火是不够,可总不能把炮营也拆分了吧,苦着脸道:“大家都不要吵,这个火炮是少了些,不过我答应你们,战后各旅扩编一个山炮营,如何?” 众将领互相一对视,一个炮营可是有十六门火炮,现在争得也不过是三十门火炮,分到各旅手里面才七门,七门和十六门一对比,顿时不说话了,连忙应了下来。 军事会议后,李伯阳众将领都退出去,却把许正邦留下。 等所有人走出去,卫兵把门关上,李伯阳走到许正邦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冷道:“是你背着我去孟家提亲了?” 许正邦一怔,打了个哈哈:“少帅,我这不是为了你吗?” 李伯阳一脸嘲讽:“人家拒绝了?” 正邦愤愤然道:“孟家长得都是狗眼,看人低……” 李伯阳道:“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知道我这次去上海见到谁了?” 许正邦一阵心虚:“谁?” “孟家两位小姐,你干得好,把人逼逃婚了,要不是碰巧在上海遇见,我怕是名声坏尽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李伯阳埋怨道:“你知不知道人家要登报声讨我?我的许副师长。” 许正邦跳脚起来,怒道:“反了天了,我看孟坤广这个老家伙是活腻了。”说着就要怒冲冲的出去找人算账。 “你要干什么?” 李伯阳忙拉住他,哭笑不得:“你就别添乱了,孟家是芜湖大户,又没有作奸犯科,咱们犯不上鱼没吃上,反惹得一身腥。” 许正邦嘿嘿一笑道:“少帅,你见孟家姐妹俩了,感觉如何?” 李伯阳由衷道:“自然是两个极美的女子,尤其是双胞胎,最是难得。” “你就说让你娶这姐妹俩,愿意不。”许正邦正色道。 似孟家姐妹这种秀色丽人的双姝,自然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心愿,李伯阳也不例外,点头道:“愿意。” 许正邦道:“要不怎么说大帅就是大帅,这眼光没的说,少帅我问你,人家瞧不上这个镇守使,不愿嫁给你,你心里有没有气!” 李伯阳如实道:“有气。” “少帅你年纪轻轻就是镇守使,试问天下有几人你在这般年纪有如此成就,要我说,孟家那几口日是白瞎了‘进士及第’的招牌,全芜湖你打听一下,但凡要听您要娶谁,不管她是谁家的小姐,哪怕是姨太太,那都是上赶着来,可由着咱们挑,他老孟家凭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您。”许正邦义愤填膺,愤愤然道。 李伯阳听着许正邦这么一讲,也忽觉着孟家确实可恶,自己堂堂镇守使,这么不找人待见,说出去都让人耻笑,不由叹道:“那有什么办法,孟家在芜湖颇有名望,强逼行不通,再者说婚姻之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要不然娶回家也不圆满。” “少帅,这是气!你要给大帅争这口气。”许正邦疾言厉色,痛心疾首道:“早年大帅做镇守使时,孟坤广的老子孟进士便瞧不起大帅,如今孟坤广这老东西又瞧不起您,是可忍孰不可忍,少帅,无论如何你都要把孟家闺女娶回咱们老徐家,这才能对得起大帅的在天之灵。” 李伯阳愕然:“有这么严重。” “我都是捡轻了讲。”许正邦谆谆诱导道:“少帅,再者说了,你去了孟家闺女,咱们面上也有光不是,进士及第,大清朝没了,这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地了。你再想一想,孟家闺女怎么着也算你的未婚妻吧,若是以后嫁给旁人,岂不是给你带了绿帽子嘛……” “打住。” 李伯阳听的一个激灵,不悦的瞪了一眼许正邦:“说到哪里去了,那依你的意思是?” 许正邦嘿嘿一笑道:“少帅,孟坤广是个老顽固,想要说服他绝无可能,最好的办法是从他的几个儿子下手,迂回侧击,说不定有奇效。” 李伯阳一乐,这还用上兵法了,便道:“继续说。” 许正邦道:“孟昆广有五个儿子,三儿子是个大学生,在上海学了一脑瓜的赤化思想,咱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老大孟凤举现在接管了孟家的产业,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咱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二孟鸿希……” 李伯阳听得眼睛连连发亮,敢情许正邦早就把孟家的底细摸清楚了,便矜持道:“这件事我不参与,若是能成,我就娶,不成,我就不娶,但有一着,不准强迫人家。” 许正邦笑道:“放心吧我的少帅,你就等着做新郎官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章 杨宇霆赴任 民国十四年8月20日,南方广州国民革命政府通电全国,正式宣布党军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由黄埔军校校长蒋中正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将原来的党军第一旅扩充为第一、第二两师,令收编粤军组建第三师,以及一个只有名号的独立师…… 这个消息并未引得北洋军阀的注意,无论是北方霸主张作霖,又或是段祺瑞、吴佩孚、孙传芳,他们只是当孙大炮的徒子徒孙又在换花样博人眼球,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李伯阳在第一时间的接到了通电以及校长蒋介石个人名义发来的电报,通电内容没有多少内涵,重要的是蒋介石发来的电报。 电报上说国民政府已经统一了军权,将会在下月讨伐陈炯明余孽,进行二次东征,一旦全粤平定,接下来很快就要进行北伐,并要李伯阳在皖南积蓄力量,韬晦兵力,以待时变,而且还在电报最后表示国民革命军独立师长的位置为他而留,希望他发扬黄埔精神,继续做校长的‘好学生’。 李伯阳当即回电表示谨听校长教诲,并称自己永远都是黄埔学生,是校长最忠心的学生,服从校长命令,惟校长马首是瞻。 电报传回蒋介石手中,原本对李伯阳远在皖南不受控制的担忧顿时散去,同时更坚定了他争夺革命军军权的底气。 …… 同月24日,北京执政府通电全国,正式任命杨宇霆为督办江苏、姜登选督办安徽,一时间东南震动,各省直系军阀无不惊惧。 同一时,姜登选通电宣布赴安徽上任,并向安徽各军阀表示“仅携一营自随”,以安定安徽武人。紧接着杨宇霆也效仿通电,称:“宇霆此届赴苏,仅带随员十余人及卫队一连,此外并未多带军队南下。即对苏省善后事宜,力主维持东南大局,绝不愿因淞属四邑问题,而亲启战端,而使天下不宁。” 通电之后,姜、杨两人旋即南下赴任。 顺承群王府,这里是张作霖在北京下榻的地方,外面岗位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站着穿着黄色呢子军服的卫队。 一阵风驰电掣,一辆牌照是奉军大人物的小轿车停到门口,不及车停稳,从车里面就钻出一个三十多岁虎虎生威的奉军将领来,这个奉军将领马靴站稳,便急冲冲的往王府里面冲,却被膀大腰圆的卫兵拦下。 “郭军长,您要见大帅,得向通禀一声。”卫兵道。 郭松龄不耐烦的推开卫兵,喝道:“别挡道,我有紧急要事要见大帅。” 卫兵不敢硬拦,只能任由郭松龄进了王府,早有卫兵去通禀,张作霖正在内厅抽烟泡,便让郭松龄进来,道:“茂宸,有什么事?” 郭松龄一进来就直接问道:“大帅,你要让杨宇霆做江苏督办?” 张作霖不以为然,道:“是啊,这次关内的老兄弟不带入关,地盘不能空着,就让宇霆干着。” 郭松龄捶胸顿足道:“大帅,杨宇霆万万不能督苏,否则东南避乱呐。” 张作霖皱了皱眉,不悦道:“宇霆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好了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还有事么?”便要下逐客令。 郭松龄痛心疾首的劝道:“大帅,东南局势牵一发动全身,杨宇霆才谋虽佳,可毕竟是参谋文官,不能威慑东南各势力,此一去,必然生祸呐。” 张作霖面有怫色,一拍桌子道:“妈了个巴子的,说一千道一万,宇霆不督江苏,那让谁来?” 郭松龄直言不讳道:“最好的人选便是我了,其次是张宗昌、姜登选,最下人选便是杨宇霆了。” 张作霖冷笑道:“你还是在山海关吧,这里是老子后路,离了你别人老子不放心。” “大帅,我可以不督苏,可杨宇霆更不能督。” 郭松龄苦劝道:“大帅,咱们奉军好不容易打进了关,立足尚不稳,一招棋错,则全局被动。您现在让李景林做直隶督军、张宗昌做山东督军,让杨宇霆做江苏督军,这是本末倒置了。” 张作霖强压怒气,道:“那依你,不本末倒置,是怎么个安排法。” 郭松龄不顾张作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言道:“小六子是您的嫡子,可以坐镇直隶,张宗昌立有大功,又非嫡系杂牌部队,可以派到江苏前线,他手下有十万大军,可以震慑东南。李景林可以做山东督军,姜登选可依旧做安徽督军。如此才是万全。” 张作霖听完了之后面无表情道:“说完了?” 郭松龄道:“说完了。” “回去吧。”张作霖翘着胡子重重道。 郭松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一跺脚,叹气道:“罢了,罢了,这是你们老张家的江山,你都不操心,我又操什么心。”说完连告辞都没有说一声,便匆匆的离去。 张作霖不拘小节,并没有因为郭松龄的无礼而动怒,只是在他走后,皱眉思索了一阵,自言自语道:“宇霆应该不会这么无能吧……” 就在郭松龄走后不久,张学良风尘仆仆的从上海乘船回到天津,见到了郭松龄,一见面就满怀歉然道:“茂宸,实在是对不起……” 郭松龄苦涩一笑,道:“我昨天拜见了老帅,老帅不愿意对各省督办作更改。” “放心,我去劝父亲收回成命。”张学亮拍着胸口说,他语气却没有多少底气。 “唉,算了,大帅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做了决定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郭松龄怅然若失,消沉道:“我并非全然因嫉妒反对杨宇霆督苏,实在是这个时机不对,明眼人都看的出我们奉系有鲸吞东南的企图,他还学什么姜登选,不带兵赴任,这简直是幼稚,再说他一个拿羽毛扇子的人,怎么能跑到第一线了,唉,不说了,不说了。” 张学良看着挚友消沉的样子,忙劝道:“杨宇霆去了江苏也好,是骡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到时候他坐不下去,你再去做也不迟。” 郭松龄看了青涩的张学良一眼,欲言又止道:“汉卿,但愿吧。” 不仅如此,就连赴安徽上任的姜登选都难得出了句公道话,他对送行的手下将领道:“哎,江南的情形时复杂的,邻葛手腕不够灵活,而气焰太高,怕是应付不了江南的局面。江南的局面让我去应付,比邻葛要好得多。” 这话很快传到张作霖与杨宇霆耳中,张作霖此时也犹豫起来,让杨宇霆赴任不免心有担忧,不要杨宇霆赴任,岂不是承认自己糊涂了,最终还是不做更改,依旧让杨宇霆上任江苏。 …… 8月底,杨宇霆果如通电所言,孤身前方江苏上任,未带一兵一卒,以示勇敢沉毅。 从济南而来的专列抵达江苏边境的光明车站,站台已经戒严,一队苏军士兵肃立两旁,等杨宇霆一下专列,便听人大喊一声:“杨督办驾到,敬礼。” 在车站的官兵人等,无论大小官职俱都啪的立正敬礼,目光切切的望向从列车出来的杨宇霆,江苏军务帮办陈调元,苏军第十师师长郑俊彦满怀笑颜的上前恭迎。 “卑职给督办请安。”两人乐呵呵的说道,就等着杨宇霆慰问几句,宾主尽欢。 杨宇霆此遭赴任江苏,已是意气风发至极,一身戎装迈着八字步不紧不慢的出来,见着敬礼的苏军将领眼皮都没抬一下,等见着陈调元上前后,也没客套亲近,态度冷淡的一摆手,像是挥苍蝇,竟自己一个人踱着步走出了车站,把陈调元二人丢在车站不顾,十分难堪。 “呵呵,督办兴许坐车乏了,要去散散风,咱们快跟上。”陈调元尴尬一笑,拍了拍鼻子已经气歪的郑俊彦的肩膀,低声道:“老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两人忙小跑跟上,陈调元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在回想拜把子兄弟张宗昌从江苏走后告诫的一句话:“杨宇霆自高自大,目空一切,是麻包里的洋钉,里捣外戳,兄弟,你要当心。” 他当时还没当回事,认为自己怎么说也是一省帮办,就是再不通人情的人,也该礼遇三分吧,得,可算让张效坤说着了。 不过陈调元为人处世圆滑,心道:“别人是宁折不弯,我是宁弯不折。”,就算杨宇霆再怎么难伺候,总不会打笑脸人吧。 他却不知道杨宇霆平时被张作霖惯坏了,心高气傲,对圆滑世故的陈调元根本看不起。 就这么一行尴尬的乘火车到了南京,陈调元早就做了安排,这一日丁春喜、刑士廉以及全南京的商绅,官员都过江去浦口迎接杨宇霆,在车站从里到外铺着红地毯,花团锦簇,礼炮齐鸣,礼遇不可谓不周全,就是卢永祥、齐燮元在位时,也不见得收到过如此待遇。 下了车,陈调元笑盈盈上前正要为杨宇霆介绍迎接的军政要人和商绅,不料杨宇霆却显得毫不关心,眉头拧着个川字道:“江苏弄得太糟,军不像军,政不像政,全不如奉天。” 此言一出,原本笑脸相迎的陈调元等人顿时傻了眼,这迎接上任的大好吉日,杨宇霆说这煞风景的话是何意。 一旁陪同的刑士廉与丁春喜脸色微变,今日来的可都是江苏的实力派,不由担忧的互相交换了眼色。 杨宇霆接着又矜持道:“我本人是不想来的,可雨亭硬让我来,这江苏的局面那,就得由我来收拾。” 这话一出,刑士廉与丁春喜神情最为尴尬,刑士廉不由干咳几声提醒杨宇霆失言。 陈调元与身旁的白宝山对视一眼,俱看到各自眼中过的不安,新督办上任全无抚慰招揽之意,他们这帮人以后的日子可算难熬了。 众人强忍着心中不快,将杨宇霆迎上了督办公署的罗孚大轿车,众人又上了别的车,往公署开去。 陈调元这个帮办没有被准许同车前往,只能悻悻然着与白宝山同乘一辆车,坐上车坐稳,车子刚一启动,白宝山就先忍不住愤然道:“你听听,雨亭也是杨宇霆能叫得吗?就算是咱们这群直系将领,不也得尊称一声玉帅,简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陈调元道:“嘘,咱们现在仰人鼻息,还是忍耐一些的好。” 白宝山冷笑道:“忍一时尚可,他杨邻葛不要蹬鼻子上脸,要不然,哼哼。” 陈调元没有吱声。 车行四十分钟后,到了督署,陈调元透过车窗看到前面杨宇霆的车子径直而入,正要吩咐司机跟上,却见督署门口已经换上杨宇霆带来的卫队,拦住汽车,敬礼道:“陈帮办,请停车步行。” 陈调元面色陡然大变,眼角剧烈的抽动着,半响之后才阴着一张脸,对左右道:“督办有令,咱们当小的自当从命,多走几步道也累不坏人,就当锻炼了。” 一行人面色都复杂的下了车,鱼贯进了督署,在督署内,陈调元将江苏督办的大印交出来,堆着笑道:“恭喜督办就职,江苏民众早就翘首以盼了。” 杨宇霆冷淡一笑,就职之后马上宣进各师师长,重新委任官职,实际也就是从他嘴里念一遍,陈调元、白宝山、马玉仁、郑俊彦等陆续来谢委。 流程走过,杨宇霆以一种极其傲慢的语气道:“你们好好干吧。”,在座的大小也是拥兵过万的师长,又何尝受过如此小觑,备受屈辱之感。 陈调元与一众师长按捺着怒火出了门,刚一出门脾气最爆的马玉仁便怫然怒道:“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是一副愤然的样子,陈调元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向外走,白宝山等追上去低声道:“暄帅,杨宇霆羞辱我们也就罢了,可你大小也是一省帮办,如何能忍得,若照此以往,咱们都将被撤职回家算了,你可要给大家伙做主。” 陈调元猛然停住脚,面无表情道:“别声张,从长计议。” 白宝山等将领这才如释重负,连声称好。 等一众苏军将领走后,刑士廉与丁春喜这才忙着拜见杨宇霆。 “督办,陈调元是苏军实力派,又与张宗昌是拜把子兄弟,万不可轻慢了呀。”丁春喜劝道。 杨宇霆不以为然:“怕什么,他们还敢造反不成,我在江苏有六万大军,山东有十二万大军,我巴不得他们今天造我的反,一并收拾了。” 刑士廉苦笑道:“督办,咱们在江苏有六万大军不假,可那都是郭松龄第三军的人马,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撤回,老帅留在江苏的可只有我们两个师,您可要三思呀。“ 杨宇霆满不在乎道:“隅三兄,你多虑啦,陈调元几斤几两他自己是清楚的,哼,跟我斗,我一个电报就能和老帅请下精锐,沿津浦路南下江苏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你不要告诉我连三五日都撑不住。” 刑士廉无奈道:“能撑得住。” “那不就得了。” 杨宇霆自信满满道:“老帅说了,三五年之内,只有奉军打旁人,绝无旁人敢打奉军,把心放宽。对了,你明天就回上海去,江苏之重在乎淞沪,你只要占稳了上海,凭上海的工商税收,足以养活三个师,咱们多了三个师,老帅岂不是更高兴。” 刑士廉忙应道:“督办,我今晚就回上海。” 杨宇霆满意的点头:“可以。”又对丁春喜道:“命令部队外松内紧,陈调元若有异动,急报我知道。” 丁春喜道:“督办放心,南京城在咱们掌握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会见杨宇霆 杨宇霆轻慢苏军将领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到浙江,孙传芳大喜过望,命杨文恺秘密前往南京会见陈调元。 陈调元一见到杨文恺,便大诉苦水道:“建章兄,杨宇霆气焰熏天,我这个军务帮办恐怕不能干了,再干下去,他得要了我的脑袋,我看我还是回家算了。” 杨文恺劝道:“帮办莫要灰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还须忍耐些时日,不饿操之过急,静观变化为宜。” 陈调元听出了杨文恺话间蕴含的深意,眼睛转了转,低声问道:“建章兄,你告诉我,馨帅说动了多少人” 杨文恺笑了笑道:“说动了多少人我不便细说,不过帮办可以放心,四面八法,都是友人。” 陈调元眼睛一亮,了然于心,脸上多了喜色道:“建章兄,还需劳烦你回杭州一趟,和馨帅商量一下,替我想个办法才好,杨宇霆处处挤兑我,就怕等不了多长时间。” 杨文恺道:“帮办放心,我马上回杭州转告馨帅。” 当即,杨文恺又匆匆回到杭州,在督署中向孙传芳转告了陈调元的处境和所说的话。 如此一说,孙传芳喜不自胜,一拍大腿道:“好,好,连陈调元这个老好人都忍不住了,正巧,我已经命令部队攻打陈乐山的第四师,做攻取上海的准备,你再去南京,任务有两个,其一与杨宇霆同好结盟,麻痹大意他,其二暗中与陈调元商议,咱们攻打南京时,让他做内应。” 孙传芳很清楚图苏是图浙先声, 杨文恺点头道:“大帅,芜湖距离南京极近,是不是该要求李伯阳出兵配合,以安陈调元的心。” 孙传芳思索片刻,道:“也好,给陈调元吃点定心丸,告诉他,皖南李伯阳是盟友,让他把心放肚子里,我会派人给李伯阳传信。” 杨文恺应声而去,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往南京,去了南京后头一件事就是携大礼去拜访杨宇霆,到了之后不巧杨宇霆去了镇江,仅见到了省长郑谦,一番应酬之后,就去回见陈调元,将孙传芳的话转告给他。 陈调元听了大喜,孙传芳浙军毕竟离南京较远,可芜湖的皖南军可是实打实的近,东南军阀谁不知道皖南出了个小霸王,二十啷当岁的年纪便已经是镇守使了,简直让他们这群老北洋汗颜。 陈调元信心大增道:“建章兄请转告馨帅,若有皖南军相助,有徐州到南京这一段由我包打,毕竟稳操胜算。”他在徐州做了数年的镇守使,故而由此信心。 杨文恺不做停留,再次马不停蹄的赶回杭州,向孙传芳当面汇报。 陈调元也暗中联络苏军将领,等待时机。 杨宇霆不在南京待着,却到了南京西南边与皖南接壤的高淳县,之所以要来高淳县,是董思白为李伯阳与杨宇霆牵的线,早前为了谋求镇守使之职,董思白与杨宇霆有过一段交情,如今杨宇霆一跃而成为江苏督办,可以瞧不起陈调元这些直系余孽,但不会狂妄自大到不懂得笼络手握数万精兵的李伯阳,凭他的智谋自然知道皖南的重要性,加之李伯阳先在不属于任何派系,故而两人选在这么个地方见面。 李伯阳带着参谋长王美瑶,副参谋长刘毅中和一个连的卫队从芜湖大早赶往高淳县,到了县城,早有高淳县的县长出门迎接,一阵寒暄之后便等候着杨宇霆的大架。 过了一个小时,早有飞骑回报高淳,称杨督办的车架已经到了高淳城外十里处,李伯阳与高淳县长忙去城门外相迎。 半小时后,李伯阳见到东面官道上一阵尘土飞扬,便知道是杨宇霆的车架到了,果然不一会就见官道上两辆载满奉军士兵的汽车开头,后面跟着数量小轿车,在后面是上百人的骑兵卫队。 车架一到,高淳县长就喊道:“督办驾到,奏乐。” 好一阵锣鼓喧天,满城的老百姓举着小红旗,齐声喊道:“欢迎,欢迎” 李伯阳暗笑高淳县长也是个有心的人,挺会整景。 两辆卡车挺稳,从上面跳下全副武装,身着黄色呢料军服,腰间佩戴两只手枪,手持冲锋枪的奉军,作扇面的警戒线,同时有人卸下威仪的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另有一个一米九高的高个头军官扛起帅旗,猩红的牙旗上绣着斗大的几个字“督办江苏军务,杨”,好不威风。 卫队先摆好架势,这时候杨宇霆的小汽车才慢慢开过来停到红地毯前,李伯阳与高淳县长忙上前恭迎。 从车上先走下一位副官打开车门,李伯阳满心好奇的一瞧,只见一个中等身材,浓眉大眼,光头肥胖,两腮刮的亮中透青,大礼服、绶带佩刀,肩章上三颗金星的中年军人不紧不慢的下了车。 李伯阳虽没见过杨宇霆,可江苏能有三颗金星的上将除了他没了别人,忙上前一步,啪的立正敬礼,大声道:“杨督办好。” 而那边的高淳县长已经是大礼参拜,叩头问安道:“高淳县长杨华顺,拜见大帅。” 杨宇霆淡淡的目光扫过两人,落在同样大礼服、绶带佩刀,简章上两颗金星的李伯阳身上,忽而展颜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朗笑道:“不错,咱们北洋后继有人了,我叫你伯阳怎么样” 李伯阳恭敬道:“督办怎么叫都成。” 杨宇霆一笑,又把目光落在跟在李伯阳身后的董思白身上,笑道:“董先生也来了,来得好,咱们好好叙一叙。” 董思白躬身行礼道:“是,督办。” 杨宇霆挽着李伯阳的手往成立走,走了没几步,才想起地上还趴着高淳县长,说道:“高淳县长,你叶起来吧。” “谢大帅。” 高淳县长感激涕零,忙爬起来小跑过来,满面堆笑道:“大帅,我已经备好了酒席” 杨宇霆一皱眉:“谁跟你说我要吃酒席的。” 高淳县长慌道:“是卑职自做做主。” “撤掉。” 杨宇霆不悦道,又瞧见正摇旗欢呼的民众,黑着脸说:“劳民伤财,让百姓都回去,大白天的正是忙活生计的时候,你逼着人家出来欢迎我,这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吗” “是,是,卑职糊涂”高淳县长冷汗直流,忙跑去对迎接的民众喊道:“别喊了,督办开恩,让大家回去,不用在太阳底下晒着了。” 老百姓一听这话,丢下一地的小红旗散去了。 杨宇霆见了也不恼,反而乐呵呵道:“走吧,伯阳,随我进去看看。” 李伯阳紧随着,心里却道杨宇霆果然不一般,虽然恃才傲物,待人随性了些,可却是一个务实的人。进了高淳县城,在夫子庙、县学、工厂转了一圈,观赏途中,杨宇霆交口不绝的称赞李伯阳年轻有为,是北洋军里的千里驹,就是张雨帅的儿子张学良都比不上他,又细问了一番他是如何斗败的高福三,大赞他用兵有一套,是不出世的奇才。最后无意说,李伯阳在皖南委屈了人才,若是能到他手下听用,少说也能保举个军长做,要是给奉系立了功,做个一省督办也不是问题。 李伯阳面上佯装露出心动之情,可心中却冷笑,杨宇霆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打算用自己来牵制东南省份的直军。不过他并未打算一口回绝,而是言语间犹豫说不是不想帮,而是皖南贫瘠,军费、兵械不足,难以担当重任。 杨宇霆当即表示,军费、兵械都是小事情,只要李伯阳肯听调遣,他愿意援助军费、兵械。 奉军入江苏以来,在各地搜刮甚重,轮到杨宇霆上任,督署已经有百多万的大洋,至于军械更不用犯愁,上海兵工厂与金陵兵工厂都在他手中,只要动动嘴,不出半月就能给李伯阳拿出一批军械,简单的很。 李伯阳心中冷笑,面上做出一副肝脑涂地的财迷样子,拍着胸脯道:“督办放心,只要有军饷兵械,我麾下四万精兵,惟督办马首是瞻。” 杨宇霆听罢大喜,吩咐道:“我给你二十万的军费,一万杆步枪、三十万发子弹,以及五千颗炮弹,我要你陈兵浙江边界,严密监视孙传芳。”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也可又有些小摩擦嘛。” 李伯阳心里琢磨道,这杨宇霆也太小气了,使唤自己这四万大军,就给这么点好处,不过转念一想蚊子再小也是肉,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不能错过,便啪的立正,敬礼,面色庄重道:“督办放心,我马上回去发电。” 杨宇霆满意的点头,又道:“你们安徽的姜督办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 李伯阳道:“督办放心,我第一个拥护姜督办督皖。” 又寒暄了一阵,杨宇霆没有留李伯阳用餐,李伯阳告了辞,匆匆的返回芜湖。 在路上,王美瑶问:“少帅,你答应收杨宇霆的军费、兵械,孙传芳哪里怎么说” 李伯阳策马而行,笑道:“参谋长,我只是答应杨宇霆在皖浙边界陈兵,又没答应与孙传芳打仗,再者说了,我这是麻痹杨宇霆,对孙传芳的倒奉大计有力而无害嘛。” 王美瑶道:“少帅,咱们把兵力派到东南,到时候打起仗来,再调动就麻烦了。” 李伯阳道:“这个我想过了,用增灶减兵,主力部队隐伏在南陵、繁昌,从各县抽调保安团换替主力,迷惑杨宇霆的眼线。” “少帅英明。”王美瑶大笑道:“杨宇霆自认小诸葛,今日一见却也没什么了不得。” 一旁策马跟随的董思白笑道:“参谋长有所不知了,杨宇霆在后方参谋军机当得上小诸葛,可面对面打交道就不行了,成了马谡了。” 李伯阳笑道:“董先生说的没错,杨宇霆心气太高,苏军陈调元等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此时不去笼络却来亲近我这个皖南镇守使,说他眼光长远吧,可又看不到眼前,让人诧异。” 董思白道:“少帅,此事也不难理解,直奉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杨宇霆岂不知陈调元与他面和心离,可少帅你就不同了,当上镇守使承他一个人情,拿下皖南没多久立足不稳,与直系有点关系却也不多,他可以放心笼络。” 李伯阳笑道:“那他可算打错算盘了,奉系一家独大,我的日子才不好过,唉,只能对不住杨督办的一片好心了。” “哈哈。”众人长笑着,快马加鞭向芜湖赶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吴佩孚再起 …… 李伯阳刚回芜湖,便见许正邦已经在公署焦急的等着他,一问原因才知道今天他会面杨宇霆的消息不胫而走,适才孙传芳已经从杭州发来措辞严厉的电报,质疑他是否要背离盟约。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馨帅多虑了,我李伯阳说话还是算话的,许副师长,马上给馨帅回电,告诉他杨宇霆欲用二十万军饷及一万条枪收买我防浙,这份礼我收下了,我将会在皖浙边界派出军队,让他不要多心。” 许正邦应声而去,忙给孙传芳发去电报。 孙传芳正惊疑李伯阳是不是要反复,便收到了芜湖发来的急电,看过之后松了口气,对左右亲信道:“吓我一跳,杨宇霆鬼着呢,想给我下这步阴棋,我也就将计就计了。” 参谋长刘宗纪道:“馨帅,你打算怎么办?” 孙传芳阴阴一笑道:“配合李伯阳演一出好戏,命令杨镇东第三旅向湖州、长兴相机移动,做出与皖南军摩擦起事的假象。” 参谋长刘宗纪笑道:“如此还不够,馨帅还应派人去蚌埠,告杨宇霆一状。” 孙传芳眼睛一亮:“参谋长有何高见。” “既有摩擦,馨帅可派一得力说客去见姜登选,控告杨宇霆图谋攻苏,让其口不能辩。” 刘宗纪老谋深算道:“这样一来,即可先声夺人在道义上站住脚,也可稳住姜登选,皖南是他的治下,杨宇霆插手进去,必然遭其反感,这样杨宇霆则必然孤立,与我倒奉有绝大益处。” 孙传芳听罢低头思索片刻,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好,不由抚掌笑道:“妙,妙,不愧是参谋长,一出计谋就是杀招。” 刘宗纪矜持笑了笑,一旁总文案万鸿图笑道:“参谋长与杨宇霆同是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如今看来,参谋长要更胜一筹呐,要我说,杨宇霆不是人称小诸葛吗?咱们就称参谋长是小周瑜,气一气他。” 刘宗纪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顶多就是吕蒙,咱们馨帅在浙省被人称江东小霸王,这才是实至名归。” 孙传芳面有得色,大笑道:“就等咱们驱奉成功,名震东南了。”语间,无尽的雄心报复尽显,让手下文武心悦诚服。 众人恭维一阵,万鸿图道:“馨帅,江苏士绅张骞、陈陶遗等不日就要来杭州,这可是您宣示恩德的时候,奉军在江苏横征暴敛,已经失去了士绅百姓的人心,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若能赢得他们支持,不亚于多得数万精兵呐。” 孙传芳知道万鸿图所言的机会是什么,自从奉军入江苏以来军机败坏,贩毒走私、掳掠抢劫,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奉军所到之处,怨声载道,民怨沸腾。仅江苏一地,附加税已经超过田赋正税的二十五倍,即便是江苏富甲东南,也吃不消这样盘剥,江南士绅早就在密谋倒奉,原本他们希望江苏的本土将领可以反奉保苏,可苏军将领群龙无首,又畏惧奉系的军势,只能作罢。 这样一来他们只能把希望投到周边,唯一的人选就是孙传芳,而孙传芳早就注意到这群影响力巨大的江苏巨绅和实业老板,他们之中都是在社会各界声望极高的名流,像这次要来杭州考察的张骞,不仅是前清的状元,还是前北洋工商总局的总长,他们这次组团来杭州,就是双方试探达成共识后,将要决定是否进行倒奉。 …… 孙传芳办事一向很快,不出两天,皖南第五旅与第二师第三旅在边境因鸡毛蒜皮的事情起了摩擦,两军初时只有对骂,可严重时已经动起枪炮来,全然像一副开大的样子。 消息报给了杨宇霆,不由喜出望外,认定李伯阳是被自己说动了,忙差人拨去三十万的军费,又从兵工厂调出一部分本来要组建新兵的军械送到芜湖,指示李伯阳无需害怕孙传芳,后面有他撑腰,该怎么打怎么打。 李伯阳收到杨宇霆送来的军费后乐不可支,忙给戚子超发去电报,令他动静在弄大一点,务必要做出不可开交的样子。 戚子超收到电报后,先派人知会了杨镇东,当天夜里就派出一个团的兵力越过晥浙边界将浙军一个营缴了械,并烧毁大批粮草,辎重。 杨镇东那边自然不肯算账,第二天也照猫画虎,袭击皖南多个镇,把当地驻军的军械缴了不说,还令人拨去了驻军的衣服,光溜溜的示众。 戚子超哪能忍受这样羞辱,当即双方摆开了阵势,要争个你死我活。 在这种情况下,孙传芳又派出使者冯越千拜会杨宇霆,并提出结盟意向,另外告状皖南镇守使故意制造摩擦。 杨宇霆一听这话心里发笑,直夸李伯阳干的漂亮,面上却不耐烦的警惕道:“孙馨远干他的浙江,我干我的江苏,结盟为何?你回去告诉他,皖南的事情不归我管,再者说皖南一个镇守使怎么敢对付一省督军,一定是孙馨远哪里做的不对,要及时改正才是。” 冯越千当即表示,既然杨督办管不了皖南,他就要去蚌埠向安徽督军姜登选告状,以示威胁。 杨宇霆听了哈哈大笑,傲慢道:“这件事我不管,你就是告到奉天老帅哪里都不管用。” 冯越千告辞之后立马赶赴蚌埠,在督署中见到了姜登选,拿出了孙传芳的亲笔信,状告杨宇霆图谋攻苏,请他主持公道。 姜登选在督署签押房里接见了冯越千,接过亲笔信一看,不由面色大变,上面写道:“杨宇霆指示刑士廉暗结浙江省长夏超谋夺浙江,公有所闻否?其又指使皖南镇守使李伯阳在边界耀武扬威,屡次制造摩擦,公然越过边界进入浙江缴械浙军士兵,公乃安徽督办,其将何以处之。”又在信的最后写道:“非我凌人,是人凌我,万难再行隐忍,日后若要开站,绝不北犯安徽,请公约束李伯阳。” 姜登选看完信后眉头便拧成一个川字,以他的智慧自然清楚心里面头一条刑士廉暗结夏超是障眼法,夏超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一个没有兵权的省长纵然要造反又能给孙传芳造成多大麻烦,让他忧虑的是杨宇霆竟然把手伸进了皖南,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此事要忍下,岂不是再说自己无能掌控下属。心念急转,姜登选脸色如常的对冯越千道:“请回告馨帅,夏超谋反之事绝无可能,请他放心,莫要妄动兵戈,至于皖南,我会让李伯阳撤兵的。” 冯越千追问道:“那要是夏超确实与贵军勾结呢?姜督办如何自处?” 姜登选正色道:“若真是杨督办指使刑士廉勾结夏超,我两不相帮,这是馨帅与杨督办之间的事。” “好,那在下就告辞了。” 冯越千要的这句话,稳住姜登选,把杨宇霆孤立出来。 “不送!” 冯越千走后,姜登选令人给李伯阳发出一份极为严厉的电文,命令不许对浙江有不友好举动,并问他究竟是听江苏督办的话,还是自己这个安徽督办的话。 李伯阳接到电报后知道事情成了,忙下令戚子超退兵,又给南京杨宇霆发去电报,说明姜督办已经不快,不敢再动兵力。 杨宇霆已经在早前接到过姜登选表示不满的电报,如今接到李伯阳的电报后并没有什么不满,心道现在还不是与孙传芳撕破脸皮的时候,便又回电宽慰了李伯阳,称可以退兵。 …… 时间过得极快,孙传芳那边早已从李伯阳口中得知了姜登选与杨宇霆的反应,大笑奉军狗咬狗,而他这边也已经与江苏士绅代表达成共识,要在年底前彻底反奉,而且这些代表对孙传芳颇有好看,愿意请他督苏。 孙传芳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便完成了他所指定的“浙孙击其头,豫岳拦其腰,晥李截其胸,西北攻其尾”的军事部署。 …… 而与此同时,岳阳‘决川’舰上,与之前风雨凄凄的惨淡样子不同,现在的气氛发成了截然不同给的变化,就在七月中旬,吴佩孚夫人过四十大寿,张其锽等人就在中堂挂起了东山再起的绣匾,堂会上也唱起了《过昭关》。 何谓过昭关,春秋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逃脱楚国追杀,这是吴佩孚在借此喻示自己艰难时刻已经过去,正是重振旗鼓的时刻。 直系军人在岳州秘密集会,策划吴佩孚出山的步骤,他们都认为奉军势大难敌,唯有联防才能对抗奉系,之所以是联防是因为他们只需要吴佩孚的声望作为团结众人的精神领袖,而又不愿再受到吴佩孚的管制。 同时张作霖为了对付冯玉祥的国民军,也来拉拢吴佩孚。而国民军为了对付奉军压迫同样需要拉拢吴佩孚。后起之秀孙传芳更是为了反奉团结各省直系军阀,不断四处表示对吴佩孚尊敬,希望吴玉帅能够率领直系再次击败奉系。 多种原因聚合在一起,吴佩孚再次出山已经成了必然,一时间原本作鸟兽散的直系人才纷纷汇聚岳州,使这里成为第二个中州洛阳,再次成为了全国瞩目的中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日本军舰来袭 江南局势出奇的平静,自从孙传芳告状之后,各省都难得安分起来,杨宇霆初督江苏,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出在奉天的劲头,对军政商三界大肆调整,一展雄心报复。 李伯阳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面上他与杨宇霆打的火热,不仅敲定联合修筑芜湖至南京的铁路,而且每隔三五日就派人去南京送上好礼,口称葛帅表示敬重。而杨宇霆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地方实力派挺自己,投李报浆,为李伯阳从北京陆军部讨下两个混成旅一年的军费,把李伯阳感动的够呛。 李伯阳在芜湖这段时间彻底做了甩手掌柜的,军政大事交给许正邦与董思白,而自己却一门心思的忙活起了在上海与陈光甫、黄楚九商定的矿业公司。 要想开矿业公司,自然绕不过由日本财团控制的中日实业公司,几乎全省的矿业都被中日实业公司以贷款条款控制,尤其是繁昌桃冲铁矿,出产采掘计划、计划管理、矿山设施和铁路码头都由中日实业公司控制,名义上是卖铁质矿砂,但实际上却是卖矿权。 李伯阳决难容忍这种明目张胆的掠夺行径,在得到陈光甫第一批资金成立华为矿业公司后,便签署镇守使政令,取缔皖南所有矿业,限期关停。 这一取缔,引起了矿业界的轩然大波,十几家矿业公司经理,齐聚芜湖,气势汹汹的要找李伯阳讨个说话。 李伯阳自然不会接见他们,先是民政厅长董思白接见一众老板,指出镇守使下达了新政令,所有矿业公司必须有自己的资金,贷款也只准从本国银行合法贷款,凡私自从公司个人贷款,一律无效。 这些老板自然不会忍痛李伯阳这个政令,声言开矿是经过农商部注册开办,镇守使并无权干涉。 董思白回道:“不管什么部,在皖南,则以镇守使政令为主。” 众老板无奈,值得又去农商部告状,可农商部有名无权,根本奈何不了李伯阳这个远在芜湖的军阀,又去安徽督署向姜登选告状,姜登选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可却打了个哈哈声称这是皖南正常政务,自己并无理由过问。 姜登选很清楚,中国矿业为日本人控制于国于民无礼,再者说李伯阳这个手腕重兵的地方实力派,只能笼络,哪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去指手画脚。 各种推诿,矿业公司停产半月,老板们急,可更急的是他们身后的日本人,当即日本驻芜湖领事气势汹汹的上门,声称李伯阳损害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要求取消政令,否则一切后果由李伯阳独自承担。 李伯阳自然听得出日本人这个威胁不仅仅是威胁,日本好比一条狗,从狗嘴里夺食,可真是会咬人。 若是一般军阀,自然不敢惹日本人,可李伯阳不然,闹革命就是要打到军阀列强,当即一口回绝日本领事,并告诉他政令一出绝无更改可能,日方若有什么行为,一切后果也由日方独自承担。 日本领事怒冲冲的回租界,当即聚集了九江、武汉、芜湖一带海军陆战队500余名,以及军舰8艘停在芜湖长江江面,最后通牒称一天之内李伯阳若不更改政令,则要向芜湖开炮。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五卅惨案阴云还未散去,国人的反帝神经还在绷紧之中,日本此举刺痛了国人,当即芜湖民众上万人自觉上街游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干涉皖南内政。 公署办公室,警察局长杨焕藻急匆匆的走进来道:“少帅不好了,芜湖民众不知怎么就上街游行了,说是要去租界抗议,足有上万人之多。” 李伯阳一怔,怒道:“胡闹,游行顶什么事,现在走到哪里了?” 杨焕藻道:“已经快到长街了。” 李伯阳道:“快给我接长街警备团。” 杨焕藻忙跑去给长街警备团接去电话,电话通后递给李伯阳,道:“少帅,电话通了。” “我是李伯阳!”李伯阳接起电话,神色严肃道:“我命令你马上阻止游行队伍过长街。” “是!” 警备团长犹豫了一下:“少帅,是否可以动手。” 李伯阳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暴力对待。” 电话挂断,李伯阳忧心忡忡的按着额头,日本人比之欧美列强更为残暴,民众游行反帝是好事,可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日本血腥对待,要知道五卅惨案其原由只是工人抗议关闭工厂和停发工资,而自己干的事却是从日本人嘴里抢利益,这厉害相差了百倍,不能不慎重对待。 杨焕藻瞧着李伯阳脸色,小心翼翼道:“少帅,咱们真要和日本人打么?” 李伯阳揉了揉脸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怕了?” 杨焕藻摇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天塌下来有您顶着,我只是担心您怎么应付这摊子事,东洋人可比英国人难对付,就怕……”说到这突然停顿住。 “就怕什么?直说。”李伯阳一皱眉。 杨焕藻道:“就怕少帅到最后顶不住压力,功败垂成,倒还不如现在退一步,总还留个余地。”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听完,冷冰冰的看着他,缓缓道:“你是给日本人做说客来了?” 杨焕藻苦笑道:“没有,卑职是真心实意为少帅想,长江各路军阀大帅,想从洋人手里争夺权益的人不是没有,可到最后呢,洋人军舰火炮一亮,还不是都妥协,里子也没了,面子也没了。” 李伯阳忽然哈哈一笑,指着杨焕藻笑道:“好呀,杨厅长是怕我做了软脚虾吧。”说着,面色肃然道:“实话告诉你,收回皖南矿业是我权衡再三做出的决定,日本人狼子野心,与我中国早晚必有一战,若无人敢收回铁矿,这些铁矿长此以往不知会练出多少钢,造出多少军舰、大炮,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中国人。我李伯阳不才,撞到这个事情不能不作为,就算是拼光家底也要与日本人一争到底。” 杨焕藻听罢面色动容,深深一揖道:“我替国人谢谢少帅了,我杨焕藻不才,愿追随少帅抵抗东洋。” 李伯阳喜道:“甚好,杨厅长,我需要你发动警察将沿江十里的民众都撤离,舰炮威力巨大,一旦报复开火必然造成民众误伤,这要避免。” 杨焕藻身子一挺,道:“少帅放心,明晚之前,沿江民众我一定发动撤离。” 李伯阳满意的点头,这时外面副官敲门道:“少帅,许副师长到了。” “请进来。” 许正邦急冲冲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貌青涩的年青副官,进来之后,许正邦急道:“少帅,日本人又增派三艘军舰,现在各码头船只已经积压数百艘,进不来出不去,得速速想个决策了?” 李伯阳挥手让杨焕藻出去,不紧不慢道:“什么决策,我的决策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执行下达的政令,铁矿要重组经营,不能让日本继续操控,这是大原则,不容商量。” 许正邦上前几步,急切道:“凭咱们的实力,胳膊拧不过大腿呀,日本人军舰就在江外,那可是巡洋舰,以咱们的七五口径的山炮根本够不着,打起了也只能干挨揍。” 李伯阳眼中光芒一闪道:“谁说我要和他正面打,我早前已经从礼和洋行购买了大批水雷,日本人只要一动武,我从上下游布控水雷,一颗水雷造价不过几百大洋,却能炸翻一艘军舰,我倒要看看谁能耗得起?” “少帅,你要封锁长江?” 许正邦大吃一惊,李伯阳的想法也太过大胆了,要知道列强在长江各商埠都有利益,一旦封锁长江,得罪的就不只是日本人了,要是列强联手对付皖南,皖南恐怕转眼间就会被列强指使的各路军阀吃掉。 李伯阳道:“没错。” 许正邦痛心疾首道:“少帅,皖南这片基业打下不容易,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仗还没打起来呢,你就料定我败了?”李伯阳眉头一挑,语气加重,带着命令的口气道:“服从我的命令,许副师长。” 许正邦那肯罢休,正要张口苦劝,就见李伯阳面无表情的从枪套拔出手枪,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寒声道:“谁再敢言与日本苟合退让者,枪毙。” 李博阳眼中的杀气让人心悸,许正邦身子一个哆嗦,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再也不敢提这个话茬。 李伯阳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许正邦身后,一脸畏惧的青年副官,皱眉道:“他是谁?” 许正邦道:“少帅,这是孟家二少爷,现在是我的少尉副官。” “少尉?” 李伯阳目光如电的盯着副官,直把副官看的大气也不敢出,半响之后道:“让他从勤务兵做起。” 许正邦应道:“是。”又转身摘下副官身上的肩章,小声道:“还不谢过少帅。” 副官手忙脚乱的敬了个礼,声音颤抖道:“谢少帅。” 李伯阳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许正邦敬了个礼,就要退下,将要走出门外时,就听身后李伯阳轻声道:“邦叔,我没得选择。” 许正邦身子一震,没有回头,微微的点了点头,抬起脚步蹬蹬的走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谈判 许正邦走后不久,外面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蹬蹬脚步声响起,外面副官轻轻叩响门,通禀道:“少帅,各位旅长到了。” 李伯阳淡淡道:“进来。” 众人鱼贯进来,外面副官关上门,在外对卫兵命令道:“向左向右转,齐步走!” 外面脚步声远去,李伯阳目光扫视众人,来的人没有外人,都是黄埔的同学亲信,余海滨、罗群、刘赤忱等,问道:“部队情绪怎么样?” 余海滨道:“官兵们一听要和日本人打,纷纷请战,士气高昂。” 李伯阳脸上多了丝笑容,又道:“这种时候我只能相信咱们黄埔的同学,同学们,敢不敢跟我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敢。” 众人毫不犹豫,他们都是李伯阳出生入死过来的亲密战友和同学,别说是和日本帝国主义打,就算是为李伯阳赴死也不含糊。 “好。” 李伯阳仿佛又回到革命的黄埔,眼中燃起无穷的战意,大声道:“我已经下定决心和日本打一场,赢了,让广州的同学为我们欢呼庆功。输了,大不了在皖南打游击。” “日本人也没三头六臂,所仗的不过是舰船重炮,我建议咱们竖壁清野,把日本人吸引到岸上来,我调查过,长江各租界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加起来还没有五千人,我们教导旅就全吃了。”罗群神色轻松的说道,教导旅现在兵强马壮,清一色德械武器,训练不比日本人的步兵操典差,因而根本不惧怕号称陆军世界第三的日本海军陆战队。 “没错,咱们可以趁夜布雷,我请教过德国船长,只需要二百颗水雷,就能把长江河道暂时封锁住,日本人要想横冲直撞,不炸沉三五条船根本不可能。”余海滨笑着接话道。 余海滨这段时间驻扎在铜陵,为了对付日本人军舰下足了功夫,他口中的德国船长就是礼和洋行这次运送军火的舰长,曾在一次大战中担任过主力战舰的舰长,战场经验极为丰富,他足足花了上千块大洋才从那个德国佬口中套出布置水雷的数量和方法,今天这个军事议会,可算是用上了。 李伯阳欣慰的点头,到底是黄埔的同窗同学,根本用不着自己动脑筋,就把最合适的军事方案说了出来。 刘赤忱见两人把军事建议基本说完,不愿拾人牙慧,皱眉思索了一阵,建议道:“列强也不是铁板一块,咱们可以适当的借用其他列强来对付日本人。” 李伯阳心中早有定策,不过他想要听听自己这个老同学想出了什么计策,笑着道:“具体一点呢。” 刘赤忱沉吟道:“长江上与日本利益有冲突的国家有英、法、美三国,伯阳你可以再下一道政令,允许这三国以合资经营模式在皖南开矿山,以此孤立日本。只要这三国的公司愿意联合开发矿产,日本人再找麻烦着急的就不是我们了。” 李伯阳点头,道:“赤忱的主意很好,不过与列强谈判还是要立足于战,只有打赢了日本,咱们与列强的交易才有底气,否则的话,这些洋鬼子落井下石比谁都快。”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头,李伯阳叹了口气道:“我辈武人深羞愧之,本是中国的事情,却还要费尽心思的寻求列强的支持,实在汗颜。” 罗群劝道:“伯阳,你不要这样想,我们国家极弱已久,受列强的支配也久,远的不说,咱们黄埔能建起来还不是依靠着俄国的援助,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日后国家统一,就在也不需要看洋鬼子的眼色了。” 李伯阳点头,把几人的主意在心中想了一遍,最后决定道:“第一枪要让日本人打,只要他们一动手,咱们就布雷封江,迫使日本人登陆,同时要尽快的竖壁清野,沿江地区村镇全部后撤,这件事不能有一丝懈怠。还有,你们要密切注意其他人的动静,若有人私调军队,坚决予以镇压。” “是。”三人一挺腰板,转身离去。 几人刚一走,早在外面等候的董思白与赵圻钧匆匆走进来,简单行礼后,董思白擦汗道:“少帅,外面游行的民众太多了,我刚才得知全芜湖的工人要罢工抗议,并且工会已经联络了九江、汉口、打算罢工响应芜湖抗日。” 李伯阳皱了皱眉:“你回头告诉工会,怎么样对付日本人是公署的事情,不需要罢工游行,工人们要养家糊口,工厂要生产经营,况且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是游行能解决,若因此事再发生一次五卅惨案,我难辞其咎了。” 董思白点头,又道:“少帅,我刚才约见英国领事,却被拒绝了。” 李伯阳冷笑:“英国佬不想淌这趟浑水,你再去约见他一次,探明他的口风,若英国支持日本,我宁可租界、芜湖毁于我手,也不愿让列强得逞。” 董思白愁眉苦脸的点头,赵圻钧却是身子一抖,少帅脾气也忒暴了,敢惹列强不说,竟然毫不在意芜湖这个一年产生无数商税的商埠。他小心翼翼道:“少帅,商会托我来问少帅,这个事情究竟要怎么解决。” 李伯阳不紧不慢道:“赵厅长请回告商会,伯阳不是在争私利,而是为国家,为民族考虑,铁矿事关国家工业,容不得日本人或是任何列强控制垄断,我希望芜湖的老板能发扬精神,与我共同对日,伯阳不胜感激。” 赵圻钧低叹道:“少帅,我们不是不爱国,只是这个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 我们这个词代表了赵圻钧本人已经芜湖商会的决定,商人逐利,他们看不出李伯阳有哪一点能赢得过日本,没有愿意跟着李伯阳送死,就在这一刻,意味着芜湖工商界不再对李伯阳进行支持。 李伯阳笑了笑,神色如常,淡淡道:“赵厅长,去吧,若是此事过后我还是皖南镇守使,希望你继续来帮我。” 赵圻钧深深的作了一揖,躬身道:“老朽在这祝少帅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李伯阳拱手道:“芜湖怕是不安全,赵老板去租界避一避吧。” 赵圻钧感激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人走了,房间只剩下董思白与李伯阳两个人,董思白紧盯着李伯阳道:“有几层胜算。” 李伯阳苦笑,坦言道:“江上一层胜算也无,若能吸引日军上岸,有七成胜算,不过怎么收场我还没想好。” “你就没有想怎么收场。” 董思白有些激动,大声道:“少帅,倒奉在即,我们只要按部就班,便能使实力大增,你为何要横生枝节呐,日本人可是一头狼,奉系充其量只是他手下一条狗,狗且对付不了,更何况一匹狼呢。” 李伯阳默然无语,半响之后轻声道:“董先生,有些事,总归需要有人做的,打内战没意思,抢来地盘又能怎样,对不住了。” 董思白长叹一声:“少帅,这一仗打完,无论胜败,芜湖经济必然倒退十年,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芜湖工商界的人心。” 李伯阳无所谓的一笑,道:“失去了又何妨,你听外面民众的呼声,咱们会得到民心。” 董思白苦笑道:“少帅,既然要打,就要做长足准备,建设银行的资金充沛,可以借款五十万作为军费。” “好。” 李伯阳低声道:“董先生,战争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让夫人撤回南陵吧。” “嗯。” 董思白轻轻点头。 …… 一个小小的中**阀竟然敢挑战大日本帝国的权威,日本芜湖领事中村野正出离的愤怒,他在想是不是需要用大炮给这个小军阀上一课,让他懂得敬畏强者,什么叫做后悔。 不过李伯阳毕竟不是手无寸铁的工人学生,而是一个在长江内河道举足轻重的年轻军阀,日本帝国在长江的利益始终被英国压制着,控制长江流域的直系军阀亲近欧美敌视日本,自从卢永祥下台之后,长江流域没有一个亲近日本的军阀,中村野正急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军阀代理人,而李伯阳就曾是他看好的人,如今他愿意在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军阀一个机会。 中村野正派出泰平公司的皖南总经理宫本旬,以及中日实业公司的副总裁仓知吉,前去与李伯阳做最后谈判。 公署之内,副官全副武装身上插着两把盒子炮,将宫本旬与仓知吉两个日本人引进了办公室。 “请坐吧。”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李伯阳没有没品到为难这两个人,而且与宫本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还算有几分香火之情。 宫本旬与仓知吉弯腰鞠躬道:“谢阁下。” 落座之后,宫本旬点头致意,伸手介绍旁穿着黑色西装,矮胖身材卫生胡的仓知吉:“镇守使阁下,这是中日实业公司副总裁,仓知吉先生。” 仓知吉站起身,鞠躬伸出双手,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道:“很高兴见到您,将军阁下。” 李伯阳打心眼里佩服日本人这种礼貌,或者说是虚伪,明明心里恨得要把人碎尸万段,可还是表现出这种克制的礼貌,他淡淡一笑,一摆手道:“好了,认识过了,两位有什么来意,直说吧。” 仓知吉尴尬的缩回手,宫本旬皱了皱眉,点头道:“是,镇守使阁下,我是带着中村领事的善意来的,希望你能接受。” “什么善意。”李伯阳一副很敢兴趣的样子,翘起二郎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正式交战 宫本旬从皮包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李伯阳接过一看,是一份合同,上面用中日两种文字标注,大意是中日实业集团愿意与李伯阳个人合作开发皖南的通铁矿,不需要他出一分钱,每年就能得到超过一百万日币的分红。;乐;文;小说.+xs.他很清楚,如果签了这份合同,则意味着日本从此以后可以在皖南肆无忌惮的开采铜铁资源,而他所得回报就是每年一百万日币的分红,收买的价钱不算低,可日本人想错了注意。 李伯阳把合同丢了回去,脸上露出嘲讽,不紧不慢道:“宫本先生,据我所知,仅桃冲一家铁矿,每年的开采量就不止七百万大洋,怎么着,就想用区区一百万就套走皖南所有通铁矿?贵方谈判这么没有诚意,还是不要谈的好。” 宫本旬微笑着听李伯阳说完,又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微笑道:“那这次呢?” 李伯阳接过一看,这是一份军火采购合同,日本泰平公司愿意以一块大洋的价格售卖给李伯阳超过两百万日元的军火,包括三八式步枪两万杆,子弹一百万发,三八式重机枪50挺,附零件6种;山炮50门,榴散弹2000发,榴弹2000发,附零件15种;三八式野炮50门;军车20辆等等,足以武装两个师出来。 尽管李伯阳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日本人这个大手笔吓到了,日本人这是要做什么?扶植自己做张作霖第二,可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镇守使,再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 李伯阳心念急转,面上却如常色,抖了抖手中这份军火合同,冷笑道:“这是要干嘛?支持我做安徽督军?” “并不是没有可能。”宫本旬矜持一笑,微笑看着李伯阳道:“还有,这不过是第一批军火,如果我们合作愉快的话,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李伯阳心中剧烈跳动起来,他承认自己心动了,心中猛地生出先与日本人虚以为蛇,骗到手这些军火再翻脸,不过他还是把这个念头按下,与日本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眼前利益越大,要付出的也就越多。 “呵呵。”李伯阳将合同退了回去,叹了口气道:“可惜呐,我觉着日本武器用着不顺手,贵方还有别的诚意吗?” 宫本旬脸色一变,半天废了这么多口水,原来李伯阳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他保持克制,语气诚恳道:“镇守使阁下,我有必要告诉你,拒绝大日本帝国善意的人,很危险,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处境很危险。” 李伯阳颌首笑道:“感谢宫本先生的忠告,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就请回去转告那个什么中村,在皖南,守我的规矩,怎么都好说,不守我的规矩,一切免谈。” “我一定会一字不差的转达。”宫本旬沉着脸说,凑到旁边仓知吉耳边,唧唧咕噜的用日语说着话。 李伯阳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日本人在说什么,他没有急着催两人出去,而是自己悠闲自在的拿起一份申报看了起来。 不多时,两个日本人说完话,站了起来,仓知吉整了整西装,鞠躬一礼,说道:“阁下,我们公司还会回来的。” “走着瞧。”李伯阳眼皮懒得抬,喊道:“不送。” 外面副官拉开门,目光锐利的扫过两个日本人,不客气道:“走吧。” 宫本旬鞠了一躬,两人面色难看的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不久,李伯阳给教导旅打去电话,说了两个字:“动手。” …… 宫本旬与仓知吉匆匆的赶回芜湖租界,向中村野正汇报了谈判的详情。 中村野正在得知李伯阳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后,勃然大怒,他已经开出了最优厚的条件,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不会拒绝,可是这个该死的东亚病夫居然无视自己,他疯狂的的将亲自起草的两份合同撕得粉碎,面目狰狞的吼道:“八嘎,既然他那么的想要战争,那么如他所愿,命令军舰向芜湖开炮。” “嗨。” 一旁的身材低矮的中佐武官啪的一并脚,快步走了出去。 宫本旬瞧着中村的脸色,慎重说道:“阁下,我刚才从芜湖回来时发现沿江的支那人都撤走了,炮火怕是起不到作用。” “八嘎。”中村野正怒道:“如果海军炮击没有成效,我就派出帝国海军陆战队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把他赶下台,抓到他砍头。” 宫本旬冷静道:“阁下,据我所知,李伯阳麾下的士兵有五个旅,恐怕以帝国在长江流域的海军陆战队的人数,不足以战胜对方。” “八嘎呀路,帝国海军的勇士是不可战胜的。” 中村野正怒视着宫本旬,眼中露出失望:“宫本君,你在中国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帝**人的血性,我很失望。” “嗨。” 宫本旬猛地低下头,但还是抬起头郑重说道:“中村阁下,我希望您慎重考虑登陆作战。” 中村野正板着脸道:“宫本君,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丧气言论,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宫本旬鞠躬,退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中村野正踱着步,像是对着空气说:“芜湖支那军队的部署打探清楚没有。” 仓知吉回道:“已经打探清楚,支那在芜湖部署着一个旅的兵力,约有一万人,军械精良,训练有素。” 中村野正眼中寒光一闪,询问道:“如果帝国陆军登陆作战,需要多少兵力能战胜。” 仓知吉低头道:“恕我直言。阁下,若要完全的击败皖南军,至少需要两个旅团的帝国陆军,阁下请注意,是陆军,以帝国海军陆战队的战力而言,对战支那军并无优势。” 中村野正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等着他:“作为帝国的情报人员,你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仓知吉用力点头道:“嗨,我为刚才所说的话负责。” 中村野正阴沉着脸,长江流域的海军陆战队加起来有五千人,他绝不相信帝**人打不过东亚病夫,而且李伯阳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名将,一个二十出头,目中无人的支那小子,根本就是情报人员判断错误。 中村野正命令道:“把芜湖驻军的详细分布交给我,如果帝**队行动,需要你们机关的配合。” “嗨。” 仓知吉重重点头。 …… 芜湖战云笼罩,原本聚集起来的游行的民众被军警强行驱散,沿江的商铺、民房、政府机关、学校全部后撤到芜湖老城,街道上用沙袋筑起堡垒,所有长街之外的钢筋混凝土大楼都被改造成前敌堡垒,架起了机枪火炮。 下午三点钟,谈判破裂后仅二十分钟后,日本停在江面的炮舰悍然对芜湖沿江开炮,大口径重炮呼啸着落在繁华的长街上,激起的烟尘火焰冲天,大批的房屋倒塌,面目全非。 望远镜里,李伯阳面无表情的看着繁华的长街化作废墟,身后的将领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上去与日本炮舰决一死战。 “少帅,日本人太猖狂了,请下令炮兵还击。”将领们意见统一,都要求还击。 李伯阳环视众人,语气严厉道:“忍住,打蛇要打七寸,炮兵是杀手锏,要在关键时刻用。” “可是,可是芜湖就要完了。” 说话的是戚子超,他是芜湖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乡毁于一旦,带着哭腔肯求道。 李伯阳摇头,宽慰道:“子超,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打仗决不能带入私人感情,日本人船坚炮利,咱们的山炮口径太小了,对舰船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反而会暴露我军实力,且忍耐一下,晚上布控水雷,够日本人喝一壶。” “报告少帅,姜登选、杨宇霆、孙传芳齐来电。” 机要参谋小跑过来,立正敬礼道。 “念!” 机要参谋把电文念了一遍,三人的电文大同小异,无非是要李伯阳克制,不要与日本人起冲突。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听完,露出一丝讽笑,对众人说道:“你们瞧,这就是咱们民国的大帅,内战内行,见到日本人就懂得克制,我耻于和他们为伍。” 机要参谋迟疑道:“少帅,怎么回电。” “告诉他们,皖南之事由我李伯阳一力承担,不求援手,但希望不要落井下石,让外人见笑,让国人齿寒。”李伯阳沉声说道。 “是!” 机要参谋领命而去。 “传令部队做好准备,不出三日,日军炮击无果,必然要登陆求战,第一场仗许败不许胜,诱敌深入,痛击之。” 李伯阳双目炯炯,掷地有声的命令道。 “是,少帅。” 所有将领摩拳擦掌,就等东洋鬼子登陆野战了。 布雷是个水上活,李伯阳不放心陆军,便将当涂的江防司令董世武叫来,商量如何布雷。 董世武一身精干的少将军装走进来,敬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道:“少帅,皖南水路杆子们都愿意为您效力,这一次我过来带来了三百个水上功夫好的汉子,就等您吩咐了。” 李伯阳喜道:“好,仗义每多屠狗辈,皖南的绿林兄弟是好样的,传我的令,这次来帮我忙的汉子,每人送五十块大洋。” 董世武老派江湖作风的拱了拱手,爽朗一笑道:“我待弟兄们谢过少帅了。” “来,过来看。”李伯阳将董世武唤到比例尺是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上,指着芜湖外的长江道:“芜湖一线长江宽度是四、五里,库存的水雷数量远远不能封锁整条河道,为了震慑日军,我希望你能带人把水雷布到日舰的眼皮子底下,让其困在港湾,同时也能杜绝日军从长街登陆,长驱直入芜湖的可能。” 董世武凝重的想了一会,迟疑道:“少帅,日本人的军舰上有探照灯,不好接近。” “这个你放心,我会派人解决这个问题。”李伯阳叫来炮团团长,在他耳边低语了句。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日军来了 日军的炮击并没有持续多久,驻芜湖的英国领事出面干预了日军的军事行动,英国在芜湖的利益比日本只多不少,如果任凭日本炮击,那么芜湖这个商埠就会毁于一旦,这是英国人不能接受的。..哦亲 日本人不愿得罪英国人,在炮击了十多分钟后停止了炮击,可即便是这样,长街繁华地段已经面目全非,建筑物三分之一被毁,没有数年时间根本恢复不了元气。 日本的悍然炮击中国国土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国,五卅、沙基中国流的血未冷,国人的反帝抗日呼声高涨,各地民众自发组织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声援芜湖抗日。 与此同时,日本国内给北京政府施压,张作霖与段祺瑞虽愤慨日本人贼喊捉贼,可奈何日本以军事胁迫,迫于压力,声明通电日本公司在皖南开矿合法,并要求李伯阳取消政令,重新开矿。 此通电一处,国人哗然,日本人在皖南垄断铁矿的始末早就登上全国各大报纸,稍有见识的国人都知道北洋政府以前给准许开矿的公司成了掠夺廉价铁矿原料的工具,而日本人的贷款合约也被人称之为卖国条款。 在这种背景下,李伯阳以皖南镇守使名义通电全国,表示要与日本人抗争到底,不惜一战。 日本人面对中国此起彼伏的反日浪潮倍感头疼,在芜湖领事中村野正的请求下,日本内阁、陆军省、海军省同意对皖南派出海军陆战队进攻,争取颜面。 …… 日军炮击芜湖当晚,李伯阳派出三门野炮抵进长街,日本人的军舰上打着探照灯探照着江面,就肆无忌惮的停在岸边数百米远的地方,野炮目标明确,对准军舰侧舷开炮,日舰则迅速还击,野炮胜于移动轻便,打一炮换个地方,而日舰却很难迅速捕捉到野炮的具体位置,这种无赖打法虽然对日舰的伤害微乎其微,但日本人马上找到了对策,将军舰的探照灯熄灭,由此江上岸边一片漆黑,双方抹黑炮战无果,也就没有动静了。 为了防止皖南军的炮兵骚扰射击,日军军舰整晚没有再开探照灯,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日军就对芜湖再次短暂的报复性射击,正要移动舰船时,忽然靠近岸边的一艘军舰侧翼一声爆响,紧接着船身微微倾斜,日舰上的水兵跑到甲板惊呼道:“機雷。” 受这一颗水雷引爆处的冲击波,紧接着又有江面的水雷贴紧到最近的军舰上,又是一声雷鸣似的炸响,这次挨炸的是一艘小吨位的炮艇,顿时船体被炸沉两半,水兵们惊呼着跳入水中逃命。 这一下日军不敢动了,军舰上人头攒动,水兵们趴在船舷从江面上发现了数百颗黑色显目的水雷漂浮在军舰四周,密密麻麻,这一下可把日军吓坏了,所有军舰熄灭引擎,生怕再有动静导致水雷爆炸。 水雷历来是穷人的武器,一颗水雷造价不过几百大洋,高则几千上万大洋,可却能轻易击沉一艘数十万、数百万大洋建造的军舰,性价比好到无以复加。 日军吃到苦果,无奈于长江流域扫雷艇就几艘,只能加急从上海调集扫雷艇,急速向芜湖赶来,同时,日军投入了两个联队的海军陆战队从三山登陆,直向芜湖杀来。 …… 日军登陆的消息从三山传回芜湖,李伯阳与一众将领参谋猜测的不错,日本人最佳的登录地点有三个,最佳的登录地点是芜湖当面的长街,可惜现在布满了水雷,日军不可能登录,第二个登录地点就是三山,这里是进入皖南山区的大门,从这里进攻芜湖一路平坦,利于进攻。第三个登陆地点是东梁山,那里位于青戈江并流长江的入口,一旦从那里进入,日军可以长驱直入皖南腹地。 李伯阳不是神仙,他也判断不准日军从哪个方向进攻,只能每个方向各派出了老弱的保安团前去驻守,日军登陆速度极快,登陆之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驻守在三山的挂名教导旅某营的保安团击溃。 消息传回芜湖租界,中村野正大感情报人员对皖南军的高估,他督促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发扬武士道精神,傍晚之前拿下芜湖,为天皇陛下传捷报。 日军此次登陆作战的海军陆战队属于临时拼凑的暂编旅团,全旅团共计两个步兵联队,步兵联队辖有两个步兵大队,大队下辖三个步兵中队,总兵力四千二百多人,辖有各式火炮二十门,由于隶属于海军,并没有像陆军一样配置旅团属炮兵部队。 两个联队组成的暂编混成旅团由海军陆战队第十七联队的田中信江大佐率领,迅速的向芜湖逼近,沿途李伯阳派出了多支调集来的保安团设立阵地阻截,被日军轻而易举的冲破,下午一点钟,日军的兵锋出现在芜湖近郊。 田中信江是北海道一户渔民家的儿子,从小刻苦读书,考入日本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参加过日俄战争、日德青岛战役,年近四十才成为了海军陆战队的联队长,在同一期同学当中,算是垫底的人,他渴望用一场漂亮的胜仗为自己赢得功勋,争取晋升为准将。 在他看来,与中国的军阀部队作战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甚至比打猎还简单,而沿途遭遇的皖南军也说明了问题,这些号称皖南最精锐的教导旅士兵甚至不能抵挡的住帝国士兵一次小规模的攻击,从三山一路打下来,如入无人之境,不知道击溃了多少支号称教导旅的军队,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两个团,他的心里满是在支那这片土地上为天皇建立功勋的志向。 骑在日本马上,田中信江哼唱着帝**歌,他的脸上带着日本军官惯有的神态、骄傲、冷酷、坚毅,以及轻松惬意,芜湖就在前面,弱不禁风的敌人就在前面,金闪闪的肩章将星也在前面,他夹动罗圈腿,对军队下达命令道:“诸君,前面就是芜湖,快速行军,我们要在天皇陛下晚膳前把胜利的消息传过去。” …… 芜湖的指挥部里,一份份最新的战报通过电台报给李伯阳,吃到甜头的日军果然钻进了自己为他们设下的圈套里,为了设这个圈套,李伯阳足足调动了三个县近两千人的民团保安团,不计伤亡的给日本人演了一出乌合之众的好戏,日军果然上当,进入了足有两个旅一万五千人组成的包围圈。 本来这支军队是为了对付奉军暗中集结潜伏的,可日本人不长眼要打,就先拿他们开刀。 李伯阳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距离预定的合围时间尚有三十分钟,收回目光,眼光如电的扫过面前整装待命的将领,命令道:“准备战斗。” “是。” 所有将领啪的挺胸立正,继而冲出指挥部,赶往各自部队,指挥部里的参谋开始联络各处部队,开始合围。 繁昌县境北的山区里,早已隐蔽好的骑兵营接到合围的命令,他们的命令是截断日军撤退通道,骑兵营长连含山翻身上马,打了个唿哨,双腿轻轻一踢马毒,在胯下战马向前跃出的一瞬,吼道:“目标三山,进攻。” 话音未落,原本隐藏在林间的骑兵跃上战马,只听一阵战马嘶吼,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无数矫健的骑兵从林间奔出,汇聚到一起后,风驰电掣的朝着三山杀去。 就在骑兵营行动的同时,铜陵的第六旅五团急行军通过桃冲山,前进到从芜湖到三山必由之路的一处山谷,迅速的投入工兵作业,深挖战壕防御阵地,阻绝敌军退路。 在南边,第六旅六团从南陵北上,冯宝驹带着部队相机前进到日军侧翼八里远的地方,任务是一旦教导旅与日军正式交火,对日军侧翼进行攻击。 在北边沿江的青纱帐里,教导旅一团谢晋安率领着麾下近两千名士兵闷声不响的顶着高温酷暑潜伏在青纱帐里,队伍中无人言语,等接到攻击命令后,他沉稳的向部队下发命令,一团以连营为单位从青纱帐钻出,健步如飞的赶往预定的合围地点。 日军的行军速度很快,远远超过了李伯阳预期,战斗在距离芜湖县城十余里外的一处小树林发生,日军派出的侦查先遣小队阴差阳错的从教导旅的埋伏地点经过,暴露之后当即爆发枪战,枪声一响,日军马上意识到皖南军队在前面设下埋伏,田中信江不惊反喜,命令一个大队的日军压了上来,企图和沿途发生的战事一样,轻而易举的击溃当面之敌,迅速开进芜湖。 前沿的日军大队还当教导二团像前面遇到的‘教导团’,根本没有试探进攻就派出一个中队的士兵端着刺刀压了上来。 防守此面阵地的是韩百航率领的教导二团,被日军发现之后,他立即率领本团士兵迅速抢占有利地形。 “团长,日本人上来了!” 教导二团指挥部设立在靠近后侧树林的一个十几米高的丘陵的反曲面上,工兵正在简易的筑起土木工事,就听有军官高喊了声,韩百航忙掏出望远镜一瞧,只见黑压压一群日军从树林那头出来,端着刺刀向这边冲了过来,最前面看的清楚,一个军曹举着带着红穗边的太阳旗跑在最前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七章 鏖战 一 韩百航马上意识到日军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前面遇到的冒牌教导团,否则不会这么愚蠢的直接压上进攻,不过敌人的失误就是己方的机会,当即传令下去:“告诉弟兄们不要开枪,放近了打。” 命令传达下去,教导团的士兵趴伏在阵地上一动不动,任凭日本人攻击前进到阵地前一百五十米,一枪不发。 日军中队长竹下俊彦是个出色的日本军官,大胆、警惕、富有进攻性,他凭经验感受到了从教导团阵地上传来的危险,马上意识到中国人一定是想要把自己放近了打,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命令中队缓慢前进,并派出一支小队试探进攻。 数十人的小队拉出一条稀疏的散兵线,尽量的弯腰依靠周围地利,小心翼翼的向教导团阵地逼近,这伙日军很狡诈,枪法刁钻,行进速度忽快忽慢,而且嘴里冷不丁的就发出一阵好似要冲锋般的吼叫声,把教导团士兵搞的紧张不已。 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这个距离双方几乎已经是在大眼瞪小眼了,韩百航脸色有些难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从眼前这伙日军的小队进攻素质来看,日本人的猖狂是有自己的本钱的,要不是教导团训练有素,对于敌军抵进试探攻击早有演练,恐怕早就被这群日军把火力骗出来了。 “神枪手上!” 韩百航命令道。 手持毛瑟精确步枪的神枪手被准许射击,这些都是从教导旅海选出枪法最好的士兵,军衔待遇要比普通士兵高,而手中的精确步枪也是造价昂贵,一把毛瑟精确步枪虽然外观上与教导团通用的毛瑟步枪一般无二,可价格却足足是普通步枪的十倍。 “叭!”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战场,猫着腰举着南部手枪的日军少佐胸口喷出一团血花,噗通一下倒在土地上。 日军顿时一惊,所有人迅速的匍匐在地,小队机枪班将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架上,接任的军曹举着指挥刀对着教导团阵地猛然嘶吼道:“猴子给给!” 随着冲锋的命令,两个班的日军组成了一个分队,一跃而起,端着刺刀跳跃着猛冲过来。 “突突突!” 日军的机枪手是个老道的射手,凭着感觉很快寻找到神枪手的位置,一扣扳机一梭子子弹扇面点射过来。 神枪手藏身的小丘前面被子弹打出了一连串的烟尘,神枪手捂着脖子,从小丘上滑了下来。 “怎么样?” 韩百航瞧见了忙扯着脖子喊道,这些神枪手都是他的宝贝,伤着了都觉得心疼。 这个神枪手嘴里哧溜着,把捂着脖子的手拿到眼前一看,却见手掌心已经被血浸湿了,痛的咬了咬牙,喊道:“没事,擦破点皮。” “医护兵。” 韩百航放下心,唤来医护兵,又怒吼道:“把机枪给我打掉。” “叭!”“叭” 不同方向的枪声响起,正警觉的观察神枪手方位的指挥官眉心中弹倒下,紧接着匍匐在地面的日军射手钢盔上撞出一团火星,拇指粗细的弹孔喷涌而出红白的脑浆,枪声顿然停歇。 一旁的副射手要接替位置,又听一声枪响,副射手中弹,这一下剩下的不敢再动,匍匐着远离了轻机枪。 两个班的日军冲到阵地前,他们狰狞扭曲着脸,挺着刺刀就要跃上阵地。 “啪啪啪!” 一阵排枪响起,前沿一个连的教导团士兵同时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将日军士兵瞬间摞翻在地,继而又对匍匐在地面的日军展开射击,匍匐在地面上的日军成了活靶子,子弹如泼雨似的在地面打出一团团烟尘,中枪的人惨叫着。 “忒带!” 小队的试探攻击已然失败,活着的日本军曹接替指挥权,下令撤退。 日军顾不上交替掩护,乱哄哄的从地面爬起,丢下一地尸体,一个小队的日军最后只退回来十几人。 “八嘎呀路。” 竹下俊彦看着满地的士兵尸体咬牙切齿,忍耐下心中的攻击**,命令中队向后撤退,吼叫道:“马上给我联系大队长,我需要炮火支援。” 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支军队才是皖南军的精锐,从交手的情形来看,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很清楚己方的战法,面对试探进攻很能沉得住气,而且还有神出鬼没的神枪手负责狙击军官,很是难缠。 很快,大队配属的两门日本四一式山炮推了过来,炮兵迅速的完成测距、装定诸元、瞄准等步骤,对着当面的教导二团,连发猛烈开炮。 “轰!轰!” 呼啸的榴弹炮弹落在阵地上爆炸开来,榴弹炮在松软的土地上炸开一个个大坑,被炮火掀起的飞沙走石簌簌的下落,弹片横飞,地动山摇,由于是遭遇战,没有掩体的保护,被炮火覆盖的地方士兵损失惨重。 随着炮火的延伸,日军一阵鬼嚎,日军士兵扛着膏药旗向教导团阵地攻来。 “命令炮兵还击!” 韩百航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日军炮兵的迅速还击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很更清楚己方炮兵与日军跑兵的差距,只有后发制人,才能弥补这个差距。 战前配给的三门克虏伯山炮已经在一处小丘陵的反曲面平缓山坡上设立好炮兵阵地,观察员根据刚才日军火炮的弹道判断锁定了日本炮兵的大概位置,随着一声令下,山炮猛烈开火,向着日军的炮兵位置猛烈射击。 炮兵观察手判断的日军炮兵阵地有不小的误差,炮火覆盖打击到日军炮兵阵地南侧几百米远的地方,虽然炮火没有伤到日军,但教导团这么快的反击让竹下俊彦吃惊不小,他马上命令炮兵排转移阵地,并立即向大队长吉川朗平回报面前这支支那军队的异常。 与此同时,他亲自率领中队压了上来,手中的两个小队一直正面佯攻,而另一支迂回包抄中**队的侧翼。 教导团的炮排连续发射了几十发炮弹,观察手的观察镜里没有搜寻到击中炮兵阵地后产生的殉爆火焰,马上意识到刚才的判断有误差,连忙上报韩百航,韩百航当机立断下令转移,转移到预设好的第二个炮兵阵地。 就在炮兵阵地离开几分钟不到,日军的报复炮火袭来,将炮兵阵地刚才所在的两处炮位炸的面目全非。 韩百航吃惊于日军炮兵的训练有素,若是从刚才炮击到炮兵转移撤离,加起来的时间还没有十五分钟,可日军炮兵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如此精确的锁定己方炮兵的具体位置,不言而喻双方的差距非常之大。 就在这个间隙,日军的炮兵火力很快转移,对着教导团前沿阵地猛烈开炮。 随着山炮的轰击,竹下俊彦挥舞着指挥刀,亲自带领着一个小队向教导团阵地猛扑过来。 一个小队五十多名士兵行进射击,期间歪把子轻机枪跟着掩护射击,火力非常猛烈。 就在小队行进到距离教导团阵地三百米远的地方,炮兵开始延伸射击。 就这炮火推移的一瞬间,竹下俊彦猛然间向前挥斩指挥刀,嘶吼着喊道:“杀鸡给给!” 原本缓慢推进的日军顿时加速,五十个日本士兵延展开近一百十多米的攻击平面,却又不失攻击力度,这在中**队中是罕见的,即便是李伯阳精心训练出的教导旅,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阵地上硝烟弥漫,遭遇炮火的打击之后教导团的损伤不小,有一挺重机枪与数挺轻机枪损毁,伤员在医护兵的救助下紧急送往后方,在哪里有一个营的骡马运输大队,负责将伤兵送往芜湖的野战医院。 “告诉前沿阵地沉住气,百米之内不许开枪。”韩百航从反斜面的工事中钻出来,跑到丘陵上举起望眼镜看了看正在逼近的日军,沉着的命令着。 在出战前李伯阳亲自召见了他们这群将要上战场第一线的黄埔军官,尤其提到日军的攻击套路,千万不能被敌军的小股部队吸引暴露火力点,尤其是第一线的教导二团,主要任务就是要像一块吸铁石一样把日军的兵力吸引到阵地前,为合围争取时间。 韩百航尤其清楚这一点,以教导二团的火力而言,消灭眼前这一个中队的日军简单的很,但如果那样做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很有可能促使日军更改作战计划,后撤往登陆地三山,到那时在军舰的火力掩护下,再想吃掉这股轻兵冒进的日军就很难了。 教导二团的任务不是利落的击退日军的进攻,而是拖!拖到后路合围到位,再来个瓮中捉鳖。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教导团阵地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动静,除了观察手,所有士兵都埋头一动不动,日军士兵的枪法准得很,几百米的距离内飞弹很少,绝大多数的子弹骤雨似的击打在草设的阵地前沿,激起一团团烟尘。 行进到八十米时,日军士兵迅速的射出枪膛里的所有子弹,在军官的带动下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杀喊声,挺着刺刀猛冲了上来。 “叭!” 行进中举着膏药旗的旗手应声而倒,紧接着在两翼操着歪把子轻机枪疯狂扫射的机枪手也被神枪手点了名,日军士兵一阵骚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战法让日军很是郁闷,尤其是冲在最前线的军官,都提心吊胆起来。 所幸神枪手的目的只在于清除火力点,对于嗷嗷叫的军官视而不见。 日军很快逼近到阵地的最前沿,阵地上的士兵已经能清除的看到日军士兵狰狞可怖的面容,以及寒光闪闪的刺刀。 日军士兵体格粗壮,在教导团士兵看来就和小牛犊一样壮,尤其是端着刺刀冲杀的样子极为骇人,怒目圆瞪,咬牙切齿,若是一支意志稍弱的部队恐怕不用打,吓都能将守军吓到。 前沿阵地上,教导二团一营长指着扬武扬威冲在最前面的竹下俊彦,眼馋的对手下最能拼刺刀的三连长周武海说道:“三连长,老子要那个矮骡子手里的指挥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八章 鏖战 二 三连长周武海二话不说,抓起一把刺刀跃出阵地,怒吼道:“三连,跟我上!” 顿时阵地上跃出近百名骁勇的教导团士兵,这些士兵体格上不能和日军士兵相比,可脸上也都是冒着健康的油光,这些士兵面对日军没有半点畏惧,挺着刺刀猛然加速朝着日军冲去。 周武海身高腿长,端着刺刀冲在最前面,迎面碰上的是一个蒜头鼻的日军军曹,丁字步站稳,刺刀虚刺左边,眼睛却提溜着盯着他的右胸。周武海身形不动,做出端起刺刀防左面的假动作,果然这个军曹转瞬间一撇枪口突刺他的右胸,来的又快又急! 周武海冷笑一声,刺刀猛地向下格挡开这记刺刀,双方的力气都用的极大,刺刀相击迸出火星,军曹吃力不住,身子一个趔趄向右一歪,周武海抓住机会,左脚掌向前一蹬,一个滑刺将刺刀捅进了军曹的胸口,扑哧一声响,从刺刀血槽喷出的热血染了他一脸。 “狗日的!” 周武海抹了一把脸,挺枪上前,连轮带砸,杀出一条血路,眼睛一扫从人群中瞧见了正举着指挥刀劈杀的竹下俊彦。 竹下俊彦无愧日本军官的勇武,一把武士道在手中凌厉的很,围在他身边对攻的有一个班的两个刺刀小组,面对人数优势的三连士兵他竟面无惧色,步脚腾挪间,武士道刀刃翻转劈,轻而易举的将士兵劈翻在地。 周武海大怒,瞧出这个日军少佐手里是有功夫的人,二话不说,挺着刺刀便冲了上去。 没有偷袭出手,周武海一路捅翻三个日军士兵已经引得了竹下俊彦的注意力,他对着周武海遥举起武士道,呀呀的叫着,跨步攻了过来。 双方很快战在一起,竹下俊彦的攻势凌厉,大开大合又不失刁钻,而周武海则弓着腰,处于下风。 转眼过了四五招,周武海身上已经被划出数道见血的刀口,而竹下俊彦毫发无伤。 “妈的。” 周武海头皮发麻,要说这个日本少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无奈手里的刺刀不合手,刺刀是单兵技术,攻守招数简单,与普通士兵拼杀还行,可要与手上有功夫的人对攻,就是以短攻长了,十成功夫连三成都使不出来。 “二狗子,拿我的刀来!” 周武海手臂又被武士道抽冷子又划了一刀,登时红了眼,手中刺刀做棍子一通狂打,抽空向后腾跃了一步,吼了一嗓子。 竹下俊彦目光狐疑的盯着这个高壮的支那军官,没有趁机攻上来。 “来了!” 不远处一个精瘦的士兵一枪托砸倒敌兵,从后背抽出一把长柄苗刀,眨眼间砍翻当面的日军,右臂用力抛了过来。 周武海向前窜了几步接过苗刀,摆了个刀法起手架势,对着竹下俊彦高喊道:“看在你刚才没偷袭老子的份上,给你小子留个全尸!” 竹下俊彦自然听不懂中国话,他之所以刚才没有偷袭,是武士道精神在作怪,可不是心慈手软,现在见支那军官换了武器,不由露出一抹冷笑,脚下碎步踩出一路烟尘,劈砍过来。 周武海刀尖下垂到左腿,刀背对着自己,刀锋对着敌人,等竹下俊彦滑步来到眼前三米时,猛一扭腕,刀做枪使,由下而上斜撩突刺竹下俊彦的当胸,这一刀来的突兀快速,竹下俊彦反应也不慢,脚步一错,就要欺进劈砍。 不料他刚跨出一步,就见周武海的步伐急速的动了起来,苗刀刺啦一声从他的腰腹划过,黄色的呢子军服顿时一份两段,锐利的刀锋在细白的肚皮上划出一刀血线。 “八嘎!”竹下俊彦摸着漏风的肚子大怒,啊呀呀的嚎叫着扑了过来。 “小日本,论使刀,老子是你爷爷。” 苗刀在手,周武海一身功夫全使了出来,几招过后,竹下俊彦身上的呢子军装已经成了碎片,苗刀刀法一经施展,刀法雄健凌厉,刀势连绵不绝,尤其是中间有很多招式克制武士刀。没有多余的花招,十招过后,竹下俊彦已经是成了个血人,握着武士刀的手臂乏力颤抖,周武海不想再拖,一记势大力沉的飞砍将他手中的武士刀击飞,顺势往前一顺,苗刀噗嗤如体,从后背探出刀尖。 竹下俊彦突兀着眼球, 飞起一脚踹飞竹下俊彦,周武海抽出苗刀,扑向周围还站着的日本兵。 十分钟后,这个小队的日军全军覆没,教导团的阵地上响起震天的欢呼声,周武海举着缴获的武士刀,脚下踩着日军的膏药旗,与还站在阵地上的六十多个三连士兵接受着胜利欢呼。 迂回进攻的另一支日军小队也在打击下退了回去! “别他娘的显摆了,避炮!” 韩百航眉开眼笑的骂道,经此一战,看来日军也没传闻中的凶悍,白刃战教导团虽然说是以多胜少,但从战后伤亡看,教导团的士兵已经能做到15∶1的对战程度,不负数月以来的艰苦训练。 周海武抓起缴获的中队旗和武士刀跑过阵地,刚跑回没多久,就听隆隆炮声响起,不过这一次是日军的炮火刚响,这边教导二团的炮火也响开,这一次炮兵摸到了日军炮兵的边,就听西南方向的小树林间发出剧烈的炮弹殉爆声,滚滚的黑烟冒起。 …… “旅团长,前面攻击失利,竹下中队阵亡大半!竹下少佐玉碎!” 田中信江得知前线失利的消息后尤为震怒,帝**队连芜湖的城墙都没有见到竟然就先阵亡了一个中队长,是竹下太过无能,还是支那军太过厉害,他宁可相信竹下俊彦的无能,也不愿相信支那军队会是帝**队的对手。 “命令十七联队两个小时内把当面的支那军消灭,否则的话就切腹以谢天皇陛下吧!” 田中信江有些失态,前线攻击受挫,这导致他原本预想当中在日落前攻入芜湖的计划成了泡影。 “嗨!” 通信兵跑去给第十七联队长传达了命令,十七联队长小野田右京亲自赶赴前线,从望远镜里观察着正土构筑防御工事的教导二团,以及周围的地形,随后掏出军事地图,确定交战地点周围的地形分布后,在脑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攻击方案。 小野田右京叫来麾下两名大队长,在土地上铺开地图,由作战参谋介绍战情,作战参谋前田富郎指着蔡田这个地方说道:“诸君,我们联队的位置在这里!”他的手指指在蔡田东侧的丘陵地带用力一指,说道:“这里是支那军的阵地,与竹下中队交战的支那军队前沿阵地要有三、四里宽,其兵力分布应有两个营,考虑阵地纵深预备队,判断敌军的兵力应在一个团,据情报显示,皖南军一个团兵力要在两千人左右。刚才竹下中队试探攻击无果,敌军轻重机枪数目、火力点不明,拥有2--4门山炮,兵员素质优秀,刺刀战术不亚于帝国士兵。” 小野田右京面色严肃,环视两个大队长道:“田中旅团长命令我联队两个小时内击败当面敌军,否则的话,切腹!” “哈伊!” 两个大队长低下头,小野田右京道:“我会命令炮兵中队掩护你们进攻,十分钟之后,开始攻击。” “嗨!” 两个大队长挺直了背,用力的点头。 联队规模的攻击按部就班进行,炮兵观察气球升起,日军两个大队协作迅速,以两个中队的兵力抵进教导团中央阵地佯攻,而主力却分向阵地的两翼迂回,并且分出精锐小队向阵地结合部钻隙迂回。 日军悄然无声的运动到阵地前五百米的攻击线上,在工兵的参与下,重机枪阵地部署完毕,紧接着山炮中队向阵地前沿发射烟雾弹,战斗正式打响。 “杀鸡给给!” 战场上日军军官的吼叫声随风传的极远,由于无法判断教导团的火力点,日军指挥官以经验、地形选择出攻击点,日军一个中队以疏散队形,缓慢的向前推进。 阵地前的弥漫着白色烟雾,伏在阵地上的观察手不得不探出身子,努力的从烟雾中判断日军的攻击距离。 韩百航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日军的动向,从烟雾中可以依稀看中央阵地前数百个日军散布的很广向前移动着,看上去就像是要攻击整个阵地当面,不过这都是表像,日军的攻击战术不会这么低级。 日军很快进入了两百米范围,以这种距离下日军士兵班组展开,寻找有力掩蔽地形架起歪把子机枪,同时士兵开始提高速度向前进行射击,不得不说日本士兵的枪法不是盖的,两百米距离内竟然连续射杀了三名观察手。 “一等射手还击!” 韩百航大声喊道,这是李伯阳在军队中推行的射手等级制度,特等射手则是能在四百米范围内精确射击的士兵,一定射手则是能在二百米范围精确射击的士兵,二等射手则是百米以内精确射击的士兵。 根据射手等级,士兵可以额外获得津贴补助,加上教导旅不计子弹消耗的训练,几乎一个班当中就有一到两个一等射手,虽然数量上不能和日军士兵的普遍相比,可在军阀部队当中,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仅次于北洋国字号陆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一十九章 鏖战 三 “啪~啪!” 尖锐的子弹声呼啸,双方激烈交火,日军的轻重机枪火力开始扫射阵地前沿掩护步兵冲锋,为了减轻阵地前射手的压力,韩百航命令前沿轻机枪可以还击。 “突突突!” “嘣蹦蹦嗒!” 双方所用机枪的不同在阵地上演奏出两种截然的枪声,教导团所用的是丹麦产麦德森机枪,射速快火力猛,日军用的则是歪把子机枪,射击尤为精确,能在三百米距离上点射精准射击,造成了伏在阵地前射击的射手非常大的伤亡,日军最难缠的是其放置在五百米战线外的重机枪,对于教导团阵地上的轻机枪杀伤非常大,往往这边机枪手刚已火力压制住日军班组机枪,这边的重机枪就会进行远距离的压制射击,使得机枪手不得不俯下身子躲避子弹,所幸的是三八重机枪子弹威力不足,不能撕破护在机枪射手身前的沙袋。 就在中央阵地枪声响彻的时候,日军两翼开始猛烈攻击,与中间佯攻试探不同,日军的在教导团两翼投入了足有三个中队的士兵,这是典型的攻击战法。 日军对于中国阵地防御研究很透彻,他们广泛分布在军阀部队当中的军事顾问将中国大部分军阀部队的作战风格总结出来,由于中**队重武器及机枪火力的不足,加上军阀作战中习惯于传统的密集步兵冲锋战术,中**队一般修筑的都是u型阵地,又或者可以称之为雁型阵地,两翼要较中央阵地向外突出,左右两端通常是重火力的支撑点,布设着大量的机枪,如果敌军向中路突破进攻,那么两翼交叉火力将会是散兵线的噩梦,只要子弹充沛,再多的人海战术也无法突破。 教导二团的阵地大同小异,两边占据的高地、交通线上布设着轻重机枪,日军从两翼一面来攻,虽然受到的是真面火力扫射,可避免了集火,又利于日军发挥穿插迂回进攻。 日军单兵作战能力在战斗中淋漓的发挥着,散兵线行进的日军士兵每向前移动数米或十数米不等,便半跪着瞄准射击,加上持续点射扫射的歪把子机枪,子弹如泼雨一样扫射在阵地前沿,教导二团在两翼各部署着一个营,前沿防御阵地的是二营五连,全连十三名一等射手在日军行进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内就伤亡殆尽,日军的射击精准可见一斑。 第一梯队的日军小队在观察到五连阵地被压制,则迅速的向前快速冲锋,很快便突进至阵地前百米,进了百米就是到了五连士兵的眼皮子底下,这群日军士兵最大限度的猫着腰,寻找着最有利的地形掩蔽,一系列战术动作丝毫不影响瞄准射击,五连阵地前的尖锐子弹声不绝于缕。 “稳住!” 五连长宋光峰嘶吼着,只有这样声音才不致被呼啸的子弹声压过,他时不时的问身旁的瘦小身材的观察手:“猴子,多远了?” 就在他的身旁已经倒下了三名观察手,都是额头中弹,现在担任观察手的人是他的勤务兵,二十四五的年纪,皮包骨的脸上黝黑,听到连长问话,顾不得头顶嗖嗖的子弹,迅速的探出头瞧了一眼,又马上缩回来,吼道:“连长,七八十米了。” “姥姥的,弟兄们准备战斗!” 宋光峰伏在阵地向外瞄了一眼,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已经逼近到六十米远的地方,就在这个距离附近,有一颗歪脖子的老杏树,这是战前营长吩咐可以开枪的距离,他晓得日本兵的厉害,将自己身子尽量的贴着地面,伸出手中的驳壳枪对准日军最前面枪上挂着膏药旗的日本兵,砰砰砰就是一个长点射,伴着枪声那个日本兵应声倒地,与此同时,阵地上所有士兵探出身子瞄准射击,阵地上三挺轻机枪与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咆哮开来,子弹如泼雨似的扫向最前面的日军士兵,顿时十多人身上爆出血花倒下,后面的日军反应极为迅速,立刻扑到在地,身子紧贴着地面,在地面尺高的杂草掩护下,与教导团士兵激烈对射。 后面的日军机枪手寻找有利位置还击,双方的伤亡从这时开始猛增,阵地上不住有士兵胸部以上位置中弹倒地,而阵地前匍匐的日军不住有人身子被乱射的机枪打成筛子。双方的轻重火力疯狂对射,都试图压制住对方为步兵赢得掩护,就在此之间,日军士兵开始匍匐向前移动,时不时的丢出手榴弹炸出烟雾,影响五连士兵的视线。 日军士兵的枪法在射击中很快压制住了五连,虽然五连的轻重机枪不间断的对日军扫射,可已经不时有精准的子弹从四面八方击中射手,不到一会的时间,机枪位上的射手已经战死一般,而像高地丘陵上的机枪火力尤为受到日军照顾,不仅有一个专门的三八重机枪班进行压制,而且还有数名枪法优秀的日军士兵不间断精准射击,压得五连士兵根本抬不起头来,伤亡巨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散兵线顿时突破了阵地前五十米,这个距离内训练有素的日军只需七秒钟可以冲锋突上阵地。 “剣を銃剣!” 日军军官大声吼叫着,原本匍匐在地的日军士兵停止射击,迅速的从腰间拔出刺刀按上,竖起了耳朵等候着冲锋命令。 就在这一刻,天空中猛然传来剧烈的呼啸呜呜声,阵地之上的老兵顿时反应过来,厉声的呼喊道:“快趴下,避炮!避炮!” “轰!轰!” 五连士兵反应也不满,平时的避炮训练在这时有了成效,只听老兵的话音未落,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抱着步枪缩头躲进了一腿高的战壕,紧接着呼啸的炮火落在了阵地上,一阵昏天暗地,砂石血肉漫天散落,来不及转移的马克沁被炮火炸的稀碎,金属零件伴着横飞的弹片,对周围的士兵造成巨大杀伤。 这通炮火持续时间并不长,几分钟后炮火停歇,死里逃生的士兵摇晃着昏沉的头脑从战壕站起身子,刚要重新布设阵地,又听头顶上方再次呜呜的炮弹声袭来,猛烈的杀伤榴弹在落点炸出焦黑的弹坑,黑色烟柱浓烟弥漫,从空中簌簌掉落的血肉肢体伴着轰隆的耳鸣,阵地上一片死寂。 “连长,敌军上来了!”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被炮火炸的七荤六素的宋光峰赶紧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入眼一瞧不由悲从中来,嘶声抱着这个背后嵌入了巴掌大小弹片的尸体嚎叫道:“猴子!”这就是刚才那个干瘦的观察手,在炮火来袭的时候用身子护住了他,严格的履行了卫兵的职责。 从战壕里步履蹒跚的跑来一个黑壮的少尉排长,用力的将宋光峰拽起来,拉到阵地前沿指着已经突进到阵地前三十米远的日军,心急如焚道:“连长,敌人上来了!” 宋光峰回过神来,瞧着日军已经在阵地前沿迂回向两侧的**丘陵迂回,一旦占据了那里,日军居高临下,左翼阵地必然死守,他不敢再迟疑,从旁边的一个死透了的士兵手中硬拽出一把步枪,从腰间拔出刺刀一步跨上阵地,嘶声怒吼道:“五连活着的弟兄,跟我冲呀!” 阵地上一片怒吼,士兵们上刺刀跃出阵地,在宋光峰的率领下向着迎面的日军扑了上去。 双方都在奔跑接战的这几秒的时间迅速的射空枪膛里的子弹,双方士兵俱都瞪大眼睛怒视着对方,从胸膛嗓子里迸发出骇人的狂吼,刺刀相拼,血溅五步。 这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左翼阵地,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逼近阵地,双方爆发激烈的白刃战。 “炮兵呢,为什么我们的炮兵不开炮!” 教导二团指挥部附近挨了一发炮弹,韩百航晃动着脑袋,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副团长刘义苦笑道:“团长,咱们的炮兵都是野路子,跟着德国炮兵教官学习了还没两个月,反应跟日军炮兵跟不能比。” “日军战法熟练,步炮协同能力极其强悍,团长你看敌军升起的炮兵观察气球,有那玩意在,咱们阵地的虚实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参谋长宋鹏关栽下帽子抖着沙土,无奈道:“团长,这样打下去,弟兄们的伤亡太大了!” 韩白航紧皱眉头,这时通信兵跑来报告道:“团长,前沿二营五连正在白刃战,张营长请求反击。” “告诉张源文,旅部反攻命令不下,只准固守,不许反击。要是丢了阵地,提头来见!”韩百航脸色一沉,下达死命令。 “是!”通信兵敬礼跑去传令。 “命令炮兵增援二营阵地,向指挥部回报战情!” 韩百航心知此刻的教导二团好比一个有刺的鱼饵,既要要日军感觉能吃上,可有不能正让日军吞了,这个度得把握住。 教导二团的山炮开始发威,炮弹覆盖打击五连左翼阵地的敌方攻击线上,在猛烈的炮火中,将日军本要压上的第二梯队吓了一跳,忙退缩了回去。 就在这一时,上百人的白刃战在阵地前沿展开,双方棋逢对手,各种拿手的刺刀战法层出不穷,眼花缭乱的刺刀拼杀,不时有士兵倒下。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章 鏖战 四 教导二团阵地前沿战事激烈,两个大队的日军轮番进攻,尤其是阵地两翼的侧面进攻极为猛烈,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教导二团守军损失惨重,机枪射手伤亡大半,尤其是日军抵进攻击后,阵地前沿多次爆发白刃战,士兵们以刺刀、手榴弹展开肉搏,浴血苦战。し 教导二团阵地北侧五里外乌泥塘,丘陵崎岖山路中悄然钻了出来一支土黄色军服的士兵,队伍前沿压低的膏药旗极为醒目,队伍中除了士兵脚步声以及单兵装备的零碎声外再无一点杂音,队伍中的日军军官通过指北针和枪声辨别方位后,迅速指挥士兵大迂回向教导二团的后路。 教导二团南侧数里外的小树林间,宁静的气氛被打破,从树林中、草丛里涌出一队队的日军,他们行动诡秘迅速,一路翻山过河,隐蔽的向教导二团阵地后的交通线赶去,意图遮断交通,阻止教导团援军。 …… 三山镇外的长江河道上,日军三艘炮舰以及两艘运兵船正停泊在江面,炮口直对着三山,留守三山镇设立滩头阵地的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卖力的深挖战壕,与前线惨烈的战事不同,这里的日军显得非常悠闲,士兵们扬着镐头铁锹,军官们坐在弹药箱上,时不时哼唱一段家乡的歌曲。 “炮声轰鸣流弹飞,涛天巨浪冲甲板,黑暗中传中佐呼,杉野曹长在何处,舰桥角落三度寻,呼喊阵阵音讯无,波涛之中船渐沉,敌军炮火如雨下,随艇飘荡之中佐,转瞬消失炮火中,旅顺港外怨恨深,军神广濑威名留!” 吉野小五郎双手紧握着指挥刀,叉开双腿极有军人仪表的坐在两个摞起的弹药箱上,面朝芜湖方向,半眯着眼迎着太阳日头,哼唱着他最喜欢的这首军歌。 “吉野队长,旅团的帝国士兵已经在前面建功立业,我们却在这里挖战壕,实在是不甘呐!”一个墩装的日军少尉操着重鼻音的关东腔抱怨着走到他的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上一根烟说道:“要不要来一根。” 吉野小五郎睁开眼,皱起眉眼扫过香烟,不悦的说道:“斋藤君,这是战场,抽烟的习惯早晚会害了你!” 斋藤正雄并不畏惧吉野小五郎,两人是日本海军大学的同学,虽然现在成了上下级,可友谊非常深厚,他自顾自的把烟卷叼在嘴上,掏出火柴点燃,不以为意道:“吉野君,我知道这是战场,不过面对的是胆小儒弱的支那军队,我放松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他的面上流露着不屑。 吉野小五郎虽然反感斋藤的松懈,但也颇为认同他说的话,大日本帝国士兵打一群乌合之众的军阀部队,实在是大材小用无趣了些。 想到这里,吉野小五郎放松身体,用膝盖碰了一下斋藤,说道:“给我也来一支!” 斋藤正雄哈哈一笑,掏出烟卷给他点上,两人吞云吐雾,回忆着军校时期的琐事,时不时的发出大笑。 “斋藤君,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声音?”吉野小五郎冷不丁拉住斋藤正雄的衣服,警觉的问了声。 “纳尼?” 斋藤正雄侧耳一听,却只听到身后江岸的江水哗哗声和士兵们忙碌的挖掘声,愣了一下取笑道:“吉野君,你太紧张了,哪有什么声音,是想打仗作战了吧,哈哈。” 吉野小五郎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确实没有异常的声音,摇头笑道:“还是斋藤君了解我。”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到靠在弹药箱上的指挥刀正在手中颤动不已,正要低头去看,耳边猛然捕捉到一阵沉闷的响动。 吉野小五郎神色陡然一紧,与一旁站直身子的斋藤正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惊呼道:“骑兵!” 就在说话间,只听远处猛然‘八勾’响起枪声,紧接着一阵爆豆似的枪声传来,吉野小五郎清楚那是部署在外的哨兵与敌人交上了火,不及多想,他嘶声裂肺的吼道:“敵に襲われ!” 随着示警声,阵地上的日军怔了片刻,而后迅速的反应过来,阵地上士兵在军官的呼喝下奔取架在一起的步枪,机枪手飞奔向轻重机枪,一切都显得虽惊不乱。 吉野小五郎跃进了最近的战壕,抬起望远镜一看,却见东侧地平线上升起一阵冲天的烟尘,数不清的骑兵从烟尘中飞奔突出,大地在马蹄下震撼,轰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噼噼啪啪的枪声,向阵地涌来。 “机枪手!” 吉野小五郎心脏咚咚跳动,脸上失去了血色,这是长江滩头平原,无险可守,后面是滚滚长江,骑兵一旦贴近,帝国士兵只能束手任由骑兵砍杀了。 机枪手手忙脚乱的调整着射界距离,阵地前的歪把子机枪已经在疯狂扫射,弹雨呼啸着扫射向骑兵,瞬息的时间有十数骑兵中弹倒地,在地上撞出一团烟尘血雾,此时骑兵的冲锋速度达到最大,数百米的距离一个呼吸就冲过,尽管日军士兵都进入了阵地疯狂射击阻击,可是骑兵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去势不得挡的逼近日军阵地,如同潮水涌上日军阵地。 骑兵高举着马刀腾跃过战壕,手中马刀左右劈砍,如切瓜砍菜般的肆掠日军阵地,冲进突出。 吉野小五郎不负日军军官的悍勇,嗷嗷叫着砍断一匹战马的前蹄,却被沉重的战马压在身上,从战马滚下的骑兵悲愤的冲上来,马刀上扬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重重斩落,将这个只有三十二岁的大尉,一砍两段。 岸上的战斗已经引得了日本军舰的注意,由于军舰离岸太近,炮火总不能打眼皮底下,只能紧急的向长江中心驶去,等着炮火可以射击时,却发现滩涂阵地上的中日士兵已经混杂在一起,以军舰150口径的重炮威力,一炮下去敌我不分,军舰舰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中队的帝国士兵在中国骑兵的铁蹄下消亡殆尽。 “撤!” 骑兵营长发觉阵地上的敌军已经只有零星躲在战壕里,知道再打下去日军就会以炮火覆盖,忙调转马头嘶吼着发出命令。 随着撤退命令,骑兵化整为零,以班排为整体迅速的四面散开撤离日军阵地。 眼见得中国骑兵要跑,日军舰长顾不得许多,嘶声裂肺的命令主炮向三山日军滩头阵地开炮。 炮声轰隆,重炮的威力在松软泥土的长江平原得到充分体现,一发重炮过后,落地位置炸出了一个个二十几米宽的大坑,泥沙如同下雨一般从天上簌簌掉落,疯狂的炮火下骑兵无法避免伤亡,不时的有骑兵被炮火正面或是波及,血肉散落。 十几分钟后,军舰停止炮击,运输船派出了舰队上组织起的上百水手赶到滩头,发现阵地上没有一个活口,没有被骑兵砍杀的日本士兵都死在自己人炮火波及之下。 军舰指挥官忙电报给芜湖领事馆,汇报前线发生的事情。 芜湖租界,日本领事馆内中村野正正要悠闲的喝着下午茶,忽然武官在门外焦急喊道:“中村阁下,冈本舰长发来紧急军情。” 中村野正从武官脸上看出了不妙,忙唤他进来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之后脸上难看,又惊又怒道:“纳尼,帝国一个中队的士兵全体玉碎……” 武官面色难看道:“阁下,是否要给田中大佐发电!” 中村野正眼中怒火熊熊,提高声调道:“马上,立刻!” 武官匆匆的去发电,战斗前线的田中信江在得知后路有一支兵力不详的骑兵营消灭了自己留在山三的一个中队时,直觉告诉他这场战斗怕是进了支那军的全套,他现在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迅速突破当面的支那军,攻进芜湖。另一个则是迅速后侧,以防支那军切断退路。 田中信江面色凝重,如何抉择是个难题,前线的战况表明所面的支那军是支精锐的部队,小野联队已经进攻一个小时,可只拿下了左侧阵地一部分,现在两军正胶着在阵地上,迂回部队现在还没有消息,想来已经迂回到位了,这个时候要撤的话前面的辛苦白费,即便是他同意,已经付出极大伤亡的小野联队都不会同意。 可如果不管后路投入所有兵力进攻的话,如果支那军真是早设下圈套,那么自己所率的两个联队的帝国士兵很有可能会陷入绝境。 田中信江的迟疑不决没有多久,中村野正的一封电报发来,命令旅团继续进攻,他将会组织租界里的海军陆战队接应。 田中信江不再犹豫,当即投入手中绝大部分兵力攻击当面的支那军阵地,不过他也留了个后路,命令两个联队的工兵中队在西南方向的上马村构筑防御工事,如果前面攻击顺利则罢,如果前线攻击失利,支那军确有阴谋在,则可以退守阵地,严防死守,等待夜间伺机突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合围 一 …… 繁昌二里河,骑兵营突击日军滩涂阵地成功后,分散撤离后的汇合地点就在这里,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李伯阳早在这里部署了一支通讯排,一旦攻击日军成功,骑兵营派出通信兵传递命令来不及,因而专门配属了一台大功率的电台,用以快速的联络军情。---- 偷袭成功的消息很快传回芜湖指挥部。 指挥部中李伯阳端坐,一切战术命令都交由下面的参谋拟定,更多的是在起着传声筒的作用。这也是他最近才琢磨出的道理,为将者事无巨细过问,对军队不是好事情,师部里专门设有参谋科,总不能让他们闲着,便放手让他们工作,果然指挥效率大幅提高,而且参谋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 “报告少帅,骑兵连完成突击任务,日军在三山的中队已经被我军消灭!”作战参谋小跑来到李伯阳身边,啪的立正敬礼,递上发来的电报。 “好!”李伯阳一拍大腿,对作战参谋道:“口袋阵已经扎好,就不要对日军客气了,传我的命令,各军按照预定方案,开始合围。” 作战参谋敬礼而去,一旁的情报参谋上前报告道:“少帅,租界里的日军有动静,我们的探子报日军已经在租界聚集了数百人,肯定别有所图。” 李伯阳冷笑:“区区几百人,翻不起什么浪,你去给英国领事传话,如果日本军队从租界对我进攻,我将会予以还击,届时租界有任何损伤,皆有日本人负责。” 情报参谋点头,有迟疑道:“咱们抓住的日本特务怎么处理?” 李伯阳沉吟道:“交给警察厅处理吧。” “是!” 情报参谋离去。 随着合围总命令的下达,潜伏在各处的军队纷纷行动,从北面,教导一团迅速亮出枪炮,向日军侧翼进攻时遭遇日军迂回的两个中队,双方在顿时进入激战。 西面教导三团携师部炮营增援教导二营时发觉道路已经被日军截断,而且日军抢占了周围有利地形,依托简易工事设立阵地阻击,这一次教导团没有藏着掩着,炮营迅速就位,三十多门山炮齐鸣,顿时将小山上的日军炸的够呛,这一次炮火充足,先轰了十分钟后,炮火向后延伸射击,已经憋不住的三团七营嗷嗷叫的冲上去,一个冲锋便把日军从阵地上赶了下来。可这些日军显然是背负着命令,虽然被三团打的后侧,可他们节节阻击,极大的滞留三团的行进速度。 六旅五团已经在逃敌必经之路上构筑好阻击阵地,长约五公里的阵地将所有能退往三山的大路、小道、山路、水路堵绝,凡在险要位置都布设了马克沁,严防死守,若非日军长了翅膀,插翅难逃。 六旅六团在冯宝驹的率领下猛攻日军侧翼,日军被逼收缩防线,以火炮轰击六团攻势,趁机稳住防线,在六个丘陵高地布设了小队,拖延六团攻势。 骑兵营稍作休整再次出动,在五团两个连的配合下,相击袭扰日军后翼。 在教导二团主阵地,日军压上了三个大队,以近两千人的兵力向教导二团方向展开了六七轮冲击,在两个山炮中队的轰击下,阵地伤亡惨重,尤其是前沿的连队几乎损失殆尽,韩百航这时候也顾不得家底了,命令炮排不间断对前沿阵地压制射击,虽然短暂的挫败了日军的攻势,可没多久日军的炮兵便还击过来,三门克虏伯山炮只剩下一门,阵地摇摇欲坠。 “轰!” 一颗榴弹炮弹在指挥部附近七八米处爆炸,爆炸的冲击波将土木结构的指挥部震得索索颤抖,火光明灭将指挥部里映得通红! 韩百航眉头拧成个川字趴在作战地图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各处敌我争夺的要地,一旁的参谋长宋鹏关从观察口匆匆走回来,急切道:“三团怎么还没有到,前沿已经拼了三次刺刀,弟兄们伤亡惨重,眼前怕是守不住了。” 韩百航头也不抬的说:“刚才指挥部来电,咱们的后路让日军抄了,三团现在正打着呢,有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增援!” “一个小时!” 宋鹏关把帽子丢到桌子上,失声道:“哪能撑得住一个小时,日军三面来攻,我们的阵地是无险可托,几乎是在以平原地形相抗数倍敌军,我建议向后撤退,把防御转移到下关村,那里山势较陡峭,利于我军据守。” 韩百航无语苦笑,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原本把阵地选在这个坡缓林稀的地方,是为了示敌以弱,吸引日军来攻,可没料日军的穿插能力太强,神不知鬼不觉的绕道阵地的后路,这样一来双方等于是硬碰硬,自然抵不住敌军优势兵力来攻,他摇着头反对道:“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咱们的大半兵力已经投入前沿,现在撤退,日军必然趁势猛攻,咱们败了不要紧,可日军一旦通过这里,便可长驱直入芜湖,破坏了少帅的部署,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告诉各营,死守阵地,谁要是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说完,他从桌子上抓起驳壳枪便往外走,说道:“参谋长,你留守团部等候指挥部消息,我去一营阵地。” 参谋长忙去阻拦:“团长,去也是该我去,你是团长……” 韩百航却不理会,带着十数个卫兵通过交通壕往一营方向赶去。 一营方向现在是日军的切入点,日军以数个小队组成波浪攻击,片刻不屑的猛攻,仗打到这个程度散兵线已经失去了作用,就是密集冲锋,用兵力压迫阵地。 此刻一营阵地上此刻一营阵地上还在还击的士兵只剩下一个不到两个连,前沿的士兵人人带伤,机枪火力只剩下三挺轻机枪和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机枪位是日军重点照顾的地方,不仅有炮火时不时的打击,而且也是日军步兵的射击点,机枪手几乎没几分钟就要换一个,伤亡及其惨重。 “给我打!” 一营长右手举着驳壳枪怒射,左臂缠着绷带,这是上一轮白刃战让一个日军军曹捅的,他可没有三连长周武海的一身功夫,全凭苦练的刺刀功夫,与日军对拼自然免不了身上挂彩。 “突突突!” 身旁操着轻机枪扫射的是周武海,到底是常年练武打熬的身子,尽管肩膀上被子弹穿了个血洞,可依旧面色不改,枪口扇面扫射着蜂拥而上的日军。 嗖嗖的子弹从士兵的耳边头顶飞过,对于普通士兵而言,畏惧日军的单兵射击要胜过机枪扫射,日军在百米之内的射击几乎是弹无虚发,横倒在阵地前的士兵绝大多是是倒在日军的步枪下。 呜呜的炮弹声响起,周武海反应奇快,一脚把旁边脑瓜慢半拍的供弹手踹到战壕里,另一只手抱着机枪把旁边的一营长扑到。 “轰!” 一阵地动山摇,沙土没命的往耳朵鼻子里钻,不知道那个倒霉蛋子被炮火炸了正着,血雨哗哗的落在人们的衣服上,周武海听着炮声一停,看也没看就吼道:“上刺刀……” 一营长呸声突出混着泥土的唾沫,直起身子后直吸冷气,见着旁边的周武海后瞪眼骂道:“三连长,老子的胳膊差点被你小子压断。” 周武海哪顾得上贫嘴,忙把机枪架上战壕沿,扭头喊道:“弹夹!”,话喊了了一半,只见刚才的供弹手已经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他愣了片刻,吼道:“三连来个人!” 没人应答,周武海一下子红了眼,五尺高的汉子眼泪珠子啪啪的掉,一旁的一营长捶着他的肩膀,低沉道:“熊!哭啥!”又喊道:“一连、二连来人。” 这下有人应答了,从后面的战壕里有人喊着来了,绕着交通壕跑了过来,先递上一个满弹夹,有从弹药箱里抓了一把子弹,飞快的往空弹夹填着子弹。 周武海没看来人,仇恨着眼睛盯着阵地前已经冲锋到三十米处的日军,拉动枪栓,对着迎面的日军射出仇恨的子弹,数个日军被扫射倒地。 “手榴弹!” 一营长嘶声裂肺的吼着,他单手已经没法拼刺刀,从战壕沿上拿出一颗手榴弹咬牙拉开火,用力的丢了出去。 “轰!” 连续的爆炸声,掀起了漫天的黄土,日军的攻势一滞,趁这个机会,一营长举着驳壳枪跃上阵地,声音沙哑的怒吼道:“杀呀!” 正要往前冲,却不想旁边有个人影冲的比他还快,他余光一瞧,不由失声道:“团长!” 韩百航拎着盒子炮,在十个卫队的簇拥下直冲黑压压一片涌来的日军,这群日军严格的按照步兵操典,动作飞快的拉枪栓退着子弹。 “突突突!” 十多人的卫队清一色的持着李伯阳新为团级军官卫队准备的德国冲锋枪,陡然爆发的火力胜过数挺重机枪,呼啸的弹雨扫进了日军的波浪队形,成片的日军仰面倒下,只从了十步不到,一个小队的日军倒在冲锋的路上,弹夹打空,卫队一气呵成的换上弹夹,韩百航手中二十响盒子炮依旧点射着日军,每一枪都击倒一个日军。 在他们身后,一营的上百士兵呼喊着挺着刺刀越过他们,直扑日军而去,双方奉命厮杀,没有几分钟,这一梯队的日军在冲锋枪的杀伤下已经不具备白刃战的实力,只能撤退。 一营暂时守住阵地,士兵们欢呼着退回了战壕。 “团长,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回去。”一营长不容分说,用手推攘着韩百航,表情极为严肃。 “别烦浑!”韩百航哪里是他能推得动,把身子缩进战壕道:“日军攻势这么猛,我不亲自上来不放心,再说弟兄们前面拼命,我不能在后面装怂!”又看着他浸出了血的伤口,皱眉喊道:“医护兵……” “都阵亡了。” 一营长苦笑着:“日军枪法太好,专门瞄准医护兵,弟兄们死伤太多。” 韩百航脸色沉重的拍着他的大腿,道:“忍一忍,援军马上就到。” 一营长还未说话,旁边眼睛盯着日军动静的周武海嘟囔道:“团长,你可别扯谎了,要是援兵马上到,你用得着来前沿吗。” “就你多嘴。”一营长踢了他一脚。 韩百航被戳中了谎,尴尬一笑,目光从战壕瞧见一截破碎的日军太阳旗,吃惊道:“呦,谁抢来的!” “诺!”一营长指着心腹爱将,胳膊也不疼了,眉开眼笑道:“团长我可跟你说,三连长不仅缴获了日军的中队旗,而且还缴获了一把指挥刀。” 韩百航来了兴趣,拿起指挥刀一看,不由乐道:“这还是一把佐官的指挥刀,三连长,我给你记上一大功!” 一营长凑上来问:“团长,你怎么看出这是佐官的刀?” 韩百航爱不释手的翻看着指挥刀,随口道:“你有所不知了,日军的指挥刀有等级之分,各级军官使用的形制不一样,像佐官他的刀绪缠绳是蓝色的,刀柄呢是银色的,这可是稀罕东西,还没听说咱们民国有谁缴获了日本军刀,献给少帅一定高兴。” 一营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团长,你可不能借花献佛,缴获的武器可是自己处理的。” 周武海忍不住道:“团长,这佐官等于什么官呢?” 韩百航道:“校级,少佐的话就是少校,中队长一半就是大尉,很少见少佐军衔。” 周武海一听这话有些泄气,半天只是个小连长的武器,韩百航瞧出了他的神色,笑道:“三连长,给我搞一把佐官军刀,老子升你做营副!” “当真!”周武海眼睛一亮,韩百航哈哈笑道:“有你们营长做见证,还怕我诳你吗。” “团长,你就等着吧。”周武海拍着胸脯道,正回头一瞧,只见日军很快组织了攻势又上来了,忙道:“鬼子上来了,小心炮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合围 二 各面出现的大批支那军队让田中信江一颗心沉到谷底,一切都照着最坏的形势走,后路桃冲谷一线被支那军重兵阻隔,派出的一支小队还未出了数里,就被支那军的骑兵撵上,全体玉碎。樂文小说 田中信江紧盯着作战地图,地图上两军作战的三圣村汪家坳一线周围已经被各种颜色的巨大箭头所包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觉地旅团所在的位置有多么危险,三圣村这一线地形平平,大部分是平原及低矮丘陵,无险可据,一马平川,便于进攻决战。可跳出这一线地形再扩大看,三圣村这一线外河网密布,漳河从东北方向环绕,是天然的屏障,西南方向是大片湖泊,道路不明,唯一能挺进芜湖的道路只有拦在当面的火龙岗镇,这种地形是天然的口袋阵,旅团现在就处于这个口袋阵最宽松的腹部,看似安全,可实则暗藏杀机。 深谙军事地形的田中信江自然不会看不来这个口袋阵的关键之处,口袋阵的两个门户一个是后路桃冲谷,另一个就是当面主战场的汪家坳,而他现在已经基本确认桃冲谷这个口子被支那军扎住,此刻留给他的唯一生路就是摇摇欲坠的汪家坳支那阵地,如果能在支那援军赶到前冲破阻击阵地,则支那军的部署就会打乱,他有绝对信心能带着帝国士兵冲出包围圈。反之,如果支那军提前一步突破阻击增援汪家坳,则意味着口袋阵全面扎好,到时候留给他的只有退守三马村,坚守待援,伺机突围。 田中信江更清楚的是,帝国在长江流域已经无兵力可派,从上海调集援军杯水车薪,而从大本营、青岛、旅顺调遣大部队,也需要两三日时间,这段时间将会是旅团最煎熬的时候。 炮声轰隆,机枪声响彻,在日军疯狂的攻势下,一营阵地已经丢失大半,士兵们损失殆尽,团部里的伙夫文书都已经投入战斗。 日军千篇一律的攻击节奏,炮击、步兵进攻、白刃战、再进攻,阵地内外的尸体密密麻麻,阵地一寸寸的丢失。 战斗打的很艰苦,教导二团伤亡过半,阵地后面的重伤员已经放不下医院,轻伤员只要能开枪射击,全都返回前线。 时间对于双方来说成了奢求,日军没有片刻停歇,攻击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到了最后日军已经是跟着炮火往教导二团往上冲,疯狂程度可见一斑。 两军逐战壕的争夺,双方惨烈厮杀,仅隔着数米的两个战壕里双方士兵手榴弹飞也似的乱丢,轰隆的爆炸声连续,战壕之中尸体破碎,浮土烟雾伴着肢体碎片,昏天暗地。 日军感受到了对手的强硬,据他们所了解,支那军队战斗中减员30就会溃逃,而眼前这支军队减员战损已经大半,可阵地依旧死守着阵地。 “杀呀” “杀鸡给给” 双方的军官爆出怒吼,阵地上顿时响起两种不同的嘶吼声,双方士兵从战壕里爬出,拼命肉搏,两个战壕间相隔数米的土地上挤满了双方士兵,热血挥洒,日军士兵的刺刀技术极为纯熟狠辣,基本上两个教导团士兵才能拼得过一个日军士兵,阵地上刺刀铿锵的碰撞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士兵的嘶吼怒骂声,惨叫声,构造出战场最完整的旋律。 日军的攻势好似浪潮,每一波士兵组成的土黄色潮流冲击教导团阵地,都会使阵地上灰色军装的守军变得稀薄,从一道阵地推到三道阵地,教导二团节节败退,日军的持久攻势让韩百航吃惊不已,自从军以来,从未遇见过如此长时间高强度进行攻击的敌军,以日军的兵力而言,这半天以来意味着日军每一个大队正面攻击要在六次以上,要知道阵地冲击最为消耗士兵的体力,若是换成教导团的士兵,恐怕半日间连续的冲击早已耗尽体力。 死守,逐条战壕的反复争夺,教导二团殊死拼杀,团长韩百航身负重伤,头上身上缠着绷带,血渗透绷带往下直流,甚至骇人,头上的伤势是被日军炮火弹片所伤,伤口深可见骨,身上的伤口是与日军拼杀时被一个两个日军夹击受的刀伤,若不是卫队拼死抢救,恐怕就倒在战场上。 韩百航不负黄埔学生的刚勇,伤成这个样子依旧坚守指挥战斗,他强撑着身体探出一看,日军后续的增援部队涌上了丢掉的阵地,四面竖起的膏药旗足有五六面,这说明阵地上已经聚集了五六个小队的日军,再一看阵地上寥寥无几的士兵,心中一沉,知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团长” 参谋长从主阵地猫着腰跑来,来到韩百航身旁半跪着急切道:“趁现在日军整歇,我军尚可以退却后路坚守,快下令把。” 韩百航头上鲜血顺着纱布下流,他提高声调,摇头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坚守,没有撤退命令传来,哪怕是教导二团只剩下一个伙夫,都不能退半步。” “不退就是等死” 参谋长忍不住红着眼道:“弟兄们都快打光了,团长,你要给二团留点种子呀。” “屁话。” 韩百航抹了一把脸,血水把硝烟熏黑的脸庞弄花,重重说道:“这是抵御外辱,打的是日本人,咱们退一步就是民族罪人,参谋长,这是兄弟们留名青史的时候,打光了不要紧,少帅一定会重新组建二团。” 参谋长不吭声,背靠战壕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卷,吧嗒点着,过了片刻后道:“那仗也不能这么打,咱们阵地的正面防御太宽,防守起来太吃力,既然要守干脆放弃外围阵地,集结所有兵力固守中央阵地,那里的战壕阵地最完整,以咱们现在的兵力足以防守一两个小时。” 韩百航一琢磨,觉得参谋长说的不错,教导二团的阵地太长,左右翼阵地已经无力据守,与其被日军分而蚕食,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放弃两翼阵地固守中央主阵地,至少能为援军到来赢得多一点的时间。 “好,就听参谋长的,告诉弟兄们,向中央阵地聚集,带不走的弹药全都用手榴弹做成暗雷,不给日军留下一颗子弹。”韩百航从参谋长手头抢过烟卷狠狠的抽了口,大声道。 就在汪家坳之后的腾家冲一线,教导三团投入全团的兵力对阻击的日军展开攻击,由于日军龟缩在丘陵高地上,山炮弹道曲折在密林的阻隔下炮火的杀伤力大为减弱,加之日军掩蔽射击对教导团士兵威胁极大,经参谋人员建议,三团长齐元光从炮营调集来两门野炮,专门抵近射击对付山头上企图拖延时间的日军。 弹道平直的野炮在骡马的拉动下运动到日军龟缩的丘陵三百米位置,炮兵迅速的瞄准装弹,随着一声声炮响,榴散弹直瞄日军的火力点,一炮命中后前沿吹彻冲锋号,一个营的士兵硬是用刺刀人海淌下日军的阻击阵地。 一次攻击奏效,教导三团趁热打火,为野炮换上体力好的挽马,迅速的攻击日军一道道封锁线,在炮火的打击下日军的阻击显得惨白无力,没有半个小时就被三团冲破,紧接着大部队后续跟进,迅速的驰援已经被日军团团包围的教导二团。 此刻汪家坳阵地上双方士兵正在中央阵地前胶着鏖战,中央阵地不到一里宽,日军山炮已经不敢再射击,在这么小的范围内,很容易误伤己方部队。 双方白刃战的拼杀在地面踩踏出一阵黄土烟尘,阵地前的叠尸如垒,血水渗入土地流入战壕,伴着硝烟烧焦味,混杂出一种特殊的味道,在这么密集狭小的地形下两军士兵的刺刀没有多余的花招,向前拼杀,倒下,前进,直到一方退却了为止。 四面八法都是日军士兵的矮壮身体,历经大战消耗的教导团士兵体力士气都再急速衰退,阵地上开始弥漫着沮丧绝望的情绪,若不是阵地上依旧活跃着韩百航这个团长的身影,恐怕早就崩溃了,可就算如此,教导团二团的阵地越缩越小,四五百的士兵被日军压缩在几百米的阵地上,一个手榴弹就能够炸死炸伤数人,离覆灭只有一步之遥。 在日军的观察阵地上,派遣军第十七联队小野田右京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支那军已经没有消耗掉最后一旦精神,熟知兵法的他自然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抽出指挥刀,暴喝道:“诸君,夺下阵地,胜利就在眼前” “板载” 日军爆发出狂热的欢呼,两个大队的日军进行着最后的冲锋。 “人死吊朝天弟兄们,跟我上” 阵地上到了最后关头,所有伤员分发了手榴弹,能够肉搏的士兵按上刺刀,憋住心头最后一口气、 “杀呀” 轰然嘶吼,不等日军发起进攻,教导二团士兵在军官的率领下,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人数虽少可气势丁点不弱,如同一个尖刀,狠狠的撞进了日军黑压压的人群当中,激起了血肉铸成的浪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合围 三 南京督署,日本驻南京领事松本英夫紧急约见杨宇霆。 签押房内,松本英夫紧盯着杨宇霆,气势汹汹的诘问道:“杨督办,你的副官还说你在外地视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作何回答。” 杨宇霆打了个哈欠,淡淡道:“那一定是松本领事听错了,我一直在公署。” 松本英夫额头上的青筋乱跳,咬牙切齿道:“杨督办,我现在代表的是大日本帝国,希望你慎重对待。” 松本英夫压抑不住的怒火,面前的杨宇霆简直在胡搅蛮缠,在此之前他多次请见杨宇霆都被拒绝,直到大本营紧急与张作霖磋商,拍了桌子,两方电报来往,杨宇霆这才磨磨蹭蹭的见自己,若非大日本帝国士兵深陷皖南,他才不会这么和气的说话。 杨宇霆勃然变色道:“松本领事,本督办日理万机,江苏几百万的百姓需要本督治理,能抽出这么宝贵的时间见你,足够慎重礼遇了吧。” “杨督办,我有必要提醒你,张大帅已经同意出兵协助帝**队,请你立刻派兵出击芜湖!”松本英夫盛气凌人,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出兵?” 杨宇霆打了个哈哈,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道:“不好意思,大帅的电令本督办并没有收到。” 松本英夫冷笑,他早就料到杨宇霆会推脱,便从公文包取出一份东北军帅府签署的电令,这是奉天总领事亲自面见张作霖讨得的出兵令,命令对象正是杨宇霆。 杨宇霆随手接过电报看了一眼,摇头道:“你拿来没用,我得亲自问大帅,德麟,给帅府发电,问老帅是否有命。” “是。” 竖立在旁的副官领命而去,时间过了很久没有回来,松本英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催促几句,杨宇霆则回复稍等片刻。 这片刻足足有半个小时,就在松本英夫按耐不住要发作时,副官走回来复命,大声说此份电报属实,又来到杨宇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松本英夫狐疑的盯着杨宇霆的脸色,却见杨宇霆拍桌而起,大声道:“既然老帅有命,我自然要出兵,传我的命令,召集旅以上军官来督署,商讨出兵之策。” 松本英夫一看杨宇霆这架势便觉不对劲,眼下帝国士兵正在皖南浴血奋战,哪有时间等得杨宇霆按部就班的出兵,急道:“杨督办,不需要大军,只需要一师一旅兵力,我大日本帝**舰随时可以运送芜湖登陆。” “松本领事,我才是督办,怎么打仗用不着你指点。” 自己堂堂一省督办,哪轮得到日本领事指手画脚,杨宇霆骤然色变,怫然道。 松本英夫此刻有求于人,将往日气焰收敛,忙陪笑道:“是我失言,还请督办迅速出兵,我这里一定会在总领事阁下及中川司令面前为您美言的。” 杨宇霆阴沉着脸,摆手道:“用不着,送客。” 一旁副官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松本领事,请!” 松本英夫见状只能告辞离去。 等松本英夫走后,杨宇霆松了口气,日本人太难缠了,东北军受日本掣肘良多,尽管他本人对日本人一丝好感也无,可还是不得不虚以为蛇。 “大帅,咱们真要出兵?” 副官迟疑着问。 “妈了个巴子,不出,咱们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国人会戳咱们脊梁骨。” 杨宇霆一屁股坐下,又拧着眉头道:“看来日本人皖南吃了大亏,否则不会逼迫咱们出兵援助,嘿嘿,李伯阳这小子有种,敢跟日本人对着干,是个爷们。” 副官一脸敬佩,东北军上下虽然在国内气焰嚣张,可到了日本人面前不免气短,如今原先让人瞧不起的皖南军竟然对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任谁见了都得心生佩服。得竖起大拇指。 “大帅,日本人盯着咱们,不出兵不好交代吧。” 副官又忧虑的道:“日本人可非善类,若是一兵不派,难免会得罪日本人。” 杨宇霆冷笑一声,道:“阳奉阴违罢了,从陆路出兵芜湖,怎么也得一天,一天之后怎么着胜负也该明了了。” “您的意思是?”副官疑问。 杨宇霆眼中不带丝毫感情,淡淡道:“李伯阳要是打赢了,咱们原路退兵,要是打输了,抢占芜湖。” 副官忍不住道:“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落井下石?” 杨宇霆摇头一笑道:“你不懂,长江历来是是英法列强的大本营,日本小打小闹可以,可若是大举增兵,英法第一个不答应,打赢了英法必定干涉调停,打输了的话,日本人的德行太差,咱们明是占芜湖,实则是在保护芜湖民众呀。” 副官叹道:“希望皖南军能胜!” “我也是。” 杨宇霆神色一肃,命令道:“传令陈调元出兵芜湖,带足枪炮,从大路步步为营进兵。” “是!”副官啪的立正,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命令传给陈调元,陈调元接到命令后大为不满,心思中国人再怎么打也是关起门的来的自家事,帮日本人打李伯阳算怎么一回事,现在全国都在关注皖南的战事,他可不愿做汉奸。 陈调元当即表示发对,称病不出,又给派人给杨宇霆传信,若强逼他打芜湖,宁愿不当这个江苏帮办,与此同时江苏将领也联名反对,明里暗里表示杨督办若是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卖国举动,他们约束不了士兵,必然导致兵变。 江苏将领的电报一件件飞到杨宇霆的案头,他不怒反喜,难得对陈调元的感官变好,借坡下驴,假装出焦头烂额样子,忙请人叫来松本英夫,声称江苏各军有异动,不敢出兵。 松本英夫无奈,南京城里的情形他很清楚,知道杨宇霆所言不虚,真要强逼出兵,很有可能闹出兵变。 求助援兵无果,松本英夫急报上海总领事馆,上海滩还有一个大队的海军陆战,即刻兼程赶往芜湖,同时旅顺、青岛的海军陆战队也整发出兵,一副要大大特大的样子。 日本人的举动被英国获知后,连忙出面干预,长江是英国的自留地,那容得日本如此大规模的调集军队,况且一战后日本在长江的活动越发不把英国放在眼里,英国有意借皖南让日本人受到教训,便纠集欧美多国舰队驶入长江,声明长江有诸国利益所在,绝不容许被战火影响。 日本顾忌多国的态度,只能把矛头对准北京政府,百般威胁,要求出兵干预皖南。 北京政府有名无实,哪里能命令的了长江军阀,最后还是把皮球踢到了张作霖那里。 张作霖实在顶不住日本压力,只能给安徽督军姜登选发去命令,可姜登选立即回电,称皖北将领反日情绪激烈,无力干预。 如此扯皮之下,皖南前线日军的求援电报一份接着一份,日本国内决不能允许失败,日本领事面见段祺瑞,咄咄逼人的威胁如果北京政府没有诚意,将会爆发中日的全面战争。 段祺瑞深感压力,只能让陆军部免去李伯阳皖南镇守使之职,推脱责任。 …… 炮声轰隆,四面的杀喊声直透云霄,日军最后还是没有夺下汪家坳阵地,就在白刃战最后关头,教导三团一营击破日军的阻击,赶到了阵地,伴着一次冲锋,将日军的攻势压了下去。 双方局势由此逆转,中日双方各占半面阵地,教导三团接替教导二团阵地,接近着师属部队陆续开到,彻底将口子封上。 随着两面口子的扎紧,指挥部联络各团,开始收缩战线猛攻日军。 四面各团协同来攻,日军疲于应对,此时分兵已经是下策,田中信江当机立断,命令各处日军收缩,向已经构筑好阵地的三马村退守。 三马村并不是一个村子,而是以白马村、上马村、下马村三个村子组成的紧凑地形,加再加上北侧的三圣村,构成了一个天然的防御地形,日军依托各村的房屋,快速的构筑防御工事,固守待援。 罗群作为前敌总指挥,代替李伯阳赴前线指挥战斗,到了战场后他没有急着下令部队进攻,而是命令各团及师属工兵营在三马村四面深挖战壕,做出一副持久困守的样子。 一时间原本硝烟弥漫、血流成河的战场听不到一声枪炮,双方热火朝天的展开了工兵作业,罗群调集了芜湖、繁昌两县近万民夫在三马村四面的要冲修筑碉堡,深挖战壕,却不去下令进攻。 眼看天色渐暗,各团将领都忍不住前往指挥部,一同请命进攻。 罗群的指挥部就设在三马村附近的上阳村,本来日军主动放弃下马村,指挥部设在那里最便于指挥,可他亲自观察地形发现下马村地势太低,日军若要突围必然会选择这里,首当其冲,便又换到上阳村。 指挥部选在上阳村的李姓大户的宅子中,大户在日本人打的时候已经逃到繁昌,顺利成章的入驻后,参谋们挂起马灯,安设好电台,与芜湖公署府取得联系。 “总指挥,我们五团愿意打头阵,请下命令吧。” “我们教导三团打头阵,为二团报仇。” “……” 几个团长争得面红耳赤,罗群却似老僧坐定般端着一本英译版的《战争论》看的入神,等所有人争来争去等他做决定不说话时,他抬起头道:“说完了?” 几个团长点头,罗群笑了笑道:“说完了就坐下歇着,打仗不累呀。” 几个团长确实指挥战斗一天累坏了,坐下之后罗群唤进炊事班长,吩咐给几人上饭。 三菜一汤很快上齐,蒸的米饭香碰碰,几个团长看着眼前的饭菜却都没有动筷子,罗群看了众人一眼,道:“怎么着,还要我动手喂你们。” 五团长周志清是黄埔二期生,跟罗群这个一期学长也不客气,质问道:“总指挥,我军围住了日军,为什么不趁势进攻,眼下天色已晚,日军若得缓息,明日的仗岂不是更难打了。” 其他团长也附和,言语间虽然没有明说,可表情上已经颇为不满。 罗群笑着听众人说完,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缓缓道:“那依大家,消灭盘踞在三马村的日军,需要多长时间?” “加紧攻势的话,至多五日,便能拿下。”周志清决然道,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时间。 “那需要付出多少伤亡,你有没有算过?”罗群又问。 周志清皱眉思索片刻,道:“三五千吧。” 罗群闻言点头,叹了口气道:“那大家有没有想过消灭掉这股日军,该怎么收场呢?” 众人沉默了,是呀,日本是东亚强国,双方从根本上就不是一个水平的对手,即使能灭掉眼前这一个旅团的日军,可日本还会调来更多的日军,凭皖南的人力物力财力,更本撑不下去。 罗群苦笑:“这就是弱国的悲哀,能打却又不敢狠打,打轻了不行,打重了也不行,难呀。” 指挥部里一片寂静,半响之后,教导三团团长齐光远愤然拍桌道:“这仗打的真憋屈。” 教导一团团长郭晋安抬起头道:“总指挥,少帅既已下令打了,究竟该怎么打,你给我们个准确命令。” 罗群扫了一眼众人,一字一顿道:“比枪炮更能让人屈服的是饥渴,少帅的命令是,围困日军,连夜袭扰,让其绝望逼和。” 众人一琢磨,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了,罗群看众人神色不再有异议,便说道:“所以趁现在赶快修整一下,今晚攻势片刻不停,你们的担子很重呀。” 众人齐声称是,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把桌面上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迅速的回到各部队,准备夜间攻势。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合谈 一 三马村阵地上,日军熟练的依托村舍房屋地势修筑防御战壕掩体工事,做好了苦战坚守的准备。 田中信江本来以为支那军会趁己方部队立脚不稳时猛攻,可谁料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四面也没有一声枪响,让人好不纳闷。不过支那军不来攻击总是好的,各处的阵地得以修筑。 趁着没有战事的这点空暇,田中信江下令全军抓紧时间开饭,吃饱喝足准备夜战,可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各小队在取水做饭时才发现三马村的水源已经被支那军投毒破坏,饮过水的士兵上吐下泻失去了战斗力。 这个消息一出,田中信江心一颗心沉到谷底,刚刚制定的固守计划不由得作废。旅团此次出征所带的粮食足够半月,可水源只能就地饮取,现在水源出了问题,有粮无水,士兵们恐怕撑不了几天。 面对这种困境,田中信江并未绝望,他先是派出工兵部队,在三马村的井口不远位置开挖新井,可惜天不遂人愿,连续开挖几个十几米深的水井,都没有出水。天色越来越黑,士兵们无水可饮,只能干咽饭团果腹,工兵继续深挖水井,等待出水的一刻。 不过这个时候罗群可没有给日军机会,天色刚一暗下来,立即命令各团组织攻势,对三马村日军阵地进行虚虚实实的进攻。 “轰!轰!轰!” 天空传来闷响,紧接着无数发榴弹炮弹落入了日军阵地中,炮营二十四门克虏伯山炮对准三马村方圆七里的阵地狂轰乱炸,这一次为了打赢日本人,李伯阳可谓是下了血本,足足调拨给炮营五千发炮弹,命令只有一个,狠打痛打,弹药打完多少补充多少,这一下子炮营神气起来,不再心疼炮弹损耗,每隔一个小时狂轰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这样的炮火威力一下子就把日军打懵了,日军龟缩战壕中根本不敢露头。 炮火间隙,步兵开始骚扰进攻,每一面各投入一到两个连队,专门在日军阵地前沿几百米远的地方防止了大铁桶,进攻时点上十几架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让日军误以为是皖南军正在大举进攻,忙严阵以待,可等了十几分钟,却除了听见大作的‘枪声’后却不见一个敌军来攻,前沿日军很快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田中信江。 田中信江马上意识到这是皖南军的疲兵之策,心中冷笑支那军小看帝**官,便传令给前沿日军,不要在意前沿枪炮骚扰,抓紧时间休息。 前沿日军听从田中信江的命令,只留下小部分士兵值守阵地,其他人缩进战壕修整,可没过多长时间,日军阵地前沿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四面出现敌情,刚刚入睡的日军连忙投入阵地,可不料皖南军猛攻到阵地前沿百米左右的地方时乱枪打了一阵,又呼啦的退了下去。 如此三番五次,阵地上的日军开始心浮气躁起来,田中信江从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便心道不好,皖南军狡猾的很,所用的是虚实相交的攻击战术,这种战术下,前沿阵地的守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堤防皖南军来袭,精神体力消耗很大,这种被动防御早晚会被以逸待劳的皖南军拖垮。 不过田中信江这个联队长不是白得来的,马上想到了应对之策,干脆化被动为主动,以攻代守,加上夜间双方都不利展开大规模兵力作战,便命令前沿派出小队规模士兵出击觅战,为阵地大部队赢得休息时间。 这种反制手段果然有效,日军一个小队兵力虽然只有七八十人,可战斗力却不亚于皖南军一个上百人的连队,加之夜间作战更考验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日军很快就赢了优势,将出战的连队打的节节后退,兵锋直逼四面碉堡拦阻阵地。 日军主动出击的消息上报到给罗群,他并没有一点吃惊,日军此举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也不怕日军会冲破四面阻拦阵地,就在不久前,第六旅、七旅已经赶到战场,此刻己方兵力足是日军四倍,每一面守军都足以硬抗日军攻势。 并且在他看来,此刻被围在三马村的日军正是磨砺军队的对象,皖南军成军较短,虽然在外人看来数万人兵马兵强马壮,可跟日军、国字号陆军相比还是有不小距离,正好此时各旅都在,没有比实战更能提升战斗力的方法了。 当即,罗群给芜湖指挥部拍了封电报,汇报日军已成瓮中之鳖,建议各旅以日军为对象,展开实战练兵。 李伯阳看到电报后立即首肯,同意罗群建议。 罗群收到回信后马上制定了一个详细的练兵方案,练兵大纲是李伯阳早前亲自制定的方法,命令各团以连营为单位与日军轮番作战,并汇总练兵体会上报指挥部,作为军官考核标准。 这一夜日军无眠,尽管日军士兵单兵素质优秀,可面对数倍于己,士气高涨又以逸待劳的皖南士兵,日军伤亡还在其次,但经过一日夜作战,加之缺水解渴的日军很快就露出疲态。 田中信江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了,作为指挥官的他无能为力,外面优势兵力的敌军扼守道路,难以突围,内部士兵疲惫,缺少药品饮水,唯一的办法只能给海军部发去求援电报。 …… 芜湖,被困在长江上的日舰在黄昏时分报复性的对长街展开半个小时的炮轰,炸毁房屋街道无数。 便在这时,皖南发生的战事已经严重影响了西方列强当局在长江上的利益,为避免出现更大规模的战争,英国领事出面斡旋,在租界领事馆内邀请李伯阳与中村野正会商谈判。 日军的舰队此刻正被欧美舰队堵在长江入海口,一旦谈判破裂,日军舰队就会长驱直入,大举增兵皖南,因而这个谈判,李伯阳不得不慎重参加。 此刻李伯阳皖南镇守使职位已经被免,可作为皖南二十三县的实际掌控者,英国领事依旧以镇守使称呼对待,在谈判开始前一个小时,与李伯阳碰面商谈。 英国驻芜湖领事馆坐落于范罗山一处小山头上,在此处即可眺望到长江河道上闪着探照灯的日本军舰,也可以看得见化成焦土的长街码头。 由于是战时,为保护双方谈判人员,英国领事第一次破许中**队进入租界,一个连的卫队排着四列纵队簇拥着李伯阳进了租界,直往范罗山的英国领事馆而去。 到了领事馆外,卫队止步,李伯阳只带着一个班的贴身卫兵进了领事馆,在领事馆楼下,早有英国领事明斯特与霍思白陪同下在外等候。 黑色轿车挺稳,脚踏板上的卫兵跳下来打开后门,一只穿着铮亮马靴的脚伸了出来,然后是另一只马靴,李伯阳出了汽车站稳,目光看向正与霍思白站在一起,正打量着自己,金发碧眼鹰钩鼻子的中年外国男子,他心道这个就是英国领事明斯特了。 “领事阁下,让我为你介绍,这是陆军中将,皖南镇守使李伯阳将军。”董思白操着一口顺溜的英语,伸出手指着李伯阳对明斯特说道,又指着明斯特对李伯阳说道:“少帅,这是明斯特领事先生。” 明斯特惊叹的收回目光,虽然早有所耳闻皖南镇守使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可今天亲眼见到,足够让他吃惊,很难想象这么年轻,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学生的小伙子,会是一个指挥数万士兵,操控皖南这片土地上数百万人民的军阀,他由衷的露出笑容,伸出右手,赞叹道:“将军阁下,你是我在贵国所得知最年轻的将军了。” 很让人吃惊,明斯特说的是纯正的京片子,李伯阳不由楞了一下,向前一步紧握明斯特的手掌,热情的摇晃着,笑道:“谢谢领事先生夸奖,领事先生的中国话说的非常好,如果只是单听说话,我会认为先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北京人。” 明斯特曾在北京总领事馆做过三年外交秘书,平日里最以学了纯正的北京话自得,如今听李伯阳这一说,立时眉开眼笑,矜持道:“哈哈,阁下也这样认为吗?” “是的!” 李伯阳点头一笑。 “哈哈。” 两个人相视一笑,松开了手,谈笑着向领事馆内走去。 明斯特带着李伯阳走进了领事办公室,进了房间后,双方一改见面时的轻松,马上进入正题,明斯特很生硬的表示战争必须立刻停止,这是大英帝国的要求。 董思白将明斯特的话翻译成汉语,李伯阳听了点头道:“领事先生,停止战争我同意,不过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明斯特点头,严肃的说道:“我已经与日本领事达成共识,停战的前提是阁下应取消对日本方面的偏见,日本在皖南利益应恢复到战前,得到充分保障。” 李伯阳沉默,列强斡旋停战的前提还是以欺压皖南为主,这等谈判,何异于自扇耳光。 李伯阳强压怒火,冷静道:“领事先生,如果你所希望见到的停战建立在损害中国利益的前提下,这个谈判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绝无可能。” 明斯特听到李伯阳回绝自己并没有吃惊,而是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阁下,我在芜湖做了四年的领事,对这片土地很有感情,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固执,毁了这里。”言语间的威胁不言而喻。 李伯阳冷笑,芜湖租界还不是你们英国的舰炮逼着清政府建立的,说什么感情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反诘问道:“什么是毁,芜湖是中国领土,炮轰十里长街的是日本人,若是你要把这个责归咎在我的身上,那么贵国的斡旋恐怕要白费心思了,中国人是贫弱了些,可却是不怕死的,芜湖商埠早在几十年前被贵国的炮舰打开,今日再被日本的军舰摧毁,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明斯特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里中**阀都是色厉内茬的人,对本国人民百般欺凌,可对于外国人却畏之如虎,哪怕是一省的大军阀,见到列**舰威胁都怕得要死,何时见过李伯阳这样不惧威胁的人。 李伯阳接着道:“我还是之前的话,合法公平经营的公司,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你们英国的还是日本的,我都欢迎,可要是以武力凌人,以不平等对待中国的,我个人绝不苟同。” 明斯特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紧盯着李伯阳,大声道:“阁下,你知道日本在中国流域有多少军舰吗?足足四十七艘,这些军舰足以毁灭中国的北洋舰队,以及皖南沿岸所有的城市。坦白来讲,这场战争打下去,失败的一定的会是阁下。” 李伯阳冷笑:“这一点我不敢苟同,日本有数十艘军舰不假,可皖南不仅只有长江水路,广袤的土地足以我避开日本的舰炮,而日本要想击败我,需要从本土调集上万的陆军,我的军队已经将日军一个旅团包围住,只需要我一个命令,留给他们生命的时间就会倒计时。再者说,我要提醒一下领事先生,日本离中国,要比贵国离中国更近,贵国在远东的利益,早晚会被日本夺去。” 明斯特的脸色有些难看,大英帝国怎么会被日本这个弹丸小国比下去,简直危言耸听,他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不客气的说道:“贵国有个成语,叫做杞人忧天,阁下与其关心我们大英帝国的将来,还是考虑眼下的事情吧。” 李伯阳笑了笑,起身道:“领事先生,我的意见很明确,谈和可以,我也有诚意,但贵方刚才所说的条件我无法接受。” 明斯特点头,叫来一个外交秘书,吩咐带李伯阳去客房休息,等待正式的谈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合谈 二 李伯阳走出办公室,明斯特陷入沉思当中,从刚才简短的谈话可以看得出,李伯阳并不畏惧日本人的军舰威胁,言语间的锋芒更是不加掩饰,而他也确信李伯阳绝非是说说而已,据各方面情报反馈,日军一个旅团四千余人已经被皖南军围困在芜湖繁昌交界的地方,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现在谈判的重心就是要避免日军被皖南军消灭,只有这样,日本才不会撕破脸皮,大举进兵。可眼下谈判的僵局是,日本人所要求的与李伯阳所持的立场是截然相反的,双方都不会退让。原本按照各国在华利益,这时候应该由列国共同施压,迫使北京政府消弭这场战争,可现在一来北京政府只有空壳,制约力很难达到皖南,而且中国长江流域的大小军阀都对这场战争反应暧昧,全国反帝反帝浪潮高涨,各国不想陷入这场由日本人引起的风波。二来日本自一战后在远东利益急剧扩大,已经严重影响了大英帝国与其他强国的根本利益,各国都认为有必要制约日本的扩张势头。尤其是美国,自从日俄战争以来,美国与日本经常因中国而发生争执,尤其是日本在皖南的武力行动,已经违反了华盛顿会议关于保证中国领土完整,并信守工商业机会均等的‘门户开放’。 更重要的是,英国认为日本的利益范围在华北,而不应扩张至华南地区,有必要借此机会遏制日本在华南的扩张势头。 明斯特思虑许久,最终决定强力干涉此次事件,以证明大英帝国在长江的话语权,震慑日本。 李伯阳刚走出办公室,在外交秘书的引领下往三楼的客房路上,遇到了特意在等着他的美国领事汤普森。 “你好,镇守使阁下。” 美国人特有的爽朗性格,自来熟的伸出手,热情介绍道:“我是美利坚合众国驻芜湖领事,汤普森。我很支持阁下维护国家利益的举措,我想咱们可以谈一谈。” 霍思白翻译,李伯阳听后眼睛一亮,微笑道:“没错。” 双方进了美国领事所在的客房,里面仅有一个美国翻译,双方入座以后没有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阁下对于当前的局势怎么看?”汤普森意味深长的问。 李伯阳沉声道:“骑虎难下。” 这是一个成语,美国翻译与霍思白低声沟通着,最大可能把这个词的意思转告给汤普森。 汤普森听后点头,道:“据我所知,阁下的军械来源是礼和洋行,如果战争进一步扩大,武器禁运,阁下不会再得到军火补充。” 李伯阳脸色微变:“这个我清楚,不过战争扩大与否不在我,我个人希望和平,我所治理的人民与需要和平,若非日本欺凌,我绝不会付诸武力对抗。” 汤普森耸了耸肩:“日本人总是野蛮,不知道阁下对于美国有什么看法?” 李伯阳道:“凡是支持中国领土主权完整,平等对待中国的都是友邦,我想贵国应该是这样的。” 汤普森笑道:“没错,美利坚的土地不比中国的小,而且我们崇尚自由民主平等。” 李伯阳点头,反问道:“不知道领事先生对于皖南局势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汤普森道:“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对于美利坚的善意。” “善意?”李伯阳不动声色,道:“贵国地大物博,我不清楚怎样才是表达善意的方法。” 汤普森似笑非笑:“日本在皖南矿产方面的利益,美利坚也很感兴趣!” 李伯阳摇头,断然道:“如果贵国也抱着掠夺中国的心态,那么这个善意,请恕我无法表达。” 汤普森摇头道:“no,no,正如阁下刚才所说的,美利坚地大物博,皖南土地上的铜铁矿虽然丰富,可我们大可以在美洲、澳大利亚得到,在中国开采,反而成本要高。” 李伯阳疑惑道:“那领事先生的意思是。” 汤普森道:“听说阁下要在皖南成立矿业公司,以及修筑铁路,我们可以出售生产设备,帮助你修筑铁路,条件是,铁路建成之后,美利坚要在沿线享有优先的工商权。” 李伯阳一怔,对他而言这哪里是条件,反而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口答应道:“没问题,这个我完全可以保证。” 汤普森露出笑容,伸出手道:“镇守使阁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李伯阳愉快的握手。 “被贵军包围的日军,不能被消灭,这是谈判的底线。”汤普森松开手,很郑重的说道。 李伯阳笑道:“放心,谈判没有结果前,我不会命令发起总攻。” 告辞走出美国领事的客房,李伯阳来到英国人安排的客房。 “董先生,美国人是什么意思?”李伯阳百思不得其解,纳闷道。 “卑职也不甚清楚。” 董思白也不清楚为什么美国会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不过美国人肯定是有所企图,不过比起日本人,美国总还是可以合作,道:“少帅,美国人无利不起早,只不过吃相好看些。” 李伯阳沉重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看看谈判怎么样吧。” 一个小时后,日本谈判代表一行一行赶到,谈判会议正式开始。 英国领事馆宽敞的会议厅里,英国领事明斯特作为主持人,美国领事汤普森、法国领事艾伯特、以及比利时、荷兰、葡萄牙、西班牙等国领事共同出席。 长长的会议桌前,日本谈判代表一行入座,此次前来的人除了芜湖领事中村野正,还有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外务代办小泽田夫,海军部中佐三浦浩司,中日实业公司副总裁仓吉藤,以及三位翻译。 芜湖方面只有李伯阳与霍思白两人。 双方冷眼互相看着,短暂的沉默后,英国领事明斯特最先开口,代表欧美各国向中日双方表达了忧虑,双方的战争使芜湖商埠经济倒退十年,而且战争并不是解决分歧的唯一办法,希望双方能在此地磋商,和平谈判解决冲突。 两方翻译将明斯特的话转述,李伯阳沉默不语,那边日本中佐三浦浩司恶狠狠的看过来,叫嚣道:“没有什么可谈的,帝国的舰队已经到达长江海口,不日就到芜湖,到时候要用大炮教训狂妄自大的支那人。” 李伯阳冷笑,不屑的扫了一眼他,淡淡道:“这是外交场合,注意语气中佐,要想打仗我愿意奉陪。” 明斯特瞧着桌子,不悦道:“这里是大英帝国领事馆,各位既然谈判,就不要再说火药味的话。” 谈判继续,日本领事中村野正面无表情,把停战条件生硬的说出来:“第一:撤去水雷,皖南军队必须撤退出芜湖,由大日本帝**队接管;第二:大日本帝国在皖南权益应得充分保障,恢复到战前水平;第三:赔偿军费、人员武器损伤;第四:惩办主战人。……” 一连七条条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李伯阳心中冷笑,日本人如意算盘打的真好,这是要摆明了骑在自己肩膀上拉屎了,简直痴心妄想。 “以上条件,我一件都不能答应。” 李伯阳断然否决道:“第一,日舰要保证不再对皖南炮轰,我才能撤去水雷,再则芜湖是中国领土,亦是本镇守使治所所在,容不得日本士兵踏入;第二,日本国在皖南权益应与各国一致,享有公平工商权,战前特权取缔,绝无例外;第三:日本应赔偿我芜湖十里长街损失;第四:本镇守使便是主战人,你们想怎么惩办;第六……” 李伯阳一一将日本人的苛刻条件推翻,日本人听了后都怒目圆睁瞪着他。 “八嘎,那就继续战争。” 三浦浩司拍桌而起,凶恶的瞪着李伯阳。 “好呀!”李伯阳针锋相对,冷道:“明天你们将会从报纸上看到,日本海军陆战队一个旅团,将会在皖南全军覆没的消息。” “八嘎!” 三浦浩司拔出半截寒光闪闪的指挥刀,咆哮道:“支那人,你等着大日本帝国的怒火吧。” 李伯阳嘲讽的看了一眼三浦浩司,嗤笑道:“小日本,收起你的刀,吓唬别人行,在我面前动刀子,你还不够格。” 各国领事都皱眉看着拔刀相向的三浦浩司,外交场合成了刀光剑影,明斯特作为东道主,脸上挂不住,不由生气的看着中村野正,语气严厉道:“中村领事阁下,贵方武官的情绪不稳定,如果再有下次不适合场合的行为动作,我将会请他出去。” 中村野正面无表情的扫了三浦浩司一眼,淡淡道:“三浦君,注意帝**官的素质。” “嗨一!” 三浦浩司猛低头,坐了下来。 “贵方没有诚意。”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外务代办小泽田夫眼镜片后面闪烁着精光,彬彬有礼的以外交口气指责说道:“挑起事端的是你们,中日实业公司在皖南所享有的开矿权,是经过农商部批定注册开办,是合法有效的,李将军,你身为镇守使,并没有权力更改此项开矿权。”语间,中日实业公司副总裁仓吉藤拿出了一叠公文,给在座各国领事过目。 李伯阳瞥了一眼盖着农商部的公文,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慢悠悠道:“不好意思,我并不承认北京临时执政府,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皖南镇守使,国府的命令,对我没有约束力。” 小泽田夫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李伯阳小小一个皖南镇守使,竟然敢脱离北洋政府,他很快回过神,提出新的条件:“撤去水雷,不得阻拦帝**队向芜湖转移,赔偿军费损失,帝国在皖南治矿权必须得到。” 李伯阳摇头:“撤去水雷可以,日本军队撤退也行,不过方向应原路返回,从三山撤离;军费损失无从谈起,双方各有损伤,且责不在我;皖南治矿权应公平公正,中外资本合资,不得超过股本百分之45,且生产销售权不得由日方垄断,铁路所有权收归皖南所有,但可享受平等工商权。” 小泽田夫冷笑:“李将军你要搞清楚,中日实业公司对各矿业公司的贷款是合法的,所用的款项都是运营矿业生产,如果取缔矿业公司,其一并损失都要由你赔偿。”说着,与仓吉藤小声交谈几句,露出戏谑的表情道:“合计总金额五百万日金,立时赔付。” 李伯阳面无表情,侧过头对霍思白低声道:“这批钱,能不能凑的出来。” 霍思白面上平静,语气却很急迫,小声道:“少帅,建设银行已经支出一百万的军费,最多再筹措五十万块,现在芜湖工商界已经拒绝借款给我们,这笔钱万万凑不出来。” 李伯阳瞳孔一缩,日本人这是在釜底抽薪,不用枪炮打仗反而用银弹打,自己好不占理,必败无疑。 见李伯阳不说话,小泽田夫露出胜利的微笑,倨傲道:“如果李将军不能赔付这笔钱,就按照先前的条件来办。” 李伯阳目光闪烁着,没有吭声,小泽田夫逼问道:“李将军,请回答。” 李伯阳略显尴尬,正要回复拖延,一旁美国领事汤普森突然开口道:“李将军,这笔钱花旗银行可以借给你。” 李伯阳侧目过去,见汤普森对自己一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这是不得不接受美国人的‘好意’了,便对小泽田夫说道:“这笔钱我愿意赔付。” 小泽脸上露出如同吃了苍蝇的难看表情,目光凶恶的瞪向汤普森,汤普森可不怕眼前凶相毕露的日本矮猴子,丝毫不见退让的回瞪过来,两人目光如电石火光对射,会议室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明斯特瞧见汤普森与小泽田夫交锋,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板着脸一丝不苟的看着谈判桌上一言不发的中村野正,义正言辞道:“中村阁下,李将军愿意支付中日实业公司在皖南的损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中村野正难掩目中的怒火,美国摆明了给皖南撑腰,欧美各国显然是要打击帝国在长江流域的活动,这个情况出乎他的意料,沉默了一会,道:“我需要和国内商量。” 明斯特笑道:“完全可以。” 日本谈判代表几人离席,匆匆的走出了会议室。 日本人走出会议室之后,会议室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各国领事开始互相交谈起来。 李伯阳目光复杂的看向汤普森,问道:“汤普森领事,这笔借款需要用什么抵押?” 汤普森道:“用铁矿收益作抵押。” 李伯阳松了口气,铁矿公司还在筹建当中,抵押出去也无妨,当务之急是要把日本人这头饿狼应付过去,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李伯阳由衷的感谢道:“感谢汤普森领事援手,否则的话,我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汤普森非常有风度的一耸肩,说道:“正义总会来临。” 李伯阳心中腹诽,可面上还是配合的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李将军,听说你要在芜湖修筑铁路,我们大英帝国很感兴趣。” 明斯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侍者送上来一瓶香槟,各国领事倒上酒,遥敬李伯阳。 李伯阳拿起酒杯,笑容满面道:“非常欢迎,皖南土地广袤,矿产资源丰富,人民淳朴耐劳,贵国来投资,我求之不得。” “投资?” 明斯特嚼着这个词,展颜一笑道:“没错,就是投资,皖南有五百万人民,这是一片大的市场,希望李将军能一直执掌这里,来,敬我们的友谊。” 众人举起杯,李伯阳笑容下面隐藏着忧虑,刚送走饿狼,又来一群野狗,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 日本领事馆。 中村野正一回到领事馆便怒容尽显,嘴里不住的骂着八嘎,此次谈判失利出乎他的意料,欧美各国联起手来干涉皖南事件,使他计划周全从皖南谈判赢得巨额利益的企图落空,而且经此一事后,帝国在华南的话语权必然花落,作为此事件的负责人,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电报很快发给上海总领事馆,等待回复。 房间里,中村野正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在房间内不停的来回走动,脚步踩得很响,似乎这又这样,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愤怒。 “必须增兵,不能让帝国士兵的血液白流。”三浦浩司紧握着指挥刀,猛然抬头说道:“这次谈判欧美之所以干涉,就是因为帝国在战场上的失利,要想扳回局面,除非我们能在战场上击败皖南军,然后再谈判。” 中村野正停住脚,目光闪烁着思考着三浦浩司的话:正如三浦浩司所说的,在战前欧美态度暧昧,帝国海军陆战队强登皖南,炮轰芜湖,英国都没有强硬抗议,但自从前线战斗失利开始,欧美干涉战事的呼声原来越强,直到纠集租界当局军舰,态度明确的干涉战争,不许帝**舰进入长江,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军事失利,致使帝国声威受损。 中村野正眼中闪过利芒,喃喃道:“增兵?” 一旁小泽田夫眉头紧锁道:“中野阁下,增兵的话,帝国在远东无兵可派。” 三浦浩司道:“阁下,据帝国情报部门探知,皖南军已经在南陵、宣城、宁国大幅招兵,帝国即便要增兵,若想稳操胜算的话,兵力规模应在一个师团,这样才能完全击败皖南军。” “一个师团?”中村野正有些吃惊,在他看来帝**队在皖南的失利纯属轻敌,此次再从芜湖正面投入一个联队的兵力,一定能战胜皖南军,却不想三浦的想法更保守,一个师团,对付中国一个小军阀,无论输赢对帝国声誉都是打击,而且更重要的是,师团规模增兵必须由内阁上报天皇,而帝国在皖南的利益,显然不值得帝国冒天下大不违出派如此规模兵力,刺激中国政府与欧美国家。 三浦浩司面色郑重的点头道:“根据此战反馈,支那皖南军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帝**队应慎重对待。一个师团兵力与皖南军兵力相当,是最保守的兵力。” “三浦君,我认为战事不宜再扩大。”小泽田夫沉声道:“帝国的利益重心应放在北方,比起皖南,满洲更需要这一个师团的兵力。” 中村野正开始犹豫起来,皖南的铜铁矿虽然丰富,可并非不可替代,帝国在东北更容易得到这些资源,犯不上与一个年轻气盛的军阀大打出手,这里并非江浙直鲁,长江流域一直是亲欧美的直系军阀地盘,如果战争进一步扩大,很有可能促使直系军阀结合在一起,共同反对帝国。 “砰砰!” 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中野阁下,上海回电。” “进来。” 中村野正松了口气,忙叫人进来,接过电报一看,总领事回电大意是:“皖南事件不宜扩大,帝国战略重心在满洲,此时不宜与欧美冲突,可适当做出让步。”做出让步,这边是同意由美国汇丰银行借款给皖南,作为中日实业公司的补偿。 “八嘎,算你走运。”中村野正眼前闪过李伯阳似笑非笑的面容,咬牙切实的说,转过身对小泽、三浦沉声道:“总领事阁下电报,可以接受赔偿。” “唉!” 几人相视一眼,叹出声来。 很开,日本谈判方并没有前往英国领事馆自取其辱,而是派出一个外交秘书,用一口怪异的日本英语回复各国领事与李伯阳:“帝国同意赔偿,结束战争。” 领事们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明斯特与汤普森站起身来,与李伯阳一一握手,笑着说道:“恭喜李将军赢得谈判。” 李伯阳面上却没有太大的喜色,这种依靠别人赢得的胜利,始终不可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六章 浙孙反奉 一 谈判结束,双方在各国领事见证下签署停战协议,日本为颜面考虑,强烈要求李伯阳额外签署保密协议,威胁不准将协议内容外露。 李伯阳权衡了轻重,还是答应签署这份保密协议,自己得了里子,面子让日本人得去也无妨,将这份谈判协议透露出去,势必引得各路军阀忌惮,得不偿失。 协议签署当晚,李伯阳亲给前线去电,命令罗群在包围圈西侧打开一个缺口,放日本人撤退。罗群正组织部队训练,只能遗憾的遵从命令,从西边放开一条小路,只允许日军携带步枪撤离,而轻重机枪、山炮、电台则通通缴获。日军谈判失利,面对数倍于己虎视眈眈的皖南军,只能饮恨丢下武器,狼狈撤离。 第二天一早,江防司令董世武亲率手下将水雷撤去,紧接着日军舰在英军舰的监督下退往九江。 一场大战消弭,日本人抢先登报,称大日本帝**队已经惩戒了皖南,皖南已于昨日签署赔偿书,云云。 这种语焉不详的报道看在国人眼里,还以为真是日本人用武力逼迫皖南赔款,一时国人大哗,北京、上海、武汉的学生冲上街头游行,抗议北京执政府对外无能,要求捍卫国家主权,同时全国各大报纸披露芜湖被日舰轰击两日的惨状,称赞李伯阳为不畏日本帝国主义的爱国将领。 李伯阳闻之这个称呼后颇为惭愧,这次与日本的冲突爱国心有之,可到后来更多的却是为地盘私心考虑,如今国人盛赞自己为爱国将领,着实受之有愧。 就在协议签署第三天,上海花旗银行代替皖南向中日实业公司偿还日元五百万整,这个消息一出,原本与李伯阳保持距离的芜湖工商界立马转了风向,不仅商会上赶着无偿为镇守使公署捐献重建芜湖金,而且金融界也开明起来,愿意大额借款给李伯阳,不论用途。 李伯阳内心瞧不起这些逐利的商贾,不过他不会和白花花的银元过不去,再与商会推脱几日后,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这笔钱重建金,又从交通银行借出五十万块银元,作为华为矿业公司启动款。 重建工作有条不絮进行,经过日舰的一通轰击之后,李伯阳借机对长街做出新的规划,原先的码头继续沿用,可主要街道却推翻重建,原本狭窄的道路扩宽至四向车道,而沿岸的建筑也摒弃了低矮的土木阁楼,随之而起的是大上海普遍的钢筋混凝土高楼,尤其是地控要害的地点,李伯阳专门请到德国的工程师,以战时堡垒要求建造,同时在长江河道最狭窄险要处修建炮台基建,为以后落实炮台防御打下基础。 重建工作涉及各方各业,李伯阳几乎把手头上所有的财力物力都投入到里面,而此时建设银行顺势而起,以贷款存款发放工程为条件,吸引了大批商人前来,经过一段时日的经营,总算是把前些日子与日军交战时筹借的军费平了出去。 就在皖南局势稳定之际,东南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九月初,考察欧美各国政治专使徐树铮从英国向段祺瑞发来一份电报,说奉张已于日本签订秘密合同,以东南沿海渔业权威抵押,借款数百万巨以购置新式武器,目的是准备在来年开春发动武力统一东南各省的战争,此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孙传芳耳中,使得他大为惊忧,坐卧不安。 与此同时,从保定军校离职来浙的蒋百里也给孙传芳带来一个消息,说杨宇霆、姜登选已经在编练军队,只等所订军衔到手后即取浙、闽两省,其大概时间约在明年的三月施行。 此消息一出,孙传芳再也坐不住,既然与奉军开战势不可免,与其坐等奉军准备充分后前来进攻,不如趁其立足未稳,军力分散,先下手为强,发动倒奉。 孙传芳先给南京陈调元发去密电,告知奉军机密,9月17日,陈调元借姨太太岁庚摆宴,邀白宝山等苏军将领会面召开会议,决定一致抗拒奉军,并以防浙为名,将军队向宜兴移动。 此举果然瞒过杨宇霆,他喜见陈调元与浙军对峙,称赞之余拨出大批军费弹药,作为奖赏。 9月20日,孙传芳使者来芜湖,邀请李伯阳派使者前往杭州商定倒奉军事会议,李伯阳为显诚意,派许正邦为使者,前往杭州。 10月7日,东南各省代表齐聚杭州,讨论倒奉战争事宜,在会议上,各省代表早就得到孙传芳暗示,齐称奉军势大,凭一省武力抗奉,各自为战又易被奉军击破,决议成立五省联军统一指挥,并一致推举孙传芳为五省联军总司令,周萌人为副司令。 孙传芳以自己资质尚浅推迟,经过五省代表的劝进,他方才就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并以联军总司令身份任命福建督办周萌人为闽军总司令、江苏帮办陈调元为苏军总司令、原安徽督理、曾被李伯阳生父徐普赶下太的马联甲为皖军总司令、江西督办方本仁为赣军总司令、孙传芳本人兼任浙军总司令,并树下“拥段反奉”的旗帜,拥段是因为段祺瑞声望足以影响全国,反奉则是惟张作霖一人是讨,把目标锁定一人,便于减小战争阻力。 会后,孙传芳严令各省代表封锁消息,同时以陈调元部往宜兴防浙为由,令各部向太湖集结。 电报传回芜湖,李伯阳得知孙传芳将发动战争的时间定在后日双十节这天后大为惊叹,深感孙传芳用兵之神速机敏,联军刚成立就敢全面出击,就怕奉军即便是获知了五省倒奉,都想不到攻势会来的这么快。 李伯阳马上召开军事会议,此时各旅旅长都已经秘密回到芜湖,将会议厅坐的满满。 李伯阳简单说明一下联军的构成以及近在咫尺的大战,便让参谋长王美瑶做军事部署。 王美瑶站起立,走到大幅作战地图前,有条不絮的命令道:“第五旅、江防旅即日收集船只过江,目标浦口,延津浦路北上,抢占地盘。第六旅从铜陵过江,由襄安登陆,占据无为、巢县。教导旅由当涂向镇江进兵,直扑南京,第七旅留守芜湖。” 这个计划还是前些日子军议定下的基调,不同的是经过与日军的作战后,军队的士气大幅提高,轻重武器装备也大为改善,缴获日军的山炮补充给各部队后,火力大为增强。 众将领没有异议的领命,李伯阳最后说道:“各部队出战后一定要严肃军纪,不许祸害老百姓,各部队将会派下宪兵队,如有违纪者,无需上报,直接执行战场纪律,你们各旅团长不能阻扰,知道没有。” “是!” 各旅长面色一肃,不敢大意。 李伯阳接着道:“此次作战更多的是联合作战,苏军我们多少熟悉,可联军其他省的军队就陌生了,各部队一定注意配合友军,不要搞摩擦。” 众人称是,李伯阳道:“会议的东西就讲这么多,到时候战场上见真章,一定要打出我们皖南军的军威,给各省军队瞧瞧咱们的厉害。” “是!” 全体将领起立,啪的立正,面上流露着极为自信的表情。 会后,各部队开始秘密行动,李伯阳乘汽车赶往当涂,接替刘稳指挥权,等待双十节这天到来。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东南各省的异动很快传到杨宇霆耳中,他将信将疑,不信孙传芳敢有胆子对自己动手,可为防万一,还是给张作霖去电,说东南蠢蠢欲动,请求奉军南下。 张作霖见报后不以为意,回电让杨宇霆心放肚子里,还是老话,说三五年之内只有奉军打旁人,就孙传芳一省的兵力,绝不敢打奉军。 有老帅这话,杨宇霆心中稍定,便没有强要求增兵。 不仅如此,就在当天,郭松龄巧不巧的将浦口驻扎的奉军精锐调回,此时江苏省中只有第八、二十两个师,又分隔上海、南京两地,更加促使了孙传芳倒奉的决心。 时间迅速的到了10月10日,这一日孙传芳突然在太湖露面,以准备秋操为名,将中央第2师卢香亭部、浙江第2师周凤岐部开赴长兴布防,浙江第1师陈仪部开赴松江、嘉兴,与原驻军谢鸿勋部共同在松江一带布防,并将杭州、嘉兴、湖州一带的船只尽数征用,日夜从水路运兵。 便在宣布秋操第二天,孙传芳调兵备战之际不忘赢得舆论,他于11日发表通电,强烈反对召开“关税特别会议”,赢得了舆论支持。 次日,孙传芳检阅部队,言明奉军以卖国合约借款购买武器为的就是图谋东南,他指斥奉军军纪败坏、祸国殃民的罪行,演讲道:“我不攻打奉军,明年春天奉军必然攻我,如果不先发制人,我浙江必然遭到奉军毒茶。现在我国混乱至极,根源就是奉军挑起战端,如果我们此战驱奉成功,再造共和,我等将士将会被国人推为首义,为万世敬仰。”并严明奖罚,激励军队奋勇杀敌,解民于倒悬。 大多士兵都是大老粗,一听这种大义行为都齐声呐喊称好,士气极为旺盛。 检阅部队后,孙传芳命令全军发动,由太湖出击,分兵进击上海和南京。 兵锋最快的是浙军李宝章第九师,其人是孙传芳心腹,麾下第九师本是孙传芳卫队团扩编而来,装备训练尤为精良,一路兵贵神速,沿淞沪路直击上海。 上海刑士廉第二十师是奉军精锐,虽然吃惊浙军第九师来攻,可并未见得多么慌张,刑士廉一边设立防线,一边连忙向杨宇霆急电,询问对策。 杨宇霆得电后又惊又怒,东南局势牵一发动全身,他连忙召集督署参谋长臧式毅、第八师师长丁春喜及团以上军官商量对策。 会议厅中,奉军将领们眉头紧锁,杨宇霆在厅中不住的踱着步,拍着额头直后悔道:“孙传芳这老小子狡猾,我早该防着他的。”杨宇霆虽是日本士官出身,可惯于摇羽毛扇出谋划策,可要是当面临机决断,就有些不足了,此时孙传芳声势浩大来攻,他不免六神无主起来。 参谋长臧式毅看了他一眼,担忧道:“督办,孙传芳敢打我们,显然是做了充足准备,联系前些日子风传的五省联军,莫不是真的。” “恐怕是真的了!” 杨宇霆心中虽急可脑子却不慌乱,略一思索便肯定的说道:“料想孙传芳若是只以浙江一省的实力,是万万不敢打我的。” 此话一出,杨宇霆不由思之极恐,若是五省联军是真,那么江苏省内与孙传芳勾结的人会是谁呢,他的脑海中滑过了陈调元这个傻高个。 臧式毅也想到这个问题,倒吸一口冷气,忙道:“督办,苏军兵力可有数万,又蛇鼠两端,不可不防呀。” 杨宇霆深以为然的点头:“我心里有底,先别声张,这个时候咱们得先稳住阵脚。” 一旁久未开言的丁春喜抬起头道:“督办,我军势单力薄,请速请援兵吧。” 杨宇霆皱了皱眉,请援兵是必须的,可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今之计是要寻求一路就近援兵,自己与张宗昌互不统属,要想调兵得经过老帅同意,而从津浦路调集奉军精锐的话,也得两三日功夫,就怕等援兵到了,孙传芳早就打下上海。 正想着,丁春喜懊恼道:“唉,若非郭松龄前日把浦口的部队调走,不然我们手中多出一师兵力,也不想现在这么捉紧了。” 杨宇霆听得此话愤愤然道:“郭鬼子心胸狭窄,必然是要拆我的台,要不然早不撤兵晚不撤兵,偏偏等到孙传芳传出太湖秋操的消息后撤兵,这不是专心给我难堪嘛。“ 众人不敢附和,郭松龄也好,杨宇霆也罢,都是奉军头脑人物,不敢得罪。 杨宇霆骂了一阵,原地来回踱步几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喃喃自问道:“他可靠吗?” 丁春喜离得近,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问道:“什么可靠?” 杨宇霆道:“我在想援兵暂时来不得,调动皖南的军队怎么样?李伯阳这个人你们怎么看?” 丁春喜皱眉道:“督办,李伯阳已经被免掉了镇守使,人家会听你的话?’ 杨宇霆道:“听不听是一回事,咱们调不调他又是一回事,我想听听你们对他的看法。” “是个人物。”臧式毅由衷道:“敢跟小日本动手,还赚了便宜的人,除了老帅就是他了,而且皖南有数万兵力,战力毋庸置疑,若能收纳这支军队为己用,即可震慑苏军,又能腾出手对付孙传芳,一举两得。” 杨宇霆颇为意动,李伯阳本就与自己亲善,若能收到自己麾下作为嫡系培养,是一件大好事。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高兴,心中突然想到李伯阳在眼下局势如此重要,自己能想到的,孙传芳未必没有想到,又想到孙传芳能够如此突然的发动战争,若非做了十足的准备,哪会这么仓促动手。 杨宇霆有些坐不住了,连声道:“大意了,大意了。” 众人不解,忙问道:“督办,怎么了。” 杨宇霆道:“刚才想到五省,那岂不是安徽也该有孙传芳内应,就怕李伯阳就是呀。” 众人一听此话大惊失色,孙传芳起兵虽猛,可距离南京尚远,可芜湖就不一样了,距离南京不过数百里路程,从路上走一天时间便到,从水路进兵更快,若是李伯阳猝然发难,那可就完蛋了。 “这可如何是好。”众人束手无策。 杨宇霆毕竟号称小诸葛,眼睛转了一圈,心中生了一计,缓缓道:“现在也只有试探一下了,马上以我的名义给芜湖发电,邀请李伯阳来南京。” 臧式毅道:“用什么名义呢?” 杨宇霆眼中闪过冷光,道:“就以磋商讨伐孙传芳为名,同时给超六(姜登选字)发电,让他做好防备。” “是!” 副官领命而去,分别给奉天、芜湖、安庆发去电报。 …… 奉天大帅府。 张作霖正陪着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五姨太,外面参谋匆匆的走到门前,脚跟一并,用压低的声音喊道:“大帅,杨督办来电。” 张作霖年方六十,却丝毫不显老态,老来得子喜气盈盈,只顾得低头逗弄怀中的儿子,头也不抬道:“哦,邻葛有什么事情嘛。” 参谋道:“大帅,杨督办来报,孙传芳起兵造反了。” 张作霖面色微沉,怀里的儿子递给五姨太,招手让参谋拿来电报,骂道:“妈了个巴子的,孙传芳敢对老子动手,是活的不耐烦了。”参谋呈上电报,张作霖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已然是阴沉的不得了,孙传芳此次出兵的时机不可谓不好,此时奉军从山海关到上海,犹如摆了下一个长约几千里的一字长蛇阵,如果孙传芳与冯玉祥勾结前后夹击,奉军将陷入首尾不能相应的境地,而他心中确信孙传芳能够出兵,一定是与国民军、吴佩孚达成默契。 “马上通知小六子,向江苏增兵,告诉邻葛,如果江苏局势败坏,应相机撤回徐州待命。”张作霖镇定道。 参谋应声离去,张作霖却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奉军能够入关长驱东南是侥天之幸,如今孙传芳虽然起兵,可毕竟只是一省督办,资历和根底都浅薄,就算局势坏到底,也不过是丢掉安徽、江苏两省,伤不了奉军根骨,怕就怕吴佩孚这个直系巨头东山再起,吴佩孚一起,直系必然卷土重来,到时候闹不好就得再来一次直奉大战,想及吴佩孚统兵作战能力,张作霖顿觉头大。 上海戒严司令部。 刑士廉是奉军老将,久经战阵对于来袭的浙军第九师并未放在眼中,他在龙华一带布置好防线,自忖守上十天半月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时至深夜,刑士廉面容稍显疲倦,不由靠在椅子上眯着,副官见状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披上军大衣。 “嘀铃铃~嘀铃铃~” 指挥部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刑士廉一个激灵醒过来,从椅子上坐起来,副官接起电话,听了之后脸色大变,忙对着他道:“师长,大事不好了,孙传芳打过来了。” 刑士廉镇定自若,不悦道:“打过来就打过来,命令部队坚决防守反击,只要能撑三日,咱们的援军就到了,孙传芳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是,师长!”副官惊慌道:“前沿汇报,孙军足有五个师来攻……” “什么!”刑士廉再难保持镇定,一两个师勉强能打,五个师是无论如何打不过的,连忙道:“马上给督办发电,请示下一步怎么办。” 电报传给南京,杨宇霆自忖刑士廉一个师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浙军五个师的兵力来攻,不如保存实力为好,正好奉天电报也到了,老帅准许他相机撤离,他急下令二十师放弃上海,迅速撤退,同时取消上海戒严司令部,以期缓和局势。 接到电报后刑士廉唉声叹气,上海花花世界还没坐热屁股就得离开,可形势比人强,只能下令全军向南京撤退。 撤退之时,新上任的第四十四旅旅长刘翼飞正上任,刑士廉为了找人断后,便留下四十二旅一个团交由他指挥,在上海、丹阳一带阻击浙军。 刘翼飞不明情况,刚掌握部队,就被李宝章打出上海,在丹阳又遇到夜渡太湖的卢香亭部与陈仪部,四十二旅是正儿八经的奉军精锐,正打起仗来不是盖的,在刘翼飞的指挥下与三路浙军打了七八个小时,最终因四面受敌,寡不敌众落败,刘翼飞也算机敏人,知道以现在情形落在浙军手里觉讨不了好,便化妆落荒而逃,辗转伪装成和尚,才躲过浙军的搜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浙孙反奉 二 10月14日,奉军从上海撤退,退守苏州和常熟,浙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这个财税重地。 10月15日,孙传芳在杭州宣告成立‘浙闽苏赣晥’五省联军总司令,通电全国反奉,朝野震动。 10月16日,孙传芳与夏超、周萌人、方本仁联名通电讨奉,遍数奉军罪行,痛斥奉军在东南引起的兵灾战祸,决然表示道:“时至今日,传芳纵可忍,而士兵不可忍,士兵可忍,而人民不可忍……,为张作霖一人是讨!” 讨奉通电发出后,江苏将领白宝山等立即发出响应通电,紧接着吴佩孚也通电反奉,号召:“同志诸师,分途进剿,指直胡巢,大寇不除,国难不已,全国志士,溘共图之。” 吴佩孚号召力巨大,通电一出,原本态度暧昧的直系军阀群起响应反奉,免去了孙传芳后顾之忧。 就在浙奉战争开始的当日,被奉系拥护上台的段祺瑞召开国务会议,决议分电阻止两方用兵,不过双方都是箭在弦上,自然不肯听从两手空空执政府所谓的命令。 …… 一份加急电报发至芜湖,又从芜湖发往当涂。 “杨宇霆要我去南京!” 李伯阳看过电文后陷入沉思,现在的江苏水太浑了,南京又是是非窝,去了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万万不能去。” 罗群态度坚决道:“杨宇霆就要穷途末路了,就怕他狗急跳墙,对你做出不利举动,再说如果他扣下你做人质,逼你打孙传芳,就不好办了。” 刘稳道:“没错,咱们大军整装待发,大可轻兵直取南京,犯不着和他墨迹。” “还是得去。”李伯阳想了想道。 “为什么呀,杨宇霆可不是善茬。”刘猛急坏了。 李伯阳道:“杨宇霆来江苏后待我不薄,我得去送送他。” 众人都有些搞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罗群听懂了,少帅这是要去南京救杨宇霆一条命。 李伯阳道:“就这么定了,马上给杨宇霆回电,我连夜到南京,只带一个排的卫队。” 罗群道:“少帅,要不要通晓陈调元知道。”陈调元是江苏帮办,南京的地头蛇,知会他知道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不必。”李伯阳沉吟道:“做戏就要做全套,我走之后教导旅迅速向镇江秘密集结,等待命令。” “是!” 刘稳应道。 李伯阳的回电并没有打消杨宇霆的疑心,此时上海金鼓大作,南京方面不能再出一点纰漏,他暗中部署好兵力,只等李伯阳到来,看情况做处置。 李伯阳在黎明时分到了南京码头,刚一上码头,一亮福特轿车开到面前,下来一个军服笔挺的少校军官,李伯阳认得这是杨宇霆的副官。 副官敬了个礼,热情洋溢道:“李将军,督办等着你呢,请上车吧。” 李伯阳点头,正要往汽车里钻,停住身子道:“我的卫兵怎么办?” 副官道:“不巧了,军车都被陈帮办部下调走了,咱们头里走,只能辛苦弟兄们跑步跟上了。” 李伯阳‘哦’了声,钻进了汽车,副官也跟着上了车,汽车缓缓启动,刚出了码头,副官便对司机道:“快一点,督办还等着呢。” 司机一踩油门,汽车在马路上疾驰,将后面紧追慢赶的卫队甩掉,李伯阳向后看了一眼,扯动嘴角没有说话。 汽车很快到了公署,李伯阳从车窗看到外面大批的奉军士兵正在街道布设沙包拒马,心中不由得一沉。 汽车在公署外没有停留,直接驶入了公署内,停稳后,副官下车拉开车门,李伯阳刚下车,便觉身边多了两个身高体壮的穿着奉军呢子大衣的奉军士兵,一左一右夹着自己。 “保护我?” 李伯阳不动声色道。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副官一语双关,笑道:“现在南京很乱。” 李伯阳整了整军装,淡淡道:“带我见杨督办吧。” 副官做了个请的手势,李伯阳紧随其后往公署内堂走去。 督办公署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为森严,左转尤饶终于到了杨宇霆的办公室。 副官不轻不重的敲门,大声道:“督办,李将军来了。” 里面传来杨宇霆的声音:“请进。” 副官推开门,李伯阳坦然的走了进去,进去一看,杨宇霆正襟危坐望着自己,目光中透露着不明的意味。 “葛帅!” 李伯阳靠脚立正,敬礼。 “咱们不兴这个。” 杨宇霆冷淡的摆了摆手,示意李伯阳坐下后,开口道:“孙传芳起兵了,你们有没有联系?” 李伯阳心中一震,脸上不动声色道:“回葛帅的话,联系是有的。” 杨宇霆面色骤变,怒目圆睁,拍桌厉声道:“看来你是要跟着他造我的反了。” 李伯阳道:“不敢,葛帅对伯阳的情谊,我时刻记在心中,不过……” “不过什么?”杨宇霆好似一头恶狼看着李伯阳。 李伯阳坦然道:“我大小也是师长,手下数万人跟着混,私谊与公事不能混为一谈。我和葛帅有一说一,这场仗呢,孙馨远准备了一年多,冯玉祥的国民军将会配合切断津浦路,吴玉帅也会号召直系将领反奉,奉军战线拉得太长,江苏、安徽人心又不服,必败无疑,伯阳的身家太小了,只能仰人鼻息,顺势而为。” 杨宇霆冷笑:“不见得我奉军就能输掉,冯玉祥反复小人,李景林自然会防备他,至于想截断津浦线,哼,痴人说梦,冯玉祥拖拖后腿还行,真要他撕开脸大绝无可能,再说吴佩孚!”嘴角露出不屑,自信满满道:“我奉军能击败他一次,就能击败他两次,不足为虑,再者说吴佩孚最恨的人不是我们奉军,而是国民军,哼哼。” 杨宇霆不愧是小诸葛,将各面关系的理得清楚的很,李伯阳佩服道:“葛帅分析的透彻,不过眼下的问题是孙馨远挥军来攻,五万大军,你能挡得住吗?” 杨宇霆面色变了变,忽然笑道:“原本是挡不住的,可若是你站在我这一边,就说不定了。” “我?” 李伯阳哑然失笑,道:“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谁赢了我帮谁。” 杨宇霆瞳孔一缩,眼中杀机乍现,转瞬即逝,轻轻一笑道:“输赢落定了再下注,那多没意思。” 李伯阳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只是不想做炮灰罢了。” “炮灰?伯阳老弟,这话怎么说。” 杨宇霆道。 李伯阳似笑非笑道:“葛帅,上海兵不血刃的丢了,想必奉天早有新指令了吧。” “啊,哈哈。” 杨宇霆一愣,指着李伯阳半开玩笑道:“有时候你真是聪明的让人害怕。” 李伯阳也用玩笑口气道:“是伯阳该害怕才是,就怕葛帅摔杯为号,把我拉出去毙了,这可冤了。” “哈哈。”杨宇霆被逗笑了,捧腹道:“伯阳放心,我这绝没有埋伏。” 笑了一会,杨宇霆忽然用请教的语气问:“伯阳,依你看,东南的局势如何才能挽回?” “挽回?” 李伯阳想了想,摇头道:“倒奉形势已成,再想回到战前是不可能的,不过稳定危局的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杨宇霆眼睛一亮。 李伯阳犹豫了一下道:“汇合两师兵力,速速过长江据险而守,积极调兵遣将,与孙传芳一决雌雄。” 杨宇霆有些迟疑,孙传芳五万大军兵分三路来攻,单凭两个师硬抗,他心中着实没底。 李伯阳瞧见杨宇霆脸上的优柔后心中叹了口气,杨宇霆习惯于在张作霖背后画策,可不是临机决断的人,日后必然要吃亏在这上面。 “再等等!”杨宇霆拿不定主意,纠结道。 李伯阳默不作声,心中想:陈调元恐怕不会给你等下去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宇霆最终没有按铃召进埋伏好的卫队,而是亲自把李伯阳送出办公室,对守在门外的副官道:“冯副官,给伯阳老弟准备一间上房,休息休息。” “是!” 副官靠脚立正,对李伯阳伸手道:“请跟我来。” 李伯阳没有推辞,跟着副官来到客房,进门前说道:“没有大事不要叫我。” 副官点头称是,李伯阳把门合上,隐约可以听到副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一个班的奉军值守在门窗外。 李伯阳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有危险的,脱去军服后喝了几杯凉茶,便躺倒床上睡着了。 …… 李伯阳来南京被软禁在公署府的消息很快传到陈调元耳中,陈调元看似憨傻,可心中机敏的很,心知杨宇霆一定是怀疑上自己了,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奉军二十师还没有退下来,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也会找由头把自己软禁起来。 想到此处,陈调元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计谋,便叫来副官,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副官领命而去,没多久,南京城里传出陈帮办要过四十大寿的消息,陈调元广发请柬,邀请南京城里所有的头面人物出席。 消息传到杨宇霆耳中,他狐疑陈调元是不是再耍什么花样,叫来副官道:“你去查一下陈傻子的生辰八字,看看他是不是再搞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八章 鸿门宴 一 副官领命而去,半个小时后匆匆的赶回来,汇报道:“督办,查清楚了,陈帮办生于光绪十二年十月十七日。” 杨宇霆一合计,拍腿道:“不对呀,今天是公历10月18日,他过哪门子生日。” 副官一脸无奈道:“卑职打听过,陈帮办寿辰随性的很,不拘时间。“ “他妈的!” 杨宇霆骂了一句,皱眉道:“陈调元的部队有没有异动?” 副官道:“没有。” 杨宇霆点头,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道:“传我的令,召集参谋长和丁春喜过来。” 参谋长臧式毅就在公署,很快赶了过来,进门道:“督办,有什么事?” 杨宇霆道:“李伯阳来了,现在已经被我扣住了。” 臧式毅面露喜色,问道:“督办,他打算站到那边?“ 杨宇霆道:“现在看来是站到孙传芳一边无疑了。” 臧式毅目露狠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缓声道:“那就做了他。” 杨宇霆摇头道:“反奉的是孙传芳,杀了他反倒帮了孙传芳的忙。” “那督办的意思是?”臧式毅问。 杨宇霆不作回答,沉吟道:“李伯阳建议我退守江北,与孙传芳决一雌雄,你如何看?” 臧式毅想了想道:“可行,长江天堑,宜守不宜攻,咱们据险而守,胜败两可。不过督办,老帅已经下令撤退了,咱们要改变计划吗?” 杨宇霆没说话,而是问道:“参谋长,部队全交由你指挥,能不能保证划江而治。” 臧式毅面有难色,孙传芳可是日本士官出身,麾下北洋第二师又是老牌精锐,而且现在纠结了五省几十万的军队,哪有底气敢保证划江而治。 “唉!” 杨宇霆一看他脸色便明白了,叹气道:“还是按计划撤退吧,保存实力。” 臧式毅面有惭色,杨宇霆起身踱步了一阵子,面色发狠道:“参谋长,你马上带兵把中国银行所有现大洋收没,送往奉天。” “是。” 臧式毅点头,去电话机旁拨去电话。 正说着话,外面副官敲门道:“督办,陈帮办求见。” 杨宇霆扬起眉:“让他进来。” 不多时,陈调元一身喜红的马褂长衫,满面春风的走进来,对杨宇霆拱手道:“督办好,哈,参谋长也在。” 杨宇霆瞧着他这一身打扮,明知故问道:“雪暄,有何事呀?” 陈调元傻乎乎的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大红烫金的请柬送到杨宇霆手中,道:“嘿嘿,今天是我四十岁的生日,下午我在魁光阁请客,满汉全席,大家伙在南京,远离家乡,我尽地主之谊,认我陈大傻的朋友可不能不给面子。” 杨宇霆接过请柬,拿在手上似笑非笑道:“雪暄,我怎么听人说你的寿辰是农历十月十七,可不是今天。” 陈调元道:“没错,这不正赶巧了,南京来了一个在御膳房当差的大师傅,我琢磨着大家伙都没吃过满汉全席,就提前过了。“ 臧式毅讥讽道:“雪暄,我也不是小瞧你,什么叫满汉全席?” 陈调元得意洋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菜单:“我给大伙念念,这满汉全席,共有四份,一是……” 在座都是大老粗,平日里大酒大肉,哪里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菜品,都有些意动,看向杨宇霆。 杨宇霆也被陈调元吊起胃口,正犹豫间,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马靴声,丁春喜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众奉军的团长进来。 “呦,大家伙都来了,正好,都来劝劝督办。”陈调元道。 丁喜春不明所以,先凑到杨宇霆耳边低语了几句,杨宇霆听完后说道:“雪暄,这次是吃不上你的寿宴了,我们要撤退了。” “撤退,去哪?” 陈调元装傻道。 杨宇霆道:“去江北,我走后南京的大事,你可要担负起起来。” 陈调元面色微变,道:“这么急,那也罢,生日日后再过,可我要给大家伙摆送行宴,不枉咱们朋友相处这段时间。” 杨宇霆道:“心领了,大战在即,时局不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调元道:“有您“小诸葛”在,谁敢不稳,孙传芳又没打到眼皮子底下,怕熊?” 说话时,陈调元故意露出轻蔑的表情,一句话激怒了杨宇霆。 杨宇霆不屑道:“怕?我怕谁?谁敢动老子一根汗毛!” “这就对了嘛!”陈调元竖起大拇指,拍着胸脯道:“告诉诸位,钓鱼巷苏帮的红姑娘全他妈的让我爆了,今儿不接可,咱们亲一窝!来个一醉方休。” 奉军将领都是大老粗,尽是学着张作霖的马匪习气,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头,都嚷嚷着要去,杨宇霆无奈,只好同意道:“去就去,不过我先说好了,不能喝醉了耍酒疯。” 众人哄笑称是,一行人簇拥着杨宇霆刚走出办公室,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猛一拍额头道:“你瞧我,差一点把李伯阳忘了,冯福光,我们先去,稍后你接他过来。” 冯副官驻步点头。 …… 联军在沪宁线上的攻势极其凌厉,奉军节节败退,16日推至苏州、17日退至常州、丹阳,18日退至镇江,19日退至南京下关。奉军速退,联军速进,18日,卢香亭部进占丹阳、镇江、龙潭,谢鸿勋部占领苏州、无锡、常州,江苏大半已经落在孙传芳手中。 就在联军进占顺利的时候,皖南军也在忙碌着,根据战前军事部署,各部整装待发。教导旅由镇江乘船而下,秘密乘坐蒸汽货船赶往南京。与此同时江防旅、第五旅趁夜横渡长江,在对岸绿林水匪的接应下,迅速往浦口、乌衣镇进发。 李伯阳被敲门声惊醒,起床推开门一看,敲门的是杨宇霆的副官。 “怎么了?”李伯阳懒洋洋的问。 副官敬礼道:“李将军,陈帮办摆宴,督办邀请你同去。” 李伯阳脸上细微的闪过一丝异色,道:“稍等一下,我洗漱。” 五分钟后,李伯阳笔挺中将军装出来,乘车赶往魁光阁。 魁光阁上,这里是南京城最好的酒楼,名字虽老牌,可装修却洋气的很,三层阁楼设计,可容纳千人就餐,金碧辉煌。 汽车很快到了魁光阁,在门外李伯阳透过车窗瞧见了自己的卫队一行,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一眼前排副驾上副官。 副官似有察觉,扭过头微微一笑,道:“督办说了,李将军远道是客,来往自便。” 李伯阳点头微笑,心领神会。 下了车,卫队拥了上来,卫队长杜汉山低声道:“少帅,没事吧。” 李伯阳道:“没事,好吃好喝好睡,胖了不少。” 杜汉山正要自责,李伯阳摆手道:“不怪你,我自然来了,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又道:“走吧,听说陈帮办要摆满汉全席,咱们去见识见识。” 走进门厅,早有陈调元负责接待的副官看过来,啪的一个敬礼,拉长声音大喝道:“安徽陆军第三师,李伯阳中将到~” 话声未落,一层宴厅里觥筹交错的南京各界人物都起身看过来,拱手称李将军好。 李伯阳满面春风,脚步不停,对左右拱手还礼,笑道:“大家好,请坐!” 穿过宴厅上了楼,却见陈调元闻声从楼上走下来,见面热乎的大笑招手道:“伯阳老弟,快上来吧,就等你开席了。” 李伯阳快走几步,与陈调元互敬一个军礼,哈哈一笑,挽臂同上楼去。 两人笑容满面,借着上楼这段时间低声交谈着。 陈调元道:“今晚就动手。” 李伯阳道:“教导旅八点就到,听你调遣。” 陈调元点头,朗声笑道:“来呀,伯阳老弟来了,快把花魁叫过来。” 等李伯阳上了楼,楼下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啧啧,瞧瞧人家,这么年轻就是一师之长,陈帮办亲自迎接,全中国都没几个。” 二楼是南京军政各界的护兵秘书所在,又上三楼,才是正主们夜宴的地方。还没等上楼,李伯阳就听到划拳的、唱曲的,好不热闹。 上了楼,却见大厅内只围坐着三桌子人,一桌子是奉军军官,一桌子是苏军军官,当中一大桌子是江苏军政首脑,此时杨宇霆等人的怀里都搂着个妖艳风情的女子,正莺莺燕燕的敬酒。 杨宇霆喝了几杯酒,怀中坐的是艳满秦淮的花魁头牌“釉里红”,正娇笑着给他灌酒,酒到嘴边,杨宇霆一抬头瞧见了李伯阳,眼睛一亮道:“伯阳,过来。” 李伯阳对陈调元微微点头,大步走过来,笑道:“怎么着,葛帅。” 杨宇霆站起身,抓住李伯阳的手臂,对酒桌上的众人介绍道:“给大家伙介绍一下,皖南李伯阳,李少帅,嘿嘿。” “不敢。” 李伯阳身段放得很低,拿起酒杯敬酒道:“在座的都是从军年长的前辈,伯阳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酒桌上众人叫好,杨宇霆拦着李伯阳的肩膀,口中酒气熏人,可眼睛却明亮的很,认真道:“伯阳,我来江苏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遇见了你,人才呐,放在我们东北,给个军团长都屈才得慌。” 众人鸦雀无声,有人心道杨督办难不成是喝醉了,奉军几十万人马,可军团长只有六个,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这李伯阳虽有些本事,在安徽小有微名,放到别的省不过是运道好的毛头小子罢了。 杨宇霆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道:“怎么着,不信那,咱们走着瞧,雪暄呐,咱们可以打一赌。” 陈调元就坐在左手,眼睛一亮道:“怎么个赌法?” 杨宇霆道:“在座之中,三五年之内权威之隆,声名之赫,必然是伯阳了。” “有趣,有趣,赌注是什么?”陈调元笑了,杨宇霆还会相人呐。 杨宇霆拿起酒杯,笑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我,输了就给通电给我,认个熊。” “行呀。” 陈调元极其认真的回了一句,又问道:“邻葛兄,我还真不服你,你说你老杨凭啥就牛皮哄哄的瞧不上我老陈,我老陈哪一点差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二十九章 鸿门宴 二 杨宇霆仰面大笑,鄙夷道:“雪暄兄,你呀,看似忠厚老实,实则奸猾狡黠的很,我杨宇霆又不傻,你整天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岂有不烦的道理。” 陈调元尴尬一笑道:“邻葛兄真会编排人。” 李伯阳从旁笑着解围:“来,咱们敬葛帅一个。” 众人都站了起来,举杯道:“敬葛帅。” 杨宇霆笑着饮下一杯酒,坐下道:“雪暄,怎么伯阳这里没有姑娘,这可是你安排不周了。” 陈调元站起来叫老鸨,却听苏帮的花魁都被酒席上的将领们分光了,陈调元一摊手,道:“得,伯阳老弟,你且等一等,我马上去安排。” 李伯阳忙道:“算了,我就不用了。” 杨宇霆道:“哎,那不行,大家都有,你没有,多没趣。”说着,一推怀里的‘釉里红’,道:“伯阳,老哥这个让给你。” 釉里红眉眼风情的看了李伯阳一眼,比起杨宇霆她自然是更倾心眼前这个中将军装笔挺,越发显得英俊挺拔,年少英武的将军了。 李伯阳笑看釉里红一眼,连忙摇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这个姑娘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杨宇霆乐了:“呦,苏帮头一号的姑娘你都看不上眼,你去告诉雪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让他去找。” 陈调元也笑道:“就是,伯阳你尽管说,我一定办得到。” 李伯阳只是笑,不说,杨宇霆忽然道:“参谋长,那个从北京来的京剧名伶叫什么来着?” 臧式毅道:“谷瑞玉。” 杨宇霆想起来了,笑眯眯道:“把她叫来,保准你喜欢。” 陈调元也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李伯阳满脸好奇,便问杨宇霆这个谷瑞玉是谁,杨宇霆神神秘秘的笑着说这个人可是和张学良的随军夫人谷瑞玉同名,李伯阳听了啧啧称奇,很想见见这个谷瑞玉。 陈调元对谷瑞玉不陌生,前段时间姨太太过寿,就请的谷瑞玉所在的戏班,对这个唱花旦的女子记忆犹新,道:“黄副官,去三庆园把谷瑞玉请过来。” 黄副官领命而去,驱车到了三庆园里,北京来的这一帮子戏班正搭台唱戏,他径直到了后台,找到班主道:“谷瑞玉小姐在吗?” 戏班班主不认识副官,疑道:“您是?” 黄副官道:“我是陈帮办的副官,今日设宴,请瑞玉小姐赴宴。” 戏班班主为难道:“长官,我们戏班子唱戏成,可没有陪酒的规矩。” “那我不管。” 黄副官拍着腰间的手枪,威胁道:“长官们可是等着呢,迟了晚了就怕你吃罪不起,快把人叫出来。” 戏班班主吓了一跳,忙跑去后台妆室找着谷瑞玉,擦着脑门的汗道:“瑞玉,大事不好了,外面有江苏帮办陈调元的副官,点名要你去陪酒。” 谷瑞玉十七八岁的年纪,此刻正穿着藕色的练功服上妆,纤腰极细,闻言一竖柳眉,怒容带俏道:“不去。” “我的姑奶奶,人家揣着枪,又不跟你讲道理,再说得罪了军阀,咱们就能讨得了好吗。”班主苦着脸,劝道:“瑞玉,你看呢!” “那我也不去。”谷瑞玉哪能不清楚军阀的色性,自己要是去了哪能得了好。 “去不去可不由你。”黄副官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排士兵,冷笑道:“你放心,就是请你陪酒,酒宴过了,完完本本的给你送回来,再送上五千块大洋的辛苦钱。” 谷瑞玉还是不答应,黄副官看了看手表时间,挥手道:“带走。” 士兵冲了进去,也没动粗,只是用枪一指,谷瑞玉只能乖乖的跟着出去。 班主看着凶神恶煞的大兵哪里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把人带走。 …… 酒桌上谈笑生风,觥筹交错,陈调元早就叮嘱过这群苏帮的红姑娘们,只要把宴席上的几位奉军大爷灌醉,赏钱多多,这些红姑娘见钱眼开,使出了浑身解数,变着法的让奉军将领喝酒。奉军这些将领都是东北讲武堂毕业的新式军官,哪里吃得消这些欢场女子的手段,不一会就喝的五迷三道起来。 釉里红伸着藕似的胳膊勾着杨宇霆的脖子,大献香吻劝酒,杨宇霆何等人物,这种场面事经历的多了去了,香吻收了,可酒却不喝,他是一省督办,釉里红一个"jinv"怎么敢强敬,只能心里叫苦今晚上是得不到陈帮办的赏钱了。 陈调元看在眼里,笑嘻嘻的举杯道:“邻葛兄,怎么不喝酒,来,咱俩走一个” 杨宇霆端起酒杯,却不急着喝,说道:“干喝酒没意思,行酒令怎么样。” 陈调元是个中好手了,闻言眼睛一亮:“邻葛兄,我本是不想胜之不武的,既然你要求,那就来吧。” 杨宇霆道:“咱们来猜枚,伯阳你做令官。” 李伯阳笑着应下。 两人猜枚开始,杨宇霆别看带着眼镜斯文模样,可猜起枚来却厉害的紧,陈调元自认老手,可也是输多赢少,不过他喝酒鬼的很,每次喝酒都把酒含在嘴里,然后全吐在毛巾里面,还故意装舌头硬说话,一副十足的醉态,把杨宇霆骗了过去。 李伯阳也以为陈调元要醉,却不经意的低头时,发现桌下的毛巾早已积满了水,略一想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暗道:杨宇霆还是中了陈调元的计了。 正喝着酒,黄副官领着一个藕色练功服的女子走了进来,走到酒桌前啪的立正道:“大帅,瑞玉小姐请到了。” 陈调元见了谷瑞玉,笑道:“瑞玉小姐,这么晚了请你来,不要见怪呀。” 谷瑞玉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面对陈调元这个大军阀,怎敢有一点脸色,唱戏练就的本事,笑语盈盈道:“小女子怎敢见怪,大帅请我来是我的荣幸。” “来,瑞玉小姐,今天晚上你的任务就是陪好李将军。”陈调元指着李伯阳道。 谷瑞玉看向李伯阳,若非军装肩章上闪亮的金心告诉她这不是一般人,真像是文质彬彬的学生。 谷瑞玉冲着李伯阳露出酒窝:“李将军好。” “好。”李伯阳瞧见谷瑞玉便啧啧称奇,这女子眉眼画着花旦的脂粉,顾盼间媚视烟行,竟带着戏妆就来赴宴,真是大胆的很,让人眼睛一亮。 杨宇霆瞧见李伯阳紧盯着谷瑞玉,笑道:“收收眼,继续行酒令,我可是要把雪暄灌倒。” 李伯阳赶忙收回目光,继续给两人当令官。 杨宇霆被灌的不轻,笑眯眯道:“瑞玉姑娘今年多大了?” 谷瑞玉刚才在酒桌听到他是江苏督办,恭敬道:“回大帅,小女子今年十八。” “嗯,十八好!”杨宇霆喝了一口茶水,道:“许配人家了吗?” 谷瑞玉一愣,有些摸不准情况,小心翼翼道:“没有。” 杨宇霆道:“没有的话,我给你保个媒,怎么样?” 谷瑞玉张大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你瞧你旁边这个人如何?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已经是陆军中将,前阵子还是皖南镇守使,全国独一号的人物,不算委屈你。”杨宇霆饶有兴趣的要做一回媒人,李伯阳苦笑,这算哪跟哪呀,哪有一见面就给人说媒的,况且自己还没有正妻,就先娶一个戏子进门,惹人非议,连忙告饶。 谷瑞玉通红着脸,呐呐道:“大帅,我有喜欢的人了。” 杨宇霆道:“有喜欢的人不要紧,我且问你,你的心上人与他比怎么样?”指着李伯阳问。 谷瑞玉道:“自然比不上李将军。” “那不就得了。”杨宇霆一摆手,毋庸拒绝道:“没道理你会不选堂堂的将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来呀,从我公署账上拿一万块,就当是给你和伯阳的贺礼了。” 李伯阳目瞪口呆,杨宇霆也真不见外,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找了一房姨太太,这算什么事。 酒桌上的人顿时凑起热闹,这个送五百大洋,那个送一千大洋,轮了一圈竟然有三万大洋,这可是一笔巨款。 李伯阳一看这哪行,连忙退让道:“葛帅,使不得,我还年轻,不急娶……” “唉,伯阳,这就是你认识的不对了。“陈调元哈哈笑道:“大丈夫有了女人才能稳重的起来,打仗都不怕,娶个婆娘你怕什么。” 李伯阳哑口无言,也因谷瑞玉确实长得不错,一身戏服打扮个性的让人过目不忘,男人嘛,推辞别的哪有推辞漂亮女人的,半推半让之后也就默许了。 只剩下谷瑞玉,心中又惊又喜,五味杂陈,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反抗的了什么,更可况杨宇霆说的不错,见过的男人当中,少有李伯阳这般年少英武的人物,芳心自然暗许。 两人都没反对,这就是成了,众人齐声恭贺,酒桌上敬了一圈酒,倒是把李伯阳灌的够呛,这时候谷瑞玉也难得有了几分自家男人的回护劲,抚背送茶好不体贴。 这一通酒一直喝到十一点还未结束,杨宇霆被灌的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打了个酒嗝,说要上厕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章 缴奉军械 入夜,南京城东水关码头,这里是陈调元部队管辖的区域,自从下午就被以运送军粮的名义戒严征用。 码头上的灯塔闪着红光,从江面驶来十数艘吃水很深的蒸汽货船,上面挂着江苏水警的旗帜,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东水关码头。 码头上陈调元第四师一个营的士兵持着火把迎了上来,货船的舱门打开,成排成连的灰军装的皖南军迅速的下船,士兵们推着山炮,扛着轻重机枪,弹药箱,鱼贯下船,在码头上集合。 士兵集合的时间,刘稳与陈调元派来的副师长唐健中碰了头,两人早在芜湖有过接触,今日见了不陌生,互相敬礼后,刘稳道:“唐师长,我家少帅吩咐了,让我们听你调遣,请下命令吧。” “不急。”唐健中道:“刑士廉的二十师在下关、丁春喜的第八师在城北,暄帅的命令是将所有奉军缴了械。” 刘稳吃惊道:“乖乖,这可是大手笔,得有两万人吧。” 唐建中笑道:“不要紧,现在奉军团以上军官都被暄帅叫去喝酒了,等会一拿下这些人,奉军群龙无首,好收拾的很。” 刘稳笑道:“那就好,给我派一个向导,南京这路我可不熟。” 唐建中道:“都准备好了。”挥手招过来几个军官。 说话间码头上已经集合了近两个团的士兵,山炮等也牵引上骡马,刘稳看了一眼,敬礼道:“唐师长,我们行动了。” 唐建中道:“马到成功。” 刘稳跑步到士兵前,喊道:“目标下关,跑步前进。” 教导旅的士兵训练有素,两个团分成先后,马上排成四列纵队向城内开去,队伍最前面是旅卫队一个连的士兵,上百人一水的德国进口花机关枪,身上挂着德国m24木柄手榴弹,精锐异常。 后面紧跟的是四人肩扛的雪橇式马克沁重机枪,足有四十多挺,在往后是上百挺轻机枪,三十多门的克虏伯山炮,浩浩荡荡。 唐建中目送教导旅,见此武器装备,咂舌道:“皖南军真他娘的阔绰。” 大晚上南京路上一人也无,路遇警察派出所,警察们还在路边站岗敬礼,警察厅早就得了陈调元的告知,言及晚上有军事调动,让警察不要惊慌。 “这好像不是咱们江苏的部队吧。”一个军转警的警察狐疑的看着队列行进的教导旅,喃喃自语道。 “嘘,你不要命啦。”警察所长也看出了不对劲,低声道:“管他哪里的部队,咱们警察抓抓小偷小摸,军队的事情就当看不见。” …… 杨宇霆站起要去上厕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李伯阳喝的较少,头脑还清醒,便站起来身搀扶道:“葛帅,陪你去吧。” 杨宇霆脚步浮夸,笑道:“多谢老弟了。”又对陈调元道:“雪暄,你且等我回来,咱哥俩继续喝。” 陈调元瞥了一眼李伯阳,笑着道:“快去快回。” 厕所在二楼,杨宇霆与李伯阳说笑着下了楼,到了二楼时,杨宇霆看着空荡荡的宴厅微微一愣,咦了一声道:“哎?人都去哪里了?”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楼下可是有两个排的卫队,怎么都没了影,他的目光不由狐疑的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被杨宇霆的目光一扫,目光微微躲闪,杨宇霆不愧是‘小诸葛’,马上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身子一僵,低低地说道:“这件事你早知道的。” 李伯阳沉默,缓缓道:“葛帅,我早劝过你,是战是退,都要速决,迟则生变。” 杨宇霆酒被吓醒了,倒吸一口凉气道:“妈的,着了陈傻子的道了。”手不禁暗自摸向枪套,厉声道:“谁的主意?” 李伯阳早有察觉,目光向下一扫,淡淡道:“葛帅,谁的主意不重要,你也不要乱动,我的枪法身手都比你好。” 杨宇霆脸色铁青,咬牙道:“你要抓我献给孙传芳?”他与孙传芳同是日本士官同学,若真以俘虏身份见面,这份羞辱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李伯阳摇头:“我怎么忍心让葛帅你受辱。” 杨宇霆脸色稍微缓和,沉着脸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伯阳低声道:“我保葛帅一个人安然离开南京。” “离开南京?” 杨宇霆尤不甘心,眼中露出希望道:“伯阳你帮老哥一个忙,送我去下关军营……” “迟了。” 李伯阳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南京的奉军恐怕就要被缴械了。” 杨宇霆大吃一惊,陈调元在南京只有一个旅,哪能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几万人的奉军,目光复杂的看着李伯阳,苦涩道:“你的兵进城了?” 李伯阳没有隐瞒,点头道:“一个教导旅,加上市直属部队,上万人马。” 杨宇霆失魂落魄,教导旅的编制他是清楚的,有这么一支精锐部队在,奉军怕只能被乖乖缴械了。 李伯阳诚恳道:“葛帅,你如信我,我保证安全把你送过江。” 杨宇霆犹豫着,半响之后才颓然的点头,道:“也罢,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李伯阳点头,拉着杨宇霆便往厨房钻,在厨房找了件白大褂换上,又系上围裙,往脸上拍了白面,装作白案师傅,扛着一袋白面,打算从后门混出去。 刚出了后面,便迎面撞上一队陈调元第四师的苏军士兵,这些士兵瞧见穿着中将军装的李伯阳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端起枪对着他,喝道:“什么人,不许动。” 李伯阳与杨宇霆没敢乱动,这些大头兵可不认识自己,枪子不长眼,不过他嘴里不客气的骂道:“他妈的,连老子都不认识,老子是李伯阳。” 这队士兵中走出一个少尉军官,他是陈调元的卫士,自然认得李伯阳,忙敬礼,问道:“李将军,你这是要去哪?” 李伯阳一瞪眼,颐指气使道:“老子去哪还要和你通报嘛,你们赶紧的把这守住,不要方走一个奉军。”又对杨宇霆道:“快点,麻溜的背这袋面放我车上。”杨宇霆低着头,扛着白面紧跟着。 军官与李伯阳军衔地位相差云泥,自然不敢多说,忙敬礼指挥士兵布防。 李伯阳带着杨宇霆一路走到前门,此时满街都是荷枪实弹的苏军,门口早已戒严,垒上了沙包拒马,严格盘查来往的人。 杨宇霆见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了,六神无主道:“伯阳,怎么办?” 李伯阳镇定道:“别慌,现在他们还想不到咱们出来了,葛帅你跟着我就好。”说着,便往魁光阁前门走去,杨宇霆犹豫了片刻,跺脚跟上。 来到前门,负责前门警备的是陈调元的副官,他忙跑来敬礼道:“李将军,你怎么出来了。” 李伯阳随意道:“喝的有点多,出来散散风,你去把杜汉山叫下来。” 副官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李伯阳身后跟着的面板师傅,昏黄的点灯下只觉这人有些面熟,但也没有当回事,便跑去楼上,叫下了李伯阳的卫队长杜汉山。 杜汉山带着几名卫兵下来,问:“少帅,怎么下楼了。” 李伯阳不动声色的摇头:“多嘴,备车。” 杜汉山哦了声,去找陈调元副官找了一辆罗孚轿车,李伯阳又道:“你来当司机。” 杜汉山上了车,发动汽车,李伯阳拉着杨宇霆上了汽车,那边副官看见李伯阳拉着一个面点师傅上了汽车,有些狐疑,忙上楼汇报给陈调元。 汽车驶离魁光阁,杜汉山从后视镜扫了一眼面点师傅,却发现这人赫然是杨宇霆,心里顿时明白了,问道:“少帅,咱们去哪?” 李伯阳道:“下关码头。” 杨宇霆舒了一口气,感激道:“伯阳,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就栽到陈大傻子手里了。” 李伯阳道:“葛帅有什么打算?” 杨宇霆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江苏丢了,回奉天向老帅请罪。” 李伯阳宽慰道:“要我说这也不是坏事,奉军南下已成众矢之的,东三省有日俄虎视眈眈,北边有冯玉祥,南边有吴佩孚,孙传芳,此刻小败总好过日后大败。” 杨宇霆默然无语,这话虽是对的,可就这么轻易的丢掉江苏,就怕郭松龄一派咬住不放。 汽车急速的驶到下关,这个时候奉军各师的溃兵集结在下关一带的军营里,舟少人多,乱作寻团。 下了车,李伯阳安排杜汉山去买车票,他与杨宇霆在车中叙话。 “伯阳,好好干,东南我怕是回不来了,有机会你来东北,我好好招待你。”杨宇霆拍着李伯阳的肩膀,感叹道。 李伯阳道:“好。” 杨宇霆忽然道:“伯阳,临走了,我送你一份大礼,敢不敢要。” 李伯阳眼睛一亮,道:“有何不敢。” 杨宇霆落寞道:“我在金陵兵工厂秘密定制了两个师的军械,本来是打算扩编两个师,现在不能了,与其落到陈调元与孙传芳手里,你去拿着我的手令运走吧,也不算咱们相识相知一场。” 李伯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师的军械,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怔了半响才动情的说道:“葛帅如此待我,伯阳汗颜。” 杨宇霆苦笑着摆手道:“你我身不由己,还是那句老话,如果你在东北,我一定会推荐给老帅,赏识重用。” 就在说话间,杜汉山拿着两张船票及一件黑色长跑马褂跑了回来,递给杨宇霆换上后,李伯阳严肃的对杜汉山道:“汉山,得辛苦你一遭,你替我保护葛帅去徐州,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能有闪失。” 杜汉山啪的敬礼道:“少帅放心,我一定把杨督办送到徐州。” 杨宇霆感激的拱手道:“多谢伯阳好意。” 李伯阳敬了个礼道:“那就快去吧,再迟就怕陈调元反应过来,到时就不好走了。” 杨宇霆深深看了李伯阳一眼,跟着杜汉山随人群挤上渡轮,往江北而去。 目送杨宇霆上了船,李伯阳心中难忍激动的揉着脸,对卫士道:“你马上去找到教导旅,让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去金陵兵工厂,把军火速速运回芜湖。” 卫士领命而去,李伯阳亲自开车,急往魁光阁赶回。 …… 魁光阁,陈调元正与丁喜春推杯换盏,就见副官过来附在耳畔,说李伯阳领着一个白案师傅坐车走了。 陈调元一怔,马上离席,走到外面对副官道:“你马上去厕所找杨宇霆在不在。” 副官派人去找,整栋楼踪迹皆无,又听后门士兵讲有与杨宇霆身材相似者离开,忙回报陈调元说人跑了。 陈调元紧锁眉头,李伯阳怎么会把杨宇霆放跑了,现在走漏了风声,不能再等了,回到席间,丁喜春喝的醉醺醺,勾着陈调元的肩膀问:“雪暄,督办上厕所怎么还没回来?” 陈调元面色一沉,从酒桌拿起酒杯一摔,还没等席上奉军将领反应过来,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闯进来数十名手持长短枪的卫士,伴着席间苏帮红姑娘的惊呼声,一拥而上,将臧式毅、丁春喜等人按着扭着双臂按在地上,五花大绑。 “你们干什么,放开老子?” 丁喜春人被绑了还迷迷糊糊,不明情况。 臧式毅酒被吓醒,瞠目结舌道:“雪暄,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调元面无表情道:“奉五省联军孙传芳总司令之命,驱除奉军,特予尔等缴械。”说完再也不看奉军将领一眼,挥手道:“带走。” 士兵推攘着大叫不止的臧式毅等人,押了出去。 奉军将领一走,酒席上的苏军将领顿时面色一整,不再是酒桌上的醉醺醺模样,立正站好看着陈调元。 陈调元目光如电,冷声道:“马上动手截击奉军,封锁江面。” “是!”苏军敬礼挺胸立正,阔步走了出去。 陈调元快步来到电话机旁,摇了几下,接通道:“接乌衣镇。”转接后,乌衣镇驻军的营长赶来接电话,陈调元大声道:“我是陈调元,马上截断铁路交通,搜捕杨宇霆。” 就在打电话的关头,杜汉山带着化装成普通人的杨宇霆登上去往浦口的火车,呼啸从乌衣镇而去。 陈调元挂下电话,看向桌子上的苏帮红姑娘,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红姑娘们千恩万谢的离去,只留下举措不安的谷瑞玉,酒宴上发生的事情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陈调元看向谷瑞玉,脸色缓了缓,道:“瑞玉小姐,你回去吧。” 谷瑞玉呐呐的点头,起身的时候,忍不住道:“大帅,李将军……” 陈调元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他没事。” 谷瑞玉松了口气,虽然只是刚刚见面,可毕竟话间应允做了姨太太,难免牵肠挂肚。 谷瑞玉款款点头,告辞下楼,却在楼梯口碰到了真走上来的李伯阳。 “将军。”谷瑞玉面上一喜,含羞关切道:“你没事吧。” 李伯阳爽朗一笑:“没事,他们人呢?” 谷瑞玉压低声音道:“都被抓走了。” “唔,你受惊了。” 李伯阳上前拉住她的手,谷瑞玉脸上微红,没有挣脱:“走咱们上楼去。” 上了楼,陈调元看了过来,不阴不阳道:“伯阳老弟,你把杨宇霆放走了?” 李伯阳走过去,道:“嗯,放走了。” 陈调元猛一拍桌,冷声道:“你知不知道,孙总司令点名要杨宇霆,现在你把人放走了,怎么交代。” 谷瑞玉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李伯阳,握着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李伯阳面不改色,给了谷瑞玉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暄帅,你如实报告给孙总司令便可。” 陈调元沉着脸,埋怨道:“你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李伯阳不以为然道:“糊涂吗?抓住了杨宇霆才不好办。” 陈调元皱眉道:“不好办?” 李伯阳从酒桌上抓起几颗花生米吃着,分析道:“杨宇霆是个烫手的山芋,即便送到孙总司令面前,他早晚也得放人,与其咱们做个恶人,何不走个顺水人情,结个善缘,谁能保证奉军将来不会打过来。” 陈调元一琢磨,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想了想不由埋怨道:“好你个李伯阳,你做了好人,却把恶人留给我当,着实可恶。” 李伯阳笑着赔罪,陈调元也没真较真,便又说起接下来的军事部署。 陈调元道:“咱们既然驱逐了奉军,就该早日联系孙总司令,请联军进驻南京。” 李伯阳道:“我同意,不过咱们得先把南京的奉军消化了,这可是两个师,武器装备,兵员,到咱们手的东西,可不能被联军分了。” “没错。” 陈调元看了一眼手表,点头道:“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动手了,静候佳音吧。” 李伯阳道:“暄帅,此战我是客军,俘虏军械一样不要,到时听候你的安排。” 陈调元闻言大喜,竖起大拇指连声赞道:“伯阳老弟敞亮,够朋友。” 李伯阳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讲已经打算暗中运走金陵兵工厂的军械,道:“瞧暄帅说的,咱们是一家人,我自然以您马首是瞻了。” 陈调元哈哈大笑,心中却有自己的小九九:现在成立五省联军,江浙省份势必会成孙传芳的囊中物,那么他这个江苏帮办自然当不下去,料想很有可能会被派到其他省份,最有可能的便是安徽,而李伯阳这个安徽实力派,需要多加亲近笼络。 陈调元道:“有伯阳老弟挺老哥,哥哥我不能不识趣,这样,丁喜春第八师由你解决,一并军械俘虏我不过问,刑士廉的二十师由我解决,俘虏军械归我。” 李伯阳假装思索,一口应了下来,皆大欢喜。 就在说话间,教导旅已经对下关的奉军完成了包围,三十门火炮及轻重机枪一亮,奉军哪敢反抗,乖乖的被缴了械。 这边刚缴了械,刘猛正要挥军过江追击奉军,就见罗群眉飞色舞的赶过来,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发财了!”刘稳眼睛猛地一亮,急道:“快带我去看一看。” 罗群带着刘稳到了奉军军需库房,只见这里除了大批的军火外,还有满满几百贴着封条的箱子,刘稳走到一个打开了的箱子前一瞧,只见箱子里齐整的堆满了一筒筒红纸封好的大洋,面前正有一个撕开了纸的,露出了银光闪闪的大洋。 “这得有多少?” 刘稳艰难咽下一口唾沫,问罗群。 罗群笑的眼睛都睁不开,道:“整整三百万,这是奉军在上海、南京搜刮的现大洋,没来得及运走,都便宜咱们了。” “乖乖,发大财了,少帅知道了可不得乐死。”刘稳激动不已,拍着箱子笑道。 罗群道:“那可不,伯阳最近被钱难死了,有了这笔钱,再也不用愁眉苦脸了。” 刘稳想了想道:“吩咐下去不要声张,马上调派轮船,起运回芜湖,省的夜长梦多,被陈调元知道了可不好。” 罗群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等会就到。” 刘稳眉开眼笑,说道:“这次来南京可没算白来,奉军一个师,我看了武器装备,不仅有一个骑兵营,而且迫击炮,重炮都有,都是九成新。” 罗群挤眉弄眼道:“旅长,这都是好家伙,正好用来装备咱们旅。” 刘稳有些犹豫,经不住罗群再三鼓动,咬牙道:“好,你去安排。” 罗群大喜,忙吩咐下去把奉军的火炮编入教导旅,又将俘虏的奉军炮兵收编进部队,炮兵这种技术兵种可是宝贝。 就在这时,外面卫兵跑进来报告道:“报告旅长,少帅派人过来了。” 刘稳让来人进来,一看是卫队的老人,便问少帅有什么吩咐。 李伯阳所派的卫士进来后敬礼道:“刘旅长,少帅有命,命你即刻率兵前往金陵兵工厂,将两个师的军械起运回芜湖,此命令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刘稳与罗群不由对视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好事一桩接着一桩,都有些接收不了了。 罗群道:“这样,咱们缴获里面有奉军辎重营的七辆卡车,你带去运军械。” 刘稳点头,急往外走吼道:“一团集合,把全旅的骡马都带上,跟我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孙传芳入南京 常州,五省联军临时指挥部。 指挥部中参谋人员进进出出,电报电话声不绝,他们脸上没有一点紧张气氛,说说笑笑的全然不像是打仗,倒像是 作战指挥部里,孙传芳刚才从上海来到常州,就马不停蹄的召开攻打南京的军事会议,联军五路司令尽数参加。 孙传芳神态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倒奉以来进兵神速,现如今苏南的重镇全都落入自己手中,江北之地也只有南京还在奉军的掌握,只要再接再厉拿下南京,就可以会攻苏北、安徽,奠定规划好的五省联军方图。 司令部总参谋杨文恺简单将南京的情报说了一篇:“馨帅,南京城此刻有陈调元的第四师,郑俊彦的第十师,还有皖南第三师教导旅,加起来兵力要在三万人,与我们联军兵力相当,陈调元是江苏帮办,咱们要进南京立足,你得先想个妥善的位置安置他。” 孙传芳道:“我早就想过了,陈调元资格老,又是江苏实力派,咱们不能让他寒心,江苏我打算自理,就让他去做联军安徽总司令,怎么样?” 杨文恺略一思索,点头道:“我看行,安徽的地方实力派众多,让陈调元前去,倒不怕他们勾结自立。” “嗯,玉帅那边怎么说?”孙传芳不无担心的问,江苏的奉军节节败退,这很快就要北上江北,安徽与奉军主力作战,没有各省直系军阀支持,单凭成立没几天的五省联军,很难抱住胜利果实。 杨文恺道:“馨帅放心,我已经与张其锽联系过,玉帅答应出山。” 孙传芳大喜道:“好,玉帅肯出山,我的心里就有底了,你以我的名义给玉帅再送上二十万军费,且算我的贺礼。” 杨文恺应道:“明白。” 孙传芳踌躇满志道:“子馨,你在常州收集船只怎么样了?“ 陆军第二师师长卢香亭站起道:“已经收集大小船只千艘,半日可将大军渡江。” 孙传芳满意道:“做好准备,打下南京,你就得马上沿津浦路北上,跟奉军较量了。” 卢香亭面上露出不屑,道:“馨帅放心,奉军还没有人能放在咱们二师眼里,一群乌合之众。” 孙传芳听了这样有志气的话很高兴,连连叫好道:“子馨说的提气,奉军是马匪部队,一打大仗就抓瞎,这一次一定要打出咱们浙江的厉害,让张作霖知道,咱们直系不仅只有第三师能打。” 卢香亭胸背挺得笔直道:“是。” 孙传芳又道:“这次进兵江苏、安徽,一定要严肃军纪,江苏的各界人士都看着呢,不能让人家戳我的脊梁骨,说咱们和奉军是一丘之貉,可亭,你把军法处长兼起来,宪兵队伍直接由你指挥。” 崔可亭起立道:“是。” 孙传芳道:“子馨,南京怎么打,你来部署。” 卢香亭走到作战地图前,指着南京道:“第二师从镇江西进高资、龙潭……” “报告!南京陈调元的电话!” 外面参谋敲门打断了卢香亭的话。 孙传芳微微一怔,道:“接进来。” 副官章张世铭抱来话机,孙传芳接起电话:“我是孙传芳。” 电话里面传来陈调元郎爽的笑声,道:“馨帅到了常州,怎么不通知我老陈一声。” 孙传芳心中一警,这陈调元耳目也太灵通了,自己刚到常州还没两个小时,南京方面就已经得到消息,着实让人不能小觑,心念急转,他哈哈笑道:“雪暄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 陈调元笑道:“告诉馨帅一个好消息,南京的奉军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代表苏省将领,请您接管南京。” “什么?” 孙传芳吃了一惊,南京城可是有奉军两个师的军队,与陈调元兵力相当,怎么会如此容易的解决掉,赶紧细问。 陈调元一五一十的将摆下鸿门宴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将李伯阳放走杨宇霆之事隐瞒,只是说杨宇霆见机的快,偷偷逃跑了。 “跑就跑了吧。” 孙传芳果然没有在意是否抓住杨宇霆,大喜道:“雪暄真有你的,那好,我明天早上就来南京,电话里头就不说的,咱们当面说。” 电话挂断,早就竖起耳朵听着的浙军将领看过来,孙传芳舒了口气,挥手道:“子馨,不需要军事部署了,陈调元设宴把江苏的奉军一网打尽了,杨宇霆仓皇出走,咱们明天就往南京。” 浙江将领大喜,如此以来江苏长江以北的地盘都平定了,只等渡江进兵了。 “馨帅,陈调元一个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杨文恺疑道。 孙传芳解释道:“皖南李伯阳插手了,两家联手给杨宇霆设了一个套。” 众人恍然,卢香亭笑道:“我倒想会一会这个李伯阳。” 杨文恺道:“得防陈调元与李伯阳走到一起,这两人要是同穿一条裤子,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势力。” 孙传芳信以为然,目光闪烁道:“到了南京,我就让皖南军退回安徽,陈调元留守南京,让白宝山做苏军总司令。” 杨文恺赞同道:“馨帅好计谋,如此一来陈调元必然与白宝山生出间隙,再控制他驱奉的功劳,事后才好论功行赏,否则功高难赏,必生祸端。” 孙传芳哈哈一笑,道:“今晚就到这吧,明早七点全军开进南京,散会。” 众将领起立,目送孙传芳与杨文恺偕同走出指挥部。 …… 第二日拂晓六点中,天际刚露出一点点鱼肚白,驻扎在常州的五省联军便埋锅造饭,吃过早饭后集结完毕,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南京进军,士兵头上顶着渔夫帽,好不奇特。 中午时分,南京城上元门外,陈调元大开城门,亲率南京苏军将领以及政府官员出城迎接孙传芳。 “伯阳呐,孙馨帅的电报你收到没有?” 陈调元支开苏军将领,叫李伯阳一起走到城门前的一处石墩子上没有形象的坐下,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李伯阳瞧了陈调元的脸色,点头道:“收到了,馨帅命我即刻挥军皖北,不准许我在江苏用兵。” 陈调元叹道:“这是防着你呢。” 李伯阳意味深长道:“不止吧,我的第三师接到命令开拨了,暄帅你的第四师却没有出兵的指令,看来孙馨帅不想让你在前线作战。” 陈调元苦笑:“我在江苏虽是帮办,可论起交情,白宝山与孙传芳私交深笃,我的位置太尴尬了。” 李伯阳默然,这五省联军还没正式成立,底下的亲疏远近,防范忌惮已经出现,让人头疼。 陈调元道:“伯阳呐,这次倒奉作战可是你的机会,干的好了,一省督办省长,总有你的位置,到时老哥一定力挺你。” 李伯阳笑道:“那伯阳在这谢暄帅了。” 正说着话,有骑兵飞奔而来,跑到迎接队伍中间大喊道:“孙总司令车驾离这里只有两里了。” 陈调元闻言起身,笑道:“伯阳,走吧,别让旁人说咱俩没礼貌。” 李博研笑了笑,跟着陈调元走到城门前列队,等待孙传芳的车队。 几分钟过后,从南京城外的道路上腾起一路的烟尘,伴着汽车的轰鸣声,一行十数辆有轿车卡车的车队抵达下元门。 车队挺稳,一辆站着护兵的别克轿车停在迎接众人的面前,护兵跳下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其貌不扬、五短身材、肩披将军大氅,一副长马脸笑容可掬,可隐隐透露出的霸道气势让人不禁畏惧,他便是闽浙巡阅使兼浙江军务督办,恪威上将军孙传芳。 孙传芳下车后,参谋长杨文恺跟着下了车。 “馨帅好,杨参谋长好。” 陈调元领头,李伯阳、郑俊彦、齐声敬礼。 孙传芳笑容慈祥,还了个军礼道:“雪暄,客气了,咱们兄弟讲这个俗礼做什么。” 陈调元毕恭毕敬,道:“馨帅,礼不可废。” 孙传芳口里埋怨,可脸上却很开心,笑道:“雪暄,咱们可是有些时间没见了吧。” “回馨帅的话,咱们上次见面还是抚帅与您联手攻打卢永祥时,在匣北开军事会议见得面,怕是有一年多没见了。” 陈调元感慨道。 孙传芳笑道:“雪暄,我看你一年时间也没多少变化,还是像以前风采呀。” 陈调元道:“我一成不变,馨帅您可是更上高楼,可喜可贺了。” 孙传芳矜持的笑了笑,目光移向陈调元旁边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年轻中将,不用猜便知道这就是皖南李伯阳了,叹了口气道:“伯阳,我可是与你父亲是保定军校的同期同学,可惜徐普老弟英年早逝啊。” 李伯阳腰板挺直,敬礼道:“感谢馨帅挂念家父。” “放松点,不要这么严肃。”孙传芳一副亲近的表情,拍着李伯阳的肩膀。 “是!“ 李伯阳哪敢放松,毕恭毕敬道。 孙传芳很健谈,又说了一些与李伯阳父亲在军校的趣事,很快与他熟络起来,俨然是叔父辈的样子。 跟李伯阳说完话,孙传芳没有忘记旁边的郑俊彦,交谈一会后,最后把目光落在江苏省长郑谦的身上,笑眯眯道:“觉公呐,让你受惊了,奉军无道,雪暄代表江苏人民驱走了他,不要挂怀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吴佩孚出山 郑谦畏惧的看着面前有‘笑虎将军’之称的孙传芳,孙传芳为人他清楚的很,笑脸杀人稀疏平常,连连擦着冷汗,喏喏称是。 孙传芳笑看着郑谦,似笑非笑道:“觉公,我怎么瞧着你生病了呀,出这么多汗。” 郑谦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是,是,身子骨不好。” 孙传芳一副关切的样子,道:“觉公呐,身体不好就去养病,公务就暂先让别人做,等你病体痊愈了,再回来。” 陈调元等附和劝着。 郑谦岂能听不出话间的含义,自己是玉帅委任的省长,现在奉军败退了,自然是要换成孙传芳的人,这种局势下他哪敢眷恋权位,连连咳嗦几声,道:“馨帅好意我心领了,我打算回乡养病,省长之位事关全省百姓,我岂能素位尸餐。” “觉公高格,馨远敬佩。”孙传芳哈哈一笑,又道:“那么以觉公之见,省长之位由谁接任的好。” 郑谦哪敢推举后任,只是说心中并无好人选。 孙传芳笑道:“既然觉公没有合适人选,我给你推荐一位如何?” 郑谦自然不敢有异议,说愿闻其详。 孙传芳扫视一眼陈调元等江苏政要,笑眯眯道:“我一贯主张苏人治苏,仲老向我推荐陈公瑶,大家意下如何呢?” 江苏政要闻言大喜,仲老推荐的人选他们自然同意,况且陈陶遗为人大家是清楚的,才德兼备,是当省长的最好人选,齐声说好。 孙传芳道:“那就这么定了,觉公,你既然决定离任,就由你向北京推荐公瑶做省长了。” 郑谦苦笑,自己还有决绝的余地么。 寒暄了一阵,陈调元与孙传芳携手上车,往督办公署而去,其他人紧接着跟上。 到了公署,陈调元已经摆好了洗尘宴,正要提议入席,孙传芳却婉拒,道:“宴席就先不摆了,兵贵神速,奉军急退,正是咱们进兵扩大胜果的时候,这顿宴席先记上,待得胜归来,雪暄你再给我摆宴,如何?” 陈调元道:“没问题。” 孙传芳道:“雪暄,我任命你为南京留守,负责南京治安,我在前线打仗,全靠你接应了。” 陈调元大拍胸脯,大声道:“馨帅放心,大军作战,我在后方出钱出兵,绝无个不字。” “哈哈。”孙传芳大笑:“那老哥我就放心了。” 又对跟进公署的将领们说道:“既然大家都在,就简单做个军事部署。” 众人一道进了公署作战会议厅,挂上江苏、安徽、山东的军事地图后,孙传芳让刘宗纪宣布军事部署。 刘宗纪走到作战地图旁,敬礼后说道:“图苏必先图晥,我军的战略是,进兵皖北,截断敌津浦路,而后挥兵苏北,会攻徐州,再攻直鲁,直将奉军赶出关外。”语间,刘宗纪又将联军各部和苏皖奉军的军力部署标明,显然是做过了长足的准备。 李伯阳盯着地图一语不发:刘宗纪说的不错,此战的关键在于津浦路,奉军战线太长,调兵作战极度依赖铁路运输,可以料定,此次反奉大战的胜负必然围绕津浦线展开。 而刚才刘宗纪所言的攻掠直鲁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孙传芳立足不稳,能吃下东南五省已经是侥幸,若要长驱山东,战线拉长,势必要加剧开销,以浙江、福建两省的财力难以为继,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打到最好还得求和。 刘宗纪说完,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李伯阳,说道:“还有,此次作战,为方便指挥统一,各省军队应在本省作战,未经调动命令,决不允许跨省作战。” 李伯阳心知说的是自己,笑了笑道:“遵命。” 一旁的苏军将领也都点头称是。 孙传芳给杨文恺使了个眼色,杨文恺轻咳了一声,朗声道:“诸位,馨帅的意思呢,江苏的事情还是要由江苏人自己干,这五省联军,苏军总司令你们得推举一个人出来。” 陈调元目光下垂,原先联孙反奉的时候,孙传芳任命自己为苏军总司令,如今却又让人重新推荐,这明显是要为逼自己离苏做准备,目光不由扫过在座神色各异的苏军将领。 “我来说一句。” 郑俊彦目光不敢看陈调元,说道:“咱们苏军各师长当中,尤属白师长年长服人,在民国四年便已经是海州镇守使,这十多年算下来,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江苏人了,我推荐白师长做苏军总司令。” 陈调元瞳孔一缩,他没有想到最先发难的人竟然是郑俊彦,他们既是同乡,又是保定军校的同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杨文恺环视众人,问道:“郑师长推荐白镇守使做苏军总司令,诸位谁有异议,有合适人选可以提出来。” 苏军将领面面相觑,他们有的同意,有的观望着陈调元的脸色,希望他说句话。 李伯阳冷眼旁观,白宝山与孙传芳的关系人尽皆知,这奉军还没有赶出江苏、安徽,联军内部便已经争权夺利起来,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来。 场面一时静住,孙传芳笑眯眯的看着陈调元,道:“雪暄兄,你的意思呢。” 陈调元沉默,心道难道自己说不同意有用,到头来白白得罪白宝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便展颜一笑道:“我自然双手赞同了,峻青老哥是苏军的老前辈了,他来做苏军总司令,我陈调元服气。” 这话一出,原本摇摆不定的苏军将领异口同声都赞同白宝山做苏军总司令。 孙传芳笑意更浓,道:“不过嘛。鉴于峻青还在海州,大战在即也没时间回南京,这个苏军总司令还是需要雪暄你担起来。” 陈调元沉声道:“馨帅放心,我一定为您守好南京。” 孙传芳满意的点头,含笑道:“我起兵反奉时,曾有人说我打不过这群东北的马匪,可我说,我孙传芳不打则已,若打的话,保准一个星期进南京喝茶,哈哈,现在看来何须一个星期。” 众人大笑,孙传芳志得意满道:“大家伙加把劲,打赢了奉军,五省空缺多得很,人人论功行赏,我孙某人绝不小气。” 苏军将领大喜,都说听馨帅的。 孙传芳把目光移向李伯阳,道:“伯阳呐,你和谢鸿勋马上过江追击奉军,要快,不要给奉军喘息的机会。” 李伯阳起立,挺直腰背道:“是,总司令。” …… 杨宇霆在杜汉山的保护下,于19日夜逃至蚌埠时,与姜登选匆匆会面,言及南京变故以及安徽可能也隐藏着危局,让他小心。于20日到了徐州,到了徐州后乘坐张宗昌派来的铁甲列车,一路兼程于21日微明到了天津,到了天津之后,杨宇霆没敢知会张学良,丢了江苏可是败军之罪,以他与郭松龄的过节,保不齐张学良会军法从事,当天午后略作修整后立刻出关,路过奉军第三军团辖区的山海关时胆战心惊,最终于22日午后6时抵达奉天,即刻赴帅府见张作霖。 便在杨宇霆潜回奉天的当日,姜登选本要调集津浦线上两旅兵力自保,不料原本支持奉军的皖北实力派将领倪朝荣、马祥斌于当日通电全国,响应孙传芳讨奉。派兵直接包围了督办公署,也是姜登选在安徽人望较好,倪朝荣并未撕开脸如陈调元对付杨宇霆般行事,而是软硬兼施的逼迫姜登选离开安徽。 姜登选无军队傍身,哪敢有个不字,于当日通电辞职,并将督印交给第二旅旅长马祥斌,又委托倪朝荣代行督办职责,乘坐张宗昌派来的铁甲列车北上。 奉军既离了蚌埠,李伯阳匆匆回到芜湖部署军事之后,返回浦口,率教导旅沿津浦路北上,于23日抵达蚌埠,修整待命。 与此同时,各方通电此起彼伏。 张作霖为平息国内反奉舆情,于21日发表通电,称奉军为国家大局计,力戒江苏各部节节后退,所图的是和平为国,希望各方能节制兵锋,约谈和平。并同时派出使者赶赴包头拜访冯玉祥,称:“去年一同讨伐曹锟、吴佩孚,现在不应互相攻讦,如今孙传芳已经发难倒奉,吴佩孚必然趁势而起报仇,以吴佩孚的性格,憎恨报复的对象自然是你冯焕章,大敌当前,希望我们摒弃前嫌,再次对奉,扫清余孽。”并表示愿意将奉军撤出保定、大名、廊坊,由国民军驻扎,希望能得到冯玉祥的支持。 而暗地里,张作霖召集姜登选、韩麟春、张宗昌、褚玉璞、郭松龄、施从滨召开重要军事会议, 冯玉祥作为孙传芳与张作霖共同拉拢的对象并不急着表态,反奉固然重要,可湖北的吴佩孚也是心腹大患,以他对吴佩孚的了解,自然知道张作霖所说的是真话。他严令各省不下不许对时局表态,同时召集国民军一众幕僚将领讨论过后,决定坐山观虎斗,既要在北方托奉军后退为孙传芳创造条件,也要命岳维峻出兵湖北,防止吴佩孚出山。 便在19日,经过暗中的斗争,湖北督办萧耀南同意支持吴佩孚出山,与次日通电欢迎吴佩孚出山。 吴佩孚在湖南岳州由杨文恺起草发表通电,称奉军深入东南,人民不堪其苦,孙传芳兴兵讨奉,顺应时势,坚决的要求玉帅东行出山。福建的周萌人也称惟玉帅之命是从。湖北的萧耀南率湖北全体将领敬请玉帅出山,稳定局面,号召直系对奉。玉帅深感各方殷切希盼,救国锄奸,绝不会袖手旁观,兹定于二十一日赴湖北武汉出山。”此电一出,全国震动。 21日,吴佩孚携文武抵达武汉,通电拟称“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之名正式出山。24日,吴佩孚正式通电讨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奉军会议 奉天大南门大帅府外。 杨宇霆自仓皇逃离南京以来日夜不能寐,一路历经磨难回到奉天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整个人蓬头垢面,大小不合身的布马褂穿在身上又皱又脏,神情萎靡不振,哪里还有江苏督办的意气风发,落魄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流浪汉。 杨宇霆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正走到帅府前几十米远的地方,突然听到一声严厉的断喝声:“站住。” 杨宇霆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帅府的哨兵正喊话,他往四周看了看,以为是在警告别人,没当回事,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着。刚迈出两步,就见帅府哨兵如临大敌的举起步枪,哗啦一声拉枪栓,子弹上膛,厉声喝道:“王八蛋,你找死呀,再不站住,我可就开枪了。” 杨宇霆皱了皱眉,他是帅府的常客了,几乎每一个卫队士兵都认识自己,卫兵竟然敢对自己动枪,不禁大怒道:“你瞎了眼了,我是杨宇霆。” 原本要搁以往,杨宇霆是帅府的常客,来往专车接送,卫兵也都认识他的样子。可现在的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卫兵哪能认出他会是平日里极注军人仪表的杨宇霆总参议,况且帅府的人都知道杨总参议已经赴任江苏做了一省督办,哪能回奉天。如此一想,眼前这人的身份就极为可疑了,卫兵更加警惕,厉声喊骂道:“王八蛋,你他娘的哄谁呢,杨督办现在在江苏呢,你站住不要动,要不然我就开枪了。”话间,帅府前面一个班的卫兵举起步枪瞄准杨宇霆。 杨宇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太落魄了,难怪帅府的卫士认不出,而且自己是从南京逃回来了,卫士当然会怀疑自己。 杨宇霆不敢乱动,自己没法证明身份,一旦擦枪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冷静的喊道:“别开枪,你去把李德标叫过来,我是不是杨宇霆,他看一眼就知道。” 卫兵上前包围住他,不一会从帅府里面跑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卫队军官,出来后果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吃了一惊道:“杨督办?你回来了?”又赶紧对卫兵呵斥道:“怎么没有一点眼力劲,都把枪放下,这是杨督办。”卫兵闻言赶忙放下枪。 杨宇霆见李德标出来,松了口气道:“别提了,一言难尽,大帅在不在府上。” 李德标道:“在呢,正生气着呢,刚才安徽方面来电报,姜督办通电辞职了。” 杨宇霆叹了口气道:“不出我所料,你帮我通禀老帅一声,就说我杨宇霆回来了,听后发落。” 李德标点头,将杨宇霆引进帅府,前去张作霖办公室通禀,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张作霖暴跳如雷的骂声:“妈了个巴子的,两个师,一枪不发让陈调元缴了械,就算是两万头猪,陈调元要抓也得抓几天吧,像这种部队,他妈的直接解散的好……,挂了吧” 李德标缩了缩脖子,听里面张作霖挂了电话,敲了敲门,推门报告道:“大帅,杨督办回来了。” 张作霖正在气头上,头也不回的骂道:“哪个杨督办,老子不见。” 李德标道:“是杨宇霆杨督办。”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张作霖怒冲冲道:“不见,丢掉了江苏,还有脸来见我。” 李德标正要领命而去,又听道:“等等。” 张作霖面色阴沉的在原地踱步,过了好一会才吐了口浊气道:“让他进来吧。” 李德标点头出去,将杨宇霆带了进来。 杨宇霆面露惭愧的走进,瞧见张作霖后,上前几步噗通跪在地上,痛声道:“大帅,宇霆丢掉江苏,丧师失地,罪该万死,请大帅治罪。” 张作霖沉着脸盯着杨宇霆:“你来说说,怎么一枪不发就丢掉了江苏。” 杨宇霆听到大帅还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忙抬头道:“大帅,卑职弃苏,乃是有不得已苦衷。” 张作霖冷冷看了看杨宇霆,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道:“什么苦衷。” 杨宇霆道:“卑职上任未带军队,江苏仅有两师,又分置上海、南京两地,难撑局面。孙传芳猝然发难,以五倍兵力来攻,若临阵鏖战,绝无获胜的道理,而且卑职早已获知,孙传芳在杭州自任五省联军总司令时,即有冯玉祥的代表在座,我军战线拉得太长,若是冯玉祥在北方掀起攻势,势必横截津浦路,夹击我军,这种形势下,卑职为保存元气,收缩战线,集中兵力,这才下令急退。不想陈调元、白宝山等早与孙传芳互通曲款,设下圈套,卑职侥幸,仅以身还。” 张作霖听完杨宇霆的解释默不祖神,目光闪烁着精光,手掌磨娑着椅子上的扶手,心中琢磨着杨宇霆的这番话究竟是委过呢,还是确实为大局考虑。 杨宇霆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观察着张作霖的脸色,又道:“大帅,卑职刚刚得知姜登选也被倪朝荣赶出了蚌埠,这便是明证,五省早有默契,南边的吴佩孚也出山了,咱们若是陷入东南泥潭,可就坏了大事了。” 张作霖微微动容,杨宇霆这句话说的不错,丢掉江苏固然让人气恼,可依眼下的局势看,若是真在江苏打开了大仗,局面就不可收拾了。“想到这里,张作霖脸色放缓,算是接受了杨宇霆的辩解,冷哼一声道:“算你没有昏了脑袋,起来吧。” 杨宇霆心里松了口气,感激涕零的站起来:“谢大帅宽容。” 张作霖摆了摆手,沉声道:“妈了个巴子的,现在全国的人都在声讨咱们奉军,吴秀才出了山,号称十四省讨贼司令,宇霆,眼下的局面该怎么应对。” 杨宇霆被免除了罪责,又恢复了‘小诸葛’的状态,略一思索,沉吟道:“大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南边,孙传芳现在已成了直系的第二大势力,掌握东南五省近二十万军队,咱们得遏制他北进的心思,只要战线稳在山东,咱们的元气就还在,北边的冯玉祥就不敢轻举妄动。“ 张作霖忍不住道:“那吴秀才怎么办,他可是点名要讨我老张。”他可以不担心起兵反奉的孙传芳,可吴佩孚这个直系大佬不能不重视。 杨宇霆摇头道:“大帅不必忧虑,吴佩孚在湖北,与咱们隔着河南、安徽,安徽现在是孙传芳的地盘,河南是岳维峻的地盘,吴佩孚要想打咱们,绕不过这两个地方,以卑职愚见,吴佩孚到底还是会打洛阳,他与冯玉祥的恩怨可比咱们要大得多,况且卑职听说冯玉祥有赤俄背景,您与吴佩孚都是老北洋了,未必不能重新携手。” 张作霖一听杨宇霆这么一分析,这些天心中的忧虑算是落了地,目露赞赏的看了看杨宇霆,叹道:“宇霆呐,这次也算吃了教训,你呀还是适合在中枢出谋划策,摇羽毛扇,这样,你还是继续做总参议,把对南北的作战计划重新拟定一遍。” 杨宇霆一听大帅不仅没有怪责自己丢掉江苏的罪过,反而依旧信任自己做总参议,感动异常,红着眼睛重重的点头敬礼,大声道:“大帅放心,卑职一定想出万全之策来。” 张作霖点头,挥手道:“去吧,回家休息休息,我已经叫姜登选他们回奉天了,回来以后开个军事会议,你来主持。” 杨宇霆挺胸敬礼,退了出去。 25日,张宗昌、姜登选、韩麟春、施从滨等将领赶回奉天向张作霖回报军情。 会议室当中,奉军将领神色各异,张作霖面无表情,听着杨宇霆宣布拟定好的对浙孙的作战计划。 “……本次作战计划以防御为主,防御分作东、南、西三路,南路津浦线是重心,作战预期是稳固战线,迫使孙传芳取消谋攻山东。奉老帅命令,兹委任张宗昌为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杨宇霆为总参谋、姜登选为前敌总指挥,司令部设在徐州;所部直鲁军分为七个军,暂先成立五军,由张宗昌兼任第一军军长;施从滨任第二军军长;孙宗先任第三军军长;褚玉璞任第四军军长,许坤任第五军军长。协同作战,下面由张宗昌司令做战斗部署。“ 张宗昌大大咧咧的站起来,在张作霖面前略微收敛了平日里的粗鲁,敬礼后说道:“大帅,俺的计划是东面守邳县,西面守砀山,南面守宿州夹沟一带,西面由一、四军团防守,东面由三、五军团防守,南面由俺麾下的老毛子兵和第二军团防守。” 张作霖早就知道这个部署,目光扫过张宗昌与施从滨两人,点头道:“嗯,就按这个部署来,效坤呐,我任命你做江苏督办、汉亭兄做安徽督办,地盘是你们的了,要好好打仗。” 张宗昌与施从滨大喜过望,张宗昌早就垂涎江苏的富庶,如今得到张作霖的首肯,自然欣喜万分,口里不足的说谢谢大帅信任。施从滨是老将了,年过七十可精气神一点不比年青人差,一省督办的位置自然求之不得,向张作霖投去感激的目光。 做完军事部署,张作霖把目光移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学良,皱眉问道:“六子,郭茂宸怎么还没回来。” 张学良眼光扫了一眼杨宇霆,面无表情道:“茂宸病了,正在青岛养病呢。” 张作霖一挑眉,郭松龄有什么幺蛾子心思他能不清楚,还不是气愤没有把江苏、安徽的督办位置给他留一个,现在局势坏了,赌气不回来。张作霖低骂了声:“妈了个巴子的,病了就养着吧,三军团六子你要抓起来,准备好上前线。” 张学良点头,瞧了杨宇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嘲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四章 徐海大战 一 杨宇霆感受到了来自张学良的轻蔑眼神,报以淡然一笑,这几日他从帅府听闻到自家这个少帅在大帅面前拍了桌子,扬言要毙了自己以肃军纪,而他很清楚这里面少不了称病的郭松龄的指示。 张作霖忽然问道:“宇霆,你说这次你回来,是哪个谁放你回来的?” 杨宇霆忙道:“李伯阳。”又怕张作霖不晓得是谁,补充道:“他父亲是徐普。” “徐普?”张作霖想起来了:“哦,是倪嗣冲的女婿吧,妈了个巴子的,老倪当年在东三省可杀了不少绿林好汉,哎,他怎么姓李呀。” 杨宇霆解释道:“李伯阳随母姓。” 张作霖恍然,饶有兴趣的问道:“这小子有你说的那么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做了镇守使,比小六子还年轻吧。” 杨宇霆看了张学良一眼,语气推崇道:“没错,现年十九岁,安徽头一号的实力将领,前段时间和日本人干过仗。” 张作霖感慨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想做做不了的事情,到让一个毛头小子做到了,小六子,有机会你要和这个李伯阳认识一下。” 张学良很感兴趣,他晓得杨宇霆是眼高过顶的人,又在江苏吃了大亏,能如此推崇一个年轻人,绝非偶然,欣然点头道:“知道了,爸。” …… 细雨薄雾中,一列长而沉重的军列呼啸着汽笛缓缓驶进了蚌埠车站,大团的蒸汽从车轮散发,朦胧的白雾弥漫在站台上。 月台上站满了蓝军装的晥军士兵,一大群将校军装的人聚在一起,正向车厢中部的包车走来。 包车车门从里面打开,最先走下来的是四个身手敏捷、目光机敏的卫士军官,穿的是皖南正规军的灰色军装,头戴缀着五色星徽的大檐帽,手里抱着花机关,腰带上双插盒子炮、手榴弹、牛皮子弹盒,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包车里,李伯阳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将校,问许正邦道:“来的都有谁?” 许正邦走到窗前向外望了一眼,逐个介绍道:“那个瘦高个、八字胡的是倪朝宗,论辈分算是你的表哥。他左边那个是高世读,右面那个是石忠玉,后面那个光头矮胖的是马祥斌,嘿嘿,少帅,你的面子真大,咱们安武军的老底子都到齐了。” 李伯阳一一认清,将众人的样子和身份记在心里,道:“走吧,下车。”许正邦、刘猛等将校紧随其后,鱼贯下了车。 等李伯阳从车上走下,一个声高气亮的军官大声喊道:“敬礼,奏乐。” 悠扬的军乐声响起,李伯阳顺着声音一看,竟然有一支几十人的军乐队在演奏,不由一乐。 许正邦紧跟着下来,他是晥军的老人了,与眼前这些旅长都相识,便充当介绍人,伸出白手套的手,指着最前面的倪朝宗,向李伯阳介绍道:“少帅,这是安徽陆军第一旅倪朝宗旅长。” 李伯阳是后生晚辈,上前一步,敬了一个军礼,满面春风的伸出双手,笑道:“倪将军好,劳烦诸位老哥来接,伯阳心里过意不去呀。” 倪朝宗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表弟,小小年纪经营皖南军自成一家,水泼不进,闻言哈哈一笑,与李伯阳双手紧握,道:“伯阳,咱们都是自己人,别拘束。” 寒暄了几句,李伯阳又与高世读等将领见了面,众人一道检阅了仪仗队,出了车站上了迎接的汽车,一同往督办公署驶去。 李伯阳领着刘猛走后,留下罗群坐镇军队,他下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传令兵道:“命令各团下车集结。” 传令兵领命而去,吹响集结号,嘶吼道:“教导旅全体下车!各团下车后原地集结待命!不得喧哗走动!……” 号音和传令兵的呼喊声传出老远,二十多节的车厢随着‘哐当’声被拉开,在闷罐车厢憋屈了一夜的教导旅士兵轰啦跳出车厢,除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只剩下搬运武器装备的零碎身影。 这一趟军列只拉来了先头的一个团,很快后续三趟军列陆续赶到,教导旅及师属部队上万人马集结在蚌埠外的军营,而那数量巨大的轻重机枪及山炮一亮相,就把皖北各旅的士兵惊呆了,皖北部队太多,比不得皖南独一家,各旅火力极难和教导旅相提并论。 到了督办公署,毕竟都是安武军的根底,李伯阳很快便与这几个年龄足以是叔爷辈的人熟络的谈笑风生起来。 “伯阳,你是说陈调元很有可能会来咱们安徽做总司令?” 倪朝宗忧心忡忡的问。 李伯阳点头道:“错不了,这次我奉命北上,就听孙总司令派陈调元第四师一部来蚌埠作战,这应该是图晥的先声。” 倪朝宗与高世读对视了一眼,俱看到各自眼中的担忧,现在皖北各旅实力相当,还没有能真正挑大梁的人,陈调元来皖北,安武军 高世读轻咳了一声,看着李伯阳道:“伯阳,你与陈调元有交情,依你之见,咱们是捧他还是……”后面的话没说,李伯阳也清楚高世读的意思,沉吟道:“我晓得大家伙担心陈调元是外人,咱们抵制他来安徽也容易,可不要他来安徽,大家伙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 李伯阳余光能扫得到在场几位旅长的眼睛亮了一亮,可毕竟大家实力相当,每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场面一时静住,马祥斌给石忠玉使了个眼色,石忠玉与李伯阳父亲徐普是老交情了,试探着道:“伯阳,我们大家伙挺你做安徽督办,怎么样?” 李伯阳心中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态度坚决的摇头道:“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资历太浅,难以服众,是万万督不了安徽的。”心中冷笑,这是打算把自己推出去做出头的橼子,主意倒好,不过安徽这台戏还真不是自己一个年轻人能唱的了的。 见李伯阳不同意,众人目光交流一阵,在座之中也只有皖南实力最强,李伯阳不愿督安徽,其他人即便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 倪朝宗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环视众人问道:“咱们之间没有愿意出头吗?” 众人要么摇头,要么不说话,倪朝宗一摊手,无奈道:“那就捧陈调元吧。” 众人迟疑着点头,高世读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陈调元要来咱们就捧他。” 说完这个问题,李伯阳提起最关心的问题,问道:“我刚来蚌埠,这边的军情也不甚了解,奉军是什么个情况。” 高世读道:“奉军打算固守徐州,在津浦线、陇海线部署了五个军十几万人马,张宗昌的老毛子兵和施从滨就在宿州当面。” 李伯阳道:“交过手了吗?” 高世读道:“打了几场,施从滨第二军团不足为虑,难打的是张宗昌的老毛子兵,有铁甲车队和飞机,打起仗来不要命似得,厉害得很。” 李伯阳不以为然,铁甲车队有什么厉害的,铁路道路是死的,用上大批量的炸药地雷就能解决掉,难缠的是飞机,安徽陆军可没有配备空军,只能干挨打。 李伯阳道:“咱们先商讨个作战方案,谢鸿勋和卢香亭下午就到,怕是很快就要开站。” 众人点头,围在作战地图旁商议了半天,围绕的关键还是保存实力,让孙传芳的军队与奉军硬拼,而晥军在旁佯攻,李伯阳心中不以为然,五省联军初建,正是建功谋取战后地位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出力,战后别想着孙传芳能分给好处,他便表态皖南军愿意负责主攻,各部在外围打打边鼓就好。 倪朝宗等人乐得李伯阳在前面顶着,忙同意这个方案生怕他反悔。 晥军的作战计划既然定下,倪朝宗等人摆上宴席,只等孙传芳的两员大将到来,接风洗尘。 下午三点,浙军谢鸿勋、卢香亭部抵达蚌埠,在晚上酒宴上,他们便宣布了当晚发起对徐州奉军攻势的命令,浙奉之间第一场硬仗即将开始。 …… 徐海战斗打响,鉴于张宗昌分为东西南三面防守,联军对策分为三路进攻,右路由白宝山、马玉仁的苏军第1、第2师从宿迁进兵沐阳、海州。 中路由浙军卢香亭、谢鸿勋、陈仪三师以及皖南教导旅从津浦路进兵。 左路由陈调元第四师、晥军各旅从宿县以西绕道河南永城,攻击萧县、砀山、侧击徐州。 正当联军发动攻势之时,在青岛称病的郭松龄被张作霖的数份加急电报催回,赶到徐州继续统领奉军一、三军团,收复江苏失地。 郭松龄一回徐州,就推翻原本杨宇霆计划的积极防御,面对江苏、安徽两省不同的局势,他定下了反攻江苏的作战计划,以攻代守。 10月26日,不等白宝山苏军第1师进驻海州,郭松龄抓住这个机会,抢先命令刑士廉率新组的二十师与通海镇守使孙钵传部进攻白宝山,白宝山第一师不敌自退,同时姚霁、滕殿英由京杭运河攻击宿迁的李启佑部,宿迁失守。28日,奉军集结三个师的兵力会攻马玉仁,围困苏军第二师于清江浦,在杨庄、西坝、王营等处激战,马玉仁困守孤城,急向孙传芳请援。 孙传芳手头精锐都在津浦线,只得紧急调派南京陈调元、郑俊彦两师前往增援,连日奋战,这才顶住了奉军的攻势。 东线战事稍缓,张宗昌又在南线发动进攻,以白俄雇佣兵以及施从滨第二军进攻夹沟一线,战况尤为激烈。 夹沟位于宿州北部,三面环山,一面平川,半山半湖,南面有山形似蛇,背面有山状如龟,相传龟蛇大战于此,开成一沟,故而得名。夹沟南接宿州、蚌埠;北靠徐州、济南;西临淮北、商丘;津浦铁路纵贯全境,是安徽北大门,兵家必争之地。 奉军与浙军在夹沟一线打的热火朝天,反倒是摩拳擦掌的教导旅却被安排了后翼任务,在夹沟的森林中待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五章 徐海大战 二 “少帅,弟兄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待了三天了,既然不让咱们上前线,咱们不如退回宿州,好歹图个安逸。”刘稳性子急,忍不住抱怨着。 李伯阳正与罗群下象棋,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身边围着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正下到激烈处,闻言头也不抬道:“急什么,再等等。” 刘稳皱着眉头,来回的踱步,愤愤然道:“少帅,浙军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们,原先许诺咱们的弹药迟迟不到,我打听了一下,浙军两个师那军火物资可是肥的流油,每天从上海、金陵各军工厂的武器弹药都运到他们手里……” 李伯阳抬头扫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呀,急什么,打仗又不是好事,浙军如果能单独摆平奉军,我求之不得,不过依我看,难。” 刘稳来了兴趣,探前身子问道:“怎么就难了?” 李伯阳笑而不语,一旁的罗群开口道:“旅长,联军左右两路都受挫,中路已成了孤军深入,浙军虽然精锐,张宗昌的老毛子兵可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坐镇徐州的是郭鬼子,他可是奉军的猛将,以两师对优势兵力的奉军,自然这仗有的难打。” 刘稳恍然,总算是明白了李伯阳的心思,脱口而出道:“少帅,你是打算坐山观虎斗!” 李伯阳摇头冷笑:“你说对了一半,浙军瞧不起咱们安徽的陆军,可前线一旦受挫,就得请咱们上前线,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老子要教教他们这个仗怎么打。”话说最后,李伯阳不禁爆了一句粗口,脸上露出了极度的自信表情。 罗群、刘稳会心一笑,教导旅是他们心血仿造黄埔教导团编练的精锐,装备优良、训练有素,自信放眼东南军阀部队,绝无敌手。 仿佛是在验证李伯阳的话有多么灵验,指挥部的电话突兀响起,参谋长吴旭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驻扎在津浦村教导一团郭晋安的急切声音:“参谋长,我是郭晋安,有紧急军情汇报。” 吴旭目光投向李伯阳,抓紧话筒,连忙问道:“什么军情。” “浙军败了。” 郭晋安在电话里急匆匆说道:“张宗昌的白俄雇佣兵在黄山以铁甲列车击溃了谢鸿勋部,现在浙军已经退到我团阵地前沿,我部该怎么应对。” “你等一下。” 吴旭不敢怠慢,忙把电话递给李伯阳,语气激动:“少帅,教导一团来电,浙军被奉军铁甲车队击溃,已经兵退七里村一线,郭晋安请求指示。”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都很吃惊,这也败得太突然了吧。 “败得好。” 刘稳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喜道:“咱们的机会来了。” “少帅,你料断的可真神。”罗群很想打开李伯阳的脑袋,瞧瞧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怎么能这么聪明,简直让他这个黄埔同学羡慕嫉妒。 李伯阳哈哈一笑,转身伏在作战地图上,略一思索道:“告诉郭晋安立即放弃七里村阵地,向津浦村右翼运动,工兵营会马上找他汇合,他的任务是,迂回在夹沟与三铺交界的铁路线铺设炸药地雷,截断奉军铁甲车队退路。” 吴旭马上把作战指令转述给郭晋安,等挂断电话,李伯阳又凑到棋盘上,对罗群道:“该你走了。” 罗群且下棋,忍不住道:“伯阳,奉军能击溃谢鸿勋一个师,战力不可小觑,教导一团在外围是不是有些冒险。” “险是一定有的,不过并不大。” 李伯阳解释道:“浙军在津浦路摆出的是钳形攻势,别看现在败了,不过是犯了急功冒进的错,损失想来并不大。津浦线这一面施从滨部是老弱残兵,真正挑大梁的是白俄雇佣兵,咱们不打则以,要打就要把这些老毛子吃掉,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是:诱敌深入,集结优势兵力围歼。” 吴旭满脸认同道:“少帅所言极是,张宗昌手下的白俄军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犹如来了一群野兽,好淫烧杀,百姓不堪其苦,既然这次撞到咱们皖南军手里,就要往死里打。”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头,军阀混战说到底还是内战,任由这群老毛子在中国土地上造孽可不成,这次撞到教导旅手里,非得消灭了不成。 李伯阳扫了众人一眼,笑道:“等命令吧,继续下棋,下棋。” 联军司令部真正下达命令,是两个小时之后,期间前线战报传来,谢鸿勋部的战败经过也被李伯阳获知。 原来谢鸿勋沿津浦路北进,迎面撞上了施从滨的第二军,两军交战互有胜负,正在激战正酣时,奉军白俄军铁甲车队沿铁路最先赶到,对谢鸿勋旅侧翼发动猛攻,谢鸿勋师哪里遇到过铁甲车队,又没重武器对抗,开站之初就陷入了苦战,未等卢香亭部增援,白俄军的独立骑兵旅又赶到,全旅700多人清一色的哈萨克人,狂飙突进,谢鸿勋不支败退,留下一团兵力断后,阵亡副团长一名,营长以下军官十数名,被活捉了四五十人,挖眼割耳,残忍无比。 李伯阳听罢颇为震惊,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拼杀在正常不过,可这种残杀俘虏的行径,简直让人发指。 刘稳、罗群也被这消息惊呆,打仗这么些年,挖眼割耳的恶事闻所未闻过。有的军官不禁打了个寒噤,神情中有些生畏。 半响之后,李伯阳阴沉着脸问吴旭:“司令部怎么说?” 吴旭道:“孙总司令命我军即刻北上,接应谢鸿勋部向固镇后撤。” “这是把我们当保姆了。” 李伯阳不悦皱起眉头,问道:“奉军到了什么位置?” 吴旭指着地图道:“已经过了七里村,正往宿州进兵。” 李伯阳思索了片刻,断然的摇头道:“接应可以,但不能撤。” 罗群担忧道:“少帅,不撤的话,宿州当面可只有咱们一家军队,对付奉军会很吃力。” 李伯阳摇着头,紧锁眉头道:“咱们皖南军在皖北是客军,急需一场打仗来站稳脚跟,现在退撤固镇,等浙军站稳了脚跟咱们还得退居辅助,不如趁浙军新败,奉军不知我军虚实之机,寻找战机消灭奉军一部,赢得战后话语权。” 罗群若有所思的点头,与刘稳相视一眼,刘稳道:“少帅,请你下命令吧。” 李伯阳瞥了他一眼,拍着作战地图道:“怎么,我是你刘大旅长的参谋吗,这场仗你们教导旅自己决定怎么打,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刘稳忙点头,叫来罗群、吴旭等围在作战地图旁争论商量着作战方案,李伯阳笑了笑,走出了指挥部。 指挥部外风光正好,秋日的太阳毒辣辣的从密林间隙落下,林间风起,吹得人好不舒服自在。 李伯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围着指挥部走动着活动身体,身后的卫士紧随着。 “汉山,护送杨宇霆你辛苦了,打完这场仗,我放你一个月假,你好好休息一下。”李伯阳走到一条浅溪的乱石岸边,对亦步亦趋的杜汉山说了声。 杜汉山目光敏锐的观察着四周,沉默寡言的点点头。 李伯阳目光望着遥远的南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黄埔同学的二次东征怎么样了。” 站了一会,李伯阳回到指挥部,这时刘稳他们已经停止了讨论,显然已经定下了作战方案。 刘稳正要伸手递过来作战方案的明细,李伯阳摆了摆手,道:“不要让我看,你简单说一下。” 刘稳清楚少帅是在考自己,稳住心神,转动着大脑道:“大致作战方案就是集结优势兵力,打一场歼灭战。” 李伯阳不动声色,又问:“具体说说。” 刘稳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刚才三人讨论过这些,回忆着用自己的想法回答:“单独要抓铁甲列车不现实,我的方案是围点打援,攻击施从滨第二军,引得白俄军来救援,我们的主力从破坏铁路,使其丧失机动,围而歼之。” “不错,看来你是动了脑子的。”李伯阳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作战方案与他心中所想的大致相同,鼓励道:“没有人生来会打仗,所谓的名将都是从百战中学习,吸取教训成长而来的,我之所以要让你做旅长,而不让罗群做,就是要磨砺你,多听、多看、多想,多问,在战争中学习,假以时日,你就可以真正的统领一旅甚至一师。” 刘稳能听出李伯阳语间对自己的谆谆提携之情,脸色激动的挺直腰背,敬礼道:“卑职一定不负少帅对我的厚望。” 李伯阳笑着点头,冷静的分析道:“咱们的计划定下了,可奉军能不能入套,就看咱们究竟能不能抓住施从滨了。” 一众将领点头,围点打援,围字是前提,这里面吴旭的作战经验最丰富,他沉吟着道:“作战就如同狩猎,我与敌既是猎人也是猎物,区别是谁先吃掉对方的诱饵,引进陷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六章 徐海大战 二 “少帅,弟兄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待了三天了,既然不让咱们上前线,咱们不如退回宿州,好歹图个安逸。”刘稳性子急,忍不住抱怨着。 李伯阳正与罗群下象棋,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身边围着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正下到激烈处,闻言头也不抬道:“急什么,再等等。” 刘稳皱着眉头,来回的踱步,愤愤然道:“少帅,浙军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们,原先许诺咱们的弹药迟迟不到,我打听了一下,浙军两个师那军火物资可是肥的流油,每天从上海、金陵各军工厂的武器弹药都运到他们手里……” 李伯阳抬头扫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呀,急什么,打仗又不是好事,浙军如果能单独摆平奉军,我求之不得,不过依我看,难。” 刘稳来了兴趣,探前身子问道:“怎么就难了?” 李伯阳笑而不语,一旁的罗群开口道:“旅长,联军左右两路都受挫,中路已成了孤军深入,浙军虽然精锐,张宗昌的老毛子兵可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坐镇徐州的是郭鬼子,他可是奉军的猛将,以两师对优势兵力的奉军,自然这仗有的难打。” 刘稳恍然,总算是明白了李伯阳的心思,脱口而出道:“少帅,你是打算坐山观虎斗!” 李伯阳摇头冷笑:“你说对了一半,浙军瞧不起咱们安徽的陆军,可前线一旦受挫,就得请咱们上前线,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老子要教教他们这个仗怎么打。”话说最后,李伯阳不禁爆了一句粗口,脸上露出了极度的自信表情。 罗群、刘稳会心一笑,教导旅是他们心血仿造黄埔教导团编练的精锐,装备优良、训练有素,自信放眼东南军阀部队,绝无敌手。 仿佛是在验证李伯阳的话有多么灵验,指挥部的电话突兀响起,参谋长吴旭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驻扎在津浦村教导一团郭晋安的急切声音:“参谋长,我是郭晋安,有紧急军情汇报。 ” 吴旭目光投向李伯阳,抓紧话筒,连忙问道:“什么军情。” “浙军败了。” 郭晋安在电话里急匆匆说道:“张宗昌的白俄雇佣兵在黄山以铁甲列车击溃了谢鸿勋部,现在浙军已经退到我团阵地前沿,我部该怎么应对。” “你等一下。” 吴旭不敢怠慢,忙把电话递给李伯阳,语气激动:“少帅,教导一团来电,浙军被奉军铁甲车队击溃,已经兵退七里村一线,郭晋安请求指示。”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都很吃惊,这也败得太突然了吧。 “败得好。” 刘稳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喜道:“咱们的机会来了。” “少帅,你料断的可真神。”罗群很想打开李伯阳的脑袋,瞧瞧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怎么能这么聪明,简直让他这个黄埔同学羡慕嫉妒。 李伯阳哈哈一笑,转身伏在作战地图上,略一思索道:“告诉郭晋安立即放弃七里村阵地,向津浦村右翼运动,工兵营会马上找他汇合,他的任务是,迂回在夹沟与三铺交界的铁路线铺设炸药地雷,截断奉军铁甲车队退路。” 吴旭马上把作战指令转述给郭晋安,等挂断电话,李伯阳又凑到棋盘上,对罗群道:“该你走了。” 罗群且下棋,忍不住道:“伯阳,奉军能击溃谢鸿勋一个师,战力不可小觑,教导一团在外围是不是有些冒险。” “险是一定有的,不过并不大。 ” 李伯阳解释道:“浙军在津浦路摆出的是钳形攻势,别看现在败了,不过是犯了急功冒进的错,损失想来并不大。津浦线这一面施从滨部是老弱残兵,真正挑大梁的是白俄雇佣兵,咱们不打则以,要打就要把这些老毛子吃掉,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是:诱敌深入,集结优势兵力围歼。” 吴旭满脸认同道:“少帅所言极是,张宗昌手下的白俄军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犹如来了一群野兽,好淫烧杀,百姓不堪其苦,既然这次撞到咱们皖南军手里,就要往死里打。”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头,军阀混战说到底还是内战,任由这群老毛子在中国土地上造孽可不成,这次撞到教导旅手里,非得消灭了不成。 李伯阳扫了众人一眼,笑道:“等命令吧,继续下棋,下棋。” 联军司令部真正下达命令,是两个小时之后,期间前线战报传来,谢鸿勋部的战败经过也被李伯阳获知。 原来谢鸿勋沿津浦路北进,迎面撞上了施从滨的第二军,两军交战互有胜负,正在激战正酣时,奉军白俄军铁甲车队沿铁路最先赶到,对谢鸿勋旅侧翼发动猛攻,谢鸿勋师哪里遇到过铁甲车队,又没重武器对抗,开站之初就陷入了苦战,未等卢香亭部增援,白俄军的独立骑兵旅又赶到,全旅700多人清一色的哈萨克人,狂飙突进,谢鸿勋不支败退,留下一团兵力断后,阵亡副团长一名,营长以下军官十数名,被活捉了四五十人,挖眼割耳,残忍无比。 李伯阳听罢颇为震惊,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拼杀在正常不过,可这种残杀俘虏的行径,简直让人发指。 刘稳、罗群也被这消息惊呆,打仗这么些年,挖眼割耳的恶事闻所未闻过。有的军官不禁打了个寒噤,神情中有些生畏。 半响之后,李伯阳阴沉着脸问吴旭:“司令部怎么说?” 吴旭道:“孙总司令命我军即刻北上,接应谢鸿勋部向固镇后撤。 ” “这是把我们当保姆了。” 李伯阳不悦皱起眉头,问道:“奉军到了什么位置?” 吴旭指着地图道:“已经过了七里村,正往宿州进兵。” 李伯阳思索了片刻,断然的摇头道:“接应可以,但不能撤。” 罗群担忧道:“少帅,不撤的话,宿州当面可只有咱们一家军队,对付奉军会很吃力。” 李伯阳摇着头,紧锁眉头道:“咱们皖南军在皖北是客军,急需一场打仗来站稳脚跟,现在退撤固镇,等浙军站稳了脚跟咱们还得退居辅助,不如趁浙军新败,奉军不知我军虚实之机,寻找战机消灭奉军一部,赢得战后话语权。” 罗群若有所思的点头,与刘稳相视一眼,刘稳道:“少帅,请你下命令吧。” 李伯阳瞥了他一眼,拍着作战地图道:“怎么,我是你刘大旅长的参谋吗,这场仗你们教导旅自己决定怎么打,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刘稳忙点头,叫来罗群、吴旭等围在作战地图旁争论商量着作战方案,李伯阳笑了笑,走出了指挥部。 指挥部外风光正好,秋日的太阳毒辣辣的从密林间隙落下,林间风起,吹得人好不舒服自在。 李伯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围着指挥部走动着活动身体,身后的卫士紧随着。 “汉山,护送杨宇霆你辛苦了,打完这场仗,我放你一个月假,你好好休息一下。”李伯阳走到一条浅溪的乱石岸边,对亦步亦趋的杜汉山说了声。 杜汉山目光敏锐的观察着四周,沉默寡言的点点头。 李伯阳目光望着遥远的南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黄埔同学的二次东征怎么样了。” 站了一会,李伯阳回到指挥部,这时刘稳他们已经停止了讨论,显然已经定下了作战方案。 刘稳正要伸手递过来作战方案的明细,李伯阳摆了摆手,道:“不要让我看,你简单说一下。” 刘稳清楚少帅是在考自己,稳住心神,转动着大脑道:“大致作战方案就是集结优势兵力,打一场歼灭战。” 李伯阳不动声色,又问:“具体说说。” 刘稳有些紧张,不过好在刚才三人讨论过这些,回忆着用自己的想法回答:“单独要抓铁甲列车不现实,我的方案是围点打援,攻击施从滨第二军,引得白俄军来救援,我们的主力从破坏铁路,使其丧失机动,围而歼之。” “不错,看来你是动了脑子的。”李伯阳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作战方案与他心中所想的大致相同,鼓励道:“没有人生来会打仗,所谓的名将都是从百战中学习,吸取教训成长而来的,我之所以要让你做旅长,而不让罗群做,就是要磨砺你,多听、多看、多想,多问,在战争中学习,假以时日,你就可以真正的统领一旅甚至一师。” 刘稳能听出李伯阳语间对自己的谆谆提携之情,脸色激动的挺直腰背,敬礼道:“卑职一定不负少帅对我的厚望。” 李伯阳笑着点头,冷静的分析道:“咱们的计划定下了,可奉军能不能入套,就看咱们究竟能不能抓住施从滨了。” 一众将领点头,围点打援,围字是前提,这里面吴旭的作战经验最丰富,他沉吟着道:“作战就如同狩猎,我与敌既是猎人也是猎物,区别是谁先吃掉对方的诱饵,引进陷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六章 徐海大战 三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刘稳若有所思的自语:“什么样的诱饵能把猎物吸引过来。” 吴旭沉稳的一笑道:“这就需要我们主动觅战了,我建议派出一团兵力主动暴露行迹,引得奉军来攻,奉军不解虚实,定会围攻而来,倒时咱们再反包围上来,施从滨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罗群马上反应过来:“参谋长,你这是打算来个中心开花吧。” 刘稳琢磨了一会,竖起大拇指赞道:“参谋长这个计策好。” 吴旭矜持一笑,继续道:“这个方案重点是,选出的哪一团能担当这个重任,战场瞬息万变,被敌围困状况百出,加之敌援兵不可预料,这个诱饵可是需要智勇双全的人来担当。” 众人把目光转向李伯阳,刘稳探询道:“少帅,你说让谁担当诱饵的好?” “我都说了不插手。” 李伯阳笑吟吟的一摊手,干脆道:“你是旅长,底下团长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熟悉,这个决定由你来做。” 刘稳拧着眉头想了想,试探着道:“让韩百航上,他在繁昌和日本人打的不错,能挡得住日本人的进攻,奉军的更不用说。” 李伯阳笑而不语,刘稳又把目光投向罗群和吴旭,两人不约而同点头道:“我看行,就让教导二团做诱饵。” 既然参谋长和副旅长都说行,马上就有作战参谋拟定了命令,派传令兵给教导二团发去。 不多时,韩百航肩膀上斜挎着两把盒子炮,健步如飞的走入了指挥部,一见李伯阳,他快步上前,在两米外端正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少帅好!” 李伯阳笑着道:“好,你们旅长找你,我是旁观的。” 韩百航点头,对刘稳敬礼道:“旅长,教导二团团长韩百航前来报道。” “嗯。” 刘稳上前抓过他的手,拉到作战地图旁,指着双方呈不同态势的地图,沉声道:“百航,叫你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二团。” 韩百航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回过神坚决道:“旅长下命令吧,我们二团坚决完成任务。” “好,有志气。” 刘稳满意的点头,神情严肃道:“前面的战事想必你也清楚,浙军已经败退出宿州,现在夹沟一线只剩下咱们教导旅对抗奉军,少帅的命令是狠打,争取围歼施从滨部,打出咱们皖南军的军威,给他人瞧瞧看。我给你的命令是,率领二团沿津浦线主动觅战,广泛的攻击沿线战略要点,搞出的声势要大,力争把施从滨部吸引过来,必要时可死守一地,致使敌军进不得,退不得,为我军主力创造围歼机会。” 韩百航听得很认真,这个任务可不算轻松,奉军在夹沟一线部署着两个军,兵力在25000人左右,又携有新胜的锐气,而教导二团只有3000多人,从兵力来看,教导二团攻击奉军,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稍有不慎,就会被优势兵力奉军的包围圈,不容乐观。 韩百航心中合计着胜算,刘稳瞧着他的脸色,故意问道:“怎么,有难度?要不我换个人。” 一听这话,韩百航涨红着脸,大声道:“没有难度,交给我们二团了,打不赢我提头来见。” “这话听着提气,有咱们黄埔同学的精神。” 罗群赞赏的看着面前的二期学弟,又道:“有信心是好事,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打这场仗。” 韩百航想了想,沉吟道:“只能分兵了,教导二团编制大,完全可以以营当团,三个营各打出教导一、二、三团旗号,齐头并进,使敌误以为我教导旅主力开进,必然重兵来攻,到时我团与敌接战后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吸引进入我军包围圈。” “可以。”罗群与刘稳交换了眼色,点头赞同。 “那依你看,包围点选在什么地方好。”李伯阳忽然插嘴问。 韩百航不敢大意,思索了一阵后,无奈摇头道:“少帅,卑职还没有想出合适地点。” 李伯阳点头,走到地图旁指着道官桥这一地方道:“你看这里如何?” 韩百航忙看去,官桥是一个在夹沟以北,距徐州不过百里的镇子,不由大吃一惊道:“少帅,咱们不是要诱敌深入吗,官桥离徐州咫尺,咱们在奉军眼皮子底下打,怕是不妥吧。” 李伯阳哈哈一笑,拍着地图道:“谁说诱敌深入就要把敌军引远,深入并非地理距离,而是我军预谋的战场,我决议在官桥打这场仗,不仅出乎你们的预料,他张宗昌更是想不到。白航,你们团战术做一下调整,依旧分兵迷惑敌军,轻兵急进,将敌引诱到官桥,为主力围歼敌军赢得机会。” 韩百航面色慎重起来,这样一调整,无疑教导二团的压力要更大,可他知道打仗没有讨价还价,只有服从,便啪的立正敬礼道:“是,请少帅放心。” 李伯阳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道:“去吧,打胜了仗,我记你头功。” 韩百航脸色露出笑容,对着满指挥部的长官敬礼后,快步的走了出去,很快,从指挥部外传来他的吼声:“通讯班集合,马上召集各营连军官来团部开会……” …… 徐州。 傍晚的张公馆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从北京请来的京剧名怜正在唱堂会,前线施从滨打了一场胜仗,张宗昌欢喜的很,难得腾出空,过一把票友的兴致。 张宗昌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右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左手捏着八字胡须,眼睛笑眯成一条线,不时的为台上的表演喝上一彩,大叫道:“哈哈,好呀,真他娘来劲。”他的旁边围坐着十几位的姨太太,和心腹军官,时不时的跟着他的喝彩声鼓掌助兴。 在张宗昌左边紧挨着坐着的是一个人高马大,金发碧眼的中年老毛子,这个人穿着俄国将军服,鹰钩鼻,蓝色的眼珠子里透露着阴翳。这个人就是张宗昌手下的头号王牌,曾任白俄远东临时政府总统,现在是张宗昌手下白俄军领袖的米罗夫。 “大帅,铁甲车队已经把孙传芳的军队赶出了宿州,接下来进攻继续吗?战事顺利的话明天中午就可以打到蚌埠。”米罗夫一个老毛子自然听不懂京剧的呀呀嘿嘿的调子,有些不耐烦的松了松衣领,对张宗昌道。 张宗昌下意识的回头:“啊,什么?” 米罗夫无奈的又讲了一遍,张宗昌道:“继续进攻,孙传芳这老小子也忒狂了,想我老张在徐州当师长的时候,他才是一个营长,咱们北洋里,他是小字辈,就敢当五省联帅,岂有此理。” 米罗夫点头,很慎重的说道:“大帅,据格司道夫传回的情报,孙传芳的军队非常精锐,而在夹沟的失利,并没有伤筋动骨,不能大意了。” 张宗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治军是笔糊涂仗,士兵既无训练,也无纪律,可更知道这年月中**人都被洋鬼子打怕了,看到高个子,蓝眼睛的洋人士兵就打哆嗦,孙传芳治军虽有一套,可遇上老毛子打前锋,照样得软脚,夹沟之战就是明证。 “孙传芳没什么大不了。”张宗昌意气风发的站起来一摆手,有副官屁颠的递上来一杆烟枪,吧嗒了几口后,说道:“老帅在奉天说了,拿下江苏,安徽,我就是苏鲁晥巡阅使,我老张督军省长都干过了,正想做个巡阅使过把瘾。来人呐,去把格司道夫,布克斯叫来,我要训话。” 副官听吩咐跑了出去,不多时,铁甲车司令格司道夫和大队长布克斯先后来到,对张宗昌敬礼问安。 张宗昌对手下的老毛子官兵优待的很,见两人来了后,忙呵斥姨太太们腾出位置,随后笑眯眯的与两人交谈:“夹沟的一场仗打的漂亮,我老张论功行赏,参战的老毛子弟兄,每人发十块大洋,你们两人,每人奖赏一千大洋。” 格司道夫与布克斯脸上透露着欣喜,他们这些白俄人能在中国为张宗昌扛枪打仗,就是为了挣钱,不约而同的大笑着欢呼:“张大帅万岁。” 张宗昌自得一笑,粗鲁道:“只要你们替我拼命打胜仗,一切由我负责,大洋女人,绝不小气。” 格司道夫两人的笑容更深,一旁的米罗夫轻咳了一声道:“第二军正追击浙军,铁甲车队要及时赶上,配合进攻。” 格司道夫自信的拍着胸脯说:“大帅放心,由铁甲车队领先,要一口气打到上海。” 张宗昌闻言大喜,一点都不认为格司道夫说的是大话,道:“我老张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紧接着总参谋长李藻麟过来,把此次任务的详细告诉格司道夫:由格司道夫带领长江号铁甲车指挥4列铁车,沿津浦路向蚌埠的浙军猛攻。 格司道夫大大咧咧的接下任务,李藻麟不放心的又嘱咐道:“一定要约束好士兵的纪律。”白俄士兵打仗没的说,可平日里军纪很坏,参战以来,在江苏、安徽经常劫掠甚至"qiangjian"妇女,民怨沸腾,他在司令部已经收到了不少地方将领的怨言。 格司道夫随口应下,张宗昌却不悦道:“总参谋,老毛子兵的事你就不要参合了。” 李藻麟苦笑着摇头,目中的隐忧掩饰不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七章 徐海大战 四 夜明星稀,月色皎洁,三支不明旗号的军队从夹沟的山林中悄无声息的涌出,辨明方向后,齐头并进,向着徐州沿线方向的铁路站点攻去,一路火把耀眼,枪炮声骤然响彻津浦线。 “嘀铃铃!” “……” 徐州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部内,电话铃声忽的惊响,原本拍在桌子前迷糊着的值班参谋猛地一惊,赶紧抓起电话:“喂,司令部,什么?我知道了,马上向司令汇报。” 参谋挂断电话,打了个冷战,在指挥部里急切的喊道:“都别睡了,赶紧起来,有紧急军情。” 一阵慌乱,副参谋长披着衣服从内屋跑出来道:“出什么事了?” 参谋道:“有敌军攻击了夹沟车站、正向徐州方向攻来。” 副参谋长吃了一惊:“谁的部队,兵力多少?” 参谋摇头道:“电话里没讲。” “都别傻站着了,马上搞清楚怎么一回事。” 副参谋长紧皱着眉头,对着愣着的参谋们大声呵斥。 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惊醒,一时间指挥部里顿时热闹喧哗起来,到处都是打电话的身影。 没过半个小时,总参谋长李藻麟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进门就问:“搞清楚什么状况没有。” 情报参谋站起来敬礼:“报告总参谋长,已查明来敌番号,是皖南军教导旅三个团正向我军进攻,现已过了夹沟,正向官桥方向进逼。” 官桥可是徐州门户,如一失守,来敌兵锋可直逼徐州。 李藻麟满脸凝重的来到作战地图前,凝视了从夹沟到官桥一线地形,喃喃道:“教导旅?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情报参谋迟疑着道:“应该是隐蔽在夹沟的山地中,哪里山地延绵,数千人很容易潜伏不被发现。” “只有教导旅吗?”李藻麟心头闪过一丝不安,一个危险的感觉浮上心头:“如果夹沟潜伏着一支数目更多的敌军,后果不堪设想。” 情报参谋小心翼翼道:“据俘虏交代,津浦路正面确实只有浙军谢鸿勋旅、卢香亭师,以及皖南军教导旅。” “兵员编制呢?”李藻麟问。 情报参谋脸上露出为难:“回总参谋,暂时还没有确切情报,卑职猜测教导旅不过是一个旅,又不是国字号陆军,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人左右。” “猜的能算准嘛!” 李藻麟脸上露出不快,作战情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哪能凭个人猜测为参考,不由瞪起眼睛厉声喝斥道:“马上搞清楚教导旅虚实,一定要准确无误。” 情报参谋喏喏称是,忙退了出去。 李藻麟伏在地图前观察着,心思教导旅的名头他还是知道的,前些月刚和日本人打了一场仗,竟然让骄横的日军吃了大亏,战力之凶悍毋庸置疑,绝非普通军队可比。 军情紧急,李藻麟一个总参谋长没法决断,连忙给张公馆打去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哪位。” “我是李藻麟,大帅醒来没有?” 接电话的是副官马锡顺,马锡顺在电话里透着无奈道:“总参谋,大帅今夜喝醉了酒,根本叫不醒来。” 李藻麟苦笑,不用想也知道张宗昌今夜带着米罗夫逛窑子去了,现如今没有张宗昌的命令,老毛子兵根本不听他这个总参谋的调动,只能先给前线的施从滨发去电令,命令其部立即返回夹击。 想到施从滨部是老弱残兵,李藻麟很不放心,又紧急调派来距离徐州最近的第三军赶去堵截。 …… 电令发到二、三军,闻听夹沟出现教导旅后,施从滨大惊,后路若是被截断,第二军可就成了孤军,退无可退了,赶忙连夜乘军列回击夹沟,企图扑灭这股敌军。 而第三军团的孙宗先接到电令后却没急着动弹,而是先召集了全军的营以上军官讨论作战方案。 数十个军官将第三军军部围坐的水泄不通,孙宗先面无表情,正襟危坐,环视一眼众人后,才缓缓说道:“司令部来电了,要咱们第三军前去截击皖南军教导旅,大家伙说说看法吧。” 军官们鸦雀无声,众人琢磨着他的话,心思活泛的军官已经猜出他的态度,一个团长站起来义愤填膺道:“军座,奉军明显就是把咱们当炮灰,一、四、五军团是张宗昌的嫡系,平日里枪炮军械先紧着他们发,饷银给养也给足了,哪像咱们后娘养的,枪炮都是老掉牙的货,饷银更是一拖再拖,凭什么要咱们和皖南军打,这种仗反正我们三团不打。”话一说完,马上就有许多人同意,都说不愿意替奉军拼命打仗。 孙宗先默不作声,一旁的参谋长瞪了说话的团长一眼:“说完了就坐下。” 团长坐下,马上又有一个团长站起来道:“军座,我也有话说。” 孙宗先点头,这个团长说道:“军座,施从滨下死力和浙军打,那是张宗昌说了要在战后保举他做安徽督军,张作霖是点头同意的,可您就不同了,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与皖南军死磕一场,弟兄们死伤不说,您什么也得不到,划不来呀。” 说起施从滨,孙宗先眼角抽搐了几下,原本他的山东第五师与施从滨的四十七旅一样,都是郑士琦的旧部,与张宗昌部不合,可自打施从滨被张宗昌灌了**汤,就一门心思的为奉军卖命,完全忘了两人曾约好的观望中立。孙宗先鼻子里冷哼一声:“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参谋长道:“军长,可司令部的命令都下了,咱们按兵不动,怕是说不过去。” 说话的团长建议道:“军座,咱们大可以大张旗鼓的进军,可实际上不与皖南军接战,先等施从滨打,如果施从滨打胜了,咱们挥兵直上,也算功劳一件,可若是施从滨败了,咱们就以保存实力为由后撤,谅张宗昌也说不出毛病。” 孙宗先沉吟了片刻,叹道:“也只有这样好了。” 是夜,第三军奉命开拔,慢吞吞的向着官桥赶去。 …… 凌晨五点十分,从宿州乘坐军列疾驰而回的施从滨与教导二团三营一部在曹村车站交上了火,三营且战且退,于清晨七点退至官桥车站,与连夜构筑防御工事的一、二营汇合。 施从滨部依靠铁甲车队打的顺畅,一路猛攻教导二团,并依靠优势兵力,将教导二团打压进车站,随即向第三军发出电报,联合作战吃掉这股敌军。 孙宗先本就在观望,瞧见施从滨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教导旅包围住,便起了争功的心思,下令全军迅速直扑官桥,与第二军夹击教导旅。 官桥车站外,经过半夜的激战,车站已经被战火硝烟熏黑,周围的树木草丛被炮火烧的焦黑,硝烟滚滚,教导二团士兵的数千双眼睛盯着车站外的战场,等待着敌军的来犯。 枪声如爆豆般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奉军铁甲列车上的机枪咆哮着向车站倾泻着子弹,土黄军装的奉军在机枪的掩护下,呼啸呐喊着对着车站工事猛冲猛打。 车站工事里的教导团架起机枪与奉军对射,奉军的攻击浪潮一"bobo"的被化解,车站前横七竖八的叠尸如垒,血流成河。 在车站最里面,改造的掩体指挥部里,韩百航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隐蔽在山林中的奉军。打了几个小时的仗,他算是看明白了施从滨第二军的虚实,士气尚好,战力泛善可陈,作战方式陈旧,武器落后。像这样的敌军,根本用不了教导旅主力围歼,单凭教导二团就能吃掉。不过韩百航更加清楚少帅的目的不是吃掉施从滨这条小鱼,而是张宗昌的老毛子兵。 “告诉前沿,机枪合理配置,不要一次性把家底都亮出来把施从滨吓跑了,要给他咱们快要坚持不住的假象,把他牢牢吸引在这里,必要时可以放弃前沿阵地,退守核心阵地。” 韩百航把望远镜丢给参谋长,背着手对作战参谋吩咐着,又问:“旅部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作战参谋低头手抄着下达的命令,抬起头道:“旅部已经过了黄村,正往官桥赶来,为隐蔽走的是小路,预计尚有一个小时可以到达。” “一个小时呐。”韩百韩沉吟片刻,道:“徐州方向有什么动静。” “侦查连报,孙宗先第三军已经出了三堡,正加快动作向官桥扑来,沿铁路而来,半个小时就到了。”作战参谋看了眼手表,准确的说了一个时间。 “半个小时?”韩百航皱了皱眉,这个时间很紧,要抢在主力之前到达战场了。“工兵连准备的如何了?” “地雷炸药都铺设好了,只要团长下令,保证将奉军的退路铁轨截断。”作战参谋说。 “好。”韩百航冷静道:“再等等,还不到扎紧口袋阵的时候。” 三堡到官桥的铁路上,孙宗先第三军以一辆紧急改装的铁甲车头为前锋,三辆运兵列车齐头并进,呼啸着汽笛浓烟,朝着枪炮声可闻的官桥战场赶去。 林间蜿蜒山道上,教导旅主力以双列行军纵队强行军赶往官桥,最前面的是师直属的骑兵营,三百人的骑兵矫健彪悍,马刀雪亮,扬起一路尘土绝尘而去。 “快,加快速度。” 在军官的督促下,教导旅的士兵甩开大腿,呼哧着胸膛,翻过一个又一个山路。在步兵后紧跟的是一门门健马拉驮着的火炮,为了能赶得上大部队行军,全旅的战马都优先给炮兵做运输,这才跟得上教导旅急行军。 李伯阳与一众军官已经下马步行,随在士兵中间,丝毫不见落后,让士兵们啧啧称奇。 这也是李伯阳从建军训练时要求的,各级军官与普通士兵训练一视同仁,尤其军官,更是要在训练中比士兵艰苦,由此才锻炼出战时不落下风的体能。 队伍中除了军官不时的喊叫声,只有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簌簌的脚步声中,李伯阳头顶冒着白气,竭力的调整着呼吸。毕竟是一军主帅,更多的时间都在处理军政,体能训练早就荒废下来,若非少年时习武打熬的底子在,这一路急行军下来,一般人早就挺不住了。 “报告!教导二团韩百航团长来电。” 一个年轻斯文的通信兵策马赶到李伯阳之前,翻身下马敬礼喊着。 李伯阳停住脚,叉着腰气喘吁吁的歇了几口气,挥手道:“念。” 通信兵从挎包拿出电文,语速极快的念道:“孙宗先部于半小时前抵达战场,我部坚守腹背遭敌投入重兵猛攻,请旅部主力速至包围之。” 李伯阳精神一震,长途跋涉的疲劳顿消:“命令全军加速前进,先头部队迂回敌军后路,抢占高地隘口,不要急着动手,扎紧口袋再打。”又道:“给韩百航回电,告诉他保存实力,外围阵地可全让与敌军,演戏就要演全套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徐海大战 五 官桥车站外战况激烈,施从滨有心要吃掉堵在后路的‘教导旅’,从昨夜凌晨到今天上午,部队已经连续攻击了八个小时,可依旧没有攻入官桥车站核心阵地。 施从滨须发皆白,年逾花甲却领军作战,精力与雄心都不弱于年轻人,在北洋军阀当中也是头一号的人物,可谓是民国廉颇。 土黄色军装的奉军如浪潮一般攻击着官桥车站,双方枪炮打的激烈,守军对外围阵地寸土必争,奉军进展的很艰难,半个小时之后,奉军攻势衰退,在守军猛烈的手榴弹、机枪反击中,丢下一地的尸体退了回来。 “前面部队没吃饱饭吗?一个小小官桥车站,屁丁点的地方,打了半天竟还没有拿下外围阵地,带队的团长是谁,不行的话给我换人。” 施从滨恨恨的将蔡司望远镜甩到副官手里,勃然大怒。 “军座息怒!” 副军长毕庶澄向前一步,冷静的劝道:“职下观察半日,发现眼前敌军绝非等闲,您看,敌军以官桥车站为核心,东南两处山头为两翼,互成犄角相守,其防御纵深达数里,内外机枪碉堡布设刁钻,以我军火力,即便不计伤亡拿得下外围阵地,要想攻入车站,最少也得需要两三日时间,这期间,还不算敌军增援。” “你是什么意思?”施从滨远眺着依旧硝烟微散的官桥车站,回头问了一句。 毕庶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担忧,隐隐皱起眉头:“军座,李伯阳其人我有几分了解,年纪虽轻,多谋善战的很,截断官桥车站确实是打了咱们一个措不及手,可徐州就近可调集十数万大军回援,他不会想不到,而现在我军围困官桥,以其官兵作战能力而言,突围也不是难事,可偏偏困守官桥,卑职心中不解,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后手。” 施从滨目光一凝,心思毕庶澄多虑。如今第三军已经从三堡夹攻官桥,官桥被围个水泄不通,自己也给徐州发了电报,张宗昌答应派出一个团的老毛子兵随铁甲车队南下增援,不日即到,同时宿州方向的探报也表明浙军依旧在固镇修整,没有出兵打算,况且夹沟这里集结了两个军,就算是对上浙军,也不见得落下风。 “莘舫,你多虑啦。” 施从滨回头,拍了拍毕庶澄的肩膀,嗤之以鼻笑道:“李伯阳竖子而已,若非徐普留下的基业,充其量只配做个营排长,哈哈。” 毕庶澄无奈苦笑,没有出言辩驳,只是道:“军座,咱火炮太少,还是向坤帅调一些火炮,才方便攻敌克坚。” 施从滨点头:“我会给司令发电的,莘舫,前面攻击不顺,你代我上前沿督战,告诉弟兄们,谁先拿下敌阵地,我给他加官进爵。” 毕庶澄点头,挥手带着一队护兵往前沿而去。 …… 固镇,联军前敌司令部。 自打夹沟吃了败仗,接到孙传芳的申饬电报后,谢鸿勋脾气越发的暴躁,浙军倒奉以来第一场败仗就栽倒自己手里,怎能不让他气恼。 “李伯阳好大的胆子!” 谢鸿勋听完译电员口述的情报电文后怒不可遏,猛一拍桌子,力道之大把烟枪都震到了地上。 “怎么了?”卢香亭从外面走进来,惊愕道。 “子馨,你看看,太不像话了,馨帅明明电令教导旅接应后退,诱使奉军深入,他倒好,不仅没有听命,反倒一股脑打到官桥去了,现在被施从滨和孙宗先团团包围,简直是取死有道!”谢鸿勋愤愤然道,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卢香亭是宿将,没有急着表态,先拿过电文细细的看了一遍,纳闷道:“不对呀。” 谢鸿勋皱了皱眉:“什么?” 卢香亭走了过去,先把烟枪捡起来,埋怨了句:“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少抽的好。”见谢鸿勋不耐烦的要发作,方才说道:“李伯阳的教导旅咱俩都见过,全旅近七千人,加上皖南第三师的直属部队,兵员少说也得近万,可电文上说施从滨把教导旅围在官桥那么个小地方,就施从滨那一个军能行吗?再者说,李伯阳这次带着炮营你不是没见到,几十门的野炮山炮,比咱们两个师的火炮加起来都多,施从滨哪能困的住。” 谢鸿勋冷笑道:“子馨,我可不管不了那么多,馨帅命令是后撤,他李伯阳不听号令,被奉军包围是他活该,就算能突围,我也要治他军纪。” 卢香亭道:“老哥,你可不能冲动,李伯阳可不同与普通将领,人家是地方实力派,与陈调元亲密的紧,就算是馨帅也得笼络。” 谢鸿勋让副官伺候着端上烟枪,舒服的吧嗒了几口,喷出一口浓烟:“哼哼,在皖南,我是不敢把他如何,可这是皖北,老虎离开了山还是老虎吗?子馨,我透露给秘密给你。” 卢香亭将谢鸿勋神神秘秘,好奇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什么秘密?” 谢鸿勋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道:“子馨,你可知道馨帅打算捧邓如琢做安徽督办。” “什么!” 卢香亭吃了一惊,忙低声道:“你可别瞎说,安徽督办不是被许诺给了陈调元吗,而且安徽地方将领也都同意了。” 谢鸿勋冷冷一笑:“你太天真了,安徽重中之重,馨帅怎么会放心让陈调元坐。” “可邓如琢不也是外人,其人品还不如陈雪暄。”卢香亭皱了皱眉,邓如琢能坐商赣南镇守使,是从背后阴了老上官方本仁一把,这种人哪能信任。 “没错。”谢鸿勋点头,很羡慕的瞟了卢香亭一眼,叹了口气道:“子馨,你与馨帅亲近,浙江督办的位置你是没跑了,可老哥哥也不甘心呢,馨帅说了,等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他在出面,给我谋个安徽督办的位置。” 卢香亭难掩心头喜悦,谢鸿勋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但转念一想,皱着眉头道:“老哥,陈调元和李伯阳都不是善茬,这不得打起来。” 谢鸿勋不以为然道:“打起来又如何,真正给馨帅效命的是咱们浙军,不是这些墙头草。” 卢香亭叹了口气:“那这边你打算怎么办,教导旅被围,咱们救不救。” “救?” 谢鸿勋烟枪敲打着木桌边沿,目光清冷的扯动嘴角:“他李伯阳要当孙猴子,咱不能硬拉着,原地休整待命。” 卢香亭张了张口,可看见谢鸿勋潮红的脸时,叹息着同意。 …… 中午一点半,教导旅主力迅速的完成对奉军二、三军团的迂回包抄,通往三堡的隘口道路高地都被封锁。而这时,已经投入兵力打红了眼的施从滨和孙宗先还没有发觉。 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十分,驮载着火炮的炮营姗姗来迟进入战场。 此刻烈日当空,上午弥漫着的雾气散去,除了围绕着官桥车站的枪炮声,林木葱茏幽静,天地沉寂在一片祥静的气氛当中。 教导旅指挥部就设在距战斗前沿两里的一处高山的岩洞里,岩洞刚好在半山腰,内里很深,外面有百年的大树葱茏遮掩,远眺战场清洗可见,是绝好的指挥场所。 指挥部里勤务兵和参谋已经用弹药箱搭建好了指挥台,一块雨布铺在上面,摆放着高比例的作战地图,军用电话,收发报机,手电,蜡烛。通信班的译电员守在电台点滴滴答答的响着,话务员已经在联系各团指挥部。刘稳、罗群、吴旭等和一众参谋围在作战地图旁用红蓝笔勾勒着敌我双方的态势,大声的讨论着。 李伯阳不理其他,独自一人走到洞口处,兴致颇高的极目远望,东南侧战场上腾的炮火硝烟朵朵升起,久久未散,抬起手一看表,时间正指两点一刻。 “给炮兵打电话,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气球升空观察。” 李伯阳吩咐了句,回头走到杜汉山招来的躺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哈切就要睡觉:“我眯一会,老毛子来了再叫我。” 刘稳应了声,向杜汉山一点下巴:“洞里阴森湿气太大,取个军毯给少帅盖上点。” “是!” 杜汉山敬了个礼,忙去去了军毯给李伯阳盖上,没多久就听到细细的呼噜声。 讨论作战的一众人自觉放低了声调,罗群笑着对旁人低声说道:“行啊,还是旅长心疼少帅,倒显得我这个老同学眼里没水了。” “那可不咋的。” 刘猛本就是副官卫队长出身,和罗群关系不错,也不避讳这个,嘿嘿一笑道:“你小子除了从少帅那里打劫还会点啥,那天跟少帅磨来的巧克力给大家伙分点,别一个人吃独食。” 众人都起哄说好。 罗群笑骂道:“你个刘黑子,在这里点我,糖我可是分给参谋长一半,要糖,得看参谋长同不同意。” 吴旭哈哈一笑,自嘲道:“我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只进不出,糖是没有的。” “哈哈。” 众人大笑,这时候话务员接通了炮营,大声报告道:“旅长,炮营接通了。” “嘘,小声点。”刘稳把指头竖在嘴边,接过话机道:“我是刘稳,命令观察气球升空,先解决北侧的奉军第三军,再打第二军。” 炮兵营那头德国教官冯克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表示听从命令,挂断电话后,随即向手下命令道:“可以升空,优先射击北面奉军孙宗先。” 很快,被钢丝绳牵引的气球升空,上面乘坐两个体型较轻的炮兵观察手,气球升到空中三百米停住,观察手居高临下侦查,源源不断的将奉军的兵力分布和火力配备等情报通过系在钢丝上的电话线传给炮兵指挥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官桥之战 一 奉军对官桥车站的攻势更加猛烈,由于李伯阳下命主动放弃外围阵地,双方胶着的重点转移到官桥东南两侧的高地上。 土黄色军服的奉军以波浪似的散兵队形向山顶上的教导旅猛攻,山顶环形阵地上的射击极为猛烈,手榴弹一波接着一波的往下扔,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挨近的奉军士兵如薄纸办炸的稀碎,血雨砂石混着肢体树叶,簌簌下雨般的下落。 两方机枪疯狂的对射,马克沁重机枪高负荷的运转,几乎没多长时间,供弹手都得冒着弹雨给枪管浇水降温,死伤极为惨重。 “他娘的,奉军吃了春药了,打的这么猛。” 一梭子机枪子弹扫过来在沙包上打出一溜的烟尘,周佛海缩着脑袋躲进了步兵壕,嘴里骂骂咧咧。 一连副连长蔡大海猫着腰跑到周佛海身边,抖了抖军帽上的沙土:“营长,我们一连伤亡太大了,连长让我向你要援兵。” “有个屁的援兵。”周佛海骂了声:“告诉刘大傻子,阵地必须守住,哪怕丢一个战壕,我饶不了他。” 蔡大海没走,梗着脖子道:“营长,三连就在后面看戏,那怕给我们连派一个班都成呀。” 周佛海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骂道:“你懂个屁,三连是老子留着反击的,旅主力就到了,你马上回去,让刘大傻再坚持半个小时。” 蔡大海捂着脑袋跑了回去,周佛海竖起耳朵听了听枪声,又赶紧探出头看敌军的攻势。 与东侧高地一样,南侧高地奉军的攻势极为猛烈,施从滨在两侧高地投入了三个团,由副军长毕庶澄亲率督战队压阵,攻击开始两个小时内,死在督战队大刀下的奉军士兵就有近二十人,其中包括一个连长。 …… “这仗打的提神。” 施从滨手搭凉棚,看着奉军的旗帜插上车站外围阵地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敌军的外围阵地被顺利拔除,只剩下官桥车站外的作为支撑点的东南两处高地,以目前的攻击势头看,拿下两处高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只要夺下任一处高地,另一处高地唾手可得,只剩下孤木难支的官桥车站,就好说了。 孙宗先皮笑肉不笑,夺下教导旅外围阵地是第二军,他的第三军白白在外围敲了几个小时的边鼓,死伤不小不说,还得投入重兵夺取高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阳奉阴违的在三堡。 “汉臣兄,我怎么瞧着你闷闷不乐的。”施从滨回过头,瞟了一眼孙宗先。 孙宗先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道:“老哥,我高兴的很,吃掉李伯阳,再灭掉谢鸿勋和卢香亭,这安徽督办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 施从滨人老成精,哪里会听不出孙宗先是在嘲讽自己,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哈哈一笑,颇为诚恳道:“汉臣老弟,咱俩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老施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个安徽督军,是坤帅硬要我当的,而且雨帅那边,也希望让我上,为什么呢,不是我老施有本事,而是大帅们看我戎马半生,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可怜我,这才抬举我一把,做个安徽督军,可实际上呢,我的位置早晚还是得让贤,就拿你汉臣老弟来说,年纪比我小十岁,年富力强,咱们兄弟联起手来,老哥我做督办,那你铁定就是帮办,等我下了台,那位置舍你其谁呀,是不是。”说着,施从滨笑容满面的拍着孙宗先的肩膀,大有托许的意思。 孙宗先听了之后面色稍缓,冷哼一声道:“不敢当,一省督办,我怕撑破了肚子。” 施从滨面露尴尬,孙宗先看了他几眼,交心的说道:“老哥,现在的形势你不是不知道,联军势力日盛,吴玉帅和冯玉祥都和奉天不对付,徐州能不能守得住,你可不要引火烧身,站错了队伍。” 施从滨听罢沉默了一阵,缓缓道:“我还有的选吗?我从民国五年就在坤帅手下当师长,如今做到了军长,又委任我做安徽督办,老来老去,不想换了。” 孙宗先默然无语,几次张了张嘴,都不晓得该如何劝。 突然,指挥部外面的卫兵惊呼一声:“快看,那边是什么东西。” 副官闻声快步跑了出去,马上又返了回来,叫道:“军座,快来看!” 施从滨与孙宗先走出指挥部,望着北边天上升起的白色气球,施从滨举着望远镜看了一眼,能瞧见上面还有人,皱眉道:“什么东西?”他是前清的老派军人,不懂新式的军事装备。 孙宗先举起望远镜一看,他可是在青岛见过日本人升起过这东西,倒吸了口冷气:“坏了,这是炮兵观察气球。“ 施从滨的反应非常快:“警卫营,马上去那里搜查。” “叭!” 可没等话音落下,突然间三枚红色的信号弹划破蓝天,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沉闷的隆隆声响起,地面微微颤动,在场的人无不变色,施从滨与孙宗先脸色惨白的相视一眼,两人哪会听不出这是大规模炮击的动静,以天际回响的声音判断,至少这是一个炮营。 就在众人一愣神的转念间,天际急促呼啸尖锐的嗡嗡声传入人们的耳内,卫队士兵反应最快,死命的把施从滨和孙宗先连推带攘的拉进了指挥部。 “避炮,避炮!” “卧倒……” 外面军官嘶声裂肺的吼叫。 “轰!轰!” 铺天盖地的炮弹落在奉军密集的人群当中,以波浪队形攻击的奉军触不及防,霎时间,75mm榴弹炮弹触地爆炸,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汇在一起,炮弹爆炸之后破片和冲击破带着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奉军士兵身边,几乎来不及卧倒,甚至于这种密集炮击下卧倒也是徒劳的,无数的士兵被炙热的冲击破平地掀起,身子被暴烈的火焰吞噬、撕碎。而那些有着战场生存本能的老兵,也只能龟缩在混杂着战友血肉的弹坑中,慑慑发抖,听天由命。 炮击持续了短暂的三分钟,继而向其他方向转。 逃出生天的奉军士兵惊恐的爬起来,入眼的是被炮火翻了个底朝天的景象,血肉弥漫间,残伤未死的伤兵的绝望的惨叫,滚滚的硝烟升腾,仿佛人间地狱。 炮声一停,周佛海跳上掩体外,大臂一挥,喊叫道:“弟兄们,给我冲……” 旗手、司号员接连跃出来,嘹亮的冲锋号吹响阵地,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刺刀森森,伴着震天的杀喊声,冲向已经没了斗志的奉军,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奉军指挥部里。 施从滨耳朵轰鸣的被卫兵搀扶起来,等情形了抬头一看,只见指挥部早被炮弹炸塌了一办,电报员位置被砂石掩埋着,酱红的鲜血顺着地面汨汨地流着。孙宗先也挂了彩,医护兵正给他头上缠着绷带。 “军座,我们中了埋伏。” 毕庶澄半身是血,左倒右歪的被护兵搀扶了回来,见到施从滨后,七尺高的汉子哭腔着说:“二团完了,敌军杀过来了,怎么办。” 施从滨瞪着眼,心里滴血,二团可是二军团的老底子,全团都是:“慌什么,调二旅顶上去。” 这时候,外面机枪的哒哒声响彻,到处都是军官的呼喊声。 “报告!云彩岩发现敌军。” “报告,龙泉寺受到敌军进攻,快要守不住了。” “报告,上荒被敌军攻占,我军退回杨堡!” “报告,云彩岩丢了。” “报告,官桥敌军反击,外围阵地被夺了回去。” “……” 接踵而至的失利战报让施从滨有些慌了神,孙宗先还算镇定,阴沉着脸道:“命令部队反攻,敌军仰仗炮火,贴近了打,一定要把云彩岩抢回来,那里是咱们退路,抢不回来,咱都得完蛋。” 这时外面一阵震天动地的杀喊声,两人急忙外出一看,只见穿着灰色军装的敌军一路势如破竹的将沿途阻截的部队击溃,距离指挥部也只有几个山头了。 “严建兵呢?”施从滨额头冒出冷汗了,看向参谋长:“二旅为什么没有顶上去。” 参谋长抓起电话摇了两圈,往耳边一听,摇着头:“军座,线断了。” 施从滨低骂了声,扫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参谋,气不打一处来:“傻愣着做什么,快去检查电话线,去二旅看看怎么回事?” 指挥部里的参谋脚步杂乱的跑了出去,孙宗先也对手下军官吩咐着,这边电台被炸毁,唯一能联络徐州的只有第三军的电台,要尽快取过来。 “施老哥,咱怕是一开始就进套了。”孙宗先捂着脑袋坐在弹药箱上,目光复杂,现在的情形显而易见,李伯阳果真胆大,竟然在近在徐州咫尺的地方给己方设下埋伏。而且被围困在官桥车站的教导旅也在隐藏实力,以刚才的反攻的强度看,拉开阵势打,第三军也不见得打得过。 施从滨脚不沾地的在地上来回走动,咬牙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为今之计是尽快杀出包围,退一步讲,咱们两个军抱成团,坚守待援,见得会输。” “不妥,官桥地势狭小,咱们两个军被十几个山头分割,部队都在谷地,根本抱不了团,反倒是利于敌军对我分割包围。”孙宗先心里嘀咕道,外面教导旅的攻势刚才不是没有见到,那家伙前赴后继,简直这条命不是爹生娘养的,自己的部队根本招架不住,谁见了不得头皮发麻,他心中已经后悔淌这个浑水了。 施从滨也就一说,第二军扩编前只是一个旅,部队架子大,新兵蛋子多,真正能打仗的部队不到两个团,正血拼到官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怎么会甘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章 官桥之战 二 “这样,你我立即选出敢死队,找敌军包围圈的薄弱环节打,只要撕开口子,咱们就能保住元气。”施从滨踱步许久,豁出去了决定道。 孙宗先点头同意:“把咱两个军的火炮都聚在一起,杀出条血路来。” 两人分头吩咐下去,参谋长走过来悄声说道:“军座,咱们真要拼血本呀?要不要第三军的人先上。” 施从滨阴沉着脸:“都什么时候了,再勾心斗角就得交代在这,你去吩咐下去,让周万三带我的卫队,打头阵!” 参谋长不敢再说,急忙走出指挥部,很快外面传来他大声的叫喊:“周万三,带卫队集合!” 施从滨走回地图前,用手将上面的浮土拂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官桥周围的地形,试图找出一条可供大军突围的羊肠小道,可他手中的地图还是民国初年测绘局的老地图,地图精度小,很多重要地形都与实际有差别。 “军座。”毕庶澄衣领上血迹斑斑,被医护兵包裹成了木乃伊搀扶过来。 “莘舫你受了伤,就不要乱动了。”施从滨目光关切,让护兵把毕庶澄扶到椅子上坐下,问医护兵道:“副军长伤哪里了,严不严重。” 医护兵敬礼道:“副军长被炮弹残片波及到,只受了轻伤,并没有大碍。” “没事就好。” 施从滨松了口气,毕庶澄不仅是他的左膀右臂副军长,还是张宗昌的拜把子兄弟,有个闪失不好交代。 毕庶澄身上失血较多,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军座,咱们是要突围吗?” “嗯。”施从滨把桌子一拍,气恼道:“这仗打的憋屈,两个军被一个旅压着打,传出去让人笑话。” 毕庶澄担忧道:“我听到四面都有枪声,以敌军暴露的火力,我军要想突围,难度很大。” 施从滨道:“你放宽心,我让周万三带卫队营上,再把全军的火炮集结起来,肯定能大条血路。”说罢,转身厉声对几个护兵命令道:“听着,一会突围一定要保护好副军长,有半点闪失。” 毕庶澄露出几分感动,又皱眉思索着道:“军座,既然要突围,那就不能让敌军判断出我军的意图,卑职以为,我军在突围前,应对各面敌军发起反攻,做出固守的样子,迷惑敌人,再进行突围。” 施从滨一拍脑袋,喜道:“没错,莘舫,还是你有主意,我都乱了分寸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毕庶澄虚弱的笑了笑,谦虚了几句,很快卫队集结完毕,随着报告声,一个黑铁塔般高大的少校军官走了进来,开口就是山东大茬子口音:“军长,俺们卫队营集结好了,有什么命令你下吧。” “万三你来了。” 施从滨见了来人,露出了喜色,沉声道:“部队遇到难关了,皖南教导旅堵住了咱们军的退路,我要你从云彩岩杀出一条血路来,有没有问题。” 周万三是典型的山东大汉,粗鲁豪爽,一听这话就瞪起了眼:“军长,交给我周万三了,拿不下云彩岩,你砍我的脑袋。” “好,刘副官,把我二十年的兰陵酒拿出来。” 施从滨大喜,倒了满满一大碗的酒给周万三。 周万三好酒如命,喝了酒之后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原本黝黑的脸庞上泛着红光,将碗一摔,二话不说返身向外走,没等走出指挥部,便大声吼道:“弟兄们,跟我上!” …… “报告,教导二团攻击顺利,已经拿下官桥正面一、三高地!” “告诉韩百航,乘胜进击,不要给敌喘息。” “报告,骑兵营截断强风岭,击溃敌军一个团。” “命教导一团跟进穿插,注意分割敌军。” “报告,云彩岩遭受敌军猛攻,三团一营伤亡甚多。” “命令炮兵配合,对云彩岩当面之敌覆盖射击。” “报告,教导三团八营顺利通过上荒,向敌军指挥部进逼。” “告诉齐远光,不要太深入,注意后路。” “……” 岩洞当中,刘稳、罗群等教导旅将领伏在指挥桌前,一边听着最新的战况,一边讨论下达着最新的命令。 这种数万人混战的战斗,对于刘稳和罗群来说还是头一次,尤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每一个命令指令留给两人思考的时间非常有限,虽然有吴旭从旁协助,两个人额头上已经敷上了一层细汗。 远处枪炮声大作,喊杀声震天,牵动着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心。 “二团那里怎么样?” 吴旭名为参谋长,可实际上指挥决策大多由他参谋,再通过刘稳的口中下达出去。他敏锐的感觉到战场形势的变化,施从滨和孙宗先两军显然稳住了阵脚,各面的敌军的反扑很疯狂,尤其是官桥车站正面,敌军直接压上来一个团,情况不容乐观。 “报告,二团三营攻击受阻,遭遇强敌反击,已经退回高地。”参谋拿着最新译出的战报出来,吴旭看了后颇为吃惊,敌军有两个军,过两万的人马,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现在教导旅以弱势兵力包围优势敌军,又是离徐州不远,一旦敌军彻底稳住阵势,奉军的援军赶来,教导旅势必腹背受敌,而处在最中心官桥车站的教导二团,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通知炮兵观察所,火力配合教导二团进攻。”吴旭快速的下达命令,与刘稳说道:“旅长,二团攻势受阻,敌军援兵随时可能到,咱们内外夹击的计划要更改了。” 刘稳看了一眼熟睡的李伯阳,有些难不准主意:“参谋长,你打算怎么更改作战计划。” 吴旭沉吟道:“目前我们旅的兵力太过分散,局部战场上我军处于劣势,为扭转局势,我军应迅速集结至少两个营的部队,穿插敌军战线,同时应让教导二团放弃官桥阵地,机动的运动出来,打击敌军要害。” 罗群听得认真,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脑筋急速的转动着,考虑着从哪里能抽调出两个营的机动部队,皱眉问:“敌军的要害在哪?” “这里。” 吴旭用教鞭指着官桥正西面的数座山岗和河流组成的地形,语气加重道:“这里是敌军结合部,我们照着这里打,敌军将会被切成两段,敌军分散后,兵力优势将会抵消,我们再选择先吃掉谁。” 罗群心里同意这个战术,虽然有些冒险,但完全值得,扭头问刘稳:“旅长,你觉得呢。” “计划可行,不过一旦出击战斗失利,教导二团再想撤回官桥车站就难了,这个风险太大了。”刘稳老成持重的摇头,出奇兵固然能收奇效,可其中的风险是他不能承受的,见罗群和吴旭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这个决定应由少帅来下,你我都做不了主。” “什么主要由我来做。”不知什么时候,李伯阳已经醒来了,正将军毯掀开伸着懒腰。 刘稳忙把吴旭的计划说出,同时留神李伯阳的眼色,却见李伯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 李伯阳心中失望,刘稳毕竟不是军校科班出身,与在军校学习了系统军事理论的吴旭、罗稳差距太大了,即便是经过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培养,可作为教导旅旅长还是太勉强了。 “传令下去,就按吴旭的意思办。” 李伯阳拍板决定,到底是久经战阵的将领,吴旭这个计划当然可行,直切敌军要害,虽然冒了几分险,可兵法讲究的就是出奇制胜,不出奇,劣势兵力下的教导旅哪能正面打得过奉军两个军。 同时,教导二团放弃官桥车站也是明智的选择,随着战事发展,趁徐州援兵未至,正是中心开花的最好时间。以李伯阳的策略,在教导二团放弃官桥车站后,应从外围对施从滨部发动强攻,迫使其退缩进车站,再集结兵力击溃孙宗先第三军,然后腾出手对付即将到来的白俄军。 “告诉韩百航,放弃官桥车站,从西北方向对施从滨部发起进攻,与教导三团二营配合切断敌军结合部,成功后不要停,从侧翼向纵深猛插,一句话,打乱战,我乱敌军更乱,用刺刀给我把施从滨撵进官桥车站,我给他计头功!” 李伯阳没有盯着地图看,别看他刚才躺着像是睡觉,可实际上他一直在假寐思索着接下来的军事部署,刘稳他们讨论作战下达的命令都听在耳朵里,根本用不着盯着地图看,战场上的情景、地形、敌我双方兵力部署都装进了脑袋。 “徐州方向援兵走到哪里了?”李伯阳问。 “敌白俄军铁甲车队过了新庄十分钟,最快的话,半个小时抵达战场。”吴旭道。 李伯阳皱起眉道:“时间紧急,马上拟定作战方案,与工兵营保持联络,必要时破坏铁轨,阻滞敌军。” …… 云彩岩,官桥通往徐州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条隘口,说是隘口,可实际上就是高不过十米的山岗间的一个小口子,东面有一个小村庄,西面有津浦铁路和公路通过,较其他地方有险要高地占据的道路相比,这里地形平坦,无险可依,是大军辎重突围的不二地点。 不等教导二团动手,奉军抢先发难,仗着兵力雄厚,施从滨和孙宗先各派出了一个团兵力,从东西方向猛冲猛打,一路攻取了三个高地,教导旅各战线松动,李伯阳急派出作为预备队的师属特务营参战,全营满编五百人,清一色的德系毛瑟步枪,配备有一百五十人的手枪连,堪称精锐,在火炮的精准的掩护下,迅猛反击,从东侧闪击施从滨部四十七旅第五团。 奉军第五团并非精锐,只是仗着兵多,以疯狂进攻夺下数个高地后,后续进攻便显出颓势。就在第五团喘息之际,高空气球上的炮兵观察手将第五团诸元汇报给指挥部,数分钟后,标好诸元的炮兵猛烈开火,数十门火炮连发速射,猛烈的炮火倾泻在没有掩体,战壕保护的第五团身上。 霎时,第五团占据的高地、谷地成了一片火海,呼啸的炮火中,第五团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密集炮火对着密集人群,杀伤是毁灭性的,奉军士兵无从躲藏,在光秃秃的阵地上,以血肉之躯,迎接着死神的降临。 炮击整整持续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时间内,十五门克虏伯山炮打出了近600发炮弹,很快,炮火向前推移,早就做好准备的特务营如下山之虎,当先的是火力强劲的手枪连,一路扫射,在炮火下残存的第五团士兵毫无招架之力,丧魂落魄的丢下阵地,向着第二军阵地溃退下去。 特务营一路直追,紧随溃兵猛攻,有溃兵做掩护,奉军沿途火力,击破数道防线。前线兵败如山倒,施从滨大感不妙,忙调集手中的预备队去堵截,这一次炮兵再次建了功,炮兵观察手捕捉到奉军兵力调动,没几分钟,炮击就落在奉军头上,把奉军预备队打的晕头转向,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在西面,师属骑兵营迂回到孙宗先派出的第三军五师第二团的侧翼,猛然发起冲锋打击,正在攻打高地的敌军触不及防,被骑兵一路横扫,溃不成军,全团败退。 孙宗先接到第二团溃败的消息后大惊失色,急忙让副军长亲自督率一个团上前接应,并架起两门迫击炮,不计死伤的对着尾随着溃兵的骑兵营狂轰,炸了一路没摸着骑兵营的影,却炸死溃兵几十,不过好在骑兵营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识,驱离奉军后,调转马头,疾驰离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官桥之战 二 直鲁联军第二军、第三军联合指挥部里。 施从滨脸色越发的难堪,整整两个团的兵力,还没半个小时,就已经伤亡过千,照这样打下去,到不了晚上,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这是添油打法。” 孙宗先鼻子喷出气,铁青着脸道:“头顶上有观察气球监视,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里,这仗没法打了。” 施从滨气馁的用手捶着桌子,问译电员:“援兵到了那里?” “停在新堡。”译电员道:“格司道夫司令说铁轨被敌军破坏,需要时间修复……” “他妈的。”施从滨勃然大怒,啪的一拍桌子道:“都他娘的火烧眉毛了,等修好了铁路,等给老子收尸吧。”又对译电员命令道:“你去给格司道夫发电,告诉他铁路不通,则应步行前往增援,兵贵神速,重点在云彩岩……” 孙宗先冷笑着:“施老哥,老毛子兵向来骄横,只听张宗昌的命令,你说话恐怕不好使。” 施从滨皱了皱眉,不理这个茬,催促译电员道:“赶快发,言词要诚恳,完了再给徐州发电,请坤帅督促老毛子进兵。” 译电员领命而去,施从滨揉着额头,神情疲惫的说道:“汉臣老弟,你那里伤亡如何?” 孙宗先眼神黯淡,声音低沉的说:“打残了两个团,具体的统计还没下来,估计伤亡有一千五百多人。” 施从滨默然,第三军中午到的战场,这仗打了没三个小时,就已经损失了一成的兵力,他的第二军一直在正面打,伤亡只多不少。 …… 徐州,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部。 张宗昌一觉到大晌午才睡醒,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从窑子被抬到了指挥部,外面“滴滴哒哒”的电报声不绝,到处是打电话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 张宗昌昨夜喝的有些断片,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摸了摸还有些痛的脑袋,下了床,先痛快撒了一泡尿,推门走了出去。 “大帅!” 有眼尖的参谋看到他,啪的立正,喊了一声,顿时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都挺直了腰板,向他敬礼。 张宗昌随意的一摆手,目光落在眼睛熬得通红的李藻麟身上,疑惑的说:“咋地了,参谋长,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 李藻麟苦笑:“大帅,你就别开玩笑了,大家伙一晚上没睡。” 张宗昌哈哈一笑,余光扫到了军事地图,上面特别显眼的用红蓝色辨别,犬牙交错的标示着敌我态势,不由打了个激灵,走上前细看,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参谋长,孙传芳都打到官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李藻麟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大帅,不是孙传芳,是皖南的李伯阳,昨夜您喝醉了酒,叫你不醒,卑职只好自作主张。“接着,他把昨夜到今天的战况和张宗昌细说了一遍。 “参谋长,你做的好。”张宗昌脸上尴尬,昨天喝花酒,险些误了大事,又不可置信的说:“他娘的,早就听杨宇霆这个王八蛋提到李伯阳,这小子一个旅,就敢按住老子两个军打?” 李藻麟道:“谁说不是,就刚才,施军长又发来求援电报,说是伤亡惨重,已经收缩战线。” “妈的,就算是吴鬼子的第三师,也没这么能打。” 张宗昌心里嘀咕,又问:“援兵呢,你抽调哪里的部队?” “无兵可调。”李藻麟一摊手,无奈道:“东线刑士廉师与浙军僵持,西线晥军和陈调元发起牵制进攻,四、五军团撤不下来,一两个团杯水车薪,顶不了大事。” “一军团呢!” 张宗昌脱口而出,说了半句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这军长由他自兼,李藻麟哪里调动的了。他打了个哈哈,忙下令一军团开动增援。 “这时候增援已经赶不及了,不如在徐州构筑一条防线。”李藻麟阻止住他,又说:“我已经强令白俄军第五团和铁甲车队增援了,事发突然,来不及和大帅你请示,请大帅治罪。” 张宗昌心中警觉,白俄军向来只听自己的,李藻麟怎么能调的动,而且还调了一个团的步兵,这还了得。不过大战在即,没有时间较这个真,他瞪大眼睛,猛然提高嗓子道:“有屁个罪,你参谋长我还信不过,你们今后都记着,参谋长的命令就是我张宗昌的命令,只要是我张宗昌的兵,就是参谋长的兵,听明白没有。” 指挥部里军官齐声道:“听明白了!” 李藻麟很清楚,张宗昌说的是场面话,任何一个军阀,只要不是脑袋坏了,哪会轻易把军权分给旁人,像张学良与郭松龄那样的组合,少的很,再者说,张宗昌也不是太子爷呀。心中思绪着,他面上流露出一副感怀知遇之恩的样子,感激涕零道:“坤帅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效。 张宗昌满意的点头,笑眯眯的对李藻麟道:“参谋长,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对敌吧。” 李藻麟点点头,回到指挥桌前,用教鞭指着军事地图上官桥所在的地方,冷静道:“从目前传来的消息看,敌军教导旅确实是精锐异常。其占据了官桥外围大大小小高地、隘口,以地利抵消兵力不足的弱势。且第二军与第三军都是新编的军,枪械老旧,火炮奇缺,我军兵力虽是敌军三倍,但敌军有大规模的山炮,野战要想取胜很艰难,适才传回的战报也印证了这一点,敌军一个营在炮火掩护下,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我军一个团。” 张宗昌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道:“参谋长,你就别长他人志气了,说说该怎么办吧。” 李藻麟摇头:“大帅你别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军前期失利,就是吃了不明敌情的亏。”接着道:“围绕津浦线,敌我双方共投入了十几万的人马,卑职以为,此战不应着眼于官桥一地占据,而是要从全局考虑。” “全局?”张宗昌慎重起来。 李藻麟点头,掷地有声道:“现在官桥之战,表面看是局部战争,实已关乎徐海全局。我胜,则皖北局势平定,我军可顺津浦路南下,江北唾手可得。” 张宗昌眼睛一亮,李藻麟语气沉重的接着道:“然则,我军若败,则徐州难保;徐州若失,东南不保,孙传芳即可囊括东南五省,首当其冲的便是山东。再则,国民军岳维峻早在河南虎视眈眈,若他动手,直鲁危矣。” “妈了个巴子。”张宗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没有想到小小官桥车站牵扯着这么大一盘棋,而且以现在来看,战局不容乐观,他脸色变了又变,戎马半辈子,好不容易打下山东这块地盘,屁股都没有做热乎就丢掉,哪里会舍得,不由得咬牙切齿道:“他妈的,你们断老子的根,别怪老子和你拼命。” “参谋长,你马上拟电,告诉格司道夫,我老张要拼命了。”张宗昌啪的一拍桌子,杀气腾腾。 随着命令,奉军第一军集结,先头一个团乘坐5列军列出发,同数架飞机前往官桥助战。 …… 围绕着官桥战场,教导二团放弃了官桥车站,全团上刺刀,以两个连的预备队为前锋,十三挺轻机枪开道,加上炮兵的徐进射击,以高度的步炮协同,瞬间撕裂了奉军的防线,直插奉军结合部。同时,教导三团七营从奉军侧翼发起牵制进攻,特务营从东面压迫奉军,三管齐下,奉军防线频频告急。 正当束手无策的时候,第二军的一个连攻入了官桥车站,上报给施从滨后,施从滨大喜过望,管不上许多,指挥第二军进入了官桥车站,依托第二团留下的防御阵地,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施从滨躲进了官桥车站,孙宗先的第三军没地方躲,只能硬着头皮与教导旅打,炮火纷飞中,伤亡惨重的第三军被迫压缩进了几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军心涣散至极,已经有奉军部队开始投降。 孙宗先陷入绝望,打,打不过,守,守不住,军心动摇,部下怨言甚多,他已经在考虑投降,而且他并非张宗昌嫡系,犯不着拼命。 就在施从滨和孙宗先等待教导旅发起总攻的时候,教导旅却停止了进攻,退后数里的距离,开挖战壕阵地,铺设地雷、铁丝网。 施从滨大奇敌军为何停止进攻,不过停战总归是好的,趁此机会忙调兵遣将,加固车站防御,深挖战壕,准备死守。 教导旅指挥部。 听到李伯阳下令停止进攻,吴旭吃了一惊,急道:“少帅,奉军败迹显露,为何不乘胜追击?” “是啊,此时不打,奉军龟缩车站,缓过这口气,再要打,可就难了。”罗群也焦急的说。 指挥部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过来,不明白李伯阳为何要下这样一个“昏聩”的命令。,官桥这一仗打的不容易,从军官到士兵,所有人都鼓着一股劲,势要吃掉奉军两个军,现在就要成功了,却不打了,所有人都想不通。 李伯阳没有回答两人,却把目光转向刘稳,不动声色的问道:“刘稳,你的参谋长和副旅长都不赞成停战,你这个当旅长的是怎么想的。” 刘稳目不斜视,大声道:“报告,卑职没怎么想,少帅让打我就打,少帅让停我就停。” 李伯阳不置可否的一笑,走到地图前招手道:“大家都过来看。” 刘稳、吴旭、罗稳和一众军官都围了过来,李伯阳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刚才吴参谋长和罗副旅长问我为什么停战,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我来解释一下。”话间,他用教鞭指着官桥说:“这里是局部小战场。”又用教鞭在津浦路,包括江苏、安徽、山东、河南画了大大的一个圈子说:“这里是全局战场。” 李伯阳加重语气道:“局部战场要服从与全局战场,我为什么停战,是因为我看的是全局,是直鲁苏皖四省,而不是这个小小的官桥。” 吴旭沉默着,尽管心里不以为然,但面对少帅,他不敢开口反驳。罗群却没有这个忌讳,直言道:“报告,卑职有话说!我军千辛万苦才围住奉军两个军,从全局角度讲,更应该迅速的消灭敌军之有生力量,继而挥师徐州,而非停战。”吴旭暗中拉扯罗群,示意他不要再说。 罗群的诘问,是指挥部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一众军官屏住呼吸,看着李伯阳如何回答。 李伯阳笑了笑,目光闪烁着,大声道:“问得好,事不辩不清,理不辩不明嘛。那么我问你,以我军目前军力,要想吃掉敌二、三军,需要多长时间?” 罗群思索了片刻,肯定道:“三个小时。” 李伯阳又问:“现在几点了?” 马上有参谋道:“报告,下午四点二十三分。” 李伯阳问:“几点就黑了天?” “六点钟!”参谋道。 李伯阳点头,沉声道:“张宗昌在徐州,绝不会坐视施从滨被我们吃掉,三个小时,以徐州水路、陆路、铁路交通,敌援兵即会源源不断的开到,而这次来的,不会是咱们现在见到的老弱病旅,而是张宗昌的嫡系,有着白俄军的虎狼之旅,其不仅火炮不逊于我,而且有铁甲车、飞机我所不具备的。反观我军,开战近一日,除了陈调元在西线向前推进,固镇的浙军没有丝毫增援动静,这说明说什么,我军已成孤军深入。此等情况下,眼前包围的奉军已经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随着李伯阳丝丝入扣的分析,罗群脸色越发的严肃,战场的形势在不经意间已经转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吴旭倒吸一口凉气,钦佩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李伯阳,深深的庆幸着,若非有这样一个沉着冷静,掌控全局的指挥官,自己非得把部队带入敌军的死亡陷阱。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撤离?”刘稳有些后怕,忍不住发问。 李伯阳淡淡一笑:“别着慌,现在战场的主动权还在咱们手里。传我的命令,炮营不要吝啬弹药,先打施从滨,再打孙宗先,各部深挖战壕,教导二团及师属部队集合,向徐州进发。” 刘稳吓了一跳:“少帅,咱们要干嘛。” 李伯阳自信的笑了笑:“去会一会老毛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二章 轻取徐州 一 白俄军铁甲车队司令格司道夫接到的命令是火命驰援官桥,不过白俄军走起来却完全没有十万火力的意思,一来是这个命令不是张宗昌亲自下的,而是什么参谋长李藻麟。 二来,如果被围的是第一、四、五军团,这几个军都是张宗昌的嫡系,就拿四军团来说,军长是张宗昌的拜把子兄弟褚玉璞,第五军军长许琨,那是比拜把子兄弟还亲的老兄弟,这几个人被围,白俄军自然是出死力。 施从滨和孙宗先就不同了,两人的部队是鲁军的老部队,以前跟的是前山东督办郑士琦,与白俄军历来不对付,格司道夫哪里会用心的去救,反倒是在铁路上走走停停,不时还要停下对铁路周边的村子劫掠一番,根本没有急迫感。 好不容易到了三堡,距离官桥战场也就几十公里的距离,又遇到铁轨被破坏,便原地恢复铁路,一直等到太阳西下,求援电报受到几十封时,这才慢慢吞吞的又上路了。 就在白俄军启动火车走了没十几分钟,到达一处两面是山岗,中间是铁路的地段后,猛然间‘轰’的一声平地起惊雷,最前面以铁甲车头直接被炸出了轨道,相邻的铁皮车厢被炸的扭曲变形,血水如小河淌流着从缝隙下来。 又是几声爆炸,中间和尾部的军列被炸的粉碎,铁轨扭曲变形,军列进退不能。 就在白俄军惊疑不定的时候,从两面的山岗上草木晃动,无数乱草被掀开,灰色军装的士兵探出了黑洞洞的枪口,轻机枪架稳,手榴弹成箱的打开,一挺挺马克沁被推出,几秒钟之后,伴着军官的一声:打!两侧火力全开,枪口吞吐着火焰,机枪咆哮着倾泻着子弹。 “嗒嗒嗒~嗒嗒嗒……” 呼啸的子弹如泼雨的打在列车上,激起一连串的火星,机枪子弹交织将车厢打成筛子,中弹的白俄兵身体喷溅着血液,到处是乱串的白俄兵,以及屋里呱啦的乱叫。 两侧猛烈的交叉火力使白俄士兵死伤惨重,白俄军的训练有素在此刻显露出来,尽管袭击来的突然,白俄士兵虽慌不乱,伴着军官的呼喊,各节车厢上的白俄兵拉开箱门跳下来 抬下各式的火炮,机枪,依托列车反击。同时铁甲车队上的机枪炮调转,对着山岗上横扫,双方枪炮声激烈,伤亡都呈直线上升。 头顶上呼啸着子弹,周佛海猫着腰窜到韩百航身边,周围的枪声很大,只能吼着说:“团长,老毛子铁甲车上的火力真他娘的猛,机枪拿铁甲车没办法,得想个主意。” 白俄的铁甲车装载有三八式野炮四门,迫击炮两门,重机枪十余挺,可谓是移动堡垒。 韩百航正探头观察战事,闻言扭头说:“什么?你去带人,从后面把野炮推上来,轰他娘的。”野炮弹道直,打铁甲车这种目标再合适不过, 周佛海呲牙咧嘴的应了声,溜回阵地点了一个排,飞奔到山岗下面一条土路,看见了跟着辎重队一起,被几匹骡马拉着的四门野炮。 “赶紧点,把野炮推上去。”周佛海把军帽的帽檐一歪,双手吐了口唾沫,跑到一个黑骡子后面把野炮卸下来,和几个士兵一起把野炮往坡上推。 野炮重量不轻,又是往坡上推,一个排的士兵根本不够用,还是辎重队的士兵跑过来搭了把手,才艰难的把野炮推上了山岗。 到了山岗,白俄军的铁甲车正朝着四面疯狂的射击着,教导二团的机枪手拿这个乌龟壳子没办法,只能干着急,周佛海忙让炮兵射击。 炮兵将炮口压低,瞄准了铁甲车,轰的一声响,炮口喷出大团的膛焰,炮弹正中铁甲车,铁甲车爆出一团火焰,铁皮乱飞,机枪声顿时停歇。 “嗨,打中了。”周佛海大喜,可没等他开心几秒钟,铁甲车上机枪再次响开了,他顿时骂娘道:“他娘的,不是打中了吗?怎么回事?” 炮兵望了一眼远处挂着火焰的铁甲车,说:“周营长,咱们的炮弹是榴弹炮,打这种铁壳子不好使。” 周佛海道:“那怎么办?” 炮兵道:“没招,只能多打几发试试了。” 就在四门野炮对准铁甲车速射之际,铁甲车野炮口转了过来,瞄准山岗上的野炮射击。 “轰!” 战场之上传来连串的巨响,炮兵硬着头皮与铁甲车对射,最终教导二团以两门野炮被炸毁的代价,击破了铁甲车的8毫米装甲,炮弹在车厢内部爆炸,引起弹药库殉爆,烈焰冲天而起,地方仿佛地震般晃动,升起了一大朵蘑菇云。 铁甲车炸毁,白俄军士气顿挫,火力也降了下来,便在这时,韩百航猛然一挥手,司号员不畏子弹的跃上山岗,挺直了胸膛,冲锋号朝天吹响。 冲锋号一响,便是总攻的命令,教导二团、宪兵队、特务营、补充团亮出刺刀,部队如潮水般冲上铁路。 面对教导旅的进攻,白俄军迅速的做出反应,这些老毛子打心里不畏惧中国人,挺着刺刀嗷嗷叫的冲锋上来,顷刻间,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黄色军装的人群便绞杀在一起。 这是场继日俄战争之后,东西方军队再一次的交锋,没有丝毫兵器取巧的肉搏战,双方很快杀红了眼,进入了白热化。数千人围绕着铁路激战在一起,刺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发出的沉闷声,双方的杀喊声,吼叫声…… 天上传来嗡嗡的奇怪声响,震得人耳膜之痒,韩百航挺着刺刀刺翻一个少尉肩章的毛老子,抽空抬起头,他知道这是飞机的声音,而在徐海战场上能调用飞机的军队,只有奉军。 只见三架“高德隆”式飞机从北面飞过来,眨眼就到了,这几家飞机本来是支援官桥战场的,不料在这里发现了交战在一起的铁甲车队,白俄飞行员发现,下面的铁路上列车冒着滚滚的黑烟,铁路两边密密麻麻的人群绞杀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敌我来。飞行员驾驶着飞机在战场在盘旋两周,最终还是没法投入战斗,只能一掠而过,飞向官桥。 白俄军不愧是张宗昌的精锐,白人本就比中国人个头高,体质壮,拼杀起刺刀来极占优势,若是普通中**队,只怕是一照面就得被打懵了。然而教导旅却非一般军队,全旅上下苦练刺刀战术,更有特务营这种清一色花机关的精锐,机枪如泼雨扫射出子弹,白俄军成片的倒下,死伤枕籍。 白刃战的交战,必然会有一方完全覆灭或者失去战斗意志败退而结束,战斗中,白俄军的最高指挥官,铁甲车司令格司道夫被花机关达成了筛子,失去了指挥官的白俄军难以保持士气,随着一个白俄士兵转身逃跑,白俄军如雪崩瓦解的溃退,沿着铁路向徐州逃窜。 教导二团奋起直追,同时工兵从铁路赶来,接手铁甲车队的列车后,迅速的修复起铁轨来。 白俄军没能跑多远,李伯阳早就把骑兵营部署在白俄军的退路上,平原上数百骑兵狂飙横扫,用马刀将白俄兵围歼在平原之上。 白俄军覆灭的消息传回教导旅指挥部。 接到消息后,李伯阳没有丝毫意外,以近两倍的兵力围歼白俄军,成败早在意料之中,此时天色渐暗,外面间歇着炮击奉军,刚才奉军的飞机到来,在炮兵阵地一阵狂轰乱炸,若非前线侦察兵早发现飞机,损失必然很大。 “命令教导一、二团,在天黑后撤离阵地,向徐州进军。”指挥部已经在转移,李伯阳在杜汉山的帮助下披上大衣,要离开岩洞。 罗群和吴旭相互看着,面露犹豫,少帅的胆子也太大了,部队经过一天的战斗,已经疲惫,而且用一个旅攻打徐州,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少帅,咱们真要去打徐州?”罗群不甘心的又问了句,担忧道:“刚才你说过,徐州有张宗昌第一军在那里,我们长途跋涉,以疲惫之师去进攻,恐怕没有胜算。” “用不着打!”李伯阳看出了罗群和吴旭的担心,胸有成竹:“我和你们打一赌,此次进取徐州,我军不费一枪一弹,张宗昌就得拱手把徐州送给我。” 罗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宗昌不是善茬,怎么会轻易的让出徐州,以他看来,此次徐海战场终究是要围绕徐州打的,而且会是一场汇集十余万大军,影响全国局势的会战。 吴旭皱眉思考着,良久之后还是摇头,他想不出张宗昌能够拱手让出徐州的理由。 李伯阳这次没有解释,他之所以敢赌张宗昌会不战退出徐州,是因为有战局之外的因素,而这个因素,要比战场上的胜败更重要的多。 “服从命令,余下的事,我会在战后给你们解释。” 李伯阳淡淡的说。 “是!” 刘稳、罗群和吴旭靠脚立正,再也不敢说个不字。 “给孙传芳、陈调元、谢鸿勋发电,我部已经击溃奉军二、三军团,将乘胜而上,攻掠徐州,届时,请诸位至徐州喝茶看戏。”李伯阳饶有闲心的说,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 在场的军官笑了。 李伯阳微笑着说:“我是和孙馨帅学习,他说七天后请人去南京喝茶,我不能专美于前,也得仿效在后呀。” 罗群等人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李伯阳紧了紧披风,一摆手,领着卫队走出了岩洞指挥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三章 轻取徐州 二 孙传芳自到了蚌埠,就住进了安徽督办公署,原本代行督办的倪朝荣乖乖的交出大印,带着部队赶赴永城。 他这段时日可谓是志得意满,倒奉以来势如破竹,七天取南京,三天得蚌埠,转眼间东南五省已囊括手中大半,孙馨帅的名号响彻全国,名副其实的成为了直系仅次于吴玉帅的巨头,就连段祺瑞,通电中都改了称呼,口称老弟,平起平坐。 督办公署签押房里,五省联军的僚佐都在,众人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谈论着全国局势,以及当前战局。 孙传芳正襟危坐在督办座椅上,杨文恺坐在他左侧,右侧坐的是蒋方震,几人正谈论着局势。 “国民军尚在观望,岳维峻在虞城聚集了三个旅,说是拥护执政,保护安民,实则坐山观虎斗,正等着咱们在徐州分出胜负呢。”蒋方震淡淡笑着说。 孙传芳冷笑着:“冯焕章是什么样的人,岳维峻能有了好,我已经让倪朝宗去了永城,专门盯着他。” 蒋方震道:“岳维峻为人格调尚不如冯焕章,其自以为羽毛丰满,四面树敌,派李纪才攻山东,派邓宝珊攻直隶,派攀钟秀攻山西,看似风光,岂不知湖北的玉帅早在虎视眈眈,我可断言,他在河南蹦跶不了几天了。” 孙传芳打心底认同,称赞道:“百里兄真知灼见,中州是玉帅起家宝地,岂容他人酣睡。” 杨文恺笑着说:“他们打起来才好,若是一团和气,咱们哪有机会。” “哈哈。”几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正谈笑着,忽然一个副官匆匆的走进来,敬礼后递上一封电文,孙传芳接过一看,面色古怪起来。 杨文恺察言观色:“馨帅,怎么了?” 孙传芳笑而不语,把电文递给过来,他低头细看后,哑然失笑道:“这李伯阳未免太自大了,区区一个旅就想拿下徐州,天方夜谭。” 蒋方震听得仔细,从杨文恺手里接过电文,快速浏览一遍,里面讲的是教导旅在官桥战报,以及接下来的作战部署,末尾还说:明日中午,在徐州聚仙楼,请孙馨帅喝茶。 看完之后,他莞尔一笑,将电文放下,摇头道:“不然,建章兄你错了,李伯阳不是自负,是自信,一个旅拿下徐州,非是天方夜谭,而是远见卓识。” 蒋方震的智谋,杨文恺是领教过的,他皱了皱眉说:“这是为何呀。” 孙传芳侧过身子,也想听蒋方震的高见。 蒋方震笑了笑,说道:“战争的目的,总归还是要服从政治,张宗昌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奉系颓势,国民军随时都有可能进攻进攻直鲁,这个时候,你说他是会投入精锐消耗在徐州战场,还是退一步,保守山东这块地盘。” 杨文恺摇着头:“不然,奉军在徐海一线部署十五万大军,与我互有胜负,败迹未显,岂会让一个旅吓走。” “一个普通的旅是吓不到张宗昌,但若这是一支能击溃两个军,又能全歼白俄兵的旅呢,他怎不会心存忌惮,况且,李伯阳挺进徐州,不见得会与张宗昌硬碰硬,兵锋一拐,北上,可夹攻萧、砀。东进,即可抄袭刑士廉等奉军后路,无论攻击哪路,哪路必将牵动,继而牵动全局。”蒋方震忍不住赞叹道:“李伯阳这一进,可谓是剑出偏锋,使张宗昌进退失据,厉害的很呀。” 杨文恺是留日的士官生,岂能不知这其中的要害,脸色越发的凝重,摇头长叹道:“百里兄高见呐,听你这么一讲,我才知道这其中的要害。” 孙传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短短一瞬又恢复了常态,仰面大笑道:“好,好,徐州一下,各军乘胜进军,直取山东,直隶,把奉军赶回老家。” 杨文恺等幕僚脸上露出欢喜,今日是五省,明日攻下山东,直鲁,岂非就成了六省,到时馨帅再坐上北京的位置,岂不美哉,众人齐声恭维着。 孙传芳眉开眼笑,余光去扫见蒋方震脸上却没有笑容,反而显得忧心忡忡,不由纳闷道:“百里兄,大家伙都开心,为何你闷闷不乐呀。” 蒋方震叹道:“我是在想奉军长驱东南,功亏一篑的旧事,前车之鉴,五省联军就要犯同样错误了,只可惜奉军可以退回关外,而馨帅你,恐怕只能黯然下野了。” 孙传芳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仿若一把利剑就要出鞘见血,就要发怒,但他面前的是蒋方震,在心里按捺下怒火,似笑非笑道:“百里兄,你这是再咒我吗,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蒋方震缓缓道:“我怎敢,我只是不明白,北京已是是非窝,各方都在趟这趟浑水,张作霖、冯玉祥、吴佩孚,他们哪一个的实力都要比我们强,馨帅你何必去自讨失败。” 孙传芳面色变了变:“失败,这话何从谈起。” “徐海会战之后,全国局势巨变,张作霖占据东三省,直鲁,热河,虽然失去苏皖,可实力不损,反到是收缩了兵力,避免了大溃败。”蒋方震丝丝入扣的分析着,不紧不慢道:“冯玉祥呢,要我说他的日子要难过了,无论是张作霖还是吴佩孚,最恨的人都是他,占据的地盘贫瘠,兵力却最多,必定要向直鲁开战,扩大地盘。再说吴玉帅,此遭东山再起,倒奉之命只是权宜,实则呢,地盘都在国民军手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更何况是仇人。最后,倒奉战争获利最大的人便是馨帅你了,中国最富裕的省份,馨帅你独占两个,又有赣、皖、闽三省为屏障,可以说今后可以进取天下的人,一个是张作霖,另一个就是馨帅了。” 到底是蒋方震,短短数言已经把国内的局势分析的面面俱到。孙传芳面色缓和了些,在听到进取天下后,更是矜持一笑,心中自得。 “但是!”蒋方震划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现在的五省只是松散的联盟,无论军队、政务、经济都混乱不堪,各省将领自行其是,若匆匆攻山东,各省军阀必然生出异心,张宗昌手中尚有十余万军队,奉军数日便可从关内调集精锐增援,国民军的岳维峻虎视眈眈,绝不会轻易让咱们拿下山东,再者,劳师攻远,后勤最关键,数万大军吃喝、弹药、军饷,无一不难,最关键的是,广州的革命军已经彻底击败陈炯明,北伐呼声强烈,不可不防,若馨帅一意孤行攻鲁,未知胜算几何!” 孙传芳冷汗直流,长出一口气:“胜算没有,败算很多。”又感激的说:“百里兄,幸而由你提醒,不然我真打下去,五省基业就完了。” 蒋方震正色道:“馨帅严重了,我即为军事顾问,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传芳沉吟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攻下徐州后,放张宗昌一马,退而稳固五省,坐山观虎斗。” 蒋方震笑而点头:“没错,昔日刘伯温对朱元璋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今日俨然。” 孙传芳听得心中一动,拍桌起身,大声道:“传我的命令,谢鸿勋、卢香亭部即可北上,配合皖南教导旅,攻取徐州。” …… “报告,空军飞行员汇报,白俄军在三堡遭遇伏击,全军覆没,敌军正延铁路,朝徐州而来!” 一个副官急匆匆的走进指挥部,讲出了一个如惊天霹雳的战报。 张宗昌正与李藻麟围在小桌上吃着晚饭,闻听这个消息后愣了半响,良久才反应过来,一摔筷子站起来,不敢相信道:“你他娘的说什么?老子的白俄军完蛋了?” 副官道:“是,铁甲车队及步兵第五团覆没,飞行员轰炸官桥飞回,亲眼看到的。” “妈了个巴子的。”张宗昌目光剧烈的闪烁着,铁甲车队可是自己的杀手锏,入关以来无往不胜,如今却栽倒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而且还是全军覆没,这李伯阳的部队也太厉害了。 张宗昌咬牙切齿,时不时的顿足长叹,白俄军不同于其他部队,是他的宝贝,这一次死伤了如此多的人,可谓是元气大伤,把他心疼的不得了,火冒三丈的吼道:“马上让许琨、方永昌两军向徐州集结,老子就不信了,三个军还灭不掉一个旅。” 副官正要去传令,李藻麟大惊,忙拦住道:“大帅,调走了部队,萧砀空虚,陈调元的数万大军可就打过来了。” 张宗昌怒道:“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子要灭掉教导旅,给老毛子兵报仇。” 李藻麟急道:“大帅,万万不可呀,教导旅事小,随后的联军主力怎么办,徐州虽是百战之地,然则利于南北,不利于东西,一旦西路阵线被攻破,东线必受牵动,继而全局动摇,事关十数万大军呀,请三思而行。”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都打到咱眼皮子底下了。”张宗昌道。 李藻麟沉声道:“卑职有三个方案,可供大帅选择。” “说。” “第一个,三路军队迅速后撤,集结于徐州外围,构筑防线,再此决战。”李藻麟说。 张宗昌摇头,李藻麟又道:“第二个方案,选一员勇将,集结两个师机动部队,死追李伯阳之教导旅,死命令一个,活捉李伯阳。” 张宗昌皱了皱眉头道:“这算什么,两个师去抓一个旅,大材小用。” 李藻麟顿了顿,观察着张宗昌的脸色,缓缓道:“第三个方案,撤放弃徐州,愈快愈好。” 张宗昌面露不快道:“这都是什么狗屁方案,一条合我心意的也没有。” 李藻麟知道张宗昌的脾性,爹娘老子常挂嘴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张宗昌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打仗却不含糊,智谋过人,善用疑兵之计,他不会以为参谋长说的几个方案都是狗屁,静下心来一琢磨,就发现其中的厉害了。 第一个方案,在徐州决战,双方毕其功于一役,徐州有地利,且从山东可以源源不断的调集援兵,同时将拉长联军战线,利于挫其锋芒,应该说胜算很大,但他不打算把自己的军队在这里和孙传芳硬拼。 第二个方案,教导旅已经成功搅动全局,且在徐州近郊,锋芒在背,派大军围攻不便,不打的话又到处惹麻烦,派出两个精锐师,一来可以撵跑这支军队,二来也不怕去的是弱军反被围歼,可以暂时摆脱这个眼中钉。 第三个方案,李藻麟恐怕早就踩出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有保存实力的想法,国民军陈兵河南,他实在是担心后路,可以说这三个方案里面,最合乎他心意的就是第三个。 张宗昌沉吟不决,过了许久后问:“还有其他方案吗?” 李藻麟道:“有,但都是昏招。” 张宗昌紧锁眉头,来回踱步起来,又问:“这三个方案,有什么区别?” 李藻麟道:“第一个利于奉军整体,但对大帅不利,第二个是中庸之见,可缓一时之急,但始终是隐患,第三个,不利于奉军,却利于大帅。” 张宗昌琢磨着,目光闪烁,半响之后忽的摸着脑袋冷笑出来,李藻麟投去目光,却见他咬牙跺脚,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走第三个。”说完,又不免顾虑的说:“就这样退了,老帅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李藻麟沉默了一会,声音低沉的说道:“不要紧,可以推脱说国民军有异动,老帅定不会生疑。” “参谋长,你去拟定方案吧。”张宗昌低下头,瞧见自己刻在佩刀上的七字名言:事到万难须放胆!摇摇头,自嘲一笑。 11月4日晚,张宗昌给奉军各部发去总撤退电令。命令西路防线上的奉军由陇海路退到砀山,南路施从滨和孙宗先两军由萧县撤往黄口,东路奉军许琨、姚霁由赣榆退往日照,方振武部由灌云退往沂州,同时下令徐州内外驻军由津浦路退回山东韩庄。 5日凌晨5点,张宗昌下令撤离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部,携司令部人员及程国瑞守备队、方永昌卫队旅登车北撤。 当日9点,皖南军骑兵营先行抵达徐州,将奉军留徐的几个连的守军缴械,同时控制火车站、电话局、电报局、警察局,宣告徐州得手。 正如李伯阳所夸言的,不费一枪一弹,从容的占领徐州,等徐州的百姓醒来出门一看,才发现恶名昭彰的张大帅已经连夜撤走,取而代之的是军纪严明,身着灰色军装,右臂戴着有“李”字红袖章的部队,人们这才知道,走了张大帅,来了李大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伸冤 军列缓缓驶入徐州车站,蒸汽弥漫在站内,长长的月台上站满了身穿灰色军装,手持毛瑟步枪的教导旅士兵,一个个腰杆笔直,军装上血迹浸染,满脸的精锐肃杀之气。 伴着车轮与铁轨尖锐的摩擦声,列车停稳。哐当——长长军列上各节车厢被拉开,数不清的士兵跳下列车,在站台前面的空地上集合。没有吵杂声,只有脚步声和枪械的哗啦声,士兵们自觉的列队,军官快速的清点人数番号。 举着红旗的传令兵来回奔走嘶吼着:“宪兵队、特务营全体下车!原地待命!不的喧哗!……接管徐州内城防务……” 车厢里面,李伯阳从沉睡中醒来,撩开身上的军大衣坐起来,副官杜汉山快步走上前说道:“少帅,徐州到了。” 李伯阳伸了个懒腰,起床走到车窗边,扫了一眼正列队开拔的士兵。 “传令下去,各部约束军纪,张贴安民告示,对了,让铜山县知事来见我。”李伯阳穿着军装道。 “是!” 杜汉山把命令转述给卫兵,嬉笑着说:“少帅,咱们皖南军可是露了脸了,一个旅赶跑了张宗昌十几万大军,您的声威已经传遍全国了。” 李伯阳扣上风纪扣,斜看他一眼,说道:“怎么就传遍全国了?” 杜汉山面有荣焉道:“徐州的各大报社已经将咱们占领徐州的消息发报刊行了,占了整个报纸版面,说您是北洋名将‘通晓兵法韬略,能战善战’。” 李伯阳仰面大笑道:“这群文化人,还挺会捧人。” 穿好军装,李伯阳步下列车,早有卫兵开进来一溜的小汽车,这些都是张宗昌司令部来不及带走的汽车,全都崭新着,包括张宗昌从美国托运来的雪佛兰轿车,现在都便宜了他。 上了车,杜汉山问去哪,李伯阳道:“先绕徐州转一圈。” 杜汉山一招手,马上有身手矫健的卫兵站到车门两边踏板上,司机按动喇叭,当先的汽车启动,驶出了车站。 出了车站,骑兵营派来一个排的骑兵做前导,在车队后面,是坐满卫队士兵的军车。 大队军车浩浩荡荡的开向徐州城,沿路上的百姓们纷纷躲到路边,也不害怕,盯着车队猛看,想要见见这个在报纸上说是不到二十岁的李大帅。 转悠了一圈,李伯阳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徐州,感慨道:“徐州好地方呀,五省通衢,可惜军阀不懂得发展,要不然必定是华东重镇,税收宝地。而且徐州有地形之利,作为根基再好不过。” 杜汉山道:“谁说不是,咱们芜湖是好,可惜在长江边,不好防守。”又道:“少帅,你说徐州是咱们打下来的,孙传芳会怎么奖赏你。” 李伯阳淡淡道:“地盘是别想了,孙传芳巴不得我在安徽和陈调元起冲突,我呀,一不求名,二不求地盘,只要钱。” 正说着话,忽然人群中一阵喧哗,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汽车猛一个急刹车站住,车里的人猝不及防,前仰后翻,杜汉山反应最快,扑身把李伯阳压在身下,喝道:“警戒,怎么回事?” 外面一阵马蹄乱响,军车上的士兵呼啦的跳下来,沉闷的脚步声过后响起一阵哗啦的拉枪栓声。 “报告。外面有人拦路喊冤。” 车外面卫队军官道,这时候才听到外面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喊冤不是都是出现在戏文里面,然后有青天大老爷解民于倒悬吗,李伯阳顿时来了兴趣,一把推开杜汉山,推门就要下车。 “少帅,小心有诈。”杜汉山一脸警觉道。 “我听声音不像。”李伯阳执意下了车,见车外面卫兵围的水泄不通,皱眉道:“都散开,带我见见喊冤的人。” 军官一挥手,卫兵散开,领着李伯阳没走两步,在车队最前面见到了长跪着的女子,女子怀抱男童,穿着孝服,哭声哀哀欲绝,闻着无不动容。 “地上凉,快起来。”李伯阳最见不得女人哭,上前扶起女子,肃然道:“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女子起身把冤屈道来,原来这女子是为夫伸冤,其丈夫是《醒徐日报》创办人高勉之,上月20日,高勉之因支持农民强购地主郑凯臣的余粮,并在报纸上揭露铜山县知事贾月璧贪污救济款,被贾月璧以聚众抢粮罪名逮捕入狱,就在25号,被下令枪杀于菜市口,至今暴尸。 听罢,李伯阳默哀之余勃然大怒,这铜山县知事贪赃也就罢了,竟敢干出这等草菅人命的恶事,脸色大变道:“这狗官,老子非崩了他不可。杜汉山,你派人先给高勉之收尸,再把涉案人都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杜汉山点头应下,李伯阳宽慰女子说:“高夫人,我一定会为高先生伸冤,你可以与我同去县衙,看我为你主持公道。” 女子感激涕零,又要下拜,李伯阳忙搀住她,给杜汉山使了个眼色,杜汉山忙上前搀扶女子上了后面一辆汽车,众人再度上车,径直往铜山县衙驶去。 车队很快开到了铜山县知事府,县府门前站着一大群衣着光鲜的人,这些人都是徐州各界的头面人物,见汽车停稳,忙点头哈腰的涌上前,眼巴巴的等着李伯阳下车。 杜汉山下车拉开车门,李伯阳一身灰色呢子将军服,肩膀的两颗心格外的耀眼,下车后众人吃惊他的年纪,上前口称大帅。 李伯阳脸色阴沉,环视了一眼众人,冷道:“谁是铜山县知事呀?”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他的脸色后不免生畏,都诺诺不敢说话,这时候,一个大背头,浓眉大眼,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回大帅的话,铜山县知事贾月璧昨夜已随奉军撤走了。” “走了。” 李伯阳沉默片刻,目光看向说话这人,皱眉道:“你又是谁呀?” 中年男子道:“在下顾子扬,是私立徐州中学校长。” 李伯阳听到这人叫顾子扬,若有所思,不觉口中咦了一声,脸色稍缓,拱手道:“原来是顾先生,伯阳久仰大名了。” 顾子扬神情诧异,自己薄名不出徐州,李伯阳这个军阀,是如何久仰大名的,谦逊的拱手,没有说话。 “不知先生可认识王敬久吗?”李伯阳忽然问道。 顾子扬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了常色,不动声色道:“有点印象,哦,想起来了,他曾是我学校的学生,不过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 李伯阳将顾子扬的神情收在眼底,心中有了数,环视众人,沉声道:“铜山知事跑了,民不可一日无主,我做个主,顾先生是教育界的名宿,就让他暂代铜山县知事,诸位以为如何?” 徐州的士绅哪敢有二话,况且顾子扬在徐州素有声望,众人都恭维道:“大帅选的人极好,我们都拥护。” 顾子扬有些无措,正待婉拒,却见李伯阳目光坚决的看过来,正色道:“顾先生,我让你做县知事,可不是摆设,而是让你为民做事,你若拒绝,我只好让我手下的军官做知事了。” 徐州士绅们一听这话,七嘴八舌的相劝,顾子扬无奈,只好苦笑着答应下来。 李伯阳满意的点头,做了个手势,杜汉山快步走到一辆汽车跟前,拉开车门,把高夫人搀扶了下来。 徐州士绅诧异的看着披麻戴孝的高夫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李伯阳扫了眼众人的脸色,淡淡道:“这是我在街上遇到喊冤的高夫人,其亡夫就是《醒徐日报》的主编,高勉之,想必大家都不陌生,高夫人把冤屈向我诉说了,我深感痛心之余,答应为她主持这个公道,顾知事,这件事的始末你清楚吗?” 顾子扬道:“略知一二。” 李伯阳道:“这个案子,今天由你来审,我旁听。”说罢,不待顾子扬反应,领着卫队当头进了县衙,徐州士绅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也随之跟上,最后面是神色复杂的顾子扬。 进了县衙,李伯阳寻了一个椅子坐下,背后肃立着卫队,徐州士绅们分立两旁站好,公堂外面还有胆子大的百姓在围观,顾子扬缓走上正堂坐稳,目光落在公堂下站着的高夫人身上,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喝道:“来人呐,把本案涉及的人都带上来。” 县衙早就没了衙役,到是徐州警察局长有眼力,自觉的担任起衙头,猛一挥手,黑色制服的警察奔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警察带着十几个不同打扮的人回到公堂,这些人成两排站好,都喊着冤枉,警察退下去,顾子扬缓缓道:“你们涉及高勉之案,是否冤枉我自会查明白,现在我问你们答。” 众人点头,顾子扬道:“10月7日,河桥村农民买粮未果,强抢郑凯臣家余粮三百斤,打伤家丁十余人,损坏门窗数扇,其背后是否有高勉之指使教唆,何三苗,你来回答。” 何三苗是一个魁梧黑壮的农民,他摇头道:“没有,俺们抢粮实在是饿极了,没有高先生指使。”又愤然道:“郑凯臣家高价卖给我们陈粮,却囤积新粮,庄户人家活不下去,只能抢粮,填饱肚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五章 俘虏施从滨 “胡说八道!” 说话的人是郑凯臣,他不似一般地主的骄横土顽,说话斯斯文文,显然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先恭敬的给公堂上的顾子扬作揖,又给李伯阳作揖,喊冤道:“顾老爷,何三苗在撒谎。” 顾子扬余光扫了一眼李伯阳,看不出情绪,问郑凯臣:“他哪里撒谎了?” 郑凯臣满脸委屈:“顾老爷,每年买卖陈粮是惯例,谁家都一样,将陈粮卖了,再把新粮存上,不然陈粮越存越久,哪能卖的出去。说我高价卖粮,今年的遭了水灾,县府又让给部队捐粮,地主手里也没有余粮,这粮价能不高吗?” 顾子扬知道郑凯臣所言不虚,今年徐州水灾严重,秋粮无收,小麦无法播种,人民流离,受灾最终个单集、毛庄两乡外出逃荒者既达万余人,触目惊心。为证实,他向堂下一位经营粮商的徐州士绅问了粮价,又与郑凯臣卖的粮价比对,得出郑凯臣的价钱虽比市价高,可高的并不离谱,尚在买卖的浮动之间。 “经查实,郑凯臣没有囤积居奇之嫌。”顾子扬在公堂上宣布,又问李伯阳:“大帅,您看呢?” 李伯阳从头听到尾,暗中想这郑凯臣只能算作贪些小财的地主,于清理不容,但并不违法,既然决定公审,就不能先入为主,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郑凯臣大喜,连连鞠躬作揖,而堂下的其他人却骚动起来。 “肃静。” 顾子扬一拍桌子,语气中满是严肃,众人一凛,唯有何三苗膛红着脸,高声嚷道:“我不服,你们官官相护。”又愤愤地与其人说:“兄弟们,这当官的自然护着有钱的,似我们这穷光蛋,只能挨饿受欺负了。” 经他这么一说,堂下的农民都闹了起来,言语指责官商勾结,欺压良民。 顾子扬勃然色变,厉声喝道:“何三苗,不要把你在红枪会的习气拿到公堂上来。”说完,缓和了语气道:“这次重审,不是为了追究你们抢粮伤人,事已过去,既没有酿成大祸,我与郑老爷说个情,就免于追究了。” 郑凯臣连连点头,他也不想与何三苗这个红枪会头目结了怨,只说是误会,揭过了。何三苗听不是追究抢粮的事,也就平息了怨气,不说话表示默认。 “本案的关键,还是高勉之,何三苗,你说他并未参与抢粮之事,但有人曾见你二人在抢粮当日密会,相谈长短约有一个小时,作何解释。”顾子扬缓缓问。 何三苗吃了一惊,自己与高勉之相会机密的很,知道的人极少,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眼睛一转,就要编出个理由。 “好了,不必审了。” 李伯阳面沉如水的站起来,这个案子的始末他心里已然知道了,高勉之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同谋,人死为大,就没必要水落石出了,而真正杀害高勉之的贾月璧已经随奉军逃离,鞭长莫及,只能是为死者正名,抚恤遗属了。 顾子扬跟着站起来,两人相对一视,都心照不宣,李伯阳叹了口气道:“高勉之无罪,贾月璧草菅人命,革除他的县知事之职,发布逮捕公告,查封所有家产,变卖成现钱,补偿给高家。” 堂下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道是三年清知府,三年雪花银,这贾月璧在铜山搜刮了数年,家资可谓巨大,即使他逃离徐州把金银财宝都带走了,可房产田产带不走,如今判给高家,足够高勉之妻子受用终身了。 高夫人没有再喊冤了,元凶贾月璧逃之夭夭,李伯阳能亲自为她讨回公道,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遥遥下拜,给李伯阳和顾子扬鞠躬,说了些感激不尽的话。 高勉之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结束,待其他人散退后,李伯阳让卫队屏退,只剩下顾子扬和杜汉山在场。 李伯阳支着下巴坐着,若有所思,忽然问:“红枪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顾子扬看了他一眼:“大帅知道义和团吗?” 李伯阳点头,顾子扬说:“昔日义和团失败后,义和拳民都退回了乡里,一面务农,一面习教兼习武,民国肇始,土匪猖獗,军阀横征暴掠,百姓苦不堪言,结社以自保,义和拳摇身一变,就成了如今的红枪会。” “规模呢?”李伯阳又问。 顾子扬犹豫了片刻,道:“整个徐州,怕是有红枪会员数万人。” “这么大的势力?” 李伯阳吃了一惊,数万会员,这已然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了,不由心中一动,笑着说:“能发展这么大,官府不管吗?” “怎么不管,能管的了吗?”顾子扬摇头苦笑:“这样,大帅你买一份报纸,看完就全明白了。” 李伯阳问:“什么报纸,让卫兵去买一份。” 顾子扬道:“响导周报。” 杜汉山叫来一个卫兵去买,不一会,卫兵把报纸买了回来。 顾子扬接到手,翻了几张,指着一个版块文章道:“诺,就是这个。” 李伯阳细看文章,标题是《江浙农民的痛苦极其反抗运动》,文中说:“江苏农民中,江北徐海一带算是最苦,红枪会,连庄会到处皆是,农村各种争斗,比他处更多,缕述不尽……,天灾之外,还有横征暴敛的军阀贪官,与重租重利之劣绅地主,层层敲剥,因此农民流而为匪者极多,徐州一带,所以成了著名之匪区以此!” 李伯阳看完拍腿叫好,这文章写的有见解,寥寥几语,发人深省,看了一眼写在文章末尾的笔名,问顾子扬:“这个子任是谁,能写出如此有见地的文章,真想见见本人。” 顾子扬似不想多说,摇头道:“我只知道在上海刊发,至于作者是谁,就不甚清楚了。” 李伯阳点头,把这个事放在一边,问了顾子扬一些关于徐州的风土人情,最后谈到在徐州目前的糟糕形势,本来他是不想插手徐州的事务,可耐不住顾子扬恳求,答应下在联军抵徐之前,先定下一些安民措施。 首先,李伯阳定下《军律八条》大量印发,广为张贴,并号召商铺开业,工厂开工,学校复课,百业俱兴。派出宪兵队维护社会治安,震慑宵小,并让教导旅大部队一律驻扎在徐州城外,防止扰民。在此之外,他还约见徐州所有粮商、地主,变卖奉军在徐州留下的无主房产、田地,向他们购买粮食,为受灾最重的乡民赈灾。 李伯阳此举受到了徐州各界的广泛赞誉,多年以来徐州屡遭天灾、兵灾,军阀大帅,横征暴敛,百姓不堪其苦,竟在他这个外来的军阀的手里,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李伯阳想为徐州百姓干一点好事,可不妨碍给自己走后门,借着掌管徐州的机会,当天就在徐州新开了三家建设银行,人员都是现成,高薪从各家银行挖来,顺顺利利的展开了捞钱。 起初,徐州各界对新开的这家建设银行并不感冒,可紧接着,李伯阳一封电报,让董思白从芜湖往徐州交通银行打了一百五十万的现大洋,汇票到手后,他广邀徐州实业届的老板,推销建设银行的低息建设贷款,一天时间就撒出了三十万现大洋。 这一散财童子的举动,很快打响了建设银行在徐州的名气,徐州百姓都知道建设银行是打跑“张三多”的李大帅开的,财大气粗的很,同时徐州报纸满天飞,说的都是李伯阳的消息,什么手握精兵数万,北洋新秀,孙大帅的心腹爱将等等,而且坊间另有传闻,此次五省联军成立,李伯阳立的是奇功,以后必定是身居五省联军高位。百姓们最信着小道消息,加之建设银行存银利息不低,一时间存款飞涨,这些钱除去运转银行所需的本金,都源源不断的进了李伯阳的口袋。 就在李伯阳一门心思的扎头金融界大捞特捞的时候,两场战事不遇而至。 第一场是发生在津浦线上,直鲁联军撤回山东后,不甘心失败的张宗昌派出一个旅的兵力南下试探,与驻防在徐州以北茅村的教导二团接战,双方激战半日,互有胜负,到了下午,骑兵营与特务营迂回到奉军后翼,前后夹击,奉军不敌溃退,一路死伤数百,被俘上千。经这一战,张宗昌熄了夺回徐州的念想,各路奉军撤离了江苏,表示不在于联军争夺。 第二场仗是发生在陇海线,至官桥撤离的施从滨、孙宗先两军刚出萧县,就被浙军卢香亭师马葆珩团追上,两军爆发激战,很快谢鸿勋师赶上,上官云相团绕出郝寨,迂回奉军侧翼,恰好断绝了施军的退路,施从滨腹背受敌,急于突围,沿陇海线向徐州撤离,恰好被前来增援的教导一团撞见,施军疲惫之师哪里会是休养了一天,士气正酣的教导一团对手,顿时大乱,各部纷纷溃散,这时浙军也从后杀到,施从滨退无可退,不忍士兵在乱战中送命,下令全军放弃抵抗,随后连同随从,被教导一团二营五连俘虏。巧的是孙宗先,被联军包抄后慌不择路,像没头的苍蝇乱跑,竟钻出了联军的包围圈, 五连长宋光峰见到施从滨时,才发现敌军将领竟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花甲老人,穿着陆军上将军装,见着自己也不慌张,主动交了枪,还很友善的说道:“大家辛苦了。” 宋光峰知道逮到大鱼了,忙把施从滨送到团长郭晋安面前。 郭晋安见到施从滨后,知晓他是北洋老将,资历极老,口称老将军,不仅没有按俘虏约束,还派了几个机灵的卫兵做他的勤务兵,端茶倒水,以礼相待。 郭晋安紧接着给旅部发电,汇报俘虏了施从滨,问如何处置。刘稳接到电报后做不了主,只是吩咐优待,又发电徐州,问少帅的意思。 就在等回复的时候,卫兵跑来报告,说是浙军谢鸿勋师,上官云相团长在团部外有事面见。 郭晋安不觉有异,带着参谋长亲自出门相迎,他与上官云相不算陌生,在五省联军军事会议上,曾有数面之缘,算是点头之交。 教导一团团部外,上官云相领着一个排的卫士正等着,就见门前的哨兵打了个立正,从团部里走出一群校级军官,当先的是郭晋安。 “上官团长,别来无恙啊。”郭晋安快走几步,先敬了个礼,笑着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请里面坐。” 上官云相回了个军礼,脸色阴沉,且往里走,半开玩笑道:“郭团长,老兄我好不容易逮着了施从滨,追了百八十里,被你老兄截胡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哈哈。” 郭晋安也颇觉不好意思,自己本意是配合浙军作战,没想到施从滨刚好撞到手里,这个功可不就是抢了上官云相的嘛,不由尴尬的笑着,歉然道:“上官团长,老弟我可没有抢功的心思,就是太巧了,这施从滨撞到我的兵手里,总不能不抓吧,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上官云相面色缓和了些,摆了摆手道:“老哥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咱们都在馨帅麾下同殿称臣,自己人,谁拿功劳都一个样。” 郭晋安笑道:“老兄大人大量,老弟我佩服的紧。” 说着话,来到团部里面坐下,勤务兵上了茶,郭晋安笑着问:“还不知道上官兄来我这里有何公干?” 上官云相笑了笑:“我来是奉了师长的命,来向郭老弟讨要一个人的。” “施从滨?”郭晋安顿时明白了,眉头微微一皱。 上官云相笑道:“没错,其实也不是我家师长要他,而是馨帅要他,功劳呢,馨帅那里会给老弟记着的。” “这个……” 郭晋安为难道:“实不相瞒,老兄要是早来一会,我没有上报给旅部,人老兄尽管带走,可现在已经上报给了少帅,我这里没有少帅的命令,是没有处置权的。” 上官云相脸色微沉:“老弟呀,这是谢师长的意思,人我先带走,回头让谢师长和你家少帅沟通,怎么样?” 郭晋安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家少帅治军严明,军务上传下效,没有少帅的命令,就是刘稳旅长到此,也无权带走。” 上官云相脸色陡然一变,在他看来这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何至于如此麻烦,显然是郭晋安在和自己打迷糊,不想交人,冷笑着说:“郭团长,你是不相信我上官某人了。用不用我请谢师长亲自来和你说。” 郭晋安冷下脸,上官云相以谢鸿勋来压自己,简直欺人太甚,本想发作,可想到现在联军一体,总归是友军,便强压怒火道:“上官团长,谢师长亲自来,我亦交不出人,这样,你在场,我给徐州发电,我家少帅若准许,我便交人,若不同意,恕难从命。” 上官云相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好,我等着。” 郭晋安当即让译电员拟电发出,等候回复。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惊闻噩耗 郭晋安电报发来的时候,李伯阳并未在司令部,而是在忙活着迎接孙传芳抵徐,他现在暂管徐州,自然是要布置的风风光光,等着孙馨帅的大驾光临。 先是司令部,李伯阳将张宗昌留下的‘直鲁苏皖防御司令部’的招牌拆了,换上崭新刷着红漆挂大红花的‘五省联军总司令部’招牌,又自掏腰包,购置了一条长五百米的红地毯,从司令部大门一直铺入了指挥部,极为奢华。 此外,他召见徐州各大中学的校长,让他们动员学生在孙传芳来的当天游行助兴,这些校长自然不肯,认为有辱学界,最还是答应为教育界捐了几万大洋,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另一方面,随着孙传芳而来的还有五省联军十几万大军,这些军队汇聚徐州,每日人吃马嚼都是天文数字,而且军中鱼龙混杂,似教导旅这样纪律严明的部队并不多,很难保证不会出现违犯军纪的事件。不过这些事用不着李伯阳愁心,犯愁的该是即将到来的孙传芳。 等忙完这些事,李伯阳刚要松一口气,副官匆匆的走过来,将数封电报递上来:“报告,有急电。” 依次查阅,第一封是刘稳的请示电,问如何处置施从滨。李伯阳暗道棘手,施从滨是北洋陆军上将,军衔要高过自己,怎么处置都不合适,想了想说:“回电刘稳,施从滨是老将,应礼遇优待,可送至徐州,与我会面。” 接着看第二封,这一封是郭晋安越过刘稳直接发来的,电报称浙军谢鸿勋部上官云相上门讨要施从滨,请示是否移交。 李伯阳皱了皱眉,人是教导旅俘虏的,凭什么要交给谢鸿勋,再说谢鸿勋不过是孙传芳麾下师长,与自己尚不能平起平坐,当下就要回复不交,不过转念一想,日后毕竟同归五省联军,因为一个施从滨与谢鸿勋闹僵不好,便开口道:“刘稳那边不要回电了,告诉郭晋安,人可以交,不过告诉谢鸿勋,一定要善待施从滨。” 第三封是留守芜湖的参谋长王美瑶来电,称赣军邓如琢一个旅滞留芜湖已有半月,迟迟不发,恐有异动,而且赣军平日里军纪懒散,抢掠民财,调戏妇女时有发生,百姓不堪其扰,问如何应对。 防盗模式,小说重生之铁血军阀-第二百四十六章惊闻噩耗完整章节请到:../book/9385/免费阅读!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处斩施从滨 民国十四年11月7日,北洋陆军上将,恪威上将军,孙传芳抵达徐州。 这天,徐州车站万头攒动,街道两侧人山人海,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沸沸扬扬,响彻全城。 车站里,李伯阳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悲痛,与孙传芳的卫队团长李宝章谈笑生风。就在两人说话间,列车汽笛鸣响,由三辆铁甲车头护送的专列缓缓驶入车站,蒸汽弥漫,长长的月台上站满了身穿土黄色呢子军装头戴渔船帽子,脚蹬长筒皮靴,手持捷克步枪的浙军士兵,这些士兵都是孙传芳卫队团的精锐,简章最低的都是士官衔,一个个精气饱满,腰杆子笔直,霎是威武。 列车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中缓停,车门从里面被打开,李伯阳做了个手势,杜汉山向后一转,大声喊道:“恪威上将军驾到,敬礼,奏乐。” 军乐声响起,士兵们双手紧握步枪在胸前,行持枪礼。这时孙传芳刚好从车门处露出身影,李伯阳早守在车门前,向前迈了一步,打了个立正,敬礼道:“馨帅,您一路辛苦了。” 孙传芳笑容可掬的回了个军礼,上前两步,将李伯阳的敬礼的手拉下来,满面春风道:“哎,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们在前线作战的弟兄,伯阳啊,徐海这一仗打得好,联军能这么快到徐州,功劳全在你呀。” 等他出了车门,从列车里露出走出了一群幕僚,李伯阳拉下半个身位跟着,哪敢接这个话头,语气诚恳说:“馨帅,此战能尽快的打进徐州,全是您领导有方,友军全力配合,要不然就是拼光了我的部队,也赶不走张宗昌呀。” 孙传芳脸上笑容更盛,笑道:“嗯,胜不骄是好事,不过仗打的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 “是,馨帅说的对!”李伯阳毕恭毕敬,又笑着说:“本来是打算开车进站接您,可徐州百姓听闻您来,都自发在车站外迎接,我不敢自作主张,问问您的意思?” 孙传芳一愣,神情有些惊喜:“是吗?” 李伯阳让军乐停下,笑道:“馨帅您听外面的声音。” 孙传芳狐疑的竖起耳朵,果然听到震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心中得意,面上却板着脸问:“你没有逼迫百姓吧。” 李伯阳一脸委屈:“馨帅,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骗你,百姓来迎接,全是感激您驱逐了奉军,解民倒悬,您听听外面的呼声,哪像是我强逼来的。” 孙传芳脸色稍缓,跟在身侧的杨文恺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伯阳一眼,笑道:“正是,馨帅您驱逐奉张,使东南百姓脱离苦水,百姓感怀您的恩德,举城迎接,您无须疑虑,莫让百姓就等的好。” 杨文恺是孙传芳最信任的幕僚,听他这样说,孙传芳再无疑虑,矜持的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走吧,我就出门见一见徐州的父老。” 李伯阳大喜,让卫兵在前引路,一行人信步走出车站。刚出了车站外,早得了吩咐的百姓顿时山呼馨帅,伴着越发响烈的锣鼓声,铺满长街的鞭炮骤然点放,噼里啪啦声好似打仗,沿街上的百姓挥舞着彩旗,高楼上挂着条幅,穿着白袜蓝裙的女学生组成方队,撒花献礼,并高唱《北洋军歌》,场面震撼人心。 孙传芳大受感动,举起白手套的右手放在帽檐,对着徐州百姓,敬了一个军礼长达一分钟的军礼。这一幕被车站外守候的徐州各大报社的记者用镁光灯记录下来,随着大幅长篇的报道,发向全国各地。 在各界的欢呼声中,一名娇小的女学生代表学界走上来,在含羞带怯中,把一束百合献给孙传芳,将欢迎大会的气氛带入"gaochao"。 孙传芳手握鲜花越发高兴,心中得意,溢于言表。一年前,自己不过是仰奉军鼻息的一省督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今不过相隔一月,便已是驱策东南,手握五省联军数十万的总司令,便成了声名鹊起,威震东南的大英雄,不能不令他志得意满。 欢迎过后,孙传芳登上李伯阳准备好的罗孚小轿车,并要他一起同座,而杨文恺、刘宗纪。绕徐州一圈后,抵达了徐州五省联军总司令部。 车上,孙传芳怡然自得的把百合花凑到鼻前,长嗅了一口,赞道:“真香。” 李伯阳余光扫着外面还在欢呼着的百姓,有些心不在焉的附和着。 孙传芳察觉到他的异常,关心的说:“伯阳,有什么心事?” 李伯阳脸上露出一丝倦怠,摇着头:“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心里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来。” 孙传芳一怔,忽然笑道:“这有何难,打一仗就来了精神,此来徐州召开军事会议,就是要商定攻鲁计划,我让你做攻鲁前敌总司令,替我出征,拿下山东,你来做山东督办。” 攻鲁,傻子才会去,李伯阳暗道一声老狐狸,想把自己往沟里带,故意叹了一声道:“馨帅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次徐海大战,我部伤亡甚多,减员严重,炮弹也不足,急需修整补充,再者我的参谋长王美瑶昨日给我发报,说邓如琢一个旅滞留芜湖,我再不回去,就怕老家被人占了,到时候就没地哭了。” 孙传芳皱了皱眉,拍着他的肩膀道:“伯阳你放心,芜湖是你的地盘,他邓如琢不敢胡来,我回头就给他发电,让他把部队调走,免得你为难。” 李伯阳道:“那我就在这谢过馨帅了。” 孙传芳笑呵呵的问:“伯阳,这里只有你我,我问你个托底的话,这安徽督办,你就一点心思也没有?” 李伯阳心中一紧,暗道孙传芳为何突然说起这个,这不显然在挑起陈调元和自己的矛盾吗,连忙干笑道:“真没有,一省督办事关重大,伯阳才疏学浅,难当重任。再说暄帅甚孚众望,安徽将领都支持他督晥,我并无意见。” 孙传芳一言不发,深深的盯着他看,直看的他心里发毛,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哈哈笑出声来,点头称赞道:“好,伯阳你果然深明大义,联军里若是多一些似你这样不争权位的人,我就省了一大半的心。” 李伯阳干笑几声,道:“馨帅过誉了。” 孙传芳把玩着手中的花,又道:“你此次驱奉有功,我不能不奖赏你,雪暄做督办,你来做省长,好好干,咱们五省联军现在是五省,过几年就不定是几省了,你还年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李伯阳嘿嘿一笑,没有再反对,心里却想孙传芳还是不放心自己,历来督军省长不是一个盘子里的菜,既让陈调元做督办,又让自己做省长,显然是要让两人彼此制衡,避免出现同穿一条裤子的事。 一路谈话,车队平静无事的开到司令部外,等副官跑来开了车门,孙传芳下车脚踩在宣软的红地毯,颇为惊讶,佯装生气道:“伯阳,这是你布置了,太浪费了。” 李伯阳随后下了车,笑道:“不浪费,馨帅你领袖五省,规格自然要不一般,况且这地毯用完之后可以剪成小段再捐给学校使用,一举两得。” 孙传芳这才满意的点头,杨文恺在旁笑道:“馨帅,一路走来,我所见的,伯阳处处用心啊。” 孙传芳哈哈一笑:“伯阳用心了,你回头告诉军工厂,紧着教导旅,给补充一批炮弹,别让人说我小气,啊哈哈。” 李伯阳大喜,忙大拍马屁,惹得孙传芳和他的幕僚一阵大笑。 进了指挥部,孙传芳走到主席位坐下,招呼李伯阳与一众幕僚坐下,问刘宗纪:“参谋长,联军各部都走哪里了?” 刘宗纪起身,将各部的情况说了,孙传芳道:“传命下去,已经进城的部队,通通退出徐州城,没有进城的部队,一律在郊外驻扎,城内的防务,由司令部宪兵队和我的卫队负责,各师旅团长,在城内卫兵不得超过一个连。联军上下,无论谁人,期间不许出入教堂、庙宇、烟馆、妓院,违者军法从事。” 命令传达下去,孙传芳又问起徐州的事情,看向李伯阳:“伯阳,你举荐的顾子扬,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李伯阳点头,道:“顾子扬是徐州中学校长,乃是教育界的名宿,在徐州素有声望,我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就暂由他做铜山知事。” 孙传芳摇头埋怨:“你大意了,你知不知道顾子扬是国民党,让他做县知事,这不是胡闹嘛。” 李伯阳脸色微变,暗道孙传芳是如何知晓顾子扬的底细,更重要的是现在根本不清楚孙传芳对革命党的处理态度,事发突然,容不得多想,脸上装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馨帅,要不要抓了他……” “用不着大惊小怪,革命党成不了气候,。”孙传芳脸色露出不屑,摆手道:“铜山县知事我另有安排,就让他回去,继续教书好了。” 李伯阳松了口气,可听到孙传芳说革命党成不了气候,心中极为愤慨,忍不住反驳道:“馨帅,我闻听广东革命党组建了国民政府,黄埔军一路凯歌把陈炯明打的落花流水,你怎么能说革命党成不了气候?” 孙传芳一怔,并未因李伯阳此番话多心,仰面笑道:“陈炯明的部队,乌合之众罢了,早在民国八年,我就与南方革命军交过手,比起咱们老北洋,差的远着呢,再说黄埔军不过一群娃娃兵,哪里见过大阵仗,就说此次五省联军倒奉,双方动用大军几十万,大炮几百门,革命军见了,裤子都得吓尿,哈哈。” 一众幕僚附和着的大笑着,李伯阳虽然心里不愿意,可不得不承认孙传芳的话是事实,革命军固然连战连捷,可在军事上与北洋军阀依旧差距巨大,以陆军而言,各省的国字号陆军战力依旧强劲,尤其北洋老牌劲旅,善战程度远胜黄埔军,假设革命军在东江面对的是孙传芳手下浙军第二师、陆军第四师,那么他敢断定,被打败的一定是革命军。 正说着话,却见卫队团长李宝章匆匆地走了进来,在孙传芳耳畔嘀咕了几句,只见他脸上先是一喜,而后闪过一丝狠厉,在李宝章耳边吩咐着什么,李伯阳余光看去,先见到李宝章神色犹豫了片刻,随后重重点头出去。 众人都见到了这一幕,纷纷猜测着,却见孙传芳脸色阴晴不定的站起来,冷笑道:“施从滨押到了,交军法处审讯吧。” 杨文恺与刘宗纪相视一眼,按惯例,俘虏都是按惯例安置的,没有军法审讯这个环节,杨文恺小心翼翼道:“馨帅,施从滨一把年纪,咱们理应优待。” 孙传芳没有说话,对军法处长一摆手:“你亲自去问。” “是!”军法处长陈锡章一脸严肃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很快,几乎没几分钟,陈锡章又走了回来,递上供词,敬礼道:“馨帅,施从滨供认不讳,如何处置。” 孙传芳拿过供词却不扫一眼,淡淡道:“让他进来。” 传令下去,士兵押着白发苍苍的施从滨走进来,施从滨见到孙传芳后,行了军礼,口称大帅,甚是恭敬。 孙传芳脸上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很热情的道:“施老,咱们见面了,你不是要来当安徽督办吗?你马上就去上任吧。” 施从滨一愣神,自己已成了俘虏,去哪上任安徽督办,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陈锡章寒着脸一摆手,卫兵蛮横的拉着他向外走去。 司令部里熟悉孙传芳的人,一见到他脸上挂着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暗叫一声坏了,这里面杨文恺反应最快,先向士兵喊了一声等等,忙对孙传芳说:“大帅,我们打内战,对待俘虏,不宜杀戮,不如把施从滨押送道南京监禁。” 孙传芳脸色一变,若是其他人,便是当场放了也好说,但唯独施从滨,不杀他不足以解心头愤恨,面对杨文恺的劝说,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杨文恺问:“你我要是被他们俘虏了,还不是被杀吗?” 杨文恺默然无语,抬头道:“馨帅,施从滨是上将,便是要杀他,也不能操之过急,再说咱们北洋也不兴这个,大可关押他一夜,明日报个暴毙,不也成吗?” 孙传芳怒容满面道:“不用说了,这老小儿死心塌地的为张宗昌卖命,屡次三番拒我好意,又在夹沟伙同白俄兵杀残杀我将士上百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马上拖出去,执行斩决!” 杨文恺还要劝,不料孙传芳声色俱厉的的咬牙问:“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呢?” 杨文恺面色难看:“是馨帅你当家。” “执行命令。”孙传芳再次一挥手,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求情。 士兵们拖着施从滨就要出门,可以听到门外有士兵说:“取一把大刀来。” “且慢!” 李伯阳眼角抽搐着,声音出奇的冷静。 “怎么?”孙传芳寒着脸看过来,眼中满是杀气。 李伯阳与孙传芳的目光一接触,就感觉浑身像是进了冰窖,汗毛都倒竖起来,他紧咬牙关,缓缓道:“施从滨不能杀!” 孙传芳一怔,似笑非笑的眼睛不含一丝温度,一字一顿道:“我说杀,就能杀。” 李伯阳难忍这种残暴的行径,针锋相对道:“不能杀,就是不能杀。” “李将军,少说几句!” “别惹馨帅不高兴!” “……” 在场的众人看出了场面气氛的凝重,连忙劝说。 李伯阳不为所动,孙传芳霍然起身,拍桌道:“好呀,我的命令你都敢违抗。” 司令部里的浙军卫兵顿时摸上腰间的配枪,目光紧盯着李伯阳,听着孙传芳的命令。 李伯阳瞪大眼睛,怒声道:“错误的命令就该拒绝。” 孙传芳眼中闪过杀气,正要张嘴,却听杨文恺急切的低声道:“徐州咱们的兵不多。”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返回芜湖 孙传芳打了个激灵,想到徐州城内还未撤离的皖南军,冷静了不少,但还是寒着脸,吹胡子瞪眼:“我的命令怎么就是错误的!” 李伯阳心中狂跳,为刚才的冲动捏了把汗,不过听到孙传芳说了这句话,知道有了缓和,镇定了情绪,诚恳的劝道:“馨帅,施从滨纵然可恶,可他一介败军之将,风烛残年,就算您不杀他,他也没几年日子好活,再而言之,我五省大军直取徐州,威震天下,正是您广施恩德的时候,你杀了他,旁人会说您盛气凌人,不能容忍,日后打起仗来谁还敢降…” “够了。” 孙传芳也冷静下来,怒气稍解,暗道为了施从滨与李伯阳这个悍将交恶划不来,而且此刻他心里也颇为后悔刚才的举动,加之一众幕僚也劝,他有了台阶下,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冷哼一声,招手说:“把人带回来。” 士兵把施从滨押了回来,孙传芳冷道:“施老,是李伯阳为了求了条命,你好之为之吧。”又对李伯阳说:“人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决定。” 李伯阳忙送上一记马屁:“馨帅宽宏大量。” 孙传芳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伯阳不尴不尬,忙挥手吩咐士兵把施从滨送到教导旅旅部,等人走后,他啪的立正,挺直了腰背,垂首认错道:“馨帅,卑职错了,请您责罚。” 孙传芳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你有什么错,是我错了。” 李伯阳无话可接,气氛一时僵住,还是杨文恺笑着解围:“哎。馨帅,伯阳年纪轻,难免意气用事,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孙传芳板着脸,摆手道:“坐下吧。” 李伯阳如蒙大赦,敬了个礼,乖乖坐下。 接下来又叹了一会话,可气氛却回不到刚才,李伯阳寻了个又头告退出来。 出了司令部,李伯阳松了口气,这时被冷风一吹,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心里后怕,就以刚才的情形,难保孙传芳不会趁机解决了自己。 杜汉山迎了上来,见他脸色不对,关切道:“少帅,你怎么了?” 李伯阳脚步匆匆,低声道:“没事,送我回教导旅旅部。” 杜汉山忙叫来汽车,一溜烟的开回了教导旅旅部,刘稳等将校得到消息忙迎接出来,到了自己的地盘,李伯阳总算是彻底放了心,下车后开口道:“妈的,太险了,差点没回来。” 刘稳忙问细节,李伯阳叹了口气道:“施从滨被送到徐州,孙传芳见面就要处死人家,我看不过眼,就劝了几句,没成想他当时就变了色,若不是杨文恺在旁劝着,我今天就悬了。” 众人跟着吓了一跳,幸亏有惊无险的回来了,要不然这事情就大发了。 刘稳又惊又怒道:“少帅,孙传芳也欺人太甚了,您一个命令,我 “这徐州不是久留之地了。”李伯阳阴沉着脸道:“马上给各团发电,迅速向徐州集结,这边完了会议,马上回家。” 刘稳气愤难忍,厉声道:“少帅,咱们徐州有几千人马,收拾孙传芳的卫队绰绰有余,您一个命令,我保证把他活捉了。” 李伯阳皱了皱眉,斥道:“说的什么糊涂话。” 刘稳碰了一鼻子灰,罗群担忧道:“少帅,咱们与孙传芳本就是半路成家,您这样的实力将领,他都能起了杀心,日后恐怕不好过了。” 李伯阳深以为然的点头,苦笑道:“现在五省联军已成,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众人皆沉默,谁也没有好的办法。半响之后,还是老成持重的吴旭道:“少帅,既然不能打,不如表现个认错姿态,施从滨到咱们手,此刻放掉孙传芳一定会暗恨,不如监押起来,双方面子都好过。” 李伯阳犹豫了半响,苦笑道:“也只能这样了。” …… 李伯阳走了之后,杨文恺脸色大变,对孙传芳埋怨道:“馨帅,李伯阳好歹是一方将领,您刚才杀气腾腾的样子,我们见了都吓一跳,他难保不生异心。” 孙传芳冷哼一声:“有异心又如何,我有十几万大军,灭掉他一个旅,轻而易举。”话虽如此,可他心中已经在后悔刚刚的失态,且对李伯阳心存了芥蒂。 杨文恺摇头道:“这不是灭掉一个旅的事情,您领袖五省,各省的实力将领都盯着您的一举一动,倘若今天的事传出去,你不仅声望受损,各方将领人人心寒,事情就难办了。” 孙传芳脸色越发的凝重,刘宗纪叹道:“适才我见李伯阳离去时,脚步匆匆,慌里慌张,怕是已经受惊了。” 孙传芳一愣,哈哈笑道:“我以为李伯阳敢带一个旅去打张宗昌有多大胆,我看也不过了了。” 杨文恺顿时无语,暗道自家馨帅的脾气自从打下徐州后,越来越怪了。 孙传芳摸着八字胡,忽然道:“这小子跟我不是一路人。” 众幕僚惊讶他为何说这句话,却见孙传芳目光闪烁着,道:“给邓如琢发电,让他来见我。” 杨文恺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 …… 11月7日,孙传芳借联军主力修整这段时间,在徐州召集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不仅有联军几十号将军,而且还有吴佩孚和国民军的代表,共商接下来的对奉军事计划。 虽说是对奉的军事会议,可实际上三方人的心思大相径庭,吴佩孚为的是恢复直系的旧势力,国民军为的是山东、直隶的地盘,而孙传芳自己,虽然高叫着北上山东,但他心中已经满足现有的成果,并不想投入重兵攻鲁,而是想稳固苏、皖两省防务。更重要的是,随着倒奉战争的结束,各省将领实力未损,很有可能会脱离他的控制,他必须尽快完善联军的组织形式,将各省彻底纳入手中。 攻鲁的计划,孙传芳本来选中的是李伯阳,但李伯阳死活不同意,只能委派了晥军老将吴长植做攻鲁总指挥,替他出征。 表面上军事计划商定后,真正的会议才开始。孙传芳并未露面,主持会议的联军总参议杨文恺,而且这个会议只有各省实力军阀参加,安徽省只有李伯阳与倪朝宗,江苏省有陈调元、郑俊彦、白宝山,江西的邓如琢、安徽的周萌人,再加上卢香亭、孟昭月、谢鸿勋,整整十人。 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全体拥护孙传芳统治五省,杨文恺指使这十人向北京发电,请求执政府同意孙传芳统治五省。 11月11日,在会议结束第二天,开门戏由陈调元先唱起来,他以江苏帮办的身份首先通电北京,要求任命孙传芳为江苏军务督办,并公开宣布推举孙传芳“开府南京、领袖五省”,接着,周萌人、方本仁、李伯阳等相继发电,一致拥护孙传芳。 面对已成东南一霸的孙传芳,无论是段祺瑞还是张作霖都不愿意见到。可事实是,奉系霸主地位倒塌,山东正处联军的兵锋下,为了避免两面受敌,张作霖只能拉拢孙传芳,同意各方将领的电请。而段祺瑞这边,执政府名存实亡,国民军与奉军的矛盾无可调和,为了不使维护五省不独立出去,他也只能同意。 11月17日,北京临时执政府下命,委任孙传芳为江苏军务督办。这样一来,加上原来的闽浙巡阅使兼浙江督办,孙传芳就可以直接通知三省。 但令孙传芳没有料到的是,段祺瑞的任命还有一项,那就是委任江西陆军第一师师长邓如琢为安徽军务督办。孙传芳心知这是段祺瑞给自己上的眼药,但他并没有多么生气,来了个了个视而不见,不声不响的离开徐州,旋回南京准备五省联军成立的事。 这项任命一发出,邓如琢喜不自胜,当即率领部队从徐州回师入皖,打算在蚌埠过一把督军瘾。 邓如琢做督办的消息一传出,最先引来的是以倪朝荣、高世读为首的安徽地方将领的不满,自倪嗣冲故去之后,安徽多是外省人做督办,如今别的省这个提倡苏人治苏,那个提倡浙人治浙,轮到安徽了,却是总是让外来的和尚念经,他们自然不干。 闻之消息的陈调元暗恨邓如琢,但他已经随孙传芳回到南京,鞭长莫及,只能给李伯阳发去电报,联合驱邓。 本来这件事情并没有李伯阳什么事,皖北的事情,与他的干系不大,可一件事的发生,瞬间引起了他与邓如琢的战火。原来邓如琢做官心切,还未到达蚌埠上任,就先过了把督办的隐,他下令在停在芜湖一个旅的部队就地扩编,筹措军费。 这一举动,让得到命令驱赣的王美瑶,他与许正邦连夜商议后,决定武力缴了赣军的械。当夜,密调当涂的江防旅,以及江北的第六旅,连芜湖的第七旅,趁夜将赣军这个一旅兵力缴了械。 邓如琢得到消息后,哪能吃下这个亏,发了份电报怒骂李伯阳,并调集津浦路上的赣军向皖南军进攻。 李伯阳平白糟了一顿骂,大为火光,随即命令津浦线上第五旅还击,战事尤为激烈。 李伯阳这一打,安徽地方将领自觉不能坐视不理,随着倪朝宗先调来一个团截击,他们也来援手,一时整个津浦线上到处是截击赣军的战斗,同时,李伯阳督率教导旅南下增援,同时给孙传芳发去一封电报:讲明自己被迫还击,将率军迎击赣军邓如琢于津浦路。 就在双方大战之际,孙传芳正式成立五省联军,在南京设立联军总司令部,自任联军总司令兼江苏总司令,任命周萌人为福建总司令,卢香亭为浙江总司令,陈调元为安徽总司令,方本仁为江西总司令。同时,孙传芳以五省联军总司令名义任命了五省的民政长官:陈陶遗为江苏省长,夏超为浙江省长,李伯阳为安徽省长,萨镇冰为福建省长,李定奎为江西省长。 孙传芳接到李伯阳电报后便有些着急了,这种内战,无论谁胜谁败,他这个五省联军脸上也没光,当即出面调停战争,并严令双方罢兵,让邓如琢限时撤回江西,继续做他的赣南镇守使,并让李伯阳将芜湖俘虏的赣军送到江苏省境。 邓如琢的督办愿望破空,甚至连一省省长之职都未到手,还被晥军打了个灰头土脸,只得灰溜溜的撤兵,本来退路要从皖南走,可这一场冲突后,他怕皖南军半路袭击,只得做列车到浦口,绕远道从江苏走。 一场大战消弭,五省联军内部的人都松了口气,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邓如琢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皖南军能压着奉军两个军打,打一个师,还不是绰绰有余。 五省联军止步徐州,国民军和奉军都松了口气,唯有吴佩孚不满,以‘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名义督促五省联军配合攻鲁,可现如今孙传芳拥有东南五省,拥兵十几万,又占据着全民国最富庶的地区,志得意满,已于直系外另成体系,自然不把吴大帅放在眼中,对此项命令,也就淡然视之,置之不理了。 11月21日,正率军凯旋回到芜湖的李伯阳还未下车,就听接站的许正邦讲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来:郭松龄在滦州起兵反奉。 饶是李伯阳见惯了风波,可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愣了十多秒种,在一众将领的注视下,叹了口气道:“奉军完了。” 将领们不以为然,都说郭松龄一介副军长,即便是反了也翻不起多少浪,说不定没几天就被张作霖灭了。 李伯阳摇头:“我曾听杨宇霆提起,张学良时常对人说:我就是郭松龄,郭松龄就是我。要我说,此次郭松龄造反,就等于张学良反张作霖,少帅和老帅打。” 众人恍然,许正邦笑着说:“管他那么多,奉军嚣张了这么久,也该栽个大跟头了。” 李伯阳目光闪过一丝忧虑,缓缓摇头:“话是这个话,理却不是这个理。” 参谋长王美瑶诧异道:“少帅何出此言。” 李伯阳叹息道:“现在国内的局势是奉军、国民军、吴佩孚和咱们五省联军的直系,三足鼎立,如今郭松龄这么一反,平衡被打破,一场大混战随之不远了。” 王美瑶笑道:“乱点好,不乱点,咱们武人如何建功立业,少帅您十九岁就做了省长,前无古人,以后更进一步,那就是二十岁的督办,举国无双啊。” 众人都附和的大笑,李伯阳矜持一笑,摆手道:“走吧,回家。” 在一众将校的簇拥下,李伯阳钻进汽车,随着大批车队,回到芜湖镇守使府。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八八读书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争吵 回到镇守使府,李伯阳没有急着回内宅,而是召集皖南在芜湖的所有军政大员,召开军政会议。c∮八c∮八c∮读c∮书,.⌒.o≈ “少帅这次回来,你说咱们该怎么称呼的好,是叫李省长,还是少帅的好?”会议室里人们低声的议论着称呼问题。 “要我说还是少帅好,精神……” “叫省长好,郑重!” “……” “少帅驾到。”杜汉山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跨进半步,挺直胸膛高呼一声。。 “哗啦……” 会议室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目光汇聚到门前,身着中将军服的李伯阳,在一行将校的簇拥下走进会议室。 “少帅好!” 所有人弯腰鞠躬,毕恭毕敬。 李伯阳含笑摆了摆手,随和道:“大家好,都坐下吧。” 众人等着他坐下后,这才入了座。 李伯阳亲切的与众人们寒暄着,殷殷话旧,问了各人最近的公务,没多久就宣布散会,只留下芜湖各厅长、旅以上将领,正式的开会。 李伯阳问的还是最关心的皖南的经济状况,出战近一月,建设银行在各地的分行陆续开起来,他急于知道手中能动用多少钱。 回答问题的是赵圻钧这个商业厅长,他没有空口白说,而是从随身的公文包拿出一大叠文件,一项一项细细的用数据说,生怕李伯阳哪里不懂。 李伯阳不懂经济,听到一大串数字就瞌睡,忙打算道:“赵厅长,不要太麻烦,你只管告诉我亏损还是盈利,能动用的钱有多少。” 赵圻钧哭笑不得,敢情自己费心血统计的数据少帅根本不看:“当然是盈利了,少帅你在前线打的顺利,咱们建设银号的股票涨的越多,各地存款涨幅喜人,各个分行的存款加起来,有一千四百多万,除去运作银行的本金,您最多可以调用八百万。” 李伯阳满是惊喜,原本想着能调动两三百万就顶天,没想到可以调用八百万简直是意外之喜。 “这还不包括您公署里的钱?”赵圻钧笑着补充说,作为皖南军的财神爷,他早就数钱数的手抽筋了。 “公署?”李伯阳一怔,想不起公署有什么大额钱款。 赵圻钧隐晦的提醒道:“南京……” “噢!”李伯阳想起来了,这还是在南京缴奉军械意外所得的横财。不由眉开眼笑,这样加起来足有一千万,能够干许许多多的大事了。 “把钱准备好。”李伯阳沉吟道:“美国花旗银行的欠款要先还请,先赎回咱们的铁矿收益,再给华为矿业公司注入一百万,生产不能停,抓紧时间把铁路修出来,还有礼和洋行答应给咱们建的炮弹兵工厂,……”开始觉得钱很多,可这样一项项的捏出来,手中的钱依旧捉襟见肘,不由叹道:“入不敷出呀。” “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只修铁路一项,便是一个无底洞,凭建设银行之力,短时间内尚可以勉力支撑,可时间一长,必然会影响银行运作。”赵圻钧不无担心的说。 李伯阳深以为然的点头,养活数万军队,每年的军费开支就得数百万,更别提部队需要添购的重型火炮,更是花钱如流水,若非建设银行经营有善,只能盘剥百姓了。 问了经济,李伯阳又问民生政务,董思白道:“有些水灾,不过原由的沟渠河道加峻过,各地的损失不大,各县已经在存量赈灾了。” 李伯阳道:“这就好,我在徐州见天灾**,百姓只能托寄红枪会这种组织,是政府的无能,民政厅要注意,考核官员有没有干实事。” 董思白道:“少帅放心,我已经从中学教师中选拔了一批踏实能干的人,以调查员身份下派到各县,考察民情,官员政绩,时刻汇报。” 李伯阳沉吟道:“好,趁我还在省长位置上,对皖南各县县长的更换要抓紧了。” 董思白听得不对劲,皱眉道:“少帅你刚做了省长,难不成有什么变动?” 李伯阳道:“我打算过一阵把省长职务辞了。” “这是为何?”董思白吃了一惊,连忙问。 李伯阳摇头道:“这位置不尴不尬,上有陈调元这个总司令,下有各方将领,政令出不了皖南,当着没趣,让给皖北的将领去争吧。” 董思白沉默半天,心中难以接受:“那咱们一路仗不就白打了吗?这半月花销的军费、死伤士兵的抚恤费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会议室的众人也都纷纷的低声议论起来。 李伯阳略显局促,董思白不仅是他的幕僚左右手,还是董幼仪的父亲,有这两层关系在,不得不耐心解释说:“先生,五省联军已经成立,接下来一定会整编军队,我放弃省长之职,就是要以此换取整编军队的优势,省长是面子,枪杆子才是里子。” 这一番解释虽然牵强,总是个合适的理由,董思白坦言道:“咱们皖南军一师五旅,近三万人马,兵强马壮,又接壤着南京,孙传芳能睡得安稳觉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次撤军途中与邓如琢的冲突,我思忖着,离不开他的默许。”李伯阳面沉如水的摇了摇头道,现在形势急转,孙传芳东南霸主地位确立,奉军一蹶不振,皖南军的重要性自然大打则扣,少不了会被鸟尽弓藏,至于兔死狗烹倒还不至于,毕竟皖南军是一方实力派,总不至于撕开了脸面。 董思白沉吟道:“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伯阳道:“什么办法?” 董思白道:“自古将领受了猜忌,明哲保身的方法唯有两个,一是放弃军权,一是自污自弃,少帅你选哪一个?” 李伯阳听得明白,道:“军权肯定不能放。” 董思白捻着胡须,笑着道:“昔日蔡松坡被袁慰亭软禁在北京,为了迷惑袁,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浪荡之徒,打麻将、吃花酒、逛妓院,与云吉班的"jinv"小凤仙整日厮混,上演一出抛妻弃子的好戏,是以让袁错以为他堕落成性,昏然无能,放松了警觉,这才得以成功潜逃,如今少帅你何不做个蔡松坡第二,也来个瞒天过海。” 这话从旁人嘴里说出不为怪,可从董思白口中说出,令李伯阳好不赧然,连声道:“再议,再议。” 董思白道:“少帅,此事宜早定夺,若等孙传芳盯上你,就迟了。” “那我该怎么做?”李伯阳一脸诚恳的求教。 董思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听人说,杨宇霆在南京给少帅讨了一房姨太太,还是北京来的梨园名角……” 李伯阳面有尴尬,赶忙打断说:“酒场戏言,当不得真。” 董思白却道:“正因是酒场戏言,还有陈调元做证,这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李伯阳苦笑道:“话是如此,不过自从缴奉军军械之后人就不见了,人家说不定早回北京了。” “呵呵,少帅放心,我派人打听了一下,人还在南京。”董思白笑眯眯道:“不过你要是去的晚了,人可就真走了。” 李伯阳不觉想起了,对杜汉山道:“你去派人,把谷小姐接回芜湖。” 杜汉山正点头应下,董思白却伸手拦着道:“等等,这件事不能假手旁人,要少帅你亲自去的才好,要大张旗鼓,要造出声势来。” 赵圻钧也赞同得说:“董厅长说的没错,我倒有个主意,这年景不是时兴登报吗,您何不也整个西洋景,在各大报纸上登报娶妾,以您今日的地位权势,必然引起轰动。” 董思白乐了,一拍大腿:“赵厅长高招呀,我怎么没想到。” 李伯阳颇感无语,眼见好好的一场会议要偏题,忙轻咳了一声,转对许正邦道:“副师长。” “有。” 许正邦挺直胸膛,其他人见状都静了下来。 “各部队回到防区后,训练要抓起来,打完了仗,各旅的军官、士兵要酌功提拔,奖赏要如实发放,你和参谋长要盯着,防止有人从中贪墨、徇私舞弊。再有,此次作战不力的军官、士兵,要坚决降职、裁撤。”李伯阳一脸严肃,尽管此次对奉作战势如破竹,可各旅暴露出来的隐患也非常多,若不加以更正,必然影响部队战力。 许正邦郑重的应下,李伯阳看向罗群,接着道:“罗群,我委任你为第三师军法处长,准你扩编宪兵队,一应武器装备,从军火库直接领取。一定要严格约束官兵平日行为,既是我第三师的官兵,军人作风习气要坚决保持,决不许出入烟馆、妓院,违者军法严惩。” “是!” 罗稳面有喜色的应下,别看军法处长只是个处长,可独领宪兵队,有纠察全军上下官兵人等的职权,直接听命于少帅,可谓是位高权重。 李伯阳道:“教导旅所空出副旅长之职,由教导旅第三团韩百航兼任。”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韩百航利落的起立,打了个立正,敬礼道:“是。” 李伯阳示意他坐下,对所有人道:“接下的整编,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孙传芳给我一个师的编制,我只能保留两个旅,一个是教导旅,一个是第五旅。其他旅编制虽然不变,可名称需要换掉,我决议撤销江防司令部,改成立皖南警察水警总队,由江防旅改编,总队长董世武。成立皖南武装警察总队,由第六旅改编,总队长余海滨。成立皖南保安司令部,下辖皖南二十三县保安团、民团及第七旅,总司令由我担任,副司令常设两人,由民政厅长董思白和刘赤忱担任。” 这个决议一出,会议厅里顿时响起纷纷的议论声,教导旅与第五旅编制不变,自然没话说,但是被从陆军改为地方警察部队、保安团的其他旅长想不通了,余海滨站起来,沉声道:“少帅,我六旅宁愿缩编到一个团,也不愿做什么警察总队,我们是正儿八经的陆军,穿不了黑皮。” 刘赤忱也道:“没错,这个口我和将士们开不了。” 李伯阳脸色微变,瞪着两人,语气不满道:“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几人都是黄埔同学,出生入死,李伯阳的少帅威风根本耍不起来,刘赤忱的回瞪着道:“命令也总得合理吧,我们旅在津浦线堵截邓如琢一个师,打了一天一夜,死伤数百人,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现在倒好,还被撤了编制,如果我不吭声,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余海滨附和着:“没错,教导旅战功摆着,我没话说,可第五旅和我们旅都是老大老二,凭什么就五旅留着,我们六、七旅改编,少帅你处事不公,我不服。” 李伯阳冷笑着看着俩人,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两人一唱一和为的啥,淡淡道:“那你说怎么公平。” 余海滨和刘赤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比一比,赢得留下,输的改编。” 一直默不作声的董世武忽然说道:“我看行。” 只剩下戚子超自然也不会说不,眉头一挑道:“可以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挺好。” 说完后,众人把目光聚集在李伯阳身上,等着他表态。 “呵呵,不用了吧,自家人,输赢多伤和气。”李伯阳摸着下巴,眉宇间透露着无奈道。 “少帅,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将军们要比试,不见得是坏事,就让他们比试一下吧。”董思白瞧着一众将领神情坚决,便低声劝说。 许正邦与王美瑶交流了一下眼色,也劝道:“是呀,刚好借这个机会,拉练一下队伍,一举两得。” “参谋长,你来制定比试方案,订下了时间再上报我。”李伯阳站起来,扫视众人一番:“散会。” 说罢,不理站起来的众人,背手走出了指挥部,紧接着董思白和赵圻钧也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伯阳是不是生气了?”余海滨推了一把刘赤忱,悄声问。 “不能吧。”刘赤忱低声说。 罗群瞧出气氛不对,故意用轻松的口气道:“大家伙等下别走,今天我升职,在锦江阁请客,把我当朋友的都得到场。” 将领中的黄埔同学自然不请也得去,都笑着说晚上要好好宰一顿他,其他将领也想与这个军法处长搞好关系,都说要去,唯有戚子超面露尴尬说:“罗处长,今天不巧,我早和旁人越好要吃饭,改日,改日我一定好好回请你。” “那真是不巧。”罗群一愣,旋即笑道:“那行,改日。” 罗稳没多心,可看在余海滨和刘赤忱眼里,却不是这回事了,都以为戚子超因为刚才的事情起了芥蒂,余海滨开口道:“子超,咱们好不容都聚在一起,若是不重要的饭局就给推掉,你说呢?” “约的人是我安徽讲武堂的几位同学,已经说定的事情,这个时候再推脱,人家会说我当了官,架子大。”戚子超苦笑着摇了摇头。 余海滨一笑,道:“这有什么,让你同学一起来,他罗群一个光棍,每月几百的大洋的军饷,付得了帐。” 戚子超笑了笑,婉拒说:“算了,我那几个同学现在都是白身,和你们这些将军在一起不合适,再说我们私底下还有事情要谈,改日,下次我请大家。” 余海滨白费了口舌,脸色有几分尴尬,刘赤忱直性子,很不高兴的说:“真扫兴。”罗群连忙在旁边拉了一下,低声道:“说什么呢。” 这话听在戚子超耳里,脸色顿时一变,阴沉了下来,给许正邦和王美瑶敬了个军礼后,脚步蹬蹬的拂袖离去。 戚子超一走,罗群对刘赤忱埋怨道:“你说这个干吗,把人气走了。” 刘赤忱皱眉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什么几个讲武堂的同学,分明是想安插进部队里面,当咱们傻子呢。” 罗群无奈的说:“你就是刀子嘴,人家子超是一旅之长,安排几个人不很正常吗?” 余海滨拍了拍刘赤的肩膀,对罗群道:“算了,走就走了,在一起不尴不尬的,多没劲。” 自打李伯阳走后,刘稳的脸色一直很难看,这时再也忍不住,冷嘲道:“你们俩气走了少帅,又气走了戚子超,这下如你们心意了吧。” 刘赤忱一听这话,顿时心头火起,道:“什么叫我气跑了少帅,合着被改编的不是你们旅,你在这说风凉话。” 刘稳冷笑道:“无论是那个旅,少帅下了命令,就必须服从。” 刘赤忱眉头一挑,这是在明着说自己抗命,勃然大怒道:“刘稳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懂得服从,少帅一声令下,要撤我的职,我眉头绝不会皱一下,上了战场上,哪怕前面是雷区让我趟,我绝无半个不字,但今天这个事,我必须争个理出来。” 眼看两人火气越来越大,周围的人纷纷相劝着,余海滨拉着刘稳的手道:“消消气,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刘稳脸色难看,正要开口反驳,本来冷眼旁观的许正邦拍桌而起,厉声喝道:“够了。” 众人心中一凛,都住了嘴,只见许正邦满脸怒容,声音越提越高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会议室,讨论的是军政大事,不是你们泼妇骂街的地方。再看看你们自己,肩膀上挂着将星,都是统兵数千人的一旅之长,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我都替你们脸红,罗处长!” 罗群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挺直腰杆子敬礼道:“有,副师长。” 许正邦指着屋子里的人,又指着罗群,怒道:“屋子里的人,有一算一,包括戚子超,本月军饷罚扣,记大过一次,听到了没有。” 罗群肃然道:“听到了,会议室所有将官,本月军饷罚扣,记大过一次。” 话从罗群这个军法处长口中说出,自然是有效力的,众人马上慌了神,向许正邦和王美瑶连连告饶,都说下次绝不再犯。 众人心里嘀咕着,记一次大过还好,可扣一个月的军饷,这可是几百块的大洋,搁谁身上都得肉疼。 许正邦绷着脸,一副不可能通融的样子,众人只好把目光转向参谋长王美瑶身上,刘稳腼着脸上前,干笑几声道:“参谋长,您帮我们和副师长求个情吧。” 王美瑶早就猜出许正邦要干什么,不祭出军法杀杀这群骄兵悍将的锐气不行,既然许正邦要唱黑脸,那他这个白脸就得搭戏了,再众人的苦求下,他才故作为难的样子道:“行,我就和许副师长求个面。”说完,便看向许正邦,笑着道:“副师长,你看他们都知错了,卖我个面子,就饶他们一会,先记上,下次如果再犯,数罪并罚如何?” 众人忙恭维,好说歹说,许正邦这才缓和脸色,道:“我就是看在参谋长的面上,要不然我把今天的事上报给少帅,看你们不脱几层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章 安徽大学 走出会议室,李伯阳有意停顿脚步,可随之听到里面的骚动吵闹声后,幽幽叹了口气,脚步沉重的往内宅走去。⊙√八⊙√八⊙√读⊙√书,.2●≥ 杜汉山亦步亦趋的跟着,察觉到了少帅的气色不大好,忍不住道:“少帅,长官们有争执没什么大不了,亲兄弟还免不了打打闹闹的。” 李伯阳侧头瞧了他一眼,微微摇着头说:“他们有争执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们有了派别之见。” 派别之见!杜汉山心中一紧,只听李伯阳说:“他们不明白我的苦心,我本想着一碗水端平,可现在清楚了,水端不平。”他这一番话看似的说给杜汉山听,可实际上是在说给自己听。 杜汉山自觉的把嘴闭上,只留下一双眼睛看路,一双耳朵听话,不敢也不能多想。 转过回廊,刚到了内宅门外,就见门前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见到李伯阳后如百灵鸟似的叫喊道:“玉蔻小姐,幼仪小姐,少帅回来了。” 李伯阳莞尔一笑,心头的郁结散去不少,没走几步,就看见董幼仪与玉蔻穿着同样的白衣青裙,腰肢纤细,两女欢喜异常的牵手迎了出来。 “少帅。” 走到面前,董幼仪白净的脸蛋酡红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伯阳,看了一圈,总算舒了口气,拍着鼓囊囊的胸脯道:“谢天谢地。” 李伯阳颇感莫名其妙,正待问董幼仪谢什么,却见玉蔻美目流盼着,剜了他一眼,捂嘴笑道:“幼仪姐姐是在担心你在前线上受了伤,磕着碰着。” 李伯阳哈哈一笑,心受感动,刮了一下董幼仪的鼻头,亲昵道:“傻丫头,我是一师之长,打仗的时候用不着我冲锋陷阵,就在指挥部里带着,每天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一根毫毛都没掉,还胖了几斤肉,哈哈。” 董幼仪和玉蔻咯咯的笑了出来,玉蔻一颗担忧的心放下,可心中又有些失望,少女都希望自己的"qingren"是纵横战场的将军,可依李伯阳这样说,完全不像心里头想象的一样,不免好奇的说:“听报纸上说蚌埠到徐州一线十几万大军交战,每日从前线担架运回的尸体有几十里长,是不是真的呀?” 李伯阳道:“真假参半吧,双方在津浦线上陈兵十几万,不过真正玩命打仗的只有几万人,孙传芳的浙军、张宗昌的鲁军,和咱们皖南军,伤亡哪有这么夸张。” 董幼仪噢了声,李伯阳上前拉住她的手,她如小鹿受惊的抽了抽手,却被拉的更紧了,脸颊上泛出一层层浅浅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两口,李伯阳的心顿时一热,目光不由得落向一旁好似受了冷落的玉蔻,笑着也刮了一下她的的鼻头道:“玉蔻儿,想我了没?” 玉蔻俏脸微红,瞄了董幼仪一眼,故意娇嗔的说道:“想你干嘛,又不能吃。” “哈哈。” 李伯阳拉过玉蔻的手,牵着两个女孩子向内宅走,不忘回头说:“汉山,把我从徐州买来的东西送过来。” “是!”杜汉山打了个立正,拔腿跑了出去。 回到了内宅,李伯阳让两女在卧室外面候着,自己把军装脱掉,换上一身轻便的白色绸褂出来,正见两女正在沙发上嬉笑着咬耳朵,笑问道:“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董幼仪把两只雪白的胳膊竖起来,用一根纤细的食指支着下巴,眉间泛着淡淡的愁绪道:“我和幼仪妹子在想,少帅你这次能在家多长时间,会不会又要去打仗,好多天见不到人。” 李伯阳走过去坐下,伸手道:“这回不走了,东南这边一年半载是没有战事了。” 董幼仪喜滋滋的说:“不走的好,你答应要陪我们读书的。”一旁的玉蔻也欣喜的点着小脑袋。 李伯阳道:“幼仪,恐怕我又要食言了。” 董幼仪一脸失望,噘着嘴道:“我就知道,你每天还有许多军政大事要忙,哪能顾得上我们。” 玉蔻帮着腔道:“是啊,少帅你答应给幼仪姐姐和我好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办到。” 李伯阳一听这话,嬉笑的看着她:“玉蔻,幼仪埋怨我,你埋怨我可就没有道理了,上次去上海,我可是带着你的。” 玉蔻顿时俏脸一红,想起了那一夜的疯狂之举,剜了他一眼,假装嗔怒着鼓着脸庞不说话。 董幼仪何等冰雪聪明,瞧见玉蔻脸上的神情,再想起那次玉蔻从上海回来后的异常举止,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心中暗道玉蔻一声小狐狸,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心中还是不大舒服,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李伯阳瞧见董幼仪满脸的不高兴,就知道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道:“我在芜湖呆不了几天,就要去南京了,你们若是没事的话,就跟着我一道去吧。” 玉蔻喜不自胜的应下,董幼仪却犹豫着道:“我爸妈那边……” 李伯阳伸手将她的两只手捉住,道:“你只管和董厅长说,就说是我邀请你的,他百分之百会同意的,况且你是成年人了,他也不能干涉你去哪。” 董幼仪将两手往怀里一缩,瞪了他一眼说:“胡说。” 李伯阳嘿嘿一笑,用手捶着肩头,故意道:“唉,肩膀困得很,要是有人给按摩就好了。” 董幼仪和玉蔻咯咯一笑,董幼仪道:“玉蔻妹妹,我可不想摸臭男人,还是你给他按吧。” 玉蔻道:“姐姐,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哩。”话是如此,可她还是走到李伯阳身后,捶起了背。 “人就是贱骨头,捶捶打打才舒坦。”李伯阳舒服的哼哼了声,颇有意味的说了声。 董幼仪道:“少帅,咱们去南京玩什么?” 李伯阳道:“想要游玩的话,紫金山、雨花台、栖霞山、灵谷寺、燕子矶都可以,保准你没有十天半月转不完。” 董幼仪笑道:“我倒是愿意,可惜请假时间长了,会耽误了学业。” 李伯阳含笑道:“嗯,幼仪是个好学生,值得鼓励。”又道:“玉蔻,你的学业最近怎么样了。” 一说起学业,玉蔻愁眉苦脸道:“国文、书法、手工、音乐还好,算数、科学、外语就一塌糊涂了。” 李伯阳笑着道:“已经很不错了,总之有办法让你进大学。” 玉蔻有些遗憾道:“可惜咱们芜湖没有大学,要是去外地的话,我就不念大学了。” “这有什么难的。”李伯阳心中一动,道:“回头我就办个大学。” 两女都吃惊于李伯阳的心血来潮,不过想到他今时的地位,建一所大学也并不是多难。 董幼仪道:“建一所大学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你上哪找那么多的教授。”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只要有钱,还怕请不到教授吗,中国的教授请不到,我就去请外国的洋教授,英国美国德国日本随便聘,洋气的很。” 董幼仪放下了心,问:“学校的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李伯阳挠了挠头,沉吟道:“既然要建大学,名头一定要响亮,唔,就叫国立安徽大学吧。” 董幼仪琢磨着校名,笑道:“人家安庆还没有建大学,我们就叫安徽大学,这样不好吧。” 李伯阳嗤之以鼻道:“皖北那些军阀,谁有闲钱闲功夫办大学,况且在芜湖办大学,我人力物力财力鼎力支持,比在安庆好一百倍。” 董幼仪看着李伯阳,道:“我听我爸爸说过,安徽大学早在民国11年时就开始筹办了,只不过到了今天还没有建成。” 李伯阳道:“别人办不成,不代表我办不成。”说着,便起身走到话机给皖南教育厅长周易肖打去电话。 “喂,我是李伯阳,你马上来见我。”李伯阳说完挂断电话。 正放下电话,外面杜汉山引着三个卫士抬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来,放下礼物后,敬了个礼又走出去。待人走出去,两女欢呼一声扑在礼物上,挑选了起来。 李伯阳道:“别抢,礼物买的是双份。” 不料一听这话,两女顿时没了兴趣,蔫兴的坐回来,李伯阳瞧见两人脸色不对,奇道:“怎么了,礼物不好吗?” 董幼仪嘟着嘴,拉长声音说:“礼物好不好,得看买的人用不用心。” 李伯阳大喊冤枉道:“幼仪,我怎么没有用心,这些礼物可是我一件件亲手跳出来的。” “哼。” 董幼仪一撇嘴道:“没见过谁送礼物还送的是一模一样的,有没有用心送的人最清楚。” 李伯阳一阵尴尬,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次去南京只是路过,我打算要在上海住些日子,你们这几天把东西收拾好,免得去时手忙脚乱的再收拾。” 董幼仪果然被勾起兴趣,上次李伯阳带玉蔻去上海,就已经惹得她大吃飞醋,如今要同去上海,自然一百愿意,早把刚才礼物的不快抛之脑后。 …… 周易肖脚步匆匆的进了公署,走到内宅前被卫兵拦下,遇到了守在门外的杜汉山。 “杜副官,少帅召见我。”周易肖摘下礼帽,抱拳道。 杜汉山回敬一个军礼,笑道:“早就候着周厅长你了,请。” 周易肖跟着杜汉山往内宅走,走到最里面的院子时,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嬉闹声,不觉一愣。 这时,杜汉山走到门前喊道:“报告,少帅,周厅长到了。” “进来吧。” 李伯阳听见周易肖来了,连忙停下与两女的嬉闹,做了个手势,让她们躲会内室。 周易肖走进来,李伯阳起身相迎了几步,笑道:“周大厅长来了。” 周易肖诚惶诚恐,鞠躬道:“少帅,你唤卑职来有什么事?” 李伯阳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办一所大学,来,坐下说。” 周易肖吃了一惊道:“办大学?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可不是。”李伯阳给周易肖倒上茶水,叹道:“咱们安徽地居长江中枢,省立中学等学校已经有三十余所,每年毕业升学的学生日益增多,而本省却没有一所大学,学生要想升学念大学,只能趋远去江浙等省就学,路远费财不说,有许多贫寒的学生因此辍学,极不利于我省人才培养,所以我考虑再三,决定在芜湖建一所大学,来培养我省专业人才。” 周易肖听罢极为动容,起身给李伯阳深深鞠了一躬,激动道:“少帅,若您真要办大学,我代表安徽的数万学子,感激不尽。” 李伯阳忙拉着他坐下,正色道:“周厅长,我现在是安徽省长,做这个事情,是分内的事,当不起你这个大礼,我请你过来,就是想请教你,办大学我是外行,你说说该怎么办的好。” 周易肖平复了心情,想了想道:“少帅,其实办大学的话,有章程可循,民国十二年已经有大学筹备委员会,筹备章程都是现成的,只是我省经济,财政拮据,这才一拖再拖。如果我们要办的话,直接重启这个委员会,投入资金就成。” 李伯阳心思委员会是旁人设立的,恐怕不能被自己所控,便道:“重启大学筹备委员会可以,不过这委员会的人,得重新选一下的好。” 周易肖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急忙道:“少帅,这委员会的议员,都是我们安徽籍的学者名流……” 李伯阳含笑道:“学者名流好,不过这建校嘛,还得按照咱们皖南的规矩来。学校地址,应设在芜湖,芜湖交通便利,经济繁荣,又与南京相隔不远,这地理远比安庆好。还有学校的院系,要学习外国名校,文理并重,尤其要着重培养理工、教育、医科等人才,因而这委员会的议员,要吸收一批熟悉这些情况的人,国内的学者教授我了解不多,咱们不能闭门造车,可以请外国教授来芜湖,打造一所综合性的大学。资金的问题,你可以直接和董厅长和赵厅长商量,选定校址后,我特批部队的工兵给你调用,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学校建成。” 李伯阳喝了口茶,接着道:“筹备委员会,你今天就去挂牌成立,会长你来当,副会长让董思白和赵圻钧来当,事情你们商量着来,我不插手。” 周易肖点头称是,瞧见李伯阳停住不说话,识趣的起身道:“少帅,那我去办事了。” 李伯阳起身,与他握手道:“去吧,遇到困难,随时和我说。” 周易肖走了之后,董幼仪与玉蔻携手出来,董幼仪捂着嘴直笑:“若不是刚才见过你心血来潮要办大学,恐怕我和周厅长一样让你骗过,以为你是深思熟虑过的。” 李伯阳哈哈一笑:“谁说我没有深思熟虑,办大学就好比组建一支军队,道理是一样的,我给足钱粮人才,再建不起大学,就是他周易肖无能。” 有叙了一阵话,天色渐晚,李伯阳本来要留董幼仪留下吃饭,可她执意要回家,说是怕别人说闲话,便没有强留,亲自送她回了董府。 等回到公署,还未走回家中,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李伯阳走进里面一看,玉蔻正和丫鬟一起将一盘盘蒸着香喷喷热气的饭菜摆放在餐桌上,上面已经有了三四个菜,眼看饭菜还在源源不断的上,他皱起眉头,叫道:“别上了,这么多菜,我哪能吃的了,浪费。”又语气不快的对玉蔻说:“我不是说过吗,公署的伙食不能铺张,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伙食一视同仁,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的话!” 玉蔻闻声回过头,一脸委屈道:“这些菜用的可不是账上的钱,是我的私房钱。” 李伯阳语气一咽,才想起曾吩咐账房每月给玉蔻五十块的零花钱,平日里见她也舍不得出去花销买衣服胭脂,如今却给自己置办了一桌子的美食,不由得心中一暖,口气一缓道:“就算是你的钱,也要合理的花,我对饮食要求不高,干净可口就行,再则我吃好的,外面弟兄吃差的,我心里不舒服。”说着,瞧见玉蔻红了眼圈,心中一软,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上了桌子的菜留着,没上的菜全给卫队送去,有这三四个菜,足够你我吃了。” 玉蔻这才破涕为笑,让丫鬟将没上的饭菜端去卫队,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服侍李伯阳脱去外套坐下,她走到李伯阳身后,整个身子贴靠上去环抱住,将脑袋抵在他的肩头,耳鬓厮磨,吐气如兰,呢喃道:“少帅,我好想你。” 李伯阳感觉的到身后软玉温香,身子僵硬,随即又软了下来,反手捉住玉蔻的手,用拇指在她柔弱无骨,如羊脂玉办温滑的手背上来回抚摸着,呼吸急促起来:“有多想?” 玉蔻手环抱的更紧了:“每日每夜脑子里全都是你。” 李伯阳心中一荡,反手勾过玉蔻的脑袋,狠狠的吻了上去,一阵狂吻间,两人相互摸索,立刻血脉喷张,他一把抄起玉蔻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饭也不要吃了,就往内屋走去。 “少帅,先吃饭。”玉蔻迷离着眼睛。 李伯阳脚步不停,将玉蔻狠狠的丢在床上,合身扑了上去:“先吃你。” 衣被翻腾,伴着床榻的吱扭,一阵压抑在喉咙里的"shenyin"回荡在卧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一章 联军会议 董公馆,董幼仪哼着小曲回到家,就见父亲董思白正叼着烟斗靠在沙发上看报纸,她蹦跳着过去,调皮的一把抢走报纸,娇蛮的说道:“爸爸,你又抽烟。c∮八c∮八c∮读c∮书,.⌒.o≈” 董思白宠溺的看着女儿,将烟斗放下,笑道:“幼仪,舍得回家咯。” “爸爸。” 董幼仪抱着董思白的胳膊直摇晃,娇嗔道:“我哪有。” 董思白伸手去抚摸女儿的长发,故意叹了口气说道:“还说没有,每天一放学就去了公署,饭也不回来吃,早把我和你妈忘掉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董幼仪依偎在父亲怀里,皱起鼻子撒娇道:“人家只是去陪玉蔻妹妹,她一个人在家里,怪孤单的。” 提起玉蔻,董思白的神情一变,指着公馆外面说:“人走了?” 董幼仪一脸迷惑:“什么人?” 董思白道:“李伯阳。” 董幼仪喔了声,笑嘻嘻道:“走啦,送我到咱们家门口,就走了。” 董思白哼了一声:“送到家门口,也不说进来坐坐,这小子太没礼貌了。” 董幼仪有些吃惊:“爸爸,他可是少帅,让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董思白嗤之以鼻道:“若是以下属身份,我自然不敢数落少帅的不是,但以父亲的身份,我为何数落不得一个追求我宝贝女儿的毛头小子。” 董幼仪羞红了脸,又吃吃笑出声来,为情郎打抱不平道:“哪有,他才不是毛头小子,是个大英雄。” 董思白苦笑道:“你看,说都不让说,说是女生外向,果不其然。” 董幼仪道:“就不让。” 父女俩正说着话,董夫人从阁楼上转下来,笑问道:“你们爷俩吵什么呢?” 董幼仪又跑到母亲身边,挽着手告状道:“妈,我爸说伯阳是毛头小子。” 董夫人一笑,看了丈夫一眼,交换了眼神,对女儿道:“别理他,幼仪,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董幼仪道:“也不饿,在公署吃了些伯阳从徐州带回的特产。” 三句话不离伯阳,董夫人暗暗摇头,拉着女儿坐回沙发,看着董幼仪尚还稚嫩的脸庞,轻声细语道:“幼仪,你对未来是怎么想的?” 董幼仪不明白母亲为何说起这个,一时愣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董夫人道:“妈妈是问你,今后对学业、婚姻的想法。” 董幼仪道:“学业的话,我还要继续读书,毕业就考大学。”说着红了脸颊,若无其事的说道:“婚姻我还没想好呢。” 董夫人故意道:“我瞧着少帅对你挺有意,要不然让你爸爸找人说和一下,嫁出去……” “妈!”董幼仪又羞又恼,捂着耳朵摇着头:“我不听,不听。” 董夫人语重心长道:“幼仪,你是大人了,你的亲事我和你爸都不反对,不过你应该清楚,与少帅相处下去将会面临的各种问题。” 董幼仪不由看了一眼父亲,却见董思白闭着眼睛,好似睡着的样子,犹豫着道:“什么问题?” 董夫人道:“少帅他年纪轻轻已然是封疆大吏,一方诸侯,你如果嫁给他,那便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所遇到的都是大风大浪,你应该自忖能不能面对。” 董幼仪不假思索:“当然能。” 董夫人顿了一下,又道:“再则,少帅他年少多年,高居权位,各种女子必然趋之若鹜,以后说不得会有多少房夫人姨太太,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争宠献媚,你能忍受得了吗?” 董幼仪神情黯然,母亲说的极是,现在公署里已经有了玉蔻,以后肯定会有其她人,到时候自己能忍受得了被人瓜分的爱人吗,扪心自问,得不出答案。 董夫人瞧着女儿黯淡的面容,心疼不已,抚摸着后背的秀发道:“囡囡,我和你爸不求你荣华富贵,就希望你日后能高高兴兴的,妈和你说的这番话,是要你自己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董幼仪怅然无措,一面是情郎的音容相貌,一面是母亲描述的婚后生活,矛盾不已。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董思白这时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少帅过段时间要去南京,你要不要跟着去?” 董幼仪吃惊的抬起头,正在迟疑间,董思白道:“这一次去南京,少帅要娶一个京剧名伶做姨太太,是我的主意,你不要责怪他。” 董幼仪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很生气的站起来,质问着:“为什么?” 董思白叹息道:“幼仪,作为一个父亲,我的所作所为令我很惭愧,可作为一个僚佐,这是我最明智的建议,我希望你能理解。” “不理解!”董幼仪大感委屈,抹着眼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董夫人嗔怒的看着丈夫:“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董思白又捡起烟斗,低头用火柴点燃吧嗒了几口,口鼻吐出大团烟气,眉头一扬道:“她早晚会知道,我早点告诉她,多少有个心理准备,也能慎重考虑一下。” 董夫人犹豫着道:“思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董思白苦笑,一语双关道:“我能怎么想?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 董夫人担忧的望了一眼阁楼,叹了口气。 接下来这几日,董幼仪不再登门公署,李伯阳虽然诧异,却没有当回事。 …… 这一日,李伯阳还在睡梦里,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醒,而且敲门声还愈演愈烈。他睁开眼,伸手向身侧一摸,人不见了,只有余温,撩开被子赤脚下了地,披着一件单衣走了出去,推门一看,杜汉山正在敲门。 “几点了?”李伯阳昨夜疯过了头,黎明时分才睡下的,只觉乏困的很。 杜汉山抬起手腕一看:“报告,九点一刻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来喊我?”李伯阳有些吃惊,以往他都是六点半准时起床,昨天还想着早起和卫队一起训练,不想今天却晚起了这么久,果然温柔乡最使人沉迷,难怪有多少人为此误了大事。 杜汉山大叫委屈道:“少帅,我叫了,你一直没醒来,还是玉蔻姑娘开的门。”说着,脸上露出古怪的的笑。 李伯阳脸色微红,恼羞成怒:“我抽你。” 杜汉山笑着跑开几步,随即一整神色道:“少帅,联军司令部刚刚来电,孙馨帅邀你去南京开会,会议定在后天。” “好,你去通知许副师长和参谋长来见我,还有马上去安排一下,我今天就去南京。”李伯阳道。 “是。” 杜汉山打了个立正,快步离开。 李伯阳返回了房间,正换好衣服,玉蔻端着洗脸水走进来,见面之后脸色微红,糯糯道:“少帅,你起来了。” 李伯阳唔了声,道:“计划有变动,馨帅召我去南京,马上就要动身,幼仪那里来不及通知,你回头和他讲一下,我去南京多则一个星期,到时候让人带你们去南京汇合,再去上海。” 玉蔻把铜盆放下,一脸希冀,嘟着嘴道:“你去南京也没人照顾,杜副官笨手笨脚的,哪有我会伺候人,带上我去吧。” 李伯阳笑道:“不了,带着你不带幼仪,她保准生气,而且我去了南京,忙于应酬,也没时间陪你,你不如在家和幼仪作伴。” 将李伯阳态度坚决,玉蔻失望的哦了声,闷闷不乐起来。 李伯阳没顾得上理她,洗漱完之后,简单的吃了几口早餐,就匆匆的赶往会议室。 到了那里的时候,许正邦和王美瑶已经到了,简单的把近期的事务交代一下,许正邦问各旅的比试是否还继续。 李伯阳眉头一扬:“比,为什么不比,告诉他们,赢的人不仅保持陆军编制,我还要给他们扩编,每旅编制一个十五门山炮的加强炮营,一个骑兵营。” 许正邦吃了一惊:“这可是大手笔,财政能吃得消吗?” 李伯阳道:“一口气吃不消,慢慢吃总可以,你把消息传下去,我倒要看看谁的牙口最硬,能吃下我这份大餐。” 许正邦一笑:“少帅,你就不怕他们打出真火。” “真火?”李伯阳道:“带兵打仗,没点脾气怎么行。” 许正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一会,许正邦提留着一个皮箱走进来,敬礼道:“少帅,联系好船了,可以动身了。” 李伯阳点头,与两人告了个别,便乘着汽车从公署往码头驶去。 就在他离开公署没多久,董幼仪乘汽车到了公署,心思重重的下了车,走了进去。 …… 乘船到了南京已经是下午,联军总参议杨文恺代孙传芳亲自来接,以杨文恺今时地位地位而言,自然是远胜李伯阳这个省长的,李伯阳受宠若惊,两人稍作寒暄,便乘司令部的汽车,赶往公署面见孙传芳。 一行车队沿着内秦淮河北岸走,李伯阳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市井街衢上商业店铺密密匝匝,街上人头攒动,挑货郎走喊叫卖,时有响亮的吆喝声和江湖卖艺人敲锣打鼓的声音,人声鼎沸,沿街的店铺很繁华,不少店铺直接用一整面白墙打出“家常便饭”、“牛肉饭”等字样,别具特色,还有建筑的二楼外墙高挂着画像, “恪之将军,金陵自古繁华,比之芜湖如何呀?”杨文恺目光考量的看着眼前这个年少得意的将军,微微一笑道。 李伯阳略微惊讶,自己的字很少有人知道,杨文恺是从哪里打听到的,笑着回道:“自然是金陵好了,芜湖经济尚可,可论起历史底蕴就远远不如了。” 杨文恺一笑,这时汽车路过一个人字顶的城门,他指着城门上镝楼上一行很大的标语道:“你瞧……” 李伯阳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原来镝楼上写着一行很大的标语“拥护五省联军孙馨帅”,他心中一笑,恭维着说:“江南百姓苦于无道军阀的统治久已,馨帅救民于水火,消弭兵灾,深受百姓的爱戴。” 杨文恺颌首道:“正是如此,恪之将军,你是安徽将领的领袖,五省联军初建,需要你多多佐助。” 李伯阳正色道:“参议长,我一定服从联军调遣,莫敢不从。” 杨文恺笑容满面道:“好,好,这次联军整编,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一下。” 李伯阳道:“没什么想法,馨帅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绝无怨言。” “呵呵,我可以向你透个底,这次整编,你和陈雪暄一样,都给一个师的编制。”杨文恺满意的点头,说出了一个李伯阳最想听到的消息。 李伯阳大喜,一个师的编制基本可以保持皖南军的编制,看来孙传芳没有打算压制自己,面露感激的说:“多谢总参议,我心里有底了,松了一大口气。” 杨文恺哈哈笑道:“恪之将军,馨帅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你,芜湖与南京近在咫尺,是不是这个理。” 李伯阳心中一警,他如何听不出杨文恺这是用话来点自己,连忙道:“总参议放心,芜湖方圆百里,我只驻扎一个卫队团,其余部队分驻各地,未有司令部命令,绝不调动。” 杨文恺哈哈一笑:“这话我相信,不过恪之将军还是亲自和馨帅说得好。” …… 到了五省联帅司令部门楼,汽车禁行,众人步行进入司令部。 五省联军司令部原址便是前清两江总督署,民国成立后,这里向后成为江苏都督府、江苏督军府、江苏将军府、江苏督办公署、副总统府、宣抚使署,以及现在的五省联军总司令部,气派非常。 杨文恺领着李伯阳进了会客室,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坐着好些江浙将领,李伯阳熟识的便有好几位。 众人见杨文恺引着李伯阳进来,都起身问好,杨文恺摆了摆手,道:“恪之将军,你先与大家伙说着话,我还有事要忙,馨帅一会就会过来。” 李伯阳道:“总参议请便。” 等杨文恺走后,会客厅的气氛又热闹起来,将领们高声说着话,郑俊彦和白宝山走过来打招呼道:“李师长,来了呀。” 李伯阳抱拳道:“刚到,两位师长早来了?” “也没多久,我们中午到的。”郑俊彦笑道:“走吧,江浙的将领都到了,大家认识认识。”说着,领着李伯阳走到人群间,笑喊道:“大家伙静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一位,便是安徽第三师师长,李伯阳将军。” 李伯阳向前跨了一步,面朝众人敬礼。 人群肃静,人们的目光落在李伯阳身上,众人的目光不一,大多数人对李伯阳只闻名不见面,印象还停留在传闻中听说皖南有一位二十不到的少帅,用一个旅打翻了鲁军两个军,还把张宗昌赶出了徐州,威风异常,如今一看李伯阳的面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挂着和煦笑容的年轻人会是这样驰名东南的悍将。 然而没有敢于轻视李伯阳的年纪,军队中最重战功,将领们也服气真正能打仗的人,试问这里所有人,没有人敢想象面对奉军两个军,还能战而胜之的场景。听完郑俊彦的介绍后,众人郑重的回以军礼,口称敬仰。 既然认识了,将领们大多是豪爽的人,很快就打成一片,都说要晚上联络感情,去秦淮河快活快活。李伯阳不好这一口,却又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众人荤荤素素的说着话,有消息灵通的已经在说关于整编的小道消息,众人议论纷纷,心知扩编的人喜气洋洋,不知内情的人忧心忡忡,生怕被缩编。 郑俊彦心中是有数的,这次倒奉他是立了大功的,而且在徐海东线战场立了大功,孙传芳私底下已经许诺他苏军总司令的位置,兼任中央第十师师长,可谓是春风满面,他笑而不语的看着众人,忽然见李伯阳在人群间静静地不说话,便上前搭话道:“伯阳老弟,晚上可要好好喝。” 李伯阳抬头见是他,笑道:“成呀,咱兄弟不醉不归。” 郑俊彦坐过来,侧过头低声道:“伯阳老弟,是不是在担心整编?” 李伯阳摇头:“怎么整编,上面早有了主意,担心也没有用。” 郑俊彦会心的一笑,道:“总参议亲自去接你,咱们这些人里面,也就三个人有这待遇。” 李伯阳奇道:“是吗,除了我还有谁?” 郑俊彦故作神秘道:“一个是老弟你,一个是卢香亭。” 李伯阳道:“那第三个人是谁?” 郑俊彦矜持道:“老哥我了。” 李伯阳恍然,卢香亭是孙传芳的心腹爱将,是铁板上的苏军司令,杨文恺去接不为怪,郑俊彦能得此殊荣,想必浙军总司令的位置花落他家,难怪刚才见他喜气洋洋,而一旁的白宝山却是不显高兴。 “恭喜老哥了。”李伯阳恭维道。 “哈哈。”郑俊彦摆手笑了笑,又道:“老弟你想必已经心中有数了,其实以老弟的实力,完全可以跟雪暄一争高低……” 李伯阳抬手道:“哎,老哥,我打心里服气暄帅。” 郑俊彦面上透露着认真,抱拳说:“老弟,你听我说,我和雪暄的关系虽有龌龊,但我们是多年的老弟兄,老哥在这谢谢你相让,你是委屈自己,成全了两个人。” 李伯阳洒然一笑:“老哥,别说了,一切在酒里了。” 郑俊彦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没错,都在酒里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响起一连串响亮的皮靴声,众人扭头一看,先步入进来一个上校军官,白手套一摆对众人敬礼,长声喝道:“诸位长官,请起立,馨帅到!” 众人起身间,一身上将军礼服的孙传芳脸色和煦的迈着八字步走进来,众人挺胸抬头,啪的一个立正,敬礼喊道:“馨帅。” 孙传芳回以军礼,摆手道:“都放下吧。”在他身后的进来的是联军的幕僚和苏军的将领,李伯阳分明瞧见人群里,陈调元和邓如琢也在人群中,不由皱了皱眉头。 孙传芳走进会议室入座,众人依着顺序,有序的入座,五省的将领把偌大的会议室装的满满,入座后,陈调元就在李伯阳左首,两人目光相交,李伯阳低声道:“暄帅,咱俩同时收到的命令,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陈调元也低声道:“我在徐州,坐飞机来的,比你早到。” 李伯阳恍然,余光扫了一眼趾高气昂的邓如琢,纳闷道:“前几日被咱们打的灰头土脸,怎么现在这么傲气。” 陈调元面色阴沉下来,压低声音道:“就在昨天,邓如琢驱逐了方本仁,现在是江西军政一把手了。” 李伯阳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怪,方本仁原来是蔡成勋的赣南镇守使,在直系失势后驱逐了蔡,邓如琢那时便是他的部下,跟谁学谁,驱逐他也是意料之中。 这时台上孙传芳轻咳了一声,众人正襟危坐,目光全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诸位,五省联军成立,我孙传芳幸得大家拥戴,坐上总司令的位置,深感责任重大……”孙传芳先是谦逊了一番,随后让参谋长刘宗纪宣布五省联军的整编方案,进入正题。 “兹委任卢香亭为浙军总司令兼中央陆军第二师师长……” “兹委任陈调元为晥军总司令兼中央陆军第六师师长……李伯阳为皖南镇守使兼安徽陆军第一师师长。” “……” 冗长的委命念完,众将领起身谢委,孙传芳随即宣布散会,只留下各省的总司令,商议要事。 李伯阳随着一众将领出了会议室,因与众人不熟络,一个人步出了司令部,外面杜汉山带着卫队迎了上来:“少帅,开完会了,怎么样?” 李伯阳揉了揉额头,道:“还算意料之中,整师编制,外加皖南镇守使。” 杜汉山替李伯阳高兴,又见他脸上闷闷不乐,便问道:“少帅,怎么不开心呀?” 李伯阳叹了声:“记得邓如琢吗?” 杜汉山笑道:“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想做安徽督办,反被咱们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位。” 李伯阳阴沉着脸道:“可他现在是赣军总司令了。” 杜汉山愣住了:“那方本仁呢?” 李伯阳不说话,上了联军司令部安排的汽车,绝尘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争风吃醋 城北府东街,这里是南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八∝八∝读∝书,.◆.o+天还未彻底黑下去,隔着老远,就从宋家胡同里传来了锣鼓之声。今天是宋家老爷宋鹏关的五十大寿,专门请了京沪两地的京剧名家,在宋家大院里办堂戏。 要说这宋鹏关可不简单,不仅是南京首屈一指的富豪,号称城南半边天,生意兴隆不说,底下三个儿子,大儿子在省政府任副秘书长,二儿子是警察厅的局长,三儿子更了不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浙军的一团之长。 胡同里挤满了人,老百姓爱看热闹,别管这戏唱的好与不好,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虽大多人进不到宋家大宅里面,可时不时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喝彩声,人们都好似面观,跟着鼓掌叫好。 戏台上演的是《穆柯寨》,穆桂英由名动金陵的谷瑞玉演,而演杨宗保、佘太君的人都是京沪的京剧大家。台上精彩纷呈,戏装抖擞,随着穆桂英的极有腔调的说白、和身段工架,台下叫好声一浪接着一浪。 看台下面,宋鹏关穿着崭新的红色团花缎子马褂坐在主位,两边分坐着他的儿女和夫人,他虽年至五十,可身板硬朗,皮肤保养的极有光泽,瞧上去说是三十也有人信。 他捏着胡须,摇头晃脑,目光紧盯着身段苗条的穆桂英,忽然鼓起掌来,大叫一声:“好!” 寿星公叫好,堂下的宾客配合着轰然鼓掌叫好,紧接着矮胖的管家站直身子,大喊道:“宋老爷打赏!” 随后有家丁端着两盘子裹着红纸封的大圆上去,戏班主走出来领赏,对着宋鹏关鞠躬谢赏。 台上戏继续,一场完了,刚要休息的谷瑞玉正要回后台,就听一人喊道:“宋老爷点戏,《扈家庄》。” 谷瑞玉只好回戏台,匆匆的化妆,换装,顾不得休息,又出台表演。 没等演几分钟,管家喊道:“宋老爷打赏!” 这次赏钱直接送到谷瑞玉面前,她只得停下戏,对台下坐着的宋老爷鞠躬谢赏,这刚算完,没等演几分,又听管家喊打赏,这一下台上台下的人们明白过来了,这宋老爷敢情是看上谷瑞玉了,否则不会这样打赏。 好不容易等这场戏结束,谷瑞玉已经是香汗伶俐,正回到后台卸妆休息,忽然一阵吵杂声,宋老爷竟然带着家丁走进来,依旧是财大气粗,带着几盘子大洋。 宋鹏关不理其他人,径直步入了谷瑞玉所在的戏班,也不管里面的女戏子是否换衣服,挑开门帘走进去,见到正在卸妆的谷瑞玉后,眼睛亮了一亮,笑眯眯道:“瑞玉姑娘,你唱的戏我很喜欢,百听不厌,回味无穷呀。” 说着话,家丁走上前,把赏钱呈上来,宋鹏关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周围响起了吸气声,谷瑞玉低头一瞧,这次的赏钱比前几次更为丰厚,大概估计,也得有几百块,再加上前几次打赏的钱,这个宋老爷果真是财大气粗,出手就是上千大洋。 “谢宋老爷的赏。”谷瑞玉盈盈下拜,宋鹏关哎呦了声,忙伸手搀住了谷瑞玉,咧嘴笑道:“瑞玉姑娘,使不得,使不得。”一双手握着谷瑞玉的柔夷,再也舍不得松手了。 “瑞玉姑娘,听说你唱完这场戏,就要回北京了,我宋某人舍不得呀。”宋鹏关道。 谷瑞玉自幼唱戏,戏班子里的腌臜事见多了,岂会不晓得眼前这个宋老爷是醉翁之际不在酒,她不留痕迹的抽手,脸上虽挂着笑,可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笑而不语。 “胡班主!”宋鹏关叫了声。 “哎~宋老爷有何吩咐?”戏班班主一脸堆笑的提着长衫下摆进来。 宋鹏关捏着胡须,笑眯眯道:“胡班主,瑞玉姑娘许配人家了吗?” 戏班班主一愣神,赔笑道:“宋老爷,已经许配了。” 宋鹏关呵呵一笑,道:“是哪家呀?” 戏班班主正要说:“李大帅!” “表舅!”谷瑞玉一跺脚,不让戏班班主往下说,俏脸微寒,道:“许配给哪家,就不劳宋老爷关心了。” 宋鹏关也不恼,含笑对戏班班主道:“胡班主,原来你是瑞玉姑娘表舅,失敬失敬。” 戏班班主暗叫不好,果然宋鹏关话锋一转道:“既然瑞玉小姐说不出婆家是谁,那我就当没婆家,呵呵,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宋鹏关与瑞玉姑娘一见如故,胡班主既然是长辈,我就和你商量,你做主,把瑞玉姑娘许配给我做妾吧。” 胡班主脸色一变,没有撕破脸皮直接拒绝,委婉道:“呵呵,瑞玉家有双亲,岂能让我这个表舅说亲,宋老爷休莫再提了。” 宋鹏关只是笑,一招手,管家上来,从袖筒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胡班主,胡班主低头一瞧,面额颇巨,足有三千块。 “这算是订金,彩礼钱另算。”宋鹏关直勾勾的看着谷瑞玉,潇洒的说道。 胡班主与谷瑞玉齐齐色变,胡班主不接银票,颇有怒容道:“宋老爷,我们虽是唱戏的,可挣得是明白钱,卖艺不卖身,钱还请收回吧。” 宋鹏关笑容一滞,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背着手没有说话。 “两位,我家老爷在南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句不好听的话,唱戏唱的再好,也不过是下九流的行当,还有瑞玉姑娘,早晚不得嫁人,嫁给什么人,能比得上我家老爷,你嫁到宋家来,从此吃喝不愁,富贵终身,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管家冷笑着软硬兼施道:“呵呵,再说句伤和气的话,在南京城,我老爷咳嗽一声,甭管军警政商那一届,你们都吃不消。” 谷瑞玉银牙狠咬,有心发作却不敢,她心知管家说的句句不差,在南京城,宋家虽说不能操掌生杀大权,可要想对付一个戏班,简单的很。 胡班主给谷瑞玉使了个眼色,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宋老爷,就算是要娶,我也得先准备不是,我家瑞玉即便做妾,可也要大花轿明媒正娶,这媒妁之言是样样不能少的,还有,怎么着也得通知她家父母,禀报一声。” “好呀,我样样都准。”宋鹏关是打心里稀罕谷瑞玉,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今晚就成亲入洞房,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况且胡班主提的要求也不是太高,不过就是多花些钱,他宋老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过嘛,瑞玉姑娘就不要回三庆园了,我们宋家大得很,我今天就划出一处院子给你住,使唤丫鬟一应俱全。”宋鹏关老奸巨猾,笑眯眯的说。 胡班主心中叫苦,正焦急如何回答时,听到后台有人喊道:“哪位是谷瑞玉小姐?” 胡班主抱歉一笑,忙道:“宋老爷,我去瞧瞧。” 宋鹏关摆了摆手,也好奇是谁叫谷瑞玉,便一同出去看。 待两人出去,谷瑞玉身子晃了晃,脸上没有了血色,一同唱戏的女伴连忙扶住她。 …… 胡班主走出去一瞧,见喊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看他的肩章是一名少校,穿一身灰色华达呢的军服,袖子里露出雪白的衬衣,武装带束的精神,马靴铮亮,极有派头,正探头问着话。 “长官,我是戏班班主,您找瑞玉有何事?”胡班主迎上前去问。 军官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啪的靠脚立正,敬礼道:“奉李省长之命,特来接姨太太回家。” 胡班主迟疑道:“长官,您说的姨太太是谁?” “谷瑞玉,谷小姐。”军官道。 胡班主有些无措道:“长官,你恐怕是认错了,我家瑞玉,还不曾嫁人做姨太太。” 军官道:“错不了,就是瑞玉小姐,她在哪里?” 胡班主有些晕,正要说话,却被一人拉后,扭头见是宋鹏关阴沉着脸走上前,问副官道:“你是谁的兵?” 军官瞟了他一眼,不甚理会。 宋鹏关强压怒气,质问道:“这是我办的堂会,你是谁的兵,这么没有礼貌?”他满以为这个军官是今天赴会哪个大官手下的兵,况且他的儿子是上校团长,稳压这个少校一头,并未对当兵的有所惧。 军官横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可奉告。”又丢胡班主说:“请瑞玉小姐出来,省长等着呢。” “省长?”宋鹏关眉头一皱,江苏省长陈陶遗与他是旧识了,心道若是陈陶遗也看上谷瑞玉,他只得忍痛割爱了,面色缓了缓,有些埋怨道:“陈省长太不够朋友,早说看上谷瑞玉,和我说一声便是……” 军官打断道:“什么陈省长,是李省长。” 宋鹏关愣住:“浙江还有李省长,怎么我未听说过?” 军官道:“谁和你说是浙江省长,我家省长是安徽省长。” 宋鹏关顿时不高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安徽省长来浙江有什么神气的,便黑着脸道:“就算是省长,也不能强抢民女吧,还有王法没有。” 一旁的胡班主见机,赶紧去内屋见谷瑞玉,见面苦笑道:“瑞玉,你说怪了,外面有一个军官,说你是什么安徽省长的姨太太,非要你去见他。” 谷瑞玉狐疑道:“认错了吧。” 胡班主道:“我也说了可能认错了,可人家名字叫得就是你,你快出来看看吧。” 谷瑞玉走出来时,就听将外面的叫嚷声,宋老爷正和一个军官争执。 “这是私宅,谁让你进来的,马上出去,要不然我报警了。”宋鹏关怒容满面。 军官淡淡道:“别生气,我只是找人,完了就走。” 宋鹏关厉声道:“你找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我新纳的姨太太,管家,给我把这些人轰出去。” 管家正要招呼家丁,军官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他,淡淡道:“我劝你最好要想清楚的好。” 忽然有人冷笑道:“我看谁这么大的口气。” 众人闻声去看,宋鹏关见了来人脸色一喜,指着军官道:“老三你来得好,看看这是谁的兵,来咱们家撒野。” 来的人是宋家老三宋培鑫,他一身苏军草绿色的上校军装,身后跟着一溜持枪的大兵,极有派头,闻言看向军官,上下打量一眼,皱眉道:“皖南的兵?你来我家作甚。” 军官敬礼道:“回长官的话,奉李省长之命,特来接谷瑞玉小姐回家。” 宋培鑫是军界的人,自然知道李省长是何人,脸色变了变,语气缓和下来:“既然是奉了李长官的命,我就不追究你擅闯民宅了,不过这谷瑞玉,明明是云英未嫁,怎么就成了李长官的姨太太了。” 军官呵呵一笑道:“说来话长了,这还是前阵子杨宇霆督苏的时候,与陈暄帅一道做的媒,谷小姐答应做我家省长的姨太太,只是那时省长领兵打仗,儿女私情只能放一边,现在打完了仗,自然要接姨太太回家。” 宋培鑫唔了声,杨宇霆虽然败走了,可陈调元现在可是晥军总司令,是馨帅面前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有人家做媒,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的老父纵然再喜欢谷瑞玉,难不成敢和一省之长抢女人,话到嘴边就要应下。 一旁的宋鹏关也认清了形势,杨宇霆和陈调元南京谁不认识,一个是前督办,一个是前帮办,能让两人同时保媒的人,他怎么得罪的起。 父子二人相互交换了眼色,宋鹏关打了个哈哈,干笑道:“原来有如此内情,险些误会了。” 军官淡淡一笑,道:“省长还等着,就不叨扰宋老爷和长官了,还请瑞玉小姐出来。” “我不去。”谷瑞玉在后面听得仔细,她面色平静的走出来,眉宇间带着一股倔强,挽着额前的一缕秀发道。 众人都愕然,胡班主忍不住拉了她一把,低声道:“瑞玉……” 谷瑞玉淡淡一笑:“表舅,我虽然是一个戏子,可也知道廉耻,人家是贵人,我高攀不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三章 拒绝 胡班主看着她的面容,叹了口气。5v八5v八5v读5v书,.●.●o 军官皱了皱眉,恭敬的说:“瑞玉小姐,卑职奉省长的命,接您回家,您有什么话,可以和省长面讲。” 谷瑞玉侧过身子,神情毅然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请回转你家省长,那天的话,就当做酒后醉言吧。”说完,便转身回走。 军官欲言又止,人家不愿意去,难不成还能绑着,他想了想道:“瑞玉小姐,您的话我会转告省长,这段时间还请您不要离开南京。” 谷瑞玉脚步不停,声音冷冰冰道:“脚长在我的身上,我要去哪里,管得着吗。” 军官一阵尴尬,周围的人见状也散去,只留下胡班主和宋家父子。 胡班子赔笑道:“长官,不要生气,瑞玉年轻不懂事,我回头说说他。” 宋鹏关心里在叫好,心思人家省长大官,什么女人没见过,今天派人来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如今谷瑞玉一口回绝,岂不是还得便宜自己,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宋培鑫却没有老子那般心思,怎么说都是一团之长,军官的风度还是有的,见状笑道:“看来老弟你白跑一趟了,要不要一起喝个茶。” 军官婉拒道:“好意心领了,省长还候着,不敢久留。” 宋培鑫哈哈笑道:“是,那我送你。” 军官道:“不敢,请留步。”说罢,便抬腿走了,宋家父子相送了出去。军官走了后,宋鹏关推了一把儿子,低声道:“这个李省长是谁,我咋没听说过。” 宋培鑫道:“咱们五省联军新委命的安徽省长,李伯阳,二十都不到。” “二十都没到?”宋鹏关虽是一介商贾,可热心政治的紧,否则也不会让三个儿子进入军政警三界,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儿子三十出头便是团长,算的江苏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自得不已,如今与人家一比较,云泥之别。 “老三,花了大把的银钱,你的副旅长有没有着落。”人比人气死人,宋鹏关只得从儿子身上找找安慰,低声道:“咱们老宋家买卖做得好,就缺个将星光耀门楣,都靠你了。” 说起这个,宋培鑫自得一笑:“手拿把攥的事情,若不是旅长上面也有人,咱就一步到位了。” “好,好。”宋鹏关老怀大慰,忽又想起了谷瑞玉,老不害臊的对儿子讲:“三呀,你爹我五十的人了,就讨了两房姨太太,现在看对了谷瑞玉,正缺个说知心话,贴己的人,你得帮帮爹。” 宋培鑫一脸无奈,可想起生母故后父亲对兄弟三人的疼爱,犹豫着道:“再看看,要是那边没回声,我就使点手段,让她从了爹。” 宋鹏关大喜,拉着儿子的手道:“走,走,回去看戏。” 宋培鑫且走着,对副官吩咐道:“派一队人守着戏班,别让人跑了。” “是!”副官应道。 …… 秦淮河北岸的新日恒大酒店,这里刚刚装潢一新,招牌上面特意标注了“南京建设银行资产”的小字。这里原本是南京一位实业界老板的产业,曾在一月前从建行银行贷款,后因在沪上炒股血本无归,无力还款,只得作价把酒店折抵给建设银行。 这桩买卖做的不亏,南京繁华处的地段有市无价,极有升值空间,况且南京现在成了五省联军司令部所在,李伯阳会时常来述职,正愁没地落脚,倒省下买房产的钱。 酒店顶层,是仿建天津最流行的屋顶跳舞场,顶层足有七八百平米大,以水门汀砌做平台,环楼安置绿油篱笆,上面遍装各色灯泡,舞场的右手门处是一个形容“凯旋门”的大穿衣镜,凡有舞客路过,无不光彩耀人。舞场装饰华丽,设备完善,在舞厅中央,是一座大型的音乐台,舞女环坐四周,除去本国的舞女外,酒店重金聘请了外国舞女,金发碧眼、穿着暴露,吸人眼球。 李伯阳穿着便装坐在角落,一个班的卫士散在周围警戒,面前茶几上洋酒名肴,应有尽有,凉风吹来,音乐一起,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仰脖喝下,再解开衬衫纽扣,眼前是翩翩起舞的舞客,身后栏杆外是秦淮河景观,忘却了官场的勾心斗角,战场的血雨腥风,使他心旷神怡。 李伯阳看了一会,心里却走了神,先想到是广东的局势,从叶淮从广州传回的消息看,革命政府里国共两党的斗争越发激烈,先是东征途中军校两党的同学打架,再有蒋校长在庆功宴上乘醉和周主任讨要军中和消肿的**员以及加入国民党的**员名单,矛盾越发的尖锐,再者国民党中央也是派系纷争,左派右派中间派,争权夺利。 想完广东的局势,又想到北方愈演愈烈的大战,自从郭松龄起兵反奉后,国民军四面出击,攻击直隶、山东、热河,以现在的情形看,无论是直隶的李景林还是山东的张宗昌,都没有单独对抗国民军的实力。更重要的是,无论郭松龄反奉是否成功,奉军的实力必将大损,无力顾暇关内,而国民军一家独大,这是吴佩孚和孙传芳都不愿见到的,到时候北方必定掀起大战。 再想眼下,皖南距离北方实在太远,料想今后北方的局势与皖南并无太大关系,而没有了战争,他忽然觉得百无寂寥起来,心里不经意想起孙传芳著名的“秋高马肥,正好作战消遣”之语,这才明白武人的悲哀。 心中思绪万千,李伯阳一杯杯的饮酒下肚,酒精的刺激让他思维更加清晰,忽然间,舞场中央响起一阵欢呼声,他抬头看去,见一身穿薄衫的白俄舞女正在舞台中央迎风而舞,一双"juru"随身体的颤动而呈双鸡雄斗状,台下的男兵不禁停下舞步驻足观看,咋舌吸气,议论纷纷,掌声越发的热烈,而随着掌声,舞女频频对四周的观众大送秋波,电眼,惹得台下一阵欢呼怪叫声。 李伯阳历来接受的是正统教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瞠目结舌,再看周围的卫士,早已被舞女的两个大波勾走了魂,掌声拍的比谁都热切,他莞尔一笑,忽然想到杜汉山出去接人有一阵了,却还没有回来,不由得心中埋怨几句磨蹭。 “收收魂,走了。”李伯阳走到卫士班长跟前从屁股踢了一脚,笑骂道:“没见过婆娘呀。” 卫兵班长傻呵呵的摸着脑袋道:“见过,没见过**那么大的,真稀罕人。” 李伯阳笑骂道:“出息,过几天轮休放你们半个月的假,吃喝玩耍全算我的。” 卫兵班长大喜,下意思的要举手敬礼,又反应过来,笑嘻嘻道:“谢少帅。” “走吧。”李伯阳摆了摆手,便往外走,卫队紧随左右,下了楼,正要回房间歇息,就见杜汉山一脸沮丧的走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人,便问道:“人呢?” 杜汉山敬礼,讪笑着说:“少帅,人家不跟我回来,还说……” “说什么?”李伯阳奇道。 杜汉山道:“她是戏子,地位低贱,高攀不上你,还说那天做的媒,就当酒后醉言了。” 李伯阳一愣神,皱了皱眉,心中却有些不大得劲,虽说与谷瑞玉并未什么感情,可总归是经杨宇霆和陈调元做媒说给自己的姨太太,现在说不嫁就不嫁,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他好歹是革命党员,并没有军阀习气,婚恋还是追求两情相悦的,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不嫁给自己也好,家里已经有两个女人,一颗心两处用,再来第三人,平添烦恼,便摆手道:“那就算了,你回头替我送上两千块钱,做回北京的程仪。” “是!”杜汉山打了个立正,面色露出几分犹豫道:“少帅,卑职找到瑞玉姑娘的时候,见她像是遇到了麻烦。” 李伯阳正要回屋,闻言顿足,扭头道:“什么麻烦?” 杜汉山便将宋家发生的事说了,李伯阳想了想道:“总算相识一场,你派人盯着点,能帮就帮个。” “是。”杜汉山转身而去, 李伯阳回到屋子,打开唱碟机,懒散的躺在沙发上,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事情,忽然猛一拍大腿坐起来,摸着脑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原来李伯阳躺下想到谷瑞玉拒绝嫁给自己,心里还是不能释怀,等细细一想,联想起上次在魁光阁与她的交谈,明明是对自己有好感,而且已经应允做姨太太,这时态度改变的这么快,必然有原因,再一琢磨谷瑞玉的话,什么戏子下九流,高攀不上,分明是话中有话,满满的怨气,这么一想,他约莫能猜到谷瑞玉的心思了,那番话说是拒绝,倒不如是再说自己看轻了她,没有亲自去接。 “哈哈,有趣。”李伯阳微微一笑,提高嗓音叫道:“来人!” “有!”门被推开,副官进来,啪的立正敬礼:“少帅有什么事?” “交给你个任务,能不能办到。”李伯阳问。 副官挺胸道:“能!” “我要娶姨太太,今晚就要办!”李伯阳下命令似的说。 副官没有问娶谁,怎么娶,怕的打了个立正,沉声道:“卑职明白。”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四章 嫁给宋鹏关 戏班子里,胡班主让旁人都出去,走到谷瑞玉身旁,小声的劝道:“妮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这段时间我能看出你是对人家动了真心……” 谷瑞玉将额前的一缕乱发理到耳后,眼睛痴痴的看着梳妆镜,镜子里面的她眼神带着一丝凄苦,轻声说:“我爱慕他,心甘情愿的做妾,是想有个肩膀依靠,托付终身,可他却轻看我,旬月不闻不问,想着了就派人来接,表舅,我心里害怕,他是将军大帅,什么女子见不到,我若低贱的跟了他,有朝一日玩腻了,弃之如履,可怎么办!” 胡班主哑口无言,沉默了半响,重重地点头说:“妮子,你说得对,咱不去高攀他,这场戏完了,咱们收拾一下,回北京去。】八】八】读】书,.@.∞o” “嗯。”谷瑞玉轻声应着。 忽然有一个花脸武生匆匆的挑帘走进来,急切的对胡班主道:“班主,外面突然来了一队兵,把门都看守住,看样子是为了瑞玉而来。”说着担忧的看了一眼谷瑞玉,显然是戏班中爱慕她的人。 胡班主连忙问道:“你看清楚了,是谁的兵?” 武生道:“是宋家的兵,带队的人是宋培鑫的副官。” 胡班主跺脚急道:“坏了,这八成是宋鹏关还惦记着瑞玉。” 武生怒气冲冲的握紧手中的刀,咬牙道:“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去弄死他。” 胡班主瞪眼拉住他道:“胡话,人家有枪杆子,你去了只能送死。”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瑞玉进火坑。”武生梗着脖子道。 胡班主怒道:“没你的事情,别瞎添乱。” 谷瑞玉一语不发的站起来,对武生轻声说:“大韩哥,为了我不值得你去拼命。”又对胡班主说:“表舅,我想通了,女人这辈子,嫁谁不是嫁,宋鹏关要想娶我可以,得明媒正娶,登报举行正式婚礼,坐龙凤花轿,你去和他讲,他若同意,我就嫁,否则的话我宁愿死,也不会从他。” 胡班主劝道:“瑞玉,你可要想清楚,话说出去,就没收回的余地了,要我说,我让大韩去找那个李伯阳求情,他是大官,说话有分量,再说了,你既然说嫁谁都是嫁,嫁给宋鹏关这个老头子,哪如嫁给李伯阳……” “表舅,话我已经说出,就收不回了。”谷瑞玉毅然决然的打断,紧盯着胡班主道:“我宁愿嫁给宋鹏关,也不嫁给他!” 胡班主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摇头道:“这话我说了怎么对得起你父母,瑞玉,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情况。”说完就拉着武生走出去,到了外面,低声道:“大韩,你盯着点瑞玉,别让她做傻事。” 武生点头,守在门前,胡班主提着长衫走出戏台,出门果然见到门前守着几个真枪荷弹的大兵,他上前堆笑着问最近的一个兵:“呵呵,老总,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干吗?” 士兵冷眼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胡班主尴尬一笑,抬头忽然见到不远处一个背手站着的军官,忙上前堆笑着问:“哎,长官,打搅一下,我是戏班班主,有事请问?” 军官转过身,瞥了他一眼,眼皮子都不撩:“说。” “谢谢长官。”胡班主低头哈腰,指着那边站岗的士兵,苦笑道:“长官,老总们在门口拿枪守着,大家伙心里瘆得慌,接下来的戏都演不好,您看能不能把人撤走?” 军官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撤?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 胡班主摸出一把大洋,直往军官怀里塞,赔笑道:“长官,一点小意思,您告诉我哪里差事了。” 军官没接钱,笑呵呵道:“事出在哪,你心里没底呀?”说着,一拍他的肩膀说:“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就别在我这费心思了。” “谢谢长官!”胡班主鞠躬说着谢,尴尬的把手收回来,咬了咬牙,去找宋鹏关而去。 宋鹏关还在听戏,胡班主凑上前,道了声好。 宋鹏关装作吃惊的回过头,热情过度的笑道:“呦,胡班主,有事?” 胡班主硬着头皮道:“宋老爷,戏班子门口站着兵,不会是您派的吧。” 宋鹏关摇头:“不是,我一介布衣,哪能调用部队。” “那这伙兵是谁派的,老守着戏台,大家伙心里没底,托我过来问问。”胡班主着急道。 宋鹏关哈哈一笑,扭头问宋培鑫:“老三,兵是你派的呀?” 宋培鑫早听见两人说啥,只装着看戏,这时被问,回过头道:“是我派的,怎么了?” 宋鹏关佯怒道:“胡闹,当兵的拿着枪,把胡班主一家子人吓到了,快让他们去别处。” 宋培鑫瞟了胡班主一眼,呵呵笑道:“父亲,事情是这样,刚才警察局来报,咱们南京出了雌雄大盗,常在大户人家办堂戏时行窃,有消息他们盯上了咱们家,为保万一,我派了些兵在左右保护。” “原来是这样!” 宋鹏关锊着胡须笑道:“胡班主,这可没法了,有强盗盯上咱家,这兵可不能撤,再说瑞玉姑娘在内,身教体柔,我也得保护则个不是。” 胡班主如何听不出这父子二人的一唱一和,心中大骂明明是限制人自由,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无耻之尤,然而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冒然翻脸难堪的是自己,只能好言相求道:“宋老爷,你的心意我懂,不过您刚才也看到了,瑞玉已经是李省长的姨太太,呵呵……”余下的话没有讲明,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宋鹏关老于世故,如何听不出胡班主这番话暗含威胁、警告,不由得脸色一变,心中微怒,似笑非笑道:“胡班主,可我怎么听到的是,瑞玉姑娘回绝了李省长。” 胡班主忙道:“呵呵,女孩子家耍小性子,哪能当真。” 宋鹏关面色一整,道:“是吗,那我更得好好保护瑞玉姑娘了,老三,等晚上堂戏唱完,多派几个兵保护,有了闪失,李省长那里可不好交代。” “是,父亲。”宋培鑫道。 宋鹏关摆手道:“胡班主,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该忙啥忙啥,对了,你回去告诉一声,我想听瑞玉姑娘唱《打焦赞》,就排下一场。”说罢,也不理胡班主,自顾自的坐下了。 “宋老爷,你听我说……”胡班主哪能甘心,连声叫着,却被一旁的宋培鑫伸手拦住,淡淡道:“胡班主,今天是家父的寿辰,一切经着他老人家心意过,话你就别说了,回去拍戏去吧。”宋培鑫是一团之长,说出话虽然清淡,可语气毋庸置疑,胡班主张了张嘴,却没敢再说,只得垂头丧气的走开。 胡班主愁眉苦脸的回到后台,在谷瑞玉门前守着的武生上前问道:“班主,怎么样了?” 胡班主心事重重没有回答,只是摇头道:“大韩,去准备下一场戏,《打焦赞》。” 武生还要问,胡班主已经匆匆的进了里面。 谷瑞玉已经卸完了妆,正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听到脚步声,从镜子里瞧见胡班主的脸色,心里低叹一声。 “妮子……”胡班主长叹一声,道:“我刚才见过宋鹏关,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纳你做妾,这可如何是好呀。” 谷瑞玉显得很平静,轻声道:“表舅,我的话你和他说了没有?” 胡班长一愣道:“那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谷瑞玉轻轻点头:“那就等我亲自和他说吧,刚才我听你在外面说,还要排戏。” 胡班主叹道:“宋鹏关点名要让你唱戏。”又道:“你若不愿意唱,我去再和他谈谈。” 谷瑞玉道:“唱,怎么不唱,唱过了今天,我再也不想唱戏了。” 胡班主一怔,默然无语。 …… 宋家大院里,一个家丁匆匆跑到宋鹏关身边,附在耳畔道:“老爷,前阵子走了的当兵的又来了。” 宋鹏关暗骂一声,道:“请进来。” 不多时,杜汉山领着一队卫兵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礼物,见了宋鹏关后,拱手笑道:“宋老爷吉祥,我奉李省长的命,给宋老爷贺寿了。” 宋鹏关受宠若惊,笑容满面的忙起身道:“让李省长费心了。”接过礼物后递给管家,笑眯眯道:“来,杜副官一起听戏,下一场是瑞玉姑娘的戏,好听的很。” 杜汉山摇手道:“戏就免了,我找瑞玉姑娘还有事。” 宋鹏关一脸关心道:“是么,我带杜副官一起去。”一旁坐着的宋培鑫起身也跟着。 杜汉山点头,便一起往戏台走去,等走到后台门口,他见到门口站着的几个大兵,皱了皱眉头,眼神扫了一眼身旁的宋鹏关。 宋鹏关心有所感的扭头看去,两人目光相交,倏忽又分开。 进了后台,杜汉山径直走到谷瑞玉在的房间,在门口驻足,叫道:“瑞玉姑娘,我是杜汉山,奉李省长之命,特来会见姑娘。” 房间里面传来几声低语,可没有人应声,杜汉山又喊了一遍,等了数秒钟之后,胡班主挑帘出来,看了一眼宋鹏关,满脸期待的问:“杜长官,李省长有什么话?” 杜汉山向屋子里看了几眼,晓得人就在里面,大声道:“瑞玉姑娘,李省长说婚恋自由,既然瑞玉姑娘不愿嫁,那便算了,另送上回北京的程仪一份,略表存心。” 胡班主脸色苍白,宋鹏关喜出望外,屋子里面静了一下,能听到谷瑞玉冷冰冰的说:“我不稀罕他的钱,你拿着他的臭钱走。” 杜汉山神色不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交通银行的汇票,递给胡班主道:“胡老板,请代为收下吧。” 胡班主默默摇头,这时屋子里传来稀碎的脚步声,随着门帘被跳开,一个纤腰极细的身影带着香风,劈手夺过杜汉山手中的汇票,一把撕成碎片,冷道:“钱我收下了,你走吧。” 杜汉山惊讶于谷瑞玉的容貌,更吃惊于她的身手,同样是练家子,他很清楚谷瑞玉不是戏班子里练出的花架子,而是有真功夫在身,不过这时顾不上想那些,所带的钱票被撕了,他有些为难的说:“瑞玉姑娘,你把钱撕了,我没法回去交差。” 谷瑞玉冷笑道:“有什么好交差的,钱给我了,我愿意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杜汉山语噎,想了想之后,扫了宋家父子一眼,大声道:“瑞玉姑娘,李省长说了,您在南京有麻烦可以和我说,我帮着解决。” 宋家父子脸色一变,都齐齐看向谷瑞玉,胡班主也看过去,使眼色让她把宋家父子相逼的事情说出来。 谷瑞玉无视几人的目光,淡淡道:“我能有什么麻烦,好得很。”说罢,眼睛看着宋鹏关,轻声漫语道:“你不是要娶我做妾吗?我同意。” “瑞玉,你不要胡来!”胡班主焦急的喊着。 杜汉山脸色变了变,目光瞧着宋鹏关已然不善,暗恼这老东西不识趣。 宋鹏关可顾不了那么多,大喜道:“瑞玉你嫁给我,我一定待你好一辈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五章 抢婚 谷瑞玉眼睛盯住宋鹏关道说:“不过你若想娶我,还得答应我三个要求。⊕八⊕八⊕读⊕书,.◇.o≮” “好!”宋鹏关不假思索道:“别说三个,就是一百个我都答应。” 谷瑞玉瞥了一眼脸色难堪的杜汉山,心中却觉得解了天大的气,说:“娶我要明媒正娶,坐龙凤花轿,登报全城。” 宋鹏关面有难色,这三个要求还真难住了他,明媒正娶、做龙凤花轿那娶的正妻,谷瑞玉可是妾,以妾的身份要正妻的行头,这岂不乱套,更况且自己在南京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娶一个戏子做姨太太还登报宣扬,徒惹人讥笑。 见他久久未语,谷瑞玉露出一抹嘲笑:“办不到?就别在纠缠我了。”说罢,就要离开。 宋鹏关顾及面子,可又不想真舍弃谷瑞玉,忙叫住她:“等等。” 谷瑞玉停住脚,宋鹏关一脸纠结,想来想去,暗道自己年过五十,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管他人怎么看,咬了咬牙道:“好,我全答应你,三媒六聘,龙凤花轿,再等金陵日报,样样不少。” 谷瑞玉干脆道:“好,你几时办成了这些事,我几时就是你的人。” 宋鹏关望着一脸认真地谷瑞玉,越发觉得她天质丽色,暗喜自己以后可享天人之福了。忙正色对管家吩咐道:“听到四姨太的话了吗,还不去办。” 管家屁颠的去了,胡班主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谷瑞玉,叹了口气,喃喃道:“这算什么事……” 杜汉山脸上挂上寒霜,冷哼了声,斜眼看着宋鹏关,一抱拳:“告辞了。” 宋鹏关笑呵呵道:“杜副官慢走,老三,你替我送一下。” 宋培鑫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杜汉山道:“留步。”便匆匆而去了。 宋培鑫也没有真送,看了一眼杜汉山的背影,冷冷一笑。 杜汉山走了后,宋鹏关也不再顾忌了,上前就要亲热的揽住谷瑞玉的肩膀,笑眯眯说:“瑞玉,就要嫁到我们宋家了,我带你去熟悉熟悉院子。” 谷瑞玉莲步轻移,一闪身退了半步,语气生疏道:“事情没办好之前,我还不是你的人。” 宋鹏关一怔,哈哈笑道:“好,那老爷我就等成亲晚上再收拾你个小妖精。” 听父亲这样说,宋培鑫尴尬的咳嗽一声,自顾自的走开了,谷瑞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有说话,扭身回了房间。 …… 杜汉山匆匆回到新日恒大酒店,将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你说她要宋鹏关明媒正娶,还要登报宣传?”李伯阳诧异着问。 “是。” 杜汉山道:“而且宋鹏关也答应下,三媒六聘,龙凤花轿,样样不少。” 李伯阳唔了声,却没有了下文,虽面色如常,可心里已然恼怒宋鹏关的无礼,谷瑞玉这边回绝了自己,那边就娶上了,这不明摆着打自己的脸么。 杜汉山一片忠心,愤愤然道:“少帅,您是没有看到宋鹏关那个老东西的样子,看见谷瑞玉就差把眼珠子抠出来了。”又瞧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来,自告奋勇着说:“少帅,你下面命令,我去收拾了这老东西。” 李伯阳缓缓道:“这里不是皖南,宋家老三大小是个团长,你冒然去了要吃亏。” 杜汉山道:“少帅放心,我走的时候把宋家的地形摸了一遍,宋培鑫的护兵马虎的很。” “不妥。”李伯阳摇头:“你不要私自行动,我另有主意。” 杜汉山不再说了,敬了个礼,退了出去,迎头却撞上手下一个副官,副官领着一个老裁缝,敬礼道:“副官长!” 杜汉山问道:“你领的谁?” 副官道:“给少帅做婚服的。” “进去吧。”杜汉山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副官领着老裁缝进了房内,道:“少帅,事情都办妥了,这是南京城做婚服最好的裁缝,给您量量身子。” 李伯阳道:“我用不着,师傅,你得赶制一身新娘的衣服。” 老裁缝恭敬道:“长官,要想做一身新娘的婚服,量身裁衣,没有三五日是做不出来的。” 李伯阳大概的描述了身材,问道:“那现成的呢?” 老裁缝想了想道:“新娘子的身材高大,没有合适的,有一套凤冠霞帔,大致适合新娘子的身材,只不过您娶得是姨太太,又没正妻入门,也用不得。” 凤冠霞帔?李伯阳一愣,想了想,拍板道:“这个你不要管,只管准备上,马上就要用。” 老裁缝点头,退了出去,李伯阳又问副官:“其他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副官道:“一应事物都办妥了。” “好。”李伯阳一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便道:“去准备吧,让杜汉山进来” “是!” 副官走出去,片刻后杜汉山走进来。 李伯阳道:“把我的那套军礼服拿来。” 杜汉山从衣柜取出大礼服,李伯阳脱出常服换上,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面的他身姿挺拔,头上齐眉大礼帽下是一双漆黑炯亮的眼睛,军服笔挺,法式肩章垂着金色的流苏,前襟上勋三位,挂着一等嘉禾、二等白鹰、二等文虎勋章,袖口处是金丝绣的二道金辫,腰间挂着一柄德**刀,英武不凡。 李伯阳扣着衣领上的扣子,杜汉山在旁边看的眼热,拍了个马屁:“少帅,那小妮子就是没见你现在模样,要见了,那早就被您勾走魂了。” “那是。”李伯阳自得一笑:“你去给郑俊彦打电话。” “是!”杜汉山跑去拨出电话:“喂,给我接浙军司令部,我是李伯阳将军的副官!” 很快,电话转接道浙军司令部,李伯阳走来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郑俊彦朗笑着的声音:“老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李伯阳道:“没别的事,就是要娶个姨太太,借老哥一个连的兵,冲冲门面。” 电话里道:“没问题,我从卫队给你调一个连,今天就听你调遣了。” “好,谢谢老哥了,改天请你喝酒。”李伯阳笑着挂断了电话,对杜汉山说:“你去一趟西关,把这队兵调过来。” …… 半个小时后,杜汉山领着一个连的浙军到新日恒大酒店楼下集结完毕,没多久李伯阳在一队卫兵的簇拥下走出来,浙军连长跑步上前敬礼,李伯阳回了个礼,语气和煦的说:“辛苦了,郑司令是怎么吩咐你的?” 浙军连长道:“回长官的话,我们司令说,本连听长官调遣。” 李伯阳哈哈一笑,喊道:“今天辛苦弟兄们一趟,陪我娶姨太太,娶回来之后,每人赏十块大洋,弟兄们买酒喝。” 浙军士兵轰然叫好,直说长官豪气,要知道浙军军饷每月不过七块,扣除伙食等费用和预支款后,到手后才两三块钱,这一下发十块,足足小半年的军饷,大兵们喜笑颜开,都挺直了腰杆做出威武样子,任意调遣。 李伯阳满意大兵们的反应,一摆手叫道:“来呀,牵马来。” 卫兵牵上来一匹纯白无杂毛的高头大马,李伯阳利落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大臂一挥道:“走。” 杜汉山上了另一匹马紧跟着,卫队簇拥上来。 “向左转,跑步走!” 浙军连长喊起口号,大兵列队跑起来,脚步声整齐,紧随其后。 出了酒店外面这条街到了大路上,万字不到头的小鞭噼里啪啦炸响,已经在路边等候的吹鼓手、轿夫排着队列混入了人流,吹鼓手是六班,都穿新衣,戴荷叶帽,吹吹打打起来,吹得是‘百鸟朝凤’,其间还有从租界请来的,穿礼服戴白手套的洋鼓洋乐,别开生面,大花轿是八抬,挂着大红色的彩绸,绣有富贵花卉和百子图。在最前面,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开道锣、串灯、子孙灯、清道旗、肃静牌、回避派各一对,红绿伞各一把,队伍延绵里许,气派万分。 此时是下午,响声惊动了沿街的民众,看热闹的人围在街道两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吃惊于排场之大。 人群中有人取笑道:“怪了,还有下午娶媳妇的,这好时辰都过了。” 马上有人嗤之以鼻的回道:“见识少了吧,人家天津卫就是下午娶新娘,大惊小怪。” 周围的人受教后,有上年纪的人叹道:“想当年,两江总督出行,也没这排场大,不知道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有好事的人说:“南京就这么大,咱们跟着仪仗队,不就知道女方是哪家了。” 李伯阳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挂着十字花,眼瞅着迎亲队伍的规模如此大,不免有些吃惊,问办事的副官道:“你花了多少钱?” 副官道:“也不多,五千大洋。” 李伯阳顿时恼了,骂道:“你个败家子,我娶一个姨太太,用得着花这些钱,五千大洋,够老子一个营一个月的军饷。” 副官一脸委屈道:“少帅,我要是弄得寒酸了,丢的还不是您的脸,到头还得骂我。” 杜汉山在一旁笑道:“就是,少帅您不能又想马儿跑,又嫌马儿吃草吧。” 李伯阳道:“你懂个屁,我担心的是,谷瑞玉这边用了这排场结婚,等我娶妻的时候,岂不更费脑筋。” 杜汉山窃笑道:“少帅,这就是您的家务事了,我们做下属的爱莫能助。” “滚蛋。” 李伯阳笑骂道。 …… 宋家的堂戏还在继续,客人们都得知了宋老爷要在三日后娶四姨太太,人便是京剧名伶的谷瑞玉,还要大操大办,明媒正娶,此刻下人们已经操办起来,刮起了红灯笼,贴出了喜字,请帖都已经赶制好,要散发出去。 宋鹏关喜气洋洋,不停的与来道喜的客人寒暄,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鞭炮声响,继而有喜乐传来,他正在疑惑间,一个家庭急匆匆的跑来,叫道:“老爷,咱家巷子外面突然来了一队迎亲的队伍,就要进巷子了。” 宋鹏关诧异道:“进咱巷子,巷子就咱一户人家,别是进错了,你去告诉他们,劝走了事。 家丁点头跑回去,没等宋鹏关和客人说几句话,外面已经响起了猛烈的鞭炮声和鼓吹声,他皱眉道:“管家,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管家刚走没几步,就见家丁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喊叫道:“老爷,外面的人说了,地没错,就是咱们家。” “反了天了。”宋鹏关大怒道:“你怎么不把人赶走。” 家丁道:“老爷,人家后面可跟着大兵,几十上百号人,拿着枪,谁敢动手。” 宋鹏关脸色一变,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道:“赶快去把老三叫来。” 话音没落,只听鼓吹声越来越近,已然是进了院子,不多时就听见有人在喊:“新娘子出来咯……” 宋鹏关气得鼻子都歪了,起身迎了出去,见到几十人的鼓吹班吹吹打打,还有大兵扛着枪走进来布上了岗哨,心里一个咯噔,知道事情还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可在场这么多客人在,容不得他露怯,猛然提声暴喝道:“这是宋家,你们知道私闯民宅犯得是什么罪吗?” 尽管他的声音不小,可鼓吹班依旧不挺,大兵们更是不**他,自顾自的往里走着,忽然间人群一分,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将军慢悠悠的从大门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宋老爷,我是李伯阳。” 宋鹏关心中一跳,目光躲闪着抬头一看,果然在后面见到一脸古怪的杜汉山,又惊又怒,强作镇定,抱拳道:“原来是李省长大架到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您来这有何贵干呀?” 李伯阳轻轻一踢马腹,策马向前,一直走到他的面前,笑容和煦道:“小事,接我的姨太太回家。” 宋鹏关强作笑脸:“李省长可能走错了,您的姨太太怎么会在我府里。” “错不了。”李伯阳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人就在里面,我去找。”说完,策马就要进去。 宋鹏关面色又青又白,闪身拦住李伯阳,急忙道:“李省长,我里面还有客人,你这样进去,会惊动他们。” 李伯阳目光转冷,杜汉山厉声道:“大胆,李省长你都敢拦。” 卫兵哗啦一声举枪对准了宋鹏关,杀气腾腾。 宋鹏关变颜失色,一连向后退了三步,苍白着脸道:“不敢,不敢。” 李伯阳歉然一笑,就要继续往里走,忽然朝天啪的一声枪响,有人冷道:“谁敢来宋家撒野。” 李伯阳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上校团长,铁青着脸看着自己,手中的驳壳枪还冒着烟,正是宋家老三还宋培鑫,身后的一队士兵举枪瞄着自己。 “放肆!”杜汉山挡在李伯阳身前,拔枪对准宋培鑫,厉声道:“宋培鑫,你敢对长官开枪,不要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六章 龙凤斗 宋培鑫拎着手枪往前走,冷笑一声:“今天是我父亲大寿,不管什么长官不长官,谁敢在宋家撒野,我的枪不认人。%∷八%∷八%∷读%∷书,.≮.※o” 皖南军能征惯战,官兵从上到下都带着一股子锐气,打仗不要命,还能被人吓住。 杜汉山勃然大怒,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寒声道:“你的枪不认人,老子的枪也不是吃素的。”话虽如此,可他还是保持着理智,以双方这种枪口对枪口,打起来子弹可不长眼,他心里倒不怕,就怕伤到了身后的少帅。 宋培鑫也举起枪,两人杀气腾腾,剑拔弩张。 李伯阳马鞭拨开杜汉山,没去搭理宋培鑫,一个小小团长还够不着和他说话,目光落在已经有些失措的宋鹏关身上,轻蔑道:“宋老爷,敢对我动枪的人不是没有,活着的却很少,贵公子是在玩火**。” 宋鹏关很清楚李伯阳说的不是大话,额头鼻尖沁出了冷汗,回头喊道:“老三,把枪放下。” 宋培鑫不吭声,可手枪不觉压低,手心上的冷汗滑溜溜。 “李长官,这是怎么回事?”愣了一阵子的浙军连长急忙跑到两人中间,宋培鑫他也不陌生,还喝过几回酒。 李伯阳淡淡道:“还能怎么回事,我的姨太太在宋家,我要接她宋家拦着,呵呵。” “误会,误会。”浙军连长堆着笑摆着手,又对宋培鑫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宋团长,你不要命了,李长官可是郑司令的朋友。” 宋培鑫也认出面前是郑俊彦卫队的连长,心中已经后悔刚才的冲动,可现在人都欺负到家门口,认怂的话老宋家怎么在南京抬头做人,硬着头皮道:“郭连长,不是我冒犯长官,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天是家父的寿辰,他这么领着人闯进我们家,还说接什么姨太太,这不是笑话么,这官司我打定了,就是告到孙馨帅面前,我也不怕。” 郭连长一脸为难,回头对李伯阳道:“李长官,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您的姨太太怎么会在宋家。” “你的意思说我在说瞎话了。”李伯阳挑眉道。 “卑职不敢。”郭连长诚惶诚恐,赔笑道:“可请问您的姨太太叫什么,也好让宋团长请出来,免得误会。” 李伯阳不语,杜汉山上前道:“谷瑞玉,就在宋家唱戏。” 郭连长听了忙对宋培鑫说:“宋团长,你听到力李长官的话了,家里究竟有没有这个人,有的话,赶快请出来?” 宋培鑫脸色难看,憋了半响才道:“郭连长,谷瑞玉确有其人,不过人肯定是不能交的。” 郭连长诧异道:“这是为何呀?” 宋培鑫憋屈道:“实不相瞒,谷瑞玉不是旁人,正是家父要纳的四姨太。” “啊!” 郭连长有些犯迷糊了,两边都说是自己的姨太太,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此刻他心中却对宋培鑫不满,暗道你一个团长什么身份,能和人家堂堂安徽省长,与郑司令平起平坐的人争女人,这不明摆着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宋团长,既然人在里面,你还是把人交出来的好,人家可不是好惹的。”郭连长贴近声,好言相劝的说。 宋培鑫没有吭声,郭连长紧盯着他道:“宋团长,兄弟问你一句,为了一个女人,闹到这步田地,值当吗?李长官就是到了馨帅跟前,那都是笑脸相迎的人,杨文恺总参议官大吧,照样得去下关码头迎接,咱五省联军有几号人有这待遇,老兄,人家和咱不是一个层面,你就是认怂,也不丢人。” 宋培鑫还是不语。 郭连长瞧出他神情松动,又道:“老兄,你我兄弟多少有些交情,我不想和你为难,郑司令给我的命令是听李长官调遣,要是等会李长官下了命令,我可是六亲不认。” 宋培鑫咬了咬牙,看向自己的父亲。 宋鹏关自然是把话听在耳中,他一跺脚道:“管家,去把人带出来。” 听了这话,管家拔腿而去,现场的气氛也是一松,李伯阳摆摆手,示意卫队收起武器。 宋培鑫面无表情,也命令手下士兵把武器收起来。 “这就对了,都是自家人。” 郭连长松了口气,笑着说,可两边人都冷着脸,不觉一阵尴尬。 没有多长时间,管家小跑着回来,身后姗姗走来一个淡抹素妆的女子,女子长身玉立,肤如凝脂,高个长腿,头上绾着一个垂鬟分髾髻,一袭素白的水袖戏服,天质丽色,面容娇丽,就像是画中走出人一样,正是谷瑞玉。 院中的粗鲁当兵汉子何时见到过如此俏丽的女子,都看傻,看呆了。 郭连长瞧见谷瑞玉时,呼吸瞬间停滞,暗道难怪宋家为了一个女人会和李伯阳对着干,若是换成自己也舍不得,又胡乱想着,能和这样的女人睡一觉,这辈子算值了。 谷瑞玉脸色平静,一路走到两群人中间,眼睛看都未看李伯阳,却对着宋鹏关款款一笑,轻声慢语道:“老爷,你找我。” 宋鹏关不敢看她,生怕看了之后又后悔,扭头看着李伯阳,低沉着说:“李省长,人来了……” 李伯阳微微颌首,居高临下的看着谷瑞玉,嘴角上扬道:“瑞玉,不认识我了?” 谷瑞玉恍若未闻,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 李伯阳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双腿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向前跃出,去势如风,碗口大的马蹄踏在青石地板上炸响,宋鹏关离得最近,不由得惊骇的退了几步,险些踉跄着跌倒。 不过战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谷瑞玉,喘息的功夫战马便来到谷瑞玉的身前,就在战马要碰到她的一瞬,李伯阳一提缰绳,战马擦身而过,同时俯下身猿臂轻舒,就要了拦腰把谷瑞玉抱上马来。 众人眼睛都直了,屏住呼吸等着抱上马那一幕,杜汉山张开了嘴就准备就好。 不料变故横生,原本一动不动的谷瑞玉身子一闪,身法飘逸的跳了出去,同时手臂一勾,竟抓住了李伯阳的腰带,使力就要把他拽下来。 “少帅!” 杜汉山大惊,忘记谷瑞玉带着功夫了,连忙催马上去,同时举起枪,只要情况危急,就要辣手开枪。 “不要动!” 李伯阳能感觉到腰间猛然传来的巨力,晓得自己绝对吃架不住,即便不被拉下,也会被战马拖拽所伤,电光火石间,还是在黄埔国术教官韩慕侠手下打的底子,腰部生根,双脚一踩马镫翻兔起鹘落的跳下马来。 “好!” 在场的人都暗暗叫好,便是一般的练家子,都不一定有李伯阳反应的快。 李伯阳跳下马,可腰带依旧攥在谷瑞玉的小手里,只能弓弯着腰,向前冲了两步,回手就要拨开她的手,谷瑞玉绷着俏脸,忽然松开了手,飞起莲步对着李伯阳的屁股就是一脚。 “哎呦!” 李伯阳惊叫了声,反应还算快,吃力向前窜了几步,晃动着双臂才稳住了身子,他又惊又怒又羞,回头瞧着嘴角挂着嘲讽,脸上得意的谷瑞玉,低骂道:“小娘皮,你敢踢我。” 谷瑞玉冷笑:“不踢你,还摸你不成。” 李伯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想不到你还是练家子。” 谷瑞玉不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李伯阳拍了把屁股,戏谑道:“那天你可不是这个样,怎么今天翻脸不认人了?” 谷瑞玉银牙一咬,粉拳攥紧道:“你还想找打吗?” 李伯阳大庭广众之下被拉下马,屁股上还挨了一脚,正大感颜面受损,本想好男不跟女斗,现在听到这话,怒道:“小娘皮,让你三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别废话,看招。” 谷瑞玉俏脸生寒,二话不说,凌空便是一脚踢来,李伯阳身高一米八几的个,可这脚直奔面门而来,快如闪电。 李伯阳在黄埔军校受训时学过一段时间的形意拳、八卦掌,也有几分见识,一看谷瑞玉这架势,便晓得她使得是北腿,心存小心,见抬腿的一瞬,双臂架起,暗想她一个丫头片子,即便会些拳脚,也没自己力气大,到时顺势抱住她的腿,用军中的擒拿手法,不怕收拾不了她。 “少帅,小心……” 杜汉山一见李伯阳这么招架,就知道坏了,按北腿的打法,一腿既出,那接下的连环腿便是狂风暴雨而来。 李伯阳被腿扫中的一刻肠子都悔青了,不晓得谷瑞玉修长的大腿如何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只觉双臂麻木,还不及反应,紧接着腹胸上就挨了几脚,痛得他哎呦直叫,直的抱头鼠窜。 “哼。” 谷瑞玉停住手,抱着胳膊直冷笑,目光盈盈,嘲笑李伯阳连一个女人也打不过。 李伯阳揉着酸痛的胳膊,羞怒道:“你还敢真打?” 谷瑞玉得意的一笑:“你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做什么将军,丢人不丢人。” 李伯阳恨得牙痒痒,可又奈何不了她,有些尴尬下不来台。 这时杜汉山凑过来,附在他耳畔悄声说:“少帅,这丫头腿功了得,你要是拉开了架势打,铁定赢不了,要想赢,得来阴招!” 李伯阳手放在嘴边道:“什么阴招?” 杜汉山道:“专攻下三路。” 李伯阳懂了,犹豫道:“是不是太下流了。” 杜汉山一瞪眼:“这怎么能是下流,可她是您的姨太太,别人没话说。” 李伯阳唔了声,随即对谷瑞玉招手道:“再来!” 谷瑞玉杏眼一瞪:“还没挨打够是吧。” 李伯阳这次不等她险出手,快步抢攻,头一招就是黑虎掏心,虎爪抓的老大,直奔谷瑞玉的胸前。 谷瑞玉俏脸一红,侧身躲开,李伯阳得势不饶人,第二招是猴子偷桃外加黑虎掏心,所指的位置都是女儿家的私密处,谷瑞玉羞怒交加,连连闪身躲开。 谷瑞玉躲得快,李伯阳平日训练出的爆发力起了作用,猛然一个冲锋小跑,追住了谷瑞玉,大臂一揽,正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紧接着不等她反抗,双臂用力环紧,将她抱离地面。 “放我下来。” 谷瑞玉惊呼了声,两个粉拳狂风暴雨的打在李伯阳身上,可女儿家腰肢初次被异性强有力的胳膊环着,嘤咛了声身子浑然无力,十成力气连一成都发挥不出来,打在李伯阳身上,只当按摩了,看在别人眼里,好似小两口打情骂俏一般。 “少帅好功夫!” 杜汉山带头猛拍起巴掌来,卫队士兵也跟着叫好。 李伯阳一颠谷瑞玉,将她扛在肩膀上,哈哈一笑道:“走咯,接上新媳妇了。” 杜汉山扯着嗓子喊道:“都别傻愣着,奏乐呀。” 鼓吹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敲打起来,李伯阳扛着不住挣扎的谷瑞玉,朝着屁股上啪啪就是两下,惹来谷瑞玉如黄鹂的叫骂声,反倒让他长笑不已。 李伯阳扛着新媳妇一直走到花桥,这才将她放下来,笑道:“娘子,快进去吧。” 谷瑞玉落了脚,回头张嘴就要骂,可看到八抬花轿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着,他宋鹏关能用龙凤花轿娶你,我李伯阳就能用八抬大轿娶你。”李伯阳极为认真的说,伸手撩开红色的轿帘,露出里面崭新的凤冠霞帔。 谷瑞玉怔住,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瑞玉,我既然说了要娶你,不管是姨太太,还是正妻,都一视同仁,好好待你一辈子,不离不弃。”李伯阳凑到谷瑞玉的耳边,郑重的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七章 茶壶 谷瑞玉不语,心中却被打动了,她说到底不过是一介戏子,行当轻贱,做的是笑脸逢迎的营生,以后的归宿不是嫁给富贵人家做小,就是找个普通汉子嫁了,都非良配,似李伯阳这样的名动天下,年纪轻轻便是一省之长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八∷八∷读∷书,.2∞≠她之所以在宋府口口声声说宁嫁宋鹏关也不嫁李伯阳,一怨恨李伯阳轻慢她,二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如今李伯阳说出这番情话,她心中的怨气顿时全消。 “不嫁。” 谷瑞玉面无表情的说,可脚步却没有动,她对男人的心思把握的极好,知道越难得到的东西,男人越是珍惜。 李伯阳果然生气道:“不嫁我,那你要嫁谁?” 谷瑞玉淡淡道:“嫁谁都不嫁你!” 她越是这样说,越激起李伯阳的好胜心,怒声道:“我倒要看看,我李伯阳看上的女人,谁敢娶。” 谷瑞玉呸了声:“土匪。” 李伯阳怒极反笑,上前横抱起她:“你说对了,我就是土匪,今天就要娶你过门,做压寨夫人。”又喊道:“牵马过来。” 谷瑞玉没有反抗,只是不停的骂:“土匪,军阀!” 卫兵牵过马,李伯阳将她横放在马背,翻身上了马,一摆臂道:“走!” 鼓吹班顿时换曲,吹奏出了“贺新郎”,迎亲队伍调转方向,浩浩荡荡的返回新日恒大酒店。 街上胡同里的人们七嘴八舌,指指点点,都说没有见过这样娶亲的,期间有一家小报社的记者看完好戏,匆匆回去,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整版军阀抢亲的见闻,当日便拍板印刷发售,引得南京市民疯抢。 宋家,郭连长一直堵着门,直到鼓吹声越来越远,他抱歉的对宋培鑫抱拳道:“对不住了宋团长,兄弟迫不得已,得罪了。” 宋培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垂头丧气道:“怪不着你。” 郭连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告辞了。”说完便领着士兵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宋家父子二人,宋培鑫走到宋鹏关身旁,低沉道:“儿子无能,让您受委屈了。” 宋鹏关叹息一声,原本精神抖擞的样子不见,像老了几十岁一样,意兴阑珊的摆摆手:“不怪你,我算看明白了,谷瑞玉这女人有心计的很,拿你老子我演了一场戏。” 宋培鑫咬了咬牙,恨声道:“我与李伯阳不共戴天,誓要报今日之辱。” …… 新日恒大酒店早已装扮一新,门口张灯结彩,大喜字沿街贴满,街道一尘不染,里许长的街道两步摆放着万字头的大红鞭炮,只等接亲队伍回来,就要点响。 忽然有一群报喜顽童跑来,不停的叫喊道:“新娘子来咯。”紧接着鼓吹班的吹打声传来,最前面的仪仗队已经进了街道。 负责发放喜糖的副官大方得很,一把喜糖一把银元的撒给儿童们,儿童们哄抢一空散开。 万字不到头的鞭炮点燃,噼里啪啦的作响,红纸乱飞,接亲队伍在猩红的地毯前止步,李伯阳策马步上红地毯,杜汉山跳下马,亲自牵马防止受惊。 街道两边的人都抱拳说着恭喜,李伯阳新女婿头一次,心情好的很,笑呵呵的抱拳道:“谢谢,进去喝酒。” “放我下来。”一路不说话的谷瑞玉忽然叫道。 “这么多人看着,别闹。”李伯阳压低声音道。 谷瑞玉仰起头,眼睛盯着他,风情万种的一笑:“你就打算这么娶我进门?” 李伯阳一怔,正要说话,谷瑞玉一扭身子,不知使了个什么身法,滑溜似的挣脱他的手跳下了马,李伯阳大吃一惊,忙伸手想抓住他,只见她落地后脚尖轻点,一手扶住马鞍,兔起鹘落间,就觉得自己背后多了一个人。 围观的人们一声惊叹,李伯阳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环抱住,楞了一下,身手传来谷瑞玉咯咯地笑。 李伯阳扭头,却被一只柔嫩冰凉的手推住,谷瑞玉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了温热,喃喃道:“希望你能待我好。” 李伯阳莞尔一笑,伸手握紧她腰间的手,催动马匹,喝道:“汉山,去给在南京的所有联军将领发请帖,我李某人晚上设喜宴娶姨太太。” “是!”杜汉山大声应着。 …… 联军司令部,孙传芳正在小憩,就听外面副官长张世铭低声说着什么,他历来睡眠浅,顿时醒来,喊道:“什么事?” 张世铭听他醒来,推门进来啪的一个立正,道:“总司令,杨总参议和陈锡璋处长到了。” “进来吧。”孙传芳坐起身子,披了一件单衣,杨文恺和陈锡璋前后走进来,杨文恺进来道:“馨帅,吵你睡觉了。” 孙传芳微微一笑:“不碍事,你们俩难得一起来,有什么事?” 杨文恺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李恪之要在晚上娶姨太太,给南京所有的军政大员都发了请柬,我来请示您要送什么礼物。” 孙传芳唔了声问道:“娶得谁?” 杨文恺道:“一个戏子,不过是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孙传芳楞了一下,摇头道:“胡闹,一个戏子还用八抬大轿。”又道:“另一件事呢?” 陈锡璋道:“也是与他有关,今日警察局报告,言李伯阳率兵私闯民宅,还与浙军一个副旅长动了枪,险些大打出手。” 孙传芳皱起了眉,生气道:“怎么一回事?” 陈锡璋把事情前后经过讲了一遍,孙传芳勃然大怒道:“堂堂中将省长,为了一个戏子和下官争风吃醋,荒唐至极,还有那个副旅长,胆大包天,敢对上官开枪,此风断不能长,你这个军法处长打算怎么处置。” 陈锡璋面有难色,小心翼翼道:“馨帅,我处置的了副旅长,可处置不了李伯阳呀。” 孙传芳大怒:“怎么处置不了,你是联军军法处长,只要是五省官员,你都有处置之权力,这是我的命令,你去办吧。” 陈锡璋面色一正,敬了个礼,就要往外走。 “且慢着。”杨文恺忙叫住,对孙传芳说:“总司令息怒,此事可大可小,对李伯阳可施恩但不宜宣威,陈处长即便处罚,轻了没太大作用,重了便遭怨恨,还不如大事化小的好。” 孙传芳怒气稍减,道:“李伯阳在徐州时就为了一个施从滨顶撞我,当时也是你劝我,现在又违反禁令,我若不杀杀他的威风,如何统领五省将领,也可杀鸡儆猴,给陈调元、邓如琢看。” 杨文恺劝道:“馨帅,李伯阳年轻气盛,争风吃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他娶姨太太的事情众人皆知,此刻再去惩罚他,固然一肃军法,可情理上不免会被人说不近人情了。” 孙传芳不语,杨文恺又道:“再则这件事还有郑俊彦的干系,李伯阳借调他的卫队,呵呵,法不责众嘛。” 孙传芳这才松口道:“好,既然法不责众,那个副旅长叫什么名字?” 杨文恺道:“宋培鑫,中央第一师,第三旅副旅长。” 孙传芳沉吟道:“一个副旅长敢和中将对着干,也算有胆量,回头告诉冯邵闵,去掉副字,做正的。” 杨文恺笑道:“馨帅恩威并施,职下佩服。” 陈锡璋也笑道:“他也算因祸得福了。” 孙传芳哈哈一笑,颇有掌人生死的畅快,道:“建章,李伯阳的婚宴,你代我去,礼物的话,就送一套景德镇的茶壶吧。” 杨文恺迟疑道:“馨帅,一套茶壶怕是拿不出手吧。” 孙传芳一摆手:“李伯阳自己开着银行,不缺钱财,就送些雅物给他。” “雅物?”杨文恺颇为诧异。 孙孙传哈哈一笑,也未解释,笑道:“你只管送给他便是了。” 杨文恺点头,告辞去置办去了。 …… 李伯阳地位分量自然不轻,请帖发出之后,别管以前有没有交情,见过面或未闻面的五省联军在南京的军政大员,无不出席到场或是派亲信贺礼,一时间新日恒大酒店外车水马龙,将双马路宽的街道堵塞,所来的都是军政高官,随行的副官秘书卫士一大堆,警察局不得不派来大批人手站岗警戒。 由于宾客过多,酒店门口负责收礼的桌子拼接的老长,礼品已经堆得小山一样高,而且宾客所送的礼物大多价值不菲,也有真金白银的礼金,杜汉山忙的脚不沾地,手下卫兵又都是大老粗,只得从建设银行调来几名职员,负责清点造册。 宾客陆陆续续到来一直到了晚上八点钟,李伯阳早就应酬开了,与宾客寒暄致谢,一桌桌的走过来,喝的醉醺醺回到主桌之后,还没等歇一口气,就被郑俊彦揽着脖子勾过去,手里拿着好酒满杯道:“老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来!老哥敬你一杯。” 李伯阳舌头发麻,闻着酒味就犯臭,一推杯道:“哎,老哥你单独敬我不敢当,来,大家伙一起喝。” 正喝着酒,外面报名的副官高喊道:“杨总参议到~” 众人连忙起身,只见杨文恺笑容满面的走上楼,离得老远就抱拳笑道:“恪之,恭喜了。” 李伯阳迎了几步,笑道:“总参议,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你好久了。” 郑俊彦在酒桌上且倒酒且笑道:“总参议来迟,罚酒一杯。” 杨文恺笑道:“好说,恪之,馨帅来不了,让我替他来给你道喜来的。”说着一摆手,后面副官向前走了几步,双手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李伯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笑问道:“替我谢谢馨帅,总参议,馨帅送我的啥礼物?” 杨文恺笑道:“馨帅让你亲自看。” 李伯阳走上前,撩开红布,见里面只是一件茶壶,不由得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文恺瞧出了他的疑惑,便笑道:“恪之,馨帅说了,这是雅物,你会懂得。” 李伯阳认真琢磨了一阵子,眼睛一亮,恍然道:“我明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逛窑子 酒桌上的将领们都疑惑的看过来,杨文恺奇道:“噢,恪之看出来了,这茶壶究竟有何雅意?” 李伯阳接过托盘,笑道:“我猜的也不大准,我想着馨帅的意思是,男人好比茶壶,女人好比茶杯,一个配一个,祝福我和瑞玉吧。%∷八%∷八%∷读%∷书,.≮.※o” 众人恍然,都恭维说馨帅果然送的是雅物,杨文恺也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 郑俊彦忽然咦了声道:“不对,这茶壶可是要配几把茶杯的。” 杨文恺一经点破早就明了,闻言笑道:“郑司令,你娶了几房姨太太呀?” 有相熟的将领笑着道:“郑司令家中七房姨太太,能打两桌麻将了。” “哈哈。” 众人起哄,都说郑俊彦最近清瘦也不少,注意身体才是。 郑俊彦嘿嘿一笑道:“那是,馨帅这比喻的好,一把茶壶的水可以倒在几个茶杯中,但几个茶杯的水却不可以倒在一个茶壶里,我老郑现在,就成浑水了。” 众人大笑开怀,李伯阳把茶壶交给卫士,做了个请的手势:“总参议请入座。” 杨文恺入了座,左右一看,疑道:“恪之,弟妹在哪呀,怎么就见你一个人?” “在房里待着。” 李伯阳解释道:“我不喜女人抛头露面。” 杨文恺打趣笑道:“恪之你平日里都是新式作风,不想观念传统的很,这点和馨帅很像。” 郑俊彦与李伯阳相熟,开玩笑道:“听说咱们这个弟妹漂亮的很,伯阳呐,你可不能太小气,让弟妹出来,让大家伙见见面。” 众人也起哄说要见新娘子。 李伯阳笑着说:“若是旁人要看,我是一万个不准的,不过大家伙不是外人,我就让你们见一见,开开眼。“说完,便对一旁的副官道:“上楼把太太叫下来。” “是。” 副官点头而去, 没一会,谷瑞玉款款而来,她一出场,顿时艳惊四座,众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只见她穿了一袭水红绣花缎的旗袍,尖尖脸儿,薄敷胭脂,腰身纤细只小的有一把,旗袍开衩处大腿白皙修长,脚下一双秀气的丝绒缎面绣花鞋,她走近李伯阳身旁很自然的身手搀住胳膊,大大方方,嫣然一笑道:“少帅。”少帅这称呼是跟着杜汉山叫得,省长什么的是给外人听,她冰雪聪明,自然改口的快。 众人都看呆了,仿若泥塑木雕,郑俊彦坐着没看够,愣是站起来凑近谷瑞玉身旁,睁大眼珠子看,他却不想自己平日带兵杀伐的惯了,瞪眼之下颇为吓人,谷瑞玉吃了一惊,不由向后小腿半步。 “别怕。”李伯阳轻拍她的胳膊,开玩笑的在郑俊彦眼前挥了挥手道:“老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郑俊彦回过神,尴尬一笑,坐回酒桌满了一杯酒,干了道:“失态了,弟妹莫怪,自罚一杯。” 杨文恺暗道难怪李伯阳与人争风吃醋,这谷瑞玉果真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我见犹怜,笑着说道:“恪之,艳福不浅呐。” 郑俊彦喝完了酒,艳羡道:“伯阳老弟,老哥家里七房太太,还没能比得上弟妹的。” 李伯阳哈哈大笑,牵着谷瑞玉的手入了席,给她介绍道:“瑞玉,在座的都是咱们五省的军政长官,这位是杨文恺总参议,这位是郑俊彦总司令……” 随着李伯阳的介绍,被点名的人都对谷瑞玉颌首微笑,口称恭喜。 谷瑞玉略显局促,搁之前在戏班子唱戏,哪里遇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而且这些人脸上都蕴着笑,其中不乏讨好,恭敬的意味,她很清楚这一切都靠的是身旁这个男人,人常说母以子贵,妻以夫荣,岂不正是眼前的一幕,她不由得将身子又往李伯阳靠了靠,感受到了衣服那头传来的体热,才觉真实。 认识过后,喜宴开始,李伯阳与谷瑞玉轮桌敬酒,除了主桌外,其他桌上的人职位都低,李伯阳敬酒时只是用嘴唇一碰酒,就算完了,被敬酒的人诚惶诚恐,往往满饮一大杯。 轮桌敬酒完,两人回到主桌,与众人推杯换盏,谈起话来,谷瑞玉插不上话,只能睁大眼睛在旁细听。 “总参议,北面打的热闹,咱们联军就这么看热闹,馨帅那里是什么意思?”郑俊彦几杯黄酒下肚,脸色微红,揽着杨文恺的肩膀问。 杨文恺小口的抿着酒,摇头说道:“不是看热闹,是洞若观火,火势烧道哪里,馨帅心中有数。” 郑俊彦道:“岳维峻在山东打的不可开交,我看张宗昌这次悬了。” 杨文恺点头道:“郭松龄在后背捅了老张一刀,这一刀捅完,李景林和张宗昌孤悬关内,既无战兵,又无奥援,败的可能性多。” 郑俊彦道:“国民军这要是把奉军吃掉,这可就统一大半个北方了。” 杨文恺道:“也不尽然,张作霖、张宗昌的使者这几天就在司令部等着,要与馨帅签订和平条约。” 郑俊彦道:“张作霖还有工夫操心关内,东北那摊子事已经火烧屁股了,听说张学良带着几千残兵在巨流河挡着郭松龄几万大军,说败也就是几天的事了。” 李伯阳本来一言不发听着二人交谈,这时开口说道:“东北的局势,就要逆转了。” 此言一出,杨文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郑俊彦疑惑道:“逆转?” “没错。” 李伯阳侃侃而谈:“咱们随馨帅反奉不过一月前的事情,我想郭松龄总不至于那时候便生出反意。他的反心,应是在徐海会战后才有的,自古起兵造反靠是个快字,因为变起仓促,官兵摸不着情况就已经随着他反奉,本来若是一鼓作气打下沈阳,恐怕张作霖就得下野出洋,可偏偏这时候在距离沈阳一线之隔的巨流河停住好几日,大家伙都是带兵打仗的人,知道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更何况数日的时间。郭松龄手下的兵,也是张家的兵,至于谁更深得人心,不言而喻,此刻一僵持,军心本就复杂,士气必然动摇,张学良若不是愚蠢到极致,一定会趁机分化招降,战场之形势也必将逆转。” 郑俊彦听得认真,惊叹于李伯阳人在南京却把东北的形势分析的如此到位,不得不承认道:“若真如你所说的,郭松龄必败。” 李伯阳笑着道:“我只是推测,具体发生什么,只能拭目以待了。” 杨文恺暗暗吃惊,其实有很多关于东北战局的隐秘他不曾透露,日前奉军与日本关东军已经达成协议,沿满铁路驻军将会对郭军牵制进攻,而且奉军已经与吴佩孚达成谅解协议,将共同讨伐国民军,而孙传芳也已表示:“政治问题,惟馨帅马首是瞻,军事上与奉军合作,本人并无成见。” 杨文恺有意试探,便问道:“恪之,以你之见,北方的局势会如何发展?” 李伯阳并未多想,坦言道:“出头的橼子先烂,昔日的吴玉帅是,昨日的张雨帅是。”言下之意是国民军一旦独霸北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杨文恺追问道:“那馨帅呢?” 李伯阳一怔,思忖馨帅如何又岂是自己一个下属能言的,便打了个哈哈道:“人常说,早知三年不受穷,我说说以前的事还可,以后的事不敢乱说。”说着,拿起酒壶先给杨文恺满上,拿起酒杯道:“总参议,来,咱俩走一个。” 杨文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没有再说,喝了酒,又谈了一阵的话,便歉然的说又公务要处理,告辞离去。杨文恺一走,酒桌上的人也随之告辞,只剩下郑俊彦与苏军几位将领,众人推杯换盏,喝的醉醺醺,不知不觉间,酒店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他们几人。 杜汉山送走最后一批宾客,过来见众人还喝着,走到李伯阳身旁低声提醒道:“少帅,天色不晚了,您该送客了。” 李伯阳是新郎官,被众人灌的不轻,闻言迷糊着,含糊不清道:“送客?什么送客,我要和老哥喝个痛快。” 杜汉山一看这情形,便晓得他是喝大了,苦笑着说:“少帅,您喝多了。”又看 “多个屁。”李伯阳啪的一拍桌,搂着郑俊彦的肩膀道:“老哥,你说咱喝高了没?” 郑俊彦也一拍桌,醉眼朦胧道:“放屁,老子清醒着,还要去四喜堂喝酒。” 其他几个本来快要头栽倒酒桌底下的将领一听四喜堂,顿时来了精神,高叫着要去四喜堂。 李伯阳舌头打结道:“来,来人,备车。” 杜汉山奇道:“少帅,备车干嘛?” 李伯阳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一摆手道:“去四喜堂。” 杜汉山也初来南京,哪知道四喜是啥地方,便应了声,就要去安排汽车。 一旁的谷瑞玉听得又气又笑,哪有新婚当夜,不去洞房反要去逛窑子的,便叫住杜汉山,嗔怒道:“杜副官,你也不听四喜堂是什么地方。” 杜汉山狐疑道:“是什么地方?” 谷瑞玉一个女人家,哪好意思提那个词,只是道:“总归不是好地方。” 杜汉山再一想名字,顿时恍然了,可又为难道:“太太,少帅下了命令,我可不敢违背。” 谷瑞玉正待说话,李伯阳又叫道:“备好车没有。” 杜汉山不敢再犹豫,忙去吩咐备车。 谷瑞玉毕竟刚过门,也不好指使杜汉山,只得暗自气恼,趁李伯阳醉,在他腰间软肉狠狠掐了几把。 没多时,杜汉山跑上来说车备好了,李伯阳闻言不忘搂住谷瑞玉,笑嘻嘻的说逛窑子去了,惹得谷瑞玉娇嗔不已。 众人上了车,在一队卫队的簇拥下,往下关夫子庙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四喜堂 酒桌上的将领们都疑惑的看过来,杨文恺奇道:“噢,恪之看出来了,这茶壶究竟有何雅意?” 李伯阳接过托盘,笑道:“我猜的也不大准,我想着馨帅的意思是,男人好比茶壶,女人好比茶杯,一个配一个,祝福我和瑞玉吧。” 众人恍然,都恭维说馨帅果然送的是雅物,杨文恺也一拍额头道:“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想到。” 郑俊彦忽然咦了声道:“不对,这茶壶可是要配几把茶杯的。” 杨文恺一经点破早就明了,闻言笑道:“郑司令,你娶了几房姨太太呀?” 有相熟的将领笑着道:“郑司令家中七房姨太太,能打两桌麻将了。” “哈哈。” 众人起哄,都说郑俊彦最近清瘦也不少,注意身体才是。 郑俊彦嘿嘿一笑道:“那是,馨帅这比喻的好,一把茶壶的水可以倒在几个茶杯中,但几个茶杯的水却不可以倒在一个茶壶里,我老郑现在,就成浑水了。” 众人大笑开怀,李伯阳把茶壶交给卫士,做了个请的手势:“总参议请入座。” 杨文恺入了座,左右一看,疑道:“恪之,弟妹在哪呀,怎么就见你一个人?” “在房里待着。” 李伯阳解释道:“我不喜女人抛头露面。” 杨文恺打趣笑道:“恪之你平日里都是新式作风,不想观念传统的很,这点和馨帅很像。” 郑俊彦与李伯阳相熟,开玩笑道:“听说咱们这个弟妹漂亮的很,伯阳呐,你可不能太小气,让弟妹出来,让大家伙见见面。” 众人也起哄说要见新娘子。 李伯阳笑着说:“若是旁人要看,我是一万个不准的,不过大家伙不是外人,我就让你们见一见,开开眼。“说完,便对一旁的副官道:“上楼把太太叫下来。” “是。” 副官点头而去, 没一会,谷瑞玉款款而来,她一出场,顿时艳惊四座,众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只见她穿了一袭水红绣花缎的旗袍,尖尖脸儿,薄敷胭脂,腰身纤细只小的有一把,旗袍开衩处大腿白皙修长,脚下一双秀气的丝绒缎面绣花鞋,她走近李伯阳身旁很自然的身手搀住胳膊,大大方方,嫣然一笑道:“少帅。”少帅这称呼是跟着杜汉山叫得,省长什么的是给外人听,她冰雪聪明,自然改口的快。 众人都看呆了,仿若泥塑木雕,郑俊彦坐着没看够,愣是站起来凑近谷瑞玉身旁,睁大眼珠子看,他却不想自己平日带兵杀伐的惯了,瞪眼之下颇为吓人,谷瑞玉吃了一惊,不由向后小腿半步。 “别怕。”李伯阳轻拍她的胳膊,开玩笑的在郑俊彦眼前挥了挥手道:“老哥,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郑俊彦回过神,尴尬一笑,坐回酒桌满了一杯酒,干了道:“失态了,弟妹莫怪,自罚一杯。” 杨文恺暗道难怪李伯阳与人争风吃醋,这谷瑞玉果真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我见犹怜,笑着说道:“恪之,艳福不浅呐。” 郑俊彦喝完了酒,艳羡道:“伯阳老弟,老哥家里七房太太,还没能比得上弟妹的。” 李伯阳哈哈大笑,牵着谷瑞玉的手入了席,给她介绍道:“瑞玉,在座的都是咱们五省的军政长官,这位是杨文恺总参议,这位是郑俊彦总司令……” 随着李伯阳的介绍,被点名的人都对谷瑞玉颌首微笑,口称恭喜。 谷瑞玉略显局促,搁之前在戏班子唱戏,哪里遇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而且这些人脸上都蕴着笑,其中不乏讨好,恭敬的意味,她很清楚这一切都靠的是身旁这个男人,人常说母以子贵,妻以夫荣,岂不正是眼前的一幕,她不由得将身子又往李伯阳靠了靠,感受到了衣服那头传来的体热,才觉真实。 认识过后,喜宴开始,李伯阳与谷瑞玉轮桌敬酒,除了主桌外,其他桌上的人职位都低,李伯阳敬酒时只是用嘴唇一碰酒,就算完了,被敬酒的人诚惶诚恐,往往满饮一大杯。 轮桌敬酒完,两人回到主桌,与众人推杯换盏,谈起话来,谷瑞玉插不上话,只能睁大眼睛在旁细听。 “总参议,北面打的热闹,咱们联军就这么看热闹,馨帅那里是什么意思?”郑俊彦几杯黄酒下肚,脸色微红,揽着杨文恺的肩膀问。 杨文恺小口的抿着酒,摇头说道:“不是看热闹,是洞若观火,火势烧道哪里,馨帅心中有数。” 郑俊彦道:“岳维峻在山东打的不可开交,我看张宗昌这次悬了。” 杨文恺点头道:“郭松龄在后背捅了老张一刀,这一刀捅完,李景林和张宗昌孤悬关内,既无战兵,又无奥援,败的可能性多。” 郑俊彦道:“国民军这要是把奉军吃掉,这可就统一大半个北方了。” 杨文恺道:“也不尽然,张作霖、张宗昌的使者这几天就在司令部等着,要与馨帅签订和平条约。” 郑俊彦道:“张作霖还有工夫操心关内,东北那摊子事已经火烧屁股了,听说张学良带着几千残兵在巨流河挡着郭松龄几万大军,说败也就是几天的事了。” 李伯阳本来一言不发听着二人交谈,这时开口说道:“东北的局势,就要逆转了。” 此言一出,杨文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郑俊彦疑惑道:“逆转?” “没错。” 李伯阳侃侃而谈:“咱们随馨帅反奉不过一月前的事情,我想郭松龄总不至于那时候便生出反意。他的反心,应是在徐海会战后才有的,自古起兵造反靠是个快字,因为变起仓促,官兵摸不着情况就已经随着他反奉,本来若是一鼓作气打下沈阳,恐怕张作霖就得下野出洋,可偏偏这时候在距离沈阳一线之隔的巨流河停住好几日,大家伙都是带兵打仗的人,知道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更何况数日的时间。郭松龄手下的兵,也是张家的兵,至于谁更深得人心,不言而喻,此刻一僵持,军心本就复杂,士气必然动摇,张学良若不是愚蠢到极致,一定会趁机分化招降,战场之形势也必将逆转。” 郑俊彦听得认真,惊叹于李伯阳人在南京却把东北的形势分析的如此到位,不得不承认道:“若真如你所说的,郭松龄必败。” 李伯阳笑着道:“我只是推测,具体发生什么,只能拭目以待了。” 杨文恺暗暗吃惊,其实有很多关于东北战局的隐秘他不曾透露,日前奉军与日本关东军已经达成协议,沿满铁路驻军将会对郭军牵制进攻,而且奉军已经与吴佩孚达成谅解协议,将共同讨伐国民军,而孙传芳也已表示:“政治问题,惟馨帅马首是瞻,军事上与奉军合作,本人并无成见。” 杨文恺有意试探,便问道:“恪之,以你之见,北方的局势会如何发展?” 李伯阳并未多想,坦言道:“出头的橼子先烂,昔日的吴玉帅是,昨日的张雨帅是。”言下之意是国民军一旦独霸北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杨文恺追问道:“那馨帅呢?” 李伯阳一怔,思忖馨帅如何又岂是自己一个下属能言的,便打了个哈哈道:“人常说,早知三年不受穷,我说说以前的事还可,以后的事不敢乱说。”说着,拿起酒壶先给杨文恺满上,拿起酒杯道:“总参议,来,咱俩走一个。” 杨文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没有再说,喝了酒,又谈了一阵的话,便歉然的说又公务要处理,告辞离去。杨文恺一走,酒桌上的人也随之告辞,只剩下郑俊彦与苏军几位将领,众人推杯换盏,喝的醉醺醺,不知不觉间,酒店的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他们几人。 杜汉山送走最后一批宾客,过来见众人还喝着,走到李伯阳身旁低声提醒道:“少帅,天色不晚了,您该送客了。” 李伯阳是新郎官,被众人灌的不轻,闻言迷糊着,含糊不清道:“送客?什么送客,我要和老哥喝个痛快。” 杜汉山一看这情形,便晓得他是喝大了,苦笑着说:“少帅,您喝多了。”又看 “多个屁。”李伯阳啪的一拍桌,搂着郑俊彦的肩膀道:“老哥,你说咱喝高了没?” 郑俊彦也一拍桌,醉眼朦胧道:“放屁,老子清醒着,还要去四喜堂喝酒。” 其他几个本来快要头栽倒酒桌底下的将领一听四喜堂,顿时来了精神,高叫着要去四喜堂。 李伯阳舌头打结道:“来,来人,备车。” 杜汉山奇道:“少帅,备车干嘛?” 李伯阳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一摆手道:“去四喜堂。” 杜汉山也初来南京,哪知道四喜是啥地方,便应了声,就要去安排汽车。 一旁的谷瑞玉听得又气又笑,哪有新婚当夜,不去洞房反要去逛窑子的,便叫住杜汉山,嗔怒道:“杜副官,你也不听四喜堂是什么地方。” 杜汉山狐疑道:“是什么地方?” 谷瑞玉一个女人家,哪好意思提那个词,只是道:“总归不是好地方。” 杜汉山再一想名字,顿时恍然了,可又为难道:“太太,少帅下了命令,我可不敢违背。” 谷瑞玉正待说话,李伯阳又叫道:“备好车没有。” 杜汉山不敢再犹豫,忙去吩咐备车。 谷瑞玉毕竟刚过门,也不好指使杜汉山,只得暗自气恼,趁李伯阳醉,在他腰间软肉狠狠掐了几把。 没多时,杜汉山跑上来说车备好了,李伯阳闻言不忘搂住谷瑞玉,笑嘻嘻的说逛窑子去了,惹得谷瑞玉娇嗔不已。 众人上了车,在一队卫队的簇拥下,往下关夫子庙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买交情 cpa300_4;。 谷瑞玉输的胆颤心惊,生怕打错一张牌又输了钱,李伯阳却神色坦然,且和郑俊彦说着话,眼睛都不看牌一眼,就往下丢牌,让对面俩人胡的痛快。 郑俊彦一面赢钱,一面却在心中暗暗称奇,心思李伯阳难怪年纪轻起就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不说打仗的本事,只看眼前这挥金如土,眼睛不眨的镇定样,就知道是个人物。 这一场牌局打的半宿,直到怡红赢到手抽筋,打起了盹,郑俊彦方才意犹未尽的一推牌,说:“不打了,回家睡觉。” 李伯阳说好,可谷瑞玉不乐意了,一晚上输出十几万大洋,直把她肉疼的够呛,正要说话,却觉桌子底下有人踢了她一脚,她侧头一看,见李伯阳使了个眼色,便没敢说话。 说是回家,郑俊彦却是要在四喜堂留宿,李伯阳自然是要告辞的,郑俊彦也没客气,连门都没送出,就搂着怡红回屋里了。 出了四喜堂,两人上了车,谷瑞玉终于忍不住道:“他也太没礼貌了,赢了人家那么多钱连送都懒得送了。” 瞅着一脸认真的谷瑞玉,李伯阳哈哈一笑道:“傻女人,你懂什么?” 谷瑞玉大感被小瞧,恼怒道:“谁傻,一晚上输了十几万。” 李伯阳反驳道:“别赖我一个人,也有你一份。” 谷瑞玉想起自己输掉的几万块,心疼不已道:“都怨你,不会玩还玩。” 李伯阳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是故意输钱给他的。” 谷瑞玉睁大眼睛,吃惊道:“为什么?” 李伯阳把头靠在她的胸怀,舒服的动了动头,道:“给我按按头。” 谷瑞玉听话给他揉着额头,又追问道:“你还没有说什么呢?” 李伯阳闭着眼睛,说道:“买个交情。” “交情能买的来?”谷瑞玉不大相信,可惜的说:“我看这钱打了水漂了。” 李伯阳笑了笑:“有点见识,不过还太浅。” 谷瑞玉不服气道:“那你说深的。” 李伯阳有些疲倦,道:“孙馨帅猜忌我,我花十万大洋,就是要买郑俊彦一个日后交情,假如孙馨帅有一天要对付我,便能早一分得到消息,你说这笔钱花的值不值?” 谷瑞玉心里害怕,孙传芳那可是东南五省大帅,他猜忌人,能有了好,不由得慌道:“你明知孙大帅猜忌你,那你还敢在南京,要是孙大帅翻了脸,你怎么办。” 李伯阳轻松道:“只要不被他抓住把柄,他也不敢动我。” 谷瑞玉道:“那也得小心,我看咱们还是走吧。” 副驾上的杜汉山也回头道:“少帅,我觉得夫人说的没错,常在他眼皮子底下,难保不出事。” 李伯阳半响不说话,谷瑞玉推了他几下,却发现他早就睡着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章 新婚 cpa300_4;。 李伯阳看完电文皱了皱眉,沉思起来,他在想校长为什么会忽然派人与自己联络,难不成是广州又有了变故。 心念急转,李伯阳道:“马上准备船,去上海。” 杜汉山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幼仪姑娘明天要来南京,要不要等一下。” 李伯阳道:“顾不上了,直接到上海再会面。” 杜汉山应了声,就要去办。 “等等。” 李伯阳叫住他:“把饭送进来,要清淡一点的。” “是!”刘稳拔腿离去。 李伯阳返身回到房里,见谷瑞玉已经穿戴好在梳妆台前画着眉,道:“待会收拾一下,要去上海。” 谷瑞玉放下眉笔,回头道:“这么急呀,我得去和表舅说一声。” 李伯阳道:“不急,待会让刘稳送你去。” 谷瑞玉一脸失望:“你不去呀,我表舅都没见过你,回了北京怎么和我父母说。” 李伯阳歉然道:“这次赶不及了,我得去和馨帅告辞,这样,过段时间抽个空,我跟你回北京,看望你父母,怎么样?” 谷瑞玉这才转喜,盯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李伯阳连连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又说:“等下饭菜就送来,你吃了再去,去的时候多买一些礼品,顺道托你表舅往回带些钱,我把人家闺女领走了,总得给点彩礼吧。” 谷瑞玉伸出白嫩的小手,笑眯眯道:“算你有良心,给钱吧。” 李伯阳不乐意道:“还和我要钱,昨天礼金我可是分文没动,仔细算下来,怎么也得大几万吧。” 谷瑞玉振振有词道:“那可不一样,礼金是你给我的私房钱,今天买礼物,是你作为女婿身份买的,自然该花你的钱,也是你的心意,不能相提并论。” “好好,花我的钱。” 李伯阳一想也对,便从皮包取出支票簿,写上三千元整,递给她说:“诺,给你。” “谢谢老爷。” 谷瑞玉欢天喜地的接过来,又翘起脚尖给了送上香吻,学着他的语气道:“诺,奖你的。” 李伯阳嘟着嘴受了赏,莞尔一笑,疼爱的捏着谷瑞玉的脸蛋,又拍拍她的屁股道:“去吧,眉毛都画歪了。” “真的吗?”谷瑞玉惊叫了一声,跑回梳妆台一看,娇嗔道:“大骗子。” 李伯阳哈哈一笑,心情舒畅,换上军装正服,出门上车去联军司令部。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见胡班主 cpa300_4;。” 这话说的谷瑞玉心里高兴,便赏了他一个香吻,吐了吐舌头,傲娇的说:“洗澡水放好了,快去冲个澡,完了饭就好了。” 李伯阳去洗了澡,出来果然见餐桌上摆了七八种菜,色香俱全的让人大动食指,谷瑞玉本来要伺候他用饭,可他执意要求两人并作吃饭,说是长手长脚,等七老八十动不了再伺候不迟。 两人并坐着,倒是李伯阳给谷瑞玉夹菜的功夫多,这是因为李伯阳习惯了军人的吃饭效率,端起饭碗便风卷残云的吃饱了,谷瑞玉吃得慢,便成了李伯阳在旁殷切的夹着菜,一点没有扭捏架子。 谷瑞玉含着笑容,偏着头看着李伯阳,只觉得自己遇上的男人是千好万好的,庆幸自己的命好。 酒足饭饱,杜汉山进来将餐盘撤下,正要出去时,李伯阳叫住他道:“汉山,等一下。” “少帅!” 杜汉山看过来。 李伯阳细细的喝着茶水,谷瑞玉在身后帮捏着肩膀,说:“馨帅那边我已经沟通了,省长的位置在明年就要让出去,你回头给家里发封电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告诉董厅长,在芜湖成立的安徽省立大学,应在我省长任期内抓紧筹办,要做一等一的大事来办。” 杜汉山应下,眼睛扫了一眼谷瑞玉,有些犹豫着说:“少帅,咱们今天走不成,是否要通知幼仪小姐和玉蔻小姐在南京暂歇……” 谷瑞玉狐疑的竖起耳朵,目光在李伯阳和杜汉山两人间来回游离,李伯阳能感觉到身后捶背的拳头加重,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杜汉山,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如何见董幼仪和玉蔻,更别提和谷瑞玉解释几人的关系,便不做声。 杜汉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官,立刻懂得自己失言,窘迫的敬了个礼,赶紧说:“卑职告退。” 李伯阳点头,杜汉山松了口气,就要出去,却不料谷瑞玉出声叫住他,微笑着,若无其事的说:“杜副官,你所说的幼仪小姐和玉蔻小姐是谁呀?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 杜汉山眼皮一跳,求救似的看向李伯阳,李伯阳只得轻咳一声,简单的说道:“幼仪是董思白厅长的千金,玉蔻是我的侍女,呵呵,说好要带她们去上海滩玩耍的。” 谷瑞玉拉长声音哦了声,暗道果如自己所担忧的一般,像李伯阳这般年纪轻轻就是一省大员的,怎么会没有几个红颜知己,这倒好,一出现就是两人,一个是倚重文官的千金,一个是贴身侍女,都是争宠的对手。 谷瑞玉心里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她多年花旦的底子掩饰住了心头的不痛快,展颜笑着说:“伯阳,既然是董厅长的千金和你的侍女,过而不见到说不过去了,反正要同路,明天在南京一同走多好,我路上也能多个伴,说话解闷。” 李伯阳眼睛一亮,深为谷瑞玉的通情达理而欣慰,开心的说:“瑞玉,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大家都是自己人,多认识了解一下,是好事,就是打个麻将桥牌,也能凑一桌子,多好。” 谷瑞玉鼻子里哼了一声:“还要打麻将,我可没那么多钱输。” 李伯阳笑道:“怕什么,输了算我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女争锋 cpa300_4;。 李伯阳在董幼仪脸上香了一口后,这才放开她,笑着说:“好好,我不欺负你,你站稳了。” 董幼仪挣脱了他,红扑着脸退后两步,低头一瞅衣服,埋怨道:“你看衣服都被你弄皱了。” 李伯阳笑了:“这有什么大不了,去了上海,先施百货,让你买个够。” “算你识相。”董幼仪这才开心起来,与他隔开距离并坐在床上,纤细的小腿前后晃悠着,难得一脸认真的说:“伯阳,你娶了姨太太,玉蔻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李伯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取笑的说:“呦,还没进门,就有了大妇的样子了。” 董幼仪白了他一眼,正色道:“别贫嘴,我认真的说呢,你没瞧见玉蔻听到你娶了新姨太的样子,别提多失落了。” 李伯阳苦笑道:“玉蔻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 “明白就好。” 董幼仪伸出食指戳了他的额头,翻了个白眼,虎着脸说道:“我可和你说在前面,现在这个姨太太,娶了也就娶了,可以后不许再纳妾娶妻。” 李伯阳干笑了几声,以后会不会娶妻纳妾先不提,但他极为反感董幼仪这种强逼自己表态的样子,心中不悦,便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呵呵,对了幼仪,你父亲学校办的怎么样了?” 董幼仪有些失望,她心里何尝不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是独属自己一个人的,她只希望能尽可能的不使这个男人被旁的女人瓜分,仅此而已。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回答说:“父亲从安徽请来了刘文典做校长,校址也已经定下,就在芜湖南郊,我离开芜湖的时候,听说地基已经打好了。” 李伯阳听了很高兴,兴奋的说道:“教育是德业,胜过我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刘文典的大名我早有耳闻,董厅长是怎么把他从北京大学请回来的。” 董幼仪道:“刘文典和父亲是同一年去日本的留学生,颇有私谊,我父亲去信给他,他听说芜湖要建大学,欣然同意任职,连北京大学的月薪都没领就回来了。” 李伯阳佩服的说:“这才是大师风范,人家肯舍去北京大学的高薪来芜湖,咱们可不能亏待,回头我吩咐下去,刘校长,薪酬要比北京大学校长高一倍,而且兼任皖南教育厅名誉厅长,怎么样?” 董幼仪哼了声道:“你想的这些,和我父亲说的不谋而合。” 李伯阳哈哈笑道:“要不怎么说我放心在外面,有老丈人坐镇皖南,大政方针我如臂指使。” “德性。” 董幼仪故意说道:“以后我不定会不会嫁给你,话别说这么早。” 李伯阳笑的更欢:“你别挤我,指不定我先斩后奏,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信董先生不认我这个女婿,还不认外孙了。” “呸!”董幼仪红了脸,啐骂道:“谁和拟生米煮成熟饭了,流氓。” 李伯阳仰面大笑,说道:“不闹了,你快去收拾一下,等会坐船去上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到上海 cpa300_4;。看 此言一出,李伯阳轻咦了声,轻笑着拱手道:“李某人思量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王先生来迎。” 王亚樵淡淡道:“以前有误会,以后没有了,抽时间坐坐吧。” 李伯阳微微一笑:“好。” “告辞。” 王亚樵一拱手,飘然而去。 李伯阳目送他离去,笑而不语。 张啸林与王亚樵不睦不是一天两天,看着王亚樵的背影,忍不住道:“马特皮,李省长,王老九忒狂了,你给个话,我治治他。” 董幼仪几女听到这粗鲁话,都皱起眉头。 杜月笙在旁扯他的衣服,示意后面有女眷,不要太粗鲁了。 李伯阳是军人,自然不在意些许粗话,淡淡一笑道:“不打不相识。” 张啸林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再提。 随后董幼仪,谷瑞玉,玉蔻等出了车厢,与众人见礼,把众人惊艳了,都心道李省长年纪轻轻艳福不浅。 尤其谷瑞玉,众人都知道她是李伯阳新纳的姨太太,早就备好了礼物,谷瑞玉眉开眼笑的收下,把董幼仪气的够呛。 李伯阳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车站,外面早停满了众大亨接站的小汽车,足有二十几辆,保镖们都四下警戒着,李伯阳先把女眷送上一辆车,自己与杜月笙和张啸林同乘一辆。 车队发动,一路浩浩荡荡的往租界而去,引来无数上海市民的围观。 车里面,李伯阳与杜月笙谈笑着,张啸林却不怎么说话,原来上车前杜月笙私下告诫说李伯阳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心性谁也摸不准,你说话喜欢妈字当头,还是慎言慎行的好。张啸林把告诫谨记在心,故而不怎么说话,只有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时,才说几句。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进了租界,李伯阳冷不丁说道:“杜老板,张老板,你们三鑫公司可红火的很啊,我在芜湖总听人说起。” 杜月笙心中一紧,暗道三鑫公司日进斗金,难不成李省长也眼热要插一手进来,若是他强要入股,倒不好拒绝了,一颗心悬起来,道:“呵呵,李省长过奖了,比起建设银行钱生钱的买卖,我等就汗颜了。” 所幸李伯阳对鸦片生意并无兴趣,笑道:“钱生钱是不错,不过上海的局面一直没打开,两位老板得帮帮忙呀。” 杜月笙道:“闲话一句,但有差遣,李省长只管吩咐。” 张啸林也道:“您吩咐就是。” “那就多谢了。”李伯阳笑吟吟的看了二人,问道:“不晓得两位的存款都放在哪个银行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四章 堆花 李伯阳不动声音,宋春阳把礼盒送到玉蔻面前,笑道:“初次见面,不成敬意。”玉蔻有些不知所措,腕表她当然喜欢,但却不敢自作主张手下。李伯阳道:“宋探长,这款表不便宜吧。”宋春阳道:“一点心意,李大帅就不要过问了。”李伯阳拍了拍玉蔻的手,笑道:“还不快谢谢宋探长。”玉蔻俏脸微红,接过礼盒后,露出甜甜的酒窝,道:“谢谢宋探长。”“哈哈。”宋春华大笑,又问李伯阳:“大帅这次来上海来有何事,我能帮得上请尽管吩咐。”李伯阳也不隐瞒,笑道:“我这次来上海,一则是拜会朋友,二来是采购军火,三来是开银行。”“开银行?”宋春阳眼睛一亮,颇有兴趣道:“银行可是生钱的买卖,李大帅这银行需要入股么,我手里到有些闲钱,放着也是放着。”李伯阳一笑,婉拒道:“暂时没有需要,银行呢,我就是想让宋探长帮助在租界找个好地界。”宋春阳面露失望,旋即又恢复自然,笑道:“不知道李大帅是想买一处房产,还是租一处,我建议还是买一处的好,我知道张啸林老板手上有一处地理位置极佳的房产要出售,凭大帅的面子,必然便宜。”李伯阳道:“先看看价钱吧,租界寸金寸土,我这次来带的钱怕是不够。”“没事,钱不够了我可以暂借给大帅。”宋春阳拍着胸脯,又道:“这样,既然大帅来了,我就把张老板请过来,借此机会大家坐下谈一谈价格。”李伯阳心知卖房是假,介绍张啸林给自己认识是真,也不说破,顺水推舟道:“好呀,早闻张老板是上海闻人,我早想着结识一下。”宋春阳笑着告退,忙出去给自家老头子打去电话,没多久时间,张啸林匆匆到了大世界。以张啸林的身份,来到大世界自然是惊动了大世界的老板黄楚九,黄楚九出门来迎,却见张啸林显得迫不及待,寒暄了几句后,便往贵宾包厢而去。黄楚九是何等心思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张啸林的神情有异,忙叫来包厢经理,细问楼上都有哪位贵宾,经理把楼上贵宾名字说了一遍,提到张啸林进了宋春阳的包厢,而宋春阳的包厢在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带着大批保镖的年轻人。黄楚九心道张啸林在上海滩是何等人物,哪能匆匆的来拜会一个年轻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包厢里面,张啸林一进来,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把目光落在李伯阳身上,略带审度意味的停了数秒钟,李伯阳也抬头看着张啸林,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俱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锐利。“哈哈。”两人哈哈一笑,张啸林拱手笑道:“这位便是李伯阳镇守使吧,果真是英武不凡,啸林有礼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李伯阳不敢托大,站起身来拱手还礼,笑道:“张老板客气,我在芜湖早就听得张老板大亨之名,名不虚传呐。”两人又是一笑,落座后,张啸林道:“前段时日曾与刘副官得识,一别数月,甚至想念呀。”李伯阳笑道:“刘稳回去和我讲了,事情多亏张老板说和,伯阳在这里道谢了。”张啸林笑逐颜开,矜持道:“闲话一句,闲话一句,李镇守使把我张啸林当朋友,在上海滩,啸林自当尽绵薄之力。”宋春阳在一旁说:“师父,李大帅要开银行正需要一处房产,您不是有处房产要出售吗。”张啸林看了李伯阳一眼,笑道:“真巧,我在南京路有一处四层楼的房产要出售。”李伯阳知道南京路是上海滩地价最高的地方了,未免有些底气不足,便问道:“张老板打算出售多少钱?”张啸林伸出五指,道:“别人要买,至少五十万块。”又伸出两根指头道:“李镇守使要买,只需二十万便可。”李伯阳一拍额头,苦笑道:“还是算了。”这次来沪,他刚好带了二十万,要买了房别说是军火买不了,就是开设分行的费用也没有着落。”张啸林一怔,疑道:“李镇守使是嫌贵嘛?”心里略有不喜,这价格已经是赔本赚吆喝了,试问整个上海滩,南京路的房产有钱都买不到。“不,此价格正好。”李伯阳坦言道:“这次来上海,我只带了二十万,钱是刚好够付,但是还要订购军火,招聘银行职员,只能作罢了。”“哈哈,这有何难。”张啸林沉吟道:“这样,房子我先卖给李镇守使,钱的事情慢慢给,如何?”李伯阳没答应,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啸林:“张老板,你蚀本卖给我这套房产,图的是什么?”张啸林正要说,又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客套,张老板有事直讲。”“瞒不过镇守使。”张啸林略显尴尬的笑着,道:“我卖屋子主要还是想交镇守使这个朋友,其次嘛就是有点生意,需要你关照。”李伯阳道:“什么生意?”张啸林道:“镇守使知道我与黄老板、杜老板合开的三鑫公司吧。”李伯阳点头,三鑫公司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主要业务就是对国内外进出上海的鸦片商提供运输保护,同时抽取鸦片价值10%作为保险费,而另一项业务则是对法租界的所有的鸦片生意进行垄断,每年利润不计其数,堪称民国第一公司。不过这么大的公司,自己一个小小镇守使又能帮的了什么帮,张啸林应该找上海附近的奉军才是。张啸林接着道:“我在三鑫公司之外还做着四川到上海的鸦片买卖,路过贵境的时候,还请镇守使压住别家烟土一段时日……”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伯阳顿时明白了,张啸林这是想要借自己手打压竞争对手,从西南运出的烟土走的大多是水路,而皖南刚好地控长江水道,他是想让自己盘查水路上的鸦片,每次独放他一家,在上海滩吃独碗饭。李伯阳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已然不喜,他本人是极为痛恨鸦片的,可现在身为皖南镇守使,就不能以喜好待人,何况张啸林有意结交,双方互有利用,尽管既不愿意,可还是在心里考虑着张啸林的请求。李伯阳很清楚,鸦片这东西禁是禁不住的,别说全国那么多的瘾君子,就说是整个鸦片利益线上的人,就有很多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各省军阀哪个不种鸦片,远的不说,就是江对面的第一混成旅旅,在皖北也有着万亩的罂粟田,既然不能禁,与其旁人在这条线上捞金,自己何尝不能分一杯羹,用作革命军费。想到这里,李伯阳答应道:“好,没有问题。不过每批货我只能压三日,时间再长,就怕惹到各地的大帅了。”“谢过镇守使了。”张啸林大喜,能压三日足以让他把手中的鸦片炒高,更可以让上海滩的老板们见识到自己的实力,他含笑又道:“镇守使,您能帮我如此大忙,这样,南京路的房产就算我送您,分文不用掏,我稍后就把房契送来。”李伯阳没有拒绝,自己帮他这么大一个忙,也该值得几十万大洋,淡淡道:“那就多谢张老板了。”两人满意的谈妥,张作霖又介绍了一家军火洋行,谈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李伯阳不愿多待,便要告辞离去。张啸林与宋春阳起身相送,刚出了包厢就见一个方面大耳,满脸和气的中年人正往这边走来,李伯阳认不得此人是谁,便只顾往前走,可张啸林却客气说道:“黄老板,你这是要上哪?”原来这人就是大世界的老板黄楚九。张啸林未发迹前曾受过黄楚九的恩惠,黄楚九跟张啸林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把目光落在李伯阳的身上,笑道:“张老板,来了贵客为什么不给老兄介绍一下。”张啸林犹豫的看了一眼李伯阳,他不知道李伯阳愿不愿意暴露身份。就在黄楚九打量李伯阳的同时,李伯阳也在端详着黄楚九,与张啸林一身狠厉的江湖气不同,面前此人显然是个正经的商人,便自己笑着说道:“在下李伯阳,张老板这是?”张啸林道:“这是大世界的黄楚九老板。”“久仰。”李伯阳自然是没听过黄楚九的名号,客气的拱了拱手。一边的宋春阳瞧出李伯阳脸上的不自然,忙过来附在李伯阳耳边低声道:“黄老板是上海巨富,药业的龙头。”这样一讲,李伯阳心里便有了几分底。黄楚九眼睛一亮,李伯阳不就是新上任的皖南镇守使吗?忙躬身还礼恭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镇守使,今日能在大世界遇到,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哈哈。”客气了几句,李伯阳正要告辞离去,却被黄楚九挽留到:“镇守使请留步。”李伯阳道:“有事么?”黄楚九道:“哈哈,是这样的,我在芜湖也有产业,这段时间听闻镇守使开了一个建设银行,还大规模的扶商,我很感兴趣。”李伯阳眼睛一亮:“黄老板在芜湖有什么产业,告诉我一声,回头让人关照关照。”黄楚九说了几个工厂名,李伯阳一时记不住,正要寻纸笔记上,玉蔻拽了拽他的手,扬起小脸道:“少帅,我记住了。”李伯阳一笑,道:“黄老板若有兴趣,可来芜湖投资,我一定照顾。”黄楚九笑吟吟道:“没问题。”告辞离开,众人把李伯阳送到车上,走回时黄楚九问张啸林:“张老板,你瞧李伯阳这个人如何?”张啸林沉吟道:“如此年纪便能身居高位,自然是人中龙凤了。”“你说我要和他做生意怎么样?”黄楚九掩饰不住的激动,在他看在能够认识李伯阳是个机会,李伯阳如此年轻便是一方镇守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正是奇货可居。张啸林道:“这我可说不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见阮玉英 cpa300_4;。 李伯阳一瞧张达民是着这样癞皮性子,也不惯着,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冷冷一笑,道:“叫巡捕是吧,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就此打住滚蛋,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再纠缠下去,你,包括你全家,鸡犬不宁。” 张达民陡然一惊,旋即大怒道:“你听听,还威胁人,吹牛也不怕闪了腰。” 眼见两人争执不下,咖啡馆经理只得派了人去叫巡捕,不一阵一队巡捕进了咖啡馆,为首的俄国探目倨傲的走进来,叉腿站着,左手拇指卡进腰间的牛皮腰带,右手虚按着,蓝色的眼珠子先在阮玉英身上转了一圈,才轻蔑的看向李伯阳和张达民,用怪调的华语问:“谁报的案!” “我!” 经理与张达民异口同声说,俄国探目鼻子里嗯了一声,经理一指张达民道:“是他。” 张达民见了巡捕,胆气顿时大了,用手指着李伯阳道:“巡捕先生,是我报的案,这个人不仅打我还威胁我。” “哦。” 洋人巡捕也是看人下菜,张达民衣着考究,嬉皮嫩肉,一看便知道是家境赋予的富家少爷,再看李伯阳却是半华不洋的长袍马褂,清癯黝黑,问也没问,便挥手道:“把人带走!” 巡捕们上前欲押李伯阳,杜汉山猛然窜前,拦住了巡捕,嘴里骂道:“吓了你们的狗眼了,谁敢碰我家长官一下。” 巡捕们在租界横着走惯了,那管你什么长官不长官,杜汉山一反抗,巡捕顿时来了劲,哗啦一阵举起了,俄国探目狞笑了一声:“敢反抗,授权你们开。” 杜汉山好歹也是卫队营少校,何时被人这么用指着,猛打一个唿哨,双手一展,别人见都没见手中就多了两把机头大张的盒子炮,毫不示弱的回指了过去。 门口响起一阵响亮的脚步声,巡捕回头一瞧,却见十数个洋车夫撞门而进,手里头都拎着长短,黑洞洞的口瞄准着他们。 巡捕们吓了一跳,租界里面也少有敢拘捕的悍匪了,这么拥挤的咖啡馆内,他们也不敢开,只是不停的喝骂着,要杜汉山放下。 杜汉山轻蔑的看着这十几个华洋混杂的巡捕,口里骂道:“***,这也是今天有事,要不然老子活剐了你们。” 双方动了,咖啡馆里一片慌乱,客人们惊呼着跑了出去,一片狼藉。 张达民瞧见杜汉山手中烤蓝黝黑的盒子炮时,便后悔了起来,这年月敢和巡捕对着干的人,谁见了不得怕,再想起李伯阳说的让张家鸡犬不宁,更是把他吓得心惊肉颤,脚步向后慢慢挪动着,生怕爆发了战把他牵累进去,至于一旁的阮玉英,他却是无暇顾及,心里祷告着,等会打起来,可千万将这两个悍匪都打死了。 李伯阳瞧见原本流离的眸光蒙上了一层水盈盈的泪花,用泪眼中露出了惊慌,她被双方剑拔**张的****味吓得动都不敢动,小脸煞白着,让人怜惜不已。李伯阳自然是怜香惜玉的人,而且自从玉蔻身上尝到了男女的滋味,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瞧见了让自己动心的女人,心中突然又有了再娶一房姨太太的冲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强娶民女 cpa300_4;。” 门人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不由分说的拉住张达民往外拖,张达民听到要把自己丢进黄埔江,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死命的挣扎着,嘶声叫道:“放开我,救命,救命……” 这里都是李伯阳卫队和青帮门人,自然是没人救他的,张达民眼看就要被拖出门,已经有张啸林的保镖张开了麻袋准备套他的头,他如同溺水的人找着救命稻草,眼睛看到了阮玉英,鼻涕眼泪喊道:“玉英,救我。” 阮玉英惊呆了,面对凶恶的大男人,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办法救人,只得哀求的看向李伯阳,不住地说:“求先生饶了他……” 这是保镖已经将张达民套进了口袋,期间拳打脚踢不断,张达民惨叫连连。 “你想救他?” 李伯阳摆了摆手,张啸林察颜观色,喊了声道:“停手!” 门外的保镖住了手,阮玉英瞧见了猛点着头。 “他是你的什么人?男朋友吗?”李伯阳忽的笑了。 阮玉英摇摇头,又点点头。 “呵呵,是还是不是?”李伯阳加重语气问。 阮玉英咬着下唇,神色挣扎了一阵,重重的点头:“是。” 李伯阳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你打算用什么救,他冲撞的可是陆军中将,毙他都是轻的。” “我不知道” 阮玉英摇着头,她只能希望李伯阳大人大量,法外开恩。 李伯阳瞧着她柔弱的神情,心中忽生一股强烈的占有欲,笑了笑说:“你不知道怎么救,本帅给你出个主意,你听着,要想救他也不难,你既然是他的女朋友,以人换人,你做我的姨太太,我放他性命……” 周围人一愣,杜月笙、黄金荣等人都拿眼瞧着阮玉英,虽然她哭的梨花带雨,可一丁点都没影响容貌,反倒有一种娇弱柔美在里面,让人忍不住想要搂在怀里怜惜,众人看了心中都说好一个女子。 阮玉英愣住了,她一时忘记了流眼泪,弯弯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伯阳,猛地摇起头来。 “不愿意啊,那我就没办法了。” 李伯阳遗憾的说,张啸林老江湖了,自然晓得怎么做,暗中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又开始拳打脚踢起张达民起来,张达民身娇体贵的少爷,吃痛的叫着,好似杀猪一般,声声听在阮玉英耳朵里,冲击着她的内心。 终于,阮玉英妥协了,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与张达民之间朦胧的爱情也不能见死不救,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尖叫一般说:“我答应你。”说完之后,她浑身没了力气,瘫软的倒地。 李伯阳眼疾手快,快步上前搂住了她,将这个碧玉似的人拥在怀里,颇有满足之感,阮玉英头一次被男人亲近,惊呼着想要挣扎,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别动,你是我的女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七章 和阮玉英的交谈 cpa300_4;。” 李伯阳瞧着她尚青涩的面容,怜惜的说道:“你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还是继续读书的好,钱的问题不要担心……” “我知道是你让宋探长照顾我们家。”阮玉英突然昂起头,鼓起勇气说。 李伯阳一怔,有些不懂阮玉英说的什么,皱了皱眉一想忽的恍然了,上次去崇德女中,陪同的不就是宋春阳吗,记得自己还说我见犹怜之类的话,保不齐就是宋春阳为讨好自己私下下做了一些事,不过这总不是坏事,倒也无心插柳了,淡淡的说道:“举手之劳,你不要记挂在心上。” 阮玉英低声道:“对于你来说微不足道,就在两个月前,我妈被帮佣的那家女主人诬陷偷钱,我们从地下室被赶了出来,那一天下着大雨,我们湿透了,无家可归,是宋探长收留了我们,不仅给我们租了房子,还让我妈在宋公馆做姆妈,一个月给薪酬四十块,有了这笔钱,我才能继续留在学校,我很感激你……” 李伯阳听得叹息不已,也知道阮玉英接下来要说什么,打断道:“我不需要你感激我,我只想帮你,让你过的更好些。” 阮玉英侧过脸向着他,沉默着,隔了一会方才:“我很感激。” 李伯阳瞧着她的侧脸,那娇若的眉眼格外动人,忍不住道:“张达民配不上你。” 阮玉英猛地回过头,目光变得冰冷起来:“你凭什么说。” 李伯阳扬起眉头,道:“就凭你现在坐的是我的车,而他现在躺在医院门口。” “你!”阮玉英愤怒的涨红了脸。 “难道不是吗?” 李伯阳反驳道:“自古红颜祸水,漂亮的女人免不了招人觊觎,张达民一个靠父辈蒙荫的富家公子,你觉得他能够保护得了你吗?今天是我李伯阳,明天未必不会换做别人……” “别说了。” 阮玉英痛苦的摇着头,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又哪里能想的那么长远,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给她留下深刻的记忆,在权势面前,原本的爱情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李伯阳敏锐的察觉到阮玉英意志的松动,柔声说:“玉英,前面逼你我姨太太的话,可以不作数,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接受我。” 这也是李伯阳的思量,征服女人的**容易,征服女人的心却很难,尤其像阮玉英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讲究的是精神恋爱,一味强逼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以退为进,从长计议。 阮玉英目露感激,轻嗯了声。李伯阳有意换话题,微笑道:“你刚才说想要找一份工作,你想找份什么工作,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阮玉英:“我想去考电影公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女婿上门 cpa300_4;。” …… 阮母提着一篮子菜回来,这段时日她心情不错,宋公馆里的东家好得很,不仅给的薪酬高,而且所有人对她也十分和气,全然没有主人的架子,现在生计有了着落,只想着照顾女儿长大****,找一个好婆家。 正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台上有几个邻居站着说话,邻居见是阮母,左厢房住着的刘婶与阮母很惯俗,叫了一声说:“咦!阮妈妈,侬家来亲戚啦。” 阮母失笑道:“阿拉家里哪有什么亲戚。” 刘婶来了精神,忙扯着她的衣袖,神神秘秘的说:“刚才侬家玉英领着一个蛮精神的小伙子回家了,莫不是交男朋友了。” 阮母脸色一变,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帮佣的张家少爷张达民,顾不得上和刘婶说话,便匆匆的往家里走,刚上了楼就在门前撞见了杜汉山,扫了一眼他,便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说笑声,快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李伯阳已经听到了杜汉山提醒的咳嗽声,不慌不忙的起身,冲刚进门的阮母有礼貌的道:“伯母,你好。” 阮母见不是张达民,心里松了口气,狐疑的和李伯阳点点头,那目光瞪着女儿道:“玉英,这位先生是?” 阮玉英有些慌张着,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李伯阳,李伯阳瞧出她的为难,自我介绍道:“伯母,我是玉英的朋友,李伯阳。” 阮母哦了声,瞧出了女儿神情的不自然,便拉着阮玉英上一旁,低声问:“玉英,侬怎么领了陌生人回来?” 阮玉英辩道:“妈,他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阮母追问道:“伊是谁?多会认识的,做什么的?” 阮玉英被母亲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响,只得说:“他是宋探长的朋友。” 阮母吃了一惊,宋探长的朋友怎么会与女儿认识,再看李伯阳的打扮装束,即便阮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也能看得出李伯阳不是张达民那样的花花少爷。 听到是宋探长的朋友,阮母赔了几分小心,忙招呼李伯阳坐下,又见他身边空空,对阮玉英责备说:“玉英,侬是怎么招呼客人的,快给客人沏茶。” 阮玉英受了母亲责备,很生气的瞪了李伯阳一眼,李伯阳这时没再客气了,与阮母说起了话,多是阮母问他回答。 阮母还是对李伯阳怀着戒心,待阮玉英出去烧水时,她试探着问:“先生与玉英很熟啊?” 李伯阳瞧出阮母的顾虑,微笑道:“伯母,我和玉英很早在崇德女中认识,今天凑巧又遇见了。” 这一说,阮母明白了,便又问李伯阳做什么的,李伯阳回说是在安徽省里任职,又说了一阵,阮母借说阮玉英这么久不会来也出去,待阮母出去,李伯阳赶快出去对杜汉山说:“人都回来了,礼品怎么还没到,你去看一看。” 杜汉山忙下了楼,路过楼下灶台间的时候,却见阮家母女正说着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来人竟然是戴季陶 cpa300_4;。 一阵沉默,戴季陶没有催李伯阳表态,招手叫来侍应生,点了几个爱吃的饭菜,又问李伯阳的口味,李伯阳心乱如麻,也随口点了两个。 两个选择萦绕在李伯阳心头,一个选择是拒绝,保持对军队的控制,意味着和校长关系的破裂。另一个选择是接受,允许军队被染指,则表明今后他还是校长的好学生,这两个选择哪个都不好做,令他左右为难。 戴季陶突然漫不经心的说:“先总理常说,革命军人不能有私心杂念,黄埔的建立,就是要培养有别于军阀,忠诚于党的革命军人,伯阳,你是黄埔学生,千万不要让总理失望,让你的校长失望。” 李伯阳心神巨震,眼中回忆起孙总理抱病视察黄埔训示的场景,想起自己参加革命的初心,不由得顿觉惭愧,终于咬牙下定决心道:“好,我同意。” 戴季陶抚掌笑道:“好好,伯阳你是好样的,果然没有令你的校长失望。” 李伯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摇头苦笑着:“若非老师点醒,学生险些就迷失了方向。” 戴季陶正色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权势和地位少有人能淡然处之,昔日陈炯明追随先总理,不也是没过去权势野心这一关。” 这样说,李伯阳心里总归是好受些,有表态说:“请老师回告校长,李伯阳还是黄埔的李伯阳,坚决服从命令,坚决听从指挥。” “好,好。”戴季陶很欣慰的说:“由你这样的学生在,介石兄的抱负,革命的希望就有了,不愁不成功。” 李伯阳听得很汗颜,连连摆手。 戴季陶压低声音说:“伯阳,接下来是我党的机密,我与你说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李伯阳忙凑前脑袋,听戴季陶小声道:“我党已经联络好冯玉祥的国民军、湖南的唐生智,为北伐做准备。” 李伯阳听了到却没多大反应,冯玉祥与国民党走得近不是一天两天,孙总理还派人送去过6000本的《三民主义》、1000本的《建国大纲》和《建国方略》,而且和苏俄密切,倾向革命不足怪,至于唐生智,他对其人了解不多,便问:“老师,这个唐生智是何人?” 戴季陶便将唐生智的生平说了,李伯阳听了直皱眉,这唐生智分明是要借重广州的力量驱逐赵恒惕,日后必会尾大不掉,很不喜的道:“怎么联络的都是些个投机军阀,借助他们闹革命,算怎么一回事。” 戴季陶笑了笑,心思李伯阳到底年轻气盛,全**阀无数,凭借国民党独自的力量要想打倒所有人绝不可能,革命只能遥遥无期,而借力于军阀,则事半功倍。 戴季陶道:“不说这个了,伯阳,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李伯阳有些羞涩的笑着,说:“霍去病都说匈奴不灭何以为家,我就得等北伐成功了。” 戴季陶便笑:“有志气。” 不多时侍应生把饭菜上了,两人且谈着话吃了饭,饭后戴季陶称已经订下下午的船票回广州,飘然离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章 礼尚往来 cpa300_4;。 阮玉英一侧头躲开蓝凌的手,倔强的说:“不管他是多么好,我要的是爱情,一个爱我我爱的人。” 蓝凌道:“玉英,你别傻了,爱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李伯阳权势那么大,你怎么能摆脱的了。” 阮玉英心中发狠的说:“大不了我就离开上海,中国这么大,他拿我没办法的。” 蓝凌道:“你是可以走,可你妈妈怎么办,你没有一技之长,到了外面要么饿死,要么沦落成**。” 阮玉英沉默着,蓝凌口中的困难是她没有想象过的。 蓝凌用心良苦的劝说着好友:“玉英,现实一点,这个世界不单纯,不是你在学校里想象的那样。” 阮玉英将手中的笔丢下,无心学习,捂着头痛苦的说:“蓝凌,我该怎么办。” 蓝凌抱着她,同情的说:“坚强些,玉英。” 正说着话,外面校工进来说有一位先生在会客厅找阮玉英,阮玉英忽然抬起头,对蓝凌说:“一定是达民。”她小跑着来到会客厅,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张达民,而是张达民的哥哥,张慧冲。 张慧冲见到阮玉英进来,神色复杂的站起身子,说道:“玉英。” 阮玉英仿若被扑了一头冷水,沮丧道:“慧冲少爷,你怎么来了,达民少爷怎么样了?” 张慧冲招呼阮玉英坐下,沉默了一阵说:“达民伤的不轻,还在医院疗伤。” 阮玉英痛心的留着眼泪,自责的说:“都怪我,是我害了达民。” 张慧冲道:“不怪你,怪的是这个社会,也怪达民,在家里被**坏了,没有眼力劲,冲撞到了大军阀,只被打了一顿没伤他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阮玉英啜泣着,张慧冲道:“我来没有别的意思,来看看你,顺道和你说一声,达民以后不会再见你,你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的。” 阮玉英虽然心中早有了准备,可还是觉得心如刀绞,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 张慧冲同情的说:“玉英,我们从小就认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实话讲,达民是我的亲弟弟,可我还是要说,达民玩心太重,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对他对你而言,分开都是好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 阮玉英渐渐止住哭,自尊心告诉她这个时候要坚强,点头答应。 回到宿舍,阮玉英心乱如麻,对蓝凌说:“我要退学。” 蓝凌睁大眼睛道:“你疯了吗,不读书,以后拿怎么改变命运?” 阮玉英凄苦的笑了:“读了书,不也一样吗?” 蓝凌苦劝着,阮玉英却下定决心,悄自找了老师退了学,学校退还了学费,阮玉英拿着这笔钱,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无处可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一章 阮玉英态度转变 cpa300_4;。” 李伯阳沉默着,半响之后改变主意道:“那好,咱们约好咯,我允许你出去工作,可有一条,若是没找到,就乖乖做我的姨太太。” 阮玉英这才开心起来,点头同意。 …… 从医院回到莫利爱路的新居,阮玉英第一眼就喜欢上这里,这幢洋楼比她去过的蓝凌家和张达民家都要豪华,尤其是花园,园内梧桐树葱郁、绿草如茵,有水池、小桥、假山、花坛,还有秋千,这样一个小而幽静的世界,瞬间让她心情好起来。 李伯阳笑问道:“喜欢吗?” 阮玉英羞涩的回道:“喜欢。” 李伯阳郎**一笑,道:“我今晚不走了,在这和你吃饭。” 阮玉英红了脸,也没说同意,还是反对。 李伯阳留下吃饭,可把阮母高兴坏了,女儿有了好归宿,以后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姑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阮母顺口改了称呼,眉开眼笑的问李伯阳口味。 李伯阳历来是是饭充饥,是水解渴,笑看了阮玉英一眼,也改口道:“妈,家常便饭就成,玉英喜欢吃的,我也喜欢。” 阮玉英在旁不吱声,阮母乐颠颠的对她说:“你瞧姑爷多会心疼人。”便去了厨房做饭去了。 待阮母走了,阮玉英哼了一声道:“你讨好我妈也没用。” 李伯阳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道:“什么你妈我妈,是咱妈。” 阮玉英轻啐一口,娇嗔道:“我还没同意你叫呢,不许叫。” 李伯阳哈哈一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情不自禁的说:“玉英,你的身材特别好,跳起舞来一定很好看。” 阮玉英道:“真的吗,我很早就想学习芭蕾舞,可是学习芭蕾舞的费用很高。” 李伯阳笑道:“以前没条件,现在你大可以去学习,正好退了学也无事,说不定以后就成了舞蹈大家。” 阮玉英开心道:“真的吗?你同意我去学,我早就羡慕蓝凌有专门的舞蹈老师教芭蕾舞。” 李伯阳道:“这还有假,你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每月有一万块的生活费,直接从里面支配就好。” 阮玉英便很开心,说起跳舞唱歌,顿时神情飞扬起来,给李伯阳又跳又唱着,两人笑语连连。 说话间,阮母做好了饭,三人上桌吃饭,李伯阳招呼着杜汉山一起吃,席间阮母十分殷勤,一直给李伯阳夹菜,李伯阳来者不拒,不忘给阮玉英夹菜,其乐融融。 吃过晚饭,阮母有意无意的问要不要留宿,李伯阳犹豫了一阵,认为时候不到,还是回了酒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孙殿英烧杀毫州 cpa300_4;。” “那不是太便宜了他。” 李伯阳摇着头,语速极快的说,神色凝重的想了想,断然道:“毙了他,明正典刑,敲山震虎。” 陈调元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好歹是一旅之长,怎么能轻易的杀了。” 李伯阳停住脚,沉声道:“慈不掌兵,华毓庵勾结匪军,监守自盗,罪不容诛,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镇人心,杀他,则得皖北人心,督办,非杀不可。” 陈调元犹豫着道:“老弟,华毓庵和其他将领都沾亲带故,杀了他,其他人还不翻了天呀。” 李伯阳道:“怕什么,你我联手,旁人顶多是敢怒不敢言,你若是不杀,以后谁会服你。” 左后这句话打动了陈调元,咬了咬牙道:“好,杀。” …… 第二日清晨,从皖南开拨来的教导旅再次抵达蚌埠,陈调元早在淮河聚集了大批船只,一下车即刻登船,分从水路进兵。 教导旅进兵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在毫州城外十河镇驻扎的华毓庵耳朵里,而且他已经得知了,李伯阳对于毫州陷落的事情极为震怒,便不由得紧张起来。 华毓庵从烟榻上跳起来道:“他娘的,李伯阳怎么来了。”他可是晓得李伯阳的厉害,心虚的很,摸不透李伯阳对待他的态度。 躺在一旁的参谋长苏何千道:“咱们抢来的东西还在码头上堆着,船只不够,恐怕三五日运不完,留下被李伯阳发现了可是罪证,该怎么处理。” 华毓庵一辆肉疼的说:“尽量拉,拉不掉的都烧了,只要不再咱们手里头,李伯阳就拿我没办法。” 苏何千坐直了身子,道:“高世读请我们共围毫州,咱们现在动不动。” 华毓庵道:“动,告诉高世读,咱们负责西、南两门,他管东、北两门,在给孙殿英捎个信,抢的差不多救得了,再不走等教导旅来了,就走不掉了。” 苏何千点点头,吩咐亲信去办了。 高世读因兵力单薄,一直再与匪军对峙,得知华毓庵终于肯出兵,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副旅长周士钧见他闷闷不乐,疑问道:“华毓庵肯出兵是好事,旅长为何不喜呀?” 高世读叹道:“什么好事,华毓庵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等援兵驰援的时候出兵,这分明是见李伯阳,若我料不错的话,围城之后,匪军必然会从他手里逃脱。” 周士钧道:“好好的毫州毁在他的手里,他就不怕上峰拿他问罪吗?” 高世读嗤之以鼻道:“上峰是谁?陈督办还是孙馨帅,陈督办根基太浅,笼络还来不及,孙馨帅鞭长莫及,最后还是得推到陈督办手里,不了了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四章 阮玉英二三事 cpa300_4;。” 黎民伟伸手握住了朴万苍的手,表示合作愉快,又问道:“本子我已经看过,不知道朴先生对于演员有什么想法?” 朴万苍看了一眼一直娴静坐着的林楚楚,笑道:“女主角自然非黎太太莫属,在上海滩,找不出第二位比她更有影响力的女演员了。” 黎民伟大喜,虽然他心里也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做女主角,可话从朴万苍嘴里说出又不一样,女主角定下,接下来商量第二位重要的富家千金角色,他心里也有了人选,笑道:“富家千金的角色,我看不如让应生兄的女儿旦旦演,试想诸多女演员,也没几人是富贵人家出身,而旦旦正好,应生兄的掌上明珠,不就是千金小姐吗,不需多做表演就能切入角色,一举多得。” 李应生哈哈一笑,连连摆手着谦虚说:“民伟兄抬爱了,旦旦一个小丫头,哪里能演的了这么重要的角色,再说角色方面,要听导演的。” 朴万苍自然懂得二人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说:“旦旦演富家千金角色,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去演一个颇有心计的女人,还是太年轻了些,我想旦旦小姐必定是天真可爱,却是和这个角色不太合适。” 李应生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朴万苍诚恳的说道:“既然这是民新公司道上海后的第一部作品,又是我导演的第一部影片,受两位先生抬爱,我必定要精益求精,不敢有丝毫大意的……” 李应生沉吟道:“万苍说的有道理,旦旦就不要考虑了。” 黎民伟很满意朴万苍对电影的认真态度,道:“万苍,你有其他合适人选吗?” 朴万苍早有腹案,道:“我意中的女演员是张织云,她的演技纯熟,对于这个角色得心应手。” 黎民伟眼睛一亮,张织云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明星,尤其在沪上的名声最响,大喜道:“喔?你能请来张织云,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朴万苍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与织云是恋人,这也算以公谋私了。” 黎民伟大笑抚掌道:“这个谋私谋的好,以后还要多谋。” 李应生一脸诧异道:“万苍你瞒得我好苦呀,什么时候把张织云追到手的,厉害呀。” 朴万苍微红着脸,忙摆手道:“不说这个,吃饭,吃饭。” 阮玉英和蓝凌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尤其是听到新电影要选演员,还有张织云时,两个女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蓝凌轻拍了阮玉英的手,激动的说道:“玉英,听到了么,张织云呀!” 阮玉英点着头,憧憬的说:“蓝凌,我也想当个演员。” 蓝凌眼睛一亮说:“玉英,总归你现在没事干,你不如去应聘吧,以你的条件,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下次见你,我还得要你的签名呢。” 阮玉英犹豫着,耐不住蓝凌怂恿,鼓起勇气走到黎民伟那一桌,怯生生的说:“你好,打扰了。” 饭桌上的人呢回头一瞧,见是一个文静的小姑娘,李应生狐疑道:“小姐,有何贵干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五章 投鼠忌器 阮玉英显得羞怯而紧张,她低着头,两只手绞着衣角,小声道:“对不起,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要招聘演员,请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黎民伟笑着点头,指着正上下打量着阮玉英的朴万苍道:“小姑娘,这位朴万苍先生是导演,关于演员的问题你可以问他。” 阮玉英便紧张的面向朴万苍站着,微微鞠躬道:“你好,朴先生。” 朴万苍已经收回了目光,笑容和煦道:“你好,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阮玉英小声说出名字,朴万苍一听便大摇其头道:“不好,不好,这个名字太土气了。” 阮玉英一脸失望,心脏咚咚的跳动起来,只听朴万苍笑道:“小姑娘,你若想做演员,这取一个好名字,便是最首要的事情,你听听张织云、林燕燕,名字既好听又好记,观众听起来悦耳,自然对演员的印象也最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阮玉英红着脸点头,心里认同朴万苍的话,自己的名字确实太老土了。 朴万苍与黎民伟和李应生低声交谈了几句,对阮玉英道:“是这样的小姑娘,我们公司初迁上海,各项事宜还未就绪,演员征聘的话,就放在下个月十号,到时你可以来杜美路面试。” 阮玉英得到确切答复高兴不已,对着朴万苍等人鞠躬致谢后,回到饭桌对蓝凌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 从蚌埠一路过来,越往北走,战争的气氛越浓,沿途都可以见到拖家带口跑反的百姓,李伯阳大吃一惊,这里是蒙城,距离毫州还有几百里,难不成匪军又攻下城镇不成,忙派人从百姓中找来一个识文断字的人,问了原由。这一问才知道,毫州陷落之后,周边县城震悚,加之有当地土匪趁火打劫,涡阳、孟城的富人风声鹤唳,纷纷向蚌埠逃来,百姓们生怕匪军殃及,整村整镇的向南跑反,这才有了沿途见闻。 李伯阳目及百姓背井离乡的惨状,现在正值深秋,又值阴雨霏霏,天气寒冷的很,百姓们一路走下去,沿途风餐露宿不说,吃不饱穿不暖,又不知会在路上倒下多少人,心中如何忍心,忙下令部队制止百姓跑反,并让军需处散发军粮给百姓熬粥,又派人把百姓中的乡老有威望的人招来,劝说他们返乡。 命令一下,沿涡河运输作战物资的军需处立即下拨部分军粮,各部队伙夫随即在路边埋锅造饭,招呼百姓停下等饭,百姓们还是头一次见军队好心赈粮,稀罕之余,见教导旅用的军粮都是精细的白面大米,不由得大为惊奇,要知道这年景地主家也就逢年过节能吃上精粮,寻常百姓粗粮都吃不上,百姓们见状也顾不得跑反了,都停下来眼巴巴等着军队发粮。 李伯阳已经召集了百姓中的乡老过来,这些个慌乱的百姓一听要让他们往回返,都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任凭李伯阳磨破嘴皮,拍着胸脯保证肃清匪众还皖北一个太平,也没有人同意。李伯阳说的嗓子都干了,不由得恼怒起来,这时罗群在旁道:“少帅,百姓不愿回去,肯定有原因在。” 李伯阳便点了一个教书匠,疑问道:“大军都来了,为何你们如何宁愿背井离乡,也不愿回去。” 教书匠犹豫着道:“回省长的话,非是百姓舍得远离故土,只是……” “只是什么?”李伯阳见他似有顾虑,皱眉道:“你只管说,说实情。” 教书匠叹了口气道:“只是百姓们怕官,甚于怕匪,遇到匪众尚可抵御,可一旦遇上官兵叫破天也无路。” 李伯阳心中一凛,官兵本是保护百姓的人,到这里恰恰相反,百姓畏之如虎,若非官匪勾结,百姓怎至于说出怕官甚于怕匪的话,想到此处,李伯阳勃然色变道:“这群王八蛋。” 教书匠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苍然泪下道:“毫州惨呀,造孽啊,那一夜毫州有数不清的女人自杀,毫州夏侯巷有一户,全家女人投了井,大宅门徐家一个儿媳妇被匪兵劫去,途中挣脱,奔入路边一所焚烧着的房子,抱着廊柱不出来,悲号着亲人害人,化为焦炭。可恨,可恨呐,天理不容,王法不容。” 李伯阳铁青着脸,猛然叫道:“传令全军,将一切辎重丢下,目标毫州,强行军!” 刘稳等将领听到毫州惨状,早就义愤填胸摩拳擦掌了,听到李伯阳强行军的命令下达,都知道少帅动了真火了,各将领回到部队,传令给士兵只有一个死命令:十四小时,抵达毫州。 而从蒙城到毫州,距离一百六十里。 …… 大火整烧了七天,原本殷商富户的毫州城繁华不再,浓烟滚滚,满目苍夷,黄淮名楼大观园毁于一旦,民房付之一炬,满城财货为之一空,被残杀的百姓横尸累累,血腥味伴着烧焦味弥漫全城,让人作呕。 姜公馆内,孙殿英抖擞精神的提着裤腰带从姜家大少奶奶的闺房中走出来,嘴里哼着小曲,冲着门外面候着的副官一努嘴,慷慨的说道:“赏你了。” 副官咧嘴笑开了花,千恩万谢,但没急着进去,凑前道:“师长,张拱臣来了。” 孙殿英一愣:“他来干嘛?” 副官道:“说是带了华旅长的口信。” 孙殿英系紧裤腰带,一摆手:“请到客厅。” 客厅里,张拱臣四下打量着姜公馆,身后还停放着三口楠木箱子,忽然外面一声长喝:“师长到。”张拱臣连忙回头,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孙师长。” 孙殿英走进来,对着张拱臣热情道:“张团长,啥风把你吹来了,快请里面坐。” 张拱臣随着孙殿英走进大厅,落了座,卫兵奉烟上茶,孙殿英指着地上摆着的三口箱子,心中了然,装作不知道的问:“张团长,这是啥?” 张拱臣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带来的卫兵掀开箱子,露出了白花花一片大洋,笑道:“孙师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孙殿英笑眯着眼道:“哈哈,毓庵兄大手笔呀。” 张拱臣正色道:“卑职此来,是带了旅长的口信。” “说来听听。”孙殿英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张拱臣沉声道:“旅长让我转告孙师长,贵部最好尽快离开毫州。” 孙殿英脸色一变,似笑非笑道:“要赶我走是吧。” 张拱臣连忙道:“孙师长不要误会,让贵部离开毫州,是因为剿匪的大军要到了,来人可是名震徐州的李伯阳,手下教导旅可是劲旅,若等他的部队抵达,贵部再想走,恐怕就难了。” 孙殿英脸色难看起来,李伯阳的大名他当然知道,曾在上月的徐海会战以一个旅击败了张宗昌部三个军,震动全国,他当然晓得凭自己的乌合之众遇到李伯阳只有个死字,心里便有些着慌,急忙起身,就要命令手下撤退了。 张拱臣见状忙道:“孙师长切莫着急,那李伯阳今早上刚出的蒙城,离毫州还有二百里,没有二三日功夫到不了。” 孙殿英这才松了口气,张拱臣又道:“旅长说,孙师长离开之前,还得配合我们演场好戏。” 孙殿英示意他直说,张拱臣道:“前几日高世读一直在催我家旅长出兵,都被我家旅长敷衍推脱,现在李伯阳要来,我军再不动,那就是明摆着通匪了,旅长已经答应高世读出兵,到时四面围城,我军负责西、南两门,而且要进攻,炮击掩人耳目,这里和孙师长说一声,免得产生误会。” 孙殿英笑而不语,心里琢磨着华毓庵到底是演戏还是假戏真做。 张拱臣瞧出了孙殿英的顾虑,道:“孙师长若不放心,卑职这里有个办法,可保无虞。” 孙殿英颇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张拱臣阴笑道:“高世读不是叫着剿匪吗,他的大女儿高承玲就在毫州城内,孙师长只需拿住高承玲,不怕他不投鼠忌器。” 孙殿英这下相信华毓庵的诚意了,一口答应道:“好,我就在毫州再留一天。” 张拱臣大喜,道谢后告辞离去了。 …… 毫州城始建于明洪武年间,城高五六丈,城墙以砖石包砌,城形如蜗牛,城墙内有城壕,城墙外挖有护城河,直通涡河。虽然是冷兵器时代的建筑,可毫州皖北巨坚之名并非浪得虚名,无重型火炮辅佐,官兵若想攻入城内,绝非易事。 当日下午,高世读挥军包围上毫州,还未等下令攻城,就听毫州城内炮声大作,忙差人去问,汇报说是华毓庵旅正对毫州城胡乱开炮。 高世读一怔,虽然疑惑华毓庵这么卖力,可总归是好事,便下令部队配合攻城,可没等一会,负责攻城的团长就跑回来,连声道:“旅长,打不得,打不得。” 高世读大怒,道:“什么打不得。” 团长慌忙道:“东城门上,匪首绑着你的女儿在,你快去看看吧。” 高世读大惊失色,连忙去东城外一看,果然看见他的大女儿高承玲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城楼上,身旁还站着两个扛着鬼头刀,"chiluo"上身的匪徒。 孙殿英在城楼上见到高世读露面,大喊道:“是高镇守使到了吗?” 高世读怒不可遏道:“孙殿英,是男人就把女人放了,绑架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孙殿英哈哈大笑,喊道:“高镇守使看走眼了,我孙殿英英雄好汉算不上,就是一个土匪,绑架令爱,实在是镇守使虎威太大,这枪呀炮呀的吓得我不轻,只要你退兵,我保令爱周全。” 高世读大怒:“退兵休想,你若识相弃城投降,我留你一条活路。” 孙殿英冷笑道:“高世读,你别不识趣,实话告诉你,我的兄弟还没有尝过镇守使千金的滋味呢,惹毛老子,就把你的闺女赏给底下的兄弟,让你老高家多些女婿,哈哈。” 城墙上传来一阵匪军的淫笑声,都在喊:“老丈人,快攻城吧。” 高世读铁青着脸,两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正处于两难的境地,沉默半响,他还是下不了狠心攻城害了爱女的性命,无力的摆了摆手,攻城部队退了回去。 回到指挥所,高世读愤怒的像一头狮子在指挥部来回踱步,脑袋上的青筋直跳,明明围上了土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在毫州城里烧杀抢掠,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人活活能憋屈死。 几个团长都铁青着脸,谁也不吭声,这情势下,打与不打都是难事,最终还是参谋长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不能打,可也不能没有作为,在毫州四方城门挖出沟壕,截断他们外逃的道路,从长计议了。 这边刚商议着,华毓庵的参谋长苏何千怒气冲冲的来了,质问高世读道:“我部奋力攻城,为何贵军这边毫无动静,前几日令我部进兵的是镇守使,可为何真正要打时却雷声大雨点小,华旅长要我问,这城究竟攻不攻!” 高世读脸色难看,声音却显得很平静:“暂缓攻城。” 苏何千趾高气昂,道:“口说无凭,还请镇守使写个命令出来,日后有人问,也好有个交代。” 高世读强压心中愤怒,形势比人强,还是写了封命令给他,苏何千拿到命令,不敢多呆,告辞走了。 苏何千走后,团长都大骂华毓庵,参谋长忧心忡忡道:“旅长,华毓庵这时候派人来,没安好心啊,这手令一写,他把丢城的罪过撇了不少,到时候剿匪不力的名头可就落您身上了,而且李省长不日就到,到时候打不打,您也做不了主了。” 高世读长吁短叹道:“我与李伯阳还有几分交情,你发封电报给他,如实相告,就说我心系爱女,举棋不定,请他下死命令吧,我坚决服从。” 参谋长沉重的点点头,去拟发电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六章 欺敌 在涡河行船上,李伯阳接收到高世读电报的时候,作为全军先锋的韩百航团走水路已经过了义门集,距离毫州不过七十里路程,而此时走陆路的主力部队也已经出了涡阳,相差三十里。 李伯阳一目数行的看完电文,不动声色的将电文传阅给刘稳,刘稳看后给了吴旭,两人看了后心里也面犯了愁,这事情难办了,高世读的女儿在匪军手里,官兵投鼠忌器,总不能强令高世读不要女儿的命攻城吧。 罗群抖了抖手里的电文,皱眉苦笑道:“这是给咱们出了个难题啊。” 刘稳对李伯阳说道:“无论如何,孙殿英不能放跑了。” 李伯阳沉思着,脑中迅速的思量着对策,过了一阵子,平静的说:“电令韩百航停止前进。” “少帅!” 刘稳有些吃惊的看向李伯阳,李伯阳走到军事地图前盯着毫州,冷静的说:“毫州经不起战火了,在毫州围歼匪军是下策,给高世读回电:停止攻城,放其向北逃窜,余下事情由我收尾。” 刘稳瞬间明白李伯阳的意思:“少帅,咱们要追?” 罗群担忧的说:“少帅,孙殿英退回河南,咱们可就鞭长莫及了。” 李伯阳冷笑道:“退到河南又如何,照打不误,电令韩百航,相机越过毫州,堵住孙殿英退路,放胆直追,拿回孙殿英人头,我重重有赏。” …… 大军行军,要想彻底隐瞒消息是决然不可能的,华毓庵在皖北经营过年,耳目更是不缺,李伯阳部队前脚出涡阳,后脚他就得到消息,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给毫州城的孙殿英传信,让他当晚就撤退。孙殿英得信后不敢大意,当夜搜罗驴马牛骡,足足将劫掠的财货满载近百辆车,又绑架肉票两百人,从毫州西门悄然逃离,往河南境内退去。 华毓庵放走了孙殿英,为掩人耳目,他抓来几百个百姓,让他们换做匪军衣着,而后演出一番匪军突围的假象,等高世读一营兵力赶过来时,这几百个百姓早被乱枪打死,华毓庵宣称匪军裹挟百姓逃离,他率部奋力阻拦,终因寡不敌众被土匪跑了。高世读闻知消息后,严令华毓庵部不得进城,第四混成旅随即进驻毫州,灭火救灾。 第二日清早,李伯阳乘船而至,下船见到毫州的惨状时,尽管心中有了准备,可还是觉得触目惊心,整个毫州城仿若死寂了一半,没有半点人气,到处是发丧的白布,处处有凄惨的哭声,遇难百姓的尸体发出阵阵的恶臭味。 李伯阳与高世读见了面,一见面,高世读便痛心疾首的自责道:“省长,我有罪。” “什么罪?” 李伯阳目光盯在了地面上的一滩变成黑褐色的血迹上,血腥味压的他心里沉重,喘不上气来。 高世读捶胸顿足道:“为了小女一条性命,以至放跑了匪军,我无颜面对死难的毫州父老,请省长处置我吧。” 李伯阳平静的说:“不怪你,人非太上,谁能无情,换成是我,也是如此,况且打起仗来,遭殃的还不是毫州的老百姓,书田将军就不要自责了,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高世读痛苦的说:“毫州完了,惨不忍睹,死者有五千多人,民屋十不存一,幸存的百姓几乎人人带伤,饥寒交迫。” 李伯阳沉重的说:“这么冷的天,先把住处安排好,粮食医药的问题我来想办法,安抚百姓的事就交给书田将军了。” 高世读点点头,两人一路心情沉重的回到下榻的姜公馆,这里是毫州为数不多尚存的建筑了。姜公馆里,幸存下来的毫州乡绅挤满了整间屋子,见高世读引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将军走过来,众人挪动脚步迎上来,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渠道,无论垂髯老者还是壮年男子,都呜咽痛苦着不能语。 李伯阳深受感染,心中狠狠的揪起来,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一一紧握着乡绅的手,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职。” 进了客厅,李伯阳坚持不入座,一面让卫士把电台移进里面,一面吩咐书记官记录,他深深的看过眼前的毫州乡绅,鞠躬敬礼,掷地有声的说道:“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家伙的面,有书田将军见证,我李伯阳接下来说的话,将会通电全皖,以人格做担保。第一、势要剿灭孙殿英匪军,为受苦受难的毫州百姓报仇雪恨。第二、毫州被毁。我李伯阳哪怕倾皖南之力,也要重建毫州,还大家一个新家园。第三、免去毫州百姓两年的税。第四、鼓励工商,我将会引进建设银行,为大家无息放款……” 一席保证说完,书记员口述,译电员迅速的将此信息发电全皖,随后,李伯阳以省长身份,命令涡阳、太和、蒙城三县征集粮食、被褥,沿涡河水路日夜不停运输,而且毫州被毁,百姓流离失所,疫病横行,一面疏散百姓到城外,由高世读部建设帐篷营地,另一面将伤者转运到周边县内医治,并自掏腰包拿出三万月做赈灾款。 李伯阳的举措让毫州乡绅感激的热泪盈眶,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民国一个省长做出这些事,已经是殊为难得了,千恩万谢,说忘不了李伯阳的大恩大德。 李伯阳百般宽慰,终使得毫州乡绅惊魂未定的心安定下来,将这些乡绅送走后,李伯阳松了口气,回到客厅,里面留下的都是毫州乡绅里与高世读交好的头面人物。 这些士绅被官匪害的凄惨,七嘴八舌的将华毓庵、张拱臣等人勾结匪军的真相说出。 被匪军打断一条腿的姜公馆师爷将当日发生的实情讲出,原来华毓庵一直与毫州姜家不睦,加之陈调元督皖后,他心有不满,又正巧与他有旧交的孙殿英在豫西劫掠,并早对富庶的毫州虎视眈眈,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抢完毫州后,一同去投靠张宗昌,是夜孙殿英如期而至,而毫州城内孙殿英的结义兄弟白仿泰、汤云龙、陈益斋等人借机发难,召集百余匪徒为匪军引路并大开城门,而当日负责城防的团长张拱臣听从华毓庵的命令,不仅遇敌不战,还趁火打劫,纷纷跑出营房、阵地,持枪抢劫,毫州城里竟出现了城南土匪抢、城北官兵抢的乱像。 李伯阳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这种风传,不必理会当真。” 乡绅面面相觑,高世读脸色微变,正欲要说话,李伯阳打了个哈欠,一脸疲乏道:“坐了一路船有些累了,大家散了吧。” 高世读把话憋在心里,领着乡绅出去,一路送出姜公馆,乡绅之中有人忍不住愤愤然道:“原想李伯阳一心为民,可为咱们伸冤,现在看来分明是与华毓庵一丘之貉,官官相护。” “嘘!慎言。” 有乡绅扯了扯他的衣服,叹气道:“这世道本就黑白不分,怨只怨咱们身处乱世吧。” 高世读一直未说话,送乡绅到门口,拱手送客后,怒冲冲回到客厅,却见李伯阳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为等他先开口,李伯阳淡淡道:“刚才人多嘴杂,不宜议论军纪,现在可以说了。” 高世读一怔,摇头苦笑道:“省长,我刚才差点以为你要包庇华毓庵了。” 李伯阳示意他坐下,正色道:“我已经和陈督办达成共识,除掉华毓庵。” 高世读眼睛一亮,可又担忧的说:“华毓庵手握军队,要想兵不血刃的处置他很难。” 李伯阳笑看着高世读道:“取华毓庵的人头也不难,只是需要书田将军配合。” 高世读正色道:“请省长吩咐。” 李伯阳招手让高世读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声,高世读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 华毓庵心中越发不安,李伯阳到毫州后只字不提他的过错,好似将他遗忘了一般,让他越发的坐不住了,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背后肯定酝酿着什么风暴。 “他妈的,惹急了老子,老子带着部队也投靠张宗昌去。” 华毓庵心绪不宁的骂了声,连最过瘾的大烟枪都感觉索然无味起来。 苏何千苦笑道:“旅长,这时候千万不能有异动,一旦撕开脸面开打,咱们必败无疑,从毫州的探子回报,李伯阳一个团进驻了毫州,人员足有三千人,而且还有数量众多的山炮和重炮,这明摆着就是吓唬咱们来的。” 正说着话,外面副官快步进来,打了个敬礼道:“报告,李省长派人来了。” 华毓庵忙放下烟枪,道:“快请进来。” 很快进来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进来后对华毓庵敬礼道:“华旅长,省长请你去毫州商议军务。” 华毓庵心里打了个激灵,现在的毫州城就是个死地,他哪里敢去,忙给苏何千使了个眼色,支支吾吾道:“不巧得很,我最近身体抱恙,不便前往,军议的事情就让我的参谋长代我去吧。” 苏何千大惊失色,暗道旅长你不去别让我送死呀,也忙找理由推脱,死活不敢去。两人都不愿去,军官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道:“两位长官,这次军议省长亲自召开,贵部没人来,省长那里可不好交代。” 华毓庵连忙赔笑:“这位兄弟,请回去转告省长,军议我不参加,但有什么命令,我坚决服从命令。”说着还用力的拍着胸脯,表示决心。 军官无奈点头,告辞离去了。 等军官走了,华毓庵愁眉苦脸起来,道:“这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呐。” 苏何千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当天李伯阳召开军议,在会上破口大骂华毓庵目中无人,不把自己这个省长放在眼里,要撤他的职,与会的毫州军官噤若寒暄,还是高世读看不下去苦劝,说华毓庵是皖北将领,没有功劳有苦劳,李伯阳才稍减了怒气说,后天继续召开军议,华毓庵如果还不来,旅长就别干了。 会议不欢而散,消息传回了华毓庵耳朵里,他的冷汗都出来了,一面庆幸自己没有赴会,另一面心里还是颇为感激高世读能仗义直言,感慨道:“老高这个人除了死脑筋,人还是不错的。” 苏何千小心翼翼问:“那旅长,咱们明天去还是不去。” 华毓庵一瞪眼:“不去,我就不相信李伯阳敢免我的职。” 两人便定下主意,吩咐部队随时待命备战,他两人则整日躺在烟榻和"jinv"为乐,晚间时,副官匆匆进来汇报,说高世读送来一份亲笔信。 华毓庵狐疑的打开信,信云:“毫州失守,五旅有责,我已恳请上级从宽发落,你我见面也好商量,我知你不敢来毫州,会面地点就选在十九里镇,你我只带卫队,坦诚相商。”读毕后,华毓庵摸着下巴沉思,现在的局势骑虎难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不过为了以保万一,他连夜选拔了一个连的卫队,都是身手出众的好手,又从各团抽调了二十挺机枪,四十把盒子炮压阵,并且暗中调动张拱臣的二团在十九里河埋伏策应,这才放心大胆的去了。 第二日,华毓庵先差卫队长到十里河探查虚实,卫队长很快回报说里面只有高世读一个连的卫士,华毓庵这才放宽了心,拨马进了十里河镇,镇门口高世读领着一群校级军官在门口等候,见华毓庵到了,高世读向前迎了几步,竖起了大拇指,亲热的说道:“华老弟,你相信老哥,如约而至,老哥一定给你在督办和省长面前美言几句。” “毓庵这里,就先谢过了。” 华毓庵听了大喜,与高世读敬礼,握手,把臂进了镇子里的祠堂,祠堂里面空荡荡,摆放着三把交椅,华毓庵与高世读落了座,有副官给二人倒了茶。 两人略作寒暄,还是华毓庵心中挂机着事,陪着小心问道:“高老兄,毫州城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老弟我心里没底的很。” 高世读摇头道:“不太好,有人转告你老弟勾结孙殿英……” 话还没说完,华毓庵猛然一拍桌子,怒道:“这他娘的是谁血口喷人,老子活剐了他。” 门外他的卫士听到拍桌声,都哗啦一下围进来,枪口对准高世读,华毓庵暗中观察着高世读的反应,见他神色不改依旧笑吟吟的,根本看不出虚实,便回头呵斥卫队道:“都他娘看啥呢,滚出去。”卫兵呼啦一下又退了出去,华毓庵连忙赔礼道歉,又问是那个说他的坏话。 高世读摆摆手说无妨:“老弟别急,我是不相信的,可省长那里就得你用心去解释了。”他故意将用心这两个字加重语气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杀伐果断 华毓庵听出了高世读的话中有话,沉吟道:“不瞒老兄,我与李省长少有交情,对他了解不多,真不知道该如何用心能讨得他欢心呀。” 高世读笑道:“老弟你聪明一世,怎么现在犯糊涂了,这真金白银放在面前,就是皇帝老儿见了也得笑没了眼睛,你白花花的大洋拿出来,省长那边我老说。” 华毓庵一拍大腿道:“老兄提醒的好啊,不过该孝敬多少,我心里没个数,要是狮子大开口,我可拿不出来。” 高世读伸出五指,笑道:“十万怎么样?” 华毓庵心里骂开了娘,十万块可真不少,不过肉疼之余,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肯收钱就是好事,十万块钱能摆平毫州这摊子事,又能结交李伯阳,花得值。 “好,十万就十万。” 华毓庵咬着牙说:“老兄不能白给我忙活,我另奉上五万大洋,钱晚上就送到你那里。” 高世读大喜,竖起大拇指道:“老弟爽快人。” 商谈了一阵,两人互相告辞,华毓庵回到十里河镇,立刻吩咐参谋长点出十五万大洋,足足装了几十口大箱子,光明正大的送到高世读旅部,而高世读接到这十五万大洋直接送到李伯阳手中。 李伯阳道:“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就用来重建毫州吧。” 高世读笑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伯阳微微笑道:“再演一场戏吧。” 第二日,李伯阳召开毫州军政会议,一改前几日对华毓庵的不假辞色,画风突变,在毫州军民面前,大肆为华毓庵推脱毫州陷落的责任,并继续委任华毓庵为毫州警备司令,惹得毫州乡绅怨声载道。 消息传回,华毓庵大喜过望,知道自己过了关,精气神顿时提起来,颇有兴致的让副官点了烟枪,嘴里哼起了小曲,道:“他娘的,准备准备,回毫州去。” 参谋长苏何千显得心事重重,皱眉道:“旅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暂且不要进城的好。” 华毓庵不以为然道:“参谋长多虑了,李伯阳收了钱,也办了事,我再不回毫州,这不摆明了心中有鬼吗,再说张拱臣的二团也入城,我就不信谁敢动手。” 苏何千见华毓庵神态坚决,也就不劝了,只是吩咐副官多加小心,保护好旅长云云。 次日,华毓庵在一团士兵的簇拥下入了毫州,城门外李伯阳亲自相迎,身边只带着几个校官,华毓庵滚鞍下马,落地后恭敬的敬礼道:“省长好,您怎么亲自来了,卑职惶恐啊。” 李伯阳笑吟吟,亲热的说道:“哎,毓庵兄见外了,什么省长,你我兄弟,就不要称官职了。” 华毓庵大喜,心头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消了,与李伯阳把臂进了城,左右一看不见高世读,便问:“省长,书田兄哪里去了?” 李伯阳笑道:“他有公务在身,等会就见到了。” 两人重新登马,直往姜公馆而来,只见公馆前面陆续有毫州的军政官员和乡绅而来,门口摆放着一张桌子,旁边贴着一张写着“参加会议将领签名处”的通知,人们都按序就班的签名。 李伯阳在场,华毓庵不敢摆谱,做样子要下马签字,却被李伯阳制止,笑道:“毓庵兄,你就不用亲自去签了。” 华毓庵颇觉有面子,与李伯阳继续往里走,到了公馆里面,看见靠近门口的一间屋子前贴着“随从接待处”的样子,里面已经有军政官员的警卫进了里面,华毓庵心中犹豫起来,正在这时候,高世读从外面走进来,还跟着几个卫士,进来与两人笑着问好后,高世读对卫士摆摆手道:“别跟着了,去接待室喝喝茶吧。” 李伯阳忙摆手道:“哎,这规矩是给底下人定的,高老兄和华老兄就不必了吧。” 华毓庵正松口气,高世读笑道:“规矩就规矩,咱们当长官的,更是要给下面做榜样,再说会议室本就不大,去的人多了坐都坐不下,还不如在接待室待着。”便挥手让卫士进了接待室。华毓庵一听这话,连高世读的卫士都进了接待室,他怎么能搞特殊,只得硬着头皮,给副官使了个见机行事的眼色,让他们也进了里面。 三人继续向里走,华毓庵暗中担心的埋伏并没有发生,进了会议室,李伯阳坐到主位,高世读和华毓庵分座左右,不一会等人到齐,会议开始。李伯阳亲自主持会议,先说了这次匪祸之后毫州的惨状,而后话锋一转,猛一拍桌厉声道:“孙殿英可恨,但勾结匪徒,引狼入室的人更为可耻可恨,华毓庵我问你,勾结孙殿英劫掠毫州,你该当何罪。” 华毓庵万万没有想到李伯阳会在会议室里突然发难,他惊骇的话都说不出来,求救似的去看高世读,可看见的却是面带寒霜的一张脸,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两人联手做的全套,失声叫道:“高世读你阴我。” “来人呐,华毓庵勾结匪徒,纵兵劫掠,罪大恶极,奉陈调元督办之命,即刻处决,执行吧。“李伯阳摆了摆手,早有两个身手出众的卫士扑向华毓庵,华毓庵听到身后动静猛然回头,张嘴欲喊,卫兵如铁钳子的大手已经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另一人一把下了他的配枪,将他拖到了会议室的角落,不待他呼救,一把驳壳枪顶在他的额头,砰的一声枪响,命丧黄泉。 卫兵喊道:“报告,华毓庵已处决。” 从李伯阳发难道华毓庵被处决,整个事件不超过三十秒,参会的军政官员和乡绅都还没回过神来,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只听楼下面一阵激烈的枪声,众人脸都煞白了。 不一会,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手里驳壳枪还冒着青烟的杜汉山走进来,将枪插入皮套,敬了个礼道:“报告,华毓庵的卫队都解决了。” “好。”李伯阳挥手让他下去,扫了一眼会议室鸦雀无声的官员,肃然道:“华毓庵服罪,首罪以诛,从犯也不能饶了。”这时候卫士从华毓庵身上搜出了他的私章,李伯阳令人写了两封信,加盖私章,一封令二团长张拱臣立即前来,张拱臣不疑有他,前脚到了姜公馆,就被伏兵抓获处决,另一封给华毓庵旅参谋长苏何千,令他前来。 苏何千一见信,心里一个咯噔,便知道坏了事,哪里敢去毫州,连忙吩咐各团备战,准备转移,可还没等几分钟,一团长大惊失色的跑来说十里河镇已经被重兵包围,他慌忙跑出去一看,外面大军亮明枪炮,尤其是教导一团拉出的十二门山炮和两门重炮,炮口直冲十里河镇,他心中顿时绝望了,颓然的放弃防抗,下令部队投降。 杀伐决断处理玩华毓庵的乱兵,李伯阳重新委命高世读为毫州警备司令,他则带领部队往河南境内赶去,那里教导旅已经咬住了孙殿英匪军。 就在孙殿英计划逃离河南去山东投靠张宗昌时,已经先一步抵达商丘的韩百航团会同骑兵营于黎明时分对其展开突袭,匪军欺负地方保安团还凑合,可遇上教导旅这样的精锐,仗呈一面倒,三千人的部队连半个小时都没撑住,便土崩瓦解了,孙殿英打仗不行,可这些年当土匪跑路有一套,当下便顾不上抢到手的钱财,带着一部分匪军惶然逃入了深山。 …… 孙殿英此刻真有走投无路的感觉,四周的枪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本想着逃入了山,官兵总该不追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官兵也跟着入了山,紧追不舍。逃了这一路,孙殿英知道这次怕是悬了,他和手下都是多年从山林里练出可以撵兔子的腿脚,可今天才知道遇上对手了,官兵不仅贴后猛追,而且左有包抄,右有拦截,若非官兵不熟这里地形,加之手下绝境哀兵拼了命,恐怕早就被这伙官兵吃了,可尽管这样,他已经是疲惫不堪,两条腿如灌铅一般,每一次呼吸胸口便如撕裂了一般痛楚,身边跟随的匪兵也只有残兵败将几十人,想到此处,他不仅悲从中来,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家底,都没了。 此时,一个营在山麓展开,树影中隐约可以看到无数矫健的身影,韩百航不住的给士兵加油鼓劲,吊尾的土匪身影依稀可见,为了进山剿匪,他挑选的都是各营的兵尖子,清一色的机枪盒子炮,可谓是将教导三团的精锐全出,鼓足了劲要拿下这伙土匪邀功,一路在山中苦追三十里,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所考验的只有哪一方卸了气,沦为到手的猎物,或者成功逃脱。 “徐参谋,现在到哪了?” 韩百航不忘确定部队位置,喊了一声。 作战参谋从后面跑过来,一面从口袋掏出地图展开,给韩百航指着道:“团长,大概位置在这一带,还有几十里就到追到山东了。” 韩百航紧皱眉头,山东可是张宗昌的地盘,到了哪里就不好办了,立即喊道:“告诉弟兄们再加把劲,追上孙殿英,灭了这个狗日的。” 军官们嘶声裂肺的喊叫着,声音传到了疲于奔命的孙殿英耳中,让他心惊胆战。 …… 河南商丘。 李伯阳率军抵达了这里,坐镇指挥剿匪,两部电台马不停蹄地不断报来对孙殿英围追堵截的情况,一面是刘稳率领教导旅已经在商丘以北肃清了孙殿英大部匪军,歼灭匪徒两千四百余人,缴获匪徒掠夺的金银财宝一百余车,枪支两千余杆,机枪数十挺,火炮数门,另外解救匪军从毫州绑来的肉票两百人,以及数百女人。另一面则是进山追击的韩百航传回的消息,回报称已经追上了孙殿英,一路消灭匪徒数百人,剿灭匪徒不过是时间问题。 正当李伯阳要给韩百航发电鼓励的时候,另一台电台发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电报是从陈调元发来的,电云:“伯阳兄台鉴,时局发生巨变,十二月二十三日,奉军与郭部激战与巨流河,郭部失败,只身遁逃,次日为奉军俘获,被就地枪决。同日,国民军攻占天津,李景林逃匿英租界,国民军正与直鲁联军交战,贵部剿匪事宜需停止,退回皖北,另孙馨帅已数封来电问询,对兄过境剿匪似有不喜……” 李伯阳读完电文陷入沉思,他对孙殿英的愤恨固然难消,但北方战局的突变,迫使他必须放弃即将到手的胜果,当即,李伯阳命令道:“传电刘稳、韩百航,停止剿匪,后退皖北。”说完,又嫌不够严厉,加了句:“此命令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译电员将电报发出,韩百航接到电报后,尤为不满,但军令下达,他万万不敢抗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孙殿英匪徒逃匿进深山老林中。回到商丘,韩百航一肚子不痛快的找李伯阳,说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抓住孙殿英,李伯阳知道他这次剿匪辛苦万分,闹闹情绪也不在意,好言宽慰说即便没有抓回孙殿英,但这次剿匪的头功还是要记在他的头上。 待各部归建后,教导旅在商丘稍作休整,随即退回毫州。 …… 孙殿英一路抱头鼠窜到山东单县,刚为逃出生天庆幸,却发生一件极为令他倍感羞辱的事情。原来刚入单县不久,这伙残匪就被当地的老百姓发现,并汇报给当地驻防的保安团。毫州被匪军攻陷的事情早已震动数省,与毫州相邻的单县更是风声鹤唳,县内要人一合计,决定出兵剿匪,在单县黄岗镇一处设伏,毫无防备的孙殿英率领几十残兵进入保安团伏击圈,一时间枪声大作,伏兵四起,孙殿英大惊失色,左冲右突不得,心里绝望直叫我命该绝。 绝境之中,此刻跟着孙殿英百里逃亡出深山的匪徒,那都是匪中精锐,虽然人数只有寥寥几十人,可打起仗来比起保安团可强上数倍,加之亡命徒精神上来,嘴里喊着骂娘话,哀兵无敌,命都不要的对着保安团猛冲猛打。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保安团自然又软又怕死,乱枪打了一个小时,打死土匪没几个,可自身却伤亡几十,带队的保安团长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硬仗,只见手下伤亡不少,竟然带着队伍慌乱的逃跑了。 孙殿英杀红了眼,见状奋起直追,几十人的匪徒追打几百人的保安团,直把保安团杀得屁滚尿流逃入单县城里,他才尤为解恨的罢手。有城墙保护的单县他不敢打,可周围镇子遭了秧,一路扫杀劫掠,又收编了几路不入流的山匪,总归是恢复了不少元气,但凭着几百匪徒去投靠张宗昌显然是笑话,他便耐下心来,竖起孙殿帅的大旗,招揽苏皖鲁豫四省匪徒。 孙殿英在军阀中名声不显,苏皖鲁豫四省的土匪心中,那可是祖师爷般的人物,正巧苏皖剿匪土匪无处可去,便都纷纷投靠他来,一时间孙殿英重振旗鼓,手下又恢复到两三千人,他便舔着脸派人给张宗昌送信,说起投效的事情。 张宗昌此刻正与国民军交战,几场仗打下来失利居多,现在听孙殿英来投效,高兴还来不及,立刻给他一个三十五师的番号,又下拨几万大洋和十几万发子弹,令他投入对国民军的进攻。 孙殿英初来直鲁联军,自然是要拿出点成绩给张宗昌干的,但以他的实力和国民军正面打不可能,便使出土匪的手段,前面直鲁联军和国民军交战正酣,而他则昼伏夜出,率领匪军偷袭国民军后路,一来二去立下不小的功劳,很是得张宗昌欣赏。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两个人都与李伯阳有仇,用张宗昌的话讲两人都被李伯阳日过娘,以后就是亲兄弟的关系,老铁。 …… 李伯阳自然不清楚孙殿英的东山再起,他与高世读忙活着重建毫州,并在民国十五年元月辞去了安徽省长之职,理由是毫州被土匪洗劫,他这个省长责任巨大,孙传芳、陈调元发电挽留,李伯阳则发电拒辞。 几通电报过后,孙传芳才同意他辞去省长职务,转而委任高世读为省长,又委命李伯阳为联军总司令部副参谋长,表示重用。 李伯阳乐得清闲,于一月初撤军,途经蚌埠时与陈调元密会一日,随即乘津浦线南下皖南,回到芜湖后稍作歇息,听了军政汇报后,又做了些军政人事安排,赶赴南京向孙传芳谢委,之后再次回到上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唐季珊 元月十日是礼拜日,阮玉英淡妆打扮,驱车接了蓝凌,两人一同来到杜美路,找到了挂牌成立的民新影片公司。 阮玉英和蓝凌前后下了车,见到影片公司门前一片热闹景象,前来应试者络绎不绝,女孩子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蓝凌拉着阮玉英排到队伍中间,阮玉英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却从二楼上的一扇打开的窗户见到了正暗自观察着下面情况的朴万苍,朴万苍这时也认出了她,含笑点点头,随即缩回了身子,把窗户关上。 影棚里,考官有编剧欧阳予倩、编剧导演侯曜,导演朴万苍三人,朴万苍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心中颇为失望,已经面试了很多人,来面试的人多是怀揣着明星梦的少女,她们大多没有经过电影培训,表演非常的差强人意,他多么想在面试者当中,找到一位让人眼前一亮,有培养前途的演员出现。 “不好意思,下一位。” 朴万苍失望的摆手让眼前这位面试者下去,她的表演实在太糟糕了,五官表情僵硬,根本不适合做演员。 阮玉英低眉顺眼的进来,显得紧张而羞怯,来到摄影棚站好,对着考官鞠躬问好。 朴万苍见到这个面试者是阮玉英,露出笑容道:“小姑娘是你呀,不要紧张,放松下来。” 阮玉英怎么会不紧张,两只手没处放,忐忑的拧着衣角,头都不敢看朴万苍。 朴万苍皱起眉头,心想到这个小姑娘太羞涩了,做演员恐怕不太好,又转念想,害羞也不全是坏事,刚好电影中有一个单纯小丫鬟的角色,挺适合她来演,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来表演看看。” 阮玉英点头,朴万苍道:“做个欢乐的表情。” 阮玉英羞涩的红着脸,歪着头想了想,便轻盈的头一侧,薄唇轻启,嫣然一笑,尤其是眼睛,笑而弯弯,唇角边还浮出一个漂亮的酒窝妩媚动人,更为妩媚动人。 “不错。” 所有的人都精神一震,坐在朴万苍左旁的欧阳予倩忍不住轻声道:“我见犹怜,是个好苗子。” 朴万苍也很欣喜,单凭刚才这盈盈一笑,足以勾去无数影迷的心了,不过他更看重一个演员对悲剧的表演,又道:“做个悲伤的表情。” 阮玉英心中的紧张渐渐退去,听到导演要她做悲伤表情时,原来留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弯弯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水盈盈的泪花,从泪眼中露出一种深邃的忧伤和迷茫,楚楚动人,这几乎是天生的,不需要刻意的表演,她一直是佣人的女儿,过早失去父亲的生活使得她自卑、敏感、可怜兮兮,已经习惯了低眉顺眼,从内心里就是苦的。 朴万苍动容了,他与善演悲剧的张织云朝夕相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少女,在电影的道路远比张织云要宽,他强忍心中兴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很好,你被录取了,请出去签合同吧。” 这果断而迅速的决定并没有让其他考官惊讶,欧阳予倩笑道:“老朴挖到宝了,坐不住了。” 候曜道:“不止老朴坐不住,我也要坐不住了,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她的眼神,惹人怜爱,她的眼睛里有戏,就是为悲剧而生的。” 朴万苍兴奋的说:“我得去找黎老板,尽可能的把这个姑娘留在公司培养,我敢相信,数年之内,她一定会是上海滩的新星。” 朴万苍拿着一份为期两年的合同找上阮玉英,微笑道:“这是为你争取到的合同,每月五十块薪金,片酬另算,怎么样?” “才五十块呀。” 蓝凌撇撇嘴,对阮玉英劝道:“阿英,签了合同这两年就栓在这里了,你每月又不缺钱花,还是别签了。” 阮玉英犹豫着,她内心是个没主见的女人,再说这么大的事情,她需要得到李伯阳的同意。 见阮玉英犹豫,朴万苍有些失望,没有强求,只得换一份普通合约,让她在《冰洁玉清》这部电影参演,并且建议道:“玉英,我们公司将会成立自己的演员培训班,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报名参加。” 阮玉英点头同意了。 《冰洁玉清》如期开拍,剧组借用了杜月笙的一处洋房,阮玉英在里面扮演一个小丫鬟,虽然角色不太重,但这个角色常与张织云扮演的女主角搭戏,很容易被观众所熟知,而且和张织云一起拍戏,她如饥似渴的学习着怎样做好一个演员,每日回到家,他不停的对着镜子练习,还在屋子里走着各种各样的步子、表情,将一部戏中每个人物都演了一遍。 经过前期的适应熟悉后,阮玉英的演戏天赋在拍戏中惊人的展现出来,她的每一个镜头几乎都是一部到位,表演活灵活现,让朴万山欣喜若狂,恨不得找编剧改剧本给她加戏。 …… 民新公司为打开局面,专门邀请了上海滩上的富豪来观看演出,而当时的社会风气,电影是时髦的东西,里面又有漂亮的电影明星,还能投资赚钱,富豪们接到邀请后陆续来观看演出。 华茶公司老板唐季珊便是其中一个,他是东南亚有名的茶叶大王,投资的行业很多,对于电影行业更是出奇的感兴趣。 唐季珊坐在拍摄现场的藤萝架下的,一边观看,一边喝茶聊天,陪着他的是李应生,两人谈笑风声,说的都是生意场的事情。 “好茶,季珊兄,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茶叶都卖到花旗国了。”李应生笑着说。 唐季珊微微一笑:“应生兄你的生意也红火的很呀,我在新加坡都见得到你经营的珠宝,现在又开了电影公司,日后必定日进斗金,恭喜恭喜呀。”他目光一直追着镜头前的张织云。 李应生八面玲珑,早把他的表现看在眼中,哈哈一笑道:“没错,有张织云加盟民新,想不赚钱也难。” 唐季珊笑道:“真不愧是电影明星,你瞧她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有味道,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李应生笑道:“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导演和演员多登对。” 唐季珊摇头一笑道:“我看未必,应生兄难道看不出那个女人心比天高吗?朴万苍这个靠着薪水过活的导演恐怕是服不住她的。” 李应生笑了笑:“或许吧。” 唐季珊忽然说:“应生兄,我得求你帮个忙了。” 李应生道:“什么忙,说来听听。” 唐季珊低声道:“我想要请应生兄把张织云介绍我认识。” 李应生丝毫不见意外,意味深长道:“你是打算棒打鸳鸯了。” 唐季珊笑着摆了摆手道:“哎,应生兄这话错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李应生笑而不语,稍坐一阵后离去,不一会领着夫人许盈盈过来,许盈盈将张织云唤过来说话,说话间隙,唐季珊对许盈盈笑道:“嫂子,也不帮我介绍一下?” 许盈盈拉着张织云的手,笑道:“还用介绍吗?织云,大名鼎鼎的明星,不知道你在银幕上见了多少次,还能不认识?” 唐季珊眼睛一直看着张织云,微微笑着:“可是张小姐不认识我呀。” 张织云好奇的看着风度翩翩,风流气派的唐季珊,心道他会是什么人。 许盈盈笑道:“织云,我给你介绍。这是唐季珊,上海滩有名的茶叶大王,大富翁。” 唐季珊矜持的笑了,他敏锐的从张织云眼神中捕捉到了亮光,对张织云笑道:“织云小姐,我一直是你忠实的影迷,每一场电影我都没有错过,想不到现实中的织云小姐要比银幕上还要美,我唐季珊和织云小姐相见恨晚,张小姐肯赏光共进晚餐吗?” 张织云踌躇着,她的心中泛起了一阵惊喜,不知道如何作答。 许盈盈故作恼怒的说:“好你个季珊,请独请织云吃饭呀?” 唐季珊笑道:“当然不是,我请的是整个剧组,看着大家忙了一天,我在南京路上订好了房间,来犒劳大家。” 许盈盈道:“这还像话。” 唐季珊又问张织云,张织云只好答应了。 …… 拍完了戏,阮玉英正要下班,却被朴万苍叫住,笑道:“玉英,今天别急着回家,唐老板请剧组的人吃饭,你也得去。” 阮玉英犹豫着点头同意了,随后出了公司,剧组的人要坐电车过去,阮玉英低声道:“导演,做我的车子去吧。” 朴万苍有些吃惊,他平时见阮玉英的衣着打扮很朴素,不像是富贵家的小姐,谁想她还有汽车,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朴万苍狐疑的跟着阮玉英,只见阮玉英招了招手,两辆黑色福特小轿车从一个商行门口发动开过来,一辆车上满座保镖,另一辆车的保镖头子下车,为阮玉英拉开车门,狐疑的看了朴万苍一眼。 阮玉英小声的解释:“这是我们导演,今天唐老板请剧组吃饭,一起去。” 保镖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朴万苍上了车。 朴万苍心里极为震惊,揣测着阮玉英的身份,不仅有车,还有保镖,着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细数着上海滩阮姓的老板,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对的上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暴揍唐季珊 南京路34号,新亚饭庄。】八】八】读】书,.2√3.¢o 先一步到的唐季珊、李应生、张织云等人已经就坐了,相谈正欢间,就见朴万苍带着阮玉英上来,径直走到了张织云旁边,埋怨道:“织云,你怎么不等等我。” 张织云神情有些不耐烦,低声道:“我和李太太坐唐老板的车来的。”又看向身后的阮玉英,狐疑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其他人呢。” 朴万苍道:“哦,我坐玉英的车来的,其他人做电车在后面。” 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阮玉英,原本以为她就是一个跑龙套小演员,这时候才知道人家背景深着呢,阮玉英羞涩的低下头。 唐季珊道:“朴导演来了,快请坐吧,还有这位小姐,你也请坐。”原本这桌子是没有阮玉英的坐席的,但有小汽车这一点说明了阮玉英完全有地位坐在这里,而且唐季珊惊异于阮玉英的美貌,颇为好奇她的身份。 过了一阵子,坐电车而来的剧组成员也陆陆续续来了,大家入了座,唐季珊拍拍手,开始上菜。 …… 莫爱利路,阮宅。 阮母刚接到保镖打回的电话,称太太和剧组吃饭,晚上就不回来吃了。阮母有些恼怒起来,女儿这段时间太不像话了,背着她去参演什么电影不说,还渐渐的早出晚归起来,这也是姑爷最近没在这,要是姑爷回来见不到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这时候门外有人按响门铃,阮母打发下人去开门,不一会听到下人叫道:“太太,姑爷回来了。” 阮母激灵了一下,腿脚麻利的下了楼,就见到李伯阳风尘仆仆的进来,后面杜汉山正放下手中皮箱,接过李伯阳的礼帽风衣。 “妈,最近身体怎么样,玉英呢。”李伯阳笑着说,他坐了一路轮船,本想今天找董幼仪三女,但实在累的很,应付不了三人,便转道来了阮玉英这里,打算吃完饭洗个热水澡,早早歇息了。 “身体好的很,谢谢姑爷关心。”阮母笑逐颜开的答道,又小心翼翼道:“玉英和剧组吃完呢,恐怕得晚一会才回来。” 李伯阳皱了皱眉:“剧组?” 阮母紧张的解释道:“这段时间姑爷你没在,玉英闲着也是闲着,就去面试演员,通过了,这段时间正拍戏呢。” 李伯阳顿时面露不悦,每月给足生活费,干什么不好偏要去当戏子,简直岂有此理,语气冷下来:“她在哪吃饭呢?” 阮妈瞧出了李伯阳脸上的不悦,赶紧说道:“好像是在什么南京路,新亚饭店。” 李伯阳沉默了一会,道:“我去看看怎么一回事。”便匆匆的又出了门,杜汉山提着皮箱忙跟出去。 阮母在后面干着急,在心里埋怨女儿,放着好好的日不过,非要自谋生活,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可现在着急也没用,只能盼望女儿不会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车里,李伯阳已经开始怀疑阮玉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目光冰冷的对杜汉山说:“你查一下,阮玉英这段时间都和谁见过面,时间、地点。” 杜汉山点点头,暗道可真别有事,要不然真是捅破天了。 …… 新亚饭店里,剧组的人酒足饭饱,唐季珊提议开个饭后舞会,大家伙欣然同意,阮玉英本打算告辞回家,可见到大家兴致这么高,也不好意思提出先走。 唐季珊首先邀请张织云跳了支舞,朴万苍不喜跳舞,只顾得和候曜还有欧阳予倩谈论接下来的电影拍摄,期间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剧组青年邀请阮玉英跳舞,都被她婉拒了。 舞池中,留声机里放着外国的小夜曲,唐季珊揽着张织云的腰,手掌触摸着她光滑旗袍紧紧包裹的丰满身体,鼻子里充斥着她身上额如兰似麝的香水味,他们随着舒缓的乐曲旋转跳动着,两人的身体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刚好处于暧昧的边缘。 唐季珊每次背转朴万苍方向时,手掌必会向下抚摸着,他深情的注视着张织云,低声道:“你好美,织云。” 张织云脸蛋红扑扑的,一颗心跳得厉害,她现在有一种偷情的快感,每次被唐季珊抚摸身体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鼻腔忍不住发出动人的"shenyin",她眼神迷离的望着面前风度翩翩的唐季珊,摇头道:“别这样,唐先生。” 唐季珊邪魅的笑着,适可而止的停了手,礼貌的说:“织云,你累你,休息一会吧。” 张织云怅然若失的下了舞池,她心中怀着愧疚感来到朴万苍身边,朴万苍见他来了,拉过她,向她滔滔不绝的讲起第二天即将拍摄的情节和镜头:“织云,今天的表演非常好,明天的戏更重要,特别是你和黎太太冲突的那场戏,你要回去准备一下,争取一遍过了。” 张织云望着不解风情的朴万山,又侧头用眼角余光看到了正和李应生等老板谈笑风生的唐季珊,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唐季珊放过了张织云,又把目光放到了阮玉英身上,这个柔弱的少女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他走过去,向阮玉英伸出一只手,言笑晏晏道:“阮小姐,整晚上你都在坐着,请你赏光跳支舞吧。” 阮玉英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摆手道:“对不起,我不会跳。” “这个不要紧,我教你跳,很简单的。” 唐季珊笑吟吟道:“你看这么多人瞧着,我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多没面子。” 阮玉英踌躇着,她主见甚少,哪里能耐得住唐季珊这样在风月交际场上的老手磨蹭,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两人进了舞池。 就在片刻之后,李伯阳一行进了饭店,四下打望着阮玉英的身影。 不一会,杜汉山指着舞池里面,干巴巴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少帅,人在那。” 李伯阳抬眼一看,不由得眼睛冒火,怒火中烧,如果是寻常男人,这时候肯定是要上去理论的,但李伯阳怒火中还保留着清醒,带人悄悄走到角落,盯着阮玉英接下来的举动。 …… 舞池里,唐季珊虚揽着阮玉英的腰,指导着舞步和姿势,阮玉英学了芭蕾,再学起交谊舞来自然驾轻就熟,不一阵就学的差不多,唐季珊见到了,笑着说:“阮小姐,如果你刚才没有骗我的话,那你就是跳舞的天才了。” 阮玉英脸皮薄经不起夸奖,顿时红了脸,唐季珊瞧着她妩媚的样子,怦然动心,忍不住道:“阮小姐,你在电影里演一个丫鬟实在太屈才了,回头我给你量身制作一部片子,你来做女主角,如何?” 阮玉英一脸惊喜,做一个女主角可是她现在最大的梦想:“真的吗?” “千真万确。” 唐季珊面带微笑道:“对了,还没问阮小姐令尊是谁,我兴许认识。”他还是好奇阮玉英的身份。 阮玉英低声道:“唐先生,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们不可能认识。” “对不起。”唐季珊歉然道:“让你伤心了。” “没关系。”阮玉英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唐先生,我有些不舒服,不跳了。” 唐季珊颇为绅士的同意,和阮玉英下了舞池,来到一处地方坐下,低声的安慰着,他是情场老手,自然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在女人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 李伯阳暗中观察半天,确定阮玉英和唐季珊并无那种关系,但他的心情依旧很糟糕,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女人还被别人搭讪着,他醋意大发之下再也坐不住了,摆了摆手,杜汉山二话不说,疾步赶了过去。 唐季珊正说着话,猛然感觉到后衣领被人用力揪住,他倏忽一惊,正要回头看时,揪住他后衣领的人猛然用力,蛮横将他提溜起来,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来。阮玉英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下意识的尖叫,可看到揪住唐季珊那个人的长相时,猛然愣住了。 “杜副官。” 唐季珊的惊呼声引来人们的注意,在场的数十道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汉子如提小鸡一样提溜着唐老板,把他带到了一个年轻人的面前,强按着他跪下,等他抬头的瞬间,汉子扬起手噼里啪啦就是两个耳光,声音之响亮足以压过唱片机的舞曲声。 舞池的音乐戛然而止,人们惊呆了,很快又反应过来,晚上毕竟吃了唐季珊一顿饭,众人义愤填膺的正要过来理论,门外面唐季珊的保镖也冲了进来,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把人惊呆了,只见舞池四周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群冷峻的汉子,他们手中均亮出了烤蓝闪亮的盒子炮。 “都别动。”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只得眼巴巴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唐季珊。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李伯阳轻声的问。 唐季珊又惊又怒,脸上的两记耳光不算重,但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扇耳光的羞辱,让他无地自容,气的身子打颤,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那就是不知道咯。”李伯阳笑了,杜汉山又扬起手,啪啪两记耳光甩在唐季珊脸上,把他打得头晕脑胀。 “李伯阳!别打了。”阮玉英小跑着过来。 “老爷们的事,娘们别参合。”李伯阳抬头喝了声,又问唐季珊:“知道错在哪吗?” 唐季珊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伯阳,咬着发颤的牙根问道:“你是谁?我得罪了谁?” “再打。” 李伯阳冷冷一笑,杜汉山又扬起了手,这一次唐季珊怕了,慌忙的喊道:“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李伯阳让杜汉山住手,道:“说来听听。” 唐季珊傻了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玉英,你过来。” 李伯阳招了招手,阮玉英颇为生气的走过来:“你怎么平白无故打人。” “当然是有打的理由。” 李伯阳将阮玉英一把拉在怀里抱着,又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季珊,冷笑道:“现在知道了吧。” 唐季珊愣住了,顿然明白自己为何打了暴打,不由得惊怒交加,他在沪上也是一号人物,三教九流都有结识,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不由得怨毒的瞪着李伯阳,咬牙道:“阁下究竟是谁?” “怎么着?要寻仇呐。” 李伯阳哈哈一笑,慢悠悠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子李伯阳,打你是给你张长记性,别他娘的乱打别人女人的主意,这次小作惩戒,下次再让我遇见了,老子就活阉了你。” 唐季珊不敢啃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叫李伯阳的人看上去不似善类,惹恼了他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事,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打算等会就去找杜月笙杜老板,清算这六个耳光的仇,非要把他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章 再辱唐季珊 南京路34号,新亚饭庄。】八】八】读】书,.2√3.¢o 先一步到的唐季珊、李应生、张织云等人已经就坐了,相谈正欢间,就见朴万苍带着阮玉英上来,径直走到了张织云旁边,埋怨道:“织云,你怎么不等等我。” 张织云神情有些不耐烦,低声道:“我和李太太坐唐老板的车来的。”又看向身后的阮玉英,狐疑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其他人呢。” 朴万苍道:“哦,我坐玉英的车来的,其他人做电车在后面。” 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阮玉英,原本以为她就是一个跑龙套小演员,这时候才知道人家背景深着呢,阮玉英羞涩的低下头。 唐季珊道:“朴导演来了,快请坐吧,还有这位小姐,你也请坐。”原本这桌子是没有阮玉英的坐席的,但有小汽车这一点说明了阮玉英完全有地位坐在这里,而且唐季珊惊异于阮玉英的美貌,颇为好奇她的身份。 过了一阵子,坐电车而来的剧组成员也陆陆续续来了,大家入了座,唐季珊拍拍手,开始上菜。 …… 莫爱利路,阮宅。 阮母刚接到保镖打回的电话,称太太和剧组吃饭,晚上就不回来吃了。阮母有些恼怒起来,女儿这段时间太不像话了,背着她去参演什么电影不说,还渐渐的早出晚归起来,这也是姑爷最近没在这,要是姑爷回来见不到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这时候门外有人按响门铃,阮母打发下人去开门,不一会听到下人叫道:“太太,姑爷回来了。” 阮母激灵了一下,腿脚麻利的下了楼,就见到李伯阳风尘仆仆的进来,后面杜汉山正放下手中皮箱,接过李伯阳的礼帽风衣。 “妈,最近身体怎么样,玉英呢。”李伯阳笑着说,他坐了一路轮船,本想今天找董幼仪三女,但实在累的很,应付不了三人,便转道来了阮玉英这里,打算吃完饭洗个热水澡,早早歇息了。 “身体好的很,谢谢姑爷关心。”阮母笑逐颜开的答道,又小心翼翼道:“玉英和剧组吃完呢,恐怕得晚一会才回来。” 李伯阳皱了皱眉:“剧组?” 阮母紧张的解释道:“这段时间姑爷你没在,玉英闲着也是闲着,就去面试演员,通过了,这段时间正拍戏呢。” 李伯阳顿时面露不悦,每月给足生活费,干什么不好偏要去当戏子,简直岂有此理,语气冷下来:“她在哪吃饭呢?” 阮妈瞧出了李伯阳脸上的不悦,赶紧说道:“好像是在什么南京路,新亚饭店。” 李伯阳沉默了一会,道:“我去看看怎么一回事。”便匆匆的又出了门,杜汉山提着皮箱忙跟出去。 阮母在后面干着急,在心里埋怨女儿,放着好好的日不过,非要自谋生活,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可现在着急也没用,只能盼望女儿不会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车里,李伯阳已经开始怀疑阮玉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目光冰冷的对杜汉山说:“你查一下,阮玉英这段时间都和谁见过面,时间、地点。” 杜汉山点点头,暗道可真别有事,要不然真是捅破天了。 …… 新亚饭店里,剧组的人酒足饭饱,唐季珊提议开个饭后舞会,大家伙欣然同意,阮玉英本打算告辞回家,可见到大家兴致这么高,也不好意思提出先走。 唐季珊首先邀请张织云跳了支舞,朴万苍不喜跳舞,只顾得和候曜还有欧阳予倩谈论接下来的电影拍摄,期间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剧组青年邀请阮玉英跳舞,都被她婉拒了。 舞池中,留声机里放着外国的小夜曲,唐季珊揽着张织云的腰,手掌触摸着她光滑旗袍紧紧包裹的丰满身体,鼻子里充斥着她身上额如兰似麝的香水味,他们随着舒缓的乐曲旋转跳动着,两人的身体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刚好处于暧昧的边缘。 唐季珊每次背转朴万苍方向时,手掌必会向下抚摸着,他深情的注视着张织云,低声道:“你好美,织云。” 张织云脸蛋红扑扑的,一颗心跳得厉害,她现在有一种偷情的快感,每次被唐季珊抚摸身体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鼻腔忍不住发出动人的"shenyin",她眼神迷离的望着面前风度翩翩的唐季珊,摇头道:“别这样,唐先生。” 唐季珊邪魅的笑着,适可而止的停了手,礼貌的说:“织云,你累你,休息一会吧。” 张织云怅然若失的下了舞池,她心中怀着愧疚感来到朴万苍身边,朴万苍见他来了,拉过她,向她滔滔不绝的讲起第二天即将拍摄的情节和镜头:“织云,今天的表演非常好,明天的戏更重要,特别是你和黎太太冲突的那场戏,你要回去准备一下,争取一遍过了。” 张织云望着不解风情的朴万山,又侧头用眼角余光看到了正和李应生等老板谈笑风生的唐季珊,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唐季珊放过了张织云,又把目光放到了阮玉英身上,这个柔弱的少女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他走过去,向阮玉英伸出一只手,言笑晏晏道:“阮小姐,整晚上你都在坐着,请你赏光跳支舞吧。” 阮玉英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摆手道:“对不起,我不会跳。” “这个不要紧,我教你跳,很简单的。” 唐季珊笑吟吟道:“你看这么多人瞧着,我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多没面子。” 阮玉英踌躇着,她主见甚少,哪里能耐得住唐季珊这样在风月交际场上的老手磨蹭,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两人进了舞池。 就在片刻之后,李伯阳一行进了饭店,四下打望着阮玉英的身影。 不一会,杜汉山指着舞池里面,干巴巴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少帅,人在那。” 李伯阳抬眼一看,不由得眼睛冒火,怒火中烧,如果是寻常男人,这时候肯定是要上去理论的,但李伯阳怒火中还保留着清醒,带人悄悄走到角落,盯着阮玉英接下来的举动。 …… 舞池里,唐季珊虚揽着阮玉英的腰,指导着舞步和姿势,阮玉英学了芭蕾,再学起交谊舞来自然驾轻就熟,不一阵就学的差不多,唐季珊见到了,笑着说:“阮小姐,如果你刚才没有骗我的话,那你就是跳舞的天才了。” 阮玉英脸皮薄经不起夸奖,顿时红了脸,唐季珊瞧着她妩媚的样子,怦然动心,忍不住道:“阮小姐,你在电影里演一个丫鬟实在太屈才了,回头我给你量身制作一部片子,你来做女主角,如何?” 阮玉英一脸惊喜,做一个女主角可是她现在最大的梦想:“真的吗?” “千真万确。” 唐季珊面带微笑道:“对了,还没问阮小姐令尊是谁,我兴许认识。”他还是好奇阮玉英的身份。 阮玉英低声道:“唐先生,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们不可能认识。” “对不起。”唐季珊歉然道:“让你伤心了。” “没关系。”阮玉英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唐先生,我有些不舒服,不跳了。” 唐季珊颇为绅士的同意,和阮玉英下了舞池,来到一处地方坐下,低声的安慰着,他是情场老手,自然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在女人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 李伯阳暗中观察半天,确定阮玉英和唐季珊并无那种关系,但他的心情依旧很糟糕,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女人还被别人搭讪着,他醋意大发之下再也坐不住了,摆了摆手,杜汉山二话不说,疾步赶了过去。 唐季珊正说着话,猛然感觉到后衣领被人用力揪住,他倏忽一惊,正要回头看时,揪住他后衣领的人猛然用力,蛮横将他提溜起来,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来。阮玉英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下意识的尖叫,可看到揪住唐季珊那个人的长相时,猛然愣住了。 “杜副官。” 唐季珊的惊呼声引来人们的注意,在场的数十道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汉子如提小鸡一样提溜着唐老板,把他带到了一个年轻人的面前,强按着他跪下,等他抬头的瞬间,汉子扬起手噼里啪啦就是两个耳光,声音之响亮足以压过唱片机的舞曲声。 舞池的音乐戛然而止,人们惊呆了,很快又反应过来,晚上毕竟吃了唐季珊一顿饭,众人义愤填膺的正要过来理论,门外面唐季珊的保镖也冲了进来,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把人惊呆了,只见舞池四周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群冷峻的汉子,他们手中均亮出了烤蓝闪亮的盒子炮。 “都别动。”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只得眼巴巴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唐季珊。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李伯阳轻声的问。 唐季珊又惊又怒,脸上的两记耳光不算重,但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扇耳光的羞辱,让他无地自容,气的身子打颤,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话,那就是不知道咯。”李伯阳笑了,杜汉山又扬起手,啪啪两记耳光甩在唐季珊脸上,把他打得头晕脑胀。 “李伯阳!别打了。”阮玉英小跑着过来。 “老爷们的事,娘们别参合。”李伯阳抬头喝了声,又问唐季珊:“知道错在哪吗?” 唐季珊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伯阳,咬着发颤的牙根问道:“你是谁?我得罪了谁?” “再打。” 李伯阳冷冷一笑,杜汉山又扬起了手,这一次唐季珊怕了,慌忙的喊道:“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李伯阳让杜汉山住手,道:“说来听听。” 唐季珊傻了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玉英,你过来。” 李伯阳招了招手,阮玉英颇为生气的走过来:“你怎么平白无故打人。” “当然是有打的理由。” 李伯阳将阮玉英一把拉在怀里抱着,又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季珊,冷笑道:“现在知道了吧。” 唐季珊愣住了,顿然明白自己为何打了暴打,不由得惊怒交加,他在沪上也是一号人物,三教九流都有结识,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不由得怨毒的瞪着李伯阳,咬牙道:“阁下究竟是谁?” “怎么着?要寻仇呐。” 李伯阳哈哈一笑,慢悠悠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子李伯阳,打你是给你张长记性,别他娘的乱打别人女人的主意,这次小作惩戒,下次再让我遇见了,老子就活阉了你。” 唐季珊不敢啃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叫李伯阳的人看上去不似善类,惹恼了他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事,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打算等会就去找杜月笙杜老板,清算这六个耳光的仇,非要把他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一章 蓝凌的心思 回到莫利爱路住所已经是九点钟,阮母在房子外的寒风中焦急等待着,远远望见车灯,她赶忙迎上去,汽车停在门前,李伯阳和阮玉英前后下了车,瞧着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阮母心中松了口气,先是责备了阮玉英一番,而后笑容满面的问李伯阳:“姑爷,天气冷,吃点夜宵吧。⊙√八⊙√八⊙√读⊙√书,.2●≥” 李伯阳肚子早饿得不行,点头同意,阮母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了。 进屋坐下,阮玉英好奇的问起李伯阳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李伯阳轻描淡写道:“省里发生了些事,我去处理一下,哦,我的省长职务辞去了,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在上海待着了。” 阮玉英没由来的高兴起来,淡淡的说:“那你每天都来这吃饭吧,我妈妈见你很高兴的。” 李伯阳一怔,笑道:“每天都来你见我都要烦,还是隔三差五来一次的好,保持新鲜感,咱妈也轻松点。“ 阮玉英皱皱可爱的鼻子,哼道:“是我妈。” 李伯阳笑了笑,转而问起阮玉英拍戏的事情,谈起拍戏,阮玉英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小嘴吧啦吧啦说个没完,李伯阳在旁含笑听着。 说了一阵,阮玉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愁眉苦脸道:“可是导演说的名字太老土,要我改个名字。” 李伯阳笑道:“那就起个艺名吧。” 阮玉英道:“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一个号名字,要不你帮我取吧。” 李伯阳来了兴趣,沉吟了一会,灵机一动道:“有了,就叫阮玲玉如何?” 阮玉英低声念了几声,觉得朗朗上口,高兴道:“这个好听,那我以后就叫这个了。” 李伯阳宠溺道:“都依你,玲玉。” 换了名字的阮玲玉显得十分开心,跑到电话机给蓝凌打去电话,两个女生抱着电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是阮母送夜宵过来,埋怨的说:“玉英,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多陪陪,别老打电话了。” 阮玲玉挂断电话,蹦蹦跳跳的来到阮母身边,道:“妈,我改名字了,叫阮玲玉,怎么样?” 阮母有些不乐意,道:“好听是好听,不过好好的换名字作甚。” 阮玲玉道:“是伯阳给我取的,这是艺名。” 一听李伯阳取的,阮母马上转了话音,笑道:“还是姑爷有文化,玲玉可不比玉英好听。” 李伯阳道:“干脆以后就叫玲玉了。” 阮玲玉是真喜欢现在这个名字,忙不迭的点着脑袋,一万个同意。 …… 第二日清早,李伯阳送阮玲玉去了片场,剧组的人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很快老板黎民伟和李应生匆匆到了,上海滩消息传得飞快,两人都知道昨天暴打唐季珊的人是皖南的李大帅,不敢怠慢,恭敬的问好。 李伯阳很和善的和两人寒暄,尤其是黎民伟,曾随孙总理闹革命,说起来也是同志前辈,而黎民伟两人见到李伯阳如此平易近人,受宠若惊之余,心里却在想唐老板做了什么事,会惹得李大帅动怒。 李伯阳一直等到有阮玲玉出场台词的电影开拍,看完了很是惊诧阮玲玉表演之好,又有些不满阮玲玉角色是个丫鬟,便对黎民伟半开玩笑道:“黎老板,玲玉演一个丫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听话听音,黎民伟连忙道:“李大帅,这部戏快要杀青了,再换女主角来不及了,下部戏,我一定请玲玉小姐做女主角。” 李伯阳满意的点点头,不多时阮玲玉拍完戏过来,便与黎民伟告辞。 众人把李伯阳前呼后拥的送出公司外,上了车,李伯阳道:“玲玉,还没有带你转过街,咱们去先施百货买东西怎么样?” 阮玲玉很惊喜,道:“好呀,我叫上阿凌好不好?” 李伯阳欣然同意,便向阮玲玉问了蓝凌家地址,让司机驱车过去。 蓝凌的家在法租界麦琪路上,从杜美路到麦琪路车程用不了十多分钟就到了,蓝家是一幢别致的欧式二层洋楼,听阮玉玲说,蓝凌的父亲是一家洋行的买办,到蓝家门口,阮玲玉跑去叫门,不多久拉着一个穿着洋装的漂亮少女出来。 “阿凌,他就是李伯阳。”阮玲玉介绍道。 李伯阳礼貌的下了车,和蓝凌颌首微笑道:“蓝凌小姐你好,早听玲玉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蓝凌早在心里想过一百遍见到李伯阳时的场景,想象中,他应该是魁梧霸气,睥睨天下的将军大帅,可今天瞧见本人,不免很是失望,李伯阳很年轻,个子瘦高,脸上挂着亲切随和的笑,看上去文质彬彬,说他是大学生更为合适,,让人很难联想到他会是大军阀,不过李伯阳眼睛不经意间闪过的神光,让人意识到他没有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 蓝凌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娇笑道:“你好,李大帅,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帅气。” 李伯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握住了蓝凌的芊芊素手,笑道:“蓝凌小姐,我可不是什么大帅,你和玲玉是朋友,和我也是朋友,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 蓝凌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寒暄着,一行人又上了车,一溜烟往先施百货开去。 车里面,蓝凌和阮玲玉有着说不完的话,李伯阳插不上嘴,便想靠着后座闭目养神起来,闭眼的瞬间,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他,他侧头一望,却见蓝凌躲闪着目光,不由的微微一怔。 蓝凌一直在用余光偷偷地审视着李伯阳,她对于李伯阳的兴趣浓厚,倒不是因为李伯阳是军阀的身份,而是因为阮玲玉,两人从中学起就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在生活情感上,多是蓝凌在关怀照顾阮玲玉,蓝凌心中一直是存在优越感的,正如巴尔扎克在他的小说《邦斯舅舅》中说的:最能强化友谊的,莫过于两个人当中一个感到自己比另一个更强。但从现在起这种优越感被打破,原本如灰姑娘一样的阮玲玉转眼变成了一个军阀太太,这种身份上的巨大落差,让蓝凌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了羡慕嫉妒。 天真的阮玲玉没有意思到好友心态的变化,迫不及待的和蓝凌分享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而蓝凌却漫不经心的应答着,话题故意往出套李伯阳的情况。 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汽车挺稳在先施百货门口,杜汉山矫健的跳下车,先给李伯阳拉开车门,而后阮玲玉和蓝凌跟着下来。 李伯阳道:“玲玉,你看家里缺什么,喜欢什么就去买,我买单。” 阮玲玉脸上漾出笑容,她从不是个独立的女生,从小父爱的缺失,使得她心里极度依赖男人,她兴高采烈的拉着蓝凌的手,道:“阿凌,你陪我逛,我一直没来过这呢。” 蓝凌忽然道:“呀,玲玉,我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钱了。” 阮玲玉道:“没事,我带着钱呢。” 蓝凌皱起眉头道:“我想买架钢琴,很贵的。” 阮玲玉很清楚一架钢琴不菲,并且她今天出来也未带多少钱,便犹豫着说:“要不咱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李伯阳听到两人对话,笑道:“来都来了,今天你俩消费的钱我来出,玲玉你也买一架钢琴,学会了谈给我听。” 阮玉英很开心,蓝凌却一脸认真的说:“这个便宜我可不能赚,钱就算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 李伯阳没有装阔气,笑着应下,开玩笑道:“好呀,你不还得话,我可要和玲玉逼债了。” 蓝凌抿着嘴笑道:“那我就非赖账不可了,你们两口子打架去吧。” 阮玲玉娇嗔着去追打蓝凌,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百货公司。 先施百货里面就是一个万国博览会,凡是你想买的,里面应有尽有。从未来过的阮玲玉顿时眼花缭乱了,看见这个不错,看见那个也挺好,只不过她一直勤俭惯了,看见上面标签价格,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去买,而蓝凌就不在乎了,反正李伯阳都说今天他买单,看上什么便对身后跟着的售货员说:“打包。” 等走了一路,蓝凌已经买了好几件东西,阮玲玉却还没买一件,李伯阳皱了皱眉,便叫过杜汉山吩咐道:“刚才玲玉瞧过的东西,你全都买了。” 杜汉山点点头,去按李伯阳说的去做了。 …… 自从李伯阳走后,董幼仪三女这段时间把租界逛遍了,这日正无聊待在家,谷瑞玉提议说再去先施百货转转,说不定又上新货了。说起购物,董幼仪和玉蔻顿时拍手赞成,三女打扮妥当,便让副官备车,一路杀到先施百货准备血拼。进了百货公司,三人正漫无目的的寻找新鲜事物,就听玉蔻咦了一声,说:“我好像看见杜副官了。” 董幼仪和谷瑞玉闻言一怔,谷瑞玉旋即笑了:“妹妹,你肯定看错了,伯阳还没回来,杜副官怎么会在这。”又忍不住取笑她道:“你这妮子又思春了吧。” 玉蔻红了脸,跺脚道:“姐姐。” 董幼仪却生了疑心,问道:“你俩别闹了,玉蔻,你是在哪看见的?” 玉蔻指着那边日用百货区,道:“喏,就那边,一眨眼就不见了。” 董幼仪向那边忘了几眼,道:“走,咱们过去瞧瞧,别真被李伯阳耍了花枪,蒙在鼓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二章 攻守同盟 董幼仪三女往日用百货区走,先施百货虽然大,但里面货柜摆放整齐,横排数列,要想找一个人再方便不过,没一会三女就瞧见杜汉山提着大包小包的身影,顺着往里看,见到的一幕让三个女人顿时面色大变,妒火中烧。】八】八】读】书,.@.∞o 只见李伯阳穿着一袭礼帽长衫,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娇滴滴的姑娘身后,而且两个姑娘时不时的回头和他说着话,笑声似乎在这里也能听得到。 “李伯阳!” 董幼仪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大小姐脾气顿时上来了,想起最近受的委屈,也顾不得贤良淑德,当下就要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而玉蔻也是同仇敌着,她瞧见那两个姑娘笑魇如花的样子,想到两人若都进了门,她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三人之中只有谷瑞玉妒火最小,她年纪最大,经历的事情也最多,很清楚天下的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更何况英武过人,年轻有为的李伯阳呢。 谷瑞玉一把拉住董幼仪的手,摇头说:“幼仪妹子,你别冲动。” 董幼仪回头瞪着她,不悦道:“你拉我做什么?” 谷瑞玉一脸平静道:“妹子,你这样过去大闹一场,只会让那两个狐狸精得逞,男人啊,是最要面子的,要我说这件事可以私下这么办……”她附在董幼仪耳畔,低语了几句,董幼仪皱眉想了想,微微点头同意,只有玉蔻一头雾水的不知道两人商量出了什么主意。 …… 足足逛了两个小时,杜汉山的和四个卫士早就大包挎小包了,阮玲玉和蓝凌也都换了一身新冬装,都是一周前巴黎最时尚的衣服,洋气的不得了。跟在几人身后的女营业员早就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这次遇上金主了,消费了足足八千大洋,买东西都不带问打折还价的。 出了先施百货,司机的把车开过了,杜汉山正要把大包小包放进去,刚一开门就傻了眼,只见里面早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袋,瞅着上面袋子的字眼,竟然是“永安百货”,杜汉山纳闷了,今天下午只在先施逛,并没有去永安啊,便问司机这些东西谁放进来的,司机道:“处长,是幼仪小姐她们拿过来的,我不敢拦。” 杜汉山暗暗叫苦,心道这次坏大事了,忙来到正与阮玲玉说的李伯阳身边,道:“少帅,借一步说话。”走了几步,他忙把事情说了。 李伯阳顿时傻了眼,有些惊慌道:“她们哪去了?” 杜汉山道:“已经回去了,不过幼仪小姐让带话给您,三堂会审等着你呢。” 李伯阳想起家里那三个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三堂会审,这还有他的活路么。 李伯阳不敢多呆了,让杜汉山招呼了几辆黄包车放买来的东西,他先送蓝凌回了家,又把阮玲玉放回家,连家都顾不得进,便匆匆的返回匣北。 回到酒店,就见董幼仪三女正坐在沙发上聊天,李伯阳涎着脸过去,手里提着给三人带的礼物。 “站着别动。” 最先发难的是董幼仪,她猛一拍桌子,大发雌威。饶是李伯阳见惯了枪林弹雨,也不由得被镇住了,在他印象汇总董幼仪是温柔淑静的乖乖女,可现在已经是野蛮女友了,这个反差让他瞠目结舌,赶忙停住脚,站在原地等着下文。后面跟着的杜汉山缩了缩脑袋,就要闪人。 “杜副官,你也留下。” 谷瑞玉说了声,又虎着脸呵斥着李伯阳:“站直点,站没个站像。” 李伯阳一阵尴尬,谁让他有错在先呢,只能听任摆布,站了个最标准的军姿,让谷瑞玉挑都挑不出毛病来。就剩下玉蔻了,板着小脸,也一拍桌子道:“别嬉皮笑脸的,说,那两个狐狸精是谁?” 李伯阳装傻充愣:“什么狐狸精?” 董幼仪冷笑:“别装糊涂,下午还在先施逛街,这会儿记不起来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李伯阳有些心虚:“就是普通朋友。” “喔!” 谷瑞玉拉长声音,似笑非笑看着他:“普通朋友,可我们瞧见的可不想你说的那么简单,杜副官,你说是不是?” 杜汉山冷汗直流,眼睛盯着地板砖,一声都不敢吭。 李伯阳知道三女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冲杜汉山道:“汉山,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 杜汉山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出去。 李伯阳豁出去了道:“今天逛街你们看见的,确有一个是我纳的外室,不过另一个是她的朋友。” 说一说完,董幼仪三女交换了下眼色,谷瑞玉问:“多会认识的?” 李伯阳道:“很久以前,头一次带玉蔻来上海,考察崇德女中时认识的。” 谷瑞玉回头瞪了一眼玉蔻:“你这个丫头片子,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玉蔻羞惭的低下头,谷瑞玉道:“看来是女学生了。” 李伯阳道:“已经不读书了,正在拍电影。” 谷瑞玉一怔,拍电影的和她身份一样,都是戏子,后面的话倒不好说了,忙给董幼仪使了个眼色,董幼仪回了个你放心的眼神,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说:“李伯阳我问你,家里有没有女人?” 李伯阳点头,董幼仪又问:“你要了给不给。” 一听这话,李伯阳大叫委屈:“幼仪,这话我就得说了,每天你防贼一样防着我,自打来了上海滩,我可是一根指头都没碰过你们。” 董幼仪一时语咽,谷瑞玉和玉蔻却微红着脸,她俩都在心头啐了一口,不要脸,是谁常常半夜摸进来,凌晨又回去的。 董幼仪自然不会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梗着脖子道:“就算我不让你碰,你也不能出去鬼混。” 李伯阳知道女人得哄,连忙放下身段,歉然道:“是,是,我知错。” 董幼仪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错,就得有惩罚。” 李伯阳问:“什么惩罚。” 这时候轮到谷瑞玉说话了,慢悠悠道:“老爷,为了防止你再去外面沾花捏草,你的私房钱需要都交出来,让我保管上,等日后娶了正房夫人,我再移交出去。” 李伯阳略一思索,点头同意了,他堂堂一个镇守使,来钱的地方多着呢,三女想卡住自己的钱袋子,简直太天真了。 谷瑞玉又道:“还有,这个外室,不许娶进门。” 李伯阳心中不快,他的女人不让娶进门,这算什么道理。 谷瑞玉又补充一句:“当然,也不是绝对不可以,什么时候她给你生下了一男半女,经过我们全体同意,才能进家门。” 李伯阳释然了,他乐得如此呢,家里女人少,也省心不少。 “好,我都同意。” 李伯阳装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答应了。 董幼仪三女阴谋得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有的,董幼仪一副看你可怜的样子,大发慈悲道:“从今往后,瑞玉和玉蔻轮着陪你。” 李伯阳大喜,终于不用起早贪黑偷偷摸摸了。 这也是谷瑞玉提议的,李伯阳血气方刚,家里放着三个活色生香的女人不让碰,日后免不了出去找女人,为避免此类事情发生,董幼仪思虑良久,最终松口决定让谷瑞玉和玉蔻缠住他,每天榨干他的精力,并且三人达成攻守同盟,誓要把以后的女人拒之李家门外。 …… 就在李伯阳在上海悠哉悠哉的时候,北方的局势渐见端倪,郭松龄反奉之战后,奉军元气已然大损,关内的哼哈二将李景林和张宗昌,也被国民军痛打,李景林丢失京津,逃之夭夭,张宗昌丢失半个山东,死守济南。 奉军威风不再的同时,国民军声势日益壮大,新添了魏益三的第四军和方振武的第五军,整个北方出现了国民军一家独大的局面。 不过这个局面并未持续多久,就在民国十年12月29日,徐树铮在廊坊被国民军张之江部处死,天下大哗。 李伯阳闻之这个消息后,叹息扼腕连连,徐树铮对民族有功,于国家有过,在此时局被杀,冯玉祥已经是自埋祸根了。 果然,就在两天之后,原本高调反奉的吴佩孚宣布停止反奉,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局势不允许国民军独大,另一方面则是冯玉祥坏了北洋的规矩,虽然昔日徐树铮同样手段处死了陆建章,但此等局势下,杀了徐树铮,只会让老北洋心寒,尤其是吴佩孚获知了国民军蜜约湖南、贵州两省夹攻湖北的消息后,吴佩孚再也忍受不了冯玉祥的各种背叛倒戈,下定决心联奉讨奉。 冯玉祥一步昏棋过后,国民军的形势急转而下,刚占领的京畿、直隶、河南等地盘还没捂热,就受到了奉直大军的环攻包围,而孙传芳亦响应吴佩孚的对奉战争。外部的压力尚能应对,而内部的纷争就让冯玉祥无计可施了,首先占领的地盘,更本不够国民军五个军平分,部下都认为他不公平,怨气连连。而这还不够,原本在北京做橡皮章子的段祺瑞撂摊子了,这时候段祺瑞声望的作用显露出来了,冯玉祥简直成了北洋公敌,只好通电下野。 北方的混乱局势和李伯阳却没有多少关系,五省联军早就得到孙传芳的授意,为吴玉帅摇旗呐喊可以,但绝不会动兵,既然不当兵,自然就没有李伯阳这些将领的事情了。 李伯阳实则最关心的是湖南的局势,早在和戴季陶会面后,他就秘密派出精干人员在湖南建立了情报站,每日湖南有源源不断的情报传回,供他参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南北战火将起 三月,入冬以来李伯阳终于感受到了上海的冷,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寒风凛冽,虽然没有到过东北,但这种入骨的寒意,竟让他生了病,重感冒之下卧床养病着,整日头脑昏昏沉沉的。 董幼仪三女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卧床以来,董幼仪成了秘书,谷瑞玉是生活大管家,玉蔻则是贴心小棉袄,三人也乐得每天守着他,有说不尽的话。 董幼仪坐在书桌前,一面念着从芜湖、南京、湖南传回的电文信件,这也是她首次接触这么重要的军机大事,她一面给念给李伯阳听,一面仔细听李伯阳的回复。 “2月28日,湘军第四师唐生智驱赵成功,赵恒惕退位远引……”董幼仪念着忽然笑了,道:“这唐生智真有趣。” 裹在被窝里的李伯阳哧溜着鼻涕,声音沙哑着问:“怎么有趣了?” 董幼仪道:“驱赵之前,赵恒惕曾有信函给唐生智,劝其悬崖勒马,并说唐父在他处任职,于情于理,不应背叛,你猜唐生智怎么回的?” 李伯阳略一思索,摇头道:“怎么回的不知道,但我知道赵恒惕人品一直为人称赞,唐生智必然知道这一点。” 董幼仪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没错,唐生智复函说:我父即为你父,如因我行动而杀我父,请分我一杯羹。” 李伯阳哑然失笑:“他唐生智这是要学刘邦了,的亏遇上的是赵恒惕,若是撞在其他人手里,老父可真是够悬了。” 董幼仪低头拆着下一封信件,不经意的问起:“你怎么关心起湖南的事情了?” 李伯阳道:“不仅我关心,恐怕全国有远见的人都在关注这里。” “为什么?”董幼仪瞪大眼睛问,她不懂军事,自然不晓得湖南的重要性。 李伯阳为她解惑道:“你应该知道从民国九年开始,湖南便实行自治,湖南自治,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阻南拒北的作用,这里面赵恒惕功不可没,若没有他居中调和,湖南便是南北必争之地,到时候无论是北洋还是革命党,都要争个头破血流,如今赵恒惕被驱走,就看唐生智能不能左右逢源了,可一旦他偏向与任何一方,湖南便会变成南北交战的导火索,从而影响未来全国政治格局。” 董幼仪冰雪聪明,读书见识也不少,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南北开战,不是北洋胜,就是革命党胜,那肯定是一场大战,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伯阳看她听懂了,便岔开话题问:“对了,那些信来了没?” “来了。” 董幼仪翻出几封不曾署名,封粘着火漆的信函,她很好奇的递给李伯阳,这些天来其它的信件她都可以随便拆阅,唯有这类信件,只有李伯阳可以亲启。 李伯阳检查了一下信件的密封,而后拆了信,凝神细看,这是校长蒋介石的信件,书信前面照例是寒暄问候,说上次打来的钱款解了燃眉之急,粤军将领均表态拥护,伯阳你功不可没。 后面就进入正题,说:“从敌人内部情形看,奔溃一天快似一天,本党今年再加努力,可以将军阀一概打倒,预定明年8月克复武汉,年底直到北平,皖南重中之重,需早做准备,响应北伐。” 又说:“革命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同志不明事理,挑拨离间务尽其能,疑我、谤我、忌我、诬我、害我者渐明显,就在2月26日,俄国顾问季山嘉企图动员王懋功背叛我扩编军队,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设下圈套将王懋功扣押起来,而就在3月初,有人以油印床单奉送各处,企图掀起讨蒋运动,继而在18日发生**阴谋暴动之中山舰事件,本党与个人处境之难,不禁感慨系之,可不谓艰险乎……”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看完,两党矛盾的激化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至于如何恢复,他也是早有腹案,对董幼仪说道:“帮我写个回信。 ” 董幼仪拿起纸笔,李伯阳轻声道:“坚决拥护。” 董幼仪一挥而就的写完,久听不到下文,仰起头疑问道:“没了?” “没了。” 李伯阳点点头,又按铃叫进杜汉山,随即让董幼仪将信交给他。 …… 四月中旬,从湖南传来消息,湘军第3师师长叶开鑫向吴佩孚求援,吴佩孚以“助叶讨唐”为名,发兵宋大霈、余荫森、孙建业、王都庆、唐福山、谢文炳等部数万北军入湘。战端一开,唐生智寡不敌众,于4月30日撤离长沙,退守湘南,叶开鑫部趁胜追击,从醴陵、湘潭、永丰一线围攻唐军,唐生智自知难以抵挡叶军,随即向两广求援,他以私人关系向广西求援,又派刘文岛到广东,向国民政府表示愿意加入国民革命军,任北伐前驱。 接到唐生智的求援电,李宗仁与黄绍竑、白崇禧连夜进行了紧急磋商。李、黄、白三人对北伐十分热心,这里面除了他们作为青年军人,立志要干一番作为意外,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横亘在李宗仁与黄绍竑之间的分歧,统一广西之后,李宗仁的‘定桂军’与黄绍竑的‘讨贼军’合二为一,但毕竟渊源不同,和合不易,双方都有扩展地盘的需求。 会议室中,白崇禧身着戎装,首先分析出桂作战的利害,道:“北伐已成既定方针,桂军出师援唐也就势在必行,现在吴佩孚既要北上讨奉,又要南下驱唐,正犯了南北两面作战的兵家大忌,援湘军看似兵力雄厚,可实际上将非良将,兵非精兵,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击溃之不难。” 李宗仁与黄绍竑都赞同白崇禧的分析,李宗仁深以为然,道:“健生所言不错,现在吴佩孚大举南下,一旦拿下湖南,将直接威胁两广,唐军退入广西,到时北军尾随入桂,广西一统的局面将不复存在,而且湖南这个咽喉要道一旦为敌所有,战略上的劣势很难挽回,两广将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 白崇禧点点头道:“不错,我军的战略迂回空间实在太小了,要尽可能的御敌于门外。” 黄绍竑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这时候抬起头,看着两人道:“我也赞同出兵,不过单凭我桂军北伐,力有不逮,现在关键在于,广东方面是何决心?” 白崇禧道:“我从广州回来时,军事委员会定于5月29日开会决定北伐与否。” 黄绍竑大摇其头,不客气的说:“那岂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会议开完,唐孟潇空恐怕早就一败涂地了。” 李宗仁听出黄绍竑话音有异,问道:“季宽,你有何看法?” 黄绍竑沉着道:“瞻前顾后只会贻误战机,我以为当务之急,是从两面着手,其一,救兵如救火,应火速派一旅北上救援,不图反攻,只求稳固防线。其二,国民政府举棋不定,需你德邻兄赶赴广州,策动北伐。” 李宗仁点头道:“我今晚就动身。” 黄绍竑道:“现在广州真正掌权的人是蒋介石,德邻兄到广州,要先拜访他的好。” 李宗仁记在心里,笑道:“久闻其名,未曾谋面,我早想见见他了。” …… 李宗仁赴广州的时间,刚好与苏联新派遣的军事顾问加仑将军和唐生智派来的刘文岛不期而遇。抵达广州次日,李宗仁正打算去拜访蒋介石,却听副官匆匆进来禀告说:“督办,蒋总司令到了。” 李宗仁大吃一惊,急忙匆匆往外走,正好与戎装打扮的蒋介石碰了个面对面,他虽未曾面见过蒋介石,但报纸上的照片看过不少,一眼就认出了他,赶忙立正行了个军礼道:“将总司令好。” 蒋介石还了个军礼,笑容可掬的拉住李宗仁的手,亲切说:“德邻将军,你好啊,昨天睡的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吧。” 如此嘘寒问暖,李宗仁很是感动,道:“谢谢总司令关心,一切都好。” 两人寒暄着携手进了屋内,落座后,李宗仁吩咐副官沏茶,笑道:“本打算要去拜访总司令,不曾想总司令亲自登门了。” 蒋介石道:“你我都是革命同志,互称表字就好,总司令是同志们抬爱,介石受之有愧呀。” 李宗仁忙道:“总司令过谦了,我们桂军上下一致认为,除了总司令你,党内再也找不成第二个人担此重任了。” 蒋介石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满意,面上矜持道:“德邻同志抬爱了。” 李宗仁打量着蒋介石,面上不苟言笑,眼中露出自信和坚韧的神情,黑色的双眸偶尔闪过光芒,给他的感觉是严肃、劲气内敛、颇具压力。 蒋介石同样打量着李宗仁,这个年纪轻轻便一统广西的人,只见他相貌堂堂,宽额大耳,眼睛炯炯有人,坐立笔挺,极有军人风度。 两人的目光俄而相交,会心一笑,李宗仁想起此来的重任,面色一整道:“总司令,我此次来粤,是来探探国民政府的底,湖南战端已开,与两广唇齿相依,敢问总司令何时北伐?” 蒋介石一怔,半响过后面露难色道:“德邻将军,我个人是支持北伐的,不过嘛,你也清楚不久前发生的中山舰事件,我党和国民政府内部的余波未息,党内同志的意见还未统一,这时候谈北伐,坦白讲尚无切实准备,我虽名为总司令,但无权决定何时北伐。” 李宗仁大为失望,急切道:“总司令,湖南局势刻不容缓,唐孟潇一日十数份求援电报,若不及时救援,一旦兵败,北军可是打到广东来了。” 蒋介石的面色凝重的点头,为难道:“我又何尝不知呀,可是军政大权都在苏俄顾问手中,我这个总司令,有名无实的很呀。” 李宗仁早在广西,就闻听苏联顾问的手伸的长,国民政府简直成了苏联人的傀儡,现在听蒋介石这么一说,顿生怒气道:“这算什么事情,我们国民党的事情,轮不到外国人事事插手。” 蒋介石眼睛变亮,生出了同仇敌忾之感,叹气道:“不想德邻兄与我有同样看法,先,总理泉下有知,定会痛心万分。” 李宗仁道:“难道总司令就没有对策吗?” 蒋介石踌躇道:“对策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李宗仁问。 蒋介石看着李宗仁的副官,欲言又止,李宗仁挥手让副官下去,蒋介石这才低声说:“实不相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四章 狂揽大洋 待感冒好些了,李伯阳又忙碌起来,阮玲玉那边已经小半个月未曾去了,心里想念的很,便抽空过去住了几晚,再者期间收了很多沪上名人的拜帖,也得一一回访,忙的脚不沾边,等把应酬处理完,还没等松口气,家里打来电话,说董思白却亲自来上海了。 李伯阳匆匆回到住处,却见到董幼仪正抱着董思白的胳膊,笑嘻嘻的不知说什么话,顾瑞玉和玉蔻在旁陪坐着。 “董厅长,你怎么来沪上了?早该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差人接你呀。”李伯阳进门语气有些埋怨的说,一边摘下帽子和外套递给杜汉山。 董思白起身,拱手笑道:“少帅回来了,电报里说不清,刚好铁路公司要来上海和美国采购机械,我不放心,就顺路过来了。” 李伯阳点点头,政务上的事他只管抓大面,具体事务都是董思白主持操办,走到沙发坐下,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董思白没急着回话,而是拍了拍董幼仪的手,董幼仪明白父亲的意思,招呼顾瑞玉和玉蔻回了屋里,董思白这才神色凝重的说:“少帅,这两个月你撒出去的钱可真不少,从建设银行转出的钱就有二百五十万之巨,前几日又密令军队扩编,皖南财政本就入不敷出,如今外购机械的钱都不够,铁路那边可是一天都拖不得,我这次来,就是和你伸手来着。” 李伯阳皱起眉头,说:“我走的时候,铁路公司账上还有几百万呢。” 董思白苦笑道:“我的少帅,修一条铁路,几百万看着不少,可东一处西一处就花没了,再说你交代加快工期,工人日夜赶工,花的钱自然快的多。” 李伯阳挠挠头,想了想道:“要不然,再从银行挪用些?” 董思白摇着头,忙道:“不可,建设银行底子薄,可经不起这样弄,坏账多了,银行周转出现问题就坏了。” 李伯阳开始犯愁,皖南军政运转主要就是依靠建设银行,如今建设银行无钱可用,他可真没一点办法了,而且就算是狠下心盘剥百姓,这一时半会也凑上钱,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想了一会脑袋疼起来,他一摊手,只能把难题交给董思白,说:“董厅长,这个钱还是你想办法吧,我是没有办法了。 ” 董思白哭笑不得,所幸来之前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说:“少帅,咱们银行说到底只是地方经营,除去在皖南有些影响力,在其他省份名声并不显,您上次说要把建设银行总部迁到上海,这倒是打开名气的好事,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李伯阳一阵尴尬,他是计划要择期开业,不过俗事太多,早就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董思白提起来,忙说道:“正打算这几日开业,正好你来了,这种事你比我拿手,我就做甩手掌柜了。” 董思白点头应下,又问了些关于开业的细节,随后把皖南最近的军政事宜和人事变动汇报了一遍,说话间到了中午,李伯阳看饭点到了,笑着说:“董厅长很少来上海吧,我带你去吃一处美味,保准你喜欢。” 董思白道:“心领了,现在是争分夺秒,每拖一天,咱们铁路公司就要给工人多付两万大洋,就吃饭的功夫,几千大洋就没了,我抓紧时间把开业事情办妥,吃起饭才有味道。” 李伯阳莞尔一笑,也知道劝不住董思白,便起身将董思白送到门外,吩咐杜汉山贴身陪同。 回到屋里,董幼仪出来见父亲不在了,问道:“我爸爸呢?” 李伯阳道:“哦,董厅长操心银行开业,顾不上吃饭先走了。” 董幼仪顿时变了脸,生气道:“哪有你这么使唤人的,大老远从芜湖到上海,连口饭也不给吃,合着你是想往死累我爸爸。” 李伯阳忙说:“没有的事,幼仪,我本打算请你爸爸去吃六味居的湘菜,是你爸爸执意不肯的。 ” 董幼仪气恼道:“分明是你不够诚意,哼,我爸爸吃不上饭,今天中午你也别吃了。” 李伯阳一脸无奈,摸摸肚皮道:“好,不吃就不吃,饿一顿就当减肥了。” 谷瑞玉和玉蔻在旁看着李伯阳吃瘪,掩嘴笑成一片。 …… 董思白的施政能力用在小小的银行开业上,自然轻松得很,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便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决定赶时间第二日就开业。李伯阳欣然同意,但他心里清楚,银行开业容易,可要一炮打响名气就难了,与董思白讨论后,他以五省联军副参谋长的身份,给最近结识的沪上名人都发去拜帖,声言明日建设银行开业,明是打个招呼,实际上却是告诉众人,我李伯阳开银行,给面子的来捧个场吧。派人分送拜帖后,李伯阳知道杜月笙与上海新闻业的关系不错,便给他打去电话,托他帮忙给上海新闻业打招呼,目的是铺天盖地的宣传建设银行,杜月笙接到电话后,毫不犹豫的说:“李将军放心,闲话一句。” 杜月笙的闲话一句,并不意味着他办这件事就很轻松,挂断电话后,他首先给好友史量才打去电话约在晚上拜访,史量才是申报总经理,沪上新闻业的咽喉人物,只要说动他帮忙,沪上的各家报纸必然风从。 杜月笙亲自往史公馆,见到史量才后将来意一说,没想到史量才想都没想的答应了,当面给报社打电话,将建设银行开业作为明日头版头条。 史量才这么轻易的答应,到让杜月笙大感意外,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好友对军阀历来不假颜色,何以今日改变态度。 史量才察觉出杜月笙的疑惑,笑而解释道:“月笙兄,今天倘若你是为其他军阀大帅说项,我史某人就要关门送客了,不过为的是李将军,自当别论了。” 杜月笙奇道:“哦,这是为何?” 史量才正色道:“李将军剿灭毫州匪军,诛杀华毓庵等官匪,大快人心,还死难百姓一个公道,我史量才打心里佩服,而且我对建设银行也有调查,其鼓励建设,提倡实业之理念,在上海的各大银行间是少有的,而且从各地传回的民意调查,建设银行也并未全然是军阀敛财工具,如此这些再加上你杜老板开了尊口,我自然乐意帮忙。 ” 杜月笙释然一笑,事情轻松办妥让他心情不错,少坐一会后,便告辞离去了。 第二日清早,外滩沙逊大厦,随着一阵响烈的鞭炮锣鼓声,中华民国建设银行总行正式开业。与此同时,上海滩十几家主流报纸,清一色的刊登建设银行开业之启事,其大篇幅介绍,瞬间赢得市民眼球。 而在建设银行门前,聚集了众多沪上名人的小汽车,有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三大亨,冯继尧、丁力等上海青帮大佬,还有黄楚九、钱新之、陈光甫等金融界大亨,所来的人之多,可谓沪上名人荟萃。 一众大亨的保镖随从成群结队,一时间整个外滩道路拥堵不堪,无一例外,这些沪上名人都送上贺联、贺匾,花篮等礼品,而在银行最显目的存钱柜台,诸多名人都携带巨款堆花,众目睽睽之下,头一个堆花的是杜月笙,只见他微笑上前,有手下门人朗声道:“杜先生存款三百万块,存期一年。” 周围等着堆花众人皆惊,看向杜月笙的目光热切起来,议论着杜老板果真财大气粗,寻常人堆花不过三五日时间,杜月笙一存就是三年,这在沪上还未发生过。 杜月笙做了表率,别人心里也嘀咕了,再存上三天岂不丢分,接下来的是黄金荣,他与李伯阳交期不算深,可有杜月笙在前,也不好吝啬,暗中做了个手势,保镖喊道:“黄老板,五十万大洋,存期一年。” 五十万和三百万一比,自然逊色的多,不过上海滩的人也清楚,自打黄金荣因为露兰春跌霸后,上海三大亨的位置,黄老板是在最后的,而且杜月笙会做人之名早就驰名,建设银行背后是五省联军的大军阀李伯阳,杜月笙这么明显的结交讨好之意,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紧接着是张啸林,他的身家比起杜月笙稍逊,与李伯阳的关系不差,虽说不能和杜月笙拿出同样的三百万,但比黄金荣多这是肯定的,他也没等手下喊话,自己说道:“记上我,张啸林,存款一百万,存期一年。” 在众人诧异目光下,冯继尧和丁力各拿出二十万存入银行,而其后各种大小随名的青帮人物,也都堆花,有机敏的人一合计,单算青帮这些人,堆花的钱足有六百多万之巨。 另众人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茶叶大亨唐季珊被李伯阳扇耳光的事传遍沪上,可他今天不仅乖乖来了送上招财元宝,还堆花五十万,存期一年,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意识到李伯阳权势之汹。 再随后,黄楚九、陈光甫、钱新之、史量才等名人陆续而来,堆花十几万几十万不等,这堆花过场,直接延续了半日,等到中午董思白摆下答谢宴会请来宾时,建设银行堆花欠款已经逼近一千万,这吸金速度,简直让所有银行界的人瞠目结舌。 沪上民众对于名人的举动关心的很,上午建设银行盛况传遍上海滩后,有资产的民众都纷纷把钱存入建设银行,一时间柜台外面排队存钱的人人山人海,建设银行人手不够,还是从商业银行借调了十多个职员,才勉强能接待存钱的民众。 午宴上,李伯阳亲自到场,向捧场的沪上名人们致谢,并独饮三杯白兰地,引得宴会众人齐声称赞豪爽。 酒宴中,李伯阳微醺着来到杜月笙面前,举杯敬酒,诚挚的说:“杜老板,你今天帮我的忙,我都记在心里,情谊都在酒里,你这个朋友,我李伯阳交定了。” 杜月笙脸上笑开了花,道:“能为李将军分忧解难,是月笙的荣幸,能和将军做朋友,是我的福气。” 李伯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拍了怕杜月笙的肩膀,又去找其他人致谢。酒宴一直喝到下午四点钟,李伯阳醉的不省人事的被杜汉山背会住所,惹来董幼仪三女娇嗔不已,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五章 北伐开始 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李伯阳悠悠转醒,酒劲还未散去,整个人手软脚软,头疼欲裂,不由得呻吟出声。 闻着声音,玉蔻快步走进来,见李伯阳挣扎要下床,忙去搀扶住他,轻声道:“我的爷,你还是躺着再歇一会吧,你昨个叫唤了整夜,刚睡踏实没一会。” 李伯阳坐起,揉着发闷的脑袋,左右一看,疑惑道:“幼仪和瑞玉哪去了?” 玉蔻道:“两个姐姐照顾了你整夜,刚歇息去了。” 李伯阳摇头苦笑:“真是喝大了。” “可不是。” 玉蔻翻了个白眼道:“听杜副官说,你喝了整整两瓶的茅台,真会喝死人的。” 李伯阳哈哈笑了起来,得意道:“傻丫头,这个酒喝的值,你知道咱的银行昨天收纳存款多少吗?将近千万,有这一千万,解了我多少的燃眉之急。” 玉蔻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海喝了。” 李伯阳略有遗憾道:“我倒想再喝,只可惜没得下次机会了。”说着,突然又问:“唉,昨天我喝醉了,董厅长哪里去了?” 玉蔻笑道:“董厅长喝的也不少,还在客房歇息呢。” 李伯阳歉然说:“也难为董厅长了。” 建设银行在上海顺利的打响名气,一时间银行储备资金大增,李伯阳自当而然的挪用了一部分,一部分交给董思白做财政专用,另一部分暗中购进军械,扩充部队编制。 …… 就在李伯阳坐观湖南局势发展的时候,突然接到孙传芳发来的急电,命他火速返回南京,有紧急军事会议磋商。 接电后李伯阳随即乘船赶赴南京,到南京后前往联军司令部,发现五省的将领基本都到了,大家汇聚一堂,相熟的人聚坐在一起,低声的谈论着。 李伯阳和陈调元比邻而坐,李伯阳问起有关这次会议的内容,陈调元道:“具体的不清楚,不过想来不是北边就是南边。” 李伯阳同意陈调元的看法,故作不经意的说:“喧帅,湖南打的热闹,你有何高见呐?” 陈调元叹了口气:“老弟,高见没有,不过咱们北洋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李伯阳道:“或许吧。” 正说着话,外面副官喊道:“总司令驾到。” 所有将领起立,注视着龙行虎步走来的孙传芳,整齐划一的靠脚立正行军礼:“馨帅。” 孙传芳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子,身子略微前倾,目光威严的扫过一众将领,说道:“诸位,湖南最新情报,唐生智已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北伐前敌总指挥之职,两广已然派出军队,现已与叶开鑫部激战于衡山。” 此话一出,满屋将领皆惊,南方的革命党叫嚣北伐十多年,都止步于湖南,如今北洋内部纷争不断,吴玉帅又把重兵放在南口,革命军这时候北伐,不得不说抓住了有利时机。 卢香亭说:“馨帅,南方已出师北伐,北方尚在酣战,我建议迅速调集闽、赣军队,分兵进攻广东北江西江,另外派重兵由赣西入湘夹击革命军,一举而击破革命军。” 卢香亭的话得到诸多将领赞成,革命党和北洋势不两立,革命军宣称北伐,讨伐的就是在座这些军阀,大家生出同仇敌忾的想法,当即有将领异口同声的附议道:“没错,咱们北洋应该团结起来,灭了这群北佬。 ” 李伯阳心中一惊,目光紧盯着孙传芳,他清楚,如果卢香亭的建议得到同意,在北洋军阀两大军事集团的夹击下,革命军是多么的脆弱,毫无胜算可言。 孙传芳不置可否,说:“出兵事关重大,不着忙做决定,大家先议一议。” 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大多数人的意见是迅速出兵,革命军是北洋各派系共同的敌人,打击革命军,五省有利可图,广东这块膏腴地盘,将领们早就眼热的不行。 有人赞同,就有人反对,持反对意见的是邓如琢和周萌人,他们两人心中各有算盘,进攻革命军,势必动用两人的军队,和革命军打光了军队,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不过两人的看法也有异,邓如琢的意思是攻湘可以,但军队应该调遣江苏、安徽、浙江的军队,他的军队还要留守本省,而周萌人的态度就很明确,不愿介入吴佩孚和革命军的冲突,说五省初创不久,保境安民是第一要务,与革命军保持和平,互不侵犯。 卢香亭坚决反对,不客气道:“这不是平常占地盘,湖南若到了革命军手里,长江亦难安枕无忧,革命军打完了吴玉帅,难保不向我们动手,唇寒齿亡的道理,两位大帅想必不陌生。” 孙传芳将眼下将领的态度看在眼中,待卢香亭说完,他目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陈调元,问道:“雪喧,你的意见呢?” 陈调元憨厚笑道:“我听着大家说的话都有道理,我别的意见没有,我只知道馨帅怎么吩咐,我便怎么干!” “老狐狸。”李伯阳心说道。 孙传芳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听了大家的意见,我已有了决定。”说着语气一顿,将领们具都屏息挺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我五省联军建立之初,便本着保境安民,造福乡梓之理念,我孙传芳个人,绝不因私情而妄起刀兵。 ”孙传芳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决定,五省联军不参与湖南战局,希望玉帅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此决定一下,李伯阳心中松了口气,暗中观察五省将领的表情,卢香亭欲言又止,杨文恺微微摇头,周萌人面露喜色,邓如琢神情不悦,陈调元不动声色,李伯阳却察觉他的脸上似有一丝嘲笑。 散会后,李伯阳与陈调元乘车共行,李伯阳忍不住问道:“喧帅,在会议上我瞧着你似有话没说。” 陈调元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我有什么话没说,该说的全说了。” 李伯阳笑了笑,意味深长:“那不该说的呢?” 陈调元沉默了半响,摇头道:“孙馨帅走了步错棋。” 李伯阳道:“愿闻其详。” 陈调元说:“孙馨帅的保境安民不过是幌子,他是要坐观吴玉帅和革命军党打个两败俱伤,而后他再出兵,吞并两湖、两广,做九省霸主,不过嘛,这个想法是好,可放在实处,则让革命军有了可趁之机,有各个击破之危局,吴玉帅此遭东山再起,实力不如从前,早没了虎踞中州的本钱,你瞧那些将领士兵,尽是散兵拙将,一个南口这么些天没有攻下,可见一斑。吴玉帅又是个故我的性子,照说南方来攻,理应坐镇武汉,集结重兵应对才是,可现实呢,让叶开鑫主湖南大局,不吃败仗才有怪了。” 李伯阳听了陈调元一番见解,心中很是信服,由衷钦佩的说:“喧帅真知灼见,伯阳受教了。” 陈调元自嘲道:“我也就只能说说了,于大局起不了一点作用。” 李伯阳意味深长道:“那可不一定。” …… 6月,湘南战局发生逆转,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与第七军第八旅第十五团抵达湘南,配合唐生智部在衡山击败叶开鑫援湘军,湘南战局稳定。 7月,北伐军正式宣告北伐,继而发动强大攻势,于11日占领长沙,吴军叶开鑫部退守岳州。 8月12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率领第一军抵达长沙,在总司令部部署向武汉三镇进攻,并于16日通电宣布“讨吴”。 与此同时,李伯阳暗中收到了蒋介石密电给他的北伐动员令,以及接下来北伐军的具体部署,即“打到吴佩孚、联络孙传芳、不理张作霖”并指示他按兵不动,等待关键一击。 一段时日的军事会议结束后,李伯阳接到急电:安徽各地出现水灾,皖南十一县受灾严重。 向孙传芳告辞后,他匆匆回到芜湖,即刻往受灾严重的地方视察,视察结束,有感灾害严重,百姓民不聊生,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赈灾势在必行,他随即召开全皖南军政会议,下令拨款一百万赈灾重建,并以皖南镇守使名义宣布,为避免流民霍乱其他地方,决议竖旗招兵。 化流民为兵是惯例了,那么些轻壮男人无家可归,饥寒交迫,很容易变成流寇,不闹出匪患才怪,李伯阳此举一来为绥靖地方,二则就是瞌睡了来枕头,本来就偷偷扩编军队,如今有这借口,他便不再掩饰,大招旗鼓的在皖南二十三县竖旗招兵,同时,一船船混装粮食武器的货船从上海源源不断的送到芜湖,仅半月时间,李伯阳便招募新兵三万,原本的各旅都扩充为师编制,分散在各地展开训练,到八月底,皖南军的称呼真正的名副其实,虽然对外称呼依旧是安徽陆军第三师,可实际全军实有五个陆军师,一个骑兵团,一个混编炮兵团,一个宪兵团,一个工兵团,一个补充兵团,一个辎重团,全军满员7万6千余人,兵强马壮,枪炮齐备。 有此强军在手,李伯阳信心大增,按兵束甲,以待时变,以他的设想,一旦革命军在对吴战争失利,他便可沿江而上直取湖北,挽救危局。 “嗟我将士!尔肃尔听,国民痛苦,火热水深。土匪军阀,为虎作伥,帝国主义,以枭以张。本军兴师,救国救民,总理遗命,炳若日星……” 皖南镇守使会议室中,李伯阳对皖南军连以上黄埔军官宣读北伐誓师词,并让众人传阅校长蒋介石的亲笔书信,表态他将率皖南军与北洋军阀战斗到底,要求各同学同志完全掌控军队,并加紧训练,等待参加北伐。[首发 黄埔军官们欢欣鼓舞,摩拳擦掌,齐声应答。 8月底,两湖战火连天,湖北的直系军阀一片败讯,湖北督办陈嘉谟等急乞电吴佩孚速南下,此刻北方战局告一段落,吴佩孚亲率陈德麟、刘玉春所部南下,25日抵达汉口,获悉革命军猛攻武汉要隘汀泗桥,急赴亲临咸宁前线坐镇。 吴佩孚到达汀泗桥时,战况已然不利,吴佩孚虽设大刀督战队和机枪督战队,连杀退却的团营长九人,但依旧不能阻止颓势,当其时兵败如山倒,溃兵退却如打冲锋一样,昏天暗地的激战二十二小时后,汀泗桥失守,吴军退守贺胜桥,在贺胜桥梯次设防,企图死守,此战中叶挺率领的独立团猛不可挡,突破贺胜桥防线,吴军正面失利,侧面又遭第七军夹击,全线动摇,纷纷溃败,经此一战后,吴佩服主力尽失,已然失去与革命军正面对抗的实力。 鄂南两桥易手,武汉门户洞开,吴佩孚率领残兵败将在武汉苦战,望孙传芳之援如大旱之望云霓,接连发去求援电报,然而此刻孙传芳却在南京与江南名流,接电不回,无视五省将领之中的增援请求,依旧按兵不动。 孙传芳袖手旁观之举,在五省将领中引起了不小怨言,人皆言孙传芳没良心,他能有今日,多亏吴佩孚提拔,如今见死不救,让人齿寒。 而五省将领中如福建督办周萌人、江西总司令邓如琢、浙江省长夏超以及周凤岐、白宝山、马玉仁等都是吴佩孚的信徒,就连陈调元都发电和李伯阳抱怨,说孙传芳太寒人心,当年孙传芳在湘鄂战争中几乎全军覆没,本应送军法处治罪,是吴玉帅给他补足兵员、饷械,还提拔当师长,当时他跪在吴玉帅身边说吴玉帅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今生愿追随,可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其人品让人小瞧,而且他身为一军统帅,无视大局,坐视友军失败,革命军壮大至此,等革命军调转枪口,五省联军便首当其冲,他们这些将领只能跟着孙传芳一起陪葬了。 面对陈调元的抱怨,李伯阳也是感慨万千,他早从南京得到传闻,就在革命军渡江围攻武汉之时,蒋百里给孙传芳献出了三个计策,其上策,趁北伐军与吴佩孚交战的空当,派重兵从江西向湖南进兵,占领长沙,切断其归路,在与吴佩孚合兵一处,共击北伐军;其中策,在北伐军围攻武汉之时,派水路两军沿长江而上,解武汉之围,使吴佩孚和北伐军划江而治,形成对峙;其下策,不攻只守,稳住江西,以逸待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说客 这三个计策,下策且不讨论,这上中两策,足以扭转北洋军阀在战场的劣势,就是李伯阳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试问将任何人放在孙传芳的位置上,面对当下的局势,肯定想也不想的采纳上策,先把北伐军收拾了再说。 而当李伯阳闻之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内心极为震撼,已经下决定调动军队先下手为强攻击南京,可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愕然,啧啧称奇的想到大概是天意让革命军胜利,孙传芳竟然上中下三策都不采纳,执意坐等吴佩孚兵败再出兵,选择了下下下策。 果不其然,等到9月初,武昌危不可守,吴佩孚深感败局已定,遂于6日乘车北去,留陈嘉谟、刘玉春守城。吴佩孚在蹬车北上前致电孙传芳:“我军总镇长江,威加南北,试一举手,即可勘定中原,奠定华夏,今贼已得志于湘、鄂,势必窥赣边而通声气,应凛唇寒齿亡之戒,念扶在相依之切……”这一电文充满了埋怨,但还是提醒孙传芳戒备北伐军,早做准备。 孙传芳能坐上五省联军总司令,军事谋略自然出众,他虽不愿急救吴佩孚,可攻击北伐军的战略早有准备,在8月底的时候,他就召开最高军事会议,单独召见了各省联军司令,讨论对北伐军战与和的态度,一众将领遇此艰难抉择,均无法表明态度,孙传芳便决定固执己见,向赣南集结军队。 此次援赣,孙传芳做了长足准备,以李伯阳部安徽陆军第三师为第一军,驻守安徽与湖北两省交界的英山、太湖、宿松一带。以苏军郑俊彦部为第二军,谢鸿勋部为第三军,浙军周凤岐部为第四军,以皖军刘凤图部为第五军,并以浙江总司令卢香亭为援赣军总司令,这五个军都是五省的精锐,可谓精兵悍将全出,主力全出要与北伐军一决高低。同时,孙传芳下令五省开始查封国民党党部,逮捕国民党员,表示彻底与国民党为敌。 南方酣战正欢,北边的局势也复杂起来,吴佩孚兵败退回河南后,关外奉军张作霖几乎天天打电报给吴佩孚,询问湖北战事,并意图南下增援,吴佩孚虽然大败急需援兵,但对于奉张有不敢领教之苦,深之若请奉张南下,有如引狼入室,婉言拒绝奉张好意,请奉张不要出兵,援助军火弹药即可。 可奉军执意南下,其先头人马抵达保定,图河南之意明显,吴佩孚进退维谷,在抵御北伐军进攻之余,还得堤防奉军抄袭后路,可谓前有狼后有虎。 …… 武昌城外硝烟未散,战鼓相闻。 北伐军将武昌城团团围住,由于城内尚有十数万居民,加之武昌城市齐备,北伐军不愿动用重炮摧毁,只能采取封锁围困之法,徐徐图之。 北伐军总司令部,蒋介石谈笑风声的与汉口英租界领事和武汉商会代表交谈着,北伐军连战连捷,他这个总司令水涨船高,明眼人能够看得出,北洋军阀不堪一击,日后天下十有**是国民党坐,而他这个总司令更是不可限量。 英租界领事詹姆斯用褐色的眼睛打量着蒋介石,他具有英国人固有的傲慢矜持,又有在中国学到的人情世故,以外交语气说道:“蒋总司令阁下,大英帝国在长江沿岸的权益,必须得到保护,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北伐军无理的拦截扣押大英帝国船只,这种对大英帝国的无理冒犯,必须停止,否则引起的所有后果,将由革命政府承担。” 蒋介石面上依旧保持风度,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笑意,眼前的这个英国佬引起了他的愤怒,这一连串必须的命令口气,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强忍耐着等詹姆斯说完,他用力的挥手,眼睛直视着詹姆斯,不客气的说道:“领事先生,我想你有必要搞清楚扣押贵国轮船的的原因,贵国的轮船为武昌城内的北洋军阀运送武器弹药,这已经介入了我国战争,与阁下宣称的保持中立不符,我军本该击沉轮船,但本着与贵国友好之理念,暂做扣押,阁下不仅不领情,反而咄咄逼人质问我军的过错,这是何强盗逻辑,阁下与我谈论后果,我现在就可以表态,我军将会对长江河道进行军事管制,任何国家轮船,必须经军队检查后方能同行,倘若再次发生为武昌城内运送军火物资的行为,我北伐军的数百门火炮,将无差别击沉之,希望阁下慎重考虑,勿谓言之不预也。” 詹姆斯严重充满怒火,蒋介石的言论同样激怒了他,他涨红着脸,强硬的说道:“太过无理了,帝国船只享有长江内河的航运权,帝国可以停止对吴大帅军队的援助,但北伐军在长江河道的军事管制,严重损害了大英帝国权威,办不到。 ” 蒋介石冷冷一笑:“办得到或办不到是贵方的事情,我再重申一下,革命形势席卷全国,人民反帝呼声强烈,建议北伐军收回租借的呼声很高,贵国若执意挑起事端,到时军民激愤,这一切后果,将由贵国承担。” 蒋介石无疑摸准了英国人的软肋,英国的军舰足以横行河道,但陆上的租界却危不可守,北伐军完全有实力一日之间将控制区内的所有租界收回,这种威胁是英国人不得不考虑的,不过蒋介石心中清楚,这也仅仅是威胁,北伐军绝不可能在和北洋军阀作战的同时,得罪英国这个老牌帝国。 詹姆斯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外交谈判本来就是互相威胁妥协,威胁只不过是给了妥协一个良好的借口,中国百姓反帝情绪高涨,这是英国人不愿招惹的,他今天来也不是与蒋介石吵架来的,他轻蔑的耸了耸肩,真打算说话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片喧嚣之声,不由得狐疑的看向蒋介石。 蒋介石皱起眉头,看向身旁的蒋先云,蒋先云会意的走了出去,不多时返回来,在蒋介石耳旁低语着,蒋介石露出笑容,对詹姆斯说:“领事阁下,你何不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詹姆斯好奇的站起来,蒋先云领着他来到窗前,推开窗一看,只见司令部外成了人的海洋,到处人潮汹涌喊着打到帝国主义的口号,传单雪片满天飞,大幅的标语写着触目惊心的粗体黑字、红字,詹姆斯是个中国通,自然认得上面写着:“收回租借”“还我主权”“打倒帝国主义”“民族觉醒”“革命万岁”等等。 詹姆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只有真正了解革命的人才能知晓内里的可怕,他意识到中国已经成了火药桶,这个火不应该由英国挑起来。 呆立半响,詹姆斯回到座位,这次他的态度有了转变,不再那么的强硬,伸出双手道:“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今后的事情了。 ” 蒋介石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商会代表和蒋先云出去,只留下蒋介石和詹姆斯在屋里谈话,半个小时后,蒋介石亲自把詹姆斯送出来,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亲热起来。 待詹姆斯离去,蒋先云带着好奇问道:“校长,你们谈的什么啊?”这种话也只有他敢问,在蒋介石面前,他历来是肆无忌惮的。 蒋介石在蒋先云面前完全没有面对其他黄埔学生的严厉,但显然他不愿意多说谈话内容,简略的说道:“英国人的态度转变了。” 蒋先云露出了然的神色,蒋介石显得十分踌躇满志的问:“孙传芳那边有什么情报?” 蒋先云道:“有,刚收到伯阳密电,孙传芳有动作了。” 蒋介石来了精神,道:“快说。” 蒋先云语速极快的说:“经伯阳确实,日前孙传芳已决定和我军开战,秘密调集主力部队增援江西,伯阳的第三师受命已经开赴鄂皖边界,孙传芳密令谢鸿勋、马登瀛等部,将乘兵舰悬挂日本国旗,溯流而下,计划登陆富池口、黄石港、石灰窑等处,分兵袭鄂城、跨阳新、越大治而斜出汀泗桥,前者欲解武昌之围,后者欲断北伐军退路,而孙传芳本人将率大军坐镇九江,指挥进攻。” 蒋介石脸色一变,脚步加快来到军事地图前,他对照着刚才蒋先云说出的孙传芳进兵计划,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李伯阳消息来得早,不然北伐军毫无防备之下,定会让孙传芳偷袭得手,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他又惊又怒,来回的踱步,愤然道:“孙传芳这个小人,我不去打他,他倒想先打我,简直岂有此理。”说着,猛然抬起头说:“巫山,马上召集各军长官,我们要在孙传芳准备完全之前,主动采取攻势,击败之。” “是!”蒋先云靠脚立正,马上来到电话机旁,给通讯连打去电话,传达蒋介石之口令。 北伐军军事会议上,蒋介石指出制敌先机的重要性,由于两湖之战的胜利是李济深的第四军和李宗仁的第七军打出的,而作为党军正统的第一军全然没有作为,蒋介石脸上无光,便在会议上作出了分兵三路,以北伐军第一、二、三军为右翼,由韶关进攻赣南,中路为第六军和第一军的二师,由赣南的吉安循赣江北进,第一军的第二师由赣西北修水,铜鼓经奉新东进,第七军为左翼,由鄂城、大治一线入赣,沿长江南岸东进,防止云集九江的援赣大军侧击北伐军。 面对实力强横的五省联军,蒋介石的军事部署可谓针锋相对,派出了手中的王牌,力求在江西战场上,向两湖战事一样顺利,打出第一军的风采,为黄埔军校争光。 会议上,蒋介石命幕僚写了封讨孙电文,通电全国:“孙氏年来因利乘便,入据江浙,犹其野心不戢……” 电文被孙传芳听到,他立刻回电骂蒋,既然撕破脸皮,索性不在顾忌,大张旗鼓的拉来战旗,欲与北伐军一决高低,并与张作霖捐嫌修好。 …… 太湖,安徽陆军第三师指挥部。 李伯阳正在对将领做军事部署,表面上他率领一师兵力驻扎在鄂皖边境,时刻耀武扬威打算进攻北伐军,可实际上皖南境内尚有四个齐装满员的陆军师在隐蔽待命,一旦战机显露,一道命令下达,便可横截江西的五省主力,直取南京首府。 反孙的部署事关重大,为避免近在九江的孙传芳获悉反扑,就连罗群、余海滨这些黄埔同学,都不清楚改旗易帜的时间,而像许正邦、王美瑶、戚子超、吴旭等将领,还真以为李伯阳要和北伐军大打特打,一连拟定了十多份攻击计划,势要打出皖南军的威风。 正在讨论具体的军事部署时,杜汉山进来报告:“有客人求见少帅。”他语气在客人上加重,在场的人都没听出来,唯有李伯阳心领神会,对左右将领说:“你们继续讨论,我去去就回。” 李伯阳来到小客厅,见到来人眼前一亮,恭敬的说道:“岳军先生,别来无恙呐。”来人他不陌生,是校长蒋介石的结拜兄弟张群。 张群微微拱手,笑着说:“哈哈,托福托福,伯阳,许久未见了。” 李伯阳微微一笑,请张群入座道:“先生,听说你前段时间去见了孙传芳,怎么有暇来我这里。” 张群坐定,笑道:“孙传芳见过了,本来要回汉口,不过半途接到总司令的命令,我此来负有双重使命,一则奉总司令之命看望你,二则总司令有口令让我转达。” 李伯阳微微侧身:“先生请说?” 张群不慌不忙,正色道:“伯阳你可知现在北伐军内部之派别吗?” 李伯阳一怔,摇了摇头:“请先生赐教。” 张群侃侃而谈道:“现如今的北伐军,除去蒋总司令代表的党国正统,还有李济深的第四军、桂系李宗仁的第七军和唐生智的第八军,这几个军自成体系各有地盘,总司令根本指挥不动,尤其是唐生智,经两湖之战后,他的实力膨胀迅速,有囊括两湖的野心,对总司令也越发不放在眼里。” 李伯阳皱眉道:“我早说过唐生智不过是投机军阀,吸纳他进革命队伍来,必有后患。” 张群点头道:“谁说不是,他目下表面服从国民政府,可他的财政独立,湘、鄂两省的省府委员都是他推荐的,与国民政府是两张皮,叹息的是本党要人对此危局认识不够,北伐军拼死打来的两湖,沦为了唐氏一人之地盘,而国民政府实际上还是只有广东一隅,有尾大不掉之患,总司令之所以要开辟江西战场,就是要绕开唐生智,打下真正属于国民政府的省份,保持国民政府的领导地位。” 李伯阳细听深想,已经大体明白张群话中的含义,直言道:“岳军先生,这里没有外人,校长究竟是何意?” 张群道:“总司令欲将江浙皖赣四省纳入囊中,交给伯阳你的任务是,将安徽彻底控制,阻绝任何人向四省扩展势力。”他着重的把任何人三字说出。 李伯阳沉吟道:“我所当面的是北伐军第七、八军,他们执意来攻,我该如何应对。” 张群意味深长道:“伯阳,此刻你还是五省将领,自然有守土之责,他们若攻,你可坚决还击,一来麻痹孙传芳,二来为总司令赢得时机。” 李伯阳沉重的点头,这种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仗,打起来真心憋屈。[^*] 张群看出他的顾虑,宽慰道:“伯阳,你不要心存忧虑,总司令天纵英才,继承先总理遗志,有玉宇澄清之志向,中国百姓苦于军阀混战久已,现如今的中国,举目四望,唯有总司令有希望结束这个局面,你是总司令的好学生,应该理解支持他,不要心存妇人之仁。” 李伯阳心中一凛,受教的点头,森然道:“先生说的极是,我是校长的学生,深受教诲,请先生回报校长,我坚决服从命令。” 张群得到保证,满面春风的笑道:“好好,有你这句话,总司令免于后顾之忧了。” “不过。” 李伯阳沉吟道:“咱们还是先去见一个人为好!” 张群奇道:“何人?” “陈调元。”李伯阳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八十九章 陈调元的态度 陈调元所率的五省联军第五方面军指挥部设在怀宁,李伯阳和张群携一营卫队,走水路半日路程便抵达。 到了怀宁城,陈调元并未在指挥部,李伯阳一问知道,陈调元在怀宁畅春园听曲,李伯阳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张群,张群面不改色,哈哈一笑,道:“陈雪喧风流人物,咱们去找他吧。” 畅春园,陈调元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一帮子窑姐依偎在他身边,捶背挠痒痒,点着烟枪、弹着小曲,快活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时的哼着鼻子为唱曲的姑娘叫声好。 这时,副官匆匆进来,瞧了一眼围着满满的窑姐,大声报告说:“大帅,李镇守使求见。” 陈调元猛然睁开眼睛,诧异道:“咦,李伯阳来怀宁了?” 副官说:“是,已经在客厅候着” 陈调元坐起身子,李伯阳受命在鄂皖边界防备北伐军,怎么来怀宁了?他摆了摆手让窑姐们退下去,对副官说:“给我换衣服。” 换好衣服,陈调元大步往客厅走去,见到客厅里面只有李伯阳与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气度不凡,看着面生,他以为是李伯阳的幕僚,并未放在心上,疑惑着说:“老弟,你在太湖前线,怎么有闲暇来我这里了?” 李伯阳行了个军礼,而后笑道:“北伐军主要目标是江西,咱们安徽这边太平的很,离我军最近的北伐军还在三百里外,我闲着无事,便来看望喧帅,说说话。” 陈调元点点头,提醒道:“还是小心一点,北伐军新锐之师,莫不要被钻了空子。” 李伯阳笑着点头应了声,与陈调元互相落了坐,两人谈起了最近的战局,陈调元说:“老弟,这次与北伐军交战,你我兄弟为馨帅出力的时候到了,以你老弟的本事,做个镇守使未免太屈才了,日后拿下两湖,老哥我保荐你做一省督军,二十多岁的大帅,咱北洋还未曾有之呢,哈哈。 ” 李伯阳微微一笑:“喧帅,江西之战还未开打,你何就确信馨帅能获胜,若是败了,东南门户大开,北洋的气数可就尽了。” 陈调元仰面笑道:“老弟,北伐军固然善战,可我五省精锐也不是吃干饭的,江西乃吴头楚尾、粤户闽底之地,易守难攻,领军的也都是骁勇善战的名将,兵员军械堪称精锐,反观北伐军,武昌未下便新开江西战场,已经犯了两线作战的兵家大忌,再则馨帅乃宿将,带兵打仗之能,北洋无出其左右者,可北伐军蒋介石其人呢,据我观之不过尔尔,此消彼长,胜败已然分明,胜券在握,何虑之有?” 李伯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喧帅什么都料到了,却是忽略了一条。” 陈调元一怔:“那一条?” 李伯阳淡淡道:“你和我。” “咱俩?”陈调元更加疑惑了,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李伯阳面色一整,情真意切地说:“喧帅,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不能瞒着你了,你可知我身边这位是谁吗?” 陈调元看向张群,忽生警觉之心:“他是谁?” 不需李伯阳介绍,张群长身而起,拱手笑道:“广东张群,见过喧帅。” 陈调元听到张群身份猛然一惊,心中咯噔一下,他毕竟见惯了风雨,城府之深转眼又恢复了常色,可心中的惊骇却压抑不住,李伯阳领着张群从前线来见自己,其用心昭然若揭,再想九江前线的孙传芳,皖南军所处的位置实在太关键了,李伯阳若生反心,孙馨帅在江西将不战自败,江西一失,福建势不可保,宁沪无险可守,五省联军顷刻间土崩瓦解,想到这里,他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向李伯阳的目光凛然生寒,顿生杀心。 屋子里气氛凝固,张群提心吊胆,他生知只要陈调元一声令下,他们两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他暗暗埋怨李伯阳太孟浪了,没有摸清楚陈调元的心思就来说服。 李伯阳则面色不改,既然敢来,自然对陈调元为人有所了解,与陈调元共事以来,两人交情不菲,陈调元能顺利督皖,离不开他的支持,有这一条,即便说服陈调元失败,他也能保证两人全身而退,更况且他深知陈调元未雨绸缪,八面玲珑的本事,北伐军声势浩大,陈调元定然有所顾忌,如今他带张群前来,陈调元恐怕会在心里感谢自己。 半响过后,陈调元面沉如水,终究没有叫卫队进来把两人拿下,他瞪着眼,直直的盯着李伯阳,缓缓说道:“你什么时候和北伐军有的联系?” 李伯阳慨然说:“喧帅,我是黄埔一期毕业生,东征陈炯明时,我便是党军教导三团团长。”这一句话,他足足等了一年才重新说出。 陈调元很清楚北伐军的构成,以黄埔学生构成的北伐军最具战斗力,在东征陈炯明的时候李伯阳已经是团长,放在今天,则最少是北伐军的一师之长,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革命党早在一年前就布局安插下李伯阳这个旗子,时至今日,发挥的作用巨大,不可谓谋略深远,他看向李伯阳的目光复杂,摇头叹息道:“伯阳老弟,你隐藏的好深呐,你可否告诉我,埋下你这颗暗棋的人是谁?如此高瞻远瞩,让人叹服钦佩。” 李伯阳当然不会告诉陈调元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在心中略一琢磨,说:“不瞒喧帅,正是我的黄埔校长,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 陈调元恍然大悟,连声说:“啊,难怪,难怪。” 李伯阳见他心神动摇,忙给张群使了个眼色,张群心领神会,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道:“喧帅,蒋总司令让我代他向你致敬,问候你。”这话纯属扯瞎,来见陈调元是临时起意,又哪里得到蒋介石的授意。 陈调元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叹回过神来,心里正琢磨着蒋介石究竟是何等人物,听张群这么一说,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不过他总归是老军阀,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故意平淡的说:“哦,请张先生回去代我向蒋司令致敬。 ” 张群笑着点头,侃侃而谈说:“蒋总司令敬佩喧帅为人久已,昔日临城大劫案,北洋上下俱无办法,也只有喧帅这般人物,才能使得孙美瑶这等悍匪就范受抚,掳客尽得释归,总司令知道喧帅是个知大体,识大局的人,如今中国已不同于往日了,北洋军阀把国家、百姓折腾了十几年,人们的向往和平,倾心革命,无论从哪方面而言,中国之彻底革命势在必行,这不是腐朽落后的北洋能阻止的,喧帅您是明白人,北洋现在是什么光景,你比我更清楚,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冯玉祥也不曾服谁,照此以往,中国统一遥遥无期,国家的前途命运堪忧。总司令希望喧帅能顺应民心,和他一起完成民国统一大业,青史留芳,到那时喧帅您的地位,就不仅仅是安徽一省督办这么简单,国民革命军副司令职位虚位以待,望喧帅三思考虑。” 陈调元如何不清楚北洋江河日下的局面,尤其是孙传芳坐视吴佩孚失败,使得北洋与北伐军攻守之势逆转,也是时候谋划后路了,况且他和广东方面的交情也不浅,保定军校的同学有很多人在北伐军任职,旧相识唐生智已经是北伐军军长,心中百念急转,他语气松动下来:“不知道蒋总司令有何见教。” 张群微微一笑,道:“总司令不要喧帅反戈孙传芳,只需喧帅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即可。” 陈调元置之一笑,保持中立之说是虚话,自来行军作战,多一份力和少一份力差别甚大,他手握皖军数万军队,举足轻重,岂能不待价而沽,更何况要想让他中立,得拿出切实好处来,空口无凭就想要他两不相帮,未免太儿戏了。 张群察言观色,当即笑眯眯的从口袋取出一物,呈给陈调元道:“这是蒋总司令的一点心意,请喧帅笑纳。” 陈调元低头一瞧,张群手中赫然是一张交通银行支票,上面鲜红的字体标注着银洋二十万整,纵使他这一省督办,也不得不多看几眼,将支票拿在手中,感到十分烫手,他沉思了良久,方才沉声说:“请回告蒋总司令,我会考虑的。” 张群应下,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李伯阳,晓得两人有话说,识趣的拱手告辞道:“就不叨扰喧帅了,我要尽快向蒋总司令复命,告辞了。”[$妙][笔$i][-阁]. 陈调元点头道:“慢走,不送。” 李伯阳相送到门口,吩咐杜汉山将张群送到码头,便又转回客厅。客厅里,陈调元拍着桌上的支票,说:“老弟,你说这二十万我该不该收。” 李伯阳坐下,饮了口茶水,慢悠悠道:“收与不收,喧帅心里早有定论,何必问我。” 陈调元叹了口气道:“馨帅待我不薄,此刻背叛他,心中委实难安。” 李伯阳冷笑道:“馨帅待你不薄,可也不厚,互相利用罢了,再则蒋总司令也并非让你造反,不过是坐观成败而已。” 陈调元沉默许久,突然说:“真的决定了?以你的本事天下大有可为,如今北洋颓势,未尝不能趁势而起,你我二人联手,偌大的江山待取之,何必屈居人下呢,你来看,孙馨帅在江西,你我在安徽,互成犄角之势,我军溯江而上,一则可解武昌之围,二则顺势把两湖纳入地盘,孙馨帅一年前也不过是一省督办,如今称霸五省,可效仿之。” 李伯阳淡然笑了笑,缓缓摇头说:“喧帅就不要劝我了,你没有去过广州,不理解革命蕴含的力量,不瞒你说,我有时也想着称霸一方做督军大帅的美梦,但我更加清楚,革命随时会降临到我的头上,顺者昌,逆者亡,非人力可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章 阻击第七军 陈调元神色颇为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若非北洋团体内部不团结,革命党根本没有机会打出两广,即便北伐军已经打下两湖,北洋军阀依然占据优势,尤其江西的战局很不明朗,孰胜孰败存在很大的变数,这时候表态站队,无疑是在赌博,他历来行事都是看清局势发展而定,昔日反奉是,今日做忠臣或是反将也是,现在关键是李伯阳态度鲜明,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在安徽省内,李伯阳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两人一旦分歧,必然开战,而李伯阳实力在他之上,打起仗来胜算极小,况且他与李伯阳也曾合作无间,交情上也不好冒然开战。 见陈调元思虑良久没有决定,李伯阳故意激他,叹气道:“暄帅,你我交情一场,我不忍和你兵戎相见,今天我来了,若能劝说了你固然好,若不能,就请你拿我去见孙传芳邀功吧。” 陈调元一怔,随即挑动眉头,不悦道:“这算是什么话,我陈调元岂是卖友求荣之人,你老弟助我良多,就算你我立场不同,但不影响私谊,我又岂能害你,今日你来怀宁,来去自由,我保证安全。” 李伯阳心中稍定,追问道:“那暄帅究竟要帮那边?” 陈调元沉吟了片刻,道:“也不瞒你老弟,谁胜了,我就帮谁。” 李伯阳皱起眉,摇头道:“若胜负分定,暄帅再下注,岂不是毫无价值了。” 陈调元呵呵一笑道:“也不尽然,这盘赌注大得很,我观江西战局,不是两三场仗便能完结,我究竟是何态度,就看两方打的如何了。” 李伯阳缓缓点头,他并没有指望一次见面能让陈调元表态,陈调元态度模棱两可,就说明这件事有缓,至于江西的战事,他也是静观其变而已。 话到此处,再留下已经没有益处,李伯阳便向陈调元告辞,陈调元果真没有扣押他的心思,亲自送他到码头军舰,转回太湖。 …… 9月初,江西的战火无可避免的爆发,北伐军集结了5万人的兵力,分从赣西、赣南、赣西北三路进军,战幕揭开。孙传芳万万没有料到北伐军没打下武昌就敢来攻赣,仓促之下他的军事部署还没有全面就位,被迫迎战。 江西战场上,五省联军连连失利,一路败退到南昌,南昌为军事政治要地,是江西战局的中心,双方激烈的争夺,互有胜负。 就在江西战局胶着之际,分处鄂皖的北伐军和五省联军不可避免的交战。尽管陈调元口头答应中立,可复杂战况下他还是决定迎战北伐军,受孙传芳之命,就任五省联军第五方面军总指挥,进驻武穴,与北伐军李宗仁部第七军对峙。 湖北黄梅县,皖南军司令部,指挥部内电报声络绎不绝,前方战报如飞片传回,李伯阳站在指挥桌前,紧盯着犬牙交错的军事态势地图,身边作战参谋大声汇报着各地最新的战况:“9月19日,北伐军第六军程潜部攻占南昌……21日,卢香亭部夜渡赣江,猛攻南昌,北伐军第1军第1师在牛行车站被击败。22日,北伐军第19师再次攻入南昌,23日,南昌得而复失,北伐军西撤,孙军分而追击……” 李伯阳心中叹息,早在第六军攻下南昌,北伐军在江西取得一连串的大捷时,他就敏锐的察觉到战局正朝着不利于革命军一方发展,首先是校长蒋介石的入赣方略太过冒失,宣称一星期攻下南昌,十日内应抵九江,半月内攻取福建,一月内将西南连成一片,再会师河南。 此计划看着好,可实际上严重偏离实际,要知道联军虽在江西连吃败仗,可实力未损,依旧控制着南浔线上各要点,反而北伐军乘胜直追,各部队较分散,有孤军深入之险,加之北伐以来连战连捷,官兵上下都弥漫着骄敌之气,错估了孙传芳的实力。 当时他曾给蒋介石拍电,建议应迅速集结北伐军主力,在南昌一线与联军主力决战,而他则乘隙出奇兵直取九江、湖口、彭泽等地,截断南浔线,两面夹击,可一战而定东南,可惜蒋介石迟迟未回电,现在看来必然是没有接受他的建议,才导致了惨败。 李伯阳紧皱眉头,北伐军在江西这一败,不知会引起多少连锁反应,原本他预谋和浙江省长夏超约定改旗易帜,给孙传芳来个釜底抽薪,可现在只能暂时作罢了,而且本来决定保持中立的陈调元也一改状态,主力全出与第七军作战,战况很是激烈。 李伯阳又在黄梅等候了几日,期间陈调元数次询电问他是否改变心意,并说孙传芳严令皖军向北伐军进攻,解武昌之围,皖南军在黄梅逡停过久,已经受到怀疑,若再不前进,恐怕孙传芳部署在江浙的大军就要开进芜湖了。 李伯阳收到电文,犹豫了一番,还是放弃了倒戈一击的想法,毕竟他不是冯玉祥,在五省没有巨大声望,一旦造反,面对的将是五省将领群起而攻之的境地,包括此刻称兄道弟的陈调元,到时候捅他后背绝不会手软。 此刻不是翻脸的时候,李伯阳便听孙传芳的军令,率军往广济、田家镇方向相机移动。 三五日的功夫,等李伯阳磨磨蹭蹭到了武穴的时候,赣北方向早已经炮火连天了,战报飞片的传回,搞了半天才明白前方战况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陈调元竟打到了长江以南,以两旅的兵力登录黄石港,向大治进攻,竟无意切断了正兵行阳新,打算奇袭九江的李宗仁第七军的退路,李部三面受敌,本以为李宗仁会向后退却,没想到他不退反进,当夜搭成浮桥,全军于拂晓渡河,向九江挺近,一时间赣北震动,孙传芳急令陈调元扑灭李宗仁第七军。 而此时,李伯阳率部刚好到达江北对岸,作为九江附近最近的军队,孙传芳亲自下令给他,一面嘉奖二十万军费,一面令他渡河拦击第七军。 李伯阳接到军令后左右为难,有心违命,可他更加清楚十数万联军正汇集而来,九江附近已经被联军重重包围,第七军要真进了包围圈,正如鱼入窄笼,终必陷入弹尽粮绝的死地。斟酌良久,李伯阳毅然接受了军令,决定不得已为之,将第七军打出包围圈。 念头既定,李伯阳当即部署兵力,命令二旅、三旅抢搭浮桥,一旅从武穴当面乘兵舰过江,并携带全师所有炮火,截击第七军,临走时李伯阳对郭晋安面授机宜。 “定湘,这次要你打的是革命军,有没有问题。” 李伯阳眼神凌厉的盯着郭晋安的眼睛问。 郭晋安军姿挺拔,脸庞黝黑坚毅,听到李伯阳发问,迟疑了片刻道:“少帅,第七军可是革命军,说起来也是友军……” 李伯阳用力的一挥手臂,不客气的打断道:“这你不用管,我给你的命令是打退第七军,你能不能办到。” 郭晋安面露挣扎之色,良久后垂头说:“对不起,少帅,我下不了手。” 李伯阳大为失望,郭晋安不仅是他的黄埔同窗,也是他苦心培养的高级军官,可以说刘猛卸职后,最大可能的继任者就是他,而他今日的质疑却让李伯阳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感。 李伯阳强压心中的怒气,冷静的说:“下去吧,让百航进来。” 郭晋安能听出李伯阳语气中的疏离,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黯然的敬礼,沮丧的走了出去。 不多久韩百航匆匆走进来,啪的靠脚敬礼,说:“少帅,你找我。” 李伯阳点头,直接说道:“派你去受瑞昌,第七军到照打不误,行不行?” 韩百航一怔,但还是不假思索道:“行。” 李伯阳面色稍缓,问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打第七军?”重生之铁血军阀 韩百航挺拔的身子一动不动,道:“报告,少帅要我打,自然有打的理由,卑职只管服从命令。” 李伯阳满意道:“你说得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为什么要打第七军,我自然有我的用意。”说着让韩百航来到地图前,指着九江方向说:“你来看,第七军显然不清楚联军在九江的虚实,不算咱们皖南军,孙传芳在此聚集了陈调元、卢香亭近十万大军,第七军如果再向前,必然会陷入重围,九江附近全属湖沼区,极利于外围分割,因而进则必败,只有后退才有生路。” 韩百航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试探着说:“您的意思是,迫使第七军退往武宁和阳新一线?” “对。” 李伯阳道:“第七军是精锐,两军开战伤亡不可避免,但只要迫使第七军跳出包围圈,便是对革命的大功一件,这件事你要想清楚。” 韩百航重重点头,随即行了个军礼,快步离去。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一章 箬溪之战 一 瑞昌,九江门户,为北伐军攻取九江的必由之路。韩百航率二旅横渡长江后,放一营兵力控守码头镇,急行军半日抵达瑞昌,接手城防,但由于瑞昌境内多丘陵低山,加之河流密布,第二旅所携带的轻重火炮未能跟上大部队,尚在半途中。 几乎就在第二旅开进瑞昌的同时,第七军的先头部队亦抵达瑞昌,第七军日前侦查的情报是瑞昌仅有千余人的杂牌赣军据守,可攻城时才发现守城的敌军并非赣军,而是身着草灰色军装的另一股敌军,所用的枪械也并非之前遭遇赣军的五花八门的万国枪,而是清一色的毛瑟步枪,尤其是轻重机枪绝多,第七军先锋钟祖培旅数度攻城,都被猛烈的火力打了回来。尤其是后路上的火炮运抵瑞昌后,第二旅以攻代守,炮火还击,桂军攻城全无办法。 …… 李宗仁在指挥部坑道外的山坡上,双手擎着德国造八倍蔡司望远镜,遥望着瑞昌城,在他的望远镜里,被笼罩在炮火硝烟下的瑞昌时隐时现,麾下第七军将士如浪潮一般扑击城墙,城墙上猛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枪炮火光,又不得不一次次退下来,每次退下来,都留下一片陈横的尸体,而瑞昌城依旧牢不可破。 李宗仁眉头拧作一团,心里暗暗吃惊,历来攻城作战取不得巧,从攻城反馈的情况来看,敌军守城意志远超第七军之前所遇到的敌军,他判断瑞昌敌军规模应在三五千人左右,武器装备堪称精锐,轻重机枪、山野炮数目众多,兵员素质也极佳,听攻城失利的团长汇报,敌军单兵射击极为出色,攻击部队在百米外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这种对手还是头一次遇见。 不过更令他奇怪的是,敌军的火炮打的猛烈,可大多轰击在旷野中,就像是耀武耀威,原本他以为是敌军炮兵无能,能每到攻城最猛烈的关头,敌军的炮击总能恰到好处的压制攻城部队,导致攻城失败,这一来二去,李宗仁心中有些明悟,敌军明显是在用一种极嚣张的方式告诉他放弃攻击瑞昌。 “命令前沿停止攻城。”李宗仁皱眉道:“敌军明显是在让着咱们,要不然凭刚才打到空处的炮弹落到咱们头上,够咱们好受的。” “总指挥。”夏威靠近李宗仁,一脸凝重道:“瑞昌之敌突然冒出,虚实不明,我军挫锋于城下,长驱九江的意图已暴露,奇兵已失,是否要重新拟定计划。” 李宗仁沉吟道:“瑞昌敌军的番号搞清楚了吗?” 夏威摇头:“敌军诡诈的很,没有亮明旗帜,但据侦查回来的情报,该敌部应属陈调元方面军。” 李宗仁心中琢磨道:“陈调元?前阵子隔江对峙,见过他的部队,不见得有这么大的本钱。” 夏威想了想道:“也许咱们打到九江,孙传芳给他下了死命令防守,卖了死力吧。” “也不无可能。”李宗仁皱眉道:“眼下来看,要想攻破瑞昌没有三五日时间是不够的,现在全盘战况不明,恐怕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此刻他已经意识到四面危险重重,是该适时调整战略了,脸色沉重道:“煦苍兄,前路被阻,九江已成铁通,我考虑了,我部需立刻调整战略,舍弃九江,全军向右靠拢,走武宁方向寻找第六军,以求汇军。” 夏威脸带忧色道:“总指挥,改变战略我赞同,不过转去武宁,是不是太过危险了,程潜第六军去向不明,武宁县已经被敌军占据了,我军去了,就怕白忙活一场,反倒耽误了武汉方面战局。” 李宗仁道:“武汉方面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江西战局。孙传芳可不是吴佩孚。”说完,他叫来副官,令他去请俄国顾问马迈耶夫和参谋长王应榆前来商议。 不一阵,参谋长王应榆先到,后脚马迈耶夫衣服上带着硝烟从前线回来,一入指挥部,就对李宗仁质问道:“李军长,前沿攻击为什么停下,你知道战场上耽误一分钟是多么严重的事。” 俄文翻译员将马迈耶夫的话转述给李宗仁,顿时引来了夏威的怒视,若非马迈耶夫每战必临前线指挥督战,他才忍不了对总指挥的无礼。 李宗仁气度恢宏,自然不会因为马迈耶夫的无礼语气动怒,他很清楚苏联派入各军的顾问大多都是这副口气,早就见怪不怪了,便道:“马顾问,停止攻击是因为要改变战略,我军将放弃瑞昌,全军向武宁进发。” 马迈耶夫一听要改变战略,顿时咆哮起来说:“舍九江不攻是违背既定战略和统帅部的命令,在苏联,指挥官如擅改作战计划或不听命令,是犯死罪的,在苏联执行枪毙,在你们中国就是要杀头的。”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李宗仁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马顾问没错,在通常情况下擅改作战计划都是犯罪,但是目前情况不同,我军的无线电台失灵,与司令部联系中断,不能获知各处友军动向和敌军部署情况,后路又被敌截断,此种情形下,再拘泥死命令才是犯罪,我通盘考虑了目前收集的情报,再往九江进攻的条件已经不成熟,我的意见是,全军改变攻击方向,直接入赣,寻求与第六军汇合。” 马迈耶夫未等李宗仁把话说完,头便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反对道:“李军长,统帅部划分了各军的作战任务,在江西作战是蒋总司令指挥的第一、二、六军,据我所知,蒋总司令的命令是要第七军驻扎大治,监视武穴、富池口一带的敌军,我军既放弃九江,则应该立即回军,将大治方向的敌军击败。” 李宗仁听明白了马迈耶夫的意思,这个俄国佬比谁都看得清,两湖被唐生智占了,苏联顾问默许蒋介石独占江西,自然不愿见到他去江西再横插一手,不过眼下也由不得反对了,第七军出桂以来恶战没少打,可实惠却没落几分,军队出桂以来只得到司令部一次接济,还不是现大洋,而是百姓都没人认领的‘五省通用’,也亏得民众拥护,各地商民踊跃兑换,这才接济了粮饷,如今再退回武汉受唐生智的忌惮他才不愿意,他有心攻入江西,壮大桂军。 李宗仁心中既有了决定,索性不管不管马迈耶夫的反对,直接下命令给各旅,停止向九江方向前进,转而取道武宁, …… 第七军放弃攻击九江,李伯阳避免了同室操戈,刚松了口气,孙传芳的嘉奖电报随之而来,命令第三师稍作休整,追击第七军。 李伯阳获电后,立刻给孙传芳回电,大叫苦水说第七军果然是北伐军精锐,瑞昌一战部队折损严重,弹药奇缺,需作数日时间的休整恢复元气。孙传芳早从汀泗桥、贺胜桥之战中领教过第七军的名头,不疑有他,随令李伯阳就在瑞昌休整,充当九江门户,改而让陈调元部追击。 李伯阳在瑞昌驻扎期间,一面收集江西方向战报,另一面派人与蒋介石做联络,询问改旗易帜的时机,蒋介石正遭遇南昌失败,得到李伯阳询电后,回复说江西战局将采取南攻北守态势,让他再静候时机。 正当联军步步进逼之时,第七军以急行军一日一日翻越武宁和阳新之间的羊肠山,突然抵达箬溪。 …… 箬溪是武宁县北的一小镇,为赣北上的交通要道,该镇西傍修水河,东北则有小山岗曰盘龙岭,绵延数里,算得方圆几十里的险要处,谢鸿勋自修水受挫后便在此修整,一面沿盘龙岭构筑工事控守赣北,另一面控守交通要道收税。 箬溪镇一富户宅地中,谢鸿勋正搂抱着几个窑姐寻欢作乐,丝毫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他是孙传芳的心腹悍将,尽管在修水小败一场,可他依旧没有把北伐军放在眼里,吃喝玩乐一样不落。 副师长甘士俊手持电文匆匆进来:“师长,武宁守军来电,北伐军李宗仁第七军消失在阳新和武宁交界,很有可能朝我们而来。” 谢鸿勋正搂着窑姐一顿猛亲,闻言丝毫不见慌乱,狂笑道:“我就怕他不来,吴玉帅也是老了,连一群南蛮子都收拾不了,倒显得咱北洋无人,要是撞到老子手里,让他尝尝咱北洋第四师的厉害。” 甘士俊收起电文,脸色慎重道:“师长,还是小心点好,这第七军能把吴玉帅打的丢了两湖,必然有其能耐处,莫要被他钻了空子。” 谢鸿勋毕竟是员骁将,口气虽然狂傲,可打仗不含糊,想了想道:“这样,你去让下面扩大警戒范围,把守各处要道,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甘士俊点头,正要领命而去时,外面骤然惊起了密集的枪炮声,俄尔呼啸的炮弹落在屋外四周,他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脸色煞白的回望谢鸿勋。 谢鸿勋马上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跳起身子,推开惊慌失色的窑姐,冷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来得好,倒省的老子费心去找了,副师长,你去镇子前面压阵,我马上汇报给馨帅。” 甘士俊冒着炮弹匆匆而去,谢鸿勋马上叫来译电员给孙传芳汇报战况,孙传芳很快回电说,陈调元两个旅已经抄后,令他务必堵住第七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三章 南昌 枪炮声来的骤然也去的快,没多久枪炮声归为沉寂,似乎第七军放弃攻击守备森严的箬溪,可谢鸿勋心里清楚,刚才的突兀进攻只是试探,北伐军是在排摸己方火力工事部署,现在短暂的平静不过是北伐军在做新的攻击部署,接下来才是恶战。《八《八《读《书,.2■⊥ 谢鸿勋转移到镇子里的掩体指挥部,通过坑道的观察口,他看到了镇子外围的情形,此刻镇子外围已经被乌泱泱的北伐军包围,到处是工兵作业的场景,北伐军在距离镇子二三里许的地方开挖战壕,扬起的沙土顺风而起,昏黄了战场。 “命令炮兵扰击敌军。” 谢鸿勋冷笑着下达了命令,战场之上对战的原则是,坚决阻扰敌方一切行动。 炮兵阵地就坐落在龙盘山高地上,谢鸿勋师是孙传芳的主力,五省军制整编时便是样板师,全师拥有由山、野炮混编的山炮团一个,迫击炮营和重炮营各一个,火力少完全不是第七军那寥寥一个炮营可比,随着命令,数十门火炮居高临下齐发,箬溪镇外围成了一片火海。 谢鸿勋的炮火虽猛,但比起第七军在汀泗桥和贺胜桥遭遇的恶战来说却远远不及,李宗仁当即下令全线进攻,广西狼军打起仗来不是盖的,别看第七军士兵个头干瘦如猴,穿的衣衫褴褛,有的兵脚下连草鞋都没有,可一听冲锋的命令,全军如同猛虎下山,嗷嗷叫着不要命的往箬溪阵地上冲,从箬溪守军看来,第七军进攻时的声势骇人,宛如万条毒蛇来袭,让人胆战心惊。 箬溪阵地上的机枪火炮吼叫开了,子弹密密麻麻穿梭的弹道在日头下看的真切,呼啸的炮弹此起彼伏,爆炸掀起浓烟滚滚,整片战场昏天暗地,硝烟中暴起的枪弹火光如同闪电,将一切其余声音压下,冲锋的第七军士兵肉眼可见的消亡,天空下起了毛毛血雨,第七军的士气不可谓不猛,士兵冒着炮火冲到镇子前时,却再也难以向前一步。 环绕箬溪镇的这条小溪时修水河的一条分支,水流平缓,宽五六米,水位最深处刚没过成年人的腰腹,可就是这一条浅溪,在此刻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谢鸿勋知道小溪是防线的薄弱点,在对岸密集部署了三十挺轻重机枪,而且炮击炮营在高地上俯瞰射击,没进一步的伤亡都很巨大,小溪顿成血河。 李宗仁从望远镜瞧见谢军的火力规模后,果断的放弃了从小溪作为突破口的打算,转而命前线旅团自找突破口,第七军士气旺盛,全军有进无退,如同浪潮向箬溪守军接连展开猛冲,第七军训练有素,在江西这种丘陵地形作战如鱼得水,很快找到了守军的结合部缝隙猛冲猛打。 第七军锐不可当,谢鸿勋的浙军第四师也不是善茬,浙军第四师前身是北洋六镇之一的北洋第四师,渊源既深,跟着谢鸿勋这员猛将,全师作战勇猛程度不下第七军,只是浙军习惯平原地形作战,在江西丘陵多山地形打起来,多少有些不适应。 双方牟足了劲,攻守半日,到下午三点时,第七军发动冲锋二十七次,第四师防守之余,反击冲锋四次,战局呈胶着状。 到此时,谢鸿勋才正视起第七军,心中不觉发紧,似他这种勇将,最怕的就是遇上勇猛不下于他的对手,一旦挫了锐气,打起仗就发憷起来了。 “广西狼军,果然名不虚传。” 谢鸿勋放下望远镜,只觉胸口堵得慌,长出了口气,喃喃说,敌军攻势之猛闻所未闻,现在想起吴佩服被打的落花流水,不是没有原因。 甘士俊脸色发白的说:“北伐军来势凶猛,我部据守箬溪占了地理,可失了锐气,若任由其狂攻不止,阵地怕是守不住。” 谢鸿勋脸色变了变,他知道甘士俊说的没错,箬溪没见识第七军攻势之前,他还有野战的信心,可现在他知道,外出野战必败,声音沉重道:“刘凤图到了哪里?” “刚进羊肠山。” 甘士俊焦虑道:“从羊肠山到箬溪,日夜兼程也得多一日的时间,就怕刘凤图路上耽搁,我军孤立无援,眼前的仗就难打了。” 谢鸿勋来回踱步,骂骂咧咧道:“皖军靠不住,救命的还是自家兄弟,士俊兄,你亲自拟电给卢司令发去,让他速调援兵来,最好能亲自带兵前来,只要联手把第七军吃掉,江西和武汉的仗也就好打了。” 甘士俊点头离去,不一阵子匆匆回来,额头出汗,急声说:“卢司令复电,令我师务必支持三日,救兵必至。” 谢鸿勋勃然大怒,从德安来箬溪,不过一百余里,即便山间小道难行,至多有一日半的时间便能赶到,卢香亭派出的援兵难不成是爬过来的,竟需要三天时间,他越想越气恼,怒目圆睁道:“你没有告诉他来犯之敌是李宗仁的第七军吗?” 甘士俊苦笑着摊手道:“说了,可卢司令说方面军主力正计划向南昌溃败的北伐军追击,扩大胜果……” 谢鸿勋气极反笑,恨恨地说:“江西的战局就坏在他们手里了,该攻的地方不攻,该守的地方不守,等老子吃了败战,你们就知道后悔了。”这话说的是气话,可听在甘士俊耳力,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甘士俊连忙道:“呸呸呸,师长,大战在即可不兴说丧气话,即便援兵没有,咱们师守上三五日也不难。” 谢鸿勋也感觉自己说话不吉利,悻悻然道:“副师长,正面我来守,其他地方你多盯着点。” 甘士俊应声点着头,心思沉重起来。 …… 箬溪镇北三里外一处山麓,第七军前敌指挥部就设在这里。外面炮火喧天,指挥部被炮火于波震的瑟瑟发抖,上面的沙土簌簌的下掉,给人随时要坍塌的错觉。 李宗仁巍然不动的立在指挥桌的军事地图前,作战参谋在旁汇报着当日的伤亡情况。获悉攻击部队的伤亡后他很是心惊,孙传芳的军队果真剽悍精锐,第七军爆发出的狂风骤雨的攻势远胜湖北战场,担负进攻的两个旅营以上军官就阵亡了七人,全军伤亡逾千人,不可谓不惨烈,这是北伐以来遇到的头一个硬骨头。 “通知各部队,攻势刻不容缓,预备队通通压上去,我倒要看看谢鸿勋时什么做的,能撑到什么时候!”李宗仁一拳锤在地图上,加重语气说道,箬溪是赣北的一颗钉子,不拔掉它,第七军进退都受威胁,仗打到这个份上,半途而废不是他的性子。 作战参谋正要向各部队传达命令时,夏威弯着腰匆匆从坑道进了指挥部,呸了几声嘴里的沙子,快步来到李宗仁敬了个礼,说:“总指挥,正面强攻伤亡太大,部队打了十几个小时,人困马乏,是不是缓一缓。” 李宗仁道:“咱们疲惫,敌军更累,让弟兄们发扬精神,仗打到现在,就是看谁沉不住气。” 夏威默默点头,这时候指挥部忽然有人叫道:“报告军长,无线电修复了,正与司令部联络。” 李宗仁精神一振:“马上询问南昌战局,及我周边敌军情况。” …… 江西高安。 南昌兵败后,北伐军一路退到这里在稳住阵脚,各军损失不小,已经丧失和孙军对战的实力,尤其是第一军一师在牛行的惨败,不仅险些动摇了江西全局,更使得总司令蒋介石的威望大损,各军颇有怨言,面对此形势,蒋介石亲抵高安,一面安抚军心,另一面谋求攻取南昌。 “此次南昌之败,一误于王伯龄无能……二误于第六师贪功冒进……三误于地图不准……” 会议上蒋介石几乎是声色俱厉的指出南昌失败的原因,期间屡屡拍桌,口里更是喊着枪毙,该杀等话语,底下与会的各军代表噤若寒暄,可听着听着,就觉着味不对了,蒋总司令明显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他们心里都明白蒋总司令是在避重就轻,借题发挥。避重就轻是把第一师的作战不力归咎在王伯龄个人和军事地图上,这样就维护了第一军党军精锐的名号,同时责备其他各军贪功冒进的错误,算是过错平分,至于蒋总司令入赣战略上的错误,自然不提。 借题发挥则是程潜第六军先于第一军攻占南昌,早使得蒋介石心中不快,程潜以国民党元老自居,不大听蒋介石的指挥,本来蒋介石的命令是让第六军攻九江,留下第一军取南昌,程潜来了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竟然一路打入南昌,打乱了蒋介石的计划,而且第六军中坚力量多为**员,蒋介石警惕**不是一日两日,种种集合在一起,正好第六军吃了败仗,蒋介石怒责第六军过错,虽未提程潜名字,可言语间明里暗里表示他不听指挥,目无他这个总司令,其心可诛。 程潜在下面听得是冷汗直流,蒋介石的手腕他再清楚不过,一旦对有人对他构成威胁,他就能把人搞掉,而且手段绝对高明,动则是杀招,试看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等人,那个不是党内军内的大佬,可现在呐都躲到了国外。 程潜心中畏惧,等蒋介石说完后,连忙起身检讨,将南昌之战过错揽在他的身上,又大表忠心,声称第六军以后坚决服从蒋总司令指挥,他程潜本人也绝无异心。 蒋介石自然知道程潜是苏联总顾问鲍罗廷和武汉方面派来监视掣肘他的,不过他眼下并不怕,他已经令北伐军二、三两军和第一军第二师强度赣江而来,第二、三军都是听他指挥的部队,实力上完全可以架空第六军,不过程潜表现出的俯首态度,让他怒气稍减,此刻南昌未下,还不能把矛盾摆到明面上来,念及此处,蒋介石忽然转换脸色,对程潜好言宽慰一番,继而宣布要亲自指挥攻打南昌,拟在数日后发动对南昌的总攻,并说出具体部署。 命令一出,各军将领面面相觑,白崇禧眉头一挑,心中叫坏,现在对南昌发动总攻明显不合时宜,南昌周围地势险要,东北有潘阳湖、沼泽纵横,西面有九岭、万洋诸山,山峦起伏,西北有幕埠山,地势高峻,易守难攻,第六军上次能攻克南昌,纯属意外巧合,现在孙传芳在南昌部署重兵,又控制南浔路,援兵、物资可源源不断供给,若是冒然进攻,面临的将是损兵折将,徒劳无功。 “总司令。”白崇禧是北伐军参谋长,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蒋介石做错误决定,他忍不住站起来道:“我有不同看法。” 蒋介石闻声看向白崇禧,脸色略有不悦,不过他对白崇禧很是器重,淡淡道:“健生呐,有什么不同看法就说,军事会议嘛,就该各抒己见。” 白崇禧心中稍宽,恳挚道:“卑职窃以为,现在打南昌的时机尚不成熟,我军目前作战方向,还是要先破南浔线上的孙军,其利有三,一则南浔线是孙军在江西的交通动脉,一日不截断,其五省援兵可源源不断接济,此消彼长,我军后勤必然出现问题;二则切断南浔线,赣南敌军将无路可退,不战自溃;三则南浔线临近九江,九江是孙传芳盘踞指挥之所,辐射皖、赣、鄂三省,我军击破之在军事上取得的胜果,远比攻下南昌要打大,换而言之,九江一下,南昌早晚得手,而若九江不下,纵使攻下南昌,也很难站稳脚跟。” 待白崇禧说完,蒋介石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侧头扫了一眼各军军长,提高一丝声音,道:“其他人的意见呢?” 程潜抬起头,欲言又止,他的内心不赞同总攻南昌的计划,可刚表态拥护蒋介石,再反对的话恐惹人非议,便又低下头。北伐军第一、第二、第三军的将领更不会质疑蒋介石的决定。 眼见得会议上再无人反对,稍停顿片刻后,蒋介石满意的收回目光,对白崇禧微微一笑道:“健生啊,看来大家都赞同打,你的意见就保留吧。” 白崇禧见会议上无人支持,又哪里能反对得了蒋介石的意见,只能保留意见,他忽然想起武昌之战,李宗仁曾对蒋介石的评价说他们这个总司令,遇事往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执拗固执,人很难劝的动,既然无能为力,他转而为蒋介石攻击南昌的计划补充增强。 待会议结束,将领们鱼贯而出,白崇禧正要走出时,被蒋介石叫住,笑眯眯道:“健生老弟,请留步。” 白崇禧狐疑的留下来,等其他人都走光,有侍从将门从外边合上,蒋介石开口道:“健生,会议上你有话没说完吧。” 白崇禧一愣神,又要劝道:“总司令,南昌……” 蒋介石一脸肃色的摆手,打断道:“健生,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 白崇禧点点头,蒋介石正色道:“健生,你是不是以为我坚持打南昌是昏了头?” 白崇禧大惊,忙道:“总司令,卑职怎敢有这念头。” 蒋介石冷笑一声,叹气道:“我知道,打南昌军事上的困难很大,但我要打南昌,是用心良苦,再三思虑做出的决定。” 白崇禧凝神细听,只听蒋介石说:“击败北洋军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国民政府也将会迁往北省,健生,你说国民政府迁到何地最为恰当。” 白崇禧早有预想过,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武汉,三镇之中属武昌最为恰当,适合做我首都。” 蒋介石缓缓摇头,声音沉重道:“健生,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党内的形式,湖北是唐生智的地盘,他在北伐前只有一个师的兵力,险些被叶开鑫消灭,可现在呢,身份是北伐军前敌总指挥,麾下的部队也扩编到四个军,实力最大,在武昌时你便能看得出他对我不满,欲将我取而代之,更为甚者,他背后有党内左派和**人的影子,他们明着要架空我的权力,可实际上是要篡夺革命胜利成果,我党即将沦为苏联人的一言堂,先总理天上有知,定会痛心万分,你说,这迁都还敢往武汉迁吗?” 白崇禧反应过来,皱眉道:“总司令,你的意思是夺下南昌,立都在这吗?” 蒋介石点头,白崇禧直言道:“南昌太偏僻了,作为国都恐怕没有人同意。” 蒋介石只是摇头,独自走到军事沙盘前,招收唤白崇禧过来,伸手一指道:“南昌只是权益之地,我的理想地方是这。” 白崇禧眼睛一亮,道:“南京?金陵确实是好地方,不过以我军进展,短期夺不下南京。” 蒋介石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指了指南京附近插着红旗的皖南和浙江,笑道:“健生,把红旗换成蓝旗。” 白崇禧虽然疑惑,还是照吩咐去做,一时间整片皖南和大片浙江都成了国民政府的蓝旗,白崇禧忍不住要发问,蒋介石突然指着皖南道:“我们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白崇禧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明白蒋介石的意思,蒋介石哈哈一笑道:“健生,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 白崇禧啊了声,蒋介石贴近他的身子,意味深长说:“皖南镇守使李伯阳和浙江省长夏超,是我咱们的人。” 白崇禧瞪大眼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蒋介石脸上毫不收敛的得意笑容,脑子里愣住了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试探 蒋介石看白崇禧目瞪口呆的样子哈哈一笑,故作神秘的问:“健生,想不想知道内情?” 白崇禧忙不迭的点头,他心中着实疑惑着,蒋介石一点风声未露,是如何争取到李伯阳和夏超这两个五省重要人物的。 蒋介石难掩脸上得色,以平淡的语气说:“夏超是**策反的,邓演达出力甚多,不过他手中并无能战的军队,对我军形式帮助不大。” 白崇禧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心里认同蒋介石的话,夏超虽有省长之名,可他与孙传芳素来不睦,只握有一部分保安团和警察部队,战斗力低下,纵使起义也难以起到太大实质作用,反倒是皖南镇守使李伯阳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曾在徐海会战中一己之力击败张宗昌,北洋军阀最年轻的陆军中将,后起之秀。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一桩未解的疑团,昔日黄埔校军曾有一位叱咤风云的青年团长就叫做李伯阳,第一次东征战斗大放异彩,可惜随后便销声匿迹了,他曾有意打听其人,得到的回复却很混乱,有的说李伯阳病死了,有的人说他被暗杀,还有得说出国游历,颇为神秘,原本他意见快要遗忘了,可现在听蒋介石这么一提,心中豁然开朗,脱口而出道:“李伯阳,可就是黄埔李伯阳?” 蒋介石点头道:“健生不愧是小诸葛,一下便猜到了。” “总司令过誉了” 白崇禧摇头,奇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李伯阳为何会成了北洋军阀。” “说起来就话长了”蒋介石沉吟起来,道出原委:“其实早在第一次东征结束,我便在筹划北伐了,当时革命形式远没有现在好,机缘巧合,为日后的革命大局考虑,我密派伯阳潜入北洋军阀内部,图谋发展,为的就是北伐时起釜底抽薪之效,如今战况吃紧,是时候启用他了。”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多为他的脸上贴金,可惜白崇禧并不知内情,听完之后心悦诚服道:“总司令布局深远,职下钦佩,钦佩。”连用两个钦佩,白崇禧此刻觉得蒋介石尽管指挥打仗不成,可作为一军统帅的长远眼光,北伐军里无人可比。 蒋介石哈哈一笑,而后收敛了笑容,拉着白崇禧来到军事地图前,肃然道:“健生你来看,伯阳发来的最新密电,德邻所属的第七军已经攻入敌武宁县箬溪一带,正与敌军谢鸿勋部激战,想来德邻并不知我军南昌失利的消息,现在箬溪附近尽是孙传芳的军队,武宁的陈调元、德安的卢香亭都有可能包围上去,此刻我军远在高安,即便星夜驰援,也得三日,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今之计,只有让伯阳立即起义,改旗易帜,调转大军攻击九江,一来孙传芳猝不及防,很有可能攻破九江,二来即便攻击九江失利,也可南下与第七军会师,解第七军之围,健生你看呢?” 白崇禧脑中迅速的分析考虑蒋介石所说的方案,他心里明白,此刻使出李伯阳这步杀棋,未免有些可惜,皖南地位独特,若是再蛰伏一段时日,肯定能起更大作用,可此刻被围的是第七军,白崇禧关心则乱,也顾不得什么长远考虑,当即道:“总司令,兵贵神速,我建议立即授意李伯阳起义。” 蒋介石道:“好,健生你来拟起义后的军事部署。” …… 就在李伯阳密切关注箬溪战局的时候,一份远从北京发来的电报,让他颇感意外,这是一份陆军部的晋授他为上将军的铨叙电令,电命接到手中的时候,李伯阳初时还以为陆军部发错了,以他在北洋的资历而言,授陆军中将已然很勉强,如今相隔不到一年,又晋升成了上将军,身份地位已然到了北洋军界的最高层,让人深感反常。 最开心的莫过于许正邦,他拿着晋授令百看不厌,喜笑颜开道:“少帅,您都已经是上将军了,再叫少帅可不好听,辈分上岂不是矮别人一辈,传令下去,今后所有人都得叫大帅,听听,大帅叫着多提劲。” 李伯阳无奈道:“先别高兴太早,天上可没有白掉的馅饼。” 许正邦这时将晋授令放下,撇嘴道:“不过是让咱们卖命的手段而已,有什么担心的。”他是老北洋了,可谓一针见血。 李伯阳摇了摇头,问:“老家的情况如何?” “刘赤忱师在赤金山、当涂、丹阳一线,余海滨师在德广、国宁、旌德一线,戚子超师在休宁、祁门一带,董世武师在采石,已遍收船只,各师部署妥当,准备待命。”许正邦道。 李伯阳满意点头,在心中盘算着部署的漏洞,这个部署是为反孙做的准备,一旦与孙传芳翻了脸,刘赤忱与董世武便可从水陆两路进兵,直捣孙传芳老巢南京,而后分兵两处,一路沿京沪路南下攻取上海,一路抢占江北津浦铁路口。余海滨师,则是为防备江苏的敌军,同时策应苏南战局。而在休宁的戚子超师,则是策应第三师,切断孙军退路。 许正邦犹豫了一下,低沉道:“少帅,你真做决定了?。”说完,又补充一句:“老帅若在肯定不同意你反北洋。” 李伯阳一怔,缓缓道:“就算老帅在,我的主意也不会改变。” 许正邦默默无语。 “咚咚~”外面传来叩门声,杜汉山来报:“九江孙馨帅来电。” 李伯阳与许正邦相视一眼,许正邦说:“进来。” 杜汉山推门进来,对二人敬礼,李伯阳摆手道:“念。” 杜汉山捧着电文念了,电文大意是,委命李伯阳做援鄂军总司令,命他即刻开拔向西进,解武昌之围,许诺一旦击败湖北的北伐军,湖北督办的位置就给他做,同时补充军费二十万,步枪五千条,子弹一百万发,已随船发来。 听完电报,李伯阳挥手让杜汉山退下,许正邦担忧道:“该如何回电,军械和军饷都补充到,再滞留不进,他必然生疑。” “蚊子再小也是肉”李伯阳喃喃低语了声,对许正邦说:“给孙馨帅回电,待补充一到,职部必然开拔。” 许正邦道:“真要开拔?” 李伯阳摇头道:“拖延时间罢了,韩百航到哪了?” 许正邦说:“拂晓动的身,估摸现在进了岷山。” “要准确的情报。”李伯阳加重语气说,说完来到军事地图前,目光迅速的打量着岷山与德安、箬溪的距离,心中酝酿出一个作战计划。 许正邦去了情报处,很快匆匆回来,说:“少帅,韩百航回电说正翻越岷山,距离箬溪还有一百里山路。” “下山要比上山快。”李伯阳心中计算着行军速度,山路崎岖难行,最快来说也得一日时间,抬头道:“给他复电,发扬精神,明日八点前,必须抵达箬溪,否则军法从事。” “是。”许正邦将命令传达给作战参谋,担心说:“少帅,我们和第七军没有联系沟通过,又在瑞昌打过仗,就怕到时出了乌龙,自己人打自己人。” 李伯阳揉了揉脸蛋,道:“顾不上那么多了,李宗仁想必也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道理。” 许正邦愕然,便不再说了。 …… 九江,孙传芳的司令部就设在九华门外的长江上的一艘军舰上。军舰指挥舱里,放着军用电话、收发报机等,译电员、话务员们紧张的忙碌着,电报机滴滴答答的响,蒋百里、刘宗纪、冈村宁次等幕僚围在军事地图前讨论着,孙传芳闭眼躺在一边的躺椅上,旁边是‘华生’公司的电扇噗噗的吹着风。 “瑞昌李伯阳将军电:联帅钧鉴,我军修整尚未结束,待补给送达,职部必定开拔。”译电员摘下耳机,起身来到孙传芳身前大声念道。 孙传芳猛然睁开眼睛,挥手让译电员退下,皱眉着说:“补给发船没有?” 幕僚们适时的停止了争论,军需处长应道:“还没有……” “为什么不发。”孙传芳大怒,凛然道:“耽误了军机,该当何罪。” 军需处长大惊,忙道:“联帅,并非我耽搁误事,只是武器、弹药尚在路上,无物可发。” 孙传芳怒道:“胡说,沿途兵站储存的军火呢?连这点军火都筹措不了吗?” 军需处长大叫委屈道:“联帅明鉴,原本是有的,可是您前阵子吩咐给卢香亭、郑俊彦、谢鸿勋调拨走了大批军火,现在所有兵站加起来,也只能凑齐一千七百杆步枪,子弹四十万发,其余军火,只能等金陵兵工厂运出了。” “喔,是有这么回事。”孙传芳一拍额头,想起来怎么一回事了,缓下脸色对军需处长说:“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作为军需处长,军火短缺为何不提前补上,未尝不是失职。” 军需处长诚惶诚恐,孙传芳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尽快督促军火运来。” 军需处长如蒙大赦的退下,杨文恺走过来,皱着眉头说:“馨帅,李伯阳最近动作诡异的很,您的命令他都是推三阻四,依我看,他绝非因补给未至而不出兵。” 孙传芳从躺椅上做起身子,目光微缩,说:“你的意思是,他有异心?”又摇头道:“不会吧,若不是他在瑞昌顶住第七军,九江早就丢了。” “我也是怀疑,有没有异心不敢说,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他一试。”杨文恺阴声道。 “什么办法,”孙传芳问。 杨文恺语速极快道:“召他来九江,他若来了,嫌疑顿消,可若是推脱不来,馨帅就得留后手了,毕竟瑞昌离九江太近了,不可不防。” 孙传芳不语,心里有些迟疑,这个办法好虽好,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故猜疑大将,传到其他将领耳里,岂不让人心寒,说自己没有容人之度。 杨文恺见孙传芳迟迟未语,一眼便猜出他心中作何想,忙正色道:“馨帅,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今赤党肆虐,国将不国,慎重些总归好些,您放心,倘若李伯阳将军真来了,我亲自赔罪,请他原谅。” 这样说了,其他幕僚也附和,蒋方震说:“总参议说的没错,馨帅又无摆鸿门宴,他若不心虚,自然如约而来,商讨一下对北伐军的作战方案,也是好的。” 孙传芳道:“好,就让李伯阳来九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冈村宁次 李伯阳万万没有想到孙传芳的复电会是要他去九江,不觉愣了神半天,第一个想到的是孙传芳已经察觉到他的异动,心顿时提起来,他很清楚联军在九江附近的部署,陈调元在江北的武穴,卢香亭在德安、这两路大军即有近十万之众,一旦孙传芳示警,两路夹攻,第三师必败无疑。】八】八】读】书,.2√3.¢o 李伯阳顾不得许多了,决心先下手为强,进攻九江。为麻痹孙传芳,他马上给孙传芳复电说交代军务后起身,随即召集第三师团以上将领,宣布反孙。 第三师的军官多由安徽讲武堂和黄埔军校一、二期军官组成,安徽讲武堂系将领受李伯阳一手提拔,虽然诧异他毫无征兆的投向北伐军,军官们一阵骚动后还是表示服从,至于黄埔军官早就举双手赞同。 军官们的态度让李伯阳彻底放下心,随即进行部署,道:“第一旅一团为全军先锋,即刻奔袭九江,二团搜罗渡船,沿江而下,三团为侧翼截断南浔路,阻敌援兵。” “第三旅七团为左路军,八团为右路军,九团为中路军。” “电令,戚子超向彭泽、湖口进攻。” “师直属部队作预备队增援。” “各路军需放胆进攻,突破防线后立刻扩大胜果,攻下九江后,各军掉头南下,会攻德安。” 一系列命令快速的从李伯阳口里说出,将领们大出意外,很多人清楚李伯阳历来打仗都强调集中优势兵力,为何今天把军队分散的如此散,全然不像是他的风格。 面对将领的疑惑,李伯阳胸有成竹的说:“以往集结优势兵力对敌,地形上多是平原、丘陵,适合大军团决战,现在不同,九江附近是淤泥地,河网密布,大军施展不开,以分散兵力进击,一则我军战力较强,我认为团规模作战能力可低孙军一个旅,二则多面进攻,敌疲于防守,处处是破绽漏洞,一点破全面破,还怕拿不下九江吗,好了,那个团先攻入九江,我给他加官晋级。” 众将领喜笑颜开:“少帅英明。” 作战命令下达,第三师这个战争机器全速发动起来,第一旅一团先行出发,带队团长是黄埔二期的武志超,为提高行军速度,他命令全团轻装上阵,只携带三天的干粮和弹药,团属山炮连和师属炮团换成便于携带的轻迫击炮,消息在了山林间。 各团陆续出城后,李伯阳留下一个连的骑兵把守瑞昌城,命令指挥部转移,在无线电台移动时,从江西高安发来的一封密电被错过。 …… 九江。 孙传芳接到李伯阳的复电后很是欣慰,对一众人笑着说:“伯阳是坦荡之人,来了九江我定要和他浮三大白。” 杨文恺道:“该是我先罚酒三杯才是。” 孙传芳哈哈一笑,道:“玉帅的三师不成样子,这回要让南蛮子看看我孙传芳第三师的厉害,还是那句话,李伯阳若能解了武昌之围,我就让他做湖北督办。” 一众幕僚都吃了一惊,他们面面相觑,还是杨文恺犹豫着说:“馨帅,您让他做武汉督军,玉帅能让吗?” 孙传芳霸道的一挥手,冷笑道:“到时就由不得玉帅了,他挡不住北伐军,就让能打的人上。” 杨文恺默默地点头。 孙传芳又吩咐说:“让人准备欢迎会,我要亲自迎他,以表荣宠。” 杨文恺让人去做了,这是忽然有人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联帅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孙传芳皱起眉头侧目看去,说话的是日本顾问冈村宁次,只听他自顾自的说:“李伯阳这个人,狡猾的很,联帅还是多做几分准备的好。” 孙传芳听出了冈村宁次的话中有话,眉头一扬道:“岗村顾问,有话直说。” 冈村宁次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冷厉,平静的说:“据大日本帝国在皖南的观察,李部显然在隐瞒实力,虽不知他具体编制,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部队绝不止表面上一个师。” 孙传芳目光陡然变冷,细目中含着杀气:“日本国监视联军的大将,有何用心?” 冈村宁次平静的说:“联帅不要急着发火,监视李伯阳是因为他敌视大日本帝国,我可以保证,帝国绝没有在其他地方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孙传芳怒色稍平:“下不为例。” 冈村宁次点头,孙传芳将刚才的事情揭过,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说:“岗村顾问应该明白,联军下面每一个将领都有扩充兵力的习惯,这没什么稀奇的。” 冈村宁次慢慢道:“可联帅要是看到这个东西,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说着,他从口袋取出一张清单,上面都是洋码字。 孙传芳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岗村宁次得意的说说:“李伯阳在礼和洋行的军火订货单。” 孙传芳心中一惊,看向岗村宁次的目光忌惮起来,五省里面还有什么事会是他不知道的,他思之极恐,给杨文恺使了个眼色,杨文恺从岗村宁次手里接过清单,只看了一眼,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匆匆走回孙传芳身边,低声道:“馨帅,这可不是小数目。” 孙传芳一愣神,拿过清单一瞧,眉头顿时拧成一个川字,这是一份总金额高达600万银元的军火清单,交货日期是9月初,上面详列着: 毛瑟98步枪三万枝, 克虏伯75mm山炮70门, 克虏伯75mm野炮70门 奥式二十一倍口径100mm轻型榴弹炮12门, 克虏伯105mm榴弹山炮8门, 丹麦式82毫米炮击炮40门, 马克沁重机枪100挺, 轻机枪300架, 毛瑟手枪500枝, 以及配备的弹药,械具,观察器械,军用物品等等。 孙传芳看完之后再也保持不了镇定,额头冒出了冷汗,这么一大批军火,再联系冈村宁次透露的皖南数目不详的军队,即便保守来算,也能武装近4万人,再加上建制完全的第三师,皖南军兵力恐怕要在七万人以上,这可是一支鼎足轻重的力量,若真反戈一击,绝对招架不住。 “立刻发电给皖南交界的浙、苏、赣驻军,让他们提防皖南有可能的异动,再令周凤岐多放探哨,监视瑞昌动静。”孙传芳不假思索的下达一系列指令,面色凝重的把军火清单给其他幕僚传阅,众人看完后心中都有了不详的预感,等传阅到蒋百里手中的时候,他失声叫了出来:“坏了,已经打草惊蛇了。” 孙传芳忙问原由,蒋百里一脸沉重道:“李伯阳暗购如此规模军火,其心必异,馨帅令他来九江,他心虚必不敢来,而他却复电说听命而来,我担心李伯阳已然发兵打了过来。”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孙传芳深吸一口冷气,若真被蒋百里所说中,九江附近只有周凤岐的一个师,哪里顶得住李伯阳虎狼之师的进攻,他急忙道:“再给李伯阳发电,询问动向,让周凤岐瑞昌到九江的道路,处处设防,万不能大意。” 译电员动作起来,一时间指挥室响彻滴滴答答的电报声,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译电员起身回复说:“报告,瑞昌一直联系不上。” 到这时,孙传芳知道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脸色由红转白,不由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大骂道:“李伯阳这个白眼狼,我对他可谓不薄,年纪轻轻就让他做了一省之长,还想抬举他做一身督军,他却反我,着实可恨,可恶。” 一众幕僚听着孙传芳大骂,都一筹莫展,蒋百里心中叹息了一声,李伯阳这一反,预示着联军已然不能支撑江西战局。顾祖禹《方舆纪要》曾说:“江西有九江也,险在门户间着也,江西之友赣州也,险在堂奥间着也。弃门户而不守者败,争门户之间而不知堂奥之乘吾后者败;弃堂奥而不事者败,争堂奥之内而不知门户之捣吾虚者败。以九江战,则局于水滨;以赣州战,则崎岖于山谷。以九江、赣州城高池深,苟得其人,虽疲兵败甲,尤可守也。”这也是他曾给孙传芳出上中下三策的原因,上中两策都是战于江西之外,可孙传芳没有战略眼光,偏选择了下策的打发。本来以下策打法,联军不见得会败,尚能与北伐军一争长短,可现在李伯阳反来攻九江,九江势不可保,九江若失,江西整个战局则都崩溃了,当时北伐军便把东南练成了整体,进而攻略江浙,轻而易举,五省联军也将成为昨日黄花。 孙传芳目光扫视着幕僚,最后把目光落在低头沉思的蒋百里的身上,问道:“百里兄,你有何高见?” 蒋百里顿了一下说:“我在想,陈调元是何立场?” 孙传芳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怎么忘记这一茬,陈调元和李伯阳素来交好,李伯阳生变,难保他也参与其中,想到这里,孙传芳一颗心沉到底,沉重的摇头,说:“恐怕不乐观。” 蒋百里道:“还是问一问的好,局势已然变坏,索性全暴露出来,也好谋求对策。” 孙传芳便亲拟电报发给陈调元,说李伯阳在瑞昌有异动,问他是否也要背弃北洋。 陈调元接电后大为吃惊,一面给李伯阳去电劝他回心转意,一面思考着究竟该如何自处,正想着,刘凤图和毕华东来电说已经翻过羊肠山,正向第七军后路进击,他思前想后,暗道第七军在箬溪前有谢鸿勋死命阻拦,后有刘凤图抄袭后路,注定了失败,而箬溪之围一旦解了,孙传芳可从容调集南浔线上的联军精锐围攻李伯阳,李伯阳定然支撑不住,落败在旦夕间,想到这里,陈调元心中生出贪婪,有了夺下皖南的念头,做出了决定,电令刘凤图、毕华东务必击败第七军,命武穴方面军即刻渡河攻取瑞昌,命皖北倪朝荣、高世读等挥军南下,进攻芜湖,同时给孙传芳发电,表示依旧听从联帅命令,并将兵力部署和计划上交。 得到陈调元表态的孙传芳松了口气,对蒋百里感激的说:“多亏百里兄提醒,否则若等李伯阳打过来,陈调元的态度怕就截然不同了。” 蒋百里眉宇间的忧色依旧没散开,摇头说:“陈调元仅仅是表态,随时有反复可能,为今之计是要商讨对策,如何应对李伯阳来攻。” 孙传芳有些发愁:“我已经急命香亭星夜驰援。” “第一场仗怕是等不上德安援兵了。” 蒋百里想了想,提了个大胆的建议,道:“馨帅,我以为守不如攻,可命周凤岐在九江和瑞昌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争取歼敌一部挫其锐气。” 孙传芳一愣神,皱眉道:“周凤岐远不是李伯阳对手,李伯阳善于恶战,机警过人,迎战的话必败。” 蒋百里默默点头,不再说了。 随后孙传芳定下了阻击于九江外围,死守九江城的计划,孙传芳认为九江城前有坚城之据,后有湖口之隘,在长江外还有军舰可提供炮火,李伯阳不攻则已,只要攻城就会碰掉门牙,只需固守一日,到时援兵四面八方而来,他要把李伯阳赶下长江喂鱼。 幕僚们都恭维道:“馨帅英明……” 只有蒋百里脸上没有一点喜色,散会后,蒋百里走出船舱,在甲板望着西面的黄昏的红云,深深地叹了口气。 “前辈,联帅的部署很出色,你为什么看上去很不开心。”有人笑着说。 蒋百里无需回头听出来人是谁,头也不回的淡淡说:“岗村顾问,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冈村宁次漫步走到蒋百里身边,望了一眼西边天际的云彩,陶醉的说:“好美,真像东京的云彩。”随后又向蒋百里诚恳的赞叹道:“前辈不愧是帝**校第一名,军事造诣让人叹服,听说到前辈给联帅出的三个计策,联帅没有采用,是他的损失。” 蒋百里淡然道:“没有什么损失不损失,你是馨帅高薪聘来的军事顾问,又是他的好朋友,为什么不出些有用的主意。” 冈村宁次嘴角一动,微笑道:“前辈,早在联帅坐视北伐军攻下湖北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分定,这时出的主意再好,不过是让贵国多死一些人而已。”说完,他低吟了一句:“革命的火种燃烧起来,便很难再灭掉,为什么不把他按灭在萌芽中呢……” 蒋百里很清楚冈村宁次的意思,北伐军席卷天下的气势已成,孙传芳在江西做的,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摇了摇头,说:“就眼下九江所遭遇的危机,岗村顾问,你有何高见呢?” 冈村宁次微微鞠躬,脸色坚毅的说:“唯有发挥军人之武士道精神。” 蒋百里不置可否的一笑,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道:“受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五章 功成 天快亮了,空气中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狮子镇里静悄悄的,镇里的百姓听到这里要打仗的消息后,都躲进了狮子镇后的狮子山里,只留下浙军周凤岐部的一个连驻守,说是驻守实际上就是炮灰,这里是瑞昌往九江的必由之路,皖南军必争夺的地方,周凤岐将主力收缩回了九江,只在外围必争交通要地散布着排连单位的士兵做做样子。⊙√八⊙√八⊙√读⊙√书,.2●≥ 狮子镇被浙军用沙包团团围着,道路之间扎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一个连的要想守住上千人户口的镇子兵力捉襟见肘,该连长多少也会排兵布阵,索性放弃了外围低矮的民屋,以镇公所阁楼为中心,构筑了环形工事,上峰给他的命令是阻敌3到5个小时,但有脑子的人知道,就这点兵还不够敌人塞牙缝呢。 周军士兵手握步枪卧伏在沙包后面,警觉的盯着瑞昌方向的动静。 “连长,你说皖南军啥时候回来。” 镇公所阁楼上,一排长打着哈欠盯着外面,扭头问了一句躺在竹椅上,用船帽盖在脸上打盹的连长。 “我咋知道。”连长吭哧的说,大战在即,他哪里能睡的着,将船帽从脸上拿开,摸索着从口袋掏出一包憋了大半的紫金山香烟,拿嘴叼了根卷烟,掏出洋火划了几次,洋火有点潮,没点着,他嘟囔着骂了一声,用脚踢了踢一排长的腿:“火。” 一排长狗鼻子闻到烟味缩回了身子,一边掏着洋火,一边嬉笑着说:“连长,赏根烟抽。” 连长笑骂着,将紫金山丢给他,一排长欢喜道:“敞亮。” 正说着话,外面突兀的想起了咻咻咻的声音,声音又短又急,连长嘴里的烟吧嗒掉在地上,扯着干哑的嗓子吼道:“迫击炮……” 话音未落,呼啸的炮弹在狮子镇里炸开了花,轰隆的炮声连串,地面距离的颤动着,这通迫击炮来的快去得快,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样子,镇公所被炸塌半拉,一排长倒霉的被弹片打在胸口,黑色的血流了一地,人已经没气了。 连长幸运的捡了一条命,炮火过后,他踉跄着趴在成了露天的窗子一看,一片乌泱的敌军杀喊着已经攻进了狮子镇,被火炮炸的七荤八素的弟兄们拼命还击,连队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狂吼着,向敌军倾泻着弹雨,这股敌军也真够猛,嗷嗷叫着顶着机枪就冲到了工事前面,不管不顾前面铁丝网,纵身一撞就冲进了工事里面,和弟兄们贴身肉搏起来,来没等他回过神来,灰色的海洋汹涌了进来,将弟兄们淹没。 连长被吓呆了,从炮击到敌军冲到了工事里面,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跟上峰交代的死守时间,相差何止百倍。 “别打了,我们投降。” 窗口上探出了白旗,狮子镇被连续行军十个小时的武志超团夺下后,作为皖南军的前进基地,武志超团攻势不停,继续向九江进攻,而第三师其他团陆续从山林涌出,周凤岐部署在外围的阻击部队一击便溃,将一道道防线击溃,于下午六时抵达九江城下。 各团本欲乘敌喘息未定时一举攻城,可李伯阳随即而来的命令让全军后退数里,围而不打。 九江城小南门三里外的岳王庙,一群第三师的将领簇拥着李伯阳面向九江城而立。李伯阳擎着望远镜观察着九江城的地形,为第二天攻城做准备。 许正邦在旁疑惑道:“少帅,您为何停止攻城,刚才乘一股子锐气,未必不能攻下九江,这时一缓,明天再攻城就难打了。” 李伯阳闻言将望远镜放下,道:“馨帅待我也算不错,我背离攻他已经是不义,围而不打算是还个人情。” 许正邦道:“就怕人家不领情,卢香亭的援兵已经和三团交上火了,战况激烈,留给咱们的时间很紧。” 李伯阳道:“让三旅八团支援,告诉他们,三天之内,一个援兵也不许放进来,否则军法从事。” 许正邦肃然应下,有些迟疑说:“少帅,再把八团分出去,我们在九江外只有四个团,兵力远不及守军,怕是不妥吧。” 李伯阳扫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四个团足够我攻城的,出城野战三个周凤岐绑在一块都不行。” 虽然没有攻城,可第三师在城外开挖壕沟,赶制云梯,同时双方进行炮战,互有损伤。 指挥部里,无线电台开机,译电员马上收到了数封电报,第一封电报译出来,是孙传芳发来的,责问李伯阳为何背离他,并劝他回头,表示既往不咎。 李伯阳亲自复电说:“覆水难收,看在往日情面,今日围城不攻,馨帅可乘军舰离去自便,明日枪炮无情,请原谅大义私情两难全。” 孙传芳回电说:“汉贼不两立,请试来攻。” 第二封是陈调元的电报,也是劝他回心转意,又说军令难违,已经派兵来攻,请他见谅。 李伯阳回电说:“各为其主,悉听尊便。” 第三封是蒋介石的电报,命他改旗易帜,委命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军长,挥兵南下,接应箬溪第七军,会攻德安。 这封电报来的晚了,李伯阳给蒋介石回电说:“职部已到九江城下,与敌接战,改师箬溪不便,我已经派第二旅出岷山往箬溪侧背,请第七军李军长配合。” 随即,李伯阳明文通电全国,宣布皖南二十三县起义投向国民政府,他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军长之位,下辖五个师,与五省联军宣战,此电文一出,东南震动。 电文发出的第二日,浙江省长夏超宣布反孙,孙传芳大惊,急调淞沪警备司令宋梅村和孟昭月入浙,夏超不敌败退,退往杭州,与此同时,皖南军各部连夜入苏,与苏浙军大战。 …… 次日拂晓凌晨5点,伴着旭日东升,李伯阳以大东门为主攻方向,下令攻城,第三师对九江的攻城正式拉开帷幕。 炮兵阵地上,炮兵观察气球升空,第三师山炮团三十二门克虏伯75mm山炮、十八门克虏伯75mm野炮,重炮团十二门奥式100mm轻榴弹炮、八门克虏伯105mm榴弹炮,丹麦式迫击炮营二十四门82mm迫击炮已经进入预设炮兵阵地,射击诸元调整完毕,炮膛内已经装上炮弹,正瞄准九江城。 攻城战斗在第一旅一团三营的冲锋号下打响,早已蓄势待发的三营士兵扛起云梯,呐喊着冲向城脚,援梯而上,蚁附攻城。 在城墙一里外的沟壕阵地,作为火力掩护的数十挺马克沁式重机枪同时开火,毫不吝啬子弹的向城墙上疯狂射击,咆哮的火舌中无数颗子弹扫射在城墙上,打出一个个拳头大小伴着烟尘的子弹坑。 城下攻城士兵狂奔而上,九江城上堡垒密密麻麻的射击孔也打响了,一时间机枪步枪,火炮手榴弹倾泻在城下,城下顿时成了火海炼狱,冲击中的三营士兵一片片的中弹栽倒,前仆后继。 付出一定的伤亡后,三营士兵冲到了城墙前,却被面前宽三米,水深没顶的城壕拦住,士兵们放下云梯当桥使,而会水的士兵直接噗通跳进水里,游过河向城脚奔去。 冒着枪林弹雨,第一架云梯被架起,士兵们援梯而,向城墙上丢掷手榴弹,城上的守军疯狂的探出头扫射,手榴弹向雨一般的往下扔,城上城下一震爆炸轰鸣,血雨淋漓,第一架云梯被炸断,城下伏尸片片,伤亡极大。 攻城持续了半个小时,三营攻势乏力,只得退了下来,退回来一点伤亡,三个连都损伤过半,一个副营长阵亡,两个副连长和三个排长阵亡,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令三营去后方修整,炮兵前进观察所已经将九江城的炮兵方位及城墙火力点摸清,等步兵后撤回来,近百门火炮一齐开火,射出的炮弹如流星赶月般向九江城飞来,砸落在城墙上炸开无数的冲天货主,城墙顿时变成一片火海,烟尘火光弥漫,气浪席卷着木片石块在飞散,前沿堡垒被一一拔除。 孙传芳被第三师展现出来的强大火力惊呆,尤其是炮声中尤为特殊的大口径榴弹炮声,他很清楚在重炮火力下,表面坚强的城墙会像纸糊的一样,而一旦城墙失守,九江陷入在旦夕之间。 炮击仅仅持续十分钟便结束,李伯阳手握如此规模的炮兵集团看着威风,可真正使用起来时不得不精打细算,别看刚才炮击的痛快,但他肉疼的够呛,刚才那通火炮消耗的炮弹量,折算成银元就得三十万大洋之多,以皖南目前的财力而言,更本吃不住长时间的炮击,尤其是大口径榴弹炮弹,那可是打一发少一发,短时间内无处补充。 炮击落幕,李伯阳直接压上三个营的兵力攻城,敌军受炮火打击后,守城的意志消减,尽管死命抵抗,可部队还是打进了城,占据了南面城墙,各团涌进了城和敌军巷战,逐街的争夺。 长江军舰上,孙传芳已经听到第三师攻入九江城的枪炮声,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面大骂周凤岐无能,一边掏出手枪要亲自上阵督战,被幕僚们死死劝住。 杨文恺在旁苦劝说:“大帅,九江守不住了,您还是快登船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孙传芳勃然大怒,说:“我不走,子馨的援兵就在路上,在撑半天,不,五个小时,援兵必到。” 杨文恺沮丧的说:“大帅,子馨的援兵被挡在沙河,寸步不能进。” 孙传芳一愣神,又说:“陈调元呢,他总该来了吧。” 杨文恺说:“陈调元刚到瑞昌,就算赶来也得一天以后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孙传芳尤不死心的说:“把周凤岐叫来,我要亲自指挥。” 周凤岐匆匆的赶到军舰,孙传芳一见面便劈头盖脸的问:“恭先,为什么部队不拼死守城,你是想把我送给李伯阳邀功吗?” 周凤岐大惊,汗津津的说:“大帅,卑职绝不敢有二心呐。” 孙传芳冷哼一声,缓下神色道:“谅你也不敢,我命令你,立刻调集军队把城内的敌军肃清,再把城墙夺回来。” 周凤岐冷汗直流,叫苦道:“大帅,敌军的炮火实在太猛了,弟兄们顶不住呀。” “我不管。” 孙传芳目光凌厉的等着他,大声道:“敌人的炮火没什么了不起,我马上用炮舰压制还击,你立刻组织敢死队、督战队,把敌人打下去,打下去。” 周凤岐不敢再说,翻身冲出了军舰,不多时,城里面响起了一阵厮杀声,枪声如爆豆乱响,不断有最新的战报传回。 “报~我军夺回二郎庙。” “报,我军反击受阻,已经退了下来。” “报,西城被敌军攻破了!” “报,县署被敌军攻下了。” “……” 坏消息接连不断的传回,孙传芳颓然的对杨文恺、刘宗纪、蒋百里等心腹幕僚难过的说:“我想守城,奈何既无能战之兵,又无可用之将,如今九江要丢,我在江西的十几万大军退路断绝,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呀。” 幕僚们唉声叹气,无计可施,这时候蒋方震冷静的说:“馨帅,未到最后关头,岂能轻言败字,九江即便丢了,我主力犹在,现在的关键是,要不要壮士断腕,以保全身。” 孙传芳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激动的握住蒋百里的手说:“百里兄,计从何出呀?” 蒋百里说:“九江丢掉,南浔线便没了头,南昌已经没有了防守的必要,我建议此刻您下达总退却令,放弃江西,命南昌一线军队保存实力退回浙江,命德安、瑞昌援兵转而先解箬溪之围,而后合兵一处,则我军主力有十数万之众,尚有和北伐军决战实力,敌若来追,我已集结优势兵力以逸待劳,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敌不来追,我部可有序渡江过江北,从皖北退兵,这样虽丢失了江西,可我实力仍在,您可给玉帅去电,请他合击武汉之北伐军。此刻北伐军分兵两处,而我军合并一处,解武昌之围不难,若战事顺利,可渡江南下,收复湖北,湖北若定,则我战略上处于优势,向南可夺取湖南,向东可攻击江西,向东可威慑西南实力派,到那时我军便攻守自如了。” 孙传芳听得认真,猛地抬起头说:“那江苏、浙江怎么办,北伐军打过去就完了。” 蒋方震提高声调,痛心疾首说:“馨帅,从战略上来说,江苏、浙江无险可守,即便我军主力回去,也难挽救危局。您要清楚,这场战争不是我联军和北伐军两家的事情,而是整个北洋团体的存亡大事,不应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必要时可邀直鲁联军南下,祸水东引,若果奉军参与占据,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不要再说了。” 孙传芳怒而拍桌,断然道:“百里兄,你哪里是祸水东引,是引狼入室呀,奉军到了东南,到时把北伐军击败了,你说东南是张作霖的东南,还是我的东南。” 蒋百里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痛声道:“馨帅,时不我待呀。”其实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建议,那就是与北伐军议和,加入北伐军,但他知道说了无用,也就藏在心中。 “哼。”孙传芳转过头,慨然说:“我孙某人偏不信这个邪,九江我要守,江西我更要守,传令下去,守住了九江城,全军将士发三饷,立功之人官升三级。” 手下副官马上去做,刚走几步,孙传芳又叫住他,寒声道:“慢着,还有一句,再敢有言弃守九江,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副官啪的一个立正,跑步离去,指挥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蒋百里幽幽一叹,默然无言。 冈村宁次低着头,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他的身份虽然是联军的军事顾问,可肩负更大的使命是向国内传递这场关于战争成败的判断,而从现在开始,他可以肯定的说,孙传芳正一步步的走向失败,而孙传芳在东南战局的失败,直接将影响中国全国政治形势,换而言之,北洋已经走到了末路。 外面的枪炮声依旧浓烈,军舰的火炮也对准皖南军占据的城南轰击,可所有人知道,这种炮击对敌人的伤害微乎其微,遭殃的还是城里的老百姓。 正在众人各怀心事,陷入沉寂的时候,忽听指挥舱外一声哭喊:“大帅~!”随即连滚带爬进来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大家定睛一看,是孙传芳的一个副官。 孙传芳盯着他,皱起眉头,厉声道:“我不是让你督战去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副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大帅,卑职受命督战,可周凤岐的溃兵不听战令,甚至向督战队开火,卫队损失惨重,二十几人只有卑职跑了回来……” 孙传芳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好呀,打老子的卫队,就是打老子,周凤岐这个混蛋,是怎么管的部队。”他心中焦急,不由得来回踱步起来,若以他以前的脾气,免不了一大片人头落地,可现在今时不比往日,九江需要周凤岐的浙军第三师来守,倒是不好苛责,只能委屈副官了,他亲自把副官扶起来,好言宽慰说:“好兄弟,快起来,这个仇老子一定报,不过现在九江战事紧张,我还得用周凤岐,你委屈一下,先养好了伤,处罚溃兵的事情,待胜了敌军,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副官退下去后,孙传芳长叹道:“多事之秋,团结对敌才是。” 可没等孙传芳把话说完,忽听军舰外面骤然响起激烈的枪弹声,孙传芳一愣神,厉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正要派人去问怎么一回事,就感觉脚下一阵摇晃,军舰移动起来,他大吃一惊,忙让人去问舰长,这时候有人慌乱的冲进指挥部,喊道:“大事不好了,周凤岐反了,正和卫队交火。” 孙传芳如遭雷击,脑袋嗡登一下,他万万想不到周凤岐会反,这让他顿时有了万念俱灰之感,喃喃道:“树倒猢狲散,我还没倒呢,就众叛亲离了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文恺,他冲出了指挥室,向外一看,叛军都要打到九华门了,卫队节节抵抗,奈何兵力太少,他急命军舰调转炮口轰击叛军,交战的都天庙一带顿成火海。 刘宗纪扶着孙传芳坐下,饱含泪水的宽慰说:“馨帅莫要伤心,自古疾风识劲草,板荡知忠臣,周凤岐反了也好,现在反好过日后反,局势已然坏透,坏到极处自然否极泰来了。” 孙传芳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意志和精神都萎靡下来,颓然苍老的说:“撤吧。” 刘宗纪问:“撤去哪?” 孙传芳说:“回南京。” 刘宗纪点头,让人去通知舰长,幕僚们捶胸顿足,都叹息着这一仗败的没头地。 …… 九江县署,李伯阳在这里见到了周凤岐,昔日的联军将领,今日的北伐军将领,两人相视一笑,李伯阳说:“周将军能反馨帅,实在令我意外。” 周凤岐笑了笑,坦白道:“时势所逼,若无李将军攻入九江,我哪里能下得了这个决心。”△miao.*bi(.*)ge△, 李伯阳哈哈一笑,问起九江城的情况,周凤岐说:“孙传芳的卫队龟缩在九华门一带,我部官兵正剿灭之。” 李伯阳点头,想了想道:“大局已定,能招降就招降吧。” 周凤岐同意,正说着话,县署的电话想起来,周凤岐接起一听,又挂断,对李伯阳急声说:“李将军,请命贵军炮兵轰击九华门之江面,孙传芳就在军舰上。” 李伯阳脸色微变,抬头看着周凤岐,面无表情道:“你就这么希望馨帅死吗?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周凤岐一阵尴尬,李伯阳叹了口气:“馨帅也算英雄一时,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周凤岐不无恭维的说:“馨帅他们的时代过去了,今后的天下,是李将军这样少年英雄的时代了。” 李伯阳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舍我其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六章 箬溪之战 二 cpa300_4;&nbsbsbsbsb &nbsbsbsbsb &nbsbsbsbsb李伯阳的一念心软,孙传芳得以从炮群下逃脱,待孙传芳乘军舰黯然离去,九江战事遂告结】û#】】】读】书,.@.o &nbsbsbsbsb接下来,李伯阳无意和周凤岐争功,他命各团退出九江,将九江城防让给改称国民革命军第十九军的周军,随即乘军列向德安进军。 &nbsbsbsbsb原本在沙河与第三师交火的卢军援兵闻之九江失守的消息后,向德安缩退却,而瑞昌的陈调元见势不妙,也缓缓退兵,随即发了一封电报给李伯阳,说他即将退回江北,与第二十七军互不相犯,李伯阳回电说可! &nbsbsbsbsb…… &nbsbsbsbsb箬溪。 &nbsbsbsbsb第七军的两日猛攻,箬溪已然成了焦土,双方伤亡都很大,尤其是第七军,连日的作战让官兵都很疲惫,部队的补给断绝,已经开始喝稀粥,弹药也所剩不多,李宗仁决定再攻一天,若还没有进展,则南下栝林,防止刘凤图等追兵赶到。 &nbsbsbsbsb就在此时,第七军电台收到了李伯阳发出的通电,李宗仁获电后又惊又喜,以他的军事眼光很清楚九江之变对整个江西战局,乃至北伐进程的重要影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与第二十七军在瑞昌交过手,有一种半敌半友的感觉。 &nbsbsbsbsb很快,蒋介石的电报紧接而来,说第二十七军已经派出一旅援兵到来,并告诉援兵和第二十七军的电台波段频率,让他自行联络。 &nbsbsbsbsb李宗仁急命译电员和驰援而来的韩百航旅取得联络,在确实韩百航旅已经抵达箬溪东北十余里时,李宗仁迅速拟定了前后夹击的作战命令,即由第七军在正面发动倾力猛攻,待守军力量向正面转移,头重脚轻之时,由韩百航旅于后方发动突袭,突破箬溪防线。 &nbsbsbsbsb韩百航收到联合作战命令之后,即发电向李伯阳请示,李伯阳直接与李宗仁通电,将韩百航旅临时划拨给第七军指挥,并说有硬仗,难仗只管命令,保证坚决服从。 &nbsbsbsbsb李宗仁对李伯阳此举大为赞扬,复电说保证还给他一个编制完好的旅。 &nbsbsbsbsb当日下午两点四十分,李宗仁下令全军出击,与各旅指挥官亲临前线督战,所属的炮兵亦不计损耗的向箬溪阵地射击,第七军冲杀勇猛,数度冲到箬溪镇前的小溪,谢鸿勋阵地大受冲击,为加固正面防线,他抽调受攻击较小方向的守军到前线,攻击持续一个半小时,双方伤亡极大,但第七军仍无法强渡小溪,就在战况胶着,没有进展的时候,李宗仁意识到战机到了,立即命令韩百航旅出击,攻击箬溪右翼后方的一座山岗高地。 &nbsbsbsbsb由于这座高地地势险要,谢鸿勋在这里抽调兵力也较多,因而这里虽有地利,但兵力十分空虚,韩百航接到攻击命令后,派特务连隐蔽前进到山脚下,同时架起火炮,以步炮协同猛攻该山岗,炮火弥漫中,特务连清一色花机关,如猛虎上山攀爬而上,未等守军从炮击中回过神,便已经奔到守军面前,一时间上百杆机同时倾泻弹雨,乱飞,守军被杀伤大半溃不成军,特务连一击得手,迅速追击扩大胜果,其后面第二旅官兵奋勇而上,瞬间突破箬溪防线。 &nbsbsbsbsb韩百航登上高地后,正指挥兵力进攻时,从望远镜看到一隐蔽的民屋处暴露的天线,他马上断定那里就是谢鸿勋的指挥部,即命令特务连向那里展开狂风暴雨的进攻。 &nbsbsbsbsb谢鸿勋闻之箬溪后路被北伐军突破,大惊失色忙派兵抢回,可这时第二旅官兵已经向各处阵地冲杀,守军前有第七军猛攻,后有第二旅这支生力军猛打,阵线立即动摇,而这时正面的第七军早已听到箬溪后面传来的炮声,知道韩百航已经攻入,李伯阳当机立断命令全线呐喊狂攻,箬溪的防线全面奔溃,第七军得以突破小溪,攻入了箬溪镇内,与守军激战。 &nbsbsbsbsb就在此时,特务连已经攻击到谢鸿勋指挥部百米远的地方,谢鸿勋的卫队和特务连激烈交火,双方的武器都是花机关、盒子炮类武器,抵近射击下的猛烈火力使敌我伤亡直接上升,成片的士兵被扫到,爆炸的冲击波将附近的民房炸的轰然倒塌。 &nbsbsbsbsb“师长,快撤吧,敌军的攻势太猛,已经受不住了。” &nbsbsbsbsb甘士俊连滚带爬的跑进指挥部,见到谢鸿勋后惊慌的说。 &nbsbsbsbsb谢鸿勋面如土色,将手中的一份电报递给他看,甘士俊狐疑的接过电文一看,脸上的血色彻底没了,电文是卢香亭发来的,说九江丢失,馨帅退到湖口,援兵已无,望贵部自行突围。 &nbsbsbsbsb“师长,我们怎么办?”甘士俊没了主意,冷汗直流。 &nbsbsbsbsb谢鸿勋失魂落魄的说:“突围去德安,和卢香亭回合。” &nbsbsbsbsb甘士俊立刻招呼卫队保护谢鸿勋突围,谢鸿勋这一跑,箬溪战线彻底瓦解,浙军第四师两万士兵丢弃阵地夺路蹿逃,韩百航亲率追击,将谢军溃兵堵截在修水河北岸,谢军士兵多是浙江人,水性极好的士兵很多,他们跳入修水河试图泅渡到对岸,而第二旅士兵在后疯狂射击,一时间修水河内死尸滚滚,血水染红了河水。 &nbsbsbsbsb仓皇之中,谢鸿勋策马下河,企图淌水而过,便在这时,一颗流弹不知从哪窜出,正中他的右腿,集中了腿骨,好巧不巧,第二旅官兵使用的都是制式毛瑟口径的,威力不小,而这颗恰恰形状不规格,头击中他的腿骨后,翻滚产生的巨大威力瞬间将腿骨击断,只留皮肉相连。谢鸿勋痛呼着一头栽倒下马,险些被河水淹溺,所幸卫队扑上去将他从水里救出,随后用行军**抬着他往九江方向逃去。 &nbsbsbsbsb一度混战后,谢军群龙无首,溃兵满山遍野逃窜,韩百航追至修水河对岸四五里便停下,转而命令全旅抢抓俘虏,谢鸿勋军队士兵都是精锐,兵员素质没的说,抓到的俘虏能立即补充军队形成战力,他没傻到拱手把这近两万的俘虏让给李宗仁的第七军。 &nbsbsbsbsb李宗仁抱着同样想法,第七军从大治进兵以来苦战旬日,部队减员严重,武器弹药贫缺,急需俘虏和战利品恢复。 &nbsbsbsbsb一时间箬溪炮声骤停,双方默契的划分了界限,抢占漫山遍野丢弃的支弹药等军械以及俘虏。不过好在俘虏够多,战利品堆积如山,以第七军的兵力很难收容所有人,两军并非因俘虏和战利品发生摩擦。 &nbsbsbsbsb与过惯穷日子的第七军不同,第二旅前身是教导旅二团,是皖南军最精锐的部队,所用的武器装备清一色德械,韩百航直接下命令:“杂牌一律送给友军,优先缴获火炮、机。”而且还对俘虏说:“俘虏你们的是第三师,谁能带来一班的俘虏,做班长,带来一个连的做连长,带来一个团的做团长。” &nbsbsbsbsb俘虏们都听说过第三师的大名,况且以前同属五省联军,感情上自然比起语言不通的第七军强,俘虏们中间很快走出参谋长、旅长、团长等军官出面,自愿收拢了部队投降,倒省了第二旅官兵去抓,而且有的俘虏成建制的投降,其中有谢鸿勋部的重机三个连,足足十七、挺马克沁重机向第二旅投诚,而且其中一个炮兵连长还未韩百航指明了谢军炮兵阵地的位置以及军火库。 &nbsbsbsbsb韩百航大喜过望,没有食言,将俘虏新编一个加强团,足有四千人之多,上下军官都是带着成建制俘虏投降的人。 &nbsbsbsbsb打扫战场一直持续道晚上九时,等天色彻底暗下时,仅第二旅就统计战利品计有:重炮三门,山炮十二门,野炮两门,迫击炮十门,马克沁重机二十七挺,手机关十挺,两千杆,以及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 &nbsbsbsbsb谢鸿勋指挥部里,韩百航第一次见到了李宗仁,李宗仁对他很客气,亲自出门相迎,口称感谢。感谢的原因有三,一则是帮助第七军拿下箬溪,二则是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三则是韩百航送来的两千杆。 &nbsbsbsbsb李宗仁看到韩百航后很是惊叹道:“不想韩旅长如此年轻,没到三十岁吧?” &nbsbsbsbsb韩百航道:“没有,二十五了。” &nbsbsbsbsb“二十五岁便是一旅之长,英雄出少年呀。”李宗仁赞叹了一声,对左右第七军将领笑着说:“想当初咱们这把年纪的时候不过是一介连排军官,后生可畏呀。” &nbsbsbsbsb一众将领都笑了,韩百航不卑不亢道:“李长官过谦了,说起来我们军长才是英雄出少年,比起我尚小5岁。” &nbsbsbsbsb李宗仁愣了半天神,方才摇头苦笑道:“大开眼见,我有些迫不及待要见贵军长了。”≡ &nbsbsbsbsb随后一众人进了指挥部里,里面鸦片烟灯犹明,文电狼藉,外面卫兵搬进来凳子给诸位将领坐下,所有人入座后,目光聚会在李宗仁身上,他轻咳一声,振奋道:“箬溪之役大获全胜,歼敌谢鸿勋部浙江第四师全部,俘虏一万一千人,缴获辎重无数,统帅部通电嘉奖,蒋总司令勉励,这一仗能取胜,官兵革命士气旺盛,舍生忘死是其一,再就是友军全力协助,我代表第七军所有将士,感谢韩旅长及贵部所有官兵,这一仗辛苦了。” &nbsbsbsbsb指挥部里响起一片掌声,韩百航刷的起立,对李宗仁行军礼,道:“李军长客气,援助友军是我军的本分。” &nbsbsbsbsb李宗仁请他坐下,环视在座将领说:“箬溪战事平定,在箬溪修整一日,明日十点,全军向德安开进,与友军第二十七军会师。” &nbsbsbsbsb“是。” &nbsbsbsbsb所有将领起立,轰然应道。 &nbsbsbsbsb…… &nbsbsbsbsb?? &nbsbsbsbsbs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德安之战 一 就当第七军在箬溪修整之际,李伯阳亲率第三师主力于十月九日拂晓抵达德安郊外,与德安守军正式交火。▲≥八▲≥八▲≥读▲≥书,.√.≧o 德安城位于南浔路的中段,俗有“楚尾吴头”之称,东滨潘阳湖,南浔铁路自城西外郊绕过,城内有九仙岭,金鸡山遥相拱卫,城西北岛石门、箬山垄一带也有一列高地,足够防守,军事上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势。 德安守军为卢香亭部四个旅,共有三、四万人马,是联军在九江最后的精锐,由卢香亭亲自指挥。卢香亭获悉九江丢失后,本欲向湖口、南昌后撤,可没等他行动,蒋介石对南昌的攻势先打响,而且第二十七军戚子超师从皖境入赣,已经攻下了彭泽,联军后路断绝,只能就地死守。 卢香亭是孙传芳爱将,战功卓著,如果说谢鸿勋打仗靠的是个‘勇’,那么卢香亭则靠‘谋’,面对眼下不利的战势,他并未惊慌,指挥若定的将手中精锐集结在德安,一面在城外铁路西侧高地修筑工事,稳定军心,防御第二十七军来袭,另一面派铁甲车数量,载野炮十余门在车上,往来梭巡,全军养精蓄锐,居高临下,等待第二十七军到来。 德安郊外十里处,第三师一团遭遇卢军第一个阻击阵地,阵地就设在一片高地上,一团在进行多次试探攻击后,大致摸清了守军的虚实。 “敌守军约一个团,火力上集中在两翼,右翼火力胜于左翼,拥有数目不明的迫击炮……” 李伯阳站在一处山坡上,擎着德国造蔡司八倍望远镜,将敌军阵地尽收眼底,一众第三师的将领陪同着,副参谋长吴旭汇报着前线部队收集来的情报,最后补充说:“卢香亭这是用的疲兵之策,在沿途处处设防,步步为营,等我军一个个打下来,到了德安城下的时候,早已疲惫不堪,他再以逸待劳,主力全出与我决战,我军极有可能失败。” 李伯阳放下望远镜丢给一旁的杜汉山,摇了摇头说:“不能让卢香亭牵着鼻子走,蒋总司令已在打南昌,令我军三日攻下德安,策应南昌战事,我们得速战速决。” 吴旭皱眉道:“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我军兵力不足,要想打德安,必先拔出外围阵地,而要想速战,只有分兵一途了,可分了兵,又怕敌军趁以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李伯阳沉声道:“分兵不可行,卢香亭不是周凤岐,有勇有谋,不能等闲视之。” 吴旭一时也没了主意,道:“那军长的意思是?” 李伯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掷地有声道:“放弃外围不打,直捣德安城下。” 李伯阳的话让诸将脸色顿变,外围守军不除,部队不就一头撞进卢香亭的包围圈了吗。 许正邦也被李伯阳的大胆想法吓住了,坚决反对道:“军长,这样太冒险了,外围守军不清除,我军一旦在德安受挫,将陷入进退不能的绝境,况且卢香亭在德安已经是孤军,我军大可以缓图之,等第七军到来再说,没必要冒这个险。” “这个险必须冒。”李伯阳决然的说,这里面不能明说的苦衷只有他自己清楚,诸将不知道的是,就在昨日,蒋介石以刘峙第一军第二师为主力,会同第二军、第三军合围南昌,就在当天夜里,南昌城里的敌军忽然组织了一支敢死队,从城下水闸破关而出,负责攻城的第六团几乎全军覆没,围城部队溃不成军的退回赣江西岸,此战中蒋介石声威扫地,从武汉已经传出要撤换他,让唐生智做总司令的风声,为挽回颜面,蒋介石给李伯阳下了死命令,三日必须夺下德安,而他将在三日后发起对南昌第三次攻城。 李伯阳很清楚蒋介石面对的困境,北伐以来作为北伐军总司令寸功未立,指挥的几次作战都以失败告终,而麾下的黄埔王牌军更是屡遭败迹,这一切都严重影响他的声望地位,他急需一场胜仗挽回颜面,而这时,李伯阳这个黄埔好学生,必须得发扬黄埔精神,为校长拼命。 李伯阳看见诸将都想来劝的样子,立刻板着脸说道:“这是命令,吴参谋长,你来拟定作战计划,完后报我。”说完,便不再搭理诸将,扭头走了。 诸将面面相觑,事关全军生死的战斗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他们心中都打鼓,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仗还是头一次打。 “要不,咱再劝劝?” 吴旭对众人说,这里面就属他这个参谋长最发愁,需要拿出一份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 诸将苦笑,军长的脾气不是不知道,决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许正邦无奈的说:“大家去准备吧,这回是背水一战了。” …… 两个小时候,吴旭拟定的作战计划交到了李伯阳的手里,李伯阳仔细看过后,点头同意道:“就这么办,晚上十点行动。” 吴旭的作战计划具体是:佯攻当面守军,给敌我攻击不顺,等待箬溪友军的假象,等到晚上十点钟后,全军在火炮的掩护下撕裂敌第一道防线,而后全军迅速向德安穿插进攻,路途上绕过敌军高地阵地,到达德安城下后分兵两路,一路趁夜攻打德安城,另一路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待天明后就要防备卢军四面八方的攻击。 此作战计划的核心就是中心开花,等待的契机是从箬溪赶来的第二旅和第七军,到时内外进攻,撕裂德安守军的方向,歼敌于一役。 李伯阳想了想,又说:“炮团行动转移不便,就留在外围等待与第二旅回合吧。” 吴旭点头称是,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李伯阳扫了他一眼,能猜出他想说什么,便抬起手做了个明白的手势,低声道:“这场仗交给谁都不放心,第三师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只有我亲自指挥,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吴旭迟疑着点头,他承认李伯阳说的不错,论军事指挥造诣,全军上下谁又能比得过李伯阳这个军长。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暗下,第三师对德安第一道阵线发动了数次强袭,都被击退,守军阵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德安县署,卢香亭的指挥部就设在签押房,电报机的滴滴答答声不绝于耳,参谋人员神色紧张的进进出出,脚不沾地。 “报告司令,敌兵第四次攻击被挫败,丢下上百尸体,退出前沿攻击阵地。”参谋捧着电文念道。 “好。”卢香亭大喜道:“拟电嘉奖。” 第一军副军长段承泽面有喜色的说:“司令,这李伯阳也不过如此,半日下来连我军外围阵地都没有攻破,我军是不是主动出击,打他一下。” 卢香亭想了想说:“不妥,第二十七军是新锐之势,有道是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我军目前要避免和他硬拼,在外围最大限度的消耗他,等他打到德安的时候,师老兵疲,在出击与其决战,胜算最大。” 段承泽说:“可箬溪方面尚有第七军会赶来,两军合并一处,就不好打了。” 卢香亭道:“正因如此,我军更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出击失利,必使全线动摇,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战机。” 段承泽叹了口气:“司令,我军这场仗不好打呀,内外无援,不过好在南昌还在,总算与德安可以遥应互支。” 卢香亭一脸沉重的说出心里话:“承泽兄,坦白来说我军即便在德安打赢了这场仗,挽回不了颓势,也保不住江西,不过是困兽之争而已。” 段承泽低声问:“馨帅那边情况如何?” 卢香亭眼中闪过一缕忧色:“不太好,南京方面与李伯阳两个师相持,夏超在南京被孟昭月击败,在李伯阳部的接应下退到湖州,周萌人连吃败仗,福建怕是守不住了。” 段承泽唉声叹气,想不通为何联军会被北伐军打成这个样子,惊叹道:“李伯阳在皖南究竟练了多少军队,能四处用兵。” 卢香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凭皖南的财力,养两个师已经是勉强,而李伯阳竟养了五个师,说是穷兵黩武吧,可从皖南传回的情报看,他反而轻徭薄赋,并未苛捐杂税。 “管他呢,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好德安这场仗,为馨帅争取时间。”卢香亭重重的说。 …… 月明星稀,战场上只有零星的枪声,双方经过半日的激战,都在养精蓄锐等待明早的恶战。 守军的士兵也都松了口气,一个团抵抗了凶名在外的第三师半日的狂攻,说出去也够吹嘘半天,该团长更是志得意满,以精锐自居,叫嚣说再拦第三师两天时间绝无问题。 卢军不知道的是,就在守军高地西北三里外的地方,第三师炮兵阵地已然构设完成,数十门火炮对准着守军阵地,而在黑暗中,无数第三师将士持着钢枪趴伏在攻击战壕里,只等炮火一响,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夺下眼下的高地。 时间指向晚十点钟,炮兵团长一分不差的对炮兵群下达了开炮命令,一瞬间,大地震撼摇晃起来,炮兵阵地上仿佛雷电交加,夜空骤然划过伴着巨啸的流星,成群的炮弹准确的落在高地阵地上,一阵地动山摇,火光冲天,整个山头都像是被削掉。 “老虎不发威,还以为咱三师是病猫。”担负夺下敌阵地的是第一旅二团长王峥生,他匍匐在一处低洼的乱草中,十分解气的骂了声,尽管距离炮火覆盖的阵地有三百米远,可炮火的震感仿佛在眼前耳边,耳边呼啸刮过的是灼热的气浪,他知道这是大口径榴弹炮的威力,打这样一个小高地,太过牛刀小用了。 守军在高地上构筑的防御工事虽然坚固,可那是相对于小口径火炮而言,面对100mm和150mm口径的重炮,一切看似坚固的工事顷刻间被掀开,守军团长所在的掩体指挥部瞬间被落在顶部的炮弹轰塌,被碎石烂泥掩埋,守军阵地化作焦土。 炮击向后延伸,忽然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夜空,王峥生猛然一跃而起,举着驳壳枪朝天放响,吼叫道:“弟兄们,跟我冲。” 伴着冲锋号声,士兵们争先恐后的爬起身子向前冲,而这时候炮击还一颗颗的落在敌军阵地上,二团的士兵几乎是冒着己方的炮火冲上敌军高地,而这时敌军士兵还未从炮击中反应过来,伴着激烈枪响,敌军被眼前如同天兵下凡的二团士兵惊呆,毫无反抗的做了枪下之鬼。 守军自持坚固的防线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拿下,第二团拿下阵地一刻不停留,随即作为全军先导,向德安穿插进攻,黑夜之中各道防线的守军误以为第三师发动了强攻,皆严守阵地,一时间整片德安外围阵地都乱腾起来,各处的枪炮声不绝,敌袭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卢香亭司令部。 卢香亭就睡在司令部,被城外依稀可闻的炮声惊醒,随即接到各道防线守军的电话后,他急忙来到地图前,在地图上做着标记,这一作标记吓一跳,整个城西防线处处都有敌情,而根据守军传回的讯息,遇到的都是敌军主力在进攻,好像一晚上敌军的兵力多了数倍不止。 卢香亭马上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以敌军目前的兵力,绝无能力发动如此规模的全面进攻,那么结果只有几种可能,敌军在酝酿大的阴谋,各面遇到的是佯攻。而以他对李伯阳的了解,其作战风格极为大胆,蹈厉无前,不能轻敌。△miao△bi△ge△ 卢香亭立即喝道:“马上接守城部队,今夜通宵严守,不得有误。”顿了一下,又道:“告诉外围各部队,敌军在虚张声势,不要惊慌,死守阵地,各阵线多做联络。”说完之后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耍的什么把戏。” 段承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一直盯着地图看,这时候突然抬头说:“司令,敌军会不会放弃外围,直接打德安。”说完他自己先摇头,道:“不对,没有见过这么打仗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香亭心中猛然一跳,眼睛死死的顶住段承泽:“你刚才说什么?” 段承泽一愣神,小心翼翼道:“我说他会不会放弃外围,直接打德安。”又自嘲的说:“我就是一说,李伯阳不傻,怎么会往蚂蜂窝里冲。” 卢香亭脸色凝重的说道:“战场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承泽兄,外面敌情不明,我们要加倍小心了。” 段承泽道:“今晚是搞不清敌军的意图了,司令你先睡,有什么情况,我在叫你。” 卢香亭摆手道:“睡也不踏实,夜还长,敌军肯定会有大动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八章 德安之战 二 cpa300_4;&nbsbsbsbsb &nbsbsbsbsb &nbsbsbsbsb深夜中,旷野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第三师悄悄的往德安城下穿插,各处阻击阵地上的守军严防死守,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就是一阵机和炮弹打过】û# &nbsbsbsbsb这种夜战极为考验指挥官和作战部队的默契,尽管战前做了详细的计划,可真正在黑夜里指挥部队时,李伯阳深深的感觉到力不从心,近两万人的部队散布开有数里宽,中间还有敌军阻隔,他很难像白天一样如臂使指部队,各部的靠的仅仅是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而在深入穿插不久,他便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由于敌情不明,作战方案指定的目的地三桥铺被敌军占据,他不得不临时做出更改命令,转而率军向目的地以南五里外的石桥村进发。 &nbsbsbsbsb抵达石桥村后,已经是凌晨4点钟,天色将明,李伯阳马上派出一个营的部队抹黑偷袭德安北门,却被守军发觉,一阵激战后丢下数十具尸体后撤。 &nbsbsbsbsb北门外的青纱帐里,埋伏着两个团的伏击部队,带队的是郭晋安,他用望远镜观察着守军的动静,苦等了一阵,发现守军没有追击的动静,便悄然率兵退后,留下一个营监视城内动静。 &nbsbsbsbsb石桥村里,包括李伯阳在内的第三师所有人都赤膊上阵抢修防御工事,时间不等人,从现在起到天明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一个小时内在石桥村外围抢挖出第一线战壕,以抵御敌军在发现第三师虚实后的进攻。按照李伯阳的构想,防御工事将以指挥部所在的五道庙为核心,以整个石桥村为阵地纵深,以石桥村外一百米外的一条几米高的山岗为二道防线,以山岗外的缓坡构筑一道防线,其中正东及西南向分别为防御正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九十九章 德安之战 三 一阵弹雨落在阵地上,里面有红色的烟雾弹,片刻间,整个阵地的前方就烟雾弥漫了,观察顶着炮火观察着敌军距离前沿的距离,口中喊道:“四百米……两百五十米了,团长,敌军变化队形了。3≠八3≠八3≠读3≠书,.↗.o●” 一团长刘金龙爬出战壕向外一望,只见敌军一个营的兵力正以连、排横队散兵线排面展开,在接近两百五十米处时又分成班、排横队,所有人弯腰埋头向前小跑着,在接近两百米的距离上时,敌军已经完全展开,整个攻击截面完全覆盖石桥村两里宽的正面阵地。 刘金龙眼皮子一跳,打仗最不怕的是敌军一窝蜂的冲上来,那样正说明敌军指挥官无能和士兵战术水平低下,而最难缠的就是眼前敌军这般,看似稀疏的队形实则是标准的散兵线进攻战术,这种战术下,阵地上的火力很难对其大规模杀伤,反而敌军可以在火炮的掩护下以极小的代价轮番冲击阵地,对守方很不利。 “可以射击。” 刘金龙对特等射手下达命令,第三师特等射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其最基础的条件就是能在二百米距离内准确命中目标,随着命令下达,一团数十名特等射手不约而同的拉动枪栓,将枪口准星瞄准敌军中的军官,实际上在两百米距离内,特等射手凭眼力很难判断敌兵中军官和士兵的区别,只能凭感觉和观察敌军行为动作进行射击。 “啪~啪~啪……” 阵地上响起一连串的枪声,毛瑟步枪的精准性发挥到极致,只一轮齐射,敌军便有十几人中弹,敌军反应很迅速,整条散兵线向前扑倒,转而匍匐着向阵地换换推进,同时进行还击。 敌军匍匐前进的速度很快,几分钟的距离就进入了阵地前沿一百五十米处,到这个距离,前沿一等射手开始射击,但刘金龙始终没有命令机枪火力开火,他很清楚眼前这波敌军只是火力试探,一旦暴露火力出来,敌军的炮火就会随之而来。 敌军逼近到阵地前一百米的敌方时,猛然一跃而起,杀喊着冲刺起来,刘金龙心中一紧,不过很快他就松了口气,这伙敌军仅冲刺了一小段距离,便突然停下,一阵排枪射击后,呼啦一片又退了下去。 在掩体观察口里,李伯阳将望远镜放下,用赞赏的语气对左右说道:“果然是强将底下无弱兵,你们看,这伙敌军的战术和日本陆军颇为相似,强调步兵战术,告诉前沿,要打起十二倍的精神对敌,不能视之为等闲的军阀部队。” 副军长许正邦深说:“军长说的不错,卢香亭是日本士官军校的高材生,第一军上下都采用日本陆军的训练方式,武器装备也是日本陆军的制式装备,士兵训练有素,极有战斗力。” 李伯阳听了一笑,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用望远镜观察敌军的吴旭,说:“参谋长,你也是日本军官学校毕业,依你看,卢军的作战水平怎么样?” 吴旭收回目光,将望远镜放下,沉思着说:“回军长的话,从刚才进攻来看,其作战水平已经不下于一般的日本陆军,进退有序,试探进攻我火力点用了些小手段,可见敌指挥官的应变能力,但要说他的作战水平,卑职以为尚有不足,与日本常备师团差距还很大。” 李伯阳知道吴旭曾有过在日本陆军师团实习的经验,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又问:“那你看我军呢,比之日本常备师团呢?” 吴旭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尚有不足的地方。” 李伯阳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其他将领也都投来目光,而其中不乏一些曾在玩南和日军交过手的教导旅军官,他们的神色都有些不以为然,对吴旭投来挑衅的眼光,想听听他会有什么高论。 吴旭道:“军长,和我军在皖南交过手的日军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日本陆军,而应称作日本海军陆战队,其隶属于日本海军部,作战水平和日本陆军比起来,无论从兵员素质,武器装备都远远不足,实际上假如我军当时面对的是同等兵力的日本陆军,以当时我军的兵力,火炮水平,都难以正面对抗。” 此话一出,在将领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教导旅任过营长的情报参谋孙泽鹏反驳道:“参谋长,您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我军以四倍的兵力对敌,即便是日本陆军,也可以稳操胜算。” 诸将之中有的赞同,有的反对,眼看众人因为分歧吵了起来,李伯阳凌厉的扫了一眼众人,诸将都静若寒暄,立正站好。 “有争论是好事,但不能为了争论而争论。” 李伯阳责备了一句,竟赞同起吴旭的意见:“要我说参谋长说的没错,我军在当时才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具备和日本陆军交战的本钱,从训练上来说,我们四个旅经过的训练还不足三个月,打过的仗也是军阀间的混战,实在上不了台面,据我所知,常备师团的日本兵均要受过最少11个月的军训,其训练强度远在我制定的训练方案之上,我军倘若真面对的是日本陆军,皖南战场上我坚信我军会取得最终胜利,但是伤亡一定很大。”说完,李伯阳摆手道:“好了,这个问题不要讨论了,养精蓄锐等待敌人的正式进攻吧。” …… 第三师和第一军,两军对战起来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双方在石桥村方圆三四公里的土地上投放了近五万兵力,卢香亭给部队下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在北伐军援兵达到之前,吃掉第二十七军。 第一军对石桥村阵地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安置在高地上的二十余门山炮,以及铁甲车上的野炮一刻不停的向阵地倾泻着炮弹,枪声的密集,炮火的猛烈,攻击部队的悍勇程度,可谓是李伯阳和第三师成军以来遭遇的最强战,战斗从开始的那一刻就进入了白热化。 第一军两个旅近两万大军毫不停歇对石桥村阵地发起轮番攻势,卢香亭对石桥村志在必得,李伯阳对石桥村志在死守,只一上午七八个小时间,前沿阵地屡次被敌攻破,又被二线的预备队以迫击炮,机枪打退,双方反复争夺十余次,双方寸土必争,炮火弥漫间,双方士兵的尸体狼藉,石桥村周遭草木全无,土地都似被翻了一遍。 外面炮击猛烈,一连串的爆炸在头顶响起,掩体上方的沙石簌簌的往下掉,指挥部里的烛光昏暗摇曳,卫兵用身上的军服替指挥部里的将领遮挡着,一阵乌烟罩气,众人被尘土呛得咳嗽着。 “洒些水,把土气扑下去。” 吴旭吩咐着卫兵,又抬头紧张的看了一眼指挥部的顶棚,担忧的说:“敌军炮火这么猛,不会塌了吧。” 李伯阳听到了,摇头说:“放宽心,工兵营挖的掩体还是很牢靠的,除非敌军的炮弹都落在上面,不过那基本没可能,你听外面的爆炸声,敌军的弹点很散。” 吴旭嘿嘿一笑,用手将地图上落得土和小石头扫干净,皱眉道:“军长,敌军攻势如潮,前沿压力很大,必须得采取手段把敌人的这股气打下去。” 李伯阳目光紧盯着地图,头也不抬的说:“反守反击?着力点放在哪?” 吴旭顿了顿,用指挥棒指在石桥村以西的阵线上,说:“这里。” 李伯阳对准这个地方看了一会,不置可否的问吴旭:“理由!” 吴旭道:“这里我们的阵线较长,反击起来会更奏效,而且敌军的主攻方向就在这里,敌军想不到我们会弃易打难,必然疏于防备,一旦反击成功,敌军的攻势必将遏制。” 李伯阳沉思了一会,点头同意吴旭的建议,正如吴旭所说,仗打到这个份上,打弱不如打强,敌我都只有硬碰硬的余地,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牙口硬。 命令下达,吴旭本来要抽调二线阵线上的兵力,却被李伯阳制止住,道:“二线的兵力不要动,从师属部队抽调。” 吴旭问:“抽调那一部分?” 李伯阳傲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第三师,还有什么部队比我的卫队精锐善战。” 吴旭一愣,道:“军长你舍得呀?” 李伯阳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用卫队反击,我把握更大些。” 吴旭重重点头,随即制定下反击方案,让卫队营集合待命,并打电话通知二线的炮兵配合。 李伯阳的卫队编制上是一个营,可实际上有齐装满员近六百人,全营清一色的二十啷当岁的壮小伙子,这都是从第二十七军精选出来的兵尖子,会武艺枪法好,而且武器精良,所用的是美国造m1921式100发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和德国造二十响的镜面匣子,是第二十七军精锐的精锐,平日里李伯阳根本舍不得用。 五百多人的卫队进入攻击位置,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和弹夹,随即几颗信号弹的升空,二道阵线上的炮兵开始对敌军进行压制反击,双方的炮火呼啸,石桥村方圆几公里内外顿成火海,暗无天日。 就在炮兵对敌军火炮短暂压制的间隙,猛然间西面阵地上爆发出了震天的杀喊声,全军的轻重机枪一下子咆哮起来,子弹劈头盖脸的扫向敌军,敌军成片的被扫倒,尽管伤亡很大,但敌军的攻势已经旺盛,前仆后继,如潮涌前进猛攻。 就在这一刻,冲锋号响起,五百人的卫队呼啸而起,手上端着清一色的冲锋枪,直冲数倍与己的敌军反攻去,卫队士兵吼叫着与敌军撞了个面对面。一瞬间,从石桥村阵地迸发出一阵密集的如同雨点的枪声,五百杆冲锋枪近五万发子弹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倾泻而出,两股士兵形成的浪潮猛烈撞击,枪声和杀喊声将隆隆的炮声都压下去,双方毫无遮拦的对射,人群如割草般一片片的倒下。 武器的优越性终究站了上风,尽管卢香亭第一军奋力扑击,但五百人卫队的机枪火力是敌军万万抵挡不住的,相当于敌军与上百挺重机枪撞了个面对面,一个团的仅一个照面就被打光了相当于一个营的兵力,顿时攻势瓦解,数千人的攻击部队呼啦一下溃退下来,不仅丢掉了半日来占据的外围阵地,而且退兵向着第一军的出击阵地退来,很有可能被卫队营趁势打过来。 …… 卢香亭铁青着脸,狠狠地将望远镜摔在地上,抓起电话给炮兵阵地打去电话:“喂,立刻向敌军开火。”8☆8☆.$. 炮兵团长惊叫了一声:“司令,弟兄们还没出来。” 卢香亭厉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开炮。” 隆隆的炮声响起,呼啸的炮弹落在两军交战的敌方,双方的士兵顿时陷入了烈火当中。 一通无差别的炮击后,战场难得迎来平静,双方交战的敌方已经成了焦土,敌军的攻势被打下去,但卫队营的伤亡却让李伯阳心再滴血,整整五百人的出击队伍,战后能退回来的不足两百人,而且人人带伤,已经伤了元气。 卫队营损失过半,卢香亭那边也不好受,进攻的主力团损失近半,更让他恼火的是,好不容易夺取的敌军阵地全丢了,战局又回到刚开始的时候。 副军长段承泽沮丧的拍着桌子说:“唉!前功尽弃。” 卢香亭一颗心沉到底,李伯阳难怪敢深入己方包围,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打了半天的仗他总算死了心,要在短时间内吃掉李伯阳这几万人根本不可能,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李伯阳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章 德安之战 四 箬溪到德安的崎岖的丘陵山路上,行进着一支绵延五六里长的军队,军队打头的是一个扛着青天白日旗的魁梧上等兵,崭新的旗帜上绣着部队番号: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三师二旅。 其实这个番号说起来不太正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的叫法正确,但是第三师却和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三师叫法重合,实际上还是沿用的是北洋安徽陆军第三师的叫法。 韩百航骑在一匹缴获的东洋大马上,目光巡视着向一条长龙望不到头尾的部队,心中志得意满之情溢于言表,现在的第二旅名义上是旅,可实际上全旅的兵员加起来得有一万五千之众,真说起来他这个小旅长手握的兵力顶的上北伐军一个军长的兵力,而武器装备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山炮野炮迫击炮轻重机枪应有尽有,堪称齐装满员的精锐。 “报告!军部急电!”行军路上,一个译电员逆行从队伍前面跑步来到他的面前,啪的敬了个礼,顾不得喘息,双手递上一份电报。 韩百航接过一目数行的看了,神色便有些焦急起来,电文上面寥寥几行字,却透露万分着紧迫,电文说:限你部十日晚抵达德安外围,策应主力在德安军事行动,不得迟误,违者军法处置。末尾署名:李伯阳。 韩百航心知若非德安战事严峻到一定程度,军长绝不会以这种杀气腾腾的语气催促他进兵,想到这里,他不敢有一分一秒的耽搁,随即扯开嗓门吼道:“通讯连集合,给我命令四团、五团,丢下一切重武器和辎重,轻装向德安急行军,日落以前,就是跑断了退,跑死了人,也得给我到达德安外围。” 话音未落,参谋长侯森一脸难色说:“啊!旅长,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难走了,山路崎岖连驮马都不易通过,我军的辎重、火炮已经和部队脱节,就算四、五团赶到德安外围,没有炮火协助,很难突破敌军的阻击。”言下之意是四、五团难以在规定时间内赶到。 韩百航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从箬溪到德安的一百余里都是山间小道,地形十分复杂,要想在天黑前十余个小时内赶到德安,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但他更加清楚的是,这个命令一丁一点都不能打折扣,他阴着脸陡然提高声调说:“参谋长,我们有困难,军长在德安更有困难,军长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下的也是死命令,没有讨价还加的余地,立刻执行吧。” 参谋长不敢再说,忙对通讯连长挥了挥手,示意他去通知各团。 与此同时,戚子超旅连夜征集沿岸渔民船只数百只,星夜派出一个营强渡鄱阳湖,破袭卢香亭部署在这里的守军一个连,而后大部队源源不断扬帆过江,登陆后,兵分三路,向德安猛攻而去。 …… 德安的外围多是连绵不绝像民屋高低的丘陵,丘陵中间夹杂着水田,而丘陵上多半长着蓬松的松树,是理想的防御阵地,为了阻击北伐军即将到来的援兵,卢香亭在外围部署了五个团,都随着险要地形做好了散兵壕和机枪掩体,以卢香亭的预计,阻敌增援一到两天不成问题,而一到两天的时间,足以吃掉李伯阳。 至十日中午,石桥村阵地上已经是焦土一片,担负正面阵地防御的第一旅损失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外围阵地上的战壕工事也都残破不堪,工事残破,再加上炮战中卢军炮兵占了上风,二线阵地上的十几门山炮和炮击跑损失巨大,已经失去了反击压制的能力。没了炮兵的压制,卢军攻势更猛,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了波浪式进攻,步兵成连成营的压上来,仅上午七个小时内,阵地易手达七八次之多,到了最后几次,已经是郭晋安这个旅长亲自带着卫队反击,每到这个时候阵地上枪声顿歇,取而代之的是铿锵的刺刀肉搏,两军接受的训练都是日式的步兵操典,刺刀战可谓棋逢对手,往往一战下来,就是成连的建制被打光,战况极其惨烈。 吴旭接到二线炮兵的损失情况,十门山炮被炸毁七门,迫击炮被炸毁了三门,仅剩下的几门炮已经撤入石桥村的核心阵地,等危急关头使用,他肉疼的叫道:“敌军的炮兵也太邪乎了。” 正伏在地图上勾画敌我作战态势地图的许正邦摇头道:“没了炮兵的压制,一线阵地很难守得住。” 吴旭道:“没错,我刚才派人去查看工事,战壕大多损坏了,预备队派上去也很难立足。” “要不放弃?”许正邦试探着说,吴旭微微点头,主动放弃总比被敌人打下来的好,两人把目光转向默不作声的李伯阳身上。 李伯阳站在掩体指挥部的坑道外,双手擎着望远镜,遥望着炮火冲天的前沿阵地,良久不语。里面两人的话他听到了,放弃一线阵地已经是必然,此刻战场上第三师缺少炮火,防炮工事基本为零,敌人进攻前的每一通炮火造成伤亡都是巨大的,但即便如此,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撤退的时机。 “告诉郭晋安,从现在开始,后方不会有一个援兵,我要他坚守前沿到日落以前,打剩下一兵一卒,也决不能后退半步。”李伯阳放下望远镜,直接下了死命令。 吴旭瞄了一眼李伯阳,见他脸色阴沉,嘴里的异议终究没敢说出口,忙给前沿打去电话。 许正邦没这个顾忌,走过来直言问道:“军长,我认为眼下让第一旅退到二线的好,况且第一旅顶了快一天,伤亡不小,我们给不了炮火支援,可预备队还充分,你既然让他死守前沿,为什么连援兵都不给?” 李伯阳眉头紧锁,不紧不慢道:“大仗还在后头,现在就把底牌用光,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第一旅的实力我了解,顶住敌人一天不曾问题,而且现在还不到收缩阵线的时候,一切都等到日落再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命令你们只许服从,不要问我为什么。”说道后面,他已经是疾言厉色,目光向刀子一样刺痛着许正邦。 许正邦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他对李伯阳的一意孤行痛心疾首,从开战前的孤军深入他便是坚决反对,而现在李伯阳漠视前线将士的生死,更是让他愤慨,气急的跺脚说:“好,好,我不说,反正部队是你李伯阳的,我管不了不管了。”说完,拂袖而去了。 吴旭正通知完毕挂了短话,见状忙叫道:“副军长,副军长?” “别管他。”李伯阳猛然一拍桌,厉声道:“我让你做参谋长不是用来和稀泥的,马上给我制定反击方案。” 吴旭这个参谋长毕竟不是吃干饭的,马上明白了李伯阳的用意,这是要以第一旅为代价,示敌以弱,让卢香亭轻敌,而第三师则趁势反击,将白天的劣势扭转过来,他马上打了个立正,去召集手下的参谋拟定计划去了。 李伯阳在指挥部待了一阵,走了出来,在外面找到了正抽着闷烟的许正邦。 听到脚步声,许正邦没有回头,只是大口的吸着烟,背影有些寂寥。 李伯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外面危险,回指挥部抽吧,你这个副军长还要躲着人抽烟吗?” 许正邦眼睛望着呼啸在前沿阵地上的炮火,沉默了一会道:“死了岂不正好,省的我这个老家伙碍你的眼。” 李伯阳瞳孔微缩,提高一丝音调:“这是什么话?” 许正邦不紧不慢的吐了一口烟:“大实话。” 李伯阳眉头紧皱,旋即又舒开,语气放缓:“刚才是我不对,说了重话,可大战临头,军中最忌讳的就是令出多门,我们在指挥部有了分歧,前面带兵打仗的将领该听谁的好?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可这场仗我有把握,我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许正邦沉默不语,过了一阵子说:“打完德安这场仗,副军长我就不干了。” 李伯阳一怔,缓缓点头:“好,也该享享清福了。” 许正邦回过头,眼中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神情,深深的看了李伯阳一眼,随后低下头说:“王美瑶和刘毅中那边,我会劝他们辞去军职,你要妥善安置,不要寒了人心。” 李伯阳嘴唇动了动,轻声说:“谢谢,许叔。” “别,别说谢谢。” 许正邦认真的看着他,最后低声嘱咐道:“我知道你仰仗黄埔同学,可你要清楚,军队里面决不能出现一家独大的派系,平衡,千万要平衡。” 李伯阳记在心里,微微点头:“知道了。” “快进去吧,敌军的炮火推进了。”许正邦将烟丢下,拉着李伯阳走回了坑道。 …… 就在德安激战正酣之时,南昌一线的却迎来了难得的平静,蒋介石在南昌两遭败迹后,便耐心苦等德安之战的结果,在此期间,制定了名为“肃清江西”的新作战计划,将江西的北伐军分为三个作战方向,左翼由李宗仁为总指挥,负责清扫赣北,右翼以朱培德为总指挥,负责包围南昌,中路则由他亲自指挥坐镇。 新的作战计划以聚歼德安的卢香亭部为主,一旦德安方向的联军主力被歼灭,那么南昌很有可能就会不战而定,而且更重要的是,李伯阳的第二十七军也是以黄埔军官为主的北伐军,在蒋介石看来这等同于他的嫡系,第二十七军能在德安取胜,功劳自然要算在他这个黄埔校长的身上,因而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一天之内数次询电,问询战况和进展。 可没等蒋介石高兴起来,从德安传回的战报让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第二十七军竟然一头钻入了卢香亭在德安设下的包围圈中,而卢香亭在德安的军事部署他再了解不过,整个第一军近四万人的精锐,即便是同等兵力下作战,胜败还在两可间,更别说李伯阳做出了这样一个昏聩的军事命令,这样他怒火中烧之余,不由得对赣北的局势悲观起来。 “娘希匹,李伯阳这个混蛋,不是我的黄埔学生。”蒋介石气的直哆嗦,他对李伯阳这个曾经是黄埔骄傲的学生失望透顶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从司令部远远的传到了外面。 正巧参谋长白崇禧从外面回来,刚要迈步进门就听见蒋介石的叫喊声,不觉大吃一惊险些闪了腰,忙问门外的副官问:“谁又惹到总司令了?” 副官大气度不敢出,小声说:“参谋长,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总司令刚收到第二十七军的电报,然后就是这个样子。” 白崇禧何等聪明的人,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德安的战斗出现问题了,忙匆匆的进了司令部,见到蒋介石正在来回的踱步,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咒骂着在,这更加深他的猜想,故意将脚下的马靴踩出吭吭的闷响,等蒋介石侧目看过来的时候,他关切的问:“总司令,何故让你大发雷霆呀?” “健生呐,唉。”蒋介石怒容满面的回过头,本欲厉声呵斥来人,但一见是白崇禧,强把怒火按捺住,长长的叹息了声,捶胸跺脚道:“是我观人失察,前面第一师出了王柏龄、斌两个黄埔败类,今天第二十七军又出了李伯阳这个贪功无能的混蛋,简直要气死我。” 白崇禧忙道:“总司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军长怎么了?” 蒋介石咬牙切齿,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一纸电文,白崇禧走过去捡起一目十行的看了,第一反应也是大惊,正要失声叫坏了的时候,心中微微一动,他把话咽到嘴里,又默默的看了两遍电报,脸色露出一抹得色,他抖了抖电报,对蒋介石正色道:“总司令,你恐怕是误会了李军长了。” “误会?”蒋介石狐疑的看着白崇禧。 “没错。” 白崇禧语气坚定的说:“虽不知为何,但我敢确定,李军长孤军深入德安并非贪功冒进,而是一步险棋,一路奇兵。”△△ 蒋介石慢慢冷静下来,他回想起昔日李伯阳作战时的场景,给他的惊吓虽多,但往往最后取得的是巨大的成功,想到这里,他面上露出喜色,道:“健生,你具体的说说。” 白崇禧整理了一下思绪,侃侃而谈道:“德安的敌军,是孙传芳的嫡系卢香亭的第一军,是孙传芳在江西最后的精华所在,其部共有四个旅十二个团逾四万人,向称能战,其在齐卢江浙战争、倒奉战争中展现出来的种种战力表明,卢军绝非我们在北伐途中遇到的任何一支军队可比。” 听了白崇禧的话,蒋介石的脸色有些发白,毕竟他对第二十七军的了解不是很多,而白崇禧介绍的卢香亭军,一听便知是北洋军阀的精锐,他忍不住问道:“健生,卢香亭的军队和郑俊彦的军队,孰强孰弱呀?”郑俊彦部是在牛行击败第一师的人,给蒋介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时候拿出来对比一下。 白崇禧沉吟道:“郑俊彦是苏军,严格来说并算不上孙传芳的嫡系部队,无论从哪方面,都比拟不上卢香亭,应该是卢军更强。” 蒋介石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怒火又上来:“如此强敌,李伯阳只有两个旅的兵力,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败亡吗?” 白崇禧道:“总司令,卢军剽悍能战是一方面,我想这也是李军长要出奇兵的原因。正面和卢香亭摆开了打,我军实际上并不占优势,而且打下去会旷日持久,一则给了孙传芳喘息的机会,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二则我军在江西陈兵十数万,久拿不下南昌,对总司令您的声望极不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一章 德安之战 五 蒋介石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白崇禧的话正是他最担忧的,北伐以来别的军屡立战功,唯独他这个北伐军总司令,不仅寸功未立,还屡遭败绩,这已经开始动摇他北伐军总司令的地位,而且武汉方面种种迹象表明,国民政府的左派反对他的呼声越来越高,为了以后斗争取得上风,他必须要在江西打一场大的胜仗,给反对他的人看。∷八∷八∷读∷书,.2∞≠ “健生,你是参谋长,你有什么好主意?”蒋介石心乱如麻,对于德安大战没有一丝主意,问白崇禧说。 白崇禧胸有成竹道:“德安的主动权已经落到我们手中,现在最关键的是第二十七军要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另速调赣北的部队前往增援,到时内外夹攻,卢香亭必败。” 蒋介石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大臂一挥道:“好,立即,马上,命令右翼军驰援德安。” 白崇禧点头,犹豫了一下道:“总司令,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援军段时间内并不能抵达德安,第七军刚出箬溪,张发奎和贺耀祖还在奉新一带,就算不吃不喝连夜赶路,最近的第七军也得走一天一夜,这段时间,第二十七军只能靠自己了。” 蒋介石脸色变了变,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身躯挺直起来,坚定的说:“第二十七军是以黄埔学生构成的军队,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发扬黄埔精神,坚持到援军到来,最终赢得胜利。” “希望如此。” 白崇禧在蒋介石嘴里听了无数次的所谓的黄埔精神,心中很不以为然,从第一军北伐以来的战绩看,勇猛是有的,但论起作战精神,根本比不上第七军,在他看来所谓的王牌军称号值得商榷。 蒋介石说的自信,可心中实则也没底,随后亲自拟电给李宗仁第七军、张发奎第十二师、贺耀祖独立二师发去,督促他们出兵。 …… 指挥部里换上了马灯,昏黄的灯光将指挥部狭小的空间照亮,吴旭一手小心的举着蜡烛,在地图上仔细的巡视着,时不时的和许正邦低声交流着。 在指挥部角落,李伯阳披着军大衣靠着弹药箱打着盹,发出细细的呼吸声,指挥部里的参谋轻手轻脚,生怕惊醒了他。 杜汉山就守候在李伯阳的身旁,他时不时的举起手看着手表,等到时针指向七点钟的时候,他轻轻的推了一下李伯阳,低声说:“军长,七点钟了。” 李伯阳身子颤抖了一下醒过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站起身大衣从肩膀上滑落,杜汉山捡起来,抖去上面的泥土。 李伯阳走出坑道,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落到西天,红霞透过硝落在满目苍夷的土地上,看来离天黑不远了。外围的枪炮声还在继续,第一旅按照他的命令,死守了一下午,郭晋安算个汉子,面对敌人不歇的攻势,一整下午没有打一个撤退或是请援兵的电话,将李伯阳的命令贯彻到底。 李伯阳眯起眼睛看着南边呼啸的炮火,阵地上阵阵的冒出血色的火光,他知道敌人要做最后的黄昏攻势了,便转身回到指挥部。 “放弃一线阵地,第一旅退回第二线。”李伯阳命令道。 吴旭立刻抓起了电话给前沿打去:“喂,我是吴旭,放弃一线阵地,对,这是军长的命令。” 挂断电话,吴旭道:“军长,开始撤退了。” 李伯阳来到地图前站定,一动不动的盯着地图,灯火照映在他的眼中,像是有团烈焰在燃烧。 指挥部外面传来脚步声,郭晋安满身血污的进来,沙哑着声音道:“军长。” 李伯阳回头看过去,见他头上包扎渗着血的着绷带,身上的军装也是破碎不堪,脸上是道道的焦黑的伤口,嘴唇焦干发裂,立刻快步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关切的问道:“没有受伤吧?” 郭晋安咧开嘴,大咧咧道:“没事,就头上被弹片擦了个小口。” 李伯阳松了口气,狠拍他的肩膀几下,笑骂道:“你小子够大心眼,弹片再大一点,你吃饭的家伙就没了,等打完了仗回芜湖,买一批钢盔回来先配给你们旅。” “那敢情好。”郭晋安大喜,啪的敬了个礼:“谢军长。” “这是奖励你们旅坚守一下午。” 李伯阳笑着说:“在前沿和敌军打了这么久,说说看你对战事的看法。” 郭晋安想了想说:“兵法说盈不可久,敌军猛攻一日,虽然表明上看攻势依旧猛烈,可从最后这几场攻击,我感觉敌人的攻势在衰减,比起我们,实则敌人受的压力更大,久攻不下阵地,军心必然动摇,我以为这是我们的机会。” 李伯阳不动声色问:“什么机会?” 郭晋安道:“反击的机会。” “哈哈。”李伯阳大笑道:“看来你和我们想到一块了,之所以让你坚守前沿到黄昏,其目的就是要消磨敌人的攻势,现在到天黑,敌人顶多能组织一次黄昏攻势,我们即便丢了一线,敌人也不能趁势威胁二道阵地,而我们二线的预备队已经养精蓄锐半日,只等敌人进入阵地立足不稳,我军可突施反击,一举击破敌人,收复阵地,同时连夜进行工事作业,修筑战壕防御工事。” 郭晋安振奋起精神,大声请命道:“军长,让我们一旅上吧,保证夺回阵地。” 李伯阳摆了摆手,目光如电道:“先不要急着抢任务,咱们被压着打了一天,也该出口气了,收复一线阵地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我要交给你一个更大的任务,敢不敢接。” “敢!”郭晋安不假思索道。 “好。”李伯阳拉着他来到地图前,指划着说:“现在对我军最大的威胁是敌人的炮兵,经过一天的炮击,我大致判断敌军的炮兵阵地就在这两个位置,一处是铁路上的铁甲车,另一处是在西南方向四里外的岳各庄,当然这两个位置只是大概,敌炮兵阵地的实际位置,还需要抵进侦查,这两个任务你挑选一个,晚上把他端掉。” “我们打铁路上的炮兵。”郭晋安说。 李伯阳盯着他道:“想清楚了,铁甲车可不比炮兵阵地好打,你不能逞强。” 郭晋安脸上露出自信的神色,坚决道:“我敢立军令状,端不了敌军的炮兵,军长可以军法处置我。” 李伯阳摇头道:“我不要你立军令状,这样,你能有机会打掉敌人的铁甲车最好,但如果敌人防守严密,你部就破坏铁轨,使铁甲车丧失机动性。” 郭晋安笑了:“这个简单,保证完成。” “好。”李伯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反攻还有几个小时,你快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是。”郭晋安挺胸敬了个军礼,大步走了出去。 “问问韩百航,已经到了哪里?”李伯阳回过头,问吴旭。 “我马上问。”吴旭忙去找译电员给第二旅发电。 不一会,第二旅的回电出来,吴旭递给李伯阳,李伯阳拿过一看,将电文揉作一团丢在地上,怒道:“告诉韩百航,我不管他有什么困难两个小时后,我要在德安外围听到枪声。” 指挥部的参谋大气都不敢出,吴旭默默的将电文捡起,又去电台给第二旅发电。 “咻咻~” 外面传来的尖锐而悠长的呼啸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上方响起,人们在掩体指挥部里感觉地面震动的厉害,沙土簌簌的往下掉,有几枚炮火落在坑道里面,把坑道里的山土和小石子,像下雨一般的向指挥部洞口扑进来,指挥部里顿时一阵乌烟瘴气。 也亏得李伯阳对防御工事作业极为严格,战壕坑道挖的是弯弯曲曲,更要求指挥部外坑道挖成直角弯,否则就刚才那几枚炮弹落在直线坑道里,指挥部可能就会掀翻。 李伯阳身子一动不动,对众人说:“炮火不弱,看来敌人是想趁机拿下二线阵地。” 许正邦道:“可惜外边没有援兵,不然只需外围袭扰一下,也能缓解咱们的压力。” “不然。”李伯阳摇头道:“若真的援兵到了,恐怕卢香亭会把兵力都压上来,不吃掉我们,他已经死局。” 便在这个时候,译电员忽然惊喜的叫道:“军长,武昌攻破了。” …… 德安。 卢香亭与孙传芳通完电报,心情极为沉重,他已经获悉了武昌陷落的消息,尽管武昌被北伐军攻破在意料之中,但对江西危如累卵的局势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而武昌陷落的时间正好是十月十日,更令他心中多了一层阴霾,当年1911年辛亥武昌首义之日为十月十日,革命党推翻了大清王朝,这次北伐军攻克武昌也为十月十日,如此历史的巧合,让他心生出无限的恐惧,他第一次在心中开始怀疑,难道北洋就要如满清一样要成为昨日黄花了吗。 这种疑虑卢香亭藏在心底,在手下面前他依旧指挥若定,一面下令严禁武昌被攻克的消息外泄,一面派出副军长段承泽督战,将所有炮火集中到石桥村正面阵地,以两个团的兵力压上去,势要突破石桥村的阵地。 炮声轰隆,枪声密集,士兵们冲锋的杀喊声直冲云霄,数里外可闻,卢香亭就坐在电报机前,等待着最新的战况进展。 半个小时后,捷报从前方传回,段承泽喜告他已经突破敌军阵地,现在两个团的兵力正趁势追击,与敌争夺二道阵线。 卢香亭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连声叫好,勉励前线将士,下令从军需拨出二十万大洋奖励参战官兵,并又抽调两个营的兵力做预备队,准备在两个团攻势减弱的时候,进行波浪式冲击攻破敌二线阵地。 双方在二道阵地前爆发的激战可谓空前,面对卢军疯狂的进攻,阵地受冲击严重,李伯阳不得不更改防守策略,调派手中一个团的预备队投入阵地,对卢军展开正面的反冲锋。 双方最激烈的战斗爆发在三旅七团三营的的阵地,段承泽督兵猛攻,一个整营的兵力在炮击跑和机枪的掩护下冲到阵地前百米,这种情形下阵地前沿的机枪火力已经守不住阵地,关键时刻七团长葛田七冒着弹雨猛然跃出战壕,举着驳壳枪大吼道:“三营的弟兄们,跟我冲。” 话音未落,三营数百士兵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跃出阵地,迎着卢军一个营冲过去,阵地山响起猛烈的刺刀拼杀声,双方近千人混作一团,脚步翻腾踏起的尘土昏天暗地,刺刀挑出的鲜血将土地浸湿,这一场肉搏战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双方打的是难解难分,一直到了天色昏暗再也看不清敌人的时候,三旅长齐光远和段承泽不约而同的下令退兵,最后三营仅退回士兵两百人,而敌军的伤亡也不小,一个营退回去的不到两个连。 血红的夕阳消失在地平线,夜空悬起了血红色的月牙,一天的激战让石桥村周围尸横遍野,土地弥漫着混着血腥的硝烟味,枪声渐渐奚落下来。 …… 段承泽回到德安,受到了卢香亭亲自出城相迎的礼遇,卢香亭紧握他的手,真情流露的说:“承泽兄,我要替馨帅和第一军的将士感谢你,今天拿下石桥村外围,明天再接再厉拿下石桥村第二道阵线,把李伯阳的部队消灭了,我军就少了心腹大患,到时候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北伐军,我军还是大有希望的。” 段承泽也是志得意满,激动的说:“司令放心,明天拂晓我就督战攻打石桥村,最迟下午,不,最迟中午前,保证夺下二道阵地,以报馨帅。” “好,好,承泽兄忠勇可嘉,馨帅听了定会欣慰的。”卢香亭竖起大拇指说。 回司令部的路上,段承泽询问起孙传芳在江浙的情况,卢香亭可以瞒着别人,但对段承泽这个副军长必须得说实话,情绪低落道:“馨帅的处境不太好,前线败绩频传,后方又怎么能稳,自李伯阳、夏超叛乱之后,江浙两省的局势每况愈下,人心惶惶,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已经和北伐军暗通款曲了。” 其实卢香亭还是没有把江浙的实情告诉段承泽,以免挫伤他的士气,段承泽不知道的是,孙传芳从九江撤回南京后备受冷遇,随后发觉到江浙受革命思潮的影响,已经转而开始支持北伐,尤其是江浙的财团,更掀起了一股和平运动,籍此拒绝孙传芳回省,从眼下来看,五省联军将面对的是分崩离析的局面,孙传芳已然难撑局面。△△, 段承泽没想到局势恶化的这样快,也一筹莫展,唉声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卢香亭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承泽兄,告诉你一个机密,馨帅已经召集直皖奉三家共聚南京,共谋联合大事,一旦咱北洋团结起来,击败北伐军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段承泽面露喜色,可心中却怀疑内斗了这么些年的北洋各派系能团结的起来吗,他感觉悬。 …… 南京。 孙传芳给段祺瑞、吴佩孚、张作霖都发了电文,请他们共聚南京,商议对付来势汹汹的北伐军,但等到约定的那一天,只等来吴佩孚和段祺瑞的代表,而奉军并没有派人出席,孙传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张作霖还记恨他去年倒奉的事,他心中很是失望,现如今的北洋直皖实力全无,吴佩孚两湖兵败后精锐全失,困守河南,段祺瑞更是手中无兵,这两人对局势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而北洋现在实力最强的奉军还在记恨前仇,不肯团结,他痛心疾首的对杨文恺等幕僚说:“大敌当前,我们北洋还在内斗,焉得不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二章 反击 一 夜幕降临,战场上彻底沉寂下来,双方经历了整天的激战,都在舔着伤口,积蓄力量等待明早的大战来临。5∞八5∞八5∞读5∞书,.←.o≈时间指向晚上十点钟,天上挂着一韭菜叶那么宽的月牙,少了清亮的月光,战场上显得格外昏暗。 夜风微凉,李伯阳探望了后方医院的伤员后,来到了二道阵线,那里已经集结了乌泱泱一大片的士兵,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跪蹲在地上,手中紧握的步枪上刺刀闪出一片幽光,没有一丝杂音。 “军长,弟兄们集结好了。”郭晋安和齐光远两个旅长迎上来。 李伯阳环视了一眼,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们顺利,安全回来。” 两人靠脚敬礼,异口同声道:“军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李伯阳点头,大臂一挥道:“行动吧。” “一旅的,跟我来!”郭晋安低喝了声,率先跃出战壕向一道阵线猫腰跑去,随后一旅的挑选的五百名士兵一跃而起,紧随跟上。 “三旅的,跟上。”齐光远一挥手,三旅两个营的兵力紧随其后。 卢军夺下一道阵线后,并没有松懈下来,段承泽也是经验极为丰富的将领,一面叮嘱部队防止敌人夜袭,另外命令士兵连夜修筑出击阵地,等待明日彻底吃掉石桥村的敌军。 …… 卢军阵地上到处是修筑工事的身影,负责修筑工事的卢军团长背着手巡视着士兵挖战壕,口里骂道:“都他娘的没吃饭呀,软胳膊软腿,再你看看人家战壕挖的那叫一个专业,再看你们挖的,直上直下,这炮弹要是落进战壕,都得他娘的见阎王爷去。” 正在战壕里刨土的一个连长嬉笑着说:“团长,就敌人那几门小跑,打下午就再没有响过,恐怕早就让咱的炮兵打掉了,还怕啥!” 别的军官也叫嚷着起哄道:“就是团长,弟兄们整打了一天的仗,累的已经要死,现在别的团睡了,就咱的团还在挖战壕,弟兄们可挖不动了。” 卢军团长也很不满长官的安排,道:“行了,行了,别他娘的叫唤了,快把战壕挖完,赶紧睡觉。” 正说着话,他忽然瞧见对面敌军阵地上如同闪电亮了一亮,不由得一愣神,对左右军官问:“咦,你们看到了吗?” “嚯嚯~嚯嚯~” 话音未落,天空突兀地传来了尖锐的呼啸声,他的脸上顿然僵住,足足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一边弯腰往战壕里跳,一边吼骂道:“避炮,谁他娘说的敌人没炮了……” “轰轰。” 他的话没有人能听得到,呼啸的榴弹在阵地上爆炸开花,剧烈的火焰中爆炸掀起的沙土铺天盖地,夺命的弹片发出咻咻的怪叫声向四面八方射去,整个阵地仿佛是波涛汹涌中的一夜小舟,随时都会被掀翻。 卢军士兵瑟瑟发抖的撅着屁股卧倒在战壕中,企图捱过这一轮炮击,其实这轮炮击力度不算大,只不过身处炮火的任何人,都会觉得时间漫长。 五分钟后,炮击戛然而止,阵地上哀鸿遍野,简陋的战壕阵地面对炮火的轰击全无防护效果,卢军挖掘的战壕都是一条直线,这种没有曲角的战壕一旦有炮弹落入,杀伤威力达到了最大,而第三师的炮火以曲射的迫击炮为主,炮弹落入了战壕里,灼热的冲击波往往把整条战壕的卢军士兵炸死过半。 卢军团长运气不好,一颗炮弹正巧落在他藏身的战壕里,硝烟中战壕震撼了一下,他的身子像鹅毛一样被掀起,重重的落在战壕外面,肚肠都露了出来。 “杀~” 没等卢军从炮击回过神,早潜伏在阵地不远的第一、三旅士兵一声震天的杀喊声,挺着刺刀如同潮水涌上了阵地,这时候最外围的卢军遭遇炮击后手中多拿的是铁锹、镐头,面对如墙而进的刺刀,根本无从抵抗,顿时被杀的溃退下来。 溃兵向后退,正撞上了闻着炮声前来增援的卢军,由于天黑一片混乱,增援的卢军误以为溃兵是敌人,迎头便开枪猛打,溃兵触不及防,死伤无数,而这时第三师从后面撵上来,溃兵前有自己人阻隔,后有第三师猛打,顿时急了眼,各种骂娘声中对增援部队开了火。 两方打的热闹,倒把后面追击的韩百航和齐光远弄迷糊了,不过这时候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向前打就对了,第三师的士兵一面冲锋直进,一面向前丢掷手榴弹,直炸的溃兵哭爹喊娘,而这时卢军增援部队也回过神来,知道搞了乌龙打了自己人,高喊着让溃兵反击,可溃兵这时候早被打懵了,看着前面没了枪声,哪管得回头反击,一窝蜂的冲着增援部队又退下来。 这一退可坏了事,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的溃兵如没头苍蝇般将增援部队的阵型冲的零落,援兵团长跳着脚大骂,可这时候再开枪驱散已经来不及,这时候从溃兵后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韩百航和齐光远敏锐的捕捉到战机,两人不约而同的合兵一处,朝着溃兵猛冲猛打,只一个冲锋,就将卢军增援的一个团冲垮。 李伯阳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进展,虽然看不到战场的具体情形,但他对战场形势的转变可谓敏感,从毛瑟枪密集的枪声立刻判断出反击部队取得了胜果,战机稍纵即逝,他当机立断命令全军发起全面反击。 命令一下,第三师除留守部队外倾巢出动,就连伙夫马夫都端着枪向卢军阵地猛冲,一时间枪声密集如雨,杀喊声如雷,士兵铺天盖地,势如破竹的涌上卢军阵地,卢军本就立脚不稳,遭受第三师全面的攻势后更是无从抵抗,纷纷丢弃阵地而逃。 阵地失而复得,若按原计划,这时候应该停止追击,转而去端掉敌人炮兵阵地,但这时候攻势已成,李伯阳立即转变计划,下令攻击部队不能听,继续追击卢军。 一时间战场上出现了这么一副场景,铁路上、田埂间、树林里到处是仓皇逃串的卢军溃兵,后面紧跟着第三师士兵,往往卢军刚一退回阵地,第三师就趁机攻上来,卢军闻风丧胆,顿时丢弃阵地而逃,这一来二去成了连锁反应,卢军溃兵一个个的将卢香亭部署在石桥村周围的阻击阵地冲垮,第三师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把卢香亭苦心孤诣部署好的阵线冲的七零八落,现在的情形是,如果李伯阳愿意,他完全可以率领部队冲出卢香亭的包围圈。 但李伯阳很清楚,战场上的有利形势极为难得,如果不趁机抓住,一旦卢香亭回过神来,倒霉的就要是他了。战场上部队冲的散,他这个军长手中能控制的部队仅有卫队两百人及汇聚在身边近一个半营的兵力,加起来近千人。 “这仗乱套了。” 李伯阳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像这种各自为战的仗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吴旭拎着把手枪跟着李伯阳身旁,神情有些焦急道:“军长,咱们部队太分散了,得想办法聚拢兵力。” 李伯阳苦笑:“我也想,你看黑灯瞎火的,去哪聚。” 吴旭皱眉道:“那怎么办,我们退回阵地吗?” 李伯阳略一沉思,沉声道:“不退,我们打德安。” 吴旭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李伯阳疯了不成,德安可是卢香亭的老巢,城高池深,城中敌军的兵力配置,火力等都不清楚,冒然去打德安,岂不是送死上门,说:“军长,咱们就这点兵,能行吗?” 李伯阳道:“这点兵力足够了,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卢香亭恐怕早就方寸大乱了,我派兵打德安,卢香亭便摸不清我的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 德安司令部。 城外的枪炮声听在卢香亭的耳朵里就像是一声声催命符,他虽然猜测到李伯阳有可能会发动夜袭,但没有料到前线部队竟然败得如此快,快的让他来不及做出一丁点的措施应对。 “司令,石桥村一线的电话都断了。”参谋长手中握着电话,面无血色的说。电话都断了,意味着部署在那里的几个团的兵力都溃败了,他不敢想敌军究竟有多凶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使战局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 “再打。”卢香亭眉头拧做一团,毕竟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了,一连串的坏消息并没有使他乱了分寸,但城外的枪炮声确实让他开始心神不宁起来,他宁愿李伯阳今夜突围出去,这样他也好整合部队,但最怕的是李伯阳依旧在石桥村死守,继续让他如鲠在喉。 “告诉陈光祖,放开一条缺口让敌军突围,命令段承泽集结兵力坚决抵抗,命令李俊义从石桥背后出击,将敌军往陈光祖打开的缺口赶。”卢香亭一连下达了数个命令。 参谋长领命去发电报了,卢香亭刚要松口气,就听外面忽然一声哭喊:“司令。”随即连滚带爬进来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卢香亭惊疑不定的看去,来人竟然是在前线督战的段承泽,此刻他身上满是血污,军装不整,头上的军帽也不见了,跪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司令,敌军攻势太猛了,跟在溃兵后面一连冲破了六道防御,我手中的两个团都被冲垮了。” 卢香亭又惊又怒,厉声道:“段承泽啊,段承泽,亏你也是跟我打了多年的仗,两个团你竟然一泡尿的功夫就弄没了,简直岂有此理,简直混账东西。” 一通乱骂,若是手下团营长,卢香亭定会想也不想的让人拉出去毙了,但段承泽不同,追随他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让卫兵将他扶起来,细问起前线为何败得这样快。 段承泽败得没有头地,哪里能说出原由,只是说敌军勇猛不可挡,麾下的士兵都胆寒不能战。 卢香亭从他嘴里听不到有用的东西,皱了皱眉挥手让卫兵待他下去歇息,颇为头痛的揉了揉额头,无声叹气道:“无可用之将呀。”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参谋长一把抓起,听了之后惊呼了声,看向卢香亭,哆哆嗦嗦的说:“司令,敌军打到城下了。” 卢香亭面色剧变,冲过去抓过电话,急问了几句,随即挂断电话,冷笑一声道:“李伯阳欺我我卢香亭不会打仗吗?” 参谋长小心翼翼道:“司令” 卢香亭一摆手,胸有成竹道:“不要慌张,李伯阳手下几个兵我心里有数,想打德安,没三五万人废数日之功,想都不要想,他敢用千把人打德安,这是要诈我,命令部队,派两个营从西城绕去包抄他的后路,送上门的东西没有不吃的道理。” 参谋长领命去办了,卢香亭从衣帽架拿起军帽带上,领着一干卫队往城楼而去。 李伯阳说是要打德安城,可实际上到了城下只是令士兵隔着老远与守军对射,正打的热闹时,城头上的枪声忽然停了,随即城墙上打出一杆白旗。 李伯阳一见,自然不会以为卢香亭要投降,这只是暂时休战,便抬起了手,吴旭见状极有眼色的喊道:“停止射击。” 枪声停下,过了一阵,城墙上有人喊道:“李伯阳将军在吗?卢司令请你叙话。” 听到这话,李伯阳心中一动,大笑着喊道:“哈哈,子馨将军是要弃暗投明,投诚反正吗?欢迎,欢迎。”一旁的吴旭连忙叫卫兵过来站成一排人墙挡在前面。 城楼上,卢香亭在城垛后面,问一旁的神枪手:“能打中吗?” 神枪手端着步枪瞄准李伯阳说话的方向半天,颓然的摇头道:“司令,距离太远了。” 卢香亭有些失望,心想李伯阳精明过人,必然防着自己下阴手,便挥手让神枪手退下,喊道:“李伯阳,你在我重围之中,也敢说让我投降的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三章 反击 二 李伯阳笑道:“子馨将军,话不要说这么早,现在看来的你的重围也不怎么样,我不是好好的在德安城下吗?” 卢香亭冷笑一声:“李伯阳,我有四万大军,看你能嚣张几时,等你落入我的手中,看在往日同殿为臣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如何呀?” “多谢子馨将军美意,伯阳心领了。c∮c∮c∮读c∮书,.⌒.o”李伯阳仰面一笑,道:“或许我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一个旅已经从箬溪杀到德安,子馨将军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应对吧,对了,我这个人重感情,等你落入我手,我一不毙,二不砍头,放你回去做个寓公,如何呀?” 卢香亭勃然大怒道:“我看你猖狂到几时。”暗中调了两个营的守军,从正门悄悄出城,打算奇袭李伯阳。 卢香亭暗中有动作,李伯阳也没有闲着,散布出去的探哨回报说城西有大股敌兵出城,正向部队侧后迂回,他不慌不忙,一边令吴旭在后面布置伏兵,一边对城头喊道:“子馨将军,派人抄袭我后路可不是英雄所为呀,李某这里不陪了,告辞。” 喊完话,他便佯装后撤,卢香亭生怕李伯阳逃脱,急命两个营迅速击,两个营举着火把猛追,等进入伏击圈的时候,吴旭命令机排将退路一封,卫队营端着清一色的猛攻这两个营的卢军,卢军万万没有料到李伯阳敢在德安城下埋伏,被卫队营的机火力一通猛扫,卢军士兵一片片的倒下,顿时溃退了下来,而后路被数挺麦德森轻机用交叉火力封锁着,卢军只得溃散向相反方向的林地退去。 卢香亭一听城外密集的机声响,不由惊呼一声坏了,忽然想起李伯阳最诡计多端,他敢带少许兵力来德安,肯定在路上有埋伏,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两个营白白送到了虎口里面,让他懊悔万分。 参谋长忙道:“司令,要不要派兵解围?” 卢香亭缓缓摇头,道:“你听,声都弱了下来,再派部队出去也来不及,况且不晓得敌人在暗处有什么埋伏,对了,你赶快派人出声通知绕后的部队后撤,别再中了埋伏。” 李伯阳击溃卢军后没有恋战,连战场都顾不得打扫,便迅速调转方向,向情报中西城出击的卢军攻去,卢香亭的动作还是慢了一分,两军在城西的十里坡遭遇,卢军显然被突然出现的敌人吓了一跳,而李伯阳则心中有数,当即命卫队营迎头痛击。 卢香亭派出的部队自然是精锐,在短暂的慌乱后马上反应过来,两个营一部正面进攻,一部从侧面迂回,他们的战术固然不错,可他们没有想到面对的是拥有几百只汤普森冲锋其的卫队营,两百只同时展开,百发的弹鼓密集的弹雨倾射卢军,卢军一照面就被打懵了,最前面的一个连几乎瞬间就被打光,在机下卢军如割草一样一茬一茬的被扫倒,而猛烈的弹雨一刻不停的继续想着卢军射击,卢军手中一拉栓打一的毫无还手之力,带队的卢军营长还算知道厉害,顾不得前面被卫队营机扫射压得抬不起头的友军,一声令下其余的卢军仓皇的退却,只剩下的一个连的卢军,被吴旭率领的士兵一个刺刀冲锋淹没。 短短四十分钟的时间,卢香亭就丧失了近两个营的兵力,德安城中的守军士气大挫,就连卢香亭都不敢再轻言出城,一筹莫展。 李伯阳领着部队少赚甜头,迅速的撤回了石桥村阵地,回到阵地,他发现出击的部队已经回来不少,唯独少了郭晋安和齐光远率领的近四个营的兵力。 李伯阳想着两人可能去偷袭卢军炮兵阵地去了,便没有当回事情,命令全军稍作修整后,开始构筑防御工事,同时打扫战场,将战场上的支弹药收集回辎重营。 …… 距离石桥村西北方向六里外的贾各庄,炮声密集,郭晋安和齐光远的部队正在遭遇卢军的猛攻,他们俩在追击溃兵数里远后,才想起更重要的任务是端掉敌人的炮兵阵地,两个人一合计再分兵各自去完成任务已经来不及,便决心合兵一处先端掉敌人固定的炮兵阵地,两人说着就干,领着部队调转方向朝李伯阳判断的敌军可能的炮兵阵地赶去,等去了那个地方,两人发现李伯阳的判断并没有错,敌人的炮兵阵地就在目标地点西侧三百米的一处平坦田埂,可正当两人下令攻击的一瞬间,卢军的炮兵先开了火,十几门迫击炮呼啸着向两人的部队袭来,一阵炮火中,部队无处躲避,伤亡巨大。 令两人没有料到的事情还在后面,炮击过后,还没等郭晋安和齐光远喘息的空当,大批的卢军从四面围攻了上来,郭晋安无路可退,只得冒死从敌人手里夺下一个小山头,四个营近两千人的部队龟缩在大小不过一公里的山岗上,死守待援。 李伯阳自然是不清楚郭晋安的险境,卢军毕竟兵力雄厚,转眼间已经有一个团的卢军来到石桥村外围,这一次卢香亭吸取教训,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石桥村第一线阵地前的三百米距离趁黑开挖进攻阵地,做出了长久战斗的准备。 李伯阳手中已无多余的兵力去骚扰,卢军既不来攻,他也不管卢军在干什么,两军相安无事的互相开挖着工事,战场上没有声,只有铁锹等工具挖土的沙沙声。 李伯阳匆匆回到指挥部,许正邦迎上来,关切的上下看了他几眼,略有责备地说:“军长,我得说你几句,哪有一个军长带队冲锋的,这是一个团长干的活,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咱们第三师可改怎么办,我可应付不了眼下这个乱摊子。” 李伯阳干笑几声,忙做了个自我批评,和许正邦一再表示以后绝不会再犯了,许正邦才停下了说教,转而问道:“郭旅长和齐旅长呢,他们没回来吗?” “估计出状况了。” 李伯阳面色沉重道:“敌军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快,现在前沿已经有数量不明的敌军在修筑进攻阵地,即便他们俩想撤回来,退路已经断了。” 许正邦倒吸一口凉气:“退不回来了?要不要再组织一次反击,接应他们回来。” “上哪接应,部队打的太散了,之前我们能一举击破敌军是因为敌人轻敌不备,可现在不同了,敌军有了防备,反击很难奏效,反而会折损我军兵力。”李伯阳摇着头说,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平静,可心中已经心绪不宁起来,郭晋安和齐光远是他引以为臂膀的两员大将,而且带领的也都是精锐部队,一旦在外被卢军击败或全歼,导致的最严重的后果就是石桥村的阵地在接下来的防御战中兵力不够,被敌军攻破。 许正邦眉头拧做一团,苦笑道:“这场仗算赚了亏了?” 李伯阳挠挠头,露出难看的笑:“现在看来是要折本了。”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第二旅呢,抵达德安外围没有。” 许正邦无奈道:“刚到,来了两个团,掉队就有一个营,长途跋涉而来现在要他们进攻,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最好还是缓一缓。” 李伯阳微微点头,疲兵当然是不能急用,况且战场形式已经趋于平稳,不急于当晚进攻,便说道:“让他们修整**,与炮团、骑兵团汇合。” 这时候译电员拿着一张电文说:“报告,戚子超师长来电:职部已进入万家岭,预计明日早晨九点可抵达德安外围。” 李伯阳大喜过望,拍桌笑道:“终于等到一个好消息了。” 许正邦道:“好消息不止一个,蒋总司令来电,委任军长你为右翼军副总指挥,李宗仁的第七军正在来德安的路上,预计先头部队明天上午就能到达。” 李伯阳笑道:“看来好消息都赶到一块了。”c≡miaoc≡bic≡阁c≡ 许正邦踌躇满志道:“等各路援兵到了,我们在德安的兵力就会达到近七万人,对卢香亭有压倒性优势,可轻而易举的击败他,德安攻克后,南昌很快就会不战而定,江西也就平定了。” 李伯阳接话说:“江西攻下后,北伐军在战略上就攻守自如了,接下来是福建,福建拿下后西南就会连城一片,到时候进取江浙,安徽,继而北上打下北京,北伐也就胜利了。” 吴旭本在旁默默地听着,这时候咦了一声道:“军长,北京打下了还有东三省,你怎么能说胜利了。” 李伯阳摇头道:“东三省的局势太过复杂,苏联人,日本人,就怕北伐打到最后,让外国人赚了便宜,还不如在张家父子手里,有个缓冲的余地。” 许正邦和吴旭微微点头,已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许正邦道:“打下江西,我们回皖南去,孙传芳在南京,得军长你亲自坐镇芜湖才放心。” 李伯阳沉吟道:“是该回去了,部队建制太过混乱了,有必要重新整编一下,再则加强军备,继续北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四章 解围 一 一直到后半夜,各部陆续传回消息,卢香亭这才大概了解战场的情况,这一仗他吃了大亏,统计出的人员伤亡就有三千多人,兵员的损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部队士气的挫伤,以石桥村正面的段承泽部来说,三个团的兵力被敌军撵着溃退了十几道防线,精气神都被打没了。】八】八】读】书,.2√3.¢o 石桥村功败垂成,卢香亭不得面临一个困境,继续围攻下去,投入大量兵力的同时,并没有短期内攻下石桥村的把握,可偏偏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北伐军的援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一旦北伐军打过来,内部有李伯阳牵制兵力,外面又有北伐军进攻,这种两头作战犯了兵家大忌,到时出现的情况会是李伯阳拼命向外打,外面的北伐军拼命的向里打,内外夹击,就算他的兵力比现在多一倍,也必败无疑。 卢香亭心急如焚,他有种预感,北伐军的增援很近了,离德安最近的箬溪、湖口都有北伐军,尤其是箬溪方面的北伐军,路程上不过百里的山路,从前天拂晓到今晚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就算路上北伐军走得慢,时间上也已经足够北伐军接近德安外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在敌军到达之前,调整新的作战部署或是攻克石桥村。 “报告:敌军龟缩回石桥村,没有反击的意图。另,敌军一部被我军围困在贾各庄,陈光祖旅长请求补充兵力,以围歼该敌。”情报处长递上一份电报说。 卢香亭把电报接过放在桌上,在地图上找到贾各庄,不由得直嘬腮帮子,这股敌军明显是冲他的炮兵阵地去的,幸好陈光祖老成持重,调集重兵严防死守,不然炮兵丢了这场仗就先败了一半,盯着那里的地形看了半响,抬起头说:“告诉陈光祖,我把守城的一个团派给他,我要他彻夜进攻吃掉这股敌军。” 情报处长领命去了。 卢香亭神情稍轻松一点,打了几天的仗,终于等到头一个好消息了,打仗就是这样,往往战局的转变就在一瞬间,只要把贾各庄的这一股子敌军吃掉,德安的战局就能得到改变,如果进占顺利,攻克石桥村阵地也不无可能。 不过卢香亭还是做了两手准备,能吃掉敌军最好,可要是久攻不下,他绝不能分兵两处包围敌人,只能全线收缩兵力,集结主力在德安城下与北伐军进行决战。 …… 贾各庄外正北方向里许远的地方,是一条延绵的丘陵田埂,属于幕阜山余脉,这片丘陵更准确的说是小山岗,高处还没五米高,矮处只到了人的膝盖,算不得险要的地方,跟窦各庄外几处险要的山岗相比,这里只会是被作战双方无视的地方。 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矮丘,却救了郭晋安和齐光远两人的部队,依靠这片丘陵,两人率领的部队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借着地势,郭晋安与齐光远分工合作,郭晋安带兵迅速修筑工事,而齐光远则带兵阻击卢军进攻。 阻击战打的十分艰苦,他们所面对的是卢香亭麾下的一员战将陈光祖,陈光祖是久经战阵的老军伍了,眼光毒辣的很,在昨夜就料准了第三师回来偷袭炮兵阵地,设伏将郭晋安和齐光远两人的部队包围住,若非郭晋安和齐光远见机的快,没等卢军形成合围便找到薄弱处突围,恐怕部队早就被歼灭了。 陈光祖的打法是典型的三板斧,一轮炮击后,整派整连的步兵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就冲了过来,他料准了敌军偷袭炮兵阵地是不会携带重机枪的,便大胆的以人海攻势狂攻,打的负责阻击的齐光远艰难万分,仅第二波次的进攻,卢军就突上了丘陵,齐光远只好以白刃战的方式反击,一通血战后才将敌人打下去。 一波攻击未果,卢军再次炮击,以山炮、迫击炮向丘陵猛烈炮击,所幸的是这是晚上,敌军炮手的准头不佳,丘陵上的第三师士兵才得以熬的过,否则在这种没有掩体的地势,敌军几轮炮击,这近三千人的部队就要报销过半。 炮弹在丘陵上掀起冲天烈焰,将半边的夜天照的血亮,炮声传了数里到达石桥村的时候,已经是闷闷的声响,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这是炮声,也只有经历过大战的老兵才能依稀听出这是炮声, 李伯阳闻着炮声冲出指挥部指挥部,端着望远镜看着西边的红云,他在军校学过科学系统的军事理论,自然懂得如何测算出炮声的具体位置,地图已经映在脑中,稍加计算之后,大致判断出炮击的位置就在贾各庄附近,脑子一转,便知道那肯定是失去联络的郭晋安、齐光远两人率领的部队在遭受敌人进攻,从传来炮声的密集程度可以看出敌军的炮击尤为猛烈,心中不由得一沉,暗骂两人追的太深,不懂得见好就收,现在好了,主力被卢军阻隔,就是想救也爱莫能助。 “军长,得想个办法,他们俩的部队没有携带一挺重机枪,怕是顶不住敌人这种强度的进攻。”许正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焦急的说。 “坏我大事。” 李伯阳有些犯愁,焦虑的来回走了几步,沉重的说:“问题是现在无兵可派,就算抽调部队去增援,少了根本冲不破敌军的阻击,反而会陷进去,多了的话石桥村的阵地还要不要,丢了石桥村这个要冲,卢香亭就敢倾全力来打我,两相比较,不救比救得好,大局更重要不是。” 许正邦急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部队被敌人消灭吧,就算损失几千人伤不了元气,那郭晋安和齐光远呢,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俩人可是将才,以后能带一师一军,就在这种仗里折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李伯阳恼道:“我怎么不心疼,晋安是我的同窗,从东征陈炯明就在一个营,光远从芜湖整编就跟着我出生入死,可现在你要搞清楚,这是战场,事关几万人的生死,个人感情要放到一边,于情我宁愿陷在敌人包围圈里的人是我,我恨不得亲自带队就他们,可能吗?不能,我是一军主帅,要为这里的所有人,为德安这一仗负责。” 许正邦默默不语了,他心里很清楚李伯阳说的最正确的话,现在去救郭晋安两人,极有可能人没救出来反倒把主力陷进去,这种仗打不得,只能希望郭晋安两人能撑住,撑到第二旅拂晓发起进攻的那一刻。 李伯阳脸色阴沉的来回踱着步,他对许正邦虽然说了极为冷酷理智的话,可心里怎么会无动于衷,内心里天人交战着,救不救,理智和感情激烈的交锋,这是他带兵打仗以来最难做的一个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股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眼睛望着贾各庄方向的连天战火,咬了咬牙,心中做了决定,猛地抬起头说:“给第二旅发电,不等天亮了,提前发动进攻,命令炮团、骑兵团受第二旅暂时节制,向贾各庄方向进攻,解救郭晋安、齐光远所部。” 许正邦脸上露出喜色,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多了几分迟疑,低声道:“军长,我刚才只是建议,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 李伯阳神色坚定的摆手,他性子最为果决,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有十荡十决的勇气。 “这仗按部就班的打已经不成了,就是要往乱了打,告诉韩百航,穿插进攻要坚决,不要恋战、停留,一旦救出郭晋安就合兵一处,给我夺下十二里铺,而后原地死守,决不能丢了。”李伯阳命令道,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了,第二旅长途跋涉而来,师老兵疲,绝无力量对德安正面发起进攻,因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十二里铺是德安西城外的第一要冲,是连接德安外围防御圈的重要节点,只要能顺利抢占那里,卢香亭在德安西城外围的防御阵线就会出现一个大的缺口,到时候箬溪援兵开到,就能顺着十二里铺长驱德安城下。 许正邦将命令记在心里,立即跑去无线电台向第二旅发出命令。 …… 第二旅两个团本来接到的命令是修整,士兵休息下还没有一个小时,就听宿营地里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声,随即到处是军官督促起床的叫喊声,整个营地一下子闹腾起来。 “连长,我们一排五个弟兄起不了床,腿已经肿了。” “连长,我们二排也有四个弟兄腿肿了。” “……” 半个小时后,四团、五团集合完毕,可出些的状况却让两个团的团长大吃一惊,长达十二个小时候的急行军后,部队当中减员尤为严重,两个团的减员人数加起来有三百多人,就是站在这里集合的士兵,都是身软脚软,扛着步枪都不利索。 四团长孙泽平忧心忡忡道:“老杨,部队的情况根本打不了仗呀,要是刚才不歇直接投入战斗就好了,现在一休息,弟兄们乏劲都出来了,你看看这一个个枪都要扛不动了,怎么打仗!” 五团长杨岗苦笑道:“孙团长,这命令都下了,打得了打不了都得打,一旅长和三旅长被敌军包围,咱们这是救驾去了,打不好的话,成全军的罪人了,就是旅长也得扒咱两层皮。” “谁说不是呢。” 四团长苦着脸问:“军部的炮兵团和骑兵团联系上了没有?” “联系上了,炮兵已经准备就绪,白天的时候已经测算好敌军的阵地,可以进行火力掩护,骑兵团已经在开阔地待命,迂回敌军阵线后路和侧翼进攻,”五团长简单的说。 “好,事不宜迟,命令部队进入前线,准备发起进攻。”四团长是韩百航指认的前敌指挥官,有临时指挥第五团的权力,向五团长下达命令。 在第三师,命令一旦下达是极为严肃的,尽管五团长和四团长军衔相同,但他还是郑重啪的一个敬礼,接受命令。 随着命令,士兵们拖着沉重的身子,跑步向卢军的阵线前沿赶去。△△ 十几分钟后,四团、五团进入预定攻击位置,这是一片低洼的草地,距离对面山坡山的卢军阵地足有四五百米远。 “敌军戒备很严呐。” 四团长伏在一颗松树下面,细致的观察着卢军的阵地,发现卢军已筑好了阵地,阵地前两百米范围内的开阔地已经清理出来,还布设了照明篝火,沿着山麓,挖了好多丈多长的壕沟,不用想也猜得到沟里面肯定倒插着削尖的竹钉,在阵地一线堑壕前面还有一些乱树枝堆的鹿砦拒马用来阻碍步兵,看着这些障碍物的布置,凡是没有布置鹿砦拒马的地方,一般都部署着机枪火力,总得来说眼前卢军的阵地布设的中规中矩,要正面强攻的话伤亡必然很大。 “还有十分钟。”四团长缩回身子,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手表,对身后的营连长低声道:“咱们团负责打正面,五团打助攻,一营从正面进攻吸引敌军火力,二营从侧翼进攻谋求突破,三营做预备队,一旦突破敌阵线,就给我快速的冲上去,死命向里穿插,扩大缺口。” 一众营连长听了点头,磨拳搽掌起来,这时候默默听着的五团长不乐意了,拉住四团长的衣袖不满的说:“我说泽平兄,你这布置怎么没有我们五团的事情呀。” 四团长笑道:“你先别急,咱们两个营都压上去也施展不开,打起来协调指挥也不方便,倒不如让四团担正面,哎,你先别急,我这不小瞧五团,你来看,这只是敌军阵线的外围,后面的防线恐怕更多,第一仗我来打,后面敌军有了防备,仗就更难打了,到时你们五团不想打了都不行。” 五团长心里不以为然,谁不知道最外围阵地是最难打的,一旦突破了外围防线,部队就要进行穿插作战,要避免与敌人打阵地战,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同意,炮团的火力覆盖马上就到,这时候指挥不能出现分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五章 解围 二 十分钟后,炮团准时的以数十门火炮按照白天测定好的诸元开火,呼啸的炮弹几秒钟之后就落到了卢军的阵地上,一瞬间卢军阵地上同时升起千万个火球,霎时将黑夜变成白天,暴烈的冲击波像是要把阵地翻个底朝天,从四团长所处的位置看去,只见卢军阵地上已经成了火海,不同的是这个火海还伴着土雨,被炮弹卷上天的砂石泥土还有一些其他事物如同暴雨一般哗哗落下,肉眼能看到的是敌军所在的山头几乎被炮火削掉了头。%∷%∷%∷读%∷书,.≮.※o 地面剧烈的震撼着,四团长急忙命令士兵从地上爬起来,这种强度的火炮,尽管距离炮击地点很远,但还得防止炮弹的冲击波伤到人的脏腑,而且他观察炮击已经在向后延展,马上就要发起攻势。 “一营上!”四团长孙泽平看准时机,大吼了声。 “吹冲锋号!弟兄们跟我冲。”一营长是黄埔两期生,听到命令后一跃而起,举起盒子炮朝天就是一,如猛虎下山甩开两条长腿便朝卢军阵地冲去。 “杀呀。” 冲锋号响起,伏在草地上的一营士兵踊跃而出,如潮水般涌向敌军阵地,随着奔跑,一营士兵迅速的展开了散兵队形,排布成以连队为排面的疏散队形,等冲锋到距离卢军阵地两百左右的时候,又散布成以排为单位的分队,这时候阵地上的卢军已经从炮击中反应过来,士兵在军官的喊骂下从掩体出来开始阻击,士兵从黑暗中只能看到人影憧憧,卢军果然是劲旅,反应极快的向阵地前沿发射了照明弹,一瞬间阵地照的像白昼一样明亮,将冲锋到百米距离的第一营士兵暴露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 阵地上的机吼叫开来,原本卢军部署在阵线上的机足有十几挺,可被刚才的炮火摧毁了不少,可还是有七挺机同时开火,以密集的弹雨扫射着第一营的士兵。 卢军的机火力尽管猛烈,但第一营此刻已经散布成了班组队形,一个营的攻击平面展开近乎一公里,敌军的机尽管扫射,但在这种稀疏的散兵队形下成了高射炮打蚊子,杀伤能力顿时减弱。 这种夜间的守军最吃亏,尽管照明弹一个接一个的打出去把黑夜变成白昼,可一营的逼近速度丝毫不慢,在卢军的密集弹中一营士兵拼命冲锋,很多士兵倒下,但还是突进到阵地前沿三十米远的地方,在这个距离双方士兵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里,双方不约而同的丢掷出,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一营的攻势受挫,双方在近距离内抵进射击,战况激烈。 就在战况胶着的时候,卢军侧后方猛然想起了猛烈的声,在卢军火力被正面进攻的一营成功吸引后,二营突然发起猛攻,突破了卢军侧翼阵地的薄弱防线,士兵们呐喊着,端着刺刀跳入战壕,拼命的向阵地深处穿插进攻,卢军遭遇前后夹击后,阵地全线松动,一营趁此时机以猛烈发起狂攻,也顺利突破卢军阵地当面,士兵们挺着刺刀和卢军拼杀在一起。 不得不说卢军确实不负精锐的名头,遭遇两面夹攻但虽慌不乱,竟在部分军官的率领下发起了反冲锋,倒打了一营个措手不及,险些被打退下来,但毕竟一营攻势已经形成,士兵一"bobo"的冲上来和卢军肉搏,卢军既无阵地可守,又被二营穿插到了阵地后翼,只能做最后的抵抗。 “告诉一营、二营,不要纠结残敌,最要紧的是迅速击溃敌人,向贾各庄、十二里铺穿插进攻。”孙泽平一看一营和二营将敌军围堵在阵地上一副大打歼灭战的样子,顿时跳脚起来骂了声。 通讯兵跑上去传达了命令,二营这才在阵地后翼打开缺口,之后一营发起猛冲,像是撵兔子一样把守军从缺口打的溃退了下去,随着阵地上敌军的溃退,部队越过这个山坡,向东面贾各庄方向穿插急进。 …… 德安外围被突破的消息传到司令部之后,卢香亭心中开始慌了,只有他明白现在兵力部署的失当之处,他手中虽然有四个旅的兵力,可被石桥村和贾各庄两处的敌人就牵制了过半的兵力,由此一来可以部署在外围的兵力便很少,加之所要防守的地方众多,更是把兵力分散下去,犯得正是兵力分散的大忌,而反观面对的李伯阳的部队,尽管兵力处于弱势,可攻击时是在集结了兵力和他交战,前几仗打的失利一点都不冤。 “报告,陈光祖旅长来电,敌军已经攻破了第三道防线,距离贾各庄只有两公里,陈旅长请示司令该怎么打?”参谋匆匆的跑来说。 卢香亭大怒道:“他一个旅长,怎么打仗还用我教他吗?给他回电,敌军兵力不多,应果断的包围歼灭之,决不能放贾各庄的敌人出来。” 参谋匆匆去了,段承泽在地图前抬起头来,一脸担忧的说:“司令,敌军兵力番号不明,很有可能是北伐军的大部队到了,我军现在摊子铺的太大,很容易让敌人各个击破呀。” 卢香亭脸色阴沉的在司令部来回踱步,皱眉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段承泽试探着说:“要不要集结一下兵力,把战线向德安城靠拢一下。” “集结兵力没错,但不是要向德安收缩。”卢香亭略微沉吟,脑中迅速的判断着敌情和战况,冷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消灭贾各庄的敌人,告诉陈光祖,不惜一切代价,就是给我用人命填,也要消灭贾各庄的敌人。” 段承泽脸色一变,迟疑了一下说:“司令,不然我们放弃德安吧。” 卢香亭猛然转身盯着他,目光不带一丝温度,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我说放弃德安。”段承泽咬着牙,迎视着卢香亭的怒火。 “你敢乱我军心,我毙了你。”卢香亭猛一拍桌,司令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卫士端着冲进来,口对准段承泽。 段承泽身体僵硬住,冷汗津津直下,可还是梗着脖子说:“司令,你明知道德安早晚守不住,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等着失败呢?” 卢香亭怒火更盛,可他越是愤怒头脑越是冷静,冷眼看着段承泽一阵,忽然对卫士长摆了摆手,卫士长一声不吭的领着卫士退了下去,段承泽心中松了口气,感觉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承泽兄,你是馨帅手下的老人了,别人可以不理解,你怎么能不理解馨帅的处境呢。”卢香亭怒气减退,耐下心的说:“诚然德安已经是死地,守得住今日不一定守得住明日,可守不住难道就该后退吗?馨帅一个人在南京苦撑局面,现在只有你我这些老部下可以效忠命,我问你,难道你也要背离馨帅吗?” 段承泽摇着头:“忠臣不事二主,我现在的一切是馨帅给的,绝不会背离馨帅。” “好,好。”卢香亭神色缓和下来,点头说:“你忠于馨帅,为什么不能替他效死呢,咱们第二师出来的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况且德安的战局,现在我还是占据上风的,根本没有退的必要。” 卢香亭的话并没有说动段承泽,他激动的说:“司令,你还要自欺欺人,表明上看,是,我们占据上风,可实际上呢,咱们处处被动,现在敌人已经打进来,再不退,部队就没时间后撤了。”》≠》≠, “撤?”卢香亭冷笑着,从口袋取出一份电报,拍在桌子上:“你来看看。” 段承泽狐疑的拿起看来,脸上再无一点血色,电报上说湖口方向敌军第二十七军一个师已经横渡潘阳湖,从德安东登陆,此刻兵锋已经打到德安四十里远的地方,离到德安也就是半日的功夫,甚至快一点的话,天明的时候就接触到德安的外围防线了。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德安数万大军的退路已经没了。 “这……”段承泽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退无可退,只有迎面一战了。” 卢香亭真情流露的拍了拍段承泽的手臂,说:“承泽兄,我们实力犹在,还可以背水一战,北伐军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李伯阳的皖南军也是咱北洋的底子,你要振作起来,你我联起手来,团结一致击败李伯阳,击败北伐军,把咱北洋的天下打回来。” 段承泽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唰的站起来,咬着牙说:“司令,刚才是我糊涂了,我段承泽丢了馨帅的脸,丢了咱第二师的脸,我现在就去前线,和李伯阳拼命去。”说完,拔出怒冲冲的走了出去。 卢香亭目送他走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暗道刚才的激将法使得不错,段承泽这个软蛋都要和李伯阳拼命去了,这比用逼着他去好的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六章 解围 三 段承泽匆匆出了司令部,夜风带着寒意吹着他的身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副官领着卫队牵马过来,接着灯光瞧着他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副军长,瞧你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八《八《读《书,.2■⊥” 段承泽揩了额头上的一把汗,回头后怕看了眼司令部,压低声说:“快走,他妈的,卢香亭要杀我。” 副官吓了一大跳,卢司令要杀副军长,他还算忠心耿耿,一把握住腰间的枪柄,一脸不要命的架势:“副军长,我和弟兄们保护你杀出城去。” “嘘!” 段承泽心里感动,低喝了声:“把枪收起来,你不要命了,卢香亭对我动了杀心不假,可被我掩饰过去了,你就装作没事人,咱们出了城就安全了。” 副官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在司令部外动起手来就是一个死字,他不敢表露出慌张,忙牵过马让段承泽上马,一行人装出镇静的样子出了城。 城楼上的守军瞧着猛甩马鞭的段承泽,胡乱猜测着前线又是不是吃了败仗,不然的话为什么段副军长会这么慌里慌张。 …… 四团、五团继续向东穿插着,卢军的阻击很坚决,越向里打卢军的阻击的兵力越来越多,仗打的很艰难,甚至于卢军不甘于被动阻击,竟从正面发动反击,并从侧翼迂回试图包抄四团、五团。在这种阵仗下,四团长孙泽平仗打的很小心,正面保持两个营齐头并进态势,两翼各部署着两个连,后翼由五团长杨岗亲自率一个营压阵,既要保证向前突进的速度,又不能被卢军包抄。 贾各庄阵地上,郭晋安和齐光远正遭遇着卢军的炮火猛攻,这一次的炮火比以往的都要猛烈,炮弹雨点般的落下,简易的阵地上每一发炮弹都能带走炸出血肉来,原本有些树木植被的小山岗此刻已经成为了光秃秃的焦土,士兵们硬着头皮扛着炮击,伤亡绝大。 “光远兄,敌军的炮火太猛了,弟兄们顶不住了。”郭晋安躲在一处山坡反斜面挖出的猫耳洞里,仓促之间这个猫耳洞挖的不算很大,他的高个子只能尽可能蜷缩起身子,才不至于被外面横飞的弹片所伤。 齐光远就在隔壁两米远的猫儿洞里躲藏着,这个猫耳洞已经是他们两个旅长能享受的最大特权,最大可能保证不被炮火炸死。震耳欲聋的炮火中齐光远只能勉强听到是郭晋安在喊话,但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外面的炮击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难熬,被炮火掀起的沙石中夹渣着的血肉碎片触目惊心,齐光远铁打的汉子,见到这一幕他心如刀绞,痛苦的留着热泪,太惨了,惨的让他心在滴血,第三师成军以来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仗,而他这个旅长只能在士兵用性命挖出的猫耳洞里瑟瑟发抖,苟延残喘。 终于,炮火戛然而止,阵地上一片死寂,仿佛所有人都战死了,齐光远和郭晋安从猫耳洞跑出来,顾不得左右触目惊心的惨况,爬上山头向外一望,夜色中黑压压的敌军逼近了阵地,杂乱的脚步声像是重鼓一样敲在他们俩的心头。 “准备迎战!”郭晋安嘶声裂肺的吼着,声音传遍阵地,随着吼声,阵地上复活起来,残存的士兵几乎从土里钻出来,向敌军开火。 …… 段承泽回到石桥村前线指挥部,便将手下营以上军官找来,屏退了指挥部里的人员后,猛地一拍桌子道:“弟兄们,我现在问你们,这仗还打不打?” 站了一屋子的军官面面相觑,这话问的众人一头雾水,谁也不敢表态。 见没人说话,段承泽冷静下来,道:“没人说是吧,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北伐军一个师已从德安东的鄱阳湖登陆,目前已经逼近到德安近郊五十里远的地方。” 这一下军官们坐不住了,德安西北南三面都有敌情,唯一能撤退回浙江的地方的就是东面的鄱阳湖,现在北伐军从德安东登陆,岂不是退路已绝。 “完了。” “这仗没法打了。” “副军长,司令那边有什么突围计划没有?” 军官们慌了神,七嘴八舌的说。 “突围计划?”段承泽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们,卢司令是要咱们第一军几万弟兄在这里拖延北伐军的进攻,为馨帅在江浙赢得时间,说白了,咱们就是炮灰。” 副旅长杜江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可是数万精锐啊。” “弃车保帅罢了,联军二十几万人,用几万人赢得喘息时间,没有可能吗?”段承泽痛心疾首道:“就在刚才,只因我在司令部建议放弃德安后撤,卢司令竟然要枪毙我,弟兄们,我段承泽是贪生怕死吗?不是,我是心痛咱第一军的兄弟,弟兄们在前线舍生忘死的打仗,却被自己人卖了还不知道。” 军官们的情绪被煽动起来,当即有一个营长一摔帽子吼道:“他娘的,上面不把咱们当人,这仗不打了,老子宁愿把阵地让给北伐军。” 还有年轻军官头脑一热的说:“副军长,我们听你的,咱们干脆投了北伐军算了。” “……” 众人说的是五花八门什么话都有,段承泽不动声色的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到底是多年带的部队,大多数的军官还是愿意听他的,便伸出双手压了压,道:“既然弟兄们相信我,我愿意带大家走一条活路。”说着,他来到地图前,用手指着德安东侧说:“明天北伐军一到,卢司令必然要各军收缩德安,做殊死一搏,到时候我们便从东撤退,北伐军目的是德安,必然不会纠缠我军,我们就可以安然无恙的撤到湖岸,那里有早前征收的船只,足够我们渡河,一旦过了鄱阳湖,咱们就安全了。”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谁也不愿意困在德安等死,不过众人心里还是有疑虑,大战之际逃跑,这个大罪回到了江浙,馨帅会降罪下来,恐怕在座的所有人都会人头落地。 有人把疑虑说了,段承泽道:“这个放心,以我观之,德安败局已定,区别在于时被敌人全歼还是部分损失,到时馨帅不仅不会怪罪我们,还会奖赏我们把部队带回了。” 众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仗打到这个份上,士兵疲于作战,军官无心恋战,仗能打赢就活见鬼了,而且段承泽的一句话打动了他们,与其留在死守德安让北伐军全歼了,倒不如突围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有人赞同,便会有人反对,一部分营级军官是卢香亭的死忠,当场表示反对,并说如果段承泽一意孤行,他们就要向司令部告状。 段承泽敢召集军官开会,自然做了完全的准备,猛然一拍桌子,门外候着的副官带着卫队破门而入,将这些人抓了下去,他倒也不敢把这些人怎么着了,只能先软禁了,等明天突围后再说。 …… 贾各庄阵地上的炮火喧天,无意间为四团、五团的进攻指明了方向,四团长孙泽平从望远镜看敌军炮火的规模后,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虽然并不清楚被困友军所处的位置,但从军部传来的消息看,显然友军没有时间去修筑防炮阵地,而这种炮群级别的炮击就是修筑了完好的防御阵地,守军的伤亡也不会少。 他不敢想象这通持续长时间的炮击对于守军的杀伤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祈祷友军坚持住,命令四团、五团放弃对侧后翼的防御,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全军上刺刀,以密集波浪式的攻势专攻敌人一点,力争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贾各庄解围。 同时,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进攻的突然性,他要求攻击部队一不吹冲锋号,二不喊杀,不声不响的冲上去,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随着命令,四、五团近六千人奔跑中上刺刀,全都发了疯一样,汇聚成一条锲型攻势,直逼卢军阻击阵地。 卢军本来在黑暗中与四五团对射着,正噼里啪啦的打着,惊奇的发觉对面没有了枪声,防守这一面的卢军营长很纳闷,正猜测北伐军是不是知难而退放弃增援的时候,忽然从阵地前方传来轻微的震撼声,他马上命令前沿发射照明弹,照明弹升空,前沿士兵好奇的探出身子观察,见到的一幕让卢军士兵吓呆了。 只见到阵地前如潮水涌来了百米宽的灰色浪潮,浪潮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逼近到阵地前两百米远的地方,这时候卢军看清楚了,这那里是潮水,而是端着寒光闪闪刺刀的北伐军,那密集的刺刀足以让勇士胆怯,让精锐胆寒。 “机枪、手榴弹,给我狠狠地打。”卢军营长一声凄厉的叫喊,愣了足有七八秒钟的卢军这才反应过来,机枪、步枪、手榴弹齐向北伐军打去。 瓢泼的弹雨打过来,最前面的士兵仿佛触电一般抽搐着成片成片的倒下,如墙而进的潮水顿时多出了几个缺口,可很快后面的士兵大步冲上前补上,子弹如弹雨一般从士兵的耳边掠过,可没有一个士兵停下。 卢军阵地上的机枪突然停了,高强度的射击导致机枪高温卡壳,或是子弹供应不上,而卢军士兵的步枪也已经打光了子弹,士兵们惊恐的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北伐军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迎面杀来,吓得他们哆嗦着连子弹都上不了枪膛。 轰然爆发的杀喊声,四、五旅的士兵涌上卢军阵地,短暂的肉搏后,卢军的抵抗随即崩溃,孙泽平专攻一点的战术奏效,紧追敌人猛冲猛打。 这一道防线几乎没有枪声就了陷落,导致后面卢军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发现如潮的北伐军刺刀如林的杀过来,感观上受到的冲击不是一点半点,这伙北伐军完全不要命,顶着机枪就冲到阵地前面,随后刺刀向前一冲,卢军顿时败退。 一连冲破两道阵线后,卢军的阻击阵线完全动摇,卢军士兵只见前方的溃兵呼啦一片片的后撤下来,心里受的冲击极大,尤其是大晚上根本辨别不了敌情的时候,这种情形让卢军士兵人心惶惶,失去了失守阻击的信心。 打仗靠的是气势,卢军气势一失,四团、五团的气势就陡涨起来,一时间攻势如潮,打到后来,还未等士兵冲近阵地,卢军阵地上的守军就跑的没影了,一路高歌凯进的接近了郭晋安部所在的贾各庄阵地上。 此时贾各庄阵地上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杀,阵地上此刻能站着的士兵不足千余人,而且这千余人也已经是人人带伤,郭晋安半躺在地上,头上的绷带早被血洇湿,一只手捂着肚子,黑色的血水从指缝止不住的流,在刚才的激战中他被一个卢军军官用驳壳枪击中了腹部,子弹打断了肠子,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以目前的伤势,他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c≡miaoc≡bic≡阁c≡ 齐光远就在他身旁,把衬衫撕下来想给郭晋安止血,郭晋安虚弱的按住他的手,低声道:“兄弟,别白费力气了,我不行了,你要活下去,带着弟兄们突围。” 齐光远用衬衫捂在他的伤口上,快速的说:“别泄气,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咱们还要给少帅打天下呢,千万要撑住。” 郭晋安微微点着头,大量的失血使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伴着低烧和颤栗,他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眼皮子沉重的再无力气能睁开。 “别睡觉,晋安!”齐光远狠狠的推着郭晋安的身子,大吼道。 这时候一个副营长踉跄的跑过来:“旅长,敌人上来了。” 齐光远咬了咬牙,左右一看叫来一个机灵的士兵,命令似的说:“你照顾好郭旅长,和他说说话,别让他睡着了,知不知道。” “是。”士兵忙扑到郭晋安的身旁,一边推着他的身子,一边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六章 解围 四 “弟兄们,上刺刀,拼了。∈八∈八∈读∈书,.≦.o≧” 齐光远一把脱掉上衣,露出健壮的身子,高举着刺刀吼道。 士兵们默默无声的学着齐光远脱掉军装,上千条光着上身的汉子端着刺刀立在齐光远的身后。 “弟兄们,还记得少帅说过的话吗?狭路相逢!” “勇者胜。” 阵地上爆发出一阵嘶吼,声音直传到数里外。 齐光远眯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人潮,嘶声喊道:“杀!” “杀!” 敌军和第三旅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怒吼,两方人踏动着剧烈的脚步声,挺着刺刀加速冲锋起来。 “啪啪啪啪!” “杀!” 就在双方就要接战的前一秒,从敌军侧翼猛然爆发了激烈的枪炮声,手榴弹的轰鸣此起彼伏,猛烈的杀喊声仿佛打雷一般,伴随着急促的冲锋号声,齐光远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援兵到了,心中狂喜之余,抓住这个战机大声吼道:“弟兄们,冲啊,少帅没有丢下咱们兄弟,援兵到了,给我杀。” 士兵们绝境逢生,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呐喊着向敌军杀去。 卢军士兵听到侧翼的枪炮声已然惊慌失措,这时候齐光远领兵一冲,卢军刚一接触就呼啦一下溃败下去,山坡上满是逃窜的卢军士兵,齐光远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一面聚拢部队向援军靠拢,一面派人上阵地把郭晋安和伤员抬下来。 …… 陈光祖焦急的打着电话:“司令部吗?给我马上接卢司令。喂!司令,我是陈光祖,北伐军打过来了,前面的防线都丢了,我部在贾各庄遭遇敌军猛攻,形势对我很不利。” 电话里传出卢香亭的大喊声:“陈旅长,北伐军的兵力有限,一定要撑住,收拢兵力打反击,我会你给派援兵的。” 电话挂断,陈光祖呆立数秒,猛一拍桌子,愤愤然的骂道:“援兵援兵,只会给援兵,打了一天的仗都是让人牵着鼻子走,这仗打的太他娘的憋屈了。” 指挥部里的参谋军官面面相觑,陈光祖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这仗打的确实糙,优势兵力下被北伐军打的败仗连连,不得不说是指挥上出现了问题,但这种心里话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就是陈光祖都不敢明着说卢香亭指挥错误。 “参谋长,你带一个连收拢退兵,许副旅长,你组织督战队,再有后退的人就给我杀。”陈光祖到底是一员战将,前面的不利形势并没有让他多惊慌,命令有条不絮的下达,军官们领命冲出了指挥部。 …… 卢香亭手中的预备队只有防守德安的两个团,他细想了半天,还是打消了从城内抽调兵力的想法,而是把电话打到石桥村前线的段承泽指挥部,命令他抽调一到两个营增援贾各庄。 可令卢香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段承泽对他早有了芥蒂,存了保存实力的心思,又怎么会真个的派出援兵。 段承泽挂断电话,不仅没有按命令抽调兵力,反而将临近贾各庄的兵力都抽调集中起来,美名曰之提防李伯阳趁乱偷袭,他暗中调派心腹的一个营在前沿胡乱开枪放炮,使得第三师误以为卢军要趁夜进攻,如临大敌的对射还击,一时间整个石桥村阵地打成了一片。 段承泽这才装作慌乱的给卢香亭打去电话,称李伯阳发起夜袭,正在激战中,很难抽调部队给陈光祖,反向卢香亭请求援兵。 卢香亭听着电话里的枪炮声不疑有他,命令段承泽坚决要挡住石桥村的北伐军,保证会派援兵给他。 两处告急,卢香亭分身乏力,忧心忡忡,心思这个仗打的实在太混乱了,表面上他手握数万大军,可如今能联系到的兵力只有一半不到,而且还得防御其他方向可能出现的北伐军。 在军事地图前琢磨半天,卢香亭思前想后,考虑再三,放弃了添油战术,像这样一个营,一个团的增援到前线,不仅对局势无补,且难以形成有效战力,而他也意识到这两日与李伯阳作战部署的失误之处。 说到底,卢香亭从作战开始,就对李伯阳心存忌惮,否则不会以优势兵力反做被动防守。其实以卢香亭手握的兵力,当时无论是沿南浔线南下撤退,还是北上迎击李伯阳,胜算都很大,可他偏偏要在德安做出了死守的决定,这一来二去,不仅使得南下南浔路的时机错过,而且北伐军反做好了在德安与他决战的准备,这就导致卢香亭战略上处于劣势。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伯阳洞察到卢香亭的作战部署,加之需要速战的原因,以奇兵插入德安,这样一来,卢香亭数日构设的防御阵线不攻自乱。而如今北伐军已经打到贾各庄,意味着在外围与北伐军打持久战的条件已经失去。 此刻摆在卢香亭面前过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在北伐军大部队赶到之前,迅速与李伯阳摆脱纠缠,以最快的时间收拢集结兵力,最终在德安城下进行大决战,决定江西最后的归属。 另一个则是撤退,从鄱阳湖撤离,那里有他搜罗的大小船只,足够一两万人撤离。 在地图前默想半分钟,卢香亭终于做了决定,脸色严肃至极的对左右说道:“传我命令。” 参谋人员肃然的看过来,拿着纸笔记录。 “电命:各军相机掩护与北伐军脱离战斗,向德安城下聚拢收缩,切记不得恋战、停留。” …… 卢军撤退之后,齐光远背着郭晋安回到石桥村的师野战医院,李伯阳闻讯后将部队指挥权转交给许正邦继续指挥,急匆匆的来到医院,这里的伤兵多的已经放不下,医护兵早已忙不过来,到处都是伤兵疼痛的叫声。 径直来到手术室外,看到齐光远正和野战医院的院长说话,快步走过去,问道:“晋安怎么样?” 齐光远和院长一见是军长,连忙敬礼,院长快速的说:“郭旅长的伤势很重,正在里面动手术。” 李伯阳心中一紧,走到手术室前把遮挡的白布撩开一个角,看到了数名军医正在郭晋安身上动手术,军医用手术刀轻轻的划开肚子上的伤口,黑红的血水从伤口淌流出来,只听见里面一个军医说:“肠子打断了,截除了吧。” 随后见到军医将指头掏进郭晋安的肚子,摸出一截血肉模糊的肠子,用手术剪刀剪掉剩被子弹打烂的一小段,看到这里,尽管李伯阳在战场上见过比这残忍血腥一百倍的事情,也不由得一阵目眩头晕,向后退了一步。 “军长,你没事吧。”齐光远扶住李伯阳,关切的问。 李伯阳摇头,问院长:“他会没事的吧?” “不好说。” 院长为难的说:“郭旅长受伤的时间太久,送来的时候人已经休克,腹腔有积血,弹头在腹部深处还没有找到,最严重的是失血过多,能不能挺过来要看手术是否成功,以及郭旅长的求生意志了。” 李伯阳沉默了一阵,缓缓道:“一定要救活他,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命令。” 院长无奈的点头,暗道这种伤情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军长你的命令能命令得了我,可命令不了阎王老子呀。 …… 零星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钟,卢军撤回了德安,李伯阳与四团、五团会师。 卢军撤退后李伯阳并没有下令追击,反而命令各部队不要阻拦,将领们问其原因,李伯阳道:“卢军虽然退了,但其并不是我军击败,而是主动撤退,其撤退有序,此刻德安附近集结着重兵,我军追击上去不仅扩大不了胜果,反倒会被敌军以优势兵力反击。” 就在说话间,第四团有一个连追击的过深,果然遭到卢军十倍兵力的反攻,导致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指挥部,各将领这才知道厉害,纷纷约束军队,退回石桥村阵地一线,与德安的卢军对峙。 战后召开军事会议,第三师营以上军官都在列,众人围坐在指挥部外的空地上,先听参谋长吴旭做战后报告。 吴旭低沉的说:“刚刚清点出来的战损,从前日凌晨开战以来,我军共参战八个团两万余人,至现在战斗结束,持续奋战了四十六个小时,伤亡人数八千四百五十七人,其中阵亡三千四百五十三人,受重伤三百人余人,轻伤四千余人,失踪人数八百余人,伤兵中能继续战斗的只有三成。此外,我军损坏山炮七门,迫击炮五门,重机枪二十七挺,轻机枪八挺,步枪三千余杆。” 随着吴旭情绪低落的述说,在场的所有人的神情都沉重下来,这一场仗可谓损失巨大,称得上第三师建军以来最惨重的一仗,损失的兵力超过了两成半,可谓是伤筋动骨了。 见着将领们情绪低落,许正邦忙说道:“我军的伤亡虽大,但战果也是巨大的,迫使敌军在德安外围与我军决战的计划失败,现在敌军龟缩回德安,大家都知道孤不可守的道理,经此一战后,我军已经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歼灭德安的敌军不过是时间问题。” “副军长说完了,我说几句。”一直不语的李伯阳忽然说。 将领们坐直身子,几十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伯阳目光灼灼的扫过众人,部队的伤亡固然令他痛心,但他是一军之长,慈不掌兵,不能把负面情绪传给麾下将领,道:“长话短说,这一仗第三师打的不错,我们面对的不是赣军之类的杂牌军,是孙传芳五省联军的精锐,既然打的是精锐,战损难免,况且我军以寡击众,战果巨大,影响深远,此一战后,敌军必将胆寒,我第三师的威名亦将天下闻名,我常听人说第四军和第七军均以敢打硬战、恶战闻名,号称北伐铁军、钢军。我就在想了,他们要是铁军、钢军,那咱们第二十七军该叫什么军。” 将领们哈哈大笑,有个黄埔的营长笑道:“军长,干脆叫火军算了,甭管是钢还是铁,都能炼了。” 李伯阳笑道:“想法很好,值得表扬,不过这叫火军还是算了,火能炼钢铁,也能被水浇灭,再说咱们和第四军、第七军是友军,炼了他们那还得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第二十七军不要这种虚名,但我们是精锐的精气神必须给我提起来,接下来攻克德安是硬仗,在北洋占据的其他省份还是有大仗、硬仗要打,你们必须要做好准备,要有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信念。” “是!” 几句话便把将领们的斗志调动起来,在场的人纷纷起立,齐声说道。 “很好,先坐下。” 李伯阳道:“下面我来说一下白天的作战计划,上午八点,准时发起对德安的进攻,战术还是老样子,先清扫外围,再攻克德安城。到时我军在此役将有两个师,六旅二十团近五万兵力参与围攻,兵力上是敌军的两倍,消灭敌人是不成问题的,作战的事情我不多说,唯有一个事情,那就是德安这块骨头我啃了,肉和汤就不给别人吃了,对于德安的战役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在友军其他部队赶到之前,给我打下德安。” “是!” 所有将领肃然应道。8☆8☆.$. …… 上午七点钟,韩百航率领第六团及箬溪俘虏暂编的新一团抵达德安外围,抵达石桥村之后,李伯阳下令将新一团拆分补充到战损较重的第一、三旅,得亏有这些俘虏兵的补充,第一、三旅人员编制上得到恢复,再经历几场战斗后就能恢复战斗力。 好好的一个团被拆分,韩百航有些情绪,找到李伯阳抱怨道:“军长,我答应过俘虏的军官,保证部队编制,您这么一拆分,人家不得骂我言而无信,过河拆桥呀?” 李伯阳皱起了眉头,耐心解释道:“大战临头,留着这么一个满编制的俘虏团,你放心我还不放心,百航,我拆分新一团是权宜之计,你可以回去转告他们,就说我李伯阳说了,新一团的编制永久归属第二旅,你任命的军官我一应同意,可有一条,我会根据他们作战表现决定军职,至于兵员的问题,德安城里有好几万人,自己去俘虏,编制我给。” 韩百航苦笑道:“军长,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你说对了。”李伯阳笑了笑,面色忽然一肃道:“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拆分新一团,就是要敲打这些俘虏,既然是我二十七军的部队,一切的一切都得服从命令,别说是拆分一个团,就是拆分一个旅,也得服从,你明不明白。” 韩百航心中一凛,他知道军长这是在拿话点自己,第二十七军只有军长才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其他人均不能把手伸的过长,他忙站直身子,目不斜视的说:“是,卑职明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八章 战前军议 距离总攻击发起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李伯阳决定趁这段时间召开攻击前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八∵八∵读∵书,.↗.▲o 随着兵力向德安方向的移动,李伯阳将会议地址选在德安北城外一个叫庄头的村子里,这里是接下来战斗的前线总指挥部。 会议室里,几张高腿的桌子并在一起,桌面上铺着江西省五万分之一比例的军事地图,桌子四周,坐着第三师团以上军官,由于会议时间太紧凑,前线部队的军事主官都没有到场,参加会议的多是部队的副职,共有30余人,将会议室围坐了个水泄不通。 会议由李伯阳亲自主持,而参谋长吴旭则被临时任命为第一旅代理旅长,代替伤重的郭晋安指挥部队,这是吴旭自效忠李伯阳以来第一次带兵打仗。 会议室中,所有将领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听着李伯阳介绍敌情。 “德安的防御布势,是将主要兵力集中于外围防御地区,依托宽广纵深和险恶的地势,进行防御,其防御部署为:南浔路铁路桥为头,曾家坳和牌楼村分居东西,宛如两只手,罗谷岭的丘陵是后背,整个防御互相策应,严密坚固。”李伯阳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将德安敌军的防御部署跃于地图之上,将领们都心领神会。 “因此,要打德安,我们先要截断它的两翼,再砍掉它的头,最后打烂它的背,使德安防御体系破坏,逐步的瓦解其外围。根据德安外围的地形特点和敌军的防御部署,我拟以割裂包围手段,将敌军歼灭于德安防御外围,最大限度的消灭敌军有生兵力后,最后夺取德安城。” 李伯阳语气加重的说:“根据不同敌情、地形,在方向上分别采用:北面,第二旅夺取罗谷岭高地,而后将炮兵部署于高地之上,以我们火炮而言,居高临下可以完全覆盖德安城附近两公里范围,重炮可以支援八公里以内的所有战场。” “西面:由第一旅、南面由第二旅,从两翼突破,实施向心的钳形突击,合围歼灭敌军于曾家坳和牌楼村之间地区。” “东面,这是正面主攻方向,由戚子超师担纲,东面地形平坦,我建议多路突击,纵深穿插,多个方向合围、歼灭敌人,辅助其他方向的作战。” “对敌最后防御的德安的进攻,同样从四面八方进攻,以炸药破坏城墙后,部队奋力向里突击,歼灭敌人。” 说完后,会议室爆发出了猛烈的掌声,将领们都投来钦佩的目光,就这刚才短短一番对战局的见解,就足以让这些骄兵悍将心悦诚服。 八点钟,对德安总攻势在第二十七军八十二门火炮,六个炮兵群的轰鸣声中打响,这是一场兵力接近十万人的大会战,胜负将直接影响北伐的进程。 围绕德安县城方圆三公里范围内,第二十七军二十个团组成一支支离弦的箭,向德安城外的防线猛冲,一瞬间战场上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响成一片,青天白日旗冲破弥漫的硝烟,向前猛进。 …… 城外的枪炮声一刻不停,从各个方向传回的败退电报如雪片一样传回司令部,司令部里参谋们神情焦虑的进进出出,电报机和电话机从头到尾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卢香亭的情绪很低落,他预感到失败的来临,其实他的内心很清楚,从决定死守德安那一刻起,失败便已经注定。 他就站在地图前,不断有作战情报需要他部署新的作战方案,可他已经心乱如麻,再也静不下神看地图。 “喂!什么?铁路桥丢了?”焦头烂额接着电话的参谋长惊呼了一声,瞬间司令部里的声音都消失了,参谋们惊疑不定的看着卢香亭。 卢香亭听到这个消息后身子一震,随即回过了神,扑在地图上找到了参谋长所说的铁路桥,铁路桥是南浔路在德安城外的一处要道,是德安外围的桥头堡,他在那里部署了一个团和拥有山野炮十数门、机枪数十挺的铁甲列车,可谓防守森严,可谓是最坚固的防线,万万没有想到开战还没有一个小时,便告之丢陷,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段承泽呢,为什么没有派兵增援,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铁路桥。”卢香亭又惊又怒道。 参谋长赶快给段承泽打去电话,却一直是嘟嘟的盲音,道:“司令,可能电话线断了,打不通。” 卢香亭一拳打在桌子上,气急败坏道:“马上让人检修,派人去找段承泽,把我的命令告诉他。” 参谋长点了个军官去传达命令,过了半个小时后,这个军官急匆匆的闯进司令部,一进门就惶恐说:“司令,第七旅的阵地上空无一人,找不到段副军长。” 卢香亭一怔,满脸不可思议,问:“你说什么?” 军官道:“第七旅阵地上空无一人。” 卢香亭万万想不到段承泽敢临阵脱逃,急忙问:“是让北伐军打跑了吗?” 军官犹豫着道:“不像,倒像是撤退了。” “撤退?”卢香亭拧着眉头,心中忽有了不好的预感,道:“去给各军打电话,询问第七旅的动向。” 司令部里的参谋分头去问,不一阵子各军的消息传回,都没有发现第七旅的动向。 卢香亭脸色铁青,眼下段承泽的去向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脱离战场投靠了北伐军,但这个逻辑上说不过去,若投靠了北伐军,他应该趁机偷袭德安,而非撤离战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段承泽临阵脱逃了,极有可能向鄱阳湖撤退。 想到此处,卢香亭再也坐不住,脸上露出绝望,经过连日的激战,他掌握的军队只有不到三万人,如今段承泽又带着一个旅七千人的兵力消失无踪,这样一来德安的兵力只剩下了两万人,最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跑,本该属于他防御的阵线出现了巨大的真空,对整个颓势尽显的战局而言,可谓是最致命的打击。 “司令,段承泽这个混账肯定跑了。” 参谋长带着哭腔说:“现在该怎么办?” 卢香亭颓然道:“败了,给馨帅发电吧。” “怎么发?”参谋长六神无主的问。 卢香亭仰面苦涩的说:“十一日上午,段承泽部擅离战场,德安防线崩溃,再战无用,我部亦将放弃德安,向鄱阳湖撤退。南浔线北段既失,南昌必成北伐军下个攻击重点,请馨帅放弃江西,保存实力,以期在江浙迎战北伐军,请馨帅示下。” 参谋长逐字句的记下来去发电,卢香亭愤恨交加的在指挥部里直打转,口里骂着段承泽的祖宗十八代。 没等片刻,参谋长匆匆回来,手里拿着一份回电,卢香亭接过一看,长叹了一声,只见电文上写着:“未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败字,应做最大限度的抵抗,再议撤退,望兄能鼓起勇气,挫败南军。此电,孙传芳。” 参谋长盯着卢香亭,脸色难看的说:“司令,您下命令吧。” 卢香亭猛然回头看着他,再左右扫了眼其他军官,沉默了良久,艰难的说了声:“馨帅待我不薄。” 参谋长默然,司令部里的军官都垂下了头,他们都听懂了卢香亭的意思,这是要死战到底了。 …… 段承泽撤离出的真空带无可避免的成为了进攻德安的突破口,在数里长的缺口里,戚子超迅速的抓住战机,在卢香亭还未派兵重新布置防线时,便挥军两个旅并肩杀了进来,之后猛一回击,帮助西线的第一旅击溃了德安防线的左翼,并以一个旅的兵力猛向德安多路进攻,迫使卢香亭正面难以抽调兵力支援左翼。 卢香亭的反应很快,连忙抽调了城中一个团的预备队对左翼实施支援,正与吴旭率领的第一旅迎面撞上,双方爆发激战。 这个团是卢香亭的主力团,连日以来都在养精蓄锐,今天第一次出战势头非常猛,与第一旅发生遭遇战后不仅不没有退缩,反而正面发动反攻,可见凶悍。只可惜这种打法勇气上可以称赞,可真正作战却是极不明智的选择,尤其是遇到精锐尤甚于它,兵力尤甚于它,气势尤甚于它,官兵上下憋着一股劲要为旅长郭晋安报仇的第一旅,这种猛张飞的打法只会碰掉门牙。 果然,第一次反冲锋,被吴旭反以两个团钳形攻击夹击失败,伤亡两个连。第二次反冲击再败,搭进去一个营。到这个时候,按吴旭的设想,这个团该知难而退,他却没曾想这个团非但没有后退一步,反而以更猛烈的攻势又持续猛攻三次,期间损兵折将不少,但攻势依旧如潮。 这样的对手吴旭还是头一次遇见,让他愕然之余,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很好奇敌军团长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鸡蛋碰石头碰的这么起劲,这种犟劲他非常欣赏,暗令三团迂回到这个敌团的侧后,趁敌军发动反冲击之时,从侧翼、后翼猛击敌军。敌军猝不及防,顿时大乱,这时吴旭果断下令全军出击,迅速的将敌军分割包围,这支敌军战斗意志极为顽强,反应迅速的向后退缩,可惜这个时候负责扎口袋的三团已经在后路架上十数挺机枪,尽管敌军奋力冲杀,三团以刺刀、手榴弹应对,终将敌人堵在包围圈里。 敌军受到优势兵力的分割包围后,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半个小时后,敌军打出白旗投降。战后,一团、二团继续向德安城下挺进,三团一营负责打扫战场,看管俘虏,这个时候吴旭来到俘虏营地,让士兵把敌团长带过来。 敌军团长歪着脑袋、斜着眼看着吴旭,也不说话,显得很傲慢,看管他的士兵火了,操起枪托在他背上狠狠砸了一下,呵斥道:“老实点,跪下。” 敌军团长呲牙咧嘴,恶狠狠的瞪着士兵,把士兵吓了一跳,士兵哗啦拉动枪栓,枪口对准敌团长的脑袋,骂道:“呦呵,找死是不是?” 敌军团长狠狠的瞪着士兵不说话,这时候吴旭摆了摆手,道:“把枪放下,我有话要问他。” 士兵放下枪,推攘了敌军团长一把,敌军团长傲然的看向吴旭,两人对视了一阵,他终于开口道:“有什么话要问?” 吴旭笑道:“刚才是你指挥的战斗吗?” 敌军团长歪着脑袋,鼻子里轻蔑的嗯了一声。 “看你的样子不怎么服气。” 吴旭笑了笑,道:“不过你刚才敢以一个团反攻我一个旅七次,确实有几分本事。” 敌军团长脸上的傲色更浓,吴旭瞧见了心中一笑,话锋一转道:“现在你是我的俘虏,我问你答,说一说德安外围的军事部署,部队番号、编制。” 敌军团长一撇嘴:“无可奉告。” 在他身后的士兵大怒,举起枪托又要打,被吴旭抬手制止住,问:“为什么西路这边兵力这么薄弱,卢香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这话一问完,敌军团长先哈哈笑了,笑的前仰后伏的,眼泪都笑出来,擦着眼泪说:“阴谋?哈哈,这里原本有一个旅,跑了!” 吴旭心中一震,这可是重要消息,忙追问道:“那个旅?往哪跑了?” 敌军团长道:“我们副军长段承泽的第七旅,往鄱阳湖方向跑了,你们现在追的话还能赶得上。” 吴旭盯着他深深的看了几眼,觉得他不像是再说假话,挥了挥手让士兵将他带下去,立即给军部发电汇报俘虏所说的情况。 指挥部里,李伯阳正好收到从戚子超师传回的一个新情况,说是一大股敌军从德安东的山地逃窜,问是否追击。 这一支大股敌军的消失引起了李伯阳的警觉,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正待回电让戚子超派出一到两个团追击的时候,吴旭的电报到了。△≧△≧, 李伯阳一目数行的看完电报,便哈哈一笑道:“天助我也。” 许正邦奇道:“军长,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李伯阳挥了挥手里的电报,兴奋道:“德安敌军出现问题了,段承泽带着一个旅跑了,现在德安城正面毫无防备,命令部队更正作战方案,从正面突破,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德安城。” 许正邦老成持重,迟疑道:“会不会是卢香亭的诡计?” 李伯阳摇头笑道:“不会,敌军这一个旅放弃的德安正面的防线,等于我军可以长驱德安城下,这种诡计我盼着卢香亭多来几次。” 许正邦也笑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去拟定新的作战命令。 李伯阳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也不能不防,让戚子超密切注意敌军的动向,防止杀个回马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零九章 德安大胜 段承泽不战而逃,导致战局出现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先是德安正面的防线被戚子超轻而易举的突破,三个旅横冲直撞,向德安纵深穿插,同时策应东西两翼的攻势,使得卢军的防线在凌厉的攻势下支离破碎。6八6八6读6书,.□.≠o 在两翼上,第一、三旅的进展也很速度,卢军的正面崩溃后,两翼被孤立起来,面对优势兵力的第一、二旅,卢军毫无士气可言,纷纷溃败下去。 两翼及正面的突破后,将领们依照李伯阳的命令,以快速的迂回包抄分割拦截卢军,在一个个优势兵力组成的包围圈里,将卢军大范围的歼灭。 …… 德安县城北三里外紧傍的一座大山就叫罗谷岭,主峰标高海拔317米,整座山体东西走向延绵七里,可鸟瞰德安城。 这里山林高俊,一向人迹稀少,从罗谷岭往德安,只有一条陡峭多弯的山道,地险路狭,人马不能并行。从古至今,罗谷岭一向被行人、马帮视为畏途,往往人们从九江往德安,都会选择绕行罗谷岭。 可就是这样一个行人绕行的险地,军事上却是兵家必争的要点,对德安而言,罗谷岭就是后背的屏障。卢香亭在布置德安防线时,就将罗谷岭作为德安的支撑点,在上面部署着两个加强团逾五千人的兵力,并耗费了一周的时间在罗谷岭主峰上构筑了坚固的半永久性工事,上面有十数门山炮,方圆8里之内都在炮火控制之下,可以说有罗谷岭在,就是德安外围其他地方都丢了,都不好直接攻城。 这样一个险地,可以说是这次德安攻防战最难打的地方,李伯阳把这里交给了韩百航,可见对他的信任。 韩百航也不负李伯阳的信任,接到命令后,他并未急着冒然进攻,而是先派人找来熟悉罗谷岭地势的猎户、村民,细致的对罗谷岭做了全方位的了解后,派出侦查连摸了一遍。 经过侦查得知,卢军在罗谷岭的防御工事,主要是由罗谷岭主峰周围的数个连续山头和村落构成。这些阵地上主要以少量的洋灰碉堡为核心,辅以野战工事、鹿砦、铁丝网、坑道。每个山头之间均可以火力交叉,很是险要。 看着罗谷岭的情报,韩百航盯着地图琢磨了一阵,暗道这场仗不能来硬的,得智取,抬头道:“参谋长,给我联系炮兵团,请求对罗谷岭主峰高地射击。” 参谋长点点头,迟疑着问:“旅长,我们是要强攻?” 韩百航摇了摇头,用红笔在罗谷岭主峰画了一个圈,道:“四团正面佯攻,吸引敌军兵力。”又在罗谷岭东1号峰和2号峰之间画了个圈,道:“这里是敌军的结合部,五团从这里猛插进去,绕后攻击主峰,之后四团转佯攻为主攻配合夹击,攻下主峰阵地后,沿山脊进攻其他山头,六团配合牵制进攻。” 参谋长看懂了他的作战方案,忙去拟定具体各团的作战部署。 上午九点一刻,炮团三个炮兵群三十四门火炮集中火力向罗谷岭主峰轰去,伴着猛烈的炮火,四团一个营的兵力在山坡上向上猛冲,为迷惑敌军,韩百航特意将两个机枪连调拨配合进攻,让部队在山下高声杀喊,以猛烈的机枪和呐喊声误导敌认为他将主攻方向放在这里。 韩百航的疑兵之计成功了,敌军在听到山峰下不下二十挺的机枪和震天的呐喊声后,下意识的认为北伐军的主攻方向就在这里,慌忙抽掉了兵力增强主峰的防御,并以山顶的火炮还击。 炮火隆隆中,尽管四团的任务是佯攻,可佯攻要打出主攻的气势,可不是喊几嗓子乱放枪那么简单,这需要攻击部队要有明确的攻击目标,同时攻击行动要迅速有力,给敌阵地构成威胁,而这样的攻击显然要面对守军的火力反击,伤亡程度不小。 随着正面佯攻的进行,其他几处山头阵地也展开了攻势,这些进攻强弱不一,就是为了掩盖韩百航真正的攻击意图。 罗谷岭东1号和2号高地都是百米高的山头,在两个山头的结合部是一个坡度很陡峭,覆盖着松树和杂草的山坡,人徒手很难爬上去,因而卢军对这里很放心,疏于防范。 可战争中越是疏于防范的地方,越是一场战斗的突破点,韩百航把突击方向放在这里,不仅是因为这里敌人的防备薄弱,而且他还拥有一支一个连规模善于山地作战的部队,这支山地部队是在毫州追缴沈殿英匪军后训练出来的,投注了他很大的心血,今天终于可以牛刀小试了。 四团一营和山地连就潜伏在山坡下几百米外的树林中,随后由山地连潜行到结合部下面的乱草里,随后有两个背负着绳索飞爪、身上挂着乱树枝伪装的士兵手脚利索的顺着山坡往上爬,这两个士兵是山民出身,平日里百米高的峭壁都能徒手攀爬上去,爬眼前这个山坡简直是小菜一碟,只见两人如履平地一般,手脚如飞的窜上了坡顶,上去之后消失了几分钟,不一阵从山坡上丢下来绳索,在草丛里隐蔽的士兵陆续出来拽着绳子飞快的往上爬。 十分钟后,山地连上百名士兵都登上了山坡,整个山坡挂满了十几条绳梯,之后一营的士兵开始攀着梯子往上爬,就在这时候,坡顶上响起猛烈的枪声,是卢军的巡山部队发现了状况,山地连和其发生激烈交火,将这股敌军击溃。 军队暴露之后,山地连迅速向主峰穿插攻击,而一营士兵也陆续登上坡顶,向主峰猛攻。 一营的突然出现,使得激战中的卢军大为惊慌,立即有一个营规模的敌兵从主峰扑击下来,而且各个山头也陆续派出了小股部队的敌兵向一营进攻。 一营长李俊反应迅速的命令部队在阵地山坡的左右翼架设机枪朝山坡的敌人扫射,同时高呼道:“一连,上刺刀,冲锋。” 士兵们上刺刀,旋即冲锋号响起,一连的士兵呐喊着朝着山坡奋力冲锋上去。 双方的机枪爆豆一般开火,终究是敌人居高临下,机枪火力的优势尽显无余,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被子弹扫到,一个个如同触电的抽搐,在飞溅的血雾中跌倒,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一连终于冲到了敌军的面前,这个时候双方迎面的距离只有几米远,双发没有遮拦的对立开火,枪声中人群接连倒下。 “杀!” 上坡上尽是挥动的刺刀和步枪,一连长的架势最凶,他是个熊一样的大块头,双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大刀,和大多数的练家子一样,用刺刀远不如使用这些冷兵器来的厉害,只见他看准眼前的一个敌兵,猛然向前窜了一步,大刀斜着磕开刺刀,手起刀落唰的一下就把敌兵的脑袋砍掉,一脚踢开敌兵没头的尸体,脚步灵活的向上冲着,手里的大刀左砍右削,一路砍刀了五六人。 “手榴弹,手榴弹。” 前面的士兵猛拼刺刀,后面的士兵上不去干着急,不知道那个喊了一声,随即从后面咻咻的丢出了十几个手榴弹,在天空划过一道曲线后,落在了十几米远的敌军堆里,一连串急促的爆炸,血肉横飞中,坡上的敌军顿时炸到一大片,拼着刺刀的敌军也被冲击破炸的站立不稳,趁着这个当头,一连的士兵向前猛冲,敌军招架不住,慌乱的向后退。 这时候一营长李俊看准时机,大吼着命令部队发起全面的反冲锋,整营的士兵挺着刺刀向上冲,敌军招架不住,只听见敌军之间喊着撤!撤!的话,哗啦一阵扭头便往山顶上跑去。 敌军一退,一营士兵爆发出了欢呼声,奋起直追敌军,可令士兵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追击到半山坡的时候,一阵猛烈的机枪火力劈头盖脸的扫射过来,触不及防的士兵倒下一大片,李俊高喊着卧倒,在一个石头后面拿出望远镜一看,见到山顶上至少有四五挺重机枪呈交叉火力射击,交织的子弹中不住有士兵中弹,身子溅射出一团血雾。 李俊心里很明白,仰攻冲过敌军的机枪火力很难,以他一个营的兵力纵使能不计损失的冲上去,也很难夺下敌军盘踞的山头阵地。 “发射信号弹。” 李俊喊道,随即啪的一声,天边划过一道醒目的红色信号弹。 …… 炮兵联络员及时的发现了信号弹,同时测距判断出了信号弹的方位,并汇报给炮兵阵地。 几分钟后,装定诸元完毕的炮兵对罗谷岭主峰展开猛烈炮击,这一次炮兵动用了100mm口径和105口径的榴弹炮,榴弹炮弹如流星砸在主峰阵地上,外侧工事战壕几乎全被填平,而敌军架设在主峰后侧的机枪早被炮火炸的影都没了。 一通炮火后,李俊迅速排出一个排的士兵小心的向上试探前进,以防敌军还有隐藏没有被摧毁的火力点,可直到这个排快前进到山顶百米的时候,也只有步枪和轻机枪的声音,这个时候李俊彻底放心,冲锋号吹响,整营的士兵呐喊着向上猛冲。 与此同时,正面佯攻过的三团迅速转变为主攻,刚才的数波佯攻已经让三团摸清楚了主峰上敌军的火力部署,伴着机重枪的掩护,士兵们顺着早已摸熟的路线,在付出不小的伤亡后,摸到了敌人的碉堡前20米远的地方,把手榴弹集中成束,由臂力好的士兵丢掷出去,只听一声‘轰’的巨响,敌军洋灰做的碉堡便被炸上了天,紧接着其他方向的士兵也同样以手榴弹束对付敌军,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很快就将敌军在峰顶构筑的碉堡拔除。 士兵们趁势杀上去,与从战壕跳出的卢军士兵激战成一团,随着双方争夺的重点放在阵地上,韩百航果断增强兵力,将五团的二、三营压在主峰阵地上。 敌军尽管有着完备的工事,可遭遇到的是夹攻,兵力难以同时防御前后两个方向,顿时前后失据,败局已定,经过半个小时的激战,第二旅的青天白日旗插上了罗谷岭的阵地上。 随着主峰阵地的丢失,卢军在罗谷岭的防御宣告失败,各个山头的卢军溃退着向德安城跑去。 夺下罗谷岭阵地后,德安已经成了孤城,敌军山头的炮兵阵地上遗留着山炮一列十三门,韩百科不客气的接收过来,对准德安城开炮。 攻克罗谷岭的消息传回庄头村,李伯阳随即下令发起全面进攻,四面围攻德安城。 …… 德安县城的城郭最早是在五代时期修筑的,最近的一次修葺是在天平天国时年间,到了民国依旧能看出坚城的样子,城墙高五丈,上面有宽宽的马道,城砖和大多数城墙一样,都是由糯米汤和灰浆按比例混合起来砌城的,而且在垛口还设有炮台。 罗谷岭丢失的消息传回司令部,卢香亭便知道德安城陷落是时间问题,他果断下令弃城向东城外突围。 卢香亭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等第三旅受到围攻德安的命令时,卢军已经大批军队冲出了城。 齐光远大吃一惊,急忙调兵在道路设防堵截,将剩余的卢军堵回了城,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卢香亭已经突围而出。 随着四面攻城,城里的卢军抵挡不住,纷纷投降,由吴旭率领的第一旅接管城防,第二旅和第三旅追击卢军,戚子超师负责看押俘虏和打扫战场。 下午三点钟,李伯阳将司令部转移到了德安城,将德安大胜的电报分别发给校长蒋介石、武汉国民政府、第七军,随后接到了各方的贺电。 蒋介石复电:奉新、安义第六军部速转德安县第二十七军李军长勋鉴:刻接支电,欣悉德安克复,逆敌击溃。此次孙逆全力来犯,主力皆在德安、九江一带,今为贵部完全击破,以后敌必闻风丧胆,赣局指日可定。吾兄及诸将士发扬黄埔精神,不避艰险,达成任务,其勋劳非言而喻。请先为我奖勉慰藉,再请政府特别嘉奖也。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蒋介石的私人电报,电报上大加赞扬李伯阳在德安的战绩,说他不负黄埔的栽培,是他的好学生,黄埔的好学生,黄埔的骄傲,让他再接再厉,取得更大的胜利。夸完之后,蒋介石让李伯阳来南昌一趟,有要事相商。 李伯阳将电报收起来,这时候追击部队已经押着一大批俘虏回来,将领们喜气洋洋的回到司令部,唯有齐光远闷闷不乐,对李伯阳愧疚的说:“军长,请军法处置我,我把卢香亭放跑了。” 李伯阳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不碍事,战场上瞬息万变,不是什么事都能意料的到,这一仗第三旅打得不错,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齐光远这才缓下神色,李伯阳笑着说:“打了一天的仗大家伙都饿了吧。”说着摆了摆手,副官端上来一盆香喷喷的马肉,还有碗筷。 将领们打了一天的恶战早就饿得不行,现在一闻到肉香都大动食指,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可大家谁也没有敢动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李伯阳。 “都动筷子,愣着干什么?” 李伯阳摇头一笑,拿起一双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块肉,将领们这才争先恐后的扑到肉盆跟前大块的夹着肉,顿时司令部响起了一片狼吞虎咽的声音。 嘴里嚼着肉,李伯阳思绪不停,说:“德安之战打完,江西的战事就剩下南昌一个地方了,那里用不着咱们打,你们这两天抓紧修整一下,由许副军长指挥返回芜湖,我受蒋总司令的命令,要去南昌一趟。” 将领们点了点头,许正邦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李伯阳道:“越快越好,明天吧。” “我去准备列车。” 许正邦说了句,又问道:“军长,俘虏的卢军该怎么处置?” 李伯阳想了想道:“什么个情况?” 许正邦道:“德安一役我军共俘虏卢军一万三千人,其中有两千人都是伤员。”说完,补充了一句道:“军长,军医院满了,咱们自己的弟兄都管不过来。” 这话点到即止,李伯阳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问左右道:“你们的意见呢?” 指挥部里一时鸦雀无声,李伯阳语气不满的说:“别都不说话,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那就我先说。” 许正邦咳嗽了一声,苦笑道:“我刚才去军医院转了一圈,情况不太好,医护兵都累趴下五个人了,药品也告罄了,这时候接纳敌军的伤病员,实话说,我们有心无力,因此我建议放弃。” 话音未落,韩百航抬起头说:“我不赞同副军长的建议。” “说说。”李伯阳道。c≡miaoc≡bic≡阁c≡ 韩百航道:“军长,我们说起来一个星期前还是联军的一份子,这些俘虏也曾是友军,我们见死不救,即便收编了其他俘虏,也很难得到忠心,现在这些伤兵不仅仅是负担,还是军长你施以仁义的机会,如果军长下令收纳这些伤兵,得到的将会是所有俘虏的衷心拥戴,而且大家都很清楚,这些伤兵痊愈后回归部队都是骨干,我们要培养起来多不容易,现在有现成的人,不应该放弃。” 李伯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向吴旭:“说说你的看法?” 吴旭沉吟道:“副军长和韩旅长说的都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收治伤兵与否的问题,而是急需大批的医护人员和药品,不仅是俘虏的伤兵需要,我们的伤兵也需要,有了足够的医护人员和药品,一切都好说,否则的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伯阳最后看向齐光远,齐光远说:“救吧,能救多少算多少,也算功德一件。” 李伯阳微微点头,下定决心道:“就这么定了,救!调集军列把伤兵送到九江,再命令芜湖准备药品和医护人员,能救多少算多少吧。” …… 距德安二十里远的道路上,行进着一支绵延数里的军队,这支军队虽然衣衫褴褛,但枪炮整齐、精神昂扬,正是从箬溪驰援而来的第七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章 牛行车站 接到第二十七军发来德安大胜的电报后,李宗仁吃惊于战事结束之快,下令部队停止前进。c八』c八』c读』c书,.■.o↑ 部队停下,作为先头部队的第6旅旅长夏威策马过来,询问为何部队停下。 李宗仁将情况说了,道:“德安战事既定,我军已经没有再去德安的必要,我打算转回箬溪。” 夏威为难道:“军长,我军长途而来,军粮基本告罄,弟兄们已经喝了两天的清粥,现在回箬溪去,只怕半路就断了粮。” 李宗仁无奈道:“那就继续赶路吧,到了德安向第二十七军借些粮食吧。” 夏威苦笑道:“本想着打完德安这一仗缴获些战利品补给部队,这倒好,白跑了一趟忙没帮上不说,还得舍下脸和人家借粮,这算什么事嘛。”说完,一甩马鞭,战马扬蹄而去了。 李宗仁心里也不是滋味,第七军现在遇到的难题何止是缺粮,先已届秋末冬初,天气转冷,士兵还穿着出桂时的短衣,白天倒无所谓,可一到夜间无论行军宿营都极为艰难,可叹的是他这个一军之长全无办法。 第七军继续向前行进,终于在下午六点钟抵达德安城下。 大部队在城外驻扎,李宗仁带着参谋长王应榆、政治部主任黄日葵、和第一纵队指挥官夏威以及一个连的卫队进城,刚到城门口,就见城门前聚集着一大群将官,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普通士兵军服的年轻人,军服上既没有军衔也没有领章,但其站立自有一股将帅的气势,李宗仁不需多想,便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第二十七军军长李伯阳。 两人都是平起平坐的军长,李宗仁不敢怠慢,连忙催马上前,等来到李伯阳面前十几米远时,翻身下马,朗笑道:“是李军长吗,我是李宗仁。” 面对李宗仁这个党内前辈,李伯阳姿态放得很低,疾步相迎,行了个军礼道:“正是,李总指挥一路辛苦了。”李宗仁现在还是左翼军总指挥,李伯阳名义上属他统辖。 李宗仁不敢托大,回了军礼笑道:“早在箬溪便听韩百航旅长说李军长年轻过人,今日一见,才知道少年英雄果有其人。” 李伯阳微微一笑,以他今时的地位,早已不需人夸赞年轻有为,李宗仁这一说,倒有些摆资历,年轻就意味着晚辈,不免矮人一头。 “李总指挥,我为你介绍,这是我二十七军副军长许正邦。”李伯阳引荐道,许正邦上前一步,端正的敬了个军礼。 李宗仁微笑点头:“幸会,许副军长。” 接下来是吴旭、戚子超、韩百航等旅长,一一见过之后,李宗仁侧身为李伯阳介绍第七军的将领。 双方将领会晤后,李伯阳请第七军的将领进城,为他们接风洗尘。 在路上,李伯阳和李宗仁并肩同行,谈论起德安战役,李宗仁赞道:“我原本估计打下德安,集我两军之力也得三到五日的时间,没有想到贵部一军之力不到两天就攻克德安,其攻势之迅速大出我的意料啊。” 李伯阳谦虚道:“是敌军内部出现了问题,我军才得以速战攻克德安。” 李宗仁微微一笑,道:“李军长不要自谦,众所周知德安的卢军是孙传芳的精华,卢香亭更是一员大将,贵军一战而定,孙传芳精锐尽失,不仅江西的局面彻底改观,接下来江东的战事也更好打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李总指挥抬爱了。” 沿途,李宗仁看到沿街站岗的第二十七军士兵个个精悍,昂首挺胸、腰杆笔直的如同标枪一样竖在那里纹丝不动,心中赞叹第二十七果真是训练有素。 不一会来到了司令部所在的县署,宴席已经备好,两军将领共坐一堂,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席间李伯阳和李宗仁痛饮几杯酒后,放下客套,两人以年龄互称。饭间,李伯阳察觉到李宗仁似有心事,奇道:“德邻兄,看你闷闷不乐,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李宗仁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贤弟,老哥我在这里虽吃的是山珍海味,却如嚼蜡一般没有滋味。” 这话听得稀罕,李伯阳问:“这是为何呀?” 李宗仁叹道:“老弟是自己人,实不相瞒,说来惭愧,现在我的士兵已经断了炊,我在这吃喝的时候,士兵们却在忍饥挨饿,唉。” 李伯阳吃惊道:“竟有此事,老哥为何不早告诉我,我军军粮充沛,完全可以资助友军啊。” 李宗仁苦笑道:“老弟的部队刚打完仗,我怎好意思张嘴!” 李伯阳正色道:“老哥这就见外了,你我同是北伐军,同气连枝,正该相互扶助才是,况且老哥跋涉而来是为援助我二十七军,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第七军的弟兄饿着肚子。”说完,朝外面喊道:“军需处长过来。” 不一会军需处长匆匆而来,李伯阳命令道:“拨一半的军粮给第七军的弟兄。” 军需官吃了一惊,李宗仁不知道第二十七军的军粮库存,可他是军需官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全军的军粮足以支撑五万人吃一个月,拨一半的军粮,就意味着十几万斤的粮食出去,这让他十分的肉疼,但李伯阳命令下了,他只能服从,面色难看的领命出去。 得到了李伯阳援助的军粮,李宗仁感激的说:“贤弟你此番雪中送炭,我带兵第七军的弟兄感谢你,这个情我记下了,日后必定会报答。” 李伯阳道:“老哥客气了,第七军的兄弟还需用什么,只需和我说,但凡我有的,没有不能援助的。” “没了,没了。”李宗仁连连摆手,拿起酒杯敬酒道:“来,来,先干为敬了。” 这一顿接风宴一直到了十来点才散去,第七军的将领就在县署的客房住下,李伯阳醉醺醺的回到了房间躺下,不多时许正邦带了醒酒汤敲门进来,给他倒了一碗喝下,不解道:“军长,你为何要把那么多的军粮白送给第七军。” 李伯阳酒醉心明,道:“雪中送炭的机会千载难逢,跟李宗仁的交情相比起来,这些军粮又算得了什么。” 许正邦一撇嘴道:“李宗仁不就是个军长吗?”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下了逐客令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许正邦无奈的出去,临走嘱咐道:“醒酒汤喝一点再睡。” 李伯阳嗯了声,心中感到十分温暖。 …… 第二天,李伯阳和李宗仁再次会面,得知李伯阳将要南下南昌后,李宗仁派陶钧率两个团相随南下,李伯阳也调韩百航第二旅,一起驰援南昌。 许正邦已经连夜备好一列铁甲车头和三列军列,部队全员登车后,于中午启程,沿南浔路南下。 德安战役结束后,联军在南浔路北段的主力殆尽,其余各地的残部纷纷逃窜河口、玉山、饶州,宣告南浔路北段彻底被北伐军控制。 与此同时,高安总司令部下达了对南昌的总攻击令,各军奋勇向前,接连攻克联军占据的东化车站、徐家埠、乐华,待李伯阳乘军列于10月20日抵达乐华之时,蒋介石下达了对牛行车站的攻击命令。 李伯阳顾不上休息,军列直抵牛新车站外三里处,牛新车站盘踞着郑俊彦部一个旅,这时候负责攻击车站的第三军第六师、第八师还在从乐华赶来的路上。 李伯阳来到牛行,自然是要露一手给南昌一线的友军看看,他甚至连军列都没下,只是对韩百航语气平淡的说:“一个小时后,我要进牛行车站下车。” 旁边的第七军的胡钧旅长听了心中吃惊,他请求要观摩第二旅的攻击,李伯阳应准了。 韩百航领命后二话不说调一个团的兵力攻击车站,这些士兵跳下了车乱糟糟的就朝牛行车站进攻,胡钧见到这一幕便暗自摇头,这种素质的军队要想打下郑俊彦精锐一个旅防守的牛行车站,简直痴心妄想。 但接下来的这一幕就让他大开眼见了,只见随着步兵攻势的展开,看似杂乱的队列在冲锋一段距离后迅速转变,形成以连为兵锋的钳形队形,这还不是让他最吃惊的,就当士兵接近敌军火力范围的一刻,猛然从后方响起了整齐划一的炮火,伴着尖锐的呼啸声,炮弹如雨点似的几乎擦着前面冲锋着步兵的头顶落在牛行车站的阵地上炸开,炮火硝烟弥漫间,攻击的士兵们却一刻不停,反而加快了脚步,与此同时,胡钧从望远镜看到炮火有默契的向牛行车站后方延伸,而此刻他判断最近的炮弹落点和步兵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百米。 有打仗经验的人都知道在火炮射击时,炮口一丁点的移动都会导致两次炮弹落点的巨大距离,以75mm口径的山炮计算,两个炮弹的落点最大可以超过三百米,而两百米的冲锋距离,可以说冲锋的步兵是在踩着炸点,与死神共舞着进攻,这种疯狂的打法在胡钧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对他今后的指挥生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胡钧在望远镜里看到,第一梯队的步兵以班排为单位,在徐进弹幕的掩护下,迅速的逼近了牛行车站第一道战壕,伴着猛烈的呐喊声,士兵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接连跃上敌军的战壕,直到这个时候,在炮火下瑟瑟发抖的敌军才惊醒过来,与第二旅的士兵交战在一起。 伴着刺刀的铿锵声,第一道战壕的敌军几乎毫无抵抗的被淹没,第二旅的士兵继续向纵深的战壕猛冲,伴着第二道阵地的争夺,步兵的第二梯队冲了上来,占据第一道战壕,同时架起机枪配合第一梯队的进攻,这时候炮火的已经延展到牛行车站的中部,形成的火墙使纵深的敌军不能支援前沿,紧接着第三梯队的步兵冲上来,这群生力军越过战壕向牛行车站里猛地穿插,同时配合一、二梯队的士兵分割包围前几道战壕的敌兵。 面对第二旅凌厉的攻势,郑俊彦的这个主力旅根本无还手之力,随着韩百航又压上第二个团,牛行车站阵地顿时被撕破了一个长达一里的口子,一个连接着一个连的部队从口子里杀进去,将牛行车站的阵地冲的支离破碎。 这一仗让胡钧这个第七军的悍将看的是心服口服,终于见识到了第二十七军能独立歼灭卢香亭一个军的凶猛。 这种凶猛不同于第七军的凶猛,第七军的凶猛是继承了太平军的余绪,作战悍不畏死,凭着这股不要命劲头,打暮气沉沉、贪生怕死的北洋军不成问题,但说起步兵战术和军官指挥水平,与第二十七军的整体水平就相差甚远了。从建军之初,李伯阳就尤为重视军官的素质,第二十七军所辖五个师除去董世武的江防师因军种特殊多由善于江河作战的水匪河盗担任军官外,其余四个师的军官都是有过讲武堂以上军事素养的人充任,而且李伯阳还在军中开办陆军学校,全军的班长都接受过基本的战术指挥训练。 这种步兵炮兵协同作战的成果是巨大的,胡钧不由得在心中做了一个假设,如果第七军面对的是第二十七军这样凌厉的进攻,结果会如何!答案是第七军也将会像牛行车站的敌军一样,被打的灰头土脑丢掉阵地。 …… 一个小时后,牛行车站的枪炮声彻底停下,韩百航投入了两个团的兵力攻克牛行车站,俘虏敌军一千七百多人,防守牛行车站的敌军渡江逃回了南昌,并把江上的浮桥烧毁。 牛新车站攻克后,其他各军对南昌也完成包围,北伐军第一、二、三、六、七、十四、二十七等军集结于南昌城下,兵力达到九万人,而南昌城的守军只有一万多人,城内的联军面对士气如虹、兵力悬殊的北伐军,完全没有了守城的信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一章 相见欢 22日,高安的总司令部进驻牛行车站,李伯阳率领第二旅所有黄埔军官出站迎接。c∮八c∮八c∮读c∮书,.⌒.o≈ 远远望见一股烟尘从西南而来,李伯阳便知道是蒋介石到了,不一会,见到一队骑兵簇拥着披着拿破仑黑大氅的蒋介石而来,他连忙上前相迎。 “校长。”李伯阳远远的喊了声,挺直腰背的行了个军礼。 蒋介石笑容满面的看着李伯阳,相好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伯阳,辛苦了。” 李伯阳疾步上去为蒋介石牵着马,瞧着蒋介石清减的脸,道:“学生不辛苦,校长为北伐大业操劳,瘦多了。” 蒋介石心中一暖,看向李伯阳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翻身下了马,道:“伯阳,你现在是一军之长,用不着给我牵马,让士兵看到影响多不好。” 李伯阳恭敬道:“是军长更是校长的学生,学生为校长牵马,没什么大不了。” 蒋介石心中满意,微笑道:“还是要注意一点。”说完,蒋介石回过头,郑而重之的对身后一人笑道:“健生,你不是一直念叨李伯阳吗,喏,他就是。” 李伯阳向后看去,见蒋介石身后站着一个面孔陌生的中将,正双目炯炯的盯着自己看,听着蒋介石喊这人健生,他马上知道这人是谁了,北伐军副总参谋长白崇禧。 “白长官好。”李伯阳行了个军礼。 白崇禧回了个军礼,笑道:“李军长,长官不敢当,说起军阶,我这个副参谋长得叫你长官才是。” 有卫兵过来从李伯阳手里结果缰绳,这时候李伯阳看到后面的骑兵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正对着他嘻笑,他回了一个鬼脸,不过这不是叙旧的场合,李伯阳侧身对蒋介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本正经道:“请总司令检阅第二十七军部队。” 蒋介石欣然同意,不过他没有打算上马检阅,还是对检阅第七、第八军发生的坠马一事心有余悸。 车站里已经搭建了简易的阅兵看台,李伯阳领着蒋介石和一众司令部的将领登台,李伯阳抬起手,表示检阅开始。 韩百航跑步上前,腰间的中正剑杀得很紧,干练利落的敬礼,大声报告:“报告总司令、军长,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第二旅集合完毕,请检阅。” 蒋介石认出了韩百航是黄埔一期的学生,看见他一身灰色军装,肩章上挂着金星,德式的武装带扎得很紧,腰间还挂着再熟悉不过的中正剑,眼睛一亮,笑而挥手,侧头问:“韩百航现在是什么军衔。” 李伯阳道:“少将旅长。” 蒋介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候白崇禧笑道:“总司令,你有所不知,这第二十七军的一个旅可不一般,下辖三个团,全旅兵力加起来顶得住其他军的一个师。”又说:“我听七军的胡钧团长说,韩旅长攻克牛行车站只用一个小时,真是一员骁将。” 蒋介石眼睛闪过精光,牛行车站是他不愿提及的地方,前些日第一师牛行车站惨败,他这个黄埔校长和总司令的脸面丢尽,私底下的人都说黄埔学生军不过尔尔,现在韩百航作为黄埔学生漂亮的攻克牛行车站,总算一雪前耻了,他喜悦的连声说着好,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过现在阅兵在即,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阅兵仪式开始,第二旅到底是北洋陆军的底子,队列操典训练娴熟,只见牛行车站的校场里两个团的士兵横排竖列的分成两个方阵,上着刺刀的步枪立在右手侧,刺刀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官兵军容整肃、气势威武。 蒋介石和白崇禧的脸上没有多少波澜,两人见多识广,这种步兵队列算不得稀奇,只耐心往下看。 阅兵式继续,随着韩百航铿锵有力的喊出开步走的命令,步兵方阵踏着整齐脚步向前行进,全团士兵整齐划一的将步枪举起扛在肩头,发出卡的一声响。 蒋介石和白崇禧不禁微微点头,目光种多了几分兴趣。 步兵方阵向前行进十余步,随着韩百航喊道:“正步走。”时,两个团的士兵踢出了震撼大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就在踢腿的瞬间,士兵们将步枪从肩扛改为手持,又随即用力的向前劈出,变成了挺枪前进的姿态。 整套劈枪动作经历了极其整齐的“咔咔咔”三声,检阅士兵气势陡然一变,从扛枪的和平姿态转变成杀气腾腾、一往无前的挺枪前进。雪亮的刺刀在旭日的照耀下泛起血色的寒光,虽然刺刀距离着检阅台有数十步的距离,但蒋介石和白崇禧等人都不由得脸色一变,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杀气,仿佛是一架非人的、无坚不摧的的战争机器,让人望而生畏。 “立定。” 随着步兵方阵行进到检阅台二十米的距离,检阅士兵发出了猛烈的顿地声,大地为之一颤,地面顿起烟尘,整个步兵排面保持着整齐的禁止状态,斜向上挺起的刺刀距离前面之人的脑袋仅有十多厘米。 看台上鸦声一片,蒋介石脸色由白转红,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第二旅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了,他是一军统帅,自然能看的出这个检阅的步兵队列不仅仅是花架子,刚刚那种凌厉逼人的杀气让他在看台上遍体生寒,差一点就被吓得倒退一步出了洋相,他不禁用余光扫了眼白崇禧,只见白崇禧微张着嘴,脸上露出说不出的神色,但以他对白崇禧的了解,很显然白崇禧已经被镇住了,不由得心中得意,第二十七军在他心里也是黄埔嫡系,能让眼高过顶的小诸葛失色,可见第二旅的精锐,以偏概全的来说,可见第二十七军整体的训练有素。 过了好半响,白崇禧回过神,赞叹了一声道:“虎狼之师,实在是虎狼之师。” “噢,以健生看,这第二旅比之第四军独立团如何呀?”蒋介石饶有兴趣的问。 白崇禧沉吟着,叶挺独立团为北伐先锋队,在各个战役中能摧强敌,能拔坚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第二旅的战绩也极为出色,真要比较起来,独立团更胜一筹,不过他也清楚吴佩孚军队的精锐程度远不如孙传芳的联军,第二十七军能在德安独立歼灭江西联军主力,这实力不必第四军差,况且现在李伯阳这个正主就在身边,蒋介石的心思他更是了如指掌,略微思考后,一语双关的说:“北伐双骄,平分秋色。” 蒋介石哈哈一笑,没有说话。 检阅第二旅结束,众人来到整理妥当的司令部,蒋介石与白崇禧稍事休息去了,专门给李伯阳留出和同学的叙旧时间,一见校长走了,司令部里的同学纷纷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以捶打着李伯阳的方式表示问候,有几个人轻佻的来了个猴子偷桃,李伯阳怪叫之余全无军长的模样,不甘示弱的还以颜色,众人打闹城一团,声音传到休息室里面,白崇禧本以为平时严厉的蒋介石会不喜,没想到他却看到蒋介石脸上露出了老怀大慰的样子,不由得啧啧称奇。 蒋介石似看出白崇禧心中所想,笑道:“健生,黄埔学生间亲爱精诚,委实让我欢喜的很。” 白崇禧点头,黄埔学生间确实没有论资排辈的陋习,就拿李伯阳为例,他现在已经是实力堪比一方诸侯的人,可在蒋介石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完全和黄埔军官一样,可见蒋介石能从名不经传走上北伐军总司令,并非是投机取巧。 “伯阳,你小子现在发达了,啧啧,都是中将了,咱一期的同学升的最快的寿山才是团长。”蒋先云眼热的看着李伯阳肩膀上的将星,他现在是司令部的上校机要秘书,属于清贵闲官一枚,其实以他的本事,外放到部队里少说也是副旅长挂将星。 李伯阳故意咳嗽了几声道:“纠正一下,我在北洋是上将军,还有咱一起同学升的最快的不是寿山。” “噢,是韩百航!”蒋先云一拍额头说,第二十七军的事属于绝对机密,他也是从九江之战后才知道的内情,除了对李伯阳有所了解外,就是知道韩百航已经是一旅之长了。 “不是。” 李伯阳笑道:“是罗群,他是二十七军的少将军法处长。” 蒋先云开玩笑说:“早知道我去皖南,说不定捞个师长当。” 李伯阳道:“现在来也不迟,副军长虚位以待。”这话他说的是真心话,第二十七军虽然也在军委会编制,可官兵的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里,别说是让蒋先云做副军长,就是正军长,只要他愿意,没人管的了。 蒋先云一愣,随即笑了笑道:“副军长呀,你先给我留着,等我什么时候想过把官瘾再说。” 李伯阳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人,问:“对了,怎么没见陈赓,我记得走的时候他是侍从秘书。” 蒋先云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底下用手轻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伯阳看着蒋先云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今年三月发生的事件,心中感觉沉甸甸的。 感到气氛低沉下来,李伯阳有意缓解气氛,胡扯道:“巫山,我走的这几个月,你没有背着我沾花捻草吧。” 蒋先云微笑不语,一旁的曾扩情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道:“伯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沾花捻草四字用的不恰当,该是招蜂引蝶才是。” 李伯阳来了兴趣,揶揄的斜了一眼蒋先云:“朝笏你说说怎么一回事。” 蒋先云顿时红了脸,忙道:“朝笏,你别胡说。” 曾扩情故意拿眼看着李伯阳,摊手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伯阳,这个秘密你是听不上了。” 李伯阳笑嘻嘻道:“本长官命令你说,蒋秘书你不许插嘴。” “哈哈。” 曾扩情拿着鸡毛当令箭,当即绘声绘色道:“那我可说了啊……” 蒋先云举手告饶,可架不住司令部的同学燃起八卦之火,起哄道:“说,快说。” 原来总司令部在长沙时,蒋先云的大名就传遍湘江,像他这样年轻有为、声名远播的革命军人,自然吸引得长沙城进步女学生的倾慕,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娟秀多情的湘妹子来到总司令部,点名要见蒋先云,请他做演讲,请他写报告,所用的理由不一而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姑娘对蒋先云有点意思,让同时侍从秘书的增扩情艳羡不已,私底下早就羡慕嫉妒恨不得了,如今乘李伯阳回来,他总算逮着机会述说心中的凄苦一二了。 李伯阳听过故意拉长声音哦了声,佯装出一副羡慕嫉妒狠的样子,搂着蒋先云的脖子施以一通老拳,色眯眯道:“巫山,快说说,漂亮不,摸人家小姑娘的手没?” “没有,没有。” 蒋先云满脸通红的摆着手,要说黄埔里面他最怕两个人,一个是幽默风趣的陈赓,另一个就是李伯阳了,尤其是李伯阳,捕风捉影、穿凿附会的揶揄手段让人啼笑皆非,他不堪忍受李伯阳的取消,卷起了衣袖就要以武力解决。 李伯阳见状嘻嘻哈哈的怪叫道:“打长官是不是,蒋巫山,信不信我治你个革命军人不敬长官的大罪。” 蒋先云大叫道:“好你个李伯阳,在我们面前耍长官威风,同学们,你们说怎么该处置这个混入革命内部的军阀。”》≠》≠, “摔屁股。” 俞济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他是侍卫连长,安排完侍卫的工作便匆匆来到司令部,刚好听到了蒋先云的怂恿声,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声叫着就要上前欺负老长官。 总司令部里黄埔一期的同学只有蒋先云、曾扩情、俞济时寥寥几人,其他的都是二、三期的学弟,他们见了李伯阳这个传说中的学长哪敢放肆,可蒋先云几人却不怕他的军长淫威,当即一群人扑上去,四脚八叉的抬起来,猛然摔了个屁墩,疼的李伯阳直叫唤。 “俞良桢,你这个没良心的。” 李伯阳惊叫着,连续摔了三次,这才服了软,答应给同学们每人备上一份礼物才算绕过了。 俞济时道:“说说给同学们什么礼物吧,先说好礼物寒酸了可不成。” 李伯阳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笑道:“这个礼物保证你们喜欢,汉山,把东西抬进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释兵权 杜汉三和两个卫兵各抱着一个写着德文洋码子的小铁盒走进来,放到桌子上打开,每个小铁盒里各装着四具精致的德国造6x30蔡司望远镜,这是时下最先进的军用望远镜,右目镜的位分划还可以进行简单的距离测距。 “巫山,这个望远镜是不是比校长那一具还要好。”俞济时兴奋的拿起一副望远镜,爱不释手,在革命军里望远镜可是稀罕货,他们这些低级军官根本接触不到。 蒋先云拿起一个走出司令部望了望,回来点头说:“是比校长的要清楚看得远。”又道:“伯阳,你真打算送给我们,这可花了不少钱吧?” 李伯阳点点头,淡淡道:“也没花多少钱,大家开心就好。”只有他心里清楚这批望远镜足足花了有五万大洋,同类型的望远镜第二十七军只有旅以上军官才配给。 一期的几个同学一拥而上,人手拿了个望远镜,二期的同学只有眼热的份,蒋先云将剩下的望远镜收下,道:“剩下的应该交给校长,给前线的长官用。” 李伯阳不置可否,道:“反正我东西给你们了,怎么处置可不管。” “什么不管呀?” 蒋介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休息室出来,看见桌子上摆着的望远镜,奇道:“这是伯阳拿过来的吗?” 李伯阳笑道:“是送给同学们的一点礼物。” 蒋介石点点头,说:“很好,你们同学之间应该多多亲近,我这个校长偏心一下,寿山在南昌城下一把火放的好,望远镜应该给他留一个。” 李伯阳、蒋先云这些黄埔同学笑了笑,前几日胡宗南在南昌城下以火攻打败了孙传芳一个精锐师,很得蒋介石的欣赏。 师生说了一阵话后,蒋介石摆了摆手说:“你们都退下去,我和伯阳有话要说。” 蒋先云等人出去后,蒋介石与李伯阳来到桌前坐下,蒋介石道:“明天就要围攻南昌,你对今后的时局有什么看法?” 李伯阳以为蒋介石问的是江南接下来的军事,道:“我二十七军的主力已经撤回皖南,到时由我牵制孙传芳,校长可放心攻浙江。” “江南的局势我并不担心。” 蒋介石摇着头,不动声色地说:“武汉既克,国民政府和中央党部欲建都武汉,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李伯阳未曾多想,道:“武汉确实是建都的好地方,我赞同。” 蒋介石神情似有不悦,自顾自地说:“武汉虽好,但有诸多不利,我理想定都的地方是南京,一则南京是民国开基,孙总理在南京曾就任民国临时大总统,我党继承遗志,建都南京再好不过了。二则南京离上海很近,上海是全国金融中心,建都南京后利于财源控制,有了经济,军政事务都好说。三则建都南京利于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对于我革命军全面北伐胜利很有必要。”说完,他目光炯炯看向李伯阳,道:“你说呢?” 李伯阳现在明白了,蒋校长让他来南昌恐怕为的就是迁都这件事了,而且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必须得表明一个态度,是赞成还是反对,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并不难回答,实际上建都哪里和他关系并不大,便附和道:“学生也以为建都南京的好,江浙等地的革命氛围不下武汉,经济上有过之无不及,确实是好地方。” 蒋介石面上一喜,又道:“不过现在南京还未打下,我以为暂时迁都南昌也是极好的,利于接下来的北伐江浙。” 李伯阳察觉到迁都之争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实话说南昌并不是建都的好地方,地势偏狭,难以辐射各省,不过蒋校长对他既然说暂时迁在这里,他也只能赞同了,道:“学生以校长马首是瞻。” 蒋介石得到李伯阳保证后彻底放心,现在国民政府和北伐军围绕迁都已经隐然对立起来,他急需得到军中实力派的支持,尤其是坐拥皖南,实力雄厚的第二十七军。 …… 第二日,还未等南昌城下的北伐军发动总攻,城内的守军先树旗投降,南昌的攻克正式宣告江西战局的结束。 当日中午,蒋介石率北伐军总司令由南昌车站渡河入城,南昌三万市民集会欢迎,大街小巷都悬挂着条幅,上书:北伐军万岁、蒋总司令万岁等标语。 进了南昌后,蒋介石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在群众集会上作发言讲话,宣言要将革命进行到底,打到一切军阀,北伐军将不继续向福建、浙江、江苏进军。 集会后,蒋介石召集驻赣各军军长召开军事会议,筹划接下来对福建、浙江的军事部署。 在南昌待着两天后。李伯阳回归心切,便和蒋介石道了别,在蒋介石的亲送下乘火车去九江,之后乘轮船返回芜湖,坐镇芜湖牵制孙传芳在南京的主力,配合北伐军在福建,浙江的进攻。 11月1日,李伯阳所乘的轮船抵达芜湖,皖南军政官员在码头迎接,李伯阳下船后只露了一面,对官员们道:“一路上累了,有什么事情三日后的军政会议上处理。”随后便在卫队的保护下乘车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官员们。 回到公署后,李伯阳先埋头睡了一觉,到晚上十点钟才醒过来,门外杜汉山听到动静,敲门进来,道:“军长,你醒来了,晚膳厨房里热着,要不要端上来。” 李伯阳打着哈欠下床,活动着身体,闻言摇了摇头:“不怎么饿,撤了吧。” 杜汉山应了声,道:“军长,你休息的这段时间求见的人不少。” 李伯阳从桌子上拿了个梨丢给他,又给自己拿了个,咬了口道:“说说都有谁?” 杜汉山道:“陈调元使者范熙绩、孙传芳的使者陈仪、许副军长和王美瑶、刘毅中……” 李伯阳看了一眼手表,道:“陈仪还在外面等着吗?” “是。”杜汉山纳闷,军长是怎么知道陈仪还在外面。 “请进来吧。” 李伯阳说,想了想又道:“想必他没有吃饭,你让厨房把饭菜端上来吧,再取一瓶上好的宣酒来。” 不一会,杜汉山领着陈仪进来,陈仪一袭黑色长袍马褂,还带着礼貌,进门先嘲讽道:“李军长,你这门庭现在可是难进的很呀!” 李伯阳与陈仪是老相识了,闻言也不介意,起身迎了几步,拱手笑道:“哪里,哪里,公洽先生是我的老朋友了,大门随时敞着让你进,怎有难进这一说。”说完,挥手让杜汉山退下去,将陈仪引到饭桌前,道:“小酌几杯,如何?” 陈仪一撩马褂坐下,也不客气的与李伯阳且吃着饭菜交杯换盏起立,两人及有默契的谁也不曾开口谈事,待酒足饭饱,略有醉意的时候,陈仪终于开口道:“此来我是奉馨帅的命,劝你回心转意来的,不过我并不打算白费口舌的劝你。” 李伯阳笑了笑,等着陈仪继续往下说。 陈仪沉吟了一下道:“接下来北伐军会对浙江开战,我欲效仿夏超,李军长以为如何?” 李伯阳愣了片刻,随即展颜笑道:“我代表蒋总司令表示欢迎,恭喜你弃暗投明。” 陈仪道:“我要和蒋总司令联系,你来安排。” 李伯阳道:“可以,我会派人与你联系的。” 陈仪道“除此之外,我还要提醒你一下,馨帅已经和山东的张宗昌达成和解,据闻与奉张的关系也已经缓和,你最好早做准备。” 李伯阳面色慎重起来,孙传芳可真是荣辱枭雄,这么快就化敌为友了,他感激道:“多谢公洽先生提醒,我险些大意了。” 陈仪洒然一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道:“承蒙款待,我得回去复命了。” 李伯阳见他送出门外,扬手道:“慢走,不送了。” 回到房中,丫鬟已经把残羹剩饭撤下了,李伯阳喝了酒更不觉得困乏了,又把杜汉山唤进来道:“把陈调元的使者请进来。” 杜汉山苦笑道:“军长,现在都是晚上十一点了,人都睡下了。” 李伯阳道:“让你叫就去叫,哪来这么多废话。” 杜汉山一缩脖子,忙出去吩咐派人去请范熙绩,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后,范熙绩一脸睡意的进来,拱手道:“李军长晚安。”△≧△≧, “范先生晚安。” 李伯阳瞧着他哈欠不断的样子,哈哈笑道:“来人呐,给范先生取一碗冰糖芦荟粥,去去困意。” 丫鬟把粥呈上来,范熙绩喝了几口,放下粥说起了此行的正事,道:“李军长,暄帅派我过来,是有一事要拜托。” 李伯阳似已明白什么事,伸手制止范熙绩继续往下说,道:“请范先生回去转告暄帅,请他放心,不日就会有好消息的。” 范熙绩脸上露出喜色,连连鞠躬拱手,告辞离去了。 次日,许正邦与王美瑶、刘毅中三人联袂登门,与李伯阳在书房谈话半日,无人得知谈话内容。下午时李伯阳给皖南全军发去通知,大意是副军长许正邦、参谋长王美瑶、副参谋长刘毅中三人告老请辞军职,军长体恤三人对皖南的劳苦,特允辞职,并嘉奖退休金若干等等。 有头脑的人清楚,随着许正邦这些老将的退出军队,意味着皖南军成军初的皖系将领彻底失去了军权,换而替代的是李伯阳青睐的少壮军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新一军 老将主动的引退,使得双方没有撕开脸皮,李伯阳报以琼浆的给了三人莫大的殊荣,凡是三人在第二十七军的子侄辈的职位都升了一级,有能力的亲信都得以继续在军队任职。 就在通告发出的三日后,李伯阳突然宣布成立第二十七军编遣委员会,他自任委员长,各师长分任执行委员。所谓编遣委员会,就是对第二十七军庞大的军力进行整编缩编。 此刻第二十七军有五个师,每师辖三旅,每旅辖三团,全军共有48个团,兵员逾9万人,兵力上是第一军的4倍,实力冠绝北伐军,这也是蒋介石为何会放低身段寻求李伯阳这个学生支持的原因,同样也是芜湖与南京近在咫尺,而孙传芳却不敢轻启战端的原因。 庞大的军力固然使得李伯阳影响力倍增,但凡是有利必有弊,弊端就是需要以贫瘠的皖南支撑庞大的军费,以皖南的财力物力来说,勉强只能能养一个师,多出的四个师则需要靠建设银行养着,但自从改旗易帜以来,建设银行在五省的分部都被孙传芳查封,如此一来李伯阳手中财源枯竭,只得裁军缩编。 按照李伯阳的预想,第二十七军将会裁掉三个师的兵力,整编后的第二十七军将辖有两个师,计划裁兵4万人。 这种裁军法可谓是伤筋动骨,从军官来说将会有数以千计的军官降级或裁编,李伯阳一经提出就遭到了大多数将领的反对。 罗群道:“缩编我同意,但不应该是现在,孙传芳在南京集结了七万大军,一旦我军缩编,孙传芳失去忌惮,必然会向我开战,到时我军将陷入被动。” “是啊,且不说有孙传芳虎视眈眈,军长,咱们坐拥强军却憋屈在皖南这片小地方太久了,现在我们兵强马壮,应该分兵向外扩张,就拿皖北的陈调元开刀,打下了皖北也就有了军饷,还怕养不起兵吗?”戚子超沉声道,他是典型北洋将领的心态,心思只要有了地盘,还怕养不起军队吗?再说以李伯阳的本事早该当个一省督办坐坐了。 “没错。” 刘赤忱愤愤不平的嚷道:“现在各军都在扩编,凭什么独独咱们军缩编,咱们军可是一次军饷都没有领过,军长,就这么就把部队裁掉,弟兄们的心寒呐。” 李伯阳苦笑一声,将领们强烈反对,只能暂且把裁军整编的日程向后拖,同时给武汉军委会致电,讨要军饷。 武汉军委会收到讨要军饷的电报后也很为难,要说第二十七军易帜以来为北伐立下了大功,多少该发些军饷,但8万人的军实在是远远超出了编制,最后军委会只能把这个难题交给了蒋介石。 蒋介石收到电报,自然不会亏待二十七军这个嫡系,当即命财政部长宋子文下拨军费五十万,这五十万不同于给李宗仁的‘五省通用卷’,而是真金白银的汇票。 这五十万对于别的军来说可能是够了,但对于第二十七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李伯阳只得继续和蒋介石讨要军费,蒋介石纵然有心给第二十七,但无奈北伐军有二十几个军,大多数的军只能就地筹款,他这个总司令也不好厚此薄彼,只能命人给李伯阳送来一百万的‘五省通用卷’,让他就地筹款。 李伯阳接到‘五省通用卷’后苦笑,这不就是军票吗,以前在北洋的时候都没有盘剥百姓,现在成了革命军,他怎么好意思以北伐的名义盘剥地方,而且这通用卷都是五十元和百元的大票,与当时的物价极不相符,只得拿着一堆纸无计可施。 最终还是董思白建议说:“皖南百姓受军长恩惠久矣,百姓均愿为军长效劳,可将这些军票下发各县,通告政府不得强迫,让百姓自由兑换,以解决军费问题。” 李伯阳如今困于军费,只能按董思白的意思办,将一百万的通用卷下发皖南二十三县,本以他想,能兑换二十万已经不错,等十天后从各县传回消息,说各地商民团地踊跃自发的兑换使用,一百万大洋已经源源不断的送到芜湖。 仅在芜湖市一个地方,两天内就兑换了五十万的军票,让李伯阳感慨万分,但由此他更加坚定了裁军的决心。 将领们都很意外,就连董思白也疑惑不解道:“军长,军饷既然已筹齐,为何还要裁兵。” 李伯阳正色道:“承蒙皖南百姓信任,这次的军票顺利兑换,但要继续养目前的兵力每月还需大量的军饷,不能每月都向百姓摊派军票,因而裁军一定要继续下去,况且兵不在多,在于精,这次裁军也是我深思熟虑的整编,这是我的决议,服从执行吧。” 将领们只能把异议压在心里,开始执行裁编。 首先是董世武的江防师,缩编为旅,兵额定于一旅两团4000人,直接裁减了近万人的兵力,董世武大为不满,为了安抚董世武,李伯阳亲自登门,与董世武斩了鸡头拜了把子,并向军委会报备后,晋升他为少将旅长加中将衔,这才让董世武转喜。 其次是其他四个师,这四个师裁编时出现的问题最多,各师都堪称精锐,手心手背都是肉,裁起来最让李伯阳头疼,一连七八日都在无尽的吵闹扯皮中度过。 期间在皖苏边境、皖浙边境上,联军主动进攻和第二十七军发生了大小十数次激战,双方各有损失。 李伯阳没有想到的是最终为他解决裁兵的人会是蒋介石,第二十七军裁军的消息传回南昌时,正值第一军扩编,黄埔第四期大批的毕业生来到南昌,蒋介石正愁扩编部队俘虏兵太多,严重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正瞌睡就来了枕头,他当即给李伯阳拍了一份电报,命第二十七军裁减下的兵不许遣散,人和枪他都要了。 李伯阳就开始算账了,裁减下的士兵遣散经费就要几十万大洋,如果第一军肯接收,则意味着能省下这笔钱,他便回电蒋介石,人可以‘支援’给第一军,但有两个要求:其一,接收士兵的同时必须接收军官;其二,枪可以给,但要拨给第二十七军一些弹药;其三,第二十七军的部队番号做出调整。 蒋介石很快复电,一切应准。 不仅如此,蒋介石给武汉的军委会联席会议寄去一份亲笔信,赞扬第二十七军率先裁兵,为各军做了表率,特变更番号为新一军,另外让财政部再拨五十万的军费,以示嘉奖鼓励。 新一军这个番号一出而掀起了千重浪,谁不知第一军是总司令蒋介石的黄埔嫡系,如今第二十七军转眼就成了新一军,等于向外界宣告,第一军同样是黄埔嫡系。 最先感到不安的是唐生智,谁不知第二十七军的大名,在五省联军时就以善战闻名,而在德安一战中更是击败了孙传芳嫡系的卢香亭主力,赫赫威名在外,一个军足以抵两个军看待。 随着裁减军队的离去,剩余的四个师完成了裁兵,缩编为2个整编师,每师辖2旅、旅辖三团,一个师兵额定于2万人,全军加上军直属部队,共有近6万人。 整编后的作战序列和编制装备为: 国民革命军新一军 军长:李伯阳 副军长:刘稳 参谋长:罗群(黄埔一期) 副参谋长:关传钧(安徽讲武堂第六期) 军法处长:毛德章(黄埔一期) 副官长:杜汉山 炮兵指挥官:林永年(保定六期) 新一师 师长:余海滨(黄埔一期) 副师长:吴旭(日本士官学校第十三期) 参谋长:文起代(黄埔一期) 副参谋长:义明道(黄埔一期) 第87旅 旅长:郭晋安(黄埔一期) 副旅长:王家修(黄埔一期) 参谋长:薛波(保定第七期) 第88旅 旅长:齐光远(安徽讲武堂第八期) 副旅长:江世麟(黄埔一期) 参谋长:楚汉英(保定八期) 新二师 师长:戚子超(安徽讲武堂第七期) 副师长:刘赤忱(黄埔一期) 参谋长:蔡雪松(安徽讲武堂) 第89旅 旅长:刘赤忱(黄埔一期) 副旅长:李绍白(黄埔一期) 参谋长:孙泽平(保定六期) 第90旅 旅长:韩百航(黄埔二期) 副旅长:李东阁(保定7期) 参谋长:唐邵(日本士官第十五期) 军直属部队,下辖山、野炮团、重炮营、补充旅、宪兵队、骑兵团、特务团、工兵团、警卫团、通信团、辎重团、野战医院、卫生队等。 全军整编后,李伯阳基本将新一军的黄埔军校、安徽讲武堂、保定军校、日本士官军校的军官达成了平衡,避免了某一派一家独大的局面。 就在新一军在芜湖整军,北伐军稳固江西战场的时候,孙传芳趁双方都在积蓄实力的间隙,秘密乘坐专车来到天津往蔡家花园面见张作霖。 在张作霖大帅卫队的迎接下,孙传芳被平安的接到了蔡家花园,一见张作霖,他快走几步与张作霖握手,歉然道:“没有戎装在身,馨远就不向雨帅敬礼了,还勿见怪。” 张作霖摆手笑道:“馨远老弟,不要客气,远来舟车劳顿,你辛苦了啊,来来,请坐,看茶。” 双方落了座,孙传芳颇为惭愧道:“玉帅,去年的事情,是馨远对不住玉帅,在这里给玉帅赔罪了。”说话间,他起身深深鞠躬,把客厅里的人惊呆了,要知道就在上个月,孙传芳还是与张作霖平起平坐的联军总司令,往来的电文上也都是称兄道弟,如今孙传芳这么一低头,众人马上反应过来,孙传芳是想与奉军尽释前嫌了,众人看向张作霖,看他是何态度。 “哎,馨远不必如此,上次杨总参议来的是时候我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是我们北洋团结对付南方军的时候,一笑泯恩仇啦。”张作霖豪爽的一笑,拍了拍孙传芳的手说:“以前是兄弟之争,你打我,我打你,自家人不记仇,是不是宇霆。” 这话是对一旁的杨宇霆说的,昔日孙传芳反奉将杨宇霆狼狈的赶出江苏,张作霖想让两人冰释前嫌,毕竟杨宇霆是他的肱骨,若杨宇霆不能释怀,接下来谈的话就很难继续了。 “以前的事情早忘了。”杨宇霆微笑着说,要说是心中没怨恨那是假的,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选择性忘记某些事,更况且他实则心里更恨的是陈调元,至于李伯阳,则是又恨又感激了。 孙传芳知道杨宇霆的张作霖面前的分量,杨宇霆既不计较,那么这次来的目的,十有**能谈妥,他真心实意的感谢说:“宇霆兄,谢谢了。” 杨宇霆报以一笑:“以后和衷共济。” 孙传芳道:“极是、极是。” 寒暄过后,孙传芳继续与张作霖交谈,谈话的内容从南方的战事说起,渐渐转入正题,表示请奉军出力共同对付南方军。 张作霖点着头,问道:“不知经过江西一战后,馨远在南京还有多少兵力?” 孙传芳来前已经猜到张作霖会问起这个,不紧不慢道:“说来惭愧,我的直属部队不到7万,联军还有20万,防备五省兵力实在不足,所有还请雨帅能出兵帮忙。” 张作霖正要说话,杨宇霆微笑道:“馨帅,实不相瞒你,我们东三的联军有80万,连同效坤的直鲁联军,差不多有一百多万人,出兵帮你完全没有问题。” 孙传芳听杨宇霆这么一说,便有些尴尬了,双方的底子谁心里都有数,杨宇霆说的一百万纯属扯犊子,砍一半五十万还差不多,至于他么,在江浙能掌控的部队只有十余万。 毕竟是求人二来,孙传芳无意计较这个,当即将请奉军出兵的条件说出,但又不能说的太露骨,便含蓄道:“玉帅,我这个五省联帅现在有名无实,实在难以启齿,我这次请援兵,已经想过了,我集结兵力在浙江与北伐军决一死战,江苏无暇他顾,还请效坤兄的鲁军接防,这样效坤兄可以坐镇南京,以便指挥战斗。”他之所以要让出江苏,一方面是换取奉军出兵,另一面确实是兵力不足以控制两省,加之苏军将领隐隐有异动,他不得不请鲁军驻苏,防止夏超事件的重演。 “唉,这事万万不成,要传出去,别人会戳我老张的脊梁骨,说我趁人之危,馨远你放心,援兵我会派的,接防江苏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张作霖断然拒绝道,他是老北洋了,有土匪作风一面,但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地盘,而是气势汹汹的北伐军。 孙传芳正要再劝,就听张宗昌叫嚷道:“馨远,你把我张宗昌当什么人啦,我张宗昌是个粗人,但也是讲义气的人,你我是兄弟,我怎么忍心占你的地盘,江苏是你的,我们鲁军是帮你打北伐军去了,打完了还是要回山东的。” 孙传芳听了颇为动容,不管两人说的是真是假,至少眼下让人心中一暖,他在心里振奋道:“只要北洋大团结,不愁打不过北伐军。” 江苏的问题结果不谈,孙传芳与张作霖接下来商谈了对北伐军作战的部署,晚上张作霖大摆筵席请他吃饭,第二日,孙传芳在张宗昌卫队的保护下回到南京。 回到南京后孙传芳神采奕奕,现在有了奉军在背后撑腰,他可以安枕无忧的与北伐军作战了,他要报的第一个仇就是在德安全歼他数万精锐的李伯阳,开始集结军队与芜湖开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四章 攻略南京 一 &nb &nb集结兵力之前,孙传芳闻听到李伯阳在芜湖整编军队,他仔细考虑后,决定吸取在江西失败的教训,对联军部队进行整编,取消臃肿的方面军、军级编制,将联军整编为方便调度指挥的13个师和4个独立混成的旅,全军兵力近20万人,表面上恢复了联军的声势 &nb11月底,何应钦率领的北伐军东路军势如破竹的占领福建省会福州,周萌人率残军退向浙江边境。 &nb到此时,孙传芳的五省联军名义上只剩下江浙两省以及皖北半个省,而陈调元明里暗里与北伐军沟通,江苏也被他送给奉军,实际上真正属于他的地盘只剩下了浙江一个省,而浙江却面临皖南、安徽、福建三个方向的北伐军进攻。 &nb孙传芳自觉很难抵御北伐军接下来对浙江的进攻,急电张作霖派兵南下支援,张作霖没有食言,派张宗昌的直鲁联军南下增援,鲁军第4、第5、第6各军延津浦路进抵徐州、蚌埠;第7、第11两军向安庆、合肥集结;第8军渡过长江,开进了苏州、上海,渤海舰队也直驶吴淞;第107师进驻了南京; &nb鲁军的大举南下,为孙传芳增添了底气,他深知想要与北伐军争夺浙江,必须剪除芜湖对南京的威胁,在张宗昌抵达南京的当日,他便召集联军和鲁军的所有将领,讨论对新一军的战事。 &nb张宗昌早就想报徐州的一箭之仇,在会上拍桌子叫嚣道:“这一次进攻新一军的事就交给我们鲁军了,馨帅你的兵还是防备北伐军入浙吧。” &nb孙传芳对鲁军的战力再清楚不过,别看鲁军有几个军,可真摆开了和李伯阳打,绝对是必败无疑,连忙道:“李伯阳是咱俩的仇人,报仇的话不能独让鲁军打,我们联军也该出出力,要我说咱们两家合打李伯阳,效坤你来做司令。” &nb张宗昌大喜,不客气的担任了攻皖军总司令,孙传芳任副司令,会议上决定由鲁军出两个军、联军出三个师,共同进攻芜湖。 &nb…… &nb第一军整编之后,李伯阳本欲对南京发起牵制进攻,可12月间关于迁都的争议急速扩大,致使出兵浙江的暂搁,他不敢冒然以偏师和孙传芳开战。 &nb12月2日在南昌庐山会议上,蒋介石一改态度,以“政治与军事发展方便起见”为由,提议改迁都武汉为暂都南昌,未被参与会议的苏联顾问鲍罗廷、宋美龄、孙科、徐谦、宋子文等人同意,会议结束后,蒋介石与广州迁来的国民政府从南昌沿南浔路抵达九江,随后乘船去往武汉。 &nb在武汉,国民政府已经开始忌惮蒋介石可能的军事独裁,不仅在联席会议上组织委员会限制他北伐军总司令的权力,而且在会上毫不留情的点名批评他有搞独裁、专治的倾向。 &nb蒋介石大为恼怒,蓄意把张静江、谭延闿等人从广州接到南昌,还截留了部分取道江西去武汉的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和国民政府委员,于在次年1月在南昌召开了中央政府会议第六次临时会议,决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暂都南昌,并否定了武汉国民政府,只将其作为南昌政府的一个分会。 &nb就在武汉、南昌大打嘴仗之际,汉口租界和九江租界陆续从英国人手里收回。 &nb迁都之争隐然使武汉、南昌对立起来,而围绕支持哪一方,北伐军各军的态度不一,作为蒋介石的嫡系,李伯阳第一时间发电武汉,以安徽党部主席和新一军军长的身份支持暂都南昌,并号召继续北伐。 &nb争论中,国民政府对于继续北伐的认识还是相同的,军事上依旧服从蒋介石这个总司令的领导,于1月初在南昌召开了军事会议,指定了进军长江下游的作战计划:由新一军牵制江南的孙军主力,其他个陆军先取沪杭,再会师南京。 &nb具体将北伐军分为三个方向军。 &nb东路军,总指挥何应钦,前敌总指挥白崇禧,从福建北上进攻江浙。 &nb中央军,总指挥蒋介石,下分江左、江右、赣北三路军,江左军由李宗仁为总指挥攻略皖北,江右军由李伯阳为总指挥进攻南京,赣北军以程潜为总指挥进攻浙西南。 &nb西路军,总指挥唐生智,应对河南方向的直军。 &nb…… &nb孙传芳要动手的消息经陈仪传给李伯阳,李伯阳刚接到配合东路军进攻浙江的命令,决定先下手为强,趁直鲁军没有集结,以新一师为主力,从当涂出江宁镇,进攻南京当面,以新二师89旅出溧水,威胁南京侧翼,并牵制宜兴方向的联军。 &nb1月17日,第一师88旅抵达南京外围朱门镇,与卢军第107师发生遭遇战,双方从上午十时激战战至下午三时,期间孙传芳派出刘凤图第6师参与战团,被89旅截击,战至下午五时,鲁军第107师伤亡惨重,渐有不支,不及通知刘凤图师便放弃阵地后撤。 &nb第107师撤退后,第88旅分出一团追击,另外两团奔袭绕后刘凤图师后路进行夹击合围,刘凤图师大败,全师大多被围歼,只有不到两个营的兵力从缺口冲出,逃入了歪头山。 &nb大胜之后,第一师继续前进,兵锋直逼谷里镇,从谷里镇往南京雨花台只有五十里,南京震动。 &nb“毙,这种害群之马,毙十次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气。” &nb孙传芳大恨鲁军的擅自撤退,致使刘凤图第六师被全歼,暴怒着要惩办逃跑的师长。 &nb张宗昌尴尬不已,第107师说是逃回来了,可实际上全师损失兵力三分之二,基本上被打残了,仗打到这个份上,别说是这个师长,就算是他也会跑,便向孙传芳求情道:“馨帅,息怒,息怒,那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是该杀,不过我也问过部队了,一个师打了不到半天就被打光了三分之二的兵力,这种仗别说是他,就是我张宗昌,不也得撒丫子跑呀,至于老兄损失的这个师,我出钱出力,重建起来,你老兄就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杀他了,留着他的狗命和北伐军拼命,如何呀?” &nb孙传芳沉默半响,毕竟要仰仗鲁军,只能把这口怨气咽进肚子里,重重地说道:“下不为例。” &nb张宗昌派拍着胸口保证没有下次。 &nb孙传芳的心情此刻坏到了极处,李伯阳展现出的实力让他心悸,一个师的兵力短短半天就打残了联军的两个师,损失的兵力近万人,就这种打法,南京集结的十万大军还真不够他打的。 &nb张宗昌摸着光溜溜的脑瓜问了一句:“馨帅,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nb孙传芳拧着眉头道:“凭南京目前的兵力,勉强能和李伯阳打个平手,眼下敌军乘胜而来气势正汹,不宜在城外野战,还是守城有把握些。” &nb“那就守城。” &nb张宗昌头如捣蒜,心里暗松了口气,第107师是他嫡系里面能打的部队了,连107师都被打成了这个熊样,其他的军出城野战和送死没两样了。 &nb“不过一味守城只会助长敌军的威风,还是需要坤帅你在江北的部队配合。”孙传芳说。 &nb“怎么个配合?”张宗昌问。 &nb孙传芳道:“将李伯阳的主力吸引在南京城下,江北的部队渡江抄袭他的后路,同时端掉他的老巢芜湖。” &nb张宗昌眼睛一亮,他在江北有五个军的兵力,只要不和李伯阳正面打,无论是抄袭后路还是进攻芜湖都是游刃有余,尤其是芜湖,那可是安徽最富的地方,打过去非常有利可图的很。 &nb孙传芳将张宗昌的神情看在眼里,暗自冷笑:“不让你见到甜头,怎么会死力。” &nb…… &nb谷里镇,李伯阳的前敌指挥部就设在镇公所里,他原本打算的是牵制孙传芳主力,不使其南下增援浙江战场,却没有想到孙传芳和张宗昌的军队这么不耐打,大出他的意料。 &nb“军长,敌军不堪一战,我军应该乘胜进击,逼近南京城下,迫使浙江的敌军不战回援。”罗群精神振奋的建议道。 &nb如果我军进逼南京,势必拉长战线,我怕孙传芳在后路捣鬼。” &nb罗群道:“芜湖有90旅坐镇,我们后翼有江防旅策应,就以直鲁联军的战斗力,不是我小瞧他们,根本不足为虑。” &nb李伯阳听了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那好,命令一师向南京开进,不过部署上要头重脚轻。” &nb罗群顿时明白了李伯阳的意思,所谓头重脚轻,就是兵力部署上越往南京兵力越少,实际上主力仍然在南京和芜湖之间,无论哪里发生战况,都能迅速应对。 &nb命令下达,第87旅104团作为前卫部队向南京郊外的雨花台进攻。雨花台是南京中华门、雨花门外的一个小山岗,是南京城南唯一的高地,也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可以说雨花台一失,中华门和雨花门就暴露在新一军的面前,为了守住这里,孙传芳派了麾下堪称能战的郑俊彦驻守该地。 &nb郑俊彦全师进驻了防御区正面7公里的雨花台,这里的阵地是现成的,外围有鹿砦拒马、铁丝网,配置有机掩体的坚固阵地,而且南京城的炮火可以从各个方向增援到,这也是郑俊彦敢据守雨花台的原因,孙传芳拍着胸口对他保证,只要能守住雨花台,打光多少兵补充多少兵,金陵兵工厂的武器尽管调用,仅雨花台阵地上的轻重机数量,就多达几百挺,而且弹药绝对充沛。 &nb第104团对雨花台的进攻发生在19日的上午,团长葛田七以一个迫击炮连和山炮连为掩护,对雨花台的展开进攻,郑俊彦毫不示弱的依托阵地反击,三个小时的激战后,第104团选择暂时撤退,与后面的105团合兵一处,集中炮火对雨花台阵地猛烈轰击。 &nb这边炮火一响,郑俊彦立刻打电话给城内的炮兵,分布在南京城的两个炮团立刻压制射击,双方炮战半日,第104、第105两团由于炮火数量较少,又不能直接对南京城内开火,损失一门山炮后不得不停止炮战。 &nb炮战的胜利大涨南京守军的气势,孙传芳调派第七师从光华门迂回偷袭105团的侧翼,被105团的骑兵搜索连发觉,105团与104团摆出了v字阵型迎击孙军第七师,双方在雨花台东南展开激战,孙军背城而战士兵旺盛,进攻性很强,但他们没有料到105团和104团采用的是分进合击的战术,v阵势开口向前发起进攻,然后两翼后口合击,这种战术下孙军攻势虽猛,表面上处于优势,但第104团首先发现了孙军该师的指挥部所在,以清一色花机关的特务连为尖刀,从该师薄弱点全力插向该师的指挥位置。 &nb这种切入似的突然进攻使得敌师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和恐慌,前线攻击顺利的部队不得不停下,而在特务连之后,是整营的士兵穿插进来迅速的分片切割和包围该师的士兵,尤其是特务连以机开路,一连击破了数股企图阻击的敌军,逼近到该师指挥所数百米的地方。 &nb第七师师长梁洪恩眼看的指挥所守不住,当机立断丢下师部,仅带着少数卫队撤离,十数分钟后,特务连随即攻入了指挥部,俘虏了师部里上百人,包括一个副参谋长。 &nb敌军指挥部被攻破,各部队间的指挥随即中断,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在第105团和104团的分割包围下,该师迅速溃败,被包围歼灭的士兵达数千人,就在两团准备扩大胜果全歼敌人时,郑俊彦的一个团在炮火的支援下对104团发起了猛攻,104团不得不向后搜索,使包围圈露出缺口,该师的主力才得以逃出升天。 &nb取得胜果后,87旅代旅长吴旭下令见好就收,向高公山退却,防止孤军深入。 &nb…… &nb南京。 &nb就在雨花台前沿又传兵败的时候,从浙江战场传回的一系列捷报让孙传芳精神一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五章 攻略南京 二 江浙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民国以来工商业蓬勃,又毗邻大上海这个金窝,江浙已经是国内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无论是孙传芳或是革命军,都欲夺之而后快。 眼下五省联军地盘已经缩水过半,江西、福建落入北伐军手中,安徽有李伯阳虎踞皖南,皖北有陈调元两面三刀,仅剩的江苏二省,为了取得直鲁联军的支持,孙传芳已经提议由褚玉璞来当江苏的督办,尽管张宗昌保证打败了北伐军还是要带着褚玉璞退回山东,将江苏还给他,可他心里明白,这江苏就如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因而现在看来真正属于孙传芳的地盘只剩下浙江一地,其实无论从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层面考虑,江苏都要强过浙江,在联奉时幕僚将领给出的建议是,与其让出江苏,不如让出浙江,让直鲁联军守浙江,五省联军守江苏,一则可以暂避北伐军锋芒,赢得时间修整,二则集中兵力解决皖南这个腋肘之患,三则直鲁联军顶在前面,不怕奉军不全力支持,四则假如江浙的局势不可为时,联军主力犹在,无论退到山东、河南,都游刃有余。 可这个建议招来了孙传芳的反对,对孙传芳而言,浙江的地位不言而喻,浙江位于太湖之南,处在东南五省中央,接连安徽、江苏、江西、福建四省,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既是他成就霸业的地方,也是底定东南,平定中原的要地。倘若丢了浙江,再想夺回东南就难了,因此他不放心战斗力低下的直鲁联军守浙江,将手中最后3万人的精锐投入了浙江战局。 幸而战局没有像江西一样颓败,在富阳之战中,北伐军一败涂地,孟昭月携新胜之威,趁胜追击,兵分三路向钱塘江上游的兰溪、龙游、衢州方向前进,并三面围攻衢州,大有一举荡平浙江并反攻江西之势。 孙传芳闻之捷报后,高兴的直拍大腿,对张宗昌说:“第一仗就打的如此顺利,这是个好兆头。”他选择性的把南京城下损兵折将的事情无视掉,恢复了五省联军总司令的桀骜,踌躇满志。 张宗昌也很振奋,暂时忘记被李伯阳新一军吃掉半个师的事情,道:“馨帅,我的两个师已经在芜湖对岸的渔溪、和县集结待命,何时进攻芜湖、当涂,得尽快拟定一个计划出来。”他早就觊觎芜湖的富庶,想要打入芜湖纵兵掠夺一番。 孙传芳本就是出色的将领,稍一琢磨,一个作战方案便在脑中形成,道:“李伯阳的新一军在镇江,离芜湖有两百里,得三日功夫才能赶回。我的计划是:一师先行渡江,在当涂和芜湖之间的东梁山埋伏,另一师渡江进攻芜湖,促使李伯阳回援,李伯阳一旦撤军,你我各派出一个师的兵力追击,待其长途撤至东梁山时,伏兵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追兵在后猛攻,即便不能全歼新一军,至少也能杀伤其主力,使其短期内不能再对南京造成威胁,到时候我联军就可以腾出手支援浙江战事,将北伐军赶出浙江,如果战事顺利,夺回福建、江西也不无可能。” 张宗昌自认打仗的功夫不如孙传芳,听了这个计划后头如捣蒜道:“好,这个作战计划好。” 孙传芳自得一笑,将具体的作战部署交给参谋长幕僚去办,而他心情大好的与张宗昌把酒言欢去了。 …… 南昌。 浙江北伐军的连连战败让蒋介石有些乱了阵脚,偏师斜出沪杭是他与武汉方面对抗的资本,如今战事不利,一旦衢州丢失,联军很有可能杀入江西,而与周萌人对战于浙江、福建边界的何应钦也将有丢失福建的危险。 蒋介石与顾问加仑连夜商议,加仑认为北伐军在富阳兵败的原因并非是兵力不足,而是前线军队没有统一指挥,眼下扭转浙江败局的最好办法是选择一员上将,统一指挥入浙的北伐军。 蒋介石将手下的将领在脑中过了一遍,他手下的虎将不少,刘峙、顾祝同、薛岳、卫立煌、陈诚等,可当前局势下能让他放心的人屈指可数,一个是福建的何应钦,另一个就是芜湖的李伯阳,可两人现在都有军务在身,无法指挥入浙军,思来想去,蒋介石只好准备亲赴浙江,指挥战斗。 加仑听了蒋介石的想法后,马上反对道:“总司令是全军统帅,还是坐镇南昌的好,浙江的战事不过是一隅,我可以推荐一人。” 蒋介石道:“什么人?” “白崇禧将军。”加仑说出了一个人名,解释道:“白崇禧将军是代总参谋长,由他作为前敌总指挥指挥入浙军队再合适不过,而且白将军战场经验丰富,是扭转战局的最佳人选。” “我怎么把健生给忘记了。” 蒋介石一拍额头,白崇禧会打仗人尽皆知,否则他不会向李宗仁借白崇禧任副总参谋长,便立即派人去请白崇禧。 不多时白崇禧来到,蒋介石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以商谈的口气说:“何应钦来电讲,与周萌人作战短期内不能进入浙江,如今东路军在富阳兵败,敌军会攻衢州,如果不能迅速扭转,我们在江西的努力便白费了。我观察东路军战败的缘由,并非兵力不足,而是没有合适将领指挥,我考虑了一下,你我二人应该前去一人才是。” 白崇禧何等聪明的人物,早在东路军失利消息传回的时候,他便知道蒋介石极有可能点将到他的身上,如今听蒋介石一说,便会意道:“如总司令不以我才能浅薄,我愿前往东路军指挥。” 蒋介石大喜,道:“健生过谦了,你如才能浅薄,我军中再无良将了,有你前往,我就放心了。” 白崇禧微微一笑,心里很受用,蒋介石站起身,慢步走着道:“健生,事不宜迟,我委任你为东路军前敌总指挥,尽快组织指挥部,辛苦你今日就动身前往常山。” 白崇禧点头称是,与蒋介石商讨前敌指挥部人员后,便连夜动身,携一营卫队由南昌出发,经上饶、玉山到浙江常山一带,路途上白崇禧通过电台已经得知北伐军的溃军散兵已经到了常山一代,为虚张声势,他拍电报给常山县长,以示大军不日即到,并下令常山征发两万人的船以备军用。 就在白崇禧赶至常山之时,追击的孟昭月部忽然停下,白崇禧暗中庆幸,他手中并无多少兵力,如果孟昭月乘胜进攻常山,他必然无法抵抗,虽不知孟昭月为何停下,可总归是给了他收拢兵力的时间。而且军中很快传出孟昭月停止追击的原因是害怕白崇禧,当时民间还有一个谣言,说是杭州西湖镇压白蛇精的雷峰塔倒了,白蛇便出现了,这个白蛇就指的是白崇禧,进过谣言的散播,北伐军的士气被鼓舞起来。 在常山驻留三日后,白崇禧收拢溃兵数千人重新编排了三个团,向衢州进发,抵达衢州后,白崇禧召集团以上军官谈话,勉励他们努力作战,并商讨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衢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居浙江上游,控鄱阳之肘腋,制闽越之咽喉,通宣歙之声势,陆川所会,四省通衢,是浙江战局的战略要点,双方志在必得的要地。 白崇禧作战经验丰富,深知南方士兵宜攻不宜守,攻则气盛,守则气馁,决定乘敌未集结兵力进攻衢州前,转守为攻,先发制人,将前线部队兵分三路,猛烈向联军进攻。 于此同时,白崇禧亲给李伯阳和程潜分拍电报,请他们两路军发动牵制进攻,配合衢州当面的战事。 …… 浩荡的长江自西向东,在芜湖的阻挡后向北面,回合皖南——青戈江后,以更强劲的水势向东北方向滚滚流去。 裕溪口地处长江北岸,东临长江,与芜湖隔江而望,南濒裕溪河,东、西、南三面环水,虽是一个小渔村,却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张宗昌麾下直鲁联军第十一师经过三天的行军,来到裕溪口后立刻从周边县收集渔船,准备渡河进攻芜湖。 裕溪口的一间龙王庙里,第十一师的指挥部就坐落在这里,这个师是张宗昌的嫡系,齐装满员一万余人,算得上直鲁联军的精锐。第十一师用了两天的时间收集船只,一切就绪后,预计在17日凌晨5点,强渡长江进攻芜湖。 当涂江防旅指挥部,桌上摆着长江水道的沙盘,董世武正与参谋长说着话,外面突然喊了声报告,紧接着进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短打汉子。汉子长方脸,腰间插着两把挂着红绸带的盒子炮,浑身散发着匪气,进来后抱拳道:“龙爷,江对岸有情况了。” 董世武精神一振,道:“说。” 汉子道:“按您的吩咐,弟兄们化妆成渔民,果然有直鲁联军的人收缴船只,弟兄们探到可靠消息,直鲁联军有一个师,要在后日凌晨渡江进攻。” 董世武露出一丝冷笑,在陆地上他拿一个师没办法,可要是进了水道,便有了用武之地。 “辛苦弟兄们了,在敌人之间一定要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待事成之后,我为大家伙请功。”董世武说。 汉子一脸欣喜,谁不知昔日的总瓢把子董世武是皖南王李伯阳的把兄弟,他不求金银赏赐,就想着能被招安混个一官半职,当下感激道:“谢龙爷,我们皖北十三水路的兄弟们为匪盗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能为李大帅效劳,是我们的福气。” 董世武笑了笑,道:“弟兄们的心意我会传给大帅,明日敌军渡河,知道该怎么做吧。” 汉子狞笑道:“龙爷放心,北蛮子乘的船都做了手脚,保准他们半路沉江里喂鱼。” 董世武哈哈一笑,喊道:“来人呐,取一万块大洋来,你拿回去犒劳弟兄们。” 汉子忙摆手说:“龙爷,使不得……” 董世武笑而不语,等副官抬着一箱子大洋上来,说:“我董世武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这笔钱你若是不收,我就当你嫌少了。” “不少,不少。”汉子说,便欢天喜地的收下了,这年月匪盗也不见得多富裕,这一万大洋即便分给十三个水匪杆子,也不算少了。 汉子走后,董世武给李伯阳拍了一封电报,详细说了这边的情况,并立下军令状请指挥防御芜湖。 没多久,李伯阳复电:芜湖乃我军根基,战守由兄自决,弟不遥制,另第90旅111团归兄调遣。 董世武看完电报,面庞膛红起来,李伯阳让他负责芜湖防御,这是对他最大的信任,在新一军里面他的战功最少,如今直鲁联军进攻芜湖,给了他一个出头的机会,他当即喝到:“传我的命令,召集营以上军官开会。” 两个小时后,江防旅所有军官都到齐,董世武一拍桌子,厉声道:“咱们江防旅是第三师整编时的老部队了,现在第三师都扩编成军了,咱们江防旅还是旅,我董世武脸上无光啊,究其原因,是咱们江防旅没有战功,现在机会来了,大帅领兵在外,直鲁联军一个师就在江对岸的裕溪口,防守芜湖的兵力只有咱们江防旅和第90旅的111团,我已经向大帅立下了军令状,守住芜湖,你我都是功臣,日后扩编有功人员都可以升官,丢了芜湖,我董世武自杀谢罪。” 此话一出,军官们神色一凛,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董世武做水匪瓢把子时的水匪头子,自然清楚董世武是个说道做到的人,众人当即喊道:“旅长,丢了芜湖,我们跟你一起谢罪。” “好,是我的兄弟。” 董世武脸色一整道:“我的计划是,外松内紧,击敌于长江之上,让一个敌人过了河,咱江防旅都不算英雄好汉。” 军官们齐声说好,他们招安前都是在长江和皖南水路讨生活的水盗,水上功夫自然没的说,在水上全旅的士兵都是水性极好的混江龙,故而这人数悬殊的一战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在会议上商定了作战部署后,董世武在会后又召集了皖南水路没有被招安的水匪,以江湖地位号召他们帮助官兵对付直鲁联军。以董世武今时的地位,自然是一呼百应,短短一日的时间就有大小十数个水匪杆子带领枪船前来效命,人数不小千人,是一只不可小觑的力量。 17日凌晨5时,裕溪口对岸的直鲁联军第十一师以猛烈的火炮轰击对岸芜湖码头,紧接着上百条满载着士兵的木船一字排开驶向东岸,而芜湖岸头却没有一声枪炮声。 第十一师四张元林在岸头举起望远镜,望远镜里芜湖岸头上没有一丝动静,他此前已经得到情报,芜湖的守军只有一个团,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芜湖的守军一定是弃城而逃了。 炮声轰隆,第十一师先头部队一个团已经快要驶到长江中心,此时江对岸依旧没动静,这时候张元林放了心,果断的下令第二批军队登船渡河。 …… 东岸,隐蔽战壕里,董世武双手擎着望远镜盯着越来越近的敌船,敌船一点没有要沉得迹象,这使得他暗自焦急,这上百条船满载着的敌军士兵足有上千人,如果再不阻击,一旦这些敌军登陆站稳脚跟,后续的整师兵力就会源源不断的渡河过来,到时候仅凭他江防旅和第111团不到四千人的兵力,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芜湖的。 “董司令,再不阻击就迟了,请下令炮兵开炮吧。”第111团团长葛田七在董世武身后说,他此刻已然怀疑董世武有通敌嫌疑,董世武声称在敌军船上做了手脚,可现在敌军的船只距离岸边只有里许的距离却毫无动静,让他不敢大意,他已经暗中调了一个营,一旦敌军顺利登陆,他就会先端掉江防旅的指挥部。 董世武侧头瞥了葛田七一眼,冷冷道:“葛团长,军长的电文不用我再给你复述了吧,芜湖这一战归我全权指挥,你只需听命就好。” 葛田七面色一变,阴着脸沉默了。 就在这时,战壕里忽然有人叫道:“沉了,沉了。” 董世武和葛田七精神一震,都拿起望远镜看着敌军的先头船队,只见最前面的帆船已经侧翻了一半,其他的船只也有倾覆的迹象,远远地就能听到长江波涛中夹杂着一阵阵呼喊声。 几乎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敌军先头近百船只就沉了一半,船上的敌军纷纷落水,第十一军是纯山东人组成的军队,士兵多是旱鸭子,落入水中很快被湍急的江水卷走,远远地只能看到一片片人头随波漂流。 前面发生变故时,第十一军的第二批渡江船队已经驶出一里远,士兵们惶然失措,惊呼着要船夫将船划回岸,可船夫却冷冷一笑,拿着船桨跃入了江水中,不多时就听到船下传来了沉闷的凿船声,士兵们惊骇至极,在军官的指挥下向水下射击,但这显然是徒劳的,数分钟后船只被凿船,呼啦的江水涌入船舱,船只迅速的下沉,转眼间船上的士兵就落入了江水中,惨呼声顺着江风传向许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七章 攻略南京 四 芜湖两岸炮声隆隆,远在南京郊外的李伯阳心急如焚,芜湖是他根基所在,万一有失,以直鲁联军的强盗行径,芜湖必将毁于一旦了,对军心士气打击更大,失去了芜湖这个财源,他无力养活麾下数万精兵,到时候将不战自溃。3≠八3≠八3≠读3≠书,.↗.o●不过他早有预料,在前线的头重脚轻的兵力布置就是为了应对敌军可能对芜湖的威胁,现在新一军的87旅就在江宁镇,百里的路程有一日功夫就能赶回,足以解芜湖之围。 但让他为难的是,浙江大战在即,武汉、江西、衢州的电报如雪片而来,各方都要求他全力牵制孙传芳在南京的兵力,不使其抽调兵力给浙江战场,这无疑是个有难度的任务。据李伯阳侦知,南京的敌军有张宗昌的直鲁联军约7万人,孙传芳的五省联军约3万人,近10万人的兵力可谓雄厚。也亏得新一军编制大,兵力有6万人,又在此前战事中以雷霆攻势击败了张宗昌一个师和孙传芳一个旅,算是一战立威,让孙传芳不敢轻易出城野战。 可现在情况不同,芜湖遭遇敌军进攻,李伯阳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孙传芳围魏救赵的计策。若回援,少说也得两个团,手中兵力分散,双方兵力此消彼长,孙传芳肯定会抓住时机出击,而且江北有数目不详的直鲁联军,必然会出兵过江抄袭新一军的退路,这种仗打起来对新一军极为不利,李伯阳绝不会按照孙传芳给他设下的步子走。 因而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稳妥起见,全军回援芜湖,避免孙传芳以优势兵力迫使决战,但这样一来孙传芳可以游刃有余的调集大军南下增援浙江战场,此刻北伐军在浙江已经处在劣势,一旦这股生力军加入,形势不容客观。二是弃芜湖不顾,着眼于北伐大局,以主力临迫南京,再以偏师进行纵深穿插,攻下溧水、句容、镇江数县,孤立南京,力争夺城,这样一来极大的策应浙江全局,只待江浙战局出现转机,李伯阳敢断定孙传芳必不敢死守南京。 为统一军中的意见,李伯阳召开了新一军的最高军议,商议定策。军中将领意见不一,罗群支持第二种,沉声道:“总指挥,欲图东南,浙江是重中之重,现在北伐到了最后关头,我军一定要迎难而上,为浙江作战赢得有利条件,必要时放弃芜湖以策应全局。” 李伯阳唔了声,他不急于表态,要看了将领们的大概意见,再做决定。 “参谋长,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放弃芜湖,你知道咱们军六万人在前线人吃马嚼一日得花费多少钱吗?” 刘稳拧着眉头,反驳道:“芜湖一旦丢了,我们在前线的粮食只够一个星期之用,这一个星期能击败孙传芳的十万大军吗?”他是副军长管着后勤这摊子已经是焦头烂额,新一军的摊子铺的太大,近6万人的精锐部队倾安徽全省之力尚且困难,别说皖南一地了,将领们只知道粮饷供应不绝,可他们没有看到背后皖南二十三县倾力支援,只各县组织向前线的输粮队伍,所有的民夫加来就有近两万人。 “刘副军长,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们难,浙江北伐军的友军更难,他们刚遭遇败仗,正需要时间修整。若我军后退,孙传芳只需调一两个师南下,友军便难打了。假如孙传芳在浙江取胜,向南可呼应周萌人,向西可重新杀入江西,而最危险的就是皖南,孙传芳一旦腾出手先解决的就是我们这个心腹大患,芜湖无纵深,又无险可守,何以应对到来的围攻,所以我建议,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御敌于省门之外。”罗群坚决的说。 “参谋长,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打仗不是你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后勤,后勤制约了我军接下来的行动,我军出战前并没有打大仗的准备,要想按你的计划打,至少需要五十万的军费,这笔钱皖南财政和建设银行都拿不出来,士兵的军饷可以拖,大战所需的弹药拖不了,就说炮团100mm口径榴弹炮炮弹,每一发都得用真金白银从洋行买。”刘稳连连摆手说,他的意思很明确,打南京他没意见,首先要有钱,钱从财源芜湖来,因而芜湖必须保住,而要保住芜湖,又不得不抽调兵力回援,问题又回到初始,无论是战是退,决不能分兵。 罗群哑口无言,他是纯粹的军人,打仗擅长,可筹措军费就无可奈何了。 副参谋长关传钧试探着建议道:“再发行军票如何?” 李伯阳断然道:“不行,我答应今年不再发行军票,给百姓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 这时机要参谋走进会议室,交给刘稳一封电报,刘稳一目十行看完,接话道:“现在发行军票也来不及了,葛田七来电,敌军在裕溪口投入一个师的兵力,他手里只有一个团和三百人的芜湖警察,难以防御整个芜湖,同时线报安庆的敌军也有动作,不排除从其他地方渡江登陆的可能,我们是进是退需立即做决定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余海滨抬头道:“芜湖没有兵,不见得非要从前线调,繁昌、南陵、宣城几县都有保安团,加起来凑成两个团没有问题,反正有长江这条天险,隔江而守不成问题。” 李伯阳心中一动,他倒忘了余海滨曾做过半年的皖南保安军副司令,对各县的保安团最了解,不由得道:“具体说说。” 余海滨坐直身子,道:“三县保安团都是精选的壮丁,大多经过了半年时间的训练,训练水平虽与野战部队有差距,但比之普通北洋军要胜出,保安团军官绝多数是我军伤残兵充任,可以保证队伍的掌控,唯一的问题是枪械不足,宣城是大县也只有两百条枪,繁昌和南京只有百余条枪。” 李伯阳拍板道:“枪不是问题,可以到芜湖军械库领取,马上给三县县政府发电,获电之时即可开拨,不得有误,违者军法处置。” “是!”机要参谋领命而去,李伯阳在心中做出了决定,环视将领道:“罗群说的没错,芜湖离南京只有不到200里的路程,一旦孙传芳腾出手,必先对付我们,与其日后遭人反制,不如先下手为强,下面,我宣布作战命令。” 会议室将官肃然起立,目光齐聚他的身上。 “刘稳,你返回芜湖,全权指挥芜湖防御,担负新一军后勤处长之职,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回芜湖后向芜湖总商会借款,用我在建设银行的股份做抵押。” “是。”刘稳领命。 “罗群,委任你为第一纵队总指挥,辖88旅、89旅、90旅,负责清扫南京外围之下关、汤水、龙潭、淳化、龙都等地,重炮团及两个山炮团归你调用。”李伯阳说,南京是块硬骨头,罗群既然是主战派,是指挥作战最合适的人选。 “是。”罗群面色凝重的点头。 “戚子超,委任你为第二纵队总指挥,辖87旅,军属骑兵团,特务团,警卫团,攻取湖熟、句容、丹阳,镇江,截断京沪铁路,并击溃无锡方面敌军,孤立南京,为第一纵队攻城赢得机会。” “卑职明白。”戚子超大声应道。 李伯阳道:“你们两个纵队要相互协作好,本次南京之战我设想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扫清南京外围障碍,截断京沪线,孤立南京;第二个阶段,对南京围而不打,我们只需包围南京,浙江敌军必然惊慌,士气受挫,到时候东路军就能趁机取胜,向北进入江苏;第三个阶段,浙江一丢,南京便成了孤岛,我军这时可以轻取之。拿下南京后,乘胜进攻上海,进行首尾,南京之战结束。” 将领们领会李伯阳的意思,纷纷点头。 …… 腊月初二,南京难得下了一场雪,五省联军总司令部坐落的都督街两侧的树枝上挂满了雪花,荷枪实弹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毫无表情的注视着偶尔往来的车辆和行人。 联帅官邸,宽敞的房间里暖和如春,厚绒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孙传芳正在破口大骂:“孟昭月这个混账东西,我让周萌人去杭州是暂时维持治安罢了,他竟然起了疑心,抛下队伍一人回了杭州,效帅,我得到密报说,他追到常州的时候常州只有白崇禧的一营卫队,他若追击下去,不愁把北伐军赶出浙江,现在北伐军在衢州站稳了脚,再想击败就不容易了,大好的局势被他葬送掉,可恨,可杀。”说到痛恨处,他用力的拍着桌子,咬牙切齿。 张宗昌苦笑连连,暗道这事也怪你老孙,明知道孟昭月一心想要当浙江总司令,你派周萌人去杭州维持防务,招呼也不打一个,岂能不让孟昭月起疑心。现在好了,北伐军在衢州集结了数万兵力,浙江怕是要黄。 “馨帅息怒,事已至此,就算杀了而孟昭月也无用了,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打赢浙江这场站,要我说,对孟昭月申饬即可,浙江的仗还是要靠他打不是。”张宗昌人粗心细,宽慰道。 孙传芳怒冲冲的来回走了几圈,恢复了一丝冷静,张效坤说的不错,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他手下能战的将领不多了,卢香亭留在南京主持防御应对李伯阳,浙江也只有孟昭月这员老将可堪一用,转念一想富阳之战是孟昭月打赢的,没准他知耻而后勇,再次击败北伐军。 “就听效帅的,这次便宜了他。”孙传芳借坡下驴,按铃唤进副官,亲口拟了电报发出去。 副官出去关上门,孙传芳牵挂着各地的战事,走到地图前细看,目光不由得停留在芜湖,道:“效帅,贵部第十一师今日渡江,有没有最新消息过来。” 张宗昌摸着后脑勺道:“还没有。” “最好发电问一下。”孙传芳说。 张宗昌起身抓起电话通,摇了几圈后放在耳朵旁:“喂,给我接褚副司令!”停顿了半分钟,电话那头捅了,他大声道:“蕴山,狗日的张元林没有消息,你给他拍个电报问问打的咋样啦,完了告诉我,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孙传芳目光游离到湖北、河南一带,目光复杂的叹了口气道:“玉帅的日子不好过喽,前几天听说魏益三投靠了阎老西,靳云鹗要他交出兵权下野,手下也没能用的人了。” 张宗昌不以为然道:“吴玉帅坐困郑州,进不能战,退不能守,已经是樯橹之末了,老帅的意思很明确,借讨赤的名义把河南占了,玉帅这回是彻底完了。” 孙传芳心有戚戚然,玉帅倒了直系也就完了,北洋派系也只剩下奉系一家了。 张宗昌察觉到孙传芳的落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馨远兄,你我珍重吧。”, 孙传芳缓缓点头,就在这时,忽然地面传来一阵震撼,他初时以为地震,可随后感觉不对劲了,耳边隐约听到了回荡的爆炸轰鸣声,马上意识到这是炮击,听声音和震感判断,应该是大口径的榴弹炮。 “哪里打炮。” 孙传芳看向了张宗昌,张宗昌拧着眉头道:“听着炮声从东边过来。” 孙传芳脸色微变,一定是李伯阳的新一军动手了。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电话嘀铃铃的响起来,张宗昌离得最近接起来,听完脸色沉重,对孙传芳说:“妈了个巴子的,李伯阳动手了,淳化、龙都失守了,敌军正猛攻将军山,陈修爵怕是顶不住了。” 孙传芳扑到地图前,他没有料到李伯阳会对芜湖不管不顾,反倒主动进攻起来,不难联想到李伯阳这个异常举动和浙江之战有关联,在南京他有十万大军,不怕李伯阳的进攻,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浙江的战局,北伐军恐怕会有大动作。 “电告孟昭月:敌军进攻南京无虞,无须担心,虚提防南方军可能的反攻,应组织攻势攻敌,使我掌握主动。”孙传芳唤进副官,命令的说,他不愧是一方大帅,将李伯阳的意图猜了**不离十,只不过浙江之战的胜败已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现在只能希望孟昭月再打一次富阳之战的胜仗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八章 攻略南京 五 白崇禧获电后大喜,有新一军这个劲旅牵制孙传芳在南京的大军,他可以放心无忧的开打了。正值南昌总司令调派的第二十一师抵达衢州,白崇禧想了一个声东击西的计策,将第二十一师及从前线退下的部队由衢江左岸调到右岸,故意在大白天大张旗鼓的行军,好让孟昭月的谍报人员知道。孟昭月果然上当,以为北伐军接下来的攻击重点在右岸,也将队伍移到右岸。 他却不知道白崇禧用的是暗度陈仓的计策,就当北伐军行到兰溪,与兰溪孙军即将遭遇接战之时,白崇禧又在夜间秘密将部队调回左岸,右岸仅留薛岳一师。第二天明,孟昭月进攻时猛然发现北伐军主力不见,立刻反应过来北伐军的攻击重点在江左,大惊之余,他急命部队收缩后退,同时渡江拦截北伐军,可这时已然来不及,就在北伐军渡江的当夜,白崇禧便已经命令主力火速向桐庐、浪石铺强行军,孟昭月收到消息时,北伐军已经赶至了他的前面,呈包抄合围之势。 孟昭月大惊失色,他很清楚合围一旦形成,他在兰溪一线部署的数万大军就有被歼灭的危险,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脱离战团,向桐庐后撤。孟昭月总算久经战阵,没有立即后撤,而是令两个师猛攻当面之薛岳师,其主力悄然先后急退,等天黑时,负责断后的两个师才后撤。 孟昭月差一点就瞒过了薛岳,好在他当夜派一团兵力偷袭,却发现孟军早就人走营空,他这才反应过来敌军跑了,马上率军急追,又给前敌指挥部拍了电报,告诉白崇禧敌军跑了。 白崇禧一看孟昭月要跑,当即命令会攻兰溪、金华,可孟昭月撤退迅速,围歼部队只来得及歼灭掉断后的一个师。兰溪攻下后,孟军向后撤,白崇禧情知兵势如火,命令部队继续追敌,又在严州击溃孟昭月一个师,可终究耽误了时机,使孟昭月在桐庐有了喘息的机会,在桐庐集结了浙军联军四个师以及周萌人两个师的兵力,欲在桐庐与北伐军决战。 双反在桐庐大战两日,北伐军在白崇禧的指挥下所向披靡,击溃孟昭月主力,孟昭月仓皇退到杭州。 北伐军乘胜进军,又在富阳、萧山连破孟军,三面围攻杭州,孟昭月尤恐被歼灭,在杭州城大索军费三百万后,与周萌人率残部两万余人向嘉兴逃窜。 …… 南京城外将军山岳王庙新一军司令部灯火通明,参谋们脚不沾地的传送着战况电报,经过一个星期的激战,罗群指挥的第一纵队基本完成了南京外围的清除,现在留在孙传芳手里的只有下关和雨花台两地。 李伯阳在煤油灯下边看地图边批阅战报,他不时的查问道:“有消息吗?第一纵队打到哪里?第二纵队在什么位置,敌军有没有什么动向。” 副参谋长关传钧快速道:“敌军的反扑很猛,紫金山三易其手,89旅刚刚夺回来,第二纵队在无锡一带与直鲁联军第八军一个师激战,骑兵团绕到敌后,只是天色太晚,攻击失利。” “江北的敌军没有异动,不过有消息称上海的渤海舰队有往南京来的可能。” “敌军舰来了,南京就不好打了。” 李博阳心中一沉:“告诉戚子超,勿要与敌纠缠,击溃敌军后速速占领江阴要塞。” “是。”关传钧应了声,便去发电。 过了十多分钟,关传钧兴冲冲的跑回来,大声道:“总指挥,白崇禧总参谋长来电!” “快念!”李伯阳精神一震道。 关传钧念道:“新一军李军长勋鉴:十七日晚七点,我革命军攻克杭州,敌顽孟昭月、周萌人率残部向嘉兴、松山逃窜。此战能大获全胜,万赖贵部牵制孙军主力,白不胜感激。我部预计在杭州修整两日,便可北上增援贵部,南京战况如何,还请复电告知。” “好!” 李伯阳喜形于色,杭州攻克后,浙江就没有太大的战事了,而浙江底定,长江以北便可传檄而定了,攻克南京的时机终于到了,他当即大声道:“复电,杭州白崇禧总指挥勋鉴:欣闻杭州攻克,逆敌击溃,此战后浙江胜局底定,敌必闻风丧胆,江苏局势指日可定。南京战事顺利,已肃清南京外围,可即刻攻城。赖浙江大胜,我决心连夜攻城,不给敌喘息反应机会,贵部连日激战,纵横浙省,长途跋涉来南京已无必要,我部可独取之,转请白总指挥攻击沪上,为我军牵制敌军,不胜感激!” 关传钧记录后正要去发电,李伯阳叫住他道:“副参谋长,给各纵队、师、旅发电,可以进行南京之战第三阶段作战,命令罗群连夜组织部队攻城,采用夜间近迫作业炸开城墙,攻克南京城。” “是。”关传钧敬了个礼,匆匆去办了。 …… 孙传芳比李伯阳晚两个小时得到杭州被攻破的消息,心中一片冰冷,浙江还是丢了,接下来就会是江苏、上海,他这个五省联军总司令转眼便成了光杆司令,他顾不得怨恨作战不利的孟昭元,首先想到的是南京守不住了。他立即找到张宗昌,商量对策。 张宗昌大惊失色,张嘴就是妈了个巴子的乱骂,一会冷静下来,垂头丧气道:“南京是守不住了。” 孙传芳点点头,大家伙想到一起了,现在的局势就好像他在民国十四年反奉一样,只不过落荒而逃的人成了他,他手中虽然有**万人的兵力,可南京这个地方是不足以死守的,一条长江阻隔,意味着一旦北伐军从浙江打过来,南京将会成一块飞地,死守的后果是葬送所有的兵力。而没了兵,别管他以前是五省联帅还是谁,都只有黯然下野的份。 张宗昌也是同样打算,他的地盘在山东,来江苏打仗是奉了张作霖的命令,可没想着跟北伐军拼光家底的打算,现在南京被围的军队里有一多半是他的部队,最急的就是他了。 “效坤,咱们部队太多了,渡江的话船只不够,得分散突围一部分。”孙传芳说。 张宗昌不吭声,他的部队最多,如果分散突围,他的损失最大。 孙传芳看着张宗昌,犹豫了一下,沉声道:“这次效坤你来帮我,我孙传芳不是不领情的人,南京的船就让你的部队先过,能过多少过多少,我的联军断后。” 这样一说张宗昌倒不好意思了,他是豪爽之人,又念在和孙传芳多年兄弟情分上,摆手道:“算了吧,你老兄还有多少部队能消耗,还是我来吧,好歹我底子厚,回山东再招就是了,你说的分散突围是怎么着?” “效坤,患难见真情啊!” 孙传芳大为感动,他手下就这点家底了,能保存突围比什么都强:“李伯阳的攻击重点是东、西、南三个方向,我部趁夜向北突围,从龙潭退到高资,我会让扬州准备好船只,我们在那里过河。” “好,就这么办。” 张宗昌拍定,随即又与孙传芳商定了具体的撤军方案。最终决定张宗昌麾下白俄军和孙传芳麾下第二师先由下关撤往江北,而后留守的鲁军第三军负责断后,趁夜从上元门突围。 撤军的消息很快穿出去,很快浙江失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整个南京城一时人心惶惶,孙传芳麾下的联军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没有多么慌乱,而鲁军这个客军就不一样了,有的部队趁乱也往下关渡口跑,有的部队趁乱袭击民宅,乱作一团。孙传芳闻讯大怒,派出了宪兵队去搜寻乱兵,枪毙了数十人,就这样闹腾了半夜,才勉强平息了城中的动乱。 深夜一点钟,城外的枪炮声渐渐减弱,孙传芳交代了防务,正要歇息时,猛然听得一声巨响,玻璃哗啦哗啦的响,紧接副官跌跌撞撞来不及敲门便闯进来,急道:“馨帅,光华门的城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敌军已经冲进外城了。” 孙传芳大惊,急急忙忙套着衣服向外走,还未走几步,又听外面一声比之先前更响的爆炸声,算得上地动山摇也不为过,屋顶的吊灯剧烈晃悠起来,他的脸色更难看了,敌军这是要把南京拆了不成。 迎面撞上了面色焦急的张宗昌,两人对视一眼,张宗昌道:“能守住吗?” 孙传芳苦笑一声:“守住又如何,没意义了。” “那就撤他娘的吧。”张宗昌说。 两人并肩齐往外走,孙传芳低声说:“前面的部队撤不下来了。” 张宗昌阴着脸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按原计划从北门撤吧。” “金陵兵工厂的军械要全运走,不能便宜了李伯阳。”孙传芳说。 张宗昌点点头:“好,有枪杆子招兵就容易了。” 出了联军司令部,孙传芳望着灯火通明的司令部,怅然若失,心中五味杂陈:这里见证了他成就霸业,也见证了他落魄,不知今后还能否重回这里。想到这里幽幽一叹,一旁的副官催促他上马,呆立半响后,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上马而去。 …… 光华门,负责主攻的88旅用230多公斤的炸药,在光华门与中华门之间的城墙上炸开了足有二十多米宽的大口子,两个团的兵力从这里潮水般涌入城内,与外城的鲁军第二十九师激战,在军官的率领下士兵高唱军歌,连续发起多次冲锋,在2时一刻击溃了敌军,向城内穿插进攻。与88旅一样用近迫作业炸开城墙的还有89旅,在南京城西炸开了水西门,部队如潮水涌入城,与来不及撤退的直鲁军激战。 与此同时,在两个山炮团和重炮团组成的炮群协助下,第90旅向雨花台发起狂攻,已经获悉北伐军入城的郑俊彦慌了神,生恐孙传芳把他当做弃子,放弃雨花台阵地后,率部沿城外护城河溃往下关。 …… 这时孙传芳和张宗昌已经率着五万的军队慌乱的从上元门撤了出去,让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这里并没有北伐军的部队,迅速的消失在夜幕里。 其实在城北方向,李伯阳有部署了两个团的截击的打算,他精通兵法,自然清楚困兽犹斗,围城缺一的道理,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两个团投入南京城,远比追击敌军效果来的好,况且敌军实力尚存,追击下去很有可能受到打击。 是夜南京城遍城枪声,走脱不急的敌军负隅顽抗,在城内打起了巷战,枪声一直持续到下午才停下,等罗群汇报肃清城内的敌人,李伯阳便率领新一军指挥部进驻南京,一路有惊无险的抵达五省联军司令部,孙传芳逃的急,遗留司令部外的大小汽车足有数十辆,文件散落一地,好在乱兵没有波及这里。 在一群将校的簇拥下,李伯阳骑着高头大马,穿过都督街来到联军司令部,此时整条街上站满了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李伯阳在司令部前勒马停下,望着司令部外右侧竖立的两副长牌额,一个是五省联军总司令部,另一个是直鲁联军联合办事处,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栋建筑物算得上是淘尽英雄了,从杨宇霆到孙传芳,而他就要成为下一个,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总觉得不是滋味。 杜汉山察颜观色,以为李伯阳是嫌联军的牌匾还在,赶忙指挥卫兵道:“去把那两个弄下来,换成咱新一军的。” 几个卫兵闻声去做,李伯阳摇头一笑:“牌匾是该摘下来,换成新一军的大可不必了,派人打扫一下,日后指不定谁会入驻,搬来搬去的麻烦。” 杜汉山嘿嘿一笑,眼热道:“总指挥,咱住一天呗,听说这里住过皇帝,咱也沾沾龙气。” 李伯阳笑了:“什么皇帝,不就是洪秀全吗?你要想沾龙气,我倒有个好主意,这南京城明故宫那么大,你去住一晚,保准龙气沾身。” 杜汉山摸着头傻笑:“我这不寻思您住在这里舒服嘛。”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懂不懂。” 李伯阳斜了他一眼,道:“我在南京有产业,就把指挥部放在那里好了。” 杜汉山恍然,想起军长在秦淮河岸有一处酒店了。 指挥部入驻酒店后,各部的消息陆续传来了,首先是第戚子超的第二纵队发来的战报,称经过半夜交战,吃掉敌军一个团,敌军退守常熟。又说并没有发现敌渤海舰队出没,问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南京攻克,你部放心大胆进攻,攻入上海,我为你轻功。”李伯阳口述电文,正说着忽然一声报告,不由回头一看,门外站着浑身散发着硝烟味道的罗群。 “罗群,这一仗打的漂亮,我给你请功。” 李伯阳高兴的说,忍不住过去在罗群胸口捣了一拳,道:“仗就得这么打,痛快。” “那你得请我喝两杯了。” 罗群笑道,说着揉了揉胸口,打趣道:“看看军长对我多好,知道打完仗犒劳我亲自给按摩。” 打了胜仗指挥部里一片轻松,参谋军官们闻言哈哈笑了出来,李伯阳笑骂道:“你小子行呀,敢拿我取乐了,看你打胜仗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汉山,取两瓶洋酒过来,让罗参谋长喝了,请两杯多小家子气,要请不得两瓶呀。” 杜汉山憋着笑,下楼从酒柜里取出两瓶白兰地,硬塞到罗群怀里。 “你小子够实诚啊,你没听出来军长开玩笑嘛。”罗群瞪着杜汉山,旋即看了酒上的年标,又乐了:“算你小子有良心,十年份的白兰地,我还没喝过呢。” 李伯阳笑道:“酒拿上了,别在路上偷喝,宪兵队我可是派出去了,抓到了典型,我可是要挥泪斩马谡的。” 罗群哈哈一笑,收敛了笑,正色道:“总指挥,我来汇报南京战况。” 李伯阳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罗群清了下喉咙道:“此役俘虏敌军6000余人,缴获枪支5000杆,大炮,机枪200余挺,另截获敌未来及运出城的军火弹药一批,包括步枪1万余杆,轻机枪200余挺,沪造马克沁重机枪五十挺,山炮十七门,野炮十门,炮击炮二十三门,配套弹药若干。还有不明型号飞机俩架。” 李伯阳眼睛一亮:“飞行员俘虏了吗?”没有飞行员的飞机等于是烂铁架子。 罗群笑道:“航空队二十个飞行学员全俘虏了。” “干得好。” 李伯阳大喜,这二十个飞行学员实在太重要的,他早想在芜湖建空军,可惜那时财政不宽裕,陆军且养不起,如何能养烧钱的空军,不过现在好了,飞机和飞行员是现成的,至于以后飞机维修的那些费用,便不值一提了,他很兴奋的来回踱步说:“传我的命令,对飞行学兵要优待,凡愿意参加新一军的,给少尉军衔,发五饷,不愿意参加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给我把人留下。” “是。”罗群笑着应下,神情凝重下来说:“总指挥,还有一件事就棘手了。” 李伯阳道:“说来听听。” “我军与城内敌军交战时,列强军舰在江面进行威胁,致使很大一部分敌军得以渡江逃脱,就在刚才,我军士兵在下关租界搜查,遭到各国士兵武力阻拦,并开枪威胁。”罗群看着李伯阳的脸色说。8☆8☆.$. “交涉了没有。”李伯阳脸色难看的问。 罗群苦笑:“我亲自去交涉,可人家根本不让靠近,开枪警告来着。” 李伯阳冷笑道:“看来你罗参谋长的名头人家不认呀,你再去交涉,就说我李伯阳要和领事谈话。” 罗群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下目光闪烁着低声说:“总指挥,汉口、九江租界都取消了,咱们何不?”他做了个斩除的手势。 李伯阳沉默不语,半响后说:“兹事体大,你先去办事,我会考虑的。” 罗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敬礼而去了。 罗群走后,李伯阳拧着眉头来回踱步,忽然道:“喊林永年来见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守土之责 李伯阳很清楚列强意在寻衅,自从北伐战争以来,列强的在华势力受到极大冲击,汉口、九江的英租界被强行收回,列强早就想给北伐军一个下马威,现在新一军攻克南京,正是首当其冲。¤八¤八¤读¤书,.☆.←o 李伯阳首先要做的就是不给列强以口实,他委任罗群为南京戒严司令,让他约束官兵,不得冲击外国领事馆、教会、商社、医院、外侨住宅,另外严厉镇压南京城趁火打劫的流氓、强盗,乱兵等,并明令保护外侨的财产,先把理占住,如果列强还是无理取闹,到那时他就不客气了。 李伯阳深知列强的尿性,他保护外侨之举一定会让列强看作软弱可欺,因此另一面,他把炮兵总指挥林永年叫来,商讨万一与列强谈判未果,起了冲突如何应对。 林永年是个沉默寡言的将领,新一军的炮兵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现在下关江面停泊的军舰足有十三艘,有数量不少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就算全军的炮火加在一起也难敌人家火力的三分之一,一旦开打起来,只有被动挨揍的份。 他如实说道:“总指挥,我们的炮兵多是75mm的山炮,无论射速、射程、弹药威力都无法与舰炮比,能对军舰造成破坏的只有105mm口径的榴弹炮,但数量又太少,又没有穿甲弹,对军舰装甲缺乏威胁,一旦打起来,会很被动。” 李伯阳道:“被动没有关系,洋鬼子想骑在我的头上,我就是撞个头破血流,也要还以颜色。” 林永年这下明白了,沉声道:“请总指挥下命令吧,我保证打出咱新一军的军威。” 李伯阳满意的笑了:“不急,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林永年道:“舰炮火力密度和持续性强,我们炮兵不能扎堆,应分成若干个炮兵群,位置选在地形复杂,便于伪装的地方,以防敌军从我军弹道判断出我炮兵位置,一旦开战,我军火力应该集中在一点,但这一点很难,各炮群凭无线电台沟通很难统一指挥。” 李伯阳道:“这个不难,从南京城里截一段电话线,给各炮群安上电话,不就方便了。” 林永年喜道:“那最好了。” 李伯阳笑道:“这一仗就由你挑大梁了,我可是要和洋鬼子唱对台戏去了。” “总指挥放心,炮兵如果掉了链子,我提头来见。”林永年掷地有声道。 “好,你办事,我放心。去吧!”李伯阳拍着他的肩膀说。 “卑职告退。”林永年敬了个礼,快步离去。 …… 英国驻南京领事馆,外面局势紧张,但丝毫不影响这里举行酒会,英国领事吉尔斯设宴邀请南京的各国外交官,讨论如何保护城内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英国领事吉尔斯和美国领事戴维斯站在一起,美英在看待中国这场革命浪潮观点很一致,他们两人摒弃了不久前因为长江利益的不快,相谈甚欢,倒是一直在中国很活跃的日本领事,态度却十分暧昧,虽然也赞成派出海军陆战队登录保护侨民,但在是否对北伐军更为强硬的问题上,没有肯定回答。 “中国革命党的创始人孙逸仙在日本得到的帮助很多,难道日本人以为革命党会记着好吗?真实可笑。”吉尔斯端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摇了摇,看着正在与意大利领事谈话的日本领事,轻蔑的说。 “吉尔斯阁下,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在北方,他们恐怕更乐意看到英国在北伐军手里吃瘪,听说汉口租界被收回时,日本领事藤野可喝了不少的酒。”美国领事戴维斯笑着说,他不介意这个时候给日本人上眼药。 吉尔斯的脸色变了一下,他喝了一大口红酒,冷哼道:“大英帝国会让他们尝到厉害的,我发誓。” 戴维斯耸耸肩,若非北伐军已经威胁到美利坚的利益,他才不会和吉尔斯这个来自苏格兰的乡巴佬一起共事,他总是太傲慢。 “吉尔斯阁下,又有北伐军又派人谈判了。”领事馆二等外交秘书过来说。 “谈判?我和野蛮人没什么好谈的。” 吉尔斯傲慢的说,他已经决心要在南京给北伐军好看。 秘书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戴维斯叫住,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秘书说:“是北伐军参谋长罗群,他传话说新一军军长李伯阳要和领事阁下交谈。” 戴维斯听了对吉尔斯说:“阁下,我想你最好好是见一见罗群,他代表的是南京北伐军的最高将领李伯阳。” “无论他是谁!” 吉尔斯大声的说,在他看来李伯阳不过是一个小军阀,根本没有和他这个代表大英帝国的领事谈话的资格。 戴维斯耸了耸肩,看向吉尔斯的眼神很奇怪:“如果阁下坚持的话。” 秘书走出领事馆,告诉等候在外的罗群,生硬的说:“领事阁下没有时间。” 秘书的话激怒了罗群,领事馆里面灯红酒绿的开着酒会,却告诉他没有时间,这简直欺人太甚了,他强忍住挥拳打在这个洋鬼子脸上的冲动,冷冷道:“好,你记着是你们拒绝谈判。” 回到司令部,罗群将帽子摔在桌上,愤然道:“他娘的,这些洋鬼子也太不把咱们当回事了。” 李伯阳淡淡一笑,他丝毫没有意外,英国人自从鸦片战争后在中国横行了数十年,那个高人一等的傲慢劲可不是北伐军强行收回几个租界能消除了。 “总指挥,现在该怎么办?”罗群问。 “军人有守土之责,南京既非租界,任何未经准许的外**队进入都属侵略。” 李伯阳冷笑一声:“我命令新一军全体将士,消灭这群侵略者。” “是!” 罗群兴奋的敬了个礼,边向外跑便喊道:“马上给我通知部队,准备作战!” …… 英国领事馆的酒会还在继续,外交官们优雅的举杯交谈,吉尔斯当仁不让的是酒会的主角,他大声的宣扬着大英帝国对北伐军的态度,并一再强调在大英帝国的军舰面前,北伐军将会慑慑发抖。 领事们哈哈大笑,这似乎是他们共有的观点,但其中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美国领事戴维斯,另一个是日本领事藤野武。 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在一起,外交官们之间没有敌人,他们彬彬有礼的交换着意见。 “藤野阁下,这一次贵国派来了两艘军舰,看来护侨的决心很大。”戴维斯笑着说。 藤野武看了一眼正高谈阔论的吉尔斯,笑道:“帝国对子民的安全历来很关心,不过军舰前来只为护侨,并没有接到配合对北伐军施压的命令。” 戴维斯显得很惊讶:“是吗?据我所示南京城里的是李伯阳,去年皖南发生的那场战争可不是一个好的回忆,贵国是担心他吗?” “戴维斯阁下,大日本帝国不会担心任何人。”藤野武加重语气,非常认真的说。 “这一点,我相信。”戴维斯耸了耸肩说。 …… “女生们,先生们,让我们举杯!” 吉尔斯高举起酒杯喊道:“接下来是舞会,希望大家喜欢。” “滴滴滴滴!” 就在众人举杯的一刻,领事馆外面响起来了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号声,就在外交官们疑惑间,忽然在四周掀起了铺天盖地般的杀喊声,紧接着猛烈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夹杂着一声声短促的爆炸声,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将酒会里的外交官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吉尔斯脸色煞白,大声喊叫。 “阁下,不好了,中**队对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领事馆的武官惊慌失措的闯进酒会说。 “中国是想掀起一场战争吗?”吉尔斯大吼道。 “阁下,现在该怎么办?”武官急切的问。 吉尔斯已经慌了神,他是外交官,在谈判桌上擅长,面对一场战争就无计可施了。 “阁下,我们在江上有军舰!”武官说。 “对!”吉尔斯慌乱的说:“马上联系军舰,对该死的中国人开炮。” 有人去打电话,拿起电话却只能听到盲音:“电话线被掐断了。” …… 罗群正手持着望远镜在一个三层高的建筑上观察着88旅发起的攻势,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英国海军陆战队连一次冲锋都没抵挡住就溃败下去,被88旅向兔子一样撵着跑,看他们的撤退路线,是想退往下关。他冷笑一声,这股英国兵他吃定了,89旅两个团早就迂回包抄到仪凤门端底,想逃跑门都没有。 “参谋长,洋鬼子也没啥厉害的,咋就欺负咱中国人那么多年。” 一个年轻的参谋望着如潮的进攻,心潮澎湃,涨红着脸说。 罗群摇头苦笑:“这是两码事,眼前的洋鬼子不经打是因为咱们投入了四个团的兵力,兵力对比是六比一,以多胜少,没什么可骄傲的,再说咱们是不宣而战,本就占了先机,况且洋鬼子太轻敌,街垒工事只堆了沙包,机枪就明摆在那,连火力支撑点都没有,别说咱们进攻,就算是一群乱兵进攻,都挡不住。” 参谋恍然,又有些担心说:“参谋长,咱们这边打开了,江上的外**舰肯定知道了,要是开炮怎么办?” 罗群哈哈一笑道:“我早有准备,开战前就去领事馆把电话线掐了,现在敌我混杂,敌舰投鼠忌器,是绝不敢开炮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二十章 谈判 当中国士兵如神兵天降冲进领事馆时,吉尔斯彻底惊呆了,衣冠楚楚的外交官们在枪口下瑟瑟发抖,所幸中国士兵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对外交官们秋毫无犯,但那些手持枪支的武官和英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中国士兵如狼似虎的冲上来,缴了他们的械,对反抗的人一顿枪托暴打,倒拖了粗去。 吉尔斯怒不可遏的咆哮着:“你们这群野蛮人,这里是领事馆,是大英帝国的领土,你们无权进入,你们这是在挑起战争,我要和你们最高军事长官谈话。”其他外交官也纷纷声援,要求士兵把南京最高军事长官叫来。 “我们长官没有时间见你。”负责监视的一个少校军官冷笑着说。 吉尔斯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大喊大叫道:“该死的,他以为他是谁,大英帝国的军舰会让他尝到厉害的。” 少校军官皮笑肉不笑:“是吗?那么在此之前你得先尝到它的厉害。”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配枪。 吉尔斯还要在说话,却被身后的美国领事戴维斯拉出,戴维斯上前一步,道:“我是美国领事,请告诉李军长阁下,我要与他见面。” 少校军官看了他一眼道:“我会转告,不过长官见不见你,就不一定了。” 戴维斯道了声谢,自信道:“他会见的。” 少校军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 司令部。 李伯阳已经发电向南昌北伐军司令部报捷,至于出兵进攻英国海军陆战队的事,他只简单发了一句话:列**舰陈于江面,以保护侨民之名义公然登陆,此乃民国未有之事,职部决议抗击。 很快总司令回电,电文是蒋介石亲拟的,嘉奖攻克南京,严令新一军克制,并说出争取列强支持的重要性,不许产生摩擦。可惜李伯阳先斩后奏,等接到这封电报的时候,南京下关的英军已经被分割包围,双方爆发激烈枪战。 “告诉罗群,打疼就行,不要真吃掉英军。” 李伯阳尽管决定了要打,可事到临头还是颇有顾虑。 参谋长关传钧道:“总指挥,领事馆来报,美国领事戴维斯要见你。” 李伯阳沉思了一下道:“暂时先不见,敌军的军舰有什么动静。” 关传钧道:“派出水手登岸,人已经被拿下了。” 李伯阳一摆手道:“好,江面上的事情我管不了,可陆地上必须由我说了算。” 关传钧一脸忧虑道:“总指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李伯阳冷笑道:“倒打一耙。”说罢,他附在关传钧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话,关传钧听了面色古怪,竖起大拇指赞道:“高!” …… 就在中外瞩目北伐战争进展的时候,一则从南京发出的通电传遍大江南北,通电内容大意是:英国悍然派兵登陆南京,无理在下关及城内的领事馆设立军事禁区,在此期间英军对执行军务的新一军开枪射击,击伤士兵十数人,新一军忍无可忍,决议还击,不惜一战,保护中华民国主权和领土完整。 此电一出,全国沸腾,各界人士纷纷谴责英国等列强侵犯民国主权,各大报刊都刊登了爱国将军李伯阳的宣言:抵抗侵略,不惜一战。并组织游行声援南京。 各方收到通电时反应不一。 逃到扬州的孙传芳惊魂稍定,闻之李伯阳与英国动了手,大喜道:“李伯阳不知死活,和英国人作对,让他尝尝英**舰的厉害,命令各军做好反击准备。” 武汉国民政府得知此消息后,俄国总顾问鲍罗廷对李伯阳大家赞扬,称这是反帝国主义的一场战争,要拿出革命军人的气魄来。 南昌的蒋介石得知电报大怒,接连发电给李伯阳,质问他为何抗命不遵,并令新一军退出南京由程潜的军队接管。 李伯阳知道蒋校长的打算,但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回电谨遵,可实际上新一军一兵一卒都没有出南京,而在私底下,李伯阳给程潜发电,请他缓至,而程潜预感到南京是滩浑水,躲还来不及,接电一口答应。 上海滩租界当局闻之消息后,一面在上海滩登陆一万名的各国海军陆战队,另一面筹划派出联合军队接管南京,给新一军还以颜色。另一方面,租界方面给李伯阳最后通牒,让他退出南京,释放被俘的英国海军陆战队,并处罚涉事官兵,否则军舰将会向他的司令部开火。 李伯阳接电大怒,英国人有什么神气的,说:“你有军舰,我岂没有大炮吗?”随即宣布在南京将进行军事演习,将上百门火炮部署在南京周边,并故意在英军军舰停泊数里的地方射击,上百门不同口径的火炮同时开火,在水面炸出一连串的巨大水柱,威慑列强军舰,列强军舰不甘示弱,对着南京城外还击射击,巨大口径的舰炮爆炸,整个南京城都仿佛摇晃起来。 双方都在示威,李伯阳对列强军舰的实力有所了解,因而不曾惊慌,而列强军舰在见识到新一军猛烈的火炮后,就很吃惊了,以上百门火炮的威力而言,完全能够对军舰造成伤害,双方投鼠忌器,谁能没敢挑起战火。 这便是李伯阳的目的,他深知两军打仗气势的重要性,即便最终还是要向列强低头,可眼下的气势绝不能弱,只有这样才能在谈判桌上不被列强牵着鼻子走。 列强开来军舰并非是要重演庚子年的旧事,他们更多的是威慑,开炮是手段,但并非是最终手段,最终手段还是谈判桌上,现在民国的革命潮流让他们心惊胆战,而背后的红色苏联身影更让他们害怕,他们害怕中国演变成为第二个苏联,因而在震慑北伐军的同时,也要避免引起中国人的愤怒,激起他们的民族情绪。 这时候美国领事的作用就出来了,在炮战停歇的第二天,李伯阳会见了美国领事戴维斯,同时参加的还有美国驻芜湖领事明斯特,明斯特是李伯阳的老朋友了,有他在场,会谈的气氛更轻松些。 …… 美国领事戴维斯见到李伯阳的时候难掩脸上的惊讶,尽管他的保险柜里有一大堆收集的材料是关于李伯阳的,可他依旧吃惊不已,眼前的这个中国将军实在太年轻了,年轻的可怕,做的事情也可怕,也只有在中国这个‘神奇’的国度才能见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肩上扛着闪亮的将星,事实上这种事情在中国也并不多见,戴维斯见过的另一个人是张学良,是东北三省的主宰张作霖的儿子,两人一样的年轻有为,区别在于张学良似乎更适合舞会,而李伯阳更适合战场。 尽管李伯阳的年纪只有戴维斯儿子一样大,可他心里没有一丝的轻视,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击败了中国东南五省霸主孙传芳,他的军队骁勇善战,战功卓著,而直面英国佬的胆量,让他佩服,虽然他认为这种行为在目前来看是不明智的。 “将军阁下,感谢你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见我。”戴维斯主动伸手出了手,半开玩笑的说。 李伯阳笑着和他握手:“领事阁下,今天见面不是最好吗?” “也许吧。”戴维斯耸了耸肩,这时他看到李伯阳身旁的明斯特,笑道:“我的朋友,能见到你很高兴。” 明斯特道:“我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拥抱握手,而后三个人就坐,开始正式商谈南京的善后事宜,明斯特做翻译。 “恕我直言,将军阁下,你的行为是在玩火。”戴维斯脸色严肃,开口便是隐隐的威胁。 李伯阳笑了,这种外交口令还吓不到自己,耸了耸肩道:“领事阁下,我是个军人,玩火很正常。” 戴维斯也笑了,他换了一种口气,闲聊似的问:“将军阁下,你打算如何收场呢?民国以来还是头一次有外**队被中国的军队袭击,而且你们还强行占领了领事馆,各国领事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伯阳微笑问:“领事阁下,各国领事包括你吗?” 戴维斯意味深长的说:“这得取决于将军阁的态度下了!” 李伯阳平静道:“怎么个态度?要我退出南京?还是惩办涉事的官兵?又或者是怎么样?” 戴维斯盯着李伯阳双眼,道:“看来将军阁下已经猜到了,第一条,新一军必须立刻释放英**队,撤出南京城。” 李伯阳眨眨眼:“可以,但英**队不许登岸。” “只要外侨不受侵害。”戴维斯说。 李伯阳一摊手道:“我答应。” “第二条,惩办涉事官兵,要公开审判他们,并公开道歉,赔偿士兵和领事馆的损失。”戴维斯看着李伯阳的脸色说。 李伯阳听了面色不改,背往后一靠,冷冷道:“这不可能。” 戴维斯皱眉道:“将军阁下,请拿出你的诚意来。” 李伯阳沉默不语,这几个条件无论那一条都是他无法答应的。 戴维斯直视着他:“将军阁下,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李伯阳不为所动,一直在旁翻译的明斯特忽然说:“将军阁下,其实戴维斯刚才要求的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尤其是各国的地位,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必须得以保持,您侵犯的不仅是一个国家,是与整个西方世界为敌,尽管你的军队很善战,可如果各国联合制裁你,你身后的北伐军会抛弃你,你将万劫不复。” 李伯阳忽然笑了:“我很想知道,两位领事为什么会为了我着想。” 明斯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说:“因为你不是个纯粹的政客。” “是这个理由?”李伯阳不相信,他知道美国人不会这么好心。 明斯特斟酌着语言说:“事实上,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是不愿意看到北伐军壮大,甚至统一全国的,他们背后站着苏联,是所有资本主义国家的敌人。” 李伯阳道:“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斯特笑道:“将军阁下,据了解你是北伐军蒋总司令的得意学生,美国包括西方世界的国家,希望蒋总司令能看到善意。” “蒋总司令就在南昌,你们亲自去谈岂不是更好。”李伯阳淡淡道。 “不,不,将军阁下,中国有句话叫做雪中送炭,我们更希望蒋总司令来找我们。”戴维斯说。 李伯阳冷笑一声:“你们是想找代言人?你们打错算盘了,中国之革命必将席卷全国,蒋总司令没有什么可以依靠你们的。” 戴维斯微微一笑:“将军阁下,时间会证明一切。” “拭目以待。”李伯阳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妥协 这场隐秘的谈判无疾而终,李伯阳和戴维斯难以达成共识,戴维斯急需要把李伯阳的态度转达给各国领事,而在此期间,李伯阳作为善意的表现,先行释放了俘虏的英国海军陆战队三百人,在这场冲突**有三十七名英国士兵死亡,遗体一并转交给他们。↙八↙八↙读↙书,.※.o◇ 南京英国领事馆内,吉尔斯此刻像个暴怒的狮子来回走动,不停的挥舞着他的手臂,以增强说服力:“战争,只有一场战争才能挽回我们的尊严,像27年前的八国联军一样,把这个狂妄的中国人像臭虫一样踩进泥土里,我们对中国人太容忍了,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各国领事的反应却很冷淡,在太平洋尤其是中国的利益上,一直是英、美、日三国占主导,法国的利益范围在越南,意大利只是跟在英国后面打酱油,他们都不愿为了英国佬的面子不远万里的派出远征军,如果说八国联军时各国都有利益驱使,那么现在中国已经无利可图,派兵而来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血本无归。 美国领事戴维斯的态度依旧很暧昧,他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或者说既乐于看到英国吃瘪,又要打压中国人的反帝情绪。 日本领事藤野武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历来日本人都是在中国利益上最热切的一方,往往中国人有个风吹草动,日本人就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叫嚣着派出军队征服,可现在却反过来了,要不一言不发,要不就呼吁英国克制,让吉尔斯大为失望。 各国领事虽拿不出个具体制裁方案来,但共识却很统一,必须惩凶、通缉、赔偿,这个态度十分强硬,吉尔斯更要求惩办主使者李伯阳,却被戴维斯制止住。 “吉尔斯阁下,李伯阳不同于别的军阀,他的军队训练有素,对他十分忠诚,统治着皖南三百万人民,你如果执意惩办他,那么只会导致战争升级,我们将在战争中失去更多。”戴维斯冷静的说:“比起面子,我更加在意实惠,北伐军将会主宰中国已经是铁的事实,我们有理由相信,文明的西方世界要比苏联的**优秀,吉尔斯阁下,您应该原谅他的无礼举动,事实上他只有二十岁,我的意思是,这场战争是低级军官和部分中国士兵的趁火打劫,而非李伯阳指使,或是命令!” 吉尔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道:“戴维斯阁下,你这是在纵容他,大英帝国的优秀士兵牺牲了三十七名,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死,你心里很清楚,你真的应该搞清楚,你究竟该为谁而说话。” 戴维斯一阵尴尬,正要辩解时,日本领事藤野武忽然开口说:“我觉得戴维斯阁下说的不无道理。”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他,日本人向来与美国人相互拆台,怎么如今观点一致起来。 美国和日本的意见相同时,吉尔斯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英国不可能甩开美日两个大国单干,他缓和下语气,但依旧很强硬道:“我可以不追究李伯阳的责任,但他必须亲自道歉。” 戴维斯内心松了口气,他真怕这个傲慢而固执的英国佬固执己见,那样情况只能向最糟糕发展。 野藤武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你们这些蠢货就在这里讨价还加吧,只有满洲才是帝国最关心的地方。” …… 领事馆争论不休的时候,李伯阳的司令部也在电灯长明,各师的主要将领齐聚一堂,众人讨论着接下来的对策,在座的都是高级将领,长时间的戎马生涯已经使他们不在冲动,面对各国的要求,他们冷静的思考着。 “总指挥,英军已经释放了一多半,只有两百人还在羁押,英方要求我们明天必须释放,我认为可以释放。”罗群平静的说,作为参谋长他已经懂得为新一军这个军事团体谋划,而非一时的爱国冲动,这场仗新一军打不起,只能率先低头。 李伯阳揉着额头,沉吟道:“放一部分,各国使馆留一部分,南京城内留两个团警戒,大部队撤出南京吧。” 军法处长毛德章沉声道:“是该撤了,几万大军在南京只停留两天,百姓的告状就不下上百件,咱们新一军军纪算好的了,再待下去,老百姓就要戳咱的脊梁骨了。” 李伯阳挑眉道:“老百姓都告的什么状?我不是三令五申各军约束军纪吗?” 毛德章苦笑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军纪是死规定,架不住底下的士兵钻空子。” 李伯阳想想也是,军纪就那么几十条,不能面面俱到,吩咐道:“弟兄们不懂事,做长官的不能坐视不管,以后我立一条规矩,再打下城市,部队只许驻扎城外,而且,各军打完了仗不要闲着,多帮老百姓干些实事,部队里都是壮力,帮老百姓建个桥,修个路,挖个井,我看完全可以。” 将领们都点头应下,表示会后传达给全军。 “各军不要掉以轻心,咱们现在与列强起了冲突,江北的孙传芳很可能会有异动,得防范与未然。”李伯阳叮嘱了一句。 “是。” “各国给我提的要求是:惩凶、通缉、赔偿。命令是我李伯阳下的,他们有能耐就治的罪好了,只有赔偿这一条,虽然有辱国格,但为了给各国一个台阶下,不得不让步了。”李伯阳声音低沉的说,他现在满心的憋屈,初时雄心万丈,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将领们激忿填膺,这样的结果让他们难以接受,他们注视着李伯阳,希望总指挥可以收回成命。 李伯阳一一扫过将领,缓缓道:“我可以不惜一战,但这个结果还得由国家承担,让百姓受苦,只有国家富强,才能站起来说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前几日开战,实是英人寻衅,情势所迫,现在我们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以前我总教你们亮剑,现在才明白,亮剑容易,收剑更难。” 将领们沉默着,尽管他们有满肚子的不甘心,可终究还是选择服从。 “芜湖情况如何了?”李伯阳转移话题说。 关传钧道:“刘副军长来电:敌军昨夜分三路渡江,被我军击退,现在两军隔江对峙,探得敌军兵力在两个师,且有增兵迹象,请求回援。” 李伯阳听了一沉思,摆手道:“告诉刘稳,直鲁军是绝不敢过江的,反倒他们怕我们渡江进攻,我会把88旅秘密调回芜湖,让他暗中收集渡船,准备渡江北进。” “总指挥,只有88旅渡江是否兵力太过薄弱?”罗群有些担忧的问。 李伯阳道:“88旅只是偏旅,我的主攻方向是苏北,据闻孙传芳在扬州整军,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这一次你还是前敌总指挥,一路长驱沿运河北进,打到徐州与第七军、三十七军在徐州汇合。” 罗群疑惑道:“三十七军?” “哦,陈调元部,他已经接受了总司令的任命,只是没有公开,麻痹孙传芳。”李伯阳解释道。 罗群想了想问:“总指挥,渡江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我在南京和洋鬼子扯皮,你暗中渡江,孙传芳必定想不到。”李伯阳笑了笑说。 罗群和一众将领对视了一眼,道:“那这么说,坏事倒变成好事了,不过,外**舰会不会阻挠我军渡江?”他隐隐有些不放心,以英国人的尿性,肯定会使绊子,给新一军渡江造成麻烦。 李伯阳道:“这你不要管,你负责渡江,其余的事情我来负责,英国人如果公然阻挠,我们有枪有炮,打了一次还不敢打第二次吗?” 将领们听了这话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来总指挥没有被因为南京冲突而失去了斗志。 余海滨摩拳擦掌道:“总指挥,要我说从芜湖把水雷运过来,保准够洋人喝一壶。” 李伯阳道:“水雷是杀手锏,得最后关头用。” “报告!” 一个参谋在会议室外敲门喊道:“赣北军程总指挥到了,107团请示,是否允许进城。” 李伯阳一脸吃惊,程潜怎么这么快到了,不是说好了缓至,现在看来简直星夜兼程而来,他心中有些不快,想了想道:“允许进城。”说完对众将领说道:“程潜是老资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将领们一行往外走,罗群一脸凝重道:“总指挥,程潜此来怕是别有用心?” 李伯阳面无表情,程潜来干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几分,背后肯定是奉了蒋总司令的命令,否则这个老狐狸是不会趟南京这摊浑水的。 一路来到中华门,正迎到程潜的部队,李伯阳翻身下马,迎了上去,口称颂公,一副后生晚辈的谦恭姿态。 程潜现年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身材魁梧胖硕,面上的胡须短短一茬,面对低姿态的李伯阳他不敢有丝毫托大,除去革命资历不提,李伯阳手握的军队实在让人不敢小觑,六万身经百战的虎贲在手,在北伐军各军中堪称最强。 “伯阳老弟,何必劳烦你亲自迎接,见外了,哈哈。”程潜与李伯阳在南昌见过几面,见面也不陌生,把臂而行,两军将领识趣的落了一段距离跟着。 “老弟,蒋总司令严令我来,我不敢抗命不遵呐。”程潜先为此行而来解释了句,又笑道:“接下来南京的防务就由第六军接管,老弟没有意见把?” “没有。” 李伯阳淡然的笑了。 程潜放了心,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张汇丰银行的汇票,笑眯眯的递给李伯阳:“这是总司令特嘱咐我亲手交给老弟的,总司令托我告诉老弟,南京应对的很好,大振北伐军军心,只不过以后遇到此类事情,还需冷静,不要为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李伯阳平静的接过汇票,看了一眼数字,心里不觉一震,上面的金额赫然有一百万,这可是真金白银,听说武汉方面已经把财政收归政府,蒋总司令又是从哪搞来如此巨额军费。 程潜瞧出了李伯阳的疑惑,笑道:“老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李伯阳也笑了,他领着程潜来到了昔日的五省联军司令部,笑道:“颂公,您的司令部就按在这里吧。” 程潜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很满意道:“劳烦老弟了。” 第六军的司令部随即进驻,李伯阳与程潜找了一间房密谈。 “老弟,蒋总司令不日即到南京,他要求在他抵宁前,必须妥善处理好南京这件事。”进了房间,程潜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公事公办的说。 李伯阳缓缓点头:“我已经与美国领事戴维斯谈过,他愿意调和,不过各国所提的某些条件,我接收不了。” 程潜皱眉问:“什么条件?” “惩办、通缉、赔偿。”李伯阳惜字如金的说。 程潜道:“这还不容易,就按各国说的办。” 李伯阳平静道:“赔偿可以,但命令是我下的,我不会拿手下军官做替罪羊,颂公你今日来了,就拿我平息洋人的怒气吧。” 程潜闻言一怔,尴尬道:“老弟,这话从何说起,你是我北伐军的上将军,何谈拿你买洋人的开心。” 李伯阳叹道:“颂公,那又该如何是好?”把皮球踢给程潜。 程潜暗骂李伯阳滑头,沉思了一会有了主意,笑道:“有了,这件事好办,从俘虏里面抓些人顶罪就是,安插个军官职位,洋人又不识真假,洋人有了面子,咱们也交了差,如何?” “还是颂公老辣。” 李伯阳赞了声,又恨恨然道:“可恨洋人还要我亲自道歉,真是岂有此理,我是万万不会道歉的。” 程潜微笑道:“不需老弟,只有人来办。” 李伯阳这才展颜笑道:“真是麻烦颂公了。” 程潜笑眯眯道:“那老弟的新一军打算何时撤出啊?” “现在便可。” 李伯阳起身走到电话前,给司令部拨去电话:“喂,我是李伯阳,全军立即撤出南京,将所有防务交于第六军友军,不得有误。” 程潜大喜,他此行而来可谓是收获良多,蒋介石那边送上50万大洋的汇票以及一百万的军票,他正盼着新一军撤离后,将军票发行南京兑换成大洋。 两人既然商定,李伯阳再次请美国领事戴维斯,三人交换意见达成共识,随即程潜亲自赴领事馆安抚各国领事,赔礼道歉。李伯阳则悄无声息的离开,新一军向镇江开去。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东洋茶社 3月20日,新一军抵达镇江之时,从上海传来一则好消息,白崇禧率领的北伐军攻克上海,国内一片欢腾。c八』c八』c读』c书,.■.o↑ 3月21日,新一军连夜收集数百船只,以两个团的兵力,在凌晨时分强渡长江,突破孙传芳在江北岸的防线,孙传芳不敢一战,逃离扬州向徐州撤退。 李伯阳新一军兵分两路,一路沿京杭运河追击,另一路配合陈调元的北路军进攻皖北的直鲁联军,但直鲁联军的撤退速度很快,几乎没有战事安徽便夺下。 让李伯阳意外的是,正该集结兵力会攻徐州的时候,第七军忽然接到总司令部的命令,进驻了芜湖。李伯阳虽没有往别出想,但各种小道消息传个不停,有人说蒋介石委任李宗仁为安徽省长,又有人说总顾问鲍罗廷欲要李宗仁做总司令,总归流言蜚语传个不停。底下的将领们都有微词,尤其是戚子超这些非黄埔系的将领,认为皖南是新一军的地盘,让第七军驻扎算什么回事,不少人要求撤军,至少留一个旅在芜湖,防止鸠占鹊巢的事情发生。就连罗群这些黄埔将领也隐晦的提到调回部分兵力,但都被李伯阳拒绝了,坚持督军北上。 3月27日,李伯阳带着卫队乘专列抵达蚌埠,陈调元及三十九军的所有将官赴站迎接,大家都是熟人了,一路寒暄的来到蚌埠的督办府,现在更名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九军军部。 陈调元见到李伯阳很是欣喜,两人的关系自不用多说了,从南京驱逐杨宇霆开始,相交有两年时间,期间两人相处的甚是不错,陈调元能得到三十九军的任命,其中就有李伯阳处的一份力。 晚上陈调元设宴款待李伯阳,酒宴上两人回想起昔日跟着孙传芳反奉的事,再向今日又反孙传芳,不由得大为唏嘘,感叹世事无常。 陈调元举杯敬酒,真挚的说:“老弟呀,多谢在蒋总司令面为我美言,要不然老兄我现在就跟着孙传芳如丧家之犬逃去徐州了。” 李伯阳举起杯和他碰杯,笑道:“老兄严重了,总司令早知你的大名,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陈调元一口干掉这杯酒,用筷子夹起一块鲜美的鱼肉,意味深长的说:“我在安庆见过蒋总司令,确实是人中龙凤,我观之能平定民国乱世的人,非他莫属了。” 李伯阳打趣道:“雪喧兄,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学会相人了!” “哈哈。” 陈调元一笑,正色道:“老弟,我虽不懂相人,可见过的人也不少,远的不说,吴玉帅、孙馨帅、冯玉祥、张作霖都见过,可他们呀,比起蒋总司令来,远远不如。” 李伯阳奇道:“这话如何讲。”他内心倒不觉得校长比之孙传芳等人有何优点。 “手腕!”陈调元举起自己的右手说:“你知道蒋总司令在安庆见我,交代我什么事情吗?” 李伯阳摇头,他历来不愿打听的,陈调元自得一笑道:“老弟刚才有句话说的不说,蒋总司令确实早知我大名,世人皆道我陈调元叫陈傻子,岂不知我陈傻子有一个本事,是旁人没有的。” 李伯阳更好奇了,要说他内心实则很轻视陈调元,他虽是军人可打仗平平,说起来更像是一个政客。 陈调元笑道:“我陈大傻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有一条,天南海北、三教九流、朋友故交遍地。” 这么一说,李伯阳恍然了,陈调元交游素广,无论是直奉皖军阀,又或是西北军、北伐军将领都有联谊,恐怕蒋校长就是为了那些北洋军阀而重用陈调元的。 陈调元看李伯阳有几分明白,便直接了当的说:“伯阳,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蒋总司令与武汉对立,兵戎相见,你支持谁?” 李伯阳一怔,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细想过,再者说蒋总司令即便与武汉有矛盾,那也是国民党内部矛盾,何至于兵戎相见,他看着陈调元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沉思了许久,认真道:“自入黄埔以来,我就追随蒋总司令,此心到现在未曾有一丝的动摇。”他虽没有给予正面回答,可言下之意已然很明了。 陈调元隐晦的说:“老弟,我可是要提醒你,近期内国民政府必然会有剧变,你来蚌埠也好,洞若观火,免得惹得一身骚。” 李伯阳面色如常,可心里却打了个突突,陈调元不会无端放肆,可是他实在想不出近期会发生什么事。他没有去问陈调元,只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身处现在这个位置,他早已有了城府,喜怒不形于色。 “喝酒。”李伯阳笑着给陈调元满杯。 李伯阳喝酒不喜慢饮小酌,往往一杯酒一口干掉,陈调元见了不由得笑道:“老弟,你这个喝法醉的快,今日就且到这,到了老哥的地界,带你好好乐呵乐呵。” 陈调元招待李伯阳用的都是二十年的古井贡酒,李伯阳大口喝酒初时无恙,可后劲十足,此刻他已然有些醉了,只听陈调元说话,却听不清话的意思,只是连连点头,不住地说:“好。” 陈调元一看李伯阳同意,便搀着他起身,大声叫道:“来人呐,备车,去东洋茶室。”说完冲李伯阳嘿嘿一笑:“老弟呀,哥哥带你开洋荤去。” 李伯阳傻笑一声:“好。” 出了门,外面副官们迎上来,杜汉山见总指挥喝的醉如烂泥,忙要上去搀扶,却听陈调元叫喊道:“谁也不要动,我的兄弟我来扶。” 杜汉山苦笑,只得退到一边。 一行副官簇拥着两人到了军部外面,早有数辆小轿车停好,陈调元扶着李伯阳进了汽车,卫士们身挂盒子炮,攀住车窗,站在汽车踏板上,后面跟着一个连的骑兵卫队。 汽车开动,一路风驰电掣的往新埠的大马路开去,前几日那里刚新开了家日本妓院,陈调元前段时日忙于军事,也是此刻才得空,早就心痒痒的不得了,现在李伯阳来了,也是赶巧。 东洋茶室,听着文雅,实际上便是中国的窑子,楼高三层,挂着日本的膏药旗,外面并无中国窑子那般揽客窑姐的身影,装饰也看上去甚是文雅,若非陈调元手下有个副官经常流连这里,怕是陈调元这个老嫖客都想不到这里是妓院。 车队停在门前,陈调元不着忙下车,一队如狼似虎的卫兵闯了进去,不一会里面传来了八嘎的骂声,十余个日本浪人被大兵拖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副官跑出来点点头,表示里面安全。 陈调元拉着李伯阳下了车,两人攀着肩膀,好兄弟一样的并肩进了茶室,茶室里面是日本风格的装饰,榻榻米,樱花,日本画风的屏风。 大厅里有着十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jinv"垂头跪在榻榻米上,都是穿着的看着陈调元一行走进来,一个半老徐娘的日本妇人走上来上弯腰鞠躬,说的竟然是纯正的京话:“尊贵的客人,请换鞋。” 陈调元嗤之以鼻,扫了一眼客厅的"jinv",虽然东洋女人颇有风情,但大多是姿色平常的用庸脂俗粉,还入不了他陈大帅的眼,更何况此来最主要是为招待李伯阳这个贵客,自然要找才貌双绝的东洋艺妓侍候,要是个雏就更好不过了。 见到大帅脸色不虞,经常在东家茶室买欢的蒯副官忙上前对日本妇人道:“老板娘,大帅来了,还不快请大帅去雅间。” 日本妇人哈伊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对陈调元弯腰鞠躬,柔声说:“尊贵的客人,请跟我来。” 陈调元也未换鞋,就这样扶着李伯阳跟着日本妇人左拐右拐,最后拉开一扇门,里面是宽大明亮的雅间,装饰摆设就如到了日本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几人进了雅间,坐在榻榻米上,日本妇人再次鞠躬说:“请稍等一下。”说完退出门,将扇门合上,外面走道站满了陈调元的卫队。 李伯阳迷糊道:“这是哪?” 陈调元笑道“老弟,这里是东洋茶室,咱们也尝尝日本女人的滋味。”, “哈哈。”李伯阳傻笑一声,一头栽倒发出了鼾声。 不多时外面门被拉来,四个穿着艳丽和服的女子带着香风走了进来,陈调元举目一瞧,不由得眼睛一亮,这四个女子均是二八年纪,高髻盘云,香肩粉颈,一举一动柔美异常,异域风情让人颇为着迷。尤其是当中一个身着雪白和服的女子最引他注目,柔媚**,艳光动人,一双水灵灵的妙目低垂,让人赏心悦目之余,油然生出亲近怜爱之情。 “嗨,伯阳,醒醒。”陈调元探身拉起李伯阳,在他脸蛋轻拍了几下,将他弄醒睁开眼,把头扭向这四个日本女子,挤眼笑道:“老弟,**一刻值千金,你快选两个。” 李伯阳醉得厉害,听不清陈调元说的什么,只凭直觉随便的抬手一指,正指着身穿白色和服的女子,陈调元见了哈哈一笑,道:“伯阳老弟你没醉呀,这选美人的时候不迷糊了。”说罢,他看着白色和服的女子,道:“今晚他是你的,伺候好了,本大帅重重有赏。” 陈调元没有察觉到,白色和服的女子在见到两人身上的将星时,眼睛闪过了一道亮光。 白色和服的女子弯腰鞠躬,说了一句日语,声音柔美动听,陈调元听了心中又是一荡,忍不住在心中想到:“伯阳老弟呀,今天的亏是你,若是旁人,老子绝对不是不会把这么个美人让出去的。” 随后白色和服女子上前扶着李伯阳去了别的房间,而陈调元为弥补今日的遗憾,搂着余下的三个女子,往房间里面的床榻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二百三十三章 被绑 李伯阳被一阵尿憋醒,觉得眼皮沉重无比,头脑晕胀,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就要出去小解,可刚起身一半,额头上忽然被一块冰冷的铁疙瘩顶住,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摸着这么多年枪,他能感觉出这是一把枪。】9八】9八】9读】9书,.2≧↗ “别动。” 耳旁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李伯阳能感觉到说话时枪口丝毫没有颤抖,乖乖的举起双手,保持着这个姿势,四周一片黑暗,他只能看到眼前有团黑乎乎的人影,不知是否酒劲没有散去的原因,总感觉身体有些摇晃。 “你是陈调元的人?” 李伯阳回忆着昨天的场景,只记得和陈调元喝酒,后面的便断片了,他本能想到的是陈调元对他下黑手,故而有此一问。 “闭嘴。” 枪口用力的在他额头顶了一下,他识趣的闭上嘴,过了一阵,膀胱实在憋得厉害,忍不住说:“我想上厕所。 “憋着,别想耍花样。”额头再次被枪口用力顶了一下。 李伯阳真是憋不住了,夹着裤裆恼道:“真尿尿,等下就尿裤子了。” 这句话还是起了作用,忽然听到一声划火柴的声音,伴着火光一盏煤油灯点亮,火红的灯光将四周照脸,李伯阳眯了一下眼睛,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这个是空间不算大的地方,里面堆放着麻绳和木桶,一股子发霉和鱼腥味,在一细听外面的动静,耳畔隐约听到呼啦的水声,再看眼前用枪指着自己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身雪白的和服,纤腰极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条马尾辫垂着,正冷笑看着自己,在她身后不愿,是一个提着煤油灯的汉子,汉子长着大饼子脸,颧骨很高,黄豆大小的小眼睛,也正盯着自己看。 “日本人?” 李伯阳心里一沉,他和日本人过节很深,要是落在日本人手里,恐怕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他反倒镇定下来,战场上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识过,即便是死,也不能丧了将军的胆气。 眼前的姑娘笑了,笑得很好看,嘴里说了一句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语言,其中有个思密达的词听得很真,就在他疑惑间,姑娘用带着东北腔的中国话说:“我们是大韩民国的子民。” “大韩民国?” 李伯阳一怔,大韩民国是什么鬼,他听都没听过,难道是日本的特务组织,可听着也不对劲。 姑娘看出了李伯阳的一脸懵逼,又说:“就是朝鲜。” “喔。” 李伯阳恍然,原来是个朝鲜流亡政府,但随即又疑惑问:“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抓我?” 姑娘不说话了,这时提着煤油灯的汉子走上前,用煤油灯照着李伯阳,看着他肩膀上的金星,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你很值钱!” 李伯阳一愣,又听汉子说:“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五十万大洋换你一条命。” 李伯阳哭笑不得,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敢敲军阀的竹杠,冷笑道:“这笔钱拿了不怕烫手吗?” 汉子阴阴一笑:“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陈大帅的人会以为是日本人绑走了你。” 李伯阳心中一凛,这些朝鲜人还真毒的,一面绑架自己谋财,一面栽赃到日本人身上,可他们不清楚,自己平白无故失踪,将会引起多大的麻烦,恐怕现在陈调元已经焦头烂额了,自己在他地盘失踪,无论是国民政府又或者是新一军,只会找他要人,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大战。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李伯阳沉声问。 汉子不屑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星期收不到钱,你就会没命。”说完,他拿出一条黑布,将李伯阳的眼睛蒙上,被枪指着脑袋,尽管他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忍着。 眼前一片漆黑,李伯阳感觉到肩膀被人用力捏住,身子顿时一软,知道这是遇上有功夫的人了,随即听到汉子说:“你不是尿尿吗?跟我走。” 汉子押着他走,上了木质的台阶,扑面一阵江风,听到外面哗啦的河水声和轮船的汽笛声,还有几个不同声音的人在说话,这时李伯阳搞清楚了,自己是在一艘贼船上,而且船上的人还不少。 汉子把李伯阳领导船舷处,道:“尿吧。” 李伯阳早憋坏了,解开裤腰带,痛快的撒了一泡长尿,抖干净,裤子还没提上去,就被汉子又押了回去,李伯阳走了一路也搞清楚状况了,自己原先是被关在船舱里。 押回船舱后,被汉子绑住了手脚,听到汉子好似对那个姑娘说:“玉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换船。” 李伯阳暗道:这是要带自己去哪?如果料想不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在淮河上,从淮河走,极有可能是往东出黄海,而出了黄海,就想不到这些朝鲜人会绑自己去那,如果是南方还好,已经是革命军的天下,有机会逃出去,而若去了北方,可真就倒霉了,最怕的是这些人把自己带到朝鲜,那真就是悲催到底了。 想着想着,他听到一阵簌簌声,就在不远处能感觉有人躺下来,他忍不住道:“姑娘,是你吗?” 没人回答,李伯阳又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还是没有人回答。 李伯阳苦笑一声,听着窗外哗啦的河水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 第二日清早,陈调元神清气爽的从房中出来,别看他现如今四十岁的人了,可身体却胜过壮小伙,一晚上把三个日本女人折腾的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浑当没事人一样。 出了门,陈调元系着军装的纽扣,问门外站岗的蒯副官:“李军长起来了吗?” 蒯副官道:“报告,没有。” 陈调元不以为意,用男人一看就懂的笑容说:“昨晚那边有什么动静?” 蒯副官道:“大帅,反正动静不小。” “哈哈。” 陈调元笑着来到李伯阳昨夜住的房间,啪啪敲着房门:“伯阳,该走了,上午还有军事会议呢。” 敲了一阵,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陈调元一愣,问两遍守着的卫兵:“李军长走了吗?” 卫兵摇头:“一直都在里面。” 这时杜汉山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陈调元疑惑道:“难不成还睡着?”伏在门上听了一阵,却听里面静悄悄的,又等了一会,他有些不耐烦,喊道:“老弟,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里面还是没有回答,这下陈调元觉得不对劲了,伸手拉扇门就要进去,却不料里面被卡死了,他脸色一边,再问卫兵:“昨夜有没有人进出过?” 卫兵道:“自从李长官进去,没有人进出过。” 陈调元后退了一步,大喝道:“破门进去。” 卫兵们正待动手,一旁护主心切的杜汉山一个飞撞将扇门撞破冲了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榻榻米上床单被褥整整齐齐,全然不像睡过的样子。 “军长?”杜汉山慌了神,四处查看着,屋子就这么小,根本藏不下人,可人又去哪里,他已经急的说不出话来了。 陈调元跟卫队随后冲进来,见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也慌了,李伯阳堂堂一个北伐军的军长失踪,便是他也吃罪不起,这种情况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家妓院有问题,当即一声怒喝:“给我搜,把人都给我抓出来。” 卫兵如狼似虎的冲出去,把东阳茶社的日本"jinv"都抓到大厅,陈调元亲自审问,此刻他脸上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背着手在榻榻米上来回走动,踩得地板通通响。 这群大兵可不客气,抓过日本女人就是一通大耳刮子,逼问这里是不是有鬼,杜汉山拎着枪直接指在日本妇人的头上,将她吓得瘫坐在地上,恶狠狠的问:“昨天那个女人呢?她为什么不见了。” 日本妇人吓傻了,说了一通日语,杜汉山瞪圆了眼睛,擦着她的头皮就是一枪:“他妈的,给老子说中国话。” 日本妇人结结巴巴说:“玉子是前几天刚到的,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放你娘的屁。” 杜汉山大怒:“再不说实话,老子毙了你!” 这时其他的卫兵也都问出口供,这些女人的口供出奇的一致,都说昨晚陪李伯阳的那个女人是三天前刚到的蚌埠,昨天第一次接客人就被李伯阳挑走了,她的具体来历众人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叫做樱井玉子,是从日本过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陈调元听了口供一阵沉默,眼下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口供属实,这些日本女人无辜卷入了一场大案,主谋另有其人。另一种就是这些日本女人早有窜供,主谋就是日本国。而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来人,把这些女人押回大牢,听候审问。” 陈调元看了一眼旁边铁青着脸的杜汉山,心中陡然紧张起来,城外驻扎着新一军一个旅的兵力,一旦得知李伯阳失踪的事外泄,可不得闹出天大的乱子。 陈调元看向杜汉山,语气颇有恳求道:“杜副官,伯阳老弟失踪,是我照看不周,一切罪过都由我承担,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回伯阳老弟,万不可生出其他波澜,我肯请你暂时不要把伯阳老弟失踪的事说出去,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是找不回伯阳老弟,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杜汉山沉默着,心中权衡着陈调元的话,半响之后,抬头说:“我可以暂时对城外部队隐瞒消息,不过必须让几位长官知道这个情况,这是我职责所在。” 陈调元看到杜汉山一脸坚持,叹了口气,点点头。 一行匆匆回到第三十九军军部,为掩人耳目,陈调元对外宣称暂缓军事会议,而杜汉山也替李伯阳打掩护,给城外部队传达口信,他是李伯阳的贴身副官长,没人会怀疑命令的真实性,内部的冲突就这样被压下去。 陈调元回到军部,立刻把本埠的警察局长和城防司令叫来,不到十分钟,两个人携精干部下匆匆而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绑到上海 河西镇的手下就没有那么嘴硬了,没撑得了半个小时的苦刑,便全交代了,不过他们的身份太低,只知道绑来的人确实不在天津,至于究竟在哪,就不知道了。+∧八+∧八+∧读+∧书,.※.→o 众人一阵失望,白忙活半天了,杜汉山再次来到河西镇的面前,厉声问道:“人到底在哪?说出来留你一条狗命。” 河西镇眼睛肿的睁不开,门牙都被打掉了,血水从嘴里一直流,惨笑道:“西八,你就等着收尸吧。” 杜汉山大怒,便要继续上刑,可河西镇只有一口气了,再上刑必死无疑,只能强忍住怒火,命人把河西镇放下来,先吊着一条命,等缓口气再审。 仓库外,杜汉山和刘、张两个副官一筹莫展,杜汉山叹道:“已经三天了,总指挥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蚌埠城外的88旅一旦得知李伯阳在城内失踪,肯定会把枪口对准百口莫辩的陈调元,而他这个副官长,也有通敌卖主的嫌疑。 刘副官和张副官面面相觑,他们两个甚至比杜汉山还要心急,张副官冥思苦想,忽然想起那天给绑匪钱时,绑匪说人会在三天后在上海滩的十六铺码头给人放了,当时认为绑匪在哄骗人,现在想来也说不定,他将这个想法和杜汉山说了,道:“我看还是派人去看看,也许是真的呢?” 杜汉山想了想,道:“从天津派人去来不及,我给芜湖拍一封电报。” 杜汉山连夜去邮电所给芜湖警备司令部拍去电报,刘稳接电后已经是凌晨一点,立刻召集了得力军官,令他们当夜坐船赶往上海,同时修书三份,分别派人送给上海警备司令白崇禧,杜月笙,以及王亚樵,请他们帮忙寻找李伯阳的下落。 这一天是四月十二日。 …… 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束手缚脚的躺了三天,李伯阳终于明白了生不如死是何种感受,船舱里透不到新鲜空气,加上躺在船舱颠簸感十分强烈,使得本来不晕船的他足足吐了一路,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吐不算,把胃里的酸水都快吐尽了,整个人仿佛大病了一场。 躺在生硬的船舱,李伯阳的手脚因长时间束缚已经失去知觉,跟着船体的晃动,大脑里面好似翻江倒海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不停地"shenyin"道:“别放老子出去……老子杀了你们。” 船舱的木梯上传来‘吭吭’的脚步声,李伯阳耳朵一动,强打精神看去,却见到那个做安玉允的朝鲜女人走下来,手中提着煤油灯,似乎能察觉到他的目光,说道:“马上就要靠岸了,只要确认收到钱,马上就会放了你。” 李伯阳沙哑着嗓子问:“你们把我带到哪里了?” “上海。”安玉允没有丝毫隐瞒。 李伯阳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然笑开了,在别的地方自己还怕生人地不熟,可上海就如同自家后院一样,只要自己脱身,有一百种方法能把这群大胆妄为的绑匪抓起来。他已经打定主意,抓完这些朝鲜绑匪,再把租界里的朝鲜流亡政府端了,尤其是眼前这个朝鲜女人,落在自己手中,一定要扒光她的衣服,狠狠的蹂躏炮制她,才能解心头之恨。 安玉允坐在不远,头放在膝盖上,默默地想着什么,她不会想到某人正在邪恶的想着自己。 李伯阳眼睛一转,道:“姑娘,我的手没有知觉了,你帮我解开吧。” 安玉允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闭嘴。” 李伯阳笑了笑,忽然说:“姑娘,你们流亡政府就在上海租界里吧。” 安玉允警惕看着他,干脆一声不吭,尽管安玉允不说话,李伯阳敏锐的察觉到她呼吸加重起来,黑暗中冷冷一笑,心中有数了。 “姑娘,你是叫玉允吗?” 李伯阳没话找话的说,通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安玉允表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实际上却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他有意和安玉允说话,想要套出流亡政府的一些秘密。 安玉允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愿搭理他。 李伯阳暗中观察着安玉允的一举一动,故意以一种感叹的语气说:“玉允姑娘,看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你的家人呢?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正是上中学的时候啊,真是可惜。” 这一句话果然触动了安玉允,她转过头来,很平静的说:“国家亡了,上学复不了国。”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从一个女流之辈嘴里听到,让李伯阳一怔,莫名的有些怜惜,国家存亡大事落在女人的肩头,让人肃然起敬。 李伯阳看着安玉允灯光下的洁白脸蛋,冷笑着说:“难当做"jinv"摆仙人跳绑架勒索就能复国?痴人说梦。” 安玉允涨红着脸,愤怒的看着李伯阳:“我不是"jinv"。” 李伯阳用男人侵略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平静的说:“我希望你不是,还有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这次你能绑走我,纯属运气,好的运气用完,就会走霉运。” 安玉允不屑的看着他:“你这个无耻的嫖客不配教训我。” 李伯阳扭动着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笑道:“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这是一句忠告。” 安玉允翘起了可爱的鼻子,嗤之以鼻。 “朝鲜和日本合并已经有十七年,若从甲午战争说起,也有三十二个年头,这么久的沦陷时间,日本人在朝鲜已经扎根,单凭你们流亡政府的实力,复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伯阳冷静的说:“从历史上来看,朝鲜要想复国,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中国,可惜现在的中**阀混战,自身难保,即便北伐成功,国家统一,也不会为了朝鲜而得罪日本,你们的复国道路长着呢,最大可能是演变成像清朝天地会一样的组织,只能做一些暗杀之类的事情。” 安玉允瞪大眼睛,看向李伯阳的眼神很奇怪:“这种话从普通人嘴里说不出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伯阳丝毫没有隐瞒:“我是北伐军的上将。” “噗嗤。”安玉允不屑的笑了:“就你?” 李伯阳笑眯眯道:“没错,现在抱我大腿还来得及。” 安玉允凶巴巴道:“闭嘴,你最好祈祷钱送到了,要不然我就把你这个长舌妇一样的男人丢到江里喂鱼。” 忽然外面传了一阵欢呼声,说的是朝鲜语,安玉允脸色一喜,起身踢了李伯阳一脚,道:“上海到了。” 李伯阳侧耳一听,果然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轮船汽笛声,精神一震,终于能重获自由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轮船才慢悠悠的靠上码头,安玉允又给李伯阳眼睛蒙上黑布,转身上了甲板。 …… 安玉允上了甲板,来到驾驶室,就听到里面传出很严肃的声音:“……刚得到消息,上海武装工人发生冲突,现在大街上到处是军警,抓到人就往大牢里送,就十六铺外面这条街上,被枪毙的人就有几十人,码头的苦工已经罢工了。” 随后里面的人一阵惊叹,有人说:“没有工人卸货,穿上的货只能堆着了。” 安玉允推门进去,里面围坐了七八个男人,她对当中的一个秃顶的中年人说:“金队长,到了上海,那个人什么时候放?” 金队长道:“玉允,现在外面中**警巡逻,没有人敢出去,我们无法联系总部钱有没有到账,还有现在放他出去,会害死他的。” 安玉允听了点点头,又回到船舱,把外面的情况说给李伯阳,告诉他还需要在船里待着等外面情况好转,确定收到钱了,就会放他走。 李伯阳心中一沉,上海的工人怎么会起冲突,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他急于知道外面的情况,道:“你放我开我,我要出去。” 安玉允摇头:“不行。” 李伯阳大怒:“妈了个巴子的,有完没完,真以为老子怕你们?” 安玉允摇头说:“你和我凶也没有用,钱没收到,不可能放人。” 李伯阳切齿道:“你们这群高丽棒子,别落到我手里。” “呀,你再说一次?” 安玉允俏脸生寒,大步冲到李伯阳面前,攥紧了拳头。 “高丽棒子!” 李伯阳不甘示弱的瞪着她。 “呀,西八!” 安玉允一拳捣在李伯阳的眼窝,打得他鼻涕眼泪直流,紧接着头上又挨了几个爆栗,直打的他半天没回过神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打。△≧△≧, 愣了一秒钟,他马上回过神来,企图反抗,可惜手脚被绑,连躲避的能力的都没有,只能左右翻滚着身子,企图躲避安玉允的暴打。 “西八,愚蠢的中国男人,我要让你长点教训。” 安玉允强行按住李伯阳,骑坐在他的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爆栗打在他的头上。李伯阳此刻就仿佛被强行推到的女人一样,只剩下尖叫和被蹂躏的份。 “高丽棒子,西八,真是太让人愤怒了。” 安玉允嘴里念叨着朝鲜话,手上一点也没有留情,李伯阳被打的急了眼,等安玉允挥拳的瞬间,猛一挺腰将安玉允拱翻在地,横压在安玉允凹凸有致的身子上,头正好顶在了安玉允的胸口,只觉的一阵沁香扑鼻,触碰的软肉让他心中一荡。 可没等他多享受一会,安玉允很快翻过身,将他一通暴揍,之后狠狠的丢下一句话走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你的饭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事变 又在阴潮的船舱待了两天,李伯阳度日如年,安玉允自从那天走后再也没有下过船舱,而从那时起,便再也没有人给他送过饭,这两天已然把他饿得够呛,虚弱不堪,眼冒金星,连大声喊话的力气都没有。¤八¤八¤读¤书,.☆.←o 李伯阳心中自嘲,自己可能是民国第一个被饿死的将军了,真是死的憋屈。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手脚似乎被人触碰,李伯阳猛地睁开眼,见到安玉允正蹲在身边用小刀吧手脚捆绑的绳子割开,见他醒过来,安玉允冷冷道:“已经收到钱了,可以放你走了。” 李伯阳一阵激动,想要爬起来,却浑身都没力气,四肢如灌铅一样沉重,无奈苦笑一声,目光落在安玉允身上,赔笑央求道:“玉允姑娘,帮个忙扶我起来吧。” 安玉允冷哼一声,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拍了拍屁股走了。 李伯阳望着安玉允走路不禁扭动的纤细腰肢和圆臀,恶狠狠的想到:“臭娘们,别落在我手里。” 强挣扎活动着胳膊,长时间的捆绑手腕上被勒出了一道紫红的血印,好一会才慢慢恢复了知觉,手臂能活动后又去揉捏着腿脚,将四肢的血液活泛起来,身子这才有了几分力气。从地上捡起一截麻绳,提着裤子勉强站了起来,原先的牛皮腰带不知被谁抽去,将麻绳系在裤腰勒紧,在狭小的船舱慢腾腾的走动着,那种麻木无力的感觉渐渐消失。 李伯阳没有急着上去,一边慢慢走动恢复体力,一边思索着现在的情况: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外面的情况一无所事,按作战计划,会攻徐州的战役已经开始,不不知道战斗是否顺利,蚌埠城外的88旅闻之自己失踪后,又是如何反应。 就在李伯阳沉思间,木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听着有数人之多,他先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瞪着船舱楼梯口。 很快三个精壮的汉子走下来,穿着短打衫裤,腰里鼓囊囊一看就藏着家伙,见到李伯阳站在船舱中间,愣了一秒钟的时间,散开逼近了过来,其中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条黑布,用蹩脚的中国话低喝了声:“站着别动,蒙上你的眼睛,放你出去。” 李伯阳咬了咬牙,放弃了反抗,以他现在的身体,对付一个汉子足够勉强,别说三个人了。三个汉子上前,其中两个左右夹住他,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他夹带着往外走,出了船舱,铺面而来的是清冽的江风,让人神情一爽。 继续向外走着,李伯阳双眼看不见,不知道这些绑匪将自己带向何处,但已经听不到江涛声,最怕这些绑匪言而无信,将自己杀害装麻袋投了黄浦江,好在他多虑了,一路左转右拐的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了。 眼前的黑布被拿去,李伯阳看清了所处的位置,这是一个狭窄阴暗的弄堂,难不成绑匪要在这里解决自己?李伯阳想想释然了,这种弄堂是三不管地带,杀一个人再合适不过了。 左右的汉子放开了他的胳膊,狠狠的先前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转身跑了。 李伯阳借着趔趄向前打了个滚,躲避可能会打过来的子弹,可惜他已经多虑了,没有枪响,更没有子弹,那两个绑匪已经跑的没影了。 李伯阳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庆幸这些朝鲜绑匪还算守规矩,这时被冷风一吹,整个后背嗖嗖发凉,不由得自嘲想道:古人云,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现在想来纯属狗屁,自己这个上将军差点没被整治的虎尿流出来。 总算逃出生天,李伯阳不敢再此地多留,沿着弄堂另一头往出走,上海的弄堂少有死胡同,大多能通到街道,他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竟顺利的走出了弄堂,来到了一个较繁华的大街上。 李伯阳走到这个不知名的大街上,却发现街上气氛十分诡异,行人脚步匆匆,神情紧张,商铺开着门,却门可罗雀,更重要的是街上到处有全副武装的北伐军士兵和蓝色短裤,臂缠白布黑‘工’字袖标,浑身江湖气的汉子四处巡逻,时不时的检查盘问着行人。 李伯阳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上海的状况,记得前段时间和白崇禧通电报,还说上海已经恢复商贸,一切稳定,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他说的那样,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怀着疑惑,李伯阳朝北伐军士兵走去,想要亮明身份问个情况。 不等李伯阳走过来,街上的士兵已经盯上了他,他穿的是北伐军同款式的将校呢子军服,只不过历经磨难早没有了将军的光鲜气度,他现在蓬头垢面,军装污秽,领脯上还有干涸的呕吐物,腰间缠着麻绳,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两个手持棍棒,面容桀骜的汉子迎面走上来,喝问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见到了北伐军,虽不知是那个军的部下,但兵为将胆,李伯阳豪气陡升,又恢复了将军气势,不紧不慢道:“你们又是谁?” 当先的汉子恶狠狠道:“老子看你鬼鬼祟祟,一定是共党。” “共党?”李伯阳皱起眉。心头感觉有些不妙。 “长官,这里发现了共党。”汉子用棍棒指着李伯阳大声喊道,话音未落,就见那边接头的士兵如临大敌的拉动枪栓,一路跑来一个班的兵。 被枪口指着,李伯阳面色不改,扫了一眼,士兵中军衔最大的是一个中士,平静的对他说:“中士,你是那个部队的,长官是谁?让他来见我。” 中士一愣,这人口气挺大,开口就要见长官,长官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不由冷笑一声:“你又是那个部队的,是不是共党?” 李伯阳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很难让人信服,加上不知道上海的形势,看向中士,又说:“谁是黄埔军官,带我去见他。” 中士冷笑道:“嗬!你不说部队番号,我可就把你当共党论处了,来呀,把他绑了。” 士兵们就要一拥而上,李伯阳暗叫倒霉,真是祸不单行,大头兵没有头脑,听长官的命令可不管你身份,真被绑起来,还不知道被如何处置,李伯阳暗叫倒霉,真是祸不单行。 李伯阳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肆!谁敢动我,把你们长官给我叫来,反了天了。”他真是怒了,在蚌埠被绑到上海,一路历经折磨,几乎性命不保,到现在肚子还饿得咕咕叫,临完还得让几个小兵欺负,怒火直窜脑门。 这一嗓子把周围人镇住了,到底是统兵数万的上将军,那种沉淀在骨子里的睥睨天下的将军气势犹如实质,在他的目光下,无论是端枪的士兵,还是持棍棒的汉子都不禁把手里的家伙放低,腿脚都有些大颤。 李伯阳目光如电的盯着中士:“中士,知道见了长官该怎么做吗?” 中士在李伯阳的目光下如刀割面,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个立正,敬礼喊道:“长官好。” 中士这一动,周围的士兵慌忙放下枪,行持枪礼,众人保持着行军礼的姿势,一动不敢动,而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两个汉子吓得脸都白了,忙把棍棒往身后藏。 过了足有十几秒,李伯阳才缓缓收回目光,摆手道:“放下吧。” 中士大气不敢出,李伯阳的身份惹人怀疑,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比之军长的还要强烈,而且他是识货的人,认出了李伯阳身穿的军服是北洋将校呢子军装改的北伐军将官军服,这种人绝对不会是一般人物,小心一点总没错。 “长官,您一个人?”中士小心翼翼的问。 李伯阳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中士,搞清楚你的身份,全上海只有北伐军总司令可以问我的来历,还有,带我去这里最好的餐厅,把你的最高长官给我叫过来,顺便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后,推开中士,便朝闪着霓虹灯的一家西餐厅走去。 中士愣住,士兵们面面相觑,还是那两个汉子咽了口唾沫道:“长官,他是谁呀,这么横?” 中士摇摇头,快步追赶着李伯阳,吩咐士兵按李伯阳的要求去做,另一面派人去通知营长,这是这片区域他能接触的最高长官了。 进了这家名为丹枫白露的西餐厅,这是一家法国风格的餐厅,装饰风格以法国国旗的三种颜色为主色调,留声机里传出莫扎特的钢琴曲来,或许是看到李伯阳身后跟着的士兵,侍者没有因李伯阳衣衫褴褛而阻拦。找了处雅座坐下,侍者恭敬的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李伯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户拧的样子,摆手道:“拿手菜尽管上,对了,我不习惯用刀叉,给我拿一副筷子,再来一瓶荷兰水,谢谢。” 侍者默默地看了一眼站立在四周的大兵,乖乖的去后厨通知去了。 不多时中士拿着从附近裁缝铺花了两块大洋买来的西装,乖乖的送过来,陪笑着问:“长官,你的吩咐我都办了,等会我们营长就会过来,您先和我透露下是那个友军部队的,我也好汇报不是?” 李伯阳不为所动,不悦道:“哪那么多废话,你坐我对面,我有话问你。” 中士尴尬笑着坐到李伯阳面前,手放双膝端正坐好,腹诽道:“你小子最好是长官,不然由你好看。” 这时侍者过来给端着一杯蓝色的荷兰水过来,李伯阳打了个响指,道:“给所有人都来一杯。” 中士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种高级西餐厅,有些拘束,连忙说:“长官不用了……” 李伯阳不去理他,对侍者挥了挥手,侍者点头退下了。△≧△≧ “你是那个部队的?” “二十六军。” 李伯阳恍然:“哦,你们军长是周凤岐吧。” 中士睁大眼睛,竟敢直呼军长的名字,心里又存了一份小心,问:“长官,你认识我们军长?” 李伯阳淡淡一笑:“算是老朋友了,对了,上海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部队上街了,还有那些便装的人是什么身份?” 中士语焉不详的把所知的情况说了,李伯阳脸色登时一变,校长怎么这么糊涂,**杀,国民党也杀,这种杀人手段在现下的中国已然不适用,能杀一个人,难道能灭亡了一种主义吗?这只会使本就分歧严重的本党分裂,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校长清党只是一个信号,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在南京另立中央了。 李伯阳哀叹一声,说不出的庆幸,好在新一军北上徐海避开了这次事件,若留在沪宁,他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也许血海涛涛中就有他一人,又或者他会与校长分道扬镳也说不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三十七章 借兵 侍者陆续将西菜端上,这个西餐馆的拿手菜不少,不一会摆满了整个桌子,足有十几个菜式,每上一个,侍者都会大声喊出菜名。 “罗宋汤!” “芥末牛排!” “烙蛤蜊!” “……” 李伯阳已经开吃了,一双筷子齐飞,那情形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直看的一旁竖立的中士目瞪口呆,越发的不相信李伯阳会是什么大人物。 西餐厅外,一队北伐军的骑兵呼啸而来,为首的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少校军官飞身下马,西餐厅门外守着的两个士兵忙敬了个礼。 “人呢?”少校军官手中握着马鞭问。 “在里面。” 士兵为少校军官推开门,阔步走了进去,走进餐厅不需寻找,就看到数个士兵眼巴巴的守在一个雅座,他冷哼一声,快步走上前去。 “营长!” 士兵们慌忙敬礼,少校军官走进,见到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饭菜,皱了皱眉头,把目光移向大快朵颐的李伯阳,上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道:“我是二十六军第二师三团一营营长张昌元,阁下是?” 他见李伯阳的外表邋遢不堪,又摸不清他的军衔,叫一声长官又顾虑军衔没有自己的高,便折中叫阁下,也算敬称。 李伯阳将嘴里的牛排细嚼慢咽,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的荷兰水,这才好整以暇的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张昌元,微笑道:“老三师的兵,想必知道我的名字。” 张昌元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瞧李伯阳的年纪不过二十啷当岁,这个年纪的人混的好了也不过是个营连长,就算他异于常人,顶多也只是上校团长之职,还不一定是正职,竟敢对自己这么无礼,怎么着也该起身说话才是,语气上便有些冷漠:“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伯阳淡淡道:“新一军,李伯阳。” “新一军。”张昌元皱眉一想,随即脸色大变,又低头看了眼李伯阳的样貌,与记忆中传言所描述的一对照,当即啪的一个立正,挺胸抬头,大声道:“李长官好,第二十六军第二师三团一营少校营长张昌元奉命来到。” “稍息。” 李伯阳笑着摆手,道:“张营长,你不是我的直属部队,用不着这么拘束。” 张昌元目不斜视:“卑职不敢。” 这一幕将周围的士兵惊呆了,他们都挺胸抬头,做出了一副赳赳武夫的样子。 “让弟兄们下去吧,我有事拜托你。” 李伯阳很客气的说,毕竟不是革命军的嫡系,指挥起来不太方便,人家给面子,他不能把这个面子太当回事。 “请李长官示下。”张昌元一摆手,士兵们呼啦撤下,只留下他自己。 “张营长,带钱了没有?”李伯阳轻咳一声,很不好意思的问,堂堂上将和少校借钱,传出去很丢人。 张昌元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忙从口袋里讨着大洋:“有,有。” “算我借你的。” 李伯阳打了个响指,叫道:“服务生,买单。” 使者过来拿出账单:“先生,十块大洋。” 待张昌元付了账,李伯阳本打算换上拿来的西装,发现大小很不合身,便作罢了,走到餐厅的电话旁,给莫里爱路75号阮玲玉家里拨去电话,电话嘟了半天没有人接通,皱眉放下电话。 “张营长,借你的手下的兵用用。”李伯阳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些绑匪此刻应该还在码头,现在带兵过去,说不定能抓到。 张昌元面有为难:“李长官,上峰的命令是沿途搜查共党……” “张营长。”李伯阳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你说抓共党的功劳大,还是帮我的功劳大。” 张昌元忙打了个立正说:“卑职愿意听从长官指挥,不过请您给我们军长打电话,军长首肯才行。” 李伯阳道:“这个容易,你给你们军部接过去,我来说。” 张昌元用餐厅电话给第二十六军军部拨去电话,不一会接通,道:“喂,我是第二师三团一营张昌元,请军长接电,新一军李长官要和军长通电。” 电话转接,数秒后,话筒里传来周凤岐的声音:“喂,我是周凤岐。” 李伯阳笑着接过电话:“恭先兄,还能听出我的声音不?” 周凤岐哈哈一笑,透着股热乎劲:“听得出,老弟,你怎么跑到上海来了,现在哥哥我在上海,我得好好款待你。” 李伯阳笑道:“款待不急,有的是时间,现在是有件事要求老兄了,借你老兄一个营用用。” 周凤岐没有半点迟疑:“好,我的兵就是老弟的兵,只管下命令,谁敢不听我,我扒了他的皮。” 李伯阳道了声谢,将话筒递给张昌元,张昌元向周凤岐报告番号,随即啪的立正:“是,卑职明白,服从命令。” 挂断电话,张昌元对李伯阳敬礼:“李长官,本营四百七十九人听从您的命令。” 李伯阳还礼,严肃道:“我问你,这附近有几个码头?” 张昌元道:“就一个,十六铺码头。” “好,你马上带兵包围那里,搜查三天前抵达的船只,船上的人是朝鲜人,会说中国话,船上又一个漂亮女人,十七八岁,梳着马尾辫,记住,不要放跑一个人。”李伯阳道。 张昌元记在心里,大步走出餐厅,大声喊道:“通讯员,召集各连,包围十六铺码头,搜一搜三天前来的船。” 通讯员骑马去了,没有十分钟,街道上传来阵阵跑步声,一队队真枪核弹的士兵跑向十六铺码头,李伯阳出来,张昌元牵来一匹骏马,李伯阳见了摇头,现在他腿软脚软,骑马肯定要掉下来,说:“找一辆汽车来。” 张昌元吩咐下去,不一会,士兵当路截住一辆汽车,开车的司机惊慌失措,李伯阳上车,宽慰道:“司机师傅,麻烦送我去十六铺码头,给你两块钱的车费。” 司机看着窗口伸进来的黑洞枪口,哪敢有个不字,张昌元也上了车,一个卫士长坐在副驾驶,外面车窗攀着四个卫兵,向十六铺码头疾驰而去。 数分钟不到,汽车开到十六铺码头,哪里士兵已经开始封锁,下了车,李伯阳让张昌元付了两块大洋,张昌元付了钱有些心疼,道:“李长官,从那里来十六铺,根本用不了两块钱。” 李伯阳笑而不语,往十六铺里面走,整个十六铺码头足够大,凭借这个营的兵力根本不够看,好在张昌元有办法,叫来几个青帮的头子,有地头蛇的帮助,很快便从码头停靠信息找到了三天前抵达上海的轮船信息,总攻有上千条船,想要挨个去搜,不易于大海捞针。 张昌元正要硬着头皮下命令,李伯阳制止住,向老船工比划了一下记忆中船舱的大小和高地,问他能排除多少。 船工道:“从船舱就能看出轮船的吨位,这艘船不算大,好找。” 排除之后,三日前抵达十六铺的轮船数量缩小到几十条船,由船工带路,分头搜查。 李伯阳则不厌其烦的登船下船舱查看,终于在两艘美孚公司的轮船中间找到了那首轮船,可惜轮船上早已空无一人,船上货物纹丝未动,进船长室一看,里面水缸的热水尚有温热。 “人刚走。”张昌元摸完水缸,道:“我马上带人搜查!” “不必了。” 李伯阳另有打算,道:“去吧这艘船封了,派人查这艘船主人是谁?还有,带帮会的人来见我。” 张昌元分头去办,不一会带着两个中年男子前来,一个身着长袍马褂,看气质便知道是商贾,另一个穿的西装革履,一身江湖气,不用猜就知道是帮会中人。 “李长官,这位是王家码头的齐掌柜,这位是黄老班的门生赵三华,十六铺一带现在他管事。”张昌元介绍说。 “长官好。” 两人点头哈腰。 李伯阳态度和煦,笑道:“劳烦二位过来,麻烦帮我把这艘船的信息调查出来,还有船上的人去哪了,落脚点是在那?” 齐掌柜微微鞠躬说:“长官,这艘船已经调查清楚了,船主是个日本人,做的是杂粮、桐油生意。” “日本人?叫什么名字,地址呢?”张昌元问。 齐掌柜道:“只知道叫青木先生,听说住在英租界,我们码头只管水上,出了码头的大门就不清楚了。” “谁见过他?说一下相貌。”李伯阳说。 齐掌柜思索了片刻,从远处唤来一个力工头子,他掌管这一片的装卸货,兴许见过青木。 力工头子是个三十五六岁,身强体壮的汉子,过来后腰弯的很低,诚惶诚恐。 “不要怕,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李伯阳宽慰了一句,指着那艘轮船说:“你经常卸货,应该见过这艘船的人吧。” 力工头子道:“见过。” 随后便把见过人的相貌说出,至于那个船主青木,他只见过数面,只知道开着辆英租界牌照的福特汽车,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相貌特征是中等身材,大饼子脸,眼角下有一颗黑痣。 李伯阳听完,对一旁肃立的赵三华说:“赵先生,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找到人去莫里爱75号找我。” 赵三华受宠若惊,谁不知现在上海是革命军的天下,再说他已经从张昌元嘴里得知了李伯阳的身份,那可是一军之长,就是老头子见了也得给面子,不停的点头哈腰道:“是,是,包在我身上。” “辛苦了。” 李伯阳与几人一一握手,便在张昌元的护卫下离开码头,拦了辆黄包车,往莫里爱路去了。 …… 如今阮玲玉在沪上可谓家喻户晓,《冰清玉洁》这部电影拍完后,张织云这个女主角固然红遍大江南北,而阮玲玉扮演的小丫鬟也为观众熟知,有李伯阳这层关系在,民新影片公司敢不热捧,将阮玲玉当做当家花旦,一连三部电影都以阮玲玉为女主角,很快在上海滩打响名气,成为了上海滩女明星一员。 而最令上海人津津乐道的是,阮玲玉不仅是大明星,还是北伐名将李伯阳的侧室,谁不知道李伯阳在东南的赫赫威名,五省联军孙大帅被他打的落花流水,人们谈起来丝毫没有阮玲玉是侧室而嘲笑她,反而都认为英雄配美人,上海本地人都说李伯阳是上海女婿,若有荣焉的样子。 李伯阳之前打电话时,阮玲玉正在和蓝凌逛街,现在她是大明星了,收入远远超过了李伯阳所给的生活费,用她的话来说,不是李伯阳羽翼下的花瓶,而是有自我思想,可以独立生活的新时代女性。 两人购物回来,蓝凌笑着说:“阿英,和家那位多久没见面了?” 阮玲玉有些落寞道:“快一年了。” 蓝凌安慰道:“很快就能见面了,我昨天看报纸,新一军已经攻克徐州,接下来解放北方,统一全国,等不打仗了,每天都能陪着你了。” 阮玲玉摇头道:“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阿英,你不要丧气,你长得漂亮,又是大明星,我就不信他不宠着你,到时候生个儿子,母凭子贵,你就是正派将军夫人,其他女人都得靠边站。”蓝凌给她打气说。 阮玲玉噗嗤一笑,道:“阿凌,你别说我,你呢,今年女中就要毕业了,打算上大学还是找个如意郎君嫁掉。” 蓝凌嘻嘻笑道:“我呀,我想找个如意郎君嫁掉,可惜让你抢走了。”△≧△≧, “那我让你给好了。”阮玲玉笑道。 “才不要,如果我喜欢,我就抢过来。”蓝凌说的很认真,只不过挺胸时波澜不惊,说出来很没底气,再看阮玲玉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由得大为泄气,好奇的凑到阮玲玉耳边说:“阿英,你那里怎么那么大,我听姆妈说,女人这个地方,让男人摸会变大,是不是真的?” 阮玲玉刷的一下红了脸,娇嗔道:“阿凌……” 蓝凌嬉低头看向阮玲玉的胸,饱满的胸将衣服紧紧撑起,那柔软动人的形态变越发显了出来,即便是女人见了也忍不住想去摸。 “这么大,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咱俩差不多?”蓝凌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种弹性的触感极为舒服,又不禁多捏了几下,惹来阮玲玉一声惊呼。 阮玲玉一手护着胸,一手不甘示弱的去摸蓝凌的胸,可惜蓝凌的胸太小,不大好摸,反倒又让蓝凌摸了几把,赚了便宜。 两女越摸越疯,蓝凌玩心大起,一边咯吱人,一边去解阮玲玉的的束胸,口里说是要看看是不是塞着棉花。阮玲玉最怕痒,嘻嘻笑的浑身无力,竟被蓝凌将抹胸揪掉,这时才急了,顾不上怕痒,将手伸出蓝凌的连衣裙内,将裙摆推高,露出裙下那一抹雪白,蓝凌惊叫着,两条修长的腿胡乱的踢着,将白色小皮鞋踢掉,露出纤细的脚踝。阮玲玉的纱裙也被扯乱,衣衫不整,春光乍泄也顾不得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三十八章 明月歌舞厅 回到卧室,阮玲玉已经睡下,听着动静迷糊的睁开眼,李伯阳没有开灯,踩在宣软的地毯上,窗帘拉上,床头灯昏黄,脱掉睡袍,撩开丝绒被一角,光着身子躺进去,阮玲玉火热的身子靠过来,脸颊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李伯阳心中一热,手顺着睡袍滑入她的怀内,摸到滑腻的软肉,忍不住把玩起来。 “嗯。” 阮玲玉嘤咛一声,软在李伯阳的怀间,李伯阳在她发间亲了口,低声道:“阿玲,把睡衣脱了。” 阮玲玉俏脸滚烫,在被窝里簌簌的将睡衣褪去,两人肌肤相亲,李伯阳顿时坚挺起来,翻身爬上她的身子,一个荡气回肠的热吻,两具火热的身子滚在一起…… 旖旎的灯光中,伴着一声痛呼,被子起伏不定。 …… 早上的晨光透过南窗的薄纱,洒在卧室里面,镀上了阳光斑驳的黄金色,屋内的两人还在相抱而眠,厚厚地毯上扔着睡袍、抹胸等物。 李伯阳最先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到了阮玲玉洁白的胳膊正揽着自己的脖子,不觉一笑,忍不住亲昵的在她嘴唇上亲了口,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粗糙的手掌在她光华细腻的身子上游走。阮玲玉睁开眼,媚眼如丝的白了他一眼,撅着小嘴道:“老实一点,人家还没睡饱呢。” 李伯阳啪啪她的屁股,笑道:“美人在怀,我可睡不着。”说着,一声坏笑,将阮玲玉压在身下…… 日上三竿,李伯阳靠在床头傻笑,阮玲玉脸颊潮红,慵懒的躺在他的怀里,娇嗔道:“会让人家笑话的。” “敢。” 李伯阳笑道:“咱们行的是夫妻敦伦大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阮玲玉噗嗤一笑,用纤纤玉指在他胸口画着圆圈,小声说:“要在我这待几天?” 李伯阳知道阮玲玉的心意,不想让她不开心,笑道:“你说要待几天就待几天,听你的。” 阮玲玉高兴道:“三天,这三天你是属于我的。” 李伯阳一本正经道:“好呀,为夫这几天就在你身上操劳了。”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一阵体己话,便起了床,阮玲玉在楼上梳妆打扮,李伯阳换上一身常服下了楼,佣人上前禀报:“老爷,外面有老总求见你。” 李伯阳料到来的是什么人,坐入沙发道:“让他们进来。” 佣人去叫人,不一会一行两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军官阔步走进来,最前面是个黑瘦的上校军官,后面跟着是魁梧的少校军官,李伯阳见到前面那个人一阵惊喜,起身相迎了几步,亲热的和来人拥抱在一起,朗笑道:“叶淮,可想死我了。” 叶淮先后退了一步,敬礼道:“军长,叶淮前来报告。” 李伯阳连声道:“好,好,广州的事情办得很好,现在回来,副官处长的位置还给你做。” 叶淮笑着摇头:“不了,这么久不在军中,不怎么熟悉,恐怕胜任不了。” 李伯阳心知叶淮是怕杜汉山误会,他做副官处长,杜汉山势必就成了副处长,顾虑在这里,转念一想也好,现在用叶淮做副官处长,别让杜汉山以为绑架这桩事自己怪罪他,正好刚想到一个职位很适合叶淮来做。 “好,不为难你,另给你个重任吧。” 叶淮好奇问:“什么重任?” 李伯阳一脸神秘:“一会你就知道了。”又看向叶淮身后肃立的军官,他也认识,是刘稳的贴身副官李明伟,不由得笑道:“刘稳倒也舍得,把你派过来了。” 李明伟敬礼道:“军长,我奉命带一个排的卫队前来保护你。” 李伯阳唔了声,道:“把兵留下,这里有叶淮,你回去保护刘稳,这段时间形势复杂,一定要小心暗枪。” “是,卑职明白。”李明伟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李伯阳让叶淮坐下,佣人端上茶水,这时阮玲玉风姿绰约的从楼上下来,叶淮啪的起立,敬礼道:“夫人好。” 阮玲玉笑着说好,疑惑的目光看向李伯阳,李伯阳笑道:“这是我第一任副官长,救了我好几命,现在从广州回来了。” 阮玲玉向叶淮道谢,感谢他救李伯阳的命,叶淮正色道:“卑职不敢,保护军长是卑职的职责。” 阮玲玉坐在了李伯阳身旁,李伯阳也不瞒着她,对叶淮说起了新的任命:“这次我被人绑走,发现我军中的短板,那就是信息不明,我决议建立一个秘密军情调查部门,直属于我,只对我负责,这个部门由你负责。” 叶淮听懂了,这确实是个重任,第一军根本没有情报的底子,现在建立,等于是从零开始,不由得慎重道:“卑职敢不从命,不过之前从未接触过此类事情,就怕干不好,误了军长的事。” 李伯阳摆手道:“这个不要紧,你只管放手去做,我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怕失败,失败多了吸取经验,就能办好咯。” 叶淮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这几天你先跟着我吧。”李伯阳说了句,扭头问阮玲玉:“阿玲,今天我们去哪玩?” 阮玲玉拉着他的手说道:“听说明月歌舞团的节目不错,我们叫上蓝凌一起去看吧。” 李伯阳笑着答应,叶淮识趣的起身出门,准备出行的护卫。 李伯阳拉着阮玲玉的手出了门,洋楼门口三辆福特小汽车挺稳,一个排的卫队已经换上常服,腰里清一色鼓囊的揣着盒子炮,在军中驳壳枪是女人使的家伙事,而神枪手通常用的都是磨平准信的盒子炮,李伯阳的卫队标配装备就是二十发弹量的德国进口镜面匣子,那火力抵得上机枪,有这些卫队在,可以保证安全无虞。 上了中间的汽车,叶淮坐进副驾,车外的踏板上攀了两个身手最好的卫兵,警觉的四下张望。 汽车发动,去了蓝凌家,之前已经打过电话,到了楼下司机按动喇叭,蓝凌穿着一身蓝色的花裙下来,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上了车就和阮玲玉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话。 李伯阳竖耳听着,蓝凌说的都是女校同学的事,说今天又很多女校同学都要去看明月歌舞团,看完之后今天外滩还有体育会,大家都去参加,问阮玲玉去不去。 阮玲玉楚楚可怜的看向李伯阳,李伯阳笑道:“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阮玲玉高兴的揽住他的脖子,啵得给了个香吻,一旁的蓝凌捂着眼睛,夸张道:“要张针眼了。” 一路说笑,不觉到了公共租界静安寺路,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汽车,道路十分拥挤,汽车挪动像蚂蚁一样满,门外攀着的卫兵叫道:“前面出了车祸,堵死了。” 李伯阳知道租界拥堵没有很长时间通不了,便提议下车走过去,这里距离明月歌舞厅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两女点头同意,现在时节还很冷,坐在车里又闷又冷。 叶淮先下车,前后车的卫兵跟过来,四下观察一阵后,这才要李伯阳下车。 一行人簇拥着到了明月歌舞厅,叶淮买了十个人的连座票,由他率七个卫兵随从保护,其他卫兵就在门口等待。 从旋转大门进了歌厅,里面已经响起了悠扬的音乐,阮玲玉惊喜道:“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蓝凌四处观望,忽然眼睛一亮,拉着阮玲玉往一角走去:“阿英,小文她们在哪里,我们过去吧。” 两女欢快的跑过去,李伯阳稍落几步跟着,他倒不担心两女的安全,即便有刺客,也是向他下手,反而安全些。 蓝凌去的地方是个茶台,哪里已经坐了十余个女学生,青春洋溢,叽叽喳喳不知道说着什么,引来舞厅很多人的注目,尤其是男性火热的目光。 “蓝凌,你来啦,阿英!哇,你也来了,同学们,大明星来了,要签名的赶紧啦。”一个微胖圆脸短发的女生惊呼道。 女学生们亲热的拉着蓝凌和阮玲玉入座,尤其是阮玲玉,以前的女同学成了大明星,她们的话题大多说的是阮玲玉,倒把蓝凌冷落在一旁,蓝凌也不恼,只是咯咯的笑着,仰面看向李伯阳,大眼睛眨呀眨,水盈盈的好像能够说话。 李伯阳自然看到了蓝凌的目光,赶紧侧头躲闪掉,蓝凌是阿玲的朋友,可不敢发生点什么,现在女学生大胆的很,想起蓝凌那天几乎半裸的身子,心里实在发虚。 蓝凌瞧见李伯阳鸵鸟似的样子,窃笑起来,按说她与李伯阳接触并不多,可不知为何,莫名的就想勾搭亲热,即便阮玲玉是她最好的朋友,这种感觉有种偷情的快感,让她不能自拔。 “阿英,你的电影我都看过了,真美。”一个娇俏可爱的女生搂着阮玲玉的胳膊说:“我妈妈是你的影迷,你去我家吧,我妈妈见到你会高兴死的。” 那个圆脸短发的女生撇撇嘴说:“小文,你不是说你妈妈喜欢的明星是张织云吗?阿玲,给我多签几个名,我家的姐妹都是你的影迷。” 阮玲玉微笑着,她是个柔和的性子,别人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这是蓝凌笑道:“阿玲,你可不能白给她们钱,现在的签名在外面能卖十块钱呢,看在同学的份上就收她们一般,五块钱好了。” 女同学们都不愿意了,笑嘻嘻的咯吱着蓝凌,道:“好啊阿凌,你这个叛徒。” 众女打闹着,此时离歌舞表演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舞台上正表演着大腿舞,表演者大多是白俄女人,俄国十月革命后,逃到中国的俄国人不算少,尤其是沪上这个大都会,她们身材高挑,体格风骚,是上海最受欢迎的人。 芭蕾舞在李伯阳看来十分无趣,甚至称得上有些败坏分类,舞女暴露着白皙的大腿,短裤到了大腿根,这种火辣的装束引来在场大多数男人的注视,甚至李伯阳也偷悄的瞄了几眼,看的脸红心跳。 这还不算罢,大腿舞跳完,这批舞女下台换装,不多时又挑起了火一样的格鲁吉亚舞,这个舞吸引到了李伯阳,舞女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般,让人眼前一亮。 李伯阳看的入迷,不禁拍手叫好,没有看到蓝凌嬉笑着正对阮玲玉指了指他,笑道:“阿玲,你家那位可是看入迷了。”阮玲玉脸色微红,有些气恼李伯阳在同学面前失态,就要起身去叫他,不料还没走起身,就见到一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青年凑过来,惊喜道:“啊,是阮玲玉小姐吗?” 阮玲玉疑惑的看向青年,青年伸出手,洋溢的笑道:“玲玉小姐,我是你的影迷,你的挂名夫妻我看了三遍,真的很喜欢你的表演。” 阮玲玉见到影迷很开心,出于礼貌和他握手,岂不料这个男人竟拉住手不肯放,笑眯眯道:“今天有幸能见到玲玉小姐,实属我三生有幸,今日有缘,还请玲玉小姐赏面,那面有我订下的贵宾包间,里面还有我的几位朋友,他们也都是你的影迷,过去坐坐吧。” 阮玲玉用力抽着手,目光焦急的看向李伯阳,急道:“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我不去。” 听到阮玲玉不去,若是一般人也就放手,可这个青年却继续纠缠,不仅一只手不松,另一支手还想去搂阮玲玉的腰,皮笑肉不笑道:“玲玉小姐,不赏面怎么着,在上海滩,就是张织云我陈公子请她,她都不敢说个不字。” “军长,有情况。”叶淮瞧见了那边的情况,一挥手便有两个卫兵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李伯阳回头一瞧,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啪。” 蓝凌看到有人纠缠阮玲玉,下意识一个耳光便甩过去,她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女,自然胆大的很,又从小学舞蹈,手上的力道不轻,当即一声响亮的耳光,那个青年捂着脸倒退了两步,见打自己的是一个女人,嗷的一声扬手就要抽回去,阮玲玉和蓝凌见状吓到了,蓝凌更是闭上眼等待接下来的剧痛。 “哎呦!” 这一记耳光没有打下来,李伯阳飞起一脚踹在青年的后背,直接将他踢出了两米开外,整个人惨叫着扑在一座客人的酒水赏面,玻璃和酒水洒了一地,青年哎呦了半响才捂着肚子爬起来,这时候从贵宾包间急匆匆的跑下来七八个人,有几个保镖打扮的人跳脚便冲上来,企图击倒李伯阳。 这时两个卫士冲过去,一顿拳脚之后,几个保镖只剩趴在地上喘气的分了。 舞厅的音乐继续,在这种声色场合,上海人已经不为打架闹事 “我的功夫咋样?”李伯阳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 阮玲玉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伯阳,多亏蓝凌了。” 李伯阳向蓝凌道了声谢,蓝凌撇撇嘴道:“那种人渣该打。” 这时其他的女同学凑来来,好奇的看着被阮玲玉挽住胳膊的李伯阳,惊叫道:“阿玲,这是你男朋友吗?” 阮玲玉红着脸点点头,大方道:“这是我的先生。” “哇。”女同学们吃惊的张大嘴,有人玩笑道:“阿玲,你的影迷要是知道你结了婚,恐怕今晚黄埔江有人要跳河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李伯阳回头看向被自己提到的青年,此时青年已经被人扶起来,正怨毒的看着他,李伯阳冷笑一声:“把人给我带过来。” 卫兵扑上去,三拳两脚又把另外几人击倒,将青年拖了过来,这时候青年慌了神,口里不停的叫道:“我父亲和史密斯探长是朋友,你们快放开我。” “跪下” 卫兵踢在青年的腿弯,青年噗通一下跪在李伯阳脚下,一个卫兵抓住他的头发往上一拉,他惨叫着仰起头来,早没了刚才风度翩翩的样子。 “小子,敢泡我的女人,活腻歪了。” 李伯阳恶狠狠的说,他知道阮玲玉在电影界以后还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找麻烦,正巧这小子倒霉撞到跟前,用他让上海的人知道,阮玲玉是他李某人的女人,谁敢骚扰就是今天的下场。 青年吓了一跳,惊恐道:“你敢打我,我父亲是陈永发,和史密斯探长是好朋友。” 李伯阳拍拍手,一个卫兵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的格外响亮,青年只觉牙齿松了一半,脑瓜像是被打爆了一样疼,又惨叫了一声。 阮玲玉心软,拉着李伯阳一副,低声道:“算了,饶了他吧。”李伯阳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管,蓝凌在一旁冷笑道:“我知道他是谁,面粉大王陈永发的二儿子陈海明,上海滩有名的花花公子,阿玲,这种人你不要可怜他,还记得学校里那个跳水自杀的学姐吗?就是他搞的学姐的肚子,始乱终弃,害了一条人命,李伯阳,你今天不能饶了他,要他偿命。” 李伯阳暗道我可没心思替一个不相干的人报仇,再说男女感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租界巡捕都管不到,我更没兴趣操心,不过听蓝凌这么一说,这小子更可恨了。 李伯阳低头对陈海明笑眯眯的说:“你爹是谁不重要,他就是和天王老子有关系,我今天也要好好教育教育你,教教你这个‘礼貌’二字怎么写。” 说一说完,两个卫兵狞笑一声,扬起了蒲扇的大巴掌,左右开弓打了起来,直打的陈二公子脸肿成了猪头,门牙都被扇掉了四颗,成了豁风嘴,一直惨叫道:“叫我爹来救我,叫巡警来救我……” 他的保镖不敢上来救主子,悄悄的想出去报信,叶淮早就派人盯着他们,也一并拖拉过来,耳光伺候着,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有不少人认出了阮玲玉这个大明星,但不知道操着一口外地话的李伯阳是何人,敢打陈永发的宝贝儿子。谁不知陈永发快四十的时候才得到这个小儿子,一向宠溺惯了,而且陈二公子刚才说的不是假话,他的老子陈永发不仅和租界洋探长史密斯是好友,和青帮黄老板的关系也不错,听说前几日还给北伐军的蒋总司令捐了五十万大洋,蒋总司令亲电嘉奖,这种在租界和华界都吃得开的人物,全上海都没有那个人胆敢这样打他的宝贝儿子。 周围的人噤若寒暄,舞厅的老板心急如焚在一旁苦劝停手,李伯阳却不为所动,有虎视眈眈的卫兵守着,舞厅里的打手根本不敢轻动,有眼力的人对老板耳边说:“老板,这些人是这个。”舞厅老板低头一看,手下用手摆了个枪的手势,老板恍然,这是当兵的,难怪这么横,这种事处理不好,以后明月歌舞厅的声誉也就没了,他暗中派手下分头去通知陈家、巡捕房,比起李伯阳这个外乡人,自然是陈公子惹不得。8☆8☆.$. 一顿好打,叶淮看打的差不多了,挥手叫停,这时陈二公子如死狗躺在地上,只剩下出气的力气,卫兵手下可没留情,十余个耳光下来,酒色掏空身子的陈二公子了早没了半条命。 李伯阳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陈二公子,这时舞厅上的表演就要正式开始了,轻描淡写道:“今日小作惩戒,别以为几个臭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教你做人就不收学费了。” 阮玲玉有些害怕的抱着李伯阳的胳膊,蓝凌冷哼一声:“便宜他了。”周围的女同学都是象牙塔里的学生,还没见够这么暴力血腥的冲突,大多数人都显得很疏远李伯阳等人,阮玲玉看到了神色便有些黯然,蓝凌却不以为然,我还不愿搭理你们呢,一群胆小鬼。 一样成了猪头的保镖上来,战战索索的将陈二公子抬走,舞厅恢复了平静,人们陆续入座,李伯阳和阮玲玉、蓝凌就要上贵宾看台入座,有外乡的好心人凑过来说:“年轻人,打了人还不快走,陈家可不好惹。” 李伯阳不发怒时很平和,道了声谢,朗笑道:“他不好惹,我还不好惹呢。” 说罢,坦然的带着两女去看表演去了。 操心的是叶淮,他知道陈家肯定会报复,对一个卫士耳语一声:“让外面的弟兄警觉些,对方要是敢动手,直接开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三十九章 登门道歉 大上海俱乐部,沪上的金融界、工商界大亨齐聚一堂,眼下蒋总司令清共如火如荼,工人运动弹压下去,工厂重新复工,他们这些资本家终于松了口气,不会被‘共产’了。 这次聚会是由虞洽卿组织的,组织的目的是:一来是和大亨们通气,蒋介石以国民党上海政治分会名义,下令将上海总商会和会董一体解散,这件事有利有弊,必须说通在座的会董大亨;二来上海金融界曾承诺为蒋介石提供6000万元的军费,现在已经兑现了4000万元,还有剩余的2000万元,蒋介石催促兑现。 两件事说出来,解散上海总商会的事情,大亨们一致不同意,称工商只有,国民政府和政治分会无权命令,而另一件兑现剩余2000万元的事情,没有太大波折大亨们表示同意,虞洽卿松了口气,总算忠人之事办妥了一件。 但大亨们也有不少疑惑,有个颜料大亨道:“虞老板,这些时日市面上突然发行江海关二五附税国库券逾千万,这是怎么回事?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武汉政府根本没有此项国库券嘛,我们是买还是不买?” 虞洽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国库券自然是没有经过武汉政府同意的,或者说根本用不着武汉政府同意,早在前两日,蒋介石便召集留沪的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赶赴南京,提出以南京作为国都,取消武汉国民政府等八项方针,蒋介石也亲自找他谈过话,确定了将在两日后成立南京国民政府,这国库卷便是未成立的南京国民政府提前发行的。 “买不买在诸位老板,我不便干预,不过我虞某人已经认购了五十万的国库券,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嘛,实话告诉大家,南京国民政府不日就要成立了,到时我会陈情蒋总司令,请国民政府承认北洋政府发行的公债和还本利息。”虞洽卿含笑着说,他与蒋介石交情不浅,有这层关系在,俨然已经成了上海金融界的领头人,声誉如日中天。 虞洽卿的话音刚落,上海面粉大王陈永发随声笑道:“我也认购了五十万。” 陈永发现年五十三岁,身材微胖,举止威严,拇指上鹌鹑蛋大小的绿宝石戒指最能证明财力。 大亨们都有些惊讶,虞洽卿认购国库券容易理解,毕竟有私交的关系在,可陈永发为何这么积极,让在座的大佬狐疑起来,思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在。 陈永发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笑而不语,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段时间,认购完国库券之后,他在无锡、常熟一带迅速的又开了两个面粉厂,这全凭蒋总司令称赞他是爱国拥党的商人,一路打开绿灯,这种待遇可是以前少有的。 有了两人做表率,大亨们交头商议了一会,觉得这个国库券还算靠谱,国民政府若真能承认北洋政府发行的公债,各行各业都能得到好处,便纷纷表态,将会施加影响,呼吁亲朋认购国库券。 虞洽卿闻言大喜,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忙替蒋总司令答谢一众大亨。 商议完毕后,众大亨各自聚在一起谈论生意,或是玩起了桥牌,打起了麻将,虞洽卿亲邀陈永发、陈光甫、周作人三人打牌,打牌只是消遣,重要的是能在牌局上交换时局看法,眼下清党如火如荼,可众人心里十分没底,不知道国民政府是否会像北洋军阀一样,对上海金融界百般压榨。 虞洽卿这种担忧最甚,这段时日他一面要联络上海的商界支持国民政府,另一面又要从国民政府得到保护上海工商业的保证,足足瘦了有三斤,可精神头越发好了,作为商界代表,他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气。 众人说着话,忽然有大上海俱乐部的经理匆匆过来,脸上的表情夸张,像是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情一样,在陈永发耳畔低语了着,陈永发听了面色大变,一推牌对众人拱手说:“诸位,今日有事,不能赔了,这圈牌算在我头上。”说着,就要离席而去。 虞洽卿见他脸色不对,忙道:“陈老板,发生什么事了,在座都是朋友,看看说出来我们是否能帮的上忙?” 陈光甫和周作人也如此说了。 陈永发脸色稍缓,脸色酱红,强忍怒气道:“惭愧,小儿在舞厅因女明星与外乡人起了争执,竟被打的住了医院,我正要找他理论去。” 虞洽卿一听,皱眉道:“陈老板在上海谁人不知,这是哪里来的狂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何须与他多费口舌,我现在就给巡捕房打个电话,拘了他先。”说着,他便起身去打电话。 陈永发不好拨了虞洽卿的好意,便忍着焦急稍等着,陈光甫上前宽慰问:“陈老板,贵公子因哪一个女明星起的冲突?” 陈永发恨恨道:“就是那个民新影片公司新捧的阮玲玉,欺负到我陈家头上,我一定要他好看。” 陈光甫却是惊叫道:“啊呀,陈老板,兴许我知道打贵公子的人是谁了?恐怕贵公子这一顿打白挨了” 陈永发盯着陈光甫:“谁?” 陈光甫苦笑,言辞闪烁道:“我只是猜测,是一位军界的大人物。” 陈永发勃然大怒道:“军界的大人物又如何,我陈家就算把官司打到蒋总司令面前,也要讨个公道。” “陈老板,我劝你还是先打听下此人身份,若真是那个人,就算打到蒋总司令面前,也是无用。”陈光甫好心的劝了一句。 一旁的周作人问:“光甫兄,这人究竟是谁?陈老板是咱们商界一员,他的公子被打,咱们不能坐视,得给世侄讨个公道才行。” 陈光甫缓缓道:“国民革命军新一军军长,李伯阳。” 陈永发脸色阴郁下来,李伯阳的大名他并不陌生,去年茶叶大王唐季珊便是被他折辱,至今在上海滩抬不起头来,而且李伯阳的赫赫威名让他胆颤心惊,北伐名将,一方诸侯,每一个光环都不是区区商人能惹得起。 陈光甫意味深长道:“李将军的为人我有几分了解,不是那种蛮横之人,阮玲玉是他的外室,恐怕这里面还有误会,陈老板还是搞清楚为好,不要冲动了。” 陈永发人老成精,听出了陈光甫话里有话,说实话自家儿子什么样他很了解,平日里沾花捻草,女学生的肚子不知搞大了几个,还养了一个先施公司的女销售员做外室,陈光甫的言下之意就是这顿打说不定是贵公子招惹的,不问情由就去兴师问罪,弄错了就不好收场了。 陈永发面上阴晴不定,这是虞洽卿打完电话回来,道:“我已经给巡捕房打了电话,已经去拘人了。” 陈光甫忙把猜测说了,虞洽卿一愣神,神情尴尬起来,说不定好心就办了坏事了,不过他也不急,沉吟一下有了对策,道:“稍等一下,我再去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陈果夫的,昔日陈果夫为羽翼未丰的李伯阳送去数万大洋的军费,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虞洽卿资助的,有陈果夫出面,便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不巧的是陈果夫已经离沪去了南京,虞洽卿暗道不妙,对陈光甫道:“光甫老弟,这件事还得你出面。” 陈光甫勉强答应,他实不想为这种事情去见李伯阳。几人没有惊动其他大亨,赶往明月歌舞厅。 …… 明月歌舞厅门口,一帮黑衣巡捕坐着两辆汽车疾驰而至,巡捕蜂拥跳下车,共有十三个巡捕,三个白俄巡捕,三个印度巡捕,和六个华人巡捕,都全副武装,为首的是一个法籍探长,身材瘦高,鹰钩鼻,蓝眼睛,等巡捕下车列队后,他才不慌不忙的从车里下来,整理了一下腰间的衣摆,一手扶在腰间的左轮手枪上,另一手将警棍夹在胳膊下面,就要进舞厅。 “慢着!” 叶淮从舞厅走出来,卫士伸手拦住巡捕,故意张开衣服,露出里面枪的轮廓,巡捕们紧张起来,在租界敢对巡捕亮枪的人,都不是好热的,法籍探长站住脚, “你们是谁?敢拦亨利探长?”一个华人巡捕色厉内茬冲叶淮喊道,其他的巡捕呼啦一声响动端起枪。 “你们是来抓人的吧,人是我打的。” 叶淮不紧不慢从衣服口袋掏出军官证,上面清楚的写着部队番号及军衔,加盖着青天白日的钢印,将军官证在法籍探长眼前一晃,重新装进口袋,淡淡道:“我家军长在里面看表演,有什么问题找我。” 这个名叫亨利的法籍探长似乎被激怒了,阴冷的目光盯着叶淮,右手一把握住枪柄,大声道:“这里是租界,中**人在租界没有特权,我正在执行警务,有人伤害了一位年轻的绅士,我必须带涉案的人回巡捕房调查,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叶淮脸上没有了笑容:“听着,里面的人是国民政府的上将,你无权调查他,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找工部局的官员和国民政府的外交官投诉,如果你敢硬闯,我敢保证你会成为第一个殉职的探长。” 说话间,周围的卫士已经掀开衣服,拔出了机头大张,烤蓝铮亮的盒子炮,一个个横眉竖眼,杀气腾腾的瞪着一众巡捕,在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卫兵面前,这群巡捕没有了平日的耀武扬威,一个个蔫了吧唧缩头缩脑的看着亨利探长,都不禁把枪口低垂,不敢惹毛了眼前这些当兵的。 亨利探长的脸色很难看,不得不承认叶淮说的话镇住他了。他可以不在乎李伯阳的上将身份,但很在乎可能发生的外交纠纷,真闹起来,租界不能把一个中国将军怎么样,但他这个探长很有可能会被免职,灰溜溜的离开上海这个天堂,要知道租界有很多人想要削尖了脑袋做探长,可位置就那么有限的几个。 “这或许是个误会。”亨利探长干咳一声,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耸了耸肩说。 叶淮微微一笑:“肯定是误会,那么探长先生,你还要进去调查吗?” 亨利探长摇摇头:“喔,不,我想那个伤害绅士的恶徒已经逃跑了,我要尽快的抓到他,将他绳之以法。”说罢,便带着巡捕走了。 叶淮目送巡捕的汽车离去,正待转身回到舞厅,马路上忽然驶来七八辆黑色的小轿车,汽车停稳,从车上跳下来一群穿黑拷绸衣裤的彪形汉子,车门打开,数位穿着气派的中年人陆续下车,向这边走过来。 叶淮扫了一眼众人,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一望即知那几个中年人都是颐气指使惯了的大亨,而且还有一位熟人。 “陈先生,你也来看歌舞?” 叶淮抱拳笑道。 “叶副官。” 陈光甫笑着还礼,随后为身后几人介绍道:“哦,这位是上海商会总会长虞洽卿虞会长,这位是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人,这位是振华商行的总经理陈永发。李将军在里面吗?刚才有一些误会……” 叶淮分别和虞洽卿几人抱拳问好,到了陈永发时,他冷冷一笑道:“陈老板,贵公子可真不是好歹,敢调戏我家军座的夫人,这也是搁租界,要在外面,早就切碎了喂狗了。” 陈永发脸色难看,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得,还真让陈光甫料到了,你说上海滩调戏谁不好,调戏人家将军夫人,这不得是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虞洽卿和周作人忙为陈永发说好话,什么小孩子年轻不懂事,李将军大人有大量,陈永发露出苦笑,微微弯腰道:“是我教子无方,请叶副官烦劳通禀一声,犬子不懂事,我这个当老子的替他赔礼道歉。” 叶淮道:“通禀不必了,几位老板请跟我来吧。” 一行人进了歌舞厅,里面正表演者爱尔兰的踢踏舞,只见舞台上回荡着爵士乐,舞女背手而立,用灵活的舞步踩出了多样的节奏,惹得观众爆发猛烈的掌声,虞洽卿等人四处望了望,叶淮将他们领到贵宾包厢,门口有四个眼神敏锐的卫士守着,叶淮推门而入,道:“军座,陈光甫先生、虞洽卿虞会长、周作人总经理、陈永发总经理请见。” 包厢里面,阮玲玉正和蓝凌兴高采烈的拍着小手,李伯阳眼睛一亮:“快请进。” 几人陆续进屋,好在包厢够大,李伯阳和几位老板扬手问好,他和陈光甫是老交情了,微微拱手就行。可对虞洽卿不敢,人家不仅是蒋校长的恩人,还曾在皖南军初建的时候帮助过,李伯阳不敢摆将军的架子,纯以后生晚辈自居,相迎几步,热情的伸出双手道:“虞老有事吩咐一声,晚辈亲自拜访,何至于亲自,实在是折煞晚辈了。” 这一番话和姿态拿捏的很好,虞洽卿红光满面,捋着山羊胡笑道:“李将军言重了,老朽一介布衣,怎敢当将军的前辈。” “当的了,当得了。”李伯阳双手握着虞洽卿的手,认真的说。 “哈哈。” 虞洽卿倍感有面,余光扫了其他人,见都投来钦佩目光。 “周经理,久闻大名如雷灌耳啊。”李伯阳亲热的和周作人握手,笑道:“说起来咱们还是同行,我的建设银行不日就要再上海复业,到时还请周经理照应一二。” 周作人朗笑道:“一定,一定。” 最后轮到陈永发,他本以为李伯阳定会给他脸色看,不料李伯阳笑容满面的主动与他双手,顿觉受宠若惊之感。 李伯阳用力的摇晃着双手笑道:“陈老板,抱歉了,刚才不知道是贵公子,如知道是你的公子,我定然不会下重手的。” 陈永发尴尬道:“是孽子罪有应得,还要谢李将军大人大量,留孽子一条性命,唉,都怪我老年得子,平日里疏于管教,又溺爱惯了,到处惹是生非,真是头发都急白了。” 李伯阳微笑道:“理解,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 阮玲玉噗嗤一下笑了,论年龄李伯阳不过二十出头,握手这位却是满头白发,可李伯阳一副老气横秋的说教样子,而那个陈老板还不住的点头称是,这个场景实在太可乐了。 陈永发看过阮玲玉的海报,当下恭维说:“这位就是阮玲玉小姐吧,阮小姐本人比电影里还要漂亮,说起来我太太也是阮小姐的影迷,稍后和阮小姐讨要个签名,李将军不会不同意吧。” 李伯阳摆手笑道:“这个要看阿玲了。” 阮玲玉虽知道他是那个手脚不老实的陈公子的父亲,但总不好意思拒绝人,便点头答应了。 随后众人落座,舞厅的老板亲自端上来酒水饮料,和几位老板问好,这时得知李伯阳的身份,更是点头哈腰的不得了。 闲人离去后,几人随意的聊开了天,谁有没有再提陈二公子的事情。 虞洽卿笑问道:“李将军,前线的战事如何了?听闻贵部再徐州又打了胜仗,当真是常胜军,让我们好生钦佩,不知道何时进攻山东啊?” 李伯阳笑道:“前线战事稳定,北洋军已经失了胆气,不过我军受限于粮秣弹药,暂时没有进攻山东的打算。” 他说的是假话,新一军此去北伐,有津浦路为后靠,粮秣弹药通过铁路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之所以停在徐州不进,主要原因是他这个主帅被绑回了上海,否则徐州战役胜利后趁胜追击,少说也能夺下鲁南。 虞洽卿叹道:“前线将士受苦了,我愿献上绵薄之力,为新一军将士赶制5000双布鞋,长途行军,北方天寒地冻,算我一点心意,李将军万莫拒绝啊!” 李伯阳心中发笑,这虞洽卿果然是老江湖,卖自己一个好,还口口声声怕自己拒绝,当下以口头同意,口称感谢。 虞洽卿专美于前,陈光甫等人也不甘人后,他们这些商人实则更为迫切国家统一。新一军的战功是有目共睹的,数月前围攻南京,使得孙传芳主力不能南下支援浙江战局,白崇禧这才游刃有余的在浙江击败孟昭月,以至上海成功收复。此时更孤军北上,一路势如破竹将孙传芳和张宗昌十几万军队赶回山东,这种战绩在北伐军当中首屈一指,时人报纸所言李伯阳,前面必然加缀北伐名将一词,大有直追反袁的蔡松坡。 他们这些沪上的大亨,尽管是商人,可也知道李伯阳的前途不能限量,二十余岁便是一军之长,可以说是现如今中国最有权势人之一,这种少年英雄人物,稍有见识的人都会生出结识的想法,就如虞洽卿当年接济蒋介石,谁能知道短短数年,其人便成了中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本着这个想法,众人都不成吝啬。 陈光甫随后接话道:“我是开银行的,就捐军费20万,请李将军赏给有功将士。” 周作人也笑说:“我也是开银行的,也捐军费20万,请李将军抚恤牺牲的将士。” 李伯阳大喜,口称感谢,他现在最缺钱了,安徽省长的位置李宗仁做了,没了地盘养活新一军数万精兵,那真是花钱如流水,他之所以没有脱困后赶往前线,就是要留下筹措军费,前线每进一公里,消耗的都是白花花的大洋。 只剩下陈永发,他慨然说道:“我是开面粉厂的,不能让前线的将士肚子挨饿,我愿意捐五十万斤白面、五十万斤大米。” 李伯阳道了声谢,说实话他真不好意思收陈永发的粮食,前脚打了人家的儿子,后脚又收人家的粮食,传给外人听了,不得以为自己仗势欺人。不过粮食总归是好东西,送上门的东西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想了想便坦然受下了,暗道大不了随后派人去探望一下可怜的陈二公子。△≧△≧ 又说了一阵话,虞洽卿几人识趣的告辞了,不能打搅李将军携美散心,李伯阳亲送到舞厅门外。 转回包厢,舞蹈已经表演完,阮玲玉和蓝凌不想看舞蹈,提议去外滩看体育比赛,李伯阳自然应允,转道去了外滩。 这时正值中午,体育比赛要在下午两点开,趁这段时间,李伯阳问两女想吃什么,两女都说不怎么饿,听他的。李伯阳昨天刚吃的西菜,便想换换口味,笑道:“其实我更喜欢家常便饭,没听老人说,要吃饭是家常饭,要穿衣是粗布衣,知冷知热我的妻。” 阮玲玉却笑了:“什么嘛,这明明是宋公明说的话。” 蓝凌用葱葱细指点着小脑袋说:“家常菜,哦,我想起一个地方,戈登路的大华饭店,听说那里的肉丝咸菜汤做的不错,对了,还有一个会做山西菜和河北菜的大厨。” 她从阮玲玉那里知道李伯阳是山西人,没事的时候独自一个人想过山西人的饮食,今天派上了用场。 李伯阳很高兴,他祖籍北方,以前表舅镇守使府里请的也是家乡的厨师,并不习惯南方饮食,说起来他已经快一年没有吃过家乡菜了,便很想吃,笑道:“好,就去那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章 宋家姐妹 驱车到了戈登路的大华饭店,大华饭店外门庭若市,各色的小汽车将划出的停车区停满,还不停的有黄包车拉来客人,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一行人进了饭店,却被告知客满,李伯阳有些失望,正要出门时,不经意看到二楼楼梯款款走下来一个绰约风姿的旗袍女子,轻咦了声。 阮玲玉和蓝凌见他停住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得自惭形秽,这个女子论起美貌年龄或不占优,但体态丰满,气质高雅,那种上层社会培养出的贵族气质,让人印象深刻,即便是女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阮玲玉有些吃醋,悄悄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小作惩戒,低声道:“还看。” 李伯阳忙道:“这个女人长得很像一位长辈。” 阮玲玉撇撇嘴,蓝凌掩嘴笑道:“男人嘛,看看美女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解释呢。” 李伯阳耸耸肩,再解释下去越描越黑,道:“这里没位置,咱们去别地看看。” 几人正要走出时,从楼梯下来的那个旗袍女子盯着李伯阳的背影若有所思,远远地叫了声:“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此时饭店里有很多男士都闻言看过来,李伯阳倒没觉得叫他,和两女有说有笑的往外走,旗袍女子又喊道:“陪着两位小姐的先生,请等一下。” 李伯阳这才停住脚,狐疑的回过头,用手指指着自己,诧异道:“这位小姐,是在叫我吗?” 这时候旗袍女子主动向这边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李伯阳,忽而笑道:“李伯阳李将军。” 李伯阳很意外:“小姐,你认识我?” 旗袍女子娇笑道:“鼎鼎大名的北伐名将,大公报的头版就印着你的戎装像,介石经常和我说起你。” 李伯阳听到女子口称‘介石’,微微一怔,口气稍显尊重,问道:“请问小姐说的介石,是那个介石?” 女子咯咯一笑,道:“还能有哪个,蒋介石呗。” 李伯阳恍然,这时再看女子的容貌,忽然想起一个人,试探道:“请问小姐和宋庆龄先生是什么关系?” 女子道:“她是我二姐。” 李伯阳终于知道女子是谁了,她是宋家三小姐宋美龄,难怪看上去这么眼熟,忙拱手笑道:“原来是美龄小姐,幸会。” 旁边的叶淮听到美龄两字后,忙附在李伯阳耳畔低语道:“军座,蒋总司令正在追求宋美龄小姐。” 李伯阳脸色露出古怪的神情,若校长把宋美龄追求到手,岂不就是直自己的师母了吗?再叫小姐似乎很不礼貌了。 “李将军,我看你刚进来怎么又要走?”宋美龄问。 李伯阳回道:“饭店客满了,打算去别家。” 宋美龄含笑道:“既然来了,我在上面订了包厢,一起来吃吧。” 李伯阳婉拒道:“感谢美龄小姐的好意,不太方便。” 宋美龄美目扫了李伯阳身旁的阮玲玉和蓝凌,掩嘴笑道:“没什么不方便,大家都不是外人,里面只有我大姐一家和我的几个弟弟,人多了显得热闹,吃饭也香。”说完见李伯阳要张嘴,又补充道:“我可从没邀请人参加家宴,李将军,你不会拒绝吧?”她说话时目光很坚定,给人一种拒绝不了的感觉。 李伯阳苦笑,这要是拒绝,岂不是得罪了人,便打趣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着宋美龄上了二楼,进了包间,宋美龄进去后便笑道:“瞧瞧,看我把谁拐进来了。” 李伯阳随后走进去,见到大餐桌上已经坐了六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好在餐桌足够大,并不显得拥挤。坐在主位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她的眼神的落在李伯阳身上,暗怀审视,李伯阳的相貌气度自然上佳,便开口问:“美龄,这位先生是?” 宋美龄笑道:“大姐,他呀就是鼎鼎大名的李伯阳。” 听到宋美龄叫大姐,李伯阳晓得这个贵妇人是谁了,拱手道:“孔夫人好。” 宋霭龄眼光惊奇的看着李伯阳,虽听人说起李伯阳年纪轻轻,可亲眼见到这么年轻的将军,不免让人啧啧称奇,她不敢轻慢了这个号称皖南王,手握军权的年轻人,起身微笑说:“李将军好。” 宋霭龄起身后,其他人也起身向李伯阳问好,在她左边站起来的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年长的约莫二十七、八岁,年轻的看上去二十出头,很有礼貌的道出自己的姓名,一个名叫宋子良,一个名叫宋子安。坐在宋霭龄右手边的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约莫**岁的年纪,男孩子显得文静,女孩子就很活泼了,时不时的向李伯阳做个鬼脸,宋美龄在旁溺爱的笑道:“这是我大姐的次子,次女,孔令杰,孔令俊。” “很可爱,孔先生和孔夫人子女双全,真令人羡慕。”李伯阳笑着说。 宋美龄听了咯咯一笑:“李将军,你不介绍一下身后的女士吗?” 李伯阳笑道:“这是我的夫人阮玲玉,我夫人的同学蓝凌小姐。” 阮玲玉和蓝凌向宋家人乖巧的问好,阮玲玉是电影明星,大家不陌生,蓝凌的父辈与宋家也算世交,谈了几句话后,众人丝毫不觉的生疏。 互相落了座,宋家人的话题没有家长里短,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而且很多犀利的言论都是从宋霭龄嘴里说出来的,让李伯阳大为惊叹。 “李将军,南京国民政府即将建立,现在有两个国民政府,你是什么观点态度?”宋霭龄直截了当的问。 李伯阳洒然一笑:“我是个军人,不管政治。” “李将军,你的回答很敷衍,你是个军人不错,但还是党员,你是安徽党部主席,你手握的军队是北伐军的精锐,你支持哪一方,胜利的天平就会倾向哪一方。”宋美龄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李伯阳苦笑一声,开始后悔上楼了,这分明是场鸿门宴,沉默了几秒钟,缓缓道:“支持谁谈不上,都是一党同志,暂时的分歧罢了,我一向的态度是,军人应该纯粹,应由党指挥枪,而非枪指挥党。” 宋霭龄很尖锐的说道:“李将军,不可否认的是,蒋总司令是以军人身份干政,分裂国民政府。” 李伯阳吓了一跳,也只有宋家人敢这么说了,他认为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由得顾左右而言他道:“唔,肚子饿了,把拿菜单来。” 宋美龄好笑的看着被大姐逼得不敢抬头的李伯阳,将手边的菜单递给李伯阳,道:“这家的招牌菜不错。” 李伯阳按她说的点了几个招牌菜,又把菜单递了回去,宋美龄道:“李将军,你未免太不尊重女性了,为什么不问一下夫人和女伴的意见。” 在美国,绅士都会先让女士点餐,宋美龄最瞧不起的就是中国男尊女卑的旧道德。 尽管心里不以为然,李伯阳没敢争辩,宋家姐妹的厉害他领教了,乖乖的又把菜单双手递给阮玲玉和蓝凌,两人红着脸点了两份点心这才算完。 一顿饭吃完,李伯阳告辞离去,宋子良和宋子安相送到门外。 登上汽车,李伯阳舒了口气,摇头道:“宋家这三姐妹一个赛过一个厉害。” 阮玲玉睁大眼睛道:“伯阳,你见过孙夫人?” 李伯阳笑道:“那是自然,我在黄埔当学生时,曾经做过一段大元帅府的卫兵,有幸见过孙夫人。” 蓝凌兴奋的问道:“那你说,是孙夫人漂亮,还是美龄小姐漂亮。” 李伯阳认真的想了想说:“孙总理在世的时候,孙夫人是极美的。” 蓝凌噢了声,她能够理解一个年轻女人失去丈夫后的样子。 车里一时沉默住,阮玲玉靠在李伯阳肩膀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温热,蓝凌则偷偷的瞄着李伯阳侧脸的轮廓,恨不得现在靠在身上的人是自己。 “军座,后面有车跟着,已经跟了三条街了。”叶淮突然警觉的说。 李伯阳不动声色道:“截停他,看看是什么人。” 叶淮点点头,将手伸出车窗,做了一个手势。 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后卫车别停了跟在后面的汽车,卫士如狼似虎的提前冲下去,将车里的人提溜出来,照脸扇了几个耳光,搜身找到了几把枪和几个证件,这才发现打错人了。 “报告,是上海戒严司令部的人。”叶淮下车看过证件,面色古怪的说。 李伯阳也很奇怪,上海警备司令是白崇禧,他派人盯自己算怎么回事,皱着眉头道:“把人带过来。” 两个鼻青脸肿的人被推攘过来,叶淮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人站直了身子说:“报告,我们是奉蒋总司令的命令,请李长官回南京。” 李伯阳不疑有他,摆手让卫士放人,沉思了一会,对阮玲玉歉然的说:“阿玲,又要食言了,总司令召我,我得先去龙华警备司令部了。” 阮玲玉善解人意的说:“去吧,能陪我半天我已经很知足,路上注意安全。” 李伯阳很是感动,探过身在阮玲玉脸蛋吧唧亲了一口,说:“是我的女人。” 阮玲玉红了脸,替李伯阳整整衣服,柔声说:“正事要紧。” …… 赶到龙华警备司令部,白崇禧已经收到风声出门远迎,远远的就扬手打招呼,李伯阳下了车,两人互相敬礼握手,寒暄着进了司令部。 “李军长,受惊了,听说匪徒藏在上海,我已经派出人手探查,定要给你出了这口恶气。”白崇禧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说。 李伯阳觉得脸上发烧,堂堂上将被一群匪徒绑了,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讪笑着脸说:“唉,惭愧,惭愧。” 白崇禧笑道:“本来是不愿打搅李军长和夫人,可是近日有一件大事,非你参加不可!” 李伯阳疑问道:“什么大事?” “国民政府将要迁都南京,这算不算大事。”白崇禧目光炯炯的说。 李伯阳忽然摇头笑了:“白司令这是生怕我置身事外了呀。” 白崇禧正色道:“李军长此言差矣,国民政府迁到南京,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情,现在武汉政府已经背离了三民主义,是苏俄和**的傀儡……” 见白崇禧要长篇大论,李伯阳忙摆手道:“得!我服从命令,什么时候去南京。” 白崇禧道:“就等你了,我去安排专列,今日就能动身。” 李伯阳耸耸肩,扫了一眼白崇禧的戎装道:“麻烦白司令给我找一套军服过来。” 白崇禧向副官交代下去,两人来到办公室,白崇禧打电话给铁路调专列,李伯阳很随意的坐下,拿起果盘的一个香蕉吃着,嘴里囫囵不清的说道:“我说白司令,你和第七军李军长熟,替我求个情,安徽那么大,芜湖就给我呗,乡土难移,还请理解则个。” 白崇禧闻言一怔,很凝重的看着李伯阳,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道:“李军长,这话我会转告,不过成不成,就要看李主席了。” 李伯阳微微一笑,低头又挑了个雪梨吃,嘴里嚼的嚓嚓,嘟囔道:“这个梨好吃,给我往车上带点。” “是,李长官!”白崇禧的一位副官说。 不一会白崇禧联络好铁路,来到李伯阳对面坐下,用手揉了揉脸颊,道:“其实德邻兄本意是不愿做安徽省主席的。” 李伯阳笑容收敛,不冷不热道:“可是他还是做了,说老实话,在此之前我对李宗仁将军的人品十分钦慕,但此件事发生,令我印象改观,早知今日,我当时就不应该去解箬溪之围。” 这话说的极重了,白崇禧闻言脸色骤变,但他涵养很深,叹了口气说:“这是蒋总司令的命令,比起安徽省主席的位置,德邻兄更在意李军长的友谊,他曾对我诉苦,身不由己,就怕李军长误会。” 李伯阳冷哼了声:“已经误会了。” 白崇禧脸色颇不自然,若是其他人胡搅蛮缠,他早就翻脸了,可李伯阳不是一般人,蒋总司令的嫡系,黄埔军官的领军人物,军阶职位与自己相当,手握足以影响局势的精锐军队,哪一条摆出来都得掂量掂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丁家园会议 白崇禧误以为李伯阳是因安徽省主席的位置让李宗仁当了而恼怒,不免有些心虚,毕竟皖南是新一军的老地盘,说起来李伯阳是安徽省主席的最佳人选,可偏偏省主席的位置让桂系坐了,又是赶在新一军在前线与北洋军浴血作战的时候,说起来多少也有趁人之虚的意思。 看着白崇禧这个小诸葛吃瘪的样子,李伯阳暗中发笑,谁做安徽省主席他都没有意见,对李宗仁更没有恶感,他只不过想要借题发挥,让别人知道因为这件事他很不爽,尤其是通过白崇禧告诉校长,安徽省主席的位置给别人做了,总该补偿一下吧。 借题发挥的差不多,李伯阳缓和了神情,推心置腹的说道:“白司令,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从广西一路打到芜湖,功劳巨大不待言说,若论功行赏,区区一个安徽省又哪够,他唐生智凭微末寸功就能坐拥两省,扩两个军,凭白司令和李军长的功劳,每人兼任两个省主席才说得过去,李军长做安徽省主席,我个人是拥护的,不过白司令你也知道我们身处现在的位置,身不由己,我能想得通,可麾下的将士不理解啊。”说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白崇禧听了很是动容,大家都是带兵的,养兵处处要钱,没有地盘的将军就没底气,虽然李伯阳不曾明说,他想象得到新一军内部必然有过争论,争论的焦点便是是否撤军返回芜湖,说实话如果新一军撤军,安徽省主席的位置必然会落在李伯阳手里,可是李伯阳还是继续北伐徐州,单凭这个心胸气度,他就佩服三分。 “李军长,安徽的事情不说了,我和德邻兄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要偿还。”白崇禧的语气很诚恳。 李伯阳露出微笑,等得就是这句话,笑了笑说:“白司令,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白崇禧道:“火车正在添煤,我们现在去北站,到了稍等一会车就来了。” 李伯阳点点头,上海北站在匣北,从龙华过去怎么也得半个小时,足够火车加煤了。 驱车来到火车站,车站的站长低头哈腰的恭迎两位大人物,在候车室稍等一会,专列拖着长长的汽笛而来,车头铁甲车头,拖着五节车厢,前一节是卧铺厢,第二节是用餐车厢,最后面三节是随从卫士的车厢。 登车启程,火车历经九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抵达南京下关车站,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何应钦和陈铭枢两人亲自接站,让李伯阳和白崇禧颇有受宠若惊惊之感。 “敬公、德公,你们好!” 李伯阳见了何应钦,率先敬了个礼,紧紧拉住何应钦的手,声音激动道:“何老师,两年不见了,学生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 “是啊,从平叛杨刘到现在两年未见了,伯阳,你现在可是黄埔学生的榜样,我这个老师面上有光啊。”何应钦大笑着说。 李伯阳谦虚的笑了笑,又向陈铭枢敬礼,笑道:“陈长官,还记得我嘛?” “记得,如何不记得。”陈铭枢笑着还了军礼,道:“长官不敢当,你我现在同级,还是叫同志恰当。” 随后两人又和白崇禧寒暄,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下关车站,外面停了一长溜的小汽车,众人的随员分别上车,李伯阳和何应钦同乘一辆车,白崇禧和陈铭枢同乘一辆车。 “伯阳,前线的战斗打的好,多亏你将北军打回山东,总司令才腾出手全力对付**。”何应钦夸赞了一声。 李伯阳淡淡一笑,不想谈这个话题,道:“何老师,老师、同学们都有谁在南京,抽时间聚聚。” 何应钦笑道:“好,我来组织,到时喊你。” …… 安排李伯阳下榻的地方是丁家花园外的一处洋楼,夜深了早早安歇。第二天起早,李伯阳便被敲门声惊醒,叶淮进来说总司令派人通知,有紧急会议要他参加。 简单洗漱一下,换上烫的笔挺的上将军服,步行去往丁家花园,到了那里时,发现已经有大批军政高官到场,众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话,会场上拉着横幅,上写:中央监察委员会全体会议! 李伯阳打着哈欠,兴趣缺缺。坐在角落打了一会盹,就听会场一阵掌声,他睁开眼,将众人都起立,知道校长来了。蒋介石穿了一身戎装,依旧披着黑披风,人显得消瘦但精神很旺盛,一路走到主席台,问一旁肃立的何应钦:“人都到底没有?” 何应钦道:“都到齐了。” 蒋介石点头上了台,清了清嗓子,用指头敲了敲扩音器,会场发出了砰砰的金属音。 “劳烦大家多等了,中正在这里说一声抱歉。”蒋介石用浓重的浙江话说。 会场响起猛烈的掌声,蒋介石伸手压了压,真情显露的说:“中正自以为对国家,对我党,对群众是问心无愧的。兴军北伐以来,中正寝食难安,生怕辜负了先总理的遗志,同志们的厚望。” “可是!”蒋介石猛然提高声调,痛心疾首的说:“汉口的一班叛党的党员,勾结**,情愿受鲍罗廷的支配,假冒我们国民党的招牌,来骗一般的民众,来破坏国民革命。同志们啊,这还是先总理一手建立的国民党吗?现在,我们的党到了危机关头,我们决不能与叛徒妥协。就在刚刚,我收到了汉口叛党发出的电报,他们骂我是总理之叛徒、本党之败类、民众之蟊贼。” “娘希匹!” 蒋介石声色俱厉的拍桌骂道:“是谁领导革命军打下江西、安徽、福建、江苏、浙江五省,是我蒋中正,是浴血奋战在第一线的北伐军将士,是夙兴夜寐的党员同志。” “真正的叛徒,是在武汉与**沆瀣一气的汪精卫之獠,凡我党员、将士人人唾弃之……” “我” 上面说的精彩,李伯阳在台下听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蒋介石说完,胡汉民又登台讲话,胡汉民登台完毕,各军代表陆续上去表态,轮到李伯阳时,在万众瞩目下,他快步上去,言简意赅道:“我代表新一军全体将士,坚决拥护蒋总司令,完了。”说完便回到座位。 蒋介石大喜,李伯阳的表态是合乎他的心意的,没有过多的政治态度,只有对自己的忠诚,正是自己最希望看的纯粹军人样子,这一点让他很欣慰。 最后,蒋介石做总结发言,用力的挥舞着拳头,大声说“今天中央执行委员、监察委员、军事委员都在,同志们踊跃举发叛徒阴谋,清源正本,支持本县我代表全体党员郑重宣告,本次中央政治会议,继承总理遗志,奠都南京。通电全国!” …… 会后,蒋介石点名留下李伯阳,两人在房中用午餐,席间,蒋介石很高兴的说:“伯阳,你是我的学生,没有令我失望,现在蒋先云、陈赓他们不认我这个校长,骂我是反动派,新军阀,我很痛心。” 李伯阳忙说:“校长,同学们都是一时蒙蔽,我想他们会明白校长的苦心的。” 蒋介石欣慰道:“你说得对,早晚他们会认识到错误,到时候我还会重新接纳他们。” 李伯阳忙拍了几记马屁,让蒋介石老怀大慰,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米饭,吃完饭,两人在楼下的花园散步。 “伯阳,我把安徽给了李宗仁,你不会怪我吧。”蒋介石突然说道。 李伯阳精神一震,面上很淡然的说:“不会,校长您让谁当,肯定是有考虑的,我坚决拥护。” 蒋介石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没有沾染军阀的坏习惯,国家要统一,首先就要去除旧军阀的地盘习气。以后地方要由政府治理,军队由军事委员会指挥,军饷由财政部下发,绝大限度的避免军队为个人所有。” 李伯阳很认同蒋介石的话,感到支持南京政府是一个对的选择。》≠》≠,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坐下,蒋介石扶着栏杆道:“新一军里有没有共党,我派去的人反应说阻力很大,将领们都不支持。” 李伯阳眼睛都不眨的说:“报告校长,罗群向我汇报过,新一军经过彻查没有共党。” 蒋介石紧盯着李伯阳的双眼,锐利的眼神好似能洞察一切,李伯阳则毫不虚心的对视,半响后,蒋介石收回目光,含笑道:“我相信你,新一军是我军精锐,你一定要完全掌控住,防止共党渗透,我听人说现在新一军还占着芜湖,有些不妥,军饷军械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每个月我给你一百万的军费,你把军队从芜湖撤出来。” 李伯阳大喜,一百万军费养新一军绰绰有余,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校长,学生这就去下命令撤军。” 蒋介石满意道:“好,现在武汉和我们都在争取各军的支持,我们不能把第七军推到武汉那边去。” 回到下榻的地方,不多时俞济时亲自把金城银行一百万的银行汇票送过来,两个同学许久未见,相谈甚欢,过了半个小时,俞济时一看表说:“我得回去了,要不校长要生气了。” 李伯阳将他送到楼下,转身回到屋里,口述了一份命令,让叶淮给刘稳拍电报过去,电报内容是限十天内,从芜湖撤军北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三章 婚期 下午无事可做,李伯阳便叫叶淮陪他下象棋,两人都是臭棋篓子,下起来棋逢对手,偏又都喜欢悔棋,互不相让,吵吵闹闹很消遣度日。》八》八》读》书,.∞.o◎ 忽然一个卫士蹬蹬蹬跑来,大声喊道:“报告军长,第七军李军长派人请您去煦园游玩,车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李伯阳这局棋正占上风,头也不抬道:“不去,就说我睡了。” 卫兵点头而去,叶淮疑问道:“军长,李宗仁请你,你不去不太好吧?” 李伯阳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棋局:“你懂什么,校长最反感各军将领私下搞交情,现在第一军不稳,校长能依靠的只剩下新一军,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谨慎。” 叶淮恍然,军长这是要避嫌,不由得满心佩服想道:军长年纪虽轻,可见微知著的本事胜过太多人了。 两人继续下棋,待到下午时,李伯阳感觉肚子饿了,又听叶淮说起南京小吃,不由的大动食指,换身便装,带着几个卫士驱车去了夫子庙。 秦淮河岸的夫子庙繁华依旧,混在百姓当中,李伯阳将各色小吃吃了个遍,直到肚子撑得受不了,这才兴尽打道回府。 …… 第二天,南京国民政府在礼炮中正式成立,地址选在原江苏省议会会址的丁家桥,李伯阳作为新加派的政治会议委员,参加定都庆典。定都庆典之后是阅兵典礼,拥护南京政府的各军都有代表部队参加检阅。阅兵典礼后,召开国民政府会议,进行内定好的推选流程,胡汉民如愿以偿的当选政府主席,蒋介石当选国民革命军军队,同时正是任命李宗仁为安徽省主席、周凤鸣为浙江省主席。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李伯阳这个举手委员没了用,他牵挂徐州前线的部队,便向蒋介石请命返回部队,蒋介石自然放人,并调拨了一批军械给新一军,勉励他继续打胜仗。 李伯阳没有立即去徐州前线,而是先乘船回芜湖,新一军将全军撤离芜湖,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善后。 启程时候是下午三点,抵达芜湖后是晚上七点钟,李伯阳没时间休息,令人请各厅长开会。电话分头打给各厅厅长,半个小时人就到齐了。 会议室里,李伯阳与各厅长一一握手,他们现在说是厅长,可实际能影响的范围只剩下芜湖一地,众人都知道李宗仁做了安徽省主席,必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一种惜别的情绪在里面。 “自前年我掌皖南至今已有两年,诸位助我良多,现在国府统一政令,皖南的各厅将取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大家收下。”李伯阳语气诚恳的说,说话间一行卫士走进来,人手端着一盘子小金鱼上来,每盘子里各摆着八根小黄鱼,送到数位厅长面前。 几个厅长面面相觑,还是董思白最先动手将金条收下,之后各个厅长也收下金条,齐声道谢。 李伯阳道:“多余的事情不说了,诸位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又说了一会话,几个厅长识趣的告辞,只剩下董思白一人,李伯阳道:“明天董先生就去上海吧,建设银行还需你替我打理。” 董思白点头,他也有些想女儿了,想起女儿,一桩心事就不得不说了,隐晦的说:“军长,幼仪年纪不小了,我想是不是让她继续读大学深造。” 李伯阳一听这话,便知道董思白是在探自己的态度,不假思索道:“读大学深造我赞同,不过我正有一件事要和先生说。” 董思白坐正身子道:“噢,什么事?” 李伯阳起身施礼,诚恳道:“我和幼仪两情相悦,请董先生将幼仪嫁给我,我会对幼仪好一辈子,用生命来保护她。” 董思白掩饰不住的高兴,轻咳了声,装作犹豫的想了想,一口答应说:“好,姑娘长大不由人,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没什么反对的。” 李伯阳大喜道:“我想先把订婚仪式办了,婚期再由岳父大人选。” “好,就这么办。” 董思白志得意满的捋着胡须,眼睛都快笑没了,养了十八年的姑娘终于有了婆家,而且丈夫还是自己的东主,堂堂的上将军,这种乘龙快婿别人只有眼馋的份。 谈妥婚事,李伯阳让叶淮将董思白送回家,刘稳已经等候多时了,在门外和董思白道了声好,走了进来。 “部队要全数开拔到徐州,你有什么意见?”李伯阳问。 刘稳沉吟道:“整编来的保安团如何安排,人员有五千多人,训练了几个月,遣散了怪可惜的。” 李伯阳大手一挥道:“那就新编一个补充旅。” 刘稳点点头,心头又有疑虑道:“军长,咱们走了,皖南铁路局怎么办?两年来我们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巨大,不能白给别人做嫁衣。” “来的路上我想过这个问题,铁路公办已经不合适,干脆办成合股的私人公司,我上次在上海与虞洽卿、陈光甫这些金融大亨谈过,他们都愿意投资入股。”李伯阳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按股份计算,咱们建设银行占51%的股份,上海商业银行占15%的股份,金城银行占10%的股份,浙江实业银行和浙江兴业银行各占7%的股份,虞洽卿占6%的股份,黄楚九占4%的股份,” 刘稳咂舌道:“咱们占51%的股份,那得多投少钱,这么多钱能拿出来吗?” 李伯阳笑道:“虽说吃紧点,还是能拿出来,现在金地矿业走上正轨,每月可获利百万,加上校长每月许诺给的一百万军费,足以应付。还有,铁路建成后,车站附近的房价必然飙升,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买上点地皮存上,日后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的。” 刘稳大喜,他现在已经成家,娶了两房太太,家里十几口人,每月的军饷虽不少,可过起日子还是紧巴巴的,现在有生财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当下讪笑着说:“军长,你得借我点钱。” 李伯阳瞥了他一眼,哈哈一笑:“还用你说,诺,给你五万大洋,不懂得买那里的地皮,去请教董先生。” 刘稳嘿嘿一笑:“军长,你还叫董先生啊,该改口叫岳父大人了。” 李伯阳笑骂道:“取笑起我来了,你准备好礼金,少了我可不让。” “哈哈,军长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刘稳大笑道。 “去去,滚蛋吧。”李伯阳笑着摆手说:“等会我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 第二日清早,李伯阳视察了江南铁路,整个江南铁路从民国十四年七月开始修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零九个月,工程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是从芜湖到南京,连接沪宁铁路得芜宁段,这里投入了最大的人力物力,预计年底前可以竣工,通车以后势必带动芜湖经济发展。另一个方向是从芜湖经宣城、宁国、绩溪到江西景德镇,这一方向的工程要艰难的多,里程是芜宁段的4倍,现在已经修通芜湖到宣城的铁路,预计芜景段铁路竣工要在两年后,投资多见效慢,若非有李伯阳军政两界的地位做保证,虞洽卿和陈光甫等人根本不敢投资。 视察完铁路,李伯阳顺道去见了驻扎在繁昌的第七军第一师夏威部,去的时候没有空着手,带着新一军退换下来的一千多杆万国造步枪,及弹药若干。夏威收到枪弹后大喜,第七军穷惯了,扩编为师以来奇缺枪弹,有这一批枪弹,足以扩充两个团,紧握李伯阳的手用力摇着,大为感激。李伯阳则适时开口,请他帮忙照应在皖南的生意,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安徽以后人家说了算,早打一声招呼总比发生了事情再去联系的好。拿人手短,夏威忙不迭拍着胸口保证:“请李长官放心,只要第七军在皖南驻扎一天,您的生意没人敢动歪心思。” 得到夏威保证,李伯阳满意而回,回到芜湖后又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乘船去南京浦口,那里有津浦铁路局专门为他准备的专列,经过十三个小时跋涉,在凌晨三点抵达蚌埠车站。 列车停稳,李伯阳尚在熟睡间,被副官轻声叫醒,醒来迷瞪半响凉了汗,这才哈欠连天的起身,副官递上披风系上,出了列车外面风很大,不由得紧了紧披风。 突然有人大嗓门喊道:“敬礼、奏乐。”一阵靠脚声先响起,紧接着奏起军乐,让人精神一振。 李伯阳顺声看去,喊话的竟然是陈调元,见他鼻头脸颊红红的样子,显然来了有一阵,不觉心里好笑,揶揄道:“雪喧兄,你什么时候成了军乐官了?” 陈调元张开双臂狠狠给了一个拥抱,苦笑道:“老弟就别取消我了,哥哥我可悔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自杀给你赔罪。” 李伯阳哈哈一笑,自杀这种话他才不信,不过总归气消了几分,笑道:“老兄这条命还是留着风流快活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四章 收买 陈调元哈哈大笑:“好兄弟,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八+∧八+∧读+∧书,.※.→o” “这段时间北边有什么动静?”两人并肩向车站外走着,李伯阳问道。 陈调元道:“鲁南聚集了直鲁联军、孙传芳近十五万大军,我看很有可能趁国民政府内讧的机会发起反攻。” 李伯阳听了,心里不觉沉重起来,新一军的境地太危险了,现在整个苏北、皖北仅有陈调元子在蚌埠的三十七军一部友军,势单力薄,一旦北洋军发起攻势,根本难以防守苏北几百公里的防线,不由得皱眉道:“雪喧兄,你的部队能否抽调一部分增援我军?” 陈调元摇头遗憾的道:“蒋总司令日前命我退保芜湖、大通,防止武汉方面攻取安徽,现在蚌埠只有一个师的兵力,抽调去徐州,蚌埠就空了。” “眼下只有请援兵了。”李伯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调元点点头:“先回军部,再给总司令部发电。” 回到蚌埠的三十七军军部,一夜安歇无语,第二天上午十点,南京方面来电,表示正在组织力量北伐,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李伯阳并未在蚌埠多待,又住了一晚,陈调元提供铁甲列车,开抵徐州。 到达徐州后,李伯阳随即召开军事会议,听取前段时间战斗总结,并针对北伐军可能的军事行动,拟定军事部署。 李伯阳道:“现在敌军在陇海线部署近十五万大军,兵力是我军的两倍,被动防守不可取,我军挟大胜之威,应保持进取之势,使敌不敢与我军交战。罗参谋长,你来宣布具体部署。” “是。” 罗群霍的站起身子,大声道:“为了夺取陇海线,遏制敌军反攻,我意对各军做出如下部署:新一师余海滨部调新安县、邳县一线;新二师戚子超部调柳泉、敬安一线;军直属部队归总司令部指挥,为总预备队,驻徐州。此战目的在于分散敌军正面力量,攻击应以战斗力较差的直鲁军为主,各部要大胆穿插,鲁南丘陵起伏,地势险要,可利用地形,以运动战消灭敌军,总之作战方针只有一个,最大限度的消灭敌军。” 整个部署很简单,说完之后罗群坐下,李伯阳环视将领道:“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报告!”韩百航起身问:“我军对山东地形不熟,假如穿插被敌发现,陷入重围该怎么办?” “问得好。” 李伯阳夸赞了一声,为将者未料胜先料败,遭遇劣势就会不慌不忙了,道:“如果穿插失败,不要存固守待援的想法,鲁南多山地,有抱犊崮、天宝山、尼山等山区,可退入山区打游击,我不介意你们学土匪,如果在敌军后方有一个旅打游击,就能牵制敌三个师,这笔账很划算。” 韩百航听懂了坐下,戚子超站起来道:“我军过于分散,如果敌军集结优势兵力进攻徐州,根本没有力量防御。” 李伯阳笑道:“徐州不一定要守,如果敌军大举进攻徐州,我军则全军挥师进入山东,和他换地盘,到时最急的是张宗昌,他必然回军救援,我军可以逸待劳,歼灭之。” 随后其他将领陆续发问作战可能出现的情况,李伯阳和罗群一一解答,等所有人没有了疑问,李伯阳拍桌而起,大声说道:“此战,望诸君奋勇杀敌,我在徐州等大家的捷报。” “是!” 在座将领士气高涨,轰然响应。 散会后,李伯阳和罗群闲聊起来,罗群埋怨道:“军长,你知道校长派来的特派员是谁吗?在军队里指手画脚,还要政审军官,若不是我拦着,早有人揍他一顿。” 李伯阳疑惑道:“是谁?” “一个北洋政客,以前是江苏督军李纯手下的旅长,你说气人不气人,咱们是闹革命的,到头被北洋军阀政审,这还是革命吗?”罗群愤愤然道。 李伯阳沉默着,难道对罗群说革命已经变质了吗?北洋军阀和革命军又有什么区别,在上海大肆清党的部队是原孙传芳手下江苏陆军第四师改变的二十六军,作为党军嫡系的第一军清洗的黄埔军官就有上百人,甚至于宁汉对立,成了同舟之敌,革命到现在已经似是而非了。 “把人叫来,我和他谈谈。”沉默了半响,李伯阳拍了拍罗群的肩膀说。 罗群叹气出去,没多久会议室门外有人喊道:“报告。” “进来。” 李伯阳看向来人,这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国字脸,大背头,脸上不苟言笑,好似有人欠着他几分钱似得,让人看了心生不喜。 “军座,我是陈庚明,任新一军政治部主任。”此人鞠躬说,听口音和校长一样。 “陈部长,你是浙江人?”李伯阳屁股动也没动,淡淡问道。 “是,卑职有幸和蒋总司令是同乡。”陈庚明恭敬的说。 李伯阳点点头,轻声道:“陈部长来新一军日子不短了,有什么发现吗?” 陈庚明抬头瞄了一眼李伯阳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形容,迟疑了一下,道:“不容乐观。” 李伯阳心头恼怒,不紧不慢问:“怎么个不容乐观?” “其一,军队私人化严重,新一军只认军座而不认总司令!”陈庚明目光闪烁着道。 李伯阳心中一震,面色不改道:“继续说。” “其二,军队军官枉议国府政令,同情共党,左倾严重!”陈庚明语气加重,说话时向南边微微拱手道:“我受总司令委派,彻查新一军政治倾向,受到的阻力很大。” “其三,……” “好了!”李伯阳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轻笑道:“陈部长,你刚才说的话,纯属无稽之谈,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陈庚明张了张嘴,洗耳恭听。 “明人不说暗话,陈部长来新一军,肯定是想好好表现,赢得总司令的欢心,不过这个欢心建立在新一军身上,就未免不妥了,我会不开心,后果很严重。”李伯阳起身走到陈庚明身边,似笑非笑的说。 陈庚明脸色露出恼怒,直视李伯阳道:“军座,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李伯阳仰面一笑,突然笑声戛然而至,目光清冷的落在陈庚明的脸上:“我从不喜欢威胁人,陈部长,我会支持你在新一军的工作,但是!但是你要想清楚该如何向总司令汇报,我的意思,你懂!” 陈庚明脸色酱红,出离的愤怒道:“军座,你是要我尸位素餐吗?恕难从命!” 李伯阳不慌不忙,大手一挥,叶淮阔步走过来,双手递上一张蓝底色交通银行的支票。 陈庚明面不改色道:“这是何意?” 李伯阳接过支票,递到他的面前,悠悠的道:“做我的朋友,还是做我的敌人,陈部长?” 陈庚明忍不住瞄了一眼支票,上面赫然写着壹拾万元正,眼睛顿时一亮。 李伯阳将陈庚明的眼神尽收眼底,笑着将支票塞进了他中山装的上衣口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陈部长,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共勉吧。” 陈庚明面色复杂的愣了几秒钟,神色愈发恭敬起来,微微鞠躬:“卑职告退。” 陈庚明走后,叶淮不解道:“军座,他值十万大洋吗?”8☆8☆.$. 李伯阳淡淡一笑:“他是真小人,能成事也能坏事,10万大洋不多,能省去很多事,对了,成立军情一处的事情得抓紧了,给你二十万的经费,人员由你挑选,本军范围内,你看准谁就挑谁,本军外的,不论鸡鸣狗盗之人,有本事的都给我招进来,钱不够了随时打电报,我给你汇。还有,从今天起,你的身份就要隐秘起来,不要再和军中的人接触,我要你做我的影子。” 叶淮道:“卑职明白。” …… 新一军的攻势在隆隆的炮声中打响,各部队如下山之虎直扑敌军,鲁南这一片地区顿时热闹起来,在东起曹县、单县,西到临沂、莒县,纵50公里,横220公里的地带上。双方超过十几万的军队鏖战在一团,战线犬牙交错,激战七天七夜。 出乎李伯阳意料,直鲁军的抵抗很顽强,部队进展缓慢,反倒是原本佯攻孙传芳的部队取得了突破,90旅以两个团的兵力击溃孙传芳一个师外加一个混成旅,攻占临沂,孙传芳退向蒙阴,孙军这一退,直鲁军战线动摇,不得不后退到曲阜、蒙阴一线。 新一军并没能趁机扩大战果,一则是战线太长补给不便,二则直鲁军的反击能强硬,三则国内局势发生了变化。李伯阳慎重考虑后,认为新一军没有稳胜的把握,将战线稳固在临沂一线,选择保守战法。 就在新一军在鲁南和直鲁联军、孙传芳军交战的关头,湖南发生马日事变,全国震动,蒋介石事后给李伯阳发了一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的电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称宁、汉到底是同党同志,理念上还是一致的,命令他暂缓在鲁南的军事行动,挥军河南,占据先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抵达郑州 推荐阅读: 鲁南战场上双方战力用尽,战局暂时不会发生大的战事,李伯阳得以腾出手从军直属部队抽调4个团的兵力组成独立纵队,由新一师参谋长吴旭做独立纵队司令,从菏泽出兵,经考城县直取开封,截断奉军在河南的退路,全纵队由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及一个炮兵营组成,兵员一万七千人,可谓兵强马壮,论起实力顶得住北洋军的两个师。 从菏泽到开封一马平川,为提升军队行军速度,李伯阳特意斥巨资从皖北、苏北购进大批的骡马,直接将纵队进行骡马化,保证昼夜强行军可达上百里,足以打奉军一个措手不及。 为躲避张宗昌白俄飞机侦查,吴旭纵队从夜里出发,至第二日上午十一点,连续行军十六个小时,疾行一百五十里,先头部队的骑兵团突然袭击考城县,城内驻扎着奉军一个营的部队,基本没有抵抗就被骑兵团消灭,甚至来不及给开封通风报信。 吴旭挥军进驻考城县,休息半日,在考城县留下一个连的士兵,继续行军,于次日破晓攻下陇海线的战略要地兰封县,与守在兰封的奉军一个团交战数个小时,守军被消灭过半,残军退往开封,由此新一军独立纵队的番号骤然亮相。 这时候武汉北伐军与奉军在豫中南展开激战,先后赢得西平、上蔡等战役,战线推进到临颍一线。奉军一败又败,为扭转战局,入豫奉军在临颍一带集中了奉军主力,计有第十军3个步兵旅,2个炮兵团;第十七军6个步兵旅,1个骑兵旅;第八军2个步兵旅,另有飞机队、坦克队,总共七万人的兵力,张学良亲赴指挥。 张学良奔赴临颍的时候,奉军上下士气不振,将领斗志全无,吵嚷着要撤退,张学良深知临颍之战关乎奉军胜败,只有取胜才能腾出手来讨伐冯玉祥,进而稳固半壁江山,否则不仅入豫的奉军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更会影响整个安国军,河南大败,山东河北也就危如累卵,进而只有退回关中一条路可走,实在是危急存亡之秋。 张学良来到临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军营连以上军官开大会,在上千军官面前,他这个总指挥只能使出苦情戏了,对着满地的军官痛哭誓师,恳求道:“今日汉卿来,是与兄弟们同生共死来了!北伐军没什么可怕的,都是爹生娘养两只手,他们大多士兵都是从赵恒惕、吴佩孚、孙传芳的手里俘虏过来了,咱们奉军并非没有交过手。 现在的问题是,军官们的士气提不上来,怎么要求下面的弟兄卖命打仗。我听张啸坤说,北伐军的军官打仗喊得是:弟兄们跟我上!咱们的军官喊的是:弟兄们给我上!一字之差,士兵打仗的积极性就不能调动起来,我希望大家能起带头作用,打赢了临颍这场仗,我绝不吝啬奖赏!” 对底层军官说完软话,张学良对高级将领就没那么客气了,疾言厉色的下达一系列命令,先是撤换在上蔡作战不利的第十一军军长赵恩臻,而后令军法队抓出失守擅退的第四十六旅旅长等4名团以上军官,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军队士气顿时一振。 张学良雷厉风行的整顿军队士气之后,在作战上有了新的部署,他命令部队在城东挖了一条长20余里的战壕,企图死守。 28日,北伐军进抵临颍,对临颍城东、南、北三个方向展开攻势,一时间枪炮大作,双方拼命争夺,战斗尤为激烈,奉军以飞机、坦克重炮助阵,北伐军伤亡尤其惨重,全凭一股血勇硬捍拥有火力优势的奉军。各处阵地几经易手,张学良在后督战,奉军爆发出了最大的战力,北伐军则团长带头冲锋,激励士兵发动狂风暴雨的猛攻,大战一天十多个小时,枪炮声未曾有一秒停歇,临颍上空被灰色的硝烟所蒙蔽,天昏地暗。 仗打到这个地步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武汉北伐军将所有的预备队都压上,而奉军也将河南的主力集结在临颍,堪称牵动中国的大决战。 奉军的主力都在临颍,突然而至的吴旭独立纵队仿入无人之境,开封警备司令是张学良的心腹部将何柱国,手里握着一旅兵力,企图死守。双方在开封城外交战,优势兵力的独立纵队一战便击败了何柱国的第三十七旅,何柱国狼狈的撤向郑州,独立纵队一面追击,一面不客气的将奉军遗留的大批辎重收入囊中。 开封失陷的消息传回临颍,张学良如遭雷击,后路被截断,他已经没有取胜的信心,于当晚下达总退却令,调集陇海线所能调集的所有军列,星夜放弃临颍撤退。 奉军这一退,兵败如山倒,数万大军编制混乱的向北逃窜,张学良更是惶然,眼下只有郑州一条退路了,如果郑州丢失,这数万奉军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苦于无计,他只好给北京拍了一份绝电,表示退无可退,将在河南和北伐军决一死战,不坠奉军的威名。 北京就任安国军大元帅的张作霖大惊失色,且不说数万精锐丧送在河南是他损失不起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儿子张学良也陷身河南,战场之上子弹可不长眼,他顿时心急如焚,一面令黄河以北的奉军集结渡河,一面派专机去接张学良。 可惜这个时候张学良已经没有机会了,郑州于奉军从临颍撤军的第二天宣告失守,并非是何柱国贪生怕死,擅自撤退,而是冯玉祥十数万的西北军从洛阳杀到,而且吴旭纵队的也逼近郑州外围,死守下去只有城破人亡一条路,他被迫撤至黄河北岸,至此奉军后路断绝。 本来只是偏师打算的吴旭纵队骤然立下奇功,长策三百公里进抵郑州,与冯玉祥的西北军胜利会师,至于武汉北伐军还被奉军堵截在新郑一带。 这无疑又是功劳一件,南京国民政府控制下的报纸大肆宣扬河南大捷,抬高南京国民政府北伐声势,反倒是正面作战的武汉北伐军成了配角,让唐生智、张发奎气急败坏,可又无可奈何。 此时整个河南四分天下,黄河以北的豫北由奉军占据,豫西由西北军占领,豫南由武汉北伐占领,豫东由新一军占领,甚至陈调元也不甘示弱,派出一旅的兵力进抵商丘县,分一杯羹,至于张学良的奉军,则被三面大军压缩在新郑、朱仙镇一线,进退不得。 有感吴旭纵队兵力较薄弱,而冯玉祥又是支持武汉方面,李伯阳十分不放心,慎重考虑之后,暂时放弃鲁南取得的战果,全军退撤在徐州、虞城、民权一线,与此同时刘稳率领芜湖而来的上万兵力抵达徐州,极大增强了新一军的兵力,李伯阳后顾无忧,留罗群、刘稳坐镇徐州,他率领88旅,及89旅由陇海线开赴郑州,赢得坐地分赃的话语权。 …… 军列上,总司令部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都是蒋介石的钧令指示,李伯阳情绪很好,伏在办公桌上一边批阅军务,一边听译电员读电报。 蒋介石发来电报大意是,豫东是切入北方的跳板,也是阻隔西北军向华北发展的要地,新一军务必要占据住,徐州方向不用担心,军事委员会已经正式发布北伐命令,以何应钦为第一路军总指挥;蒋介石自兼、白崇禧代行第二路军总指挥;李宗仁为第三路军总指挥;李伯阳为第四路军总指挥。 李伯阳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升任一路总指挥,志得意满不必多说,现如今他已经算是北伐军内一方大佬,与冯玉祥对话也不虚。 豫东这块地盘已经是到手的肥肉,更令李伯阳眼馋的是奉军几万人的装备,谁不知道全中国奉军最富,飞机大炮坦克应有尽有,他对别的不感兴趣,现在奉军已经是瓮中之鳖,他决定别的都不要,也要把飞机、坦克、重炮收入囊中。 军列首先开抵兰封,这里有吴旭独立纵队设立的一个兵站,里面有奉军遗留两个师的军火物资,李伯阳下车视察过后,深感奉军果真肥的流油,那一水的日式装备,弹药充沛,不由得对奉军主力的家当更感兴趣了。 视察完毕,继续登车西进,于6月1日进抵郑州。 …… 郑州火车站,军服颜色泾渭分明的士兵在车站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穿铁灰色大棉袄、俄式八角帽的是冯玉祥的西北军,穿正牌北伐军灰布军装,大盖帽的是新一军。 车站月台上,吴旭与西北军第一方面军总指挥兼第3军军长孙良诚谈笑着,孙良诚虽是方面军总指挥,可丝毫不敢小觑吴旭这个纵队司令,且不说独立纵队编制1万7千人与第3军兵力不相上下,就看人家清一色德械毛瑟步枪和骡马化,也得让他高瞧几分。 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吴旭抬眼望去,见拖着黑烟的火车自东而来,笑道:“来了。” 孙良诚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向左右喝道:“军乐队准备。” 火车缓缓驶入车站,伴着刺耳的刹车声,大团的蒸汽从车轮散发出来,月台之上雾蒙蒙的,车门从内打开,李伯阳身穿烫的笔挺的灰呢子军装,脚上穿着油光锃亮的长筒马靴,肩章上三颗金色的将星,北伐军是没有军衔制度的,不过李伯阳曾是北洋陆军部晋授的上将,算是沿用,胸章上面写有军衔、职务、部别和任命,臂章上面有青天白日党徽和三角形军衔徽章,这种徽章在意味着嫡系的嫡系,整个北伐军三十几个军也只有第一军和新一军两部佩戴。 李伯阳马靴刚一踩在实地,早已准备好的仪仗官拔出指挥刀横在胸前,大声喝道:“敬礼,奏乐!” 西北军和新一军的士兵在军乐声中猛然挺拔身躯,行持枪礼,孙良诚和吴旭刷的敬礼,吴旭快走一步迎上去,喜道:“军座,一路辛苦了,这位是西北军孙良诚孙军长。” 孙良诚上前敬礼:“李长官好,我是孙良诚。” “好,孙军长好。”李伯阳微微笑着还了个军礼。 “李长官,已经备好了午宴,请你务必赏光。”孙良诚恭敬的说,同时暗暗观察着李伯阳,二十多岁的年纪,白皙的脸上两道浓黑的剑眉高高吊起,两只眼睛里没有将军应有的虎气,波澜不惊,沉静如水,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看上去让人如何也联想不到这会是声名赫赫的北伐名将。 军队里是论资排辈的地方,孙良诚本人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可他却不敢对年纪甚轻的李伯阳生出丝毫轻视之心,从倒奉长驱徐海打的张宗昌叫苦不迭,到如今以一军之力压着直鲁联军、孙传芳十几万大军在鲁南,这绝非常人能做得到。 “好,孙军长费心了,不知道冯总司令何时能来郑州?”李伯阳颌首道。 孙良诚道:“一两日便能到。” 午宴在郑州二马路上的金鼎轩饭店,上下三层楼,装修的金碧辉煌,郑州官绅来了上百人,就等着李伯阳的大架了。车队抵达饭店门前,郑州官绅早在太阳底下等了一个小时,李伯阳一下车,顿时镁光灯闪成一片,倒让他吓了一跳,吴旭凑过来笑道:“军座,他们都是各地的记者。” 李伯阳恍然,记者蜂拥上来,七嘴八舌的做着采访,李伯阳应付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先回答了几个有名报社的问题,随后将吴旭往出一推,对记者说道:“吴将军是我的发言人,大家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好了。”说完便闪人往饭店里面走,郑州官绅们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一片阿谀奉承,李伯阳笑容可掬的招着手,和年长的官绅问着好。 午宴无非就是和官绅见面,保证军队对地方秋毫无犯,好在西北军和北伐军的军纪都没的说,至今没有发生一起茶毒地方的事情,在午宴上,李伯阳认识了一众西北军将领,西北军的将领性格都很豪爽,两军的将领相谈甚欢,最后说起了如何统一指挥消灭奉军的事情。 奉军被团围在新郑到朱仙镇几十公里的狭小地域,已经是砧板上的鱼,怎么消化这几万兵员装备,成了各方急需商定的事,这也是李伯阳亲自前来的原因之一。 孙良诚此前已经得到冯玉祥的受益,开口便说道:“我军的要求不多,只有三个,第一张学良归我军,第二奉军一半的俘虏、武器装备归我军收编,第三河南由我军管辖。” 李伯阳听了恼怒起来,西北军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张学良是威胁奉系的法宝不说,奉军一半的俘虏、武器装备,收编下来少说也能组建三个师,而河南更是至关重要,中原腹地,西北军一旦占据河南,便有了问鼎天下的能力。李伯阳从不觉得西北军能够和北伐军划等号,在他的认识里,冯玉祥不过是个反复无常的投机者罢了,昔日联奉反吴是,联孙反奉是,联北伐军反北洋是,和这种人干革命,无异于与虎谋皮,得处处提防 看过《重生之铁血军阀》的书友还喜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六章 孙良诚 “呵呵,还是等冯总司令来了,当面商量一下。”李伯阳皮笑肉不笑的说。 孙良诚笑了笑,没有再谈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李长官,饭菜合不合口味,您下榻的地方我帮您选好了,就在陇海花园,已经收拾好了。” “哈哈,谢谢孙军长美意,我还是喜欢和部队在一起,一张行军床睡得最香了。”李伯阳大笑着说,心想道:你们老冯家的部队最喜欢下阴招,保不齐趁夜兵变把我抓起来,到哪说理去。 孙良诚没想许多,又道:“李长官,郑州附近有很多名胜古迹,我陪您转一转?” 李伯阳笑着婉拒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有些疲乏,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吧。” 午宴结束,喝了半斤二十年的陈酿杜康酒,李伯阳有些醉了,在吴旭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和孙良诚告了辞,回到了郑州城外的独立纵队军营。 回到军营,李伯阳脸上顿时没有醉意,眼睛清明的不得了,吴旭诧异道:“军座,你没醉呀?” 李伯阳和杜汉山要来水壶喝了口清水漱口,冷笑道:“和冯玉祥的人打交道,小心一些总没错,告诉部队外松内紧,不要在阴沟翻了船。” 吴旭脸色肃然的点头:“是!” 李伯阳随后给总司令部拍了一份电报,将西北军的要求说了,蒋介石回电:“不能全盘答应,应争取最大利益。” 这么说李伯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冯玉祥敢狮子大开口,不就是仗着三十万的西北军,如果新一军想要拥有平等话语权,必须得增兵。李伯阳向蒋介石说明了这个情况,此时南京北伐军已经到达蚌埠,蒋介石对手握重兵的冯玉祥本就不放心,既要争取他,也要防备他坐大,当即应允李伯阳的增兵方案,同意将新一军调派河南。 西北军和新一军都在向河南增兵,反倒是武汉北伐军有了退兵的迹象,自从马日事变过后,武汉国民政府内部危机越发严重,经济上处于崩溃边缘,政治上由于工农运动的过激,武汉国民政府内部分歧严重,军心极为不稳。 …… 北京,顺承郡王府。 公厅的气氛很凝重,张作霖着灰色绸袍,精神头很差,眼袋很浓,自从张学良身陷河南以来,数日难免,今天的会议也是强打精神召开。 分座公厅两旁的是安**的主要大员,杨宇霆、韩麟春、吴俊升等人,众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东边丢了徐州,西北丢了郑州,从弃江保淮到弃怀保河,黄河再守不住,只有退出平津一条路了。 “诸位,小六子不争气,在河南吃了败仗,眼下这个关头该怎么办,大家伙想个法儿!”张作霖环视了一眼众人说。 “大帅!”吴俊升抬起头道:“部队打没了可以再招,小六子可是您的儿子,决不能出事,咱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回来。” 张作霖愁眉不语,这话吴俊升可以说,他这个大元帅不能说,说了就是只顾儿子的命,不管安**的安危存亡,底下人心要散。 “芳宸,飞机派出去了没有,为什么人还没有接回来?”吴俊升问韩春麟。 韩春麟原本在督军进攻山西,也是昨夜刚到的北京,他苦笑一声道:“河南的飞机场都落入了北伐军手里,飞机无处降落,就算强行降落也无跑道起飞,根本没法救人。” “唉!”吴俊升狠狠的用拳头敲着桌子,叹了口气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韩春麟从山西回来,对河南形式不是很了解,无可奈何的摇头。 杨宇霆叹气道:“从河南传来的情报,现在包围汉卿的有三个方面的军队,冯玉祥的西北军,李伯阳的新一军以及武汉北伐军,三个方面军兵力加起来超过十五万,眼下我军被拦在黄河北岸,阎锡山的晋军在晋城一带虎视眈眈,我军难有余力过河策应汉卿突围,而且更重要的是,敌军的总攻可能随时发生,一旦三面夹击,全军覆没就在旦夕。” 吴俊升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看向张作霖,只见张作霖忽然苍老了许多,眼睛一直在打颤。 “哪怕损失再多,也得尝试一下,总比无计可施的好。”吴俊升涨红着脸说。 “现在军事手段不仅救不了汉卿,反而会促使敌军先下手围歼我军。”杨宇霆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精光道:“大帅,要想救汉卿,只有一个办法了!” 张作霖猛地看了过来,眼中尽是希冀。 “买路!” 杨宇霆掷地有声的说。 韩春麟轻咦了声,疑道:“总参谋,向谁买路?”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杨宇霆的身上,他不慌不忙的说道:“不知大帅是否还记得李伯阳?” 张作霖打破沉默,迟疑道:“宇霆,李伯阳和咱是死敌,会让路吗?” 杨宇霆自信满满道:“李伯阳其人我有几分了解,常做不可为的事情,而且现在敌军也并非铁板一片,李伯阳是南京国民政府蒋介石的人,武汉北伐军又和南京北伐军势如水火,冯玉祥是个半路吃斋的外来人,这三方人互相利用,互相忌惮。我们可以这样想,消灭了我军谁获利最大,河南这片地盘又将归谁?” 张作霖脸色忽然一喜,摸着后脑勺笑骂道:“他妈拉个巴子的,宇霆,还是你脑子好使,依你看这条路有几层把握能买下来?” 杨宇霆沉声道:“就看大帅愿意出多少代价了。” 张作霖站起身,在公厅踱步走了一圈,开口道:“小六子不争气,连累弟兄们受罪,咱们奉天这些年也攒了点家底,总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让弟兄们回来。” 杨宇霆听了心中顿时有了数,道:“大帅,这件事我需亲自去和李伯阳交涉,后续事宜我和您电报联系。” 张作霖激动的握着杨宇霆的手,真心实意的说道:“宇霆,还要连累你涉险,我心里不安呐。” 杨宇霆淡淡笑道:“大帅,知遇之恩难报,当年我丢掉江苏,郭松龄力主要杀我,是您保我一条命,现在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吴俊升和韩春麟等人十分动容,去敌营疏通这种事可是有掉脑袋的威胁,杨宇霆在他们心中的印象顿时改观。 散会后,杨宇霆乘专机飞抵河南新乡,随即化妆成一个商人,买了张二等坐席车票,在哐当哐当的火车声中,向郑州开去。 …… 第二天,李伯阳主动邀请孙良诚一干西北军将校去郑州郊外的名胜古迹游玩,两军将校连同卫队两三百人策马飞奔在郑州郊外,这天是个好天气,日头不算烈,微有凉风,在平原上纵情驰骋最合适不过。 都是血气方刚的军人,不免争胜的心,两军将领互不相让,策马争先,西北军的将领无论坐骑还是骑术都要优于新一军的将领,就连骑兵团骑术最好的人,在西北军的骑兵里面也得吊车尾。 一路疾驰了数十里,行到一处盘山河流割裂出来的一块小平原,李伯阳提议在这里野炊,孙良诚欣然说好。 下了马,李伯阳轻抚着坐骑鬃毛,问道:“孙军长,我这批马也算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为何跑起来和你的战马相差那么多?” 孙良诚笑道:“李长官,你有所不知了,你这是一匹东洋马,马种是蒙古马,耐力好,但不擅于速度,我这批马是从阿拉伯的纯种汗血马,是世界上最快的马,加上我骑术也比您的好,就显快了。” 李伯阳不由看向孙良诚的马,不仅比自己的马高出一个马头,体型也魁梧健壮的很,不由得眼热道:“孙军长,我也是爱马之人,听说西北多马,可否为我寻觅一匹宝马呢?价钱好说。” 孙良诚笑道:“李长官若是喜欢,我这匹马就送给你了。” “不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此马跟了孙军长久了,还是留着打仗用吧。”李伯阳摆手笑道。 孙良诚沉吟了一下道:“既是李长官想买马,我倒是知道有一匹绝世好马,不过想要买到手,恐怕单用钱买不到。” 李伯阳奇道:“钱买不到,那用什么买?” 孙良诚道:“得用枪弹买!” 李伯阳似笑非笑道:“这年月,有大洋都不定能买到枪弹。”△≧△≧, 孙良诚道:“谁说不是呢。”便没有再说了。 又过了一会,李伯阳随口一问:“这匹马在谁的手中呢?” 孙良诚道:“此人是我第五军独立55旅旅长马步青。” “马步青?”李伯阳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看来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了。 “哦,他是‘宁海军’马麟将军的长子。”孙良诚说。 ‘宁海军’的名头李伯阳听说过,是一支回族武装,在青海、甘肃两省很有名头,他心头一动,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不动声色道:“噢,他现在在哪?若是也来郑州,见个面谈为好。” 孙良诚不疑有他,笑道:“李长官想要他来简单的很,我回头向冯总司令请示一下,调他来郑州就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七章 游说 李伯阳笑眯眯道:“那就劳烦孙军长了,孙军长这么热心,我大有一见如故之感呐。】八】八】读】书,.@.∞o” 孙良诚咧嘴一笑,顿时来了精神,憨笑道:“不瞒李长官,我也有同感,就好像以前在哪见过,毫不生疏。” 李伯阳心中暗笑:我不过是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不过能和孙良诚接个交情也很好,当即正色道:“哎,叫长官就生分了,既然你我都觉的一见如故,不如接个口盟兄弟,孙军长年长为兄,我为弟如何呀?” 孙良诚大喜,但还是有自知之明,忙道:“能与李长官结兄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这叫法不太妥,我虽痴长您几岁,但达者为先,该我称您为兄才是。” 李伯阳暗道:让你做兄还不乐意,偏要当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便微微一笑道:“也好,今后你我就是兄弟了。” “大哥!”孙良诚一脸激动,紧握住李伯阳的双手,用力的摇晃着。他是真的高兴,别看李伯阳年轻,可人家有本事,又是南京国民政府蒋总司令的嫡系,保不准以后能派的上用。 “贤弟!”李伯阳瞬间入了戏,拍着孙良诚的肩膀说:“你我兄弟结缘,我这个当哥哥的有见面礼要送给你。” 孙良诚瞪大眼睛,等待下文,李伯阳微微一笑:“等回军营老弟就知道了。” 孙良诚失望的哦了声,暗道会是什么礼物,难道是枪弹火炮?还是女人? 这时外出狩猎的骑兵满载而归,端了一窝野猪,打了狍子、兔子、野鸡若干,就在河边升起了火,那边早有快马去最近的镇子买来黄酒,众人海吃海喝,酒足肉饱后,将火灭了,返回郑州。 …… 孙良诚春风得意的回到军营不久,就听到副官兴高采烈的跑进来道:“军长,新一军给咱送钱来了!” 孙良诚一怔,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副官又说了一声,他才清醒过来,叫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五辆骡车赶到了孙良诚的军营门口,孙良诚走出一看,足有二十几口铁皮箱子,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何物,车上的士兵跳下来,将箱子一一卸下来,看士兵吃力的样子,看样子东西不轻。 箱子卸完后,一个新一军的少校军官跑步过来,敬礼道:“报告孙军长,这是我们总指挥的一点心意。” 孙良诚见过少校军官,知道他是李伯阳的贴身副官。 说完,少校军官一摆手,士兵们仿佛早训练好的一样,整齐划一的将箱子揭开,在日头下顿时爆出一片耀眼的银光,全是堆成尖、白花花的大洋。 孙良诚眼睛都看直了,别看他是军长,可多年的身家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多大洋,西北军什么都好,就是太穷了,人穷惯了猛然见到这么多的大洋,一时愣住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报告孙军长,十万大洋送到,请检收。” 少校军官敬礼道。 “呃!”孙良诚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的说:“检收了,检收了,兄弟们辛苦了,来人呐,给新一军的兄弟看座,上茶,有啥好吃好喝招待着。” 周围的西北军士兵早就看傻了眼,有的人当兵还没见过大洋啥样子,更别说这么一堆的大洋,有耳朵尖的人听到十万大洋,心里琢磨着了,十万大洋分到全军,俺们每个人怎么着也能分三五块吧,听说郑州模样俊俏的窑姐睡一觉才一个大洋,到时候发了钱,总得请假去败败火。 士兵如此想着,自然对新一军这些财神爷殷勤的不得了,那可真是倾第3军物力结与新一军之欢心,新一军的士兵哭笑不得,少校军官连忙婉拒,可还是被好好招待了一番,骡车上堆满了西北军装着的山货,也算礼尚往来了。 回到军营,少校军官和李伯阳复命,李伯阳哈哈大笑,对吴旭道:“这孙良诚着实有趣,逗死我了。” 吴旭纳闷道:“总指挥,他孙良诚不过是一介军长,您何必折节下交呢,再说10万大洋给他,不得打了水漂。” 见吴旭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李伯阳乐了,屏退了卫士,这才低声道:“你记着,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这10万大洋落不到孙良诚手里,我大摇大摆的送到第三军,你猜冯玉祥得知了会怎么想?他必然怀疑孙良诚与我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哼,冯玉祥在军中搞的是家长作风,对高级将领也都是打骂罚跪,你说孙良诚能落什么好,倒时我再去安慰他一番,给冯孙之间下点眼药,轻轻松松离间,这人呐,一旦有了芥蒂,就会越走越远,你说这十万大洋值不值,他冯玉祥能顶得住我几个十万大洋,哈哈。” 吴旭半响回过神来,竖起大拇指道:“军座,高明呐。” …… 郑州五十公里外的新郑,西北军、武汉北伐军、新一军猛攻死守在新郑的奉军,奉军虽被围了五天,但兵力损失不大,粮秣弹药充沛,困兽犹斗的情况下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围攻进展的很不顺利,尤其是三方军队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谁都不愿意和奉军拼死一搏,奉军得已苟延残喘,但也只是临死前的挣扎。 在郑州待了2天都不见冯玉祥的影,李伯阳很清楚冯玉祥是等着自己去拜谒他,不过李伯阳才懒得见他,在郑州待着无趣,便去了新郑前线,他还惦记这奉军的飞机、坦克。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奉军的飞机早跑了,缴获的法国雷诺ft-17坦克落在张发奎的手里,听说因为没人会操作,打算融了造炮管,让他心疼不已。 在前线的第二天,军营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中等身材,头型椭圆,浓眉大眼,两腮刮得亮中透青,头戴黑色礼帽,身穿粗布的长袍马褂,操东北口音,大刺刺要求见李总指挥,哨兵询问来历,来人说:“你告诉李总指挥,我是南京魁光阁的故人,他便知道。” 哨兵层层通报,李伯阳听到魁光阁,顿时想起了一个人,便让杜汉山亲自把人迎接进来。 “李总指挥,别来无恙啊。”此人笑着拱手,道了一声好。 李伯阳也笑了:“杨督办,近来可好呀!” 杨宇霆道:“托你的福,不怎么好!” 李伯阳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这是为何呀?” “你和陈大傻将我赶出江苏,害我差点被枪毙,要不是老帅保我,我哪还能站在你面前,早成枯骨一堆了。”杨宇霆似笑非笑的说。 “这是好事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为此事郭松龄死了,你老兄除了个心腹大患,该谢谢我才是。”李伯阳故作惊讶的说。 杨宇霆叹了口气道:“郭松龄死了,张学良恨我入骨,李总指挥忘了福兮祸所伏这句话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现在张学良在我重围之中,只要你老兄一句话,我就能结果了他的小命,不过是闲话一句。” 杨宇霆愣了数秒钟,失笑道:“老弟说笑了,我怎么会让你杀汉卿。” “哈哈。”李伯阳仰面一笑,正色道:“杨督办,你我是朋友,有话直说吧。” 杨宇霆微微一笑:“李总指挥爽人爽语,那我就直说了。” 李伯阳不动声色的听着。 杨宇霆直视李伯阳双眼,低声道:“买一条路!” 李伯阳瞳孔微缩,皮笑肉不笑:“买什么路,杨督办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杨宇霆笑了笑:“希望贵军能够让开一条道,放我军一条生路,李总指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伯阳脸色生寒,冷冷道:“杨督办,你这要求可真让我为难,我放奉军走,岂不是自绝于革命吗?到时候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会把矛头对准我,我可顶不住。”,o 杨宇霆道:“李总指挥,我可是怀着诚意来了,我来找你,就是因为只有你能破这个死局。” 李伯阳讥讽道:“杨督办还真瞧得起我。” 杨宇霆道:“李总指挥,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试问贵军即便消灭我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几万人枪你能得到几成?冯玉祥对河南志在必得,若是轻而易举歼灭我军主力,其野心势必疯长,到头来你们国民政府,怕就会尾大难制了。” 李伯阳挑眉道:“杨督办倒是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知己知彼罢了,况且我和冯玉祥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民国九年到现在,他反过革命党、反过皖系、反过直系,也反过我们奉系,难保日后不会反你们国民政府。”杨宇霆笃定的说。 李伯阳沉默了,杨宇霆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冯玉祥对河南的企图不是一天两天,西北贫瘠,只有占据了河南,才有向外发展的机会,而几十万西北军对全国局势所起的影响是巨大的,可以说冯玉祥现在已经是宁、汉双方互相争取的对象,谁争取到冯玉祥的支持,就等在天平上得到最大的砝码,直接影响胜负。 “我愿意让路,就算帮故人的忙了。”李伯阳正色起来,虚伪的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四十八章 达成协议 见李伯阳表态同意,杨宇霆大喜,开门见山道:“请李总指挥开条件吧!” 李伯阳眼睛一转,这次机会难得,不痛宰太可惜了,当即狮子大开口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大洋一千万,飞机二十架,坦克二十辆,日式105毫米轻便榴弹炮二十门,日式38式150毫米榴弹炮三十门,日式75毫米山炮五十门,此外,新郑奉军撤退时必须全部缴械。c八』c八』c读』c书,.■.o↑” 杨宇霆瞠目结舌,这条件要简单,天下就没有再难的条件了,不过他没有着急,谈判本身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当下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道:“李总指挥,此条件老帅绝对不会接受,我们就算是炸锅卖铁也凑不齐你要的。先不说二十架飞机几乎是我军全部家当,再说坦克,我军确实有36辆希特仑履带坦克编成的战车队,但战车队在河南大战之后便已经损失殆尽,讲老实话这些铁疙瘩就算贵军要过来,也无法形成有效战力,坦克易损,一旦损坏,所需的零部件必须从法国原装进口,费用昂贵不说,其作战效能受到地形极大约束。还有火炮,李总指挥所要的火炮数量实在太大,不如折中一下,105毫米榴弹炮6门,150毫米榴弹炮6门,75毫米山炮10门,我现在就可以答应。至于全军缴械之事我军无法接受,至多三成人缴械。” 听杨宇霆一个个还价,李伯阳脸色一沉,拂袖道:“杨总参谋,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要我说干脆奉军什么也不要给我,去和冯玉祥谈吧,说不准他要价更低。” 杨宇霆一脸尴尬,暗道若能找冯玉祥,我又何必找你多费口舌,谁不知道现在冯玉祥和奉军是生死仇敌,欲彼此杀之而后快,干笑一声道:“李总指挥息怒,还可以商量嘛!” 李伯阳脸色稍缓,盯着杨宇霆的眼睛,沉声道:“杨总参谋,我的条件已经出了,你还是问一下张雨帅的好,我等你的消息。” 杨宇霆点头,双方刚才只是在互相探底,到底要以什么条件达成一致,免不了几次唇枪舌战。 “那么告辞了。” “不送!”李伯阳意味深长的对杨宇霆说:“迟则生变,贵方还是抓紧时间罢。” …… 杨宇霆辗转赶到郭店镇,那里有奉军隐伏的电台,与北京取得了联系,将李伯阳所提的要求说了,北京张作霖回电给他底线,杨宇霆这又匆匆的找到李伯阳。 “李总指挥,我们可以细谈一下。”杨宇霆有备而言,又说出一个方案:大洋四百万,105毫米榴弹炮12门,150毫米榴弹炮8门,日式75毫米野炮10门,日式75毫米山炮15门,奉军一半兵力缴械。 李伯阳听了这个方案,大概能猜到奉军的底线,不动声色道:“杨总参谋还是再回去和张雨帅商量一下吧。”说罢微微一笑,慢悠悠道:“不过我刚收到消息,冯玉祥和汪精卫在许昌会谈,他们两人若是谈妥了,保不齐何时会对奉军发起总攻,杨总参谋可要抓紧了。” 杨宇霆暗骂李伯阳威胁自己,但这个威胁他还必须的吃,眼下北伐军气势汹汹,一旦数万大军全军覆没,对整个安**政府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而张学良一旦在乱军中出了差错,老帅必将一蹶不振,因此李伯阳开的条件尽管离谱,但奉军不得不全盘接下。 杨宇霆脸色难看,咬着牙道:“李总指挥,那依你呢?” 李伯阳瞥了一眼杨宇霆,笑眯眯道:“杨总参谋是老朋友,面子不能不给,那我委屈一点,大洋600万,105毫米榴弹炮12门,150毫米榴弹炮12门,日式75毫米野炮15门,日式75毫米山炮15门,一应弹药俱全,作为交换,奉军的军械我只缴火炮,轻重机枪。为表诚意,可以先放张学良回去,杨总参谋意下如何呢?” 杨宇霆皱眉沉思着,李伯阳的条件依旧苛刻,但与他的底线相差无几了,尤其李伯阳答应放张学良回来,老帅那里也好交代。 “好,就这么定了。” 杨宇霆斩钉截铁道。 随后两人又对交易的细节以及奉军撤退的路线作出规划,杨宇霆这次带着电台过来,也不怕被李伯阳情报人员侦知,直接给北京发电,北京那边早就准备妥当,载着军火的军列沿平汉线南下,再走陆路运抵封丘,最为交换条件的头一个,奉军与新一军全面停火,张学良趁夜来到新一军军部和杨宇霆会面,李伯阳终于得见这个有着民国四公子之首称号的张学良。 “汉帅,幸会。” 李伯阳笑容可掬,主动伸出双手,丝毫没有对败军之将的小觑,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张学良,在整个中国,也只见张学良在年龄成就上能与他相提并论,说起来曾经在皖南,自己也被手下将领称之为少帅,今日也算少帅见少帅了。 张学良面容清秀,仪表堂堂,只是眉眼瞧上去太过柔弱,李伯阳暗道其人肯定多谋寡断。 张学良也在默默观察着李伯阳,第一次听到李伯阳的名字还是在杨宇霆兵败回奉天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两人会是在这种情形下见面,不免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好,李总指挥。” 张学良不失风度的与李伯阳握着手,两人互相恭维着,随后进入了正题,说起奉军撤退的事宜。 “我们商量了,冒然撤离,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肯定会尾追,到时候损失必然不小,最好的办法是用计。”杨宇霆介绍说。 张学良奇道:“什么计?” “汉卿是这样……”杨宇霆眼光闪烁着说出一个计划。 张学良听后眼睛一亮,暗道一声好计谋,不由得精神一振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李伯阳道:“越快越好,我会尽快把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的布防情况搞出来。” “好,这件事交给别人不放心,我亲自坐镇指挥。”张学良沉声道。 杨宇霆忙道:“汉卿,老帅想念你的很,飞机已经准备好,你还是先回北京,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吧!” 张学良扬眉道:“我不回去,我答应弟兄们要带他们回家,我们老张家没有丢下部队逃跑的孬种。” 李伯阳听了竖起大拇指:“汉帅有担当!” 杨宇霆苦笑连连,张学良的性子他很了解,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决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便没有在劝了。 之后张学良在李伯阳军部给张作霖发起了一封电报,宽慰老爹放心云云,便又匆匆返回部队。 过了一天,李伯阳通过层层关系,搞清楚了西北军和武汉方面布防情况,透露给张学良,张学良当即组织三个师的精锐,趁夜发动猛攻,有了两军的布防情况,奉军避实就虚,轻易撕裂两军防线,将两军打的落花流水,败退了十数里,损兵折将无数。 奉军攻势如火,张学良不免在心里生出了将计就计的打算,此时发动全面反击,极有可能转败为胜,到时候回头把新一军也收拾了,哪里还需要花费大价钱买路。 张学良有此打算,李伯阳也不是吃素的,早就防着一手,新一军数万大军枕戈以待,直逼奉军后路,并给张学良发电,警告他不要太出格,见好就收。 新一军的数万大军如芒在背,张学良深知新一军如果此刻反动攻击,奉军根本无法抵抗,权衡了得失,总算在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身上找回了口气,命令收兵。 而就在奉军夜袭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之时,张发奎和冯玉祥都曾发电请新一军策应还击,但都被李伯阳以敌情不明拒绝,到后来两军的电报指责他坐视不救,居心叵测。李伯阳获电后哈哈一笑,计谋达成了一半。 奉军又龟缩回新郑,西北军和武汉方面夺回了防线,隐隐有同仇敌忾之意。 张学良再次悄然来到新一军军部,见面后,李伯阳皮笑肉不笑道:“汉帅,昨天的事你可是做的不够朋友。” 张学良哈哈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正式突围的选在什么时候?” 李伯阳道:“还差点火候。” 张学良疑问道:“什么火候?”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李伯阳神秘的笑说。 上午的时候,武汉方面派人来兴师问罪,责问李伯阳为何昨夜奉军不打新一军,却对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大打出手,且新一军为何没有出兵进攻奉军,言下之意就是新一军和奉军有勾结,是革命叛徒。 李伯阳佯怒,将来人骂的狗血喷头,直言不晓得什么武汉国民政府,又说奉军打谁不打谁是奉军的事情,新一军救不救援是新一军的事情,与武汉方面没有丝毫干系,若不服气,下次奉军打新一军的时候,第八军和第四军也冷眼旁观好了。 双方不欢而闪,随后西北军也派人来问昨晚经过,李伯阳语气稍缓,没有用同样说辞应付西北军,只是说黑夜里不明情况,因而没有冒然出兵救援,请冯总司令见谅云云。 西北军的人走后,李伯阳将张学良和杨宇霆请了出来,神采奕奕道:“好了,计谋已成,贵方应该把诚意拿出来了。” 杨宇霆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上面大写金额三百万元正,道:“这且算是押金了。” 李伯阳笑着手下,道:“时间就定在今晚,我军会让开一条道,贵军分批撤离,每撤一批,交易一次,你我都放心。” 张学良和杨宇霆对视一眼,表示同意。 当夜,奉军对新一军发起佯攻,枪炮声不断,李伯阳假装支撑不住的样子向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求援,两军收到电报后很默契的回电:“黑夜情况不明,不敢冒然救援,请贵军努力支撑!” 得此复电,李伯阳心安理得,在夜色的掩护下,一团一团的奉军悄然撤离。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八十九章 论小诸葛 夜色中,新一军阵地上放开一个百米宽的缺口,缺口两边半腰高的战壕阵地上,新一军的将士严阵以待,机枪火力交叉密布,刺刀寒光闪闪,紧盯着陆续通过的奉军士兵,保证一旦有风吹草动,便能雷霆出击。3≠八3≠八3≠读3≠书,.↗.o● 在缺口两旁,是工兵团发电机启动的大瓦数照明灯,将奉军的一举一动照的清楚,有专员盯着奉军的火炮、轻重机枪,堪称雁过拔毛。 而就在奉军从朱仙镇撤向兰封的同时,奉军与新一军的另一桩交易也在进行中,奉军每安全撤离一个团,杨宇霆便会发电报让陈桥的奉军将数量不等的火炮和配套弹药送抵对岸的新一军接受,双方有条不絮,电报频繁,不知不觉中上万的奉军悄然撤离新郑。 为了麻痹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奉军和新一军演着双簧,双方枪炮朝上,枪炮声轰隆,声势远超昨夜奉军对西北军、武汉北伐军的进攻,让外界以为这是一场生死大战。 此刻冯玉祥正在和汪精卫洽谈合作,为笼络冯玉祥,汪精卫不仅同意将唐生智辛苦打下的河南让给冯玉祥,同时还按照北伐军的编制,将西北军扩编为七个方面军。虽然军饷不能接济,但冯玉祥此刻名正言顺的掌管了陕甘宁豫四省的党政军,早就乐得没边,唯一不爽的就是占据豫东的新一军了。瞧新一军的架势,明显是要在豫东常驻,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驱逐新一军和消灭围困在新郑的奉军,就成了冯玉祥的头号大事,现在奉军和新一军打起仗来,正合了他驱狼吞虎的心意,电令西北军各军观望,让新一军和奉军斗个两败俱伤。 武汉北伐军也是同样打算,现在宁、汉完全对立,李伯阳又是出了名的反革命蒋介石的拥趸,加上昨夜新一军也是坐视不救,武汉北伐军上上下下早就怀恨在心,有哪里会出兵襄助,唐生智甚而下令前线的军队向后撤退,以表明对不会插手奉军和新一军的战事。 军部当中,李伯阳和张学良、杨宇霆谈笑风生,三人俱都是一时之杰,李伯阳与杨宇霆有旧谊,昔日魁光阁伙同陈调元设下鸿门宴,害的杨宇霆仓皇出逃,不免心中怀着几分歉意,瞧见张学良和杨宇霆不冷不热的关系,有意调和两人关系,含笑道:“邻葛兄,依我看你小诸葛之名还是不要再叫了。” 杨宇霆一怔,小诸葛之名伴随他多年,平日也以智谋超群的诸葛亮自居,从秦皇岛截取军火开始,再到谋划奉军参与直皖大战、到直奉大战击败直系,几乎都是他在幕后策划,今日还是头一次有人劝他改掉这个名号。 张学良也很诧异,虽然他与杨宇霆不甚对付,但杨宇霆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东三省的人都知道,经济有王永江,政务军事有杨邻葛,这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不由看向李伯阳,静听下文。 李伯阳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含笑道:“汉卿,邻葛兄,你们可知民国有几个小诸葛?” 杨宇霆自诩小诸葛,自然很敏感这个话题,微笑道:“这可难不倒我们,我的老同学徐树铮算一个,北伐军的代总参谋长白崇禧算一个,我算一个,其他人便不知道了。” 李伯阳玩笑道:“这便是我让邻葛兄不要叫小诸葛的原由,如果天下才气有十分,你们三个小诸葛,平分其三,每人不过可得三分之三,便真是有诸葛亮的大才,这么一分下来,才气未免不足了。” 张学良一听不由得莞尔一笑,笑道:“伯阳兄,这个说法倒稀奇,有几分歪理。” 杨宇霆也不恼,笑道:“有道理。” 李伯阳押了口茶,又道:“三个小诸葛,除去徐树铮将军未曾得见,邻葛兄和健生将军我都见过面,也算有几分了解,邻葛兄若不介意,我愿点评一下。” 张学良似笑非笑的看向杨宇霆,似乎很愿意看到他吃瘪,杨宇霆为人恃才傲物,但这种人遇到棋逢对手的人却很和善,李伯阳便是其一,他丝毫不见羞恼,反而煞是感兴趣道:“说说看。” “那就先说徐树铮将军,我对斯人敬佩的紧。” 李伯阳侃侃而谈道:“徐树铮成名最早,其人计谋百出,府院之争他策动张勋复辟赶走黎元洪,事后又策动‘讨逆军’讨伐张勋,成功使得段祺瑞坐大。第二次府院之争,他又策动奉军入关抢夺军火,赢得奉军对段祺瑞的支持,迫使冯国璋再度启用段祺瑞组阁,要说段祺瑞是政坛不倒翁,徐树铮居功至伟。不过以我观之,徐树铮只适合谋,却不能断,其人恃才傲物,生杀谁认全凭一心,段祺瑞晥系败得如此快,不能说没有他一分责任,其擅杀陆建章可见一斑,终致杀身之祸。” 这话显然是在劝诫杨宇霆,说起来杨宇霆的性格和徐树铮颇为类似,同样的恃才傲物,在南下督苏时便是因为小瞧陈调元,因而使得陈调元铤而走险投入孙传芳阵营,而且郭松龄反奉,不得不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杨宇霆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听后唏嘘不已,历来智谋超群的人都是固执己见的人,又岂会被李伯阳三言两语说动,他不过是感慨徐树铮这位好友死的可惜,至于郭松龄其人,对于一个失败者,他没有太多的情绪。 张学良的目光复杂的看了杨宇霆一眼,想起了被暴尸的郭松龄夫妻,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仇就该记在杨宇霆身上。 李伯阳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自顾自的说道:“再说‘小诸葛’白崇禧,他的长处在于军事,北伐军大多作战计划,都是出自该人之手,其战略规划与战略直觉在我所见过的将军中,是为数不多的几位。” 张学良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伯阳兄,以你之间,郭茂宸比之白崇禧如何呢?” 此话一出,李伯阳眼睛一亮,杨宇霆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有些坐立不住了。 李伯阳坦言道:“在我心里,郭茂宸将军算得一员上将,但当不得上将军。” 他的话语里,是把上将军和上将区分来看,张学良听了很是不悦道:“郭茂宸是我军当中军事能力最强的人,在山海关打的吴佩孚十几万直军落花流水,还当不得上将军吗?” 杨宇霆隐约露出了一丝笑意。 “汉卿,你先别急,听说我。”李伯阳微微一笑,正色道:“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在当今之世,理想主义固然少不得,可实用主义才是立足之本。汉卿,你与我们不一样,身上肩负的担子很重,东三省的情况和与关内不同,北有苏俄,南有日本,尤其是日本人,举国上下只有令尊能应付的了,试想郭松龄反奉成功,将如何处理与苏俄、日本的关系,东三省又将置于何等境地?论起革命思想,我不比郭松龄觉悟低,可事实上是,郭松龄这一反,导致了什么结果呢?奉军元气大伤,日本人从中渔利,现在令尊恐怕早已是焦头烂额了吧。” 张学良脸色涨红,有心辩解几句,但又不得不否认李伯阳说的都是事实。 “最后再说邻葛兄,不得不说令尊慧眼识才的功夫好生了得。” 李伯阳发自内心的说道:“奉军能成就如今的霸业,首功要记在邻葛兄身上,秦皇岛劫来的军火装备了奉军七个旅,若无这批装备,恐怕奉军至今不过是割据一角的势力,又从何谈得上逐鹿中原呢!” 杨宇霆自得一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学良,却见他面沉如水,一丝表情也看不出来,不由得略有失望。 “邻葛兄是内政、军事的大才,东北军几年的功夫整军备、造枪炮、创海军、修道路、开荒地、搞经济,使东三省实力大增,既可以与群雄逐鹿于关内,又可与日俄周璇于关外,邻葛兄居功至伟,说句真心话,十万大军都买不来邻葛兄这样的人才,对于奉军而言,失去郭松龄尤断一臂,失去邻葛兄等于没了大脑。”李伯阳真心实意的说,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讲,十个郭松龄绑在一起,都没有一个杨宇霆重要。 张学良听了沉默半响,方才缓缓道:“杨总参谋是我父亲的肱骨大臣,我也十分敬重。” 此话说的是不是发自真心,李伯阳不知道,但此话一出,杨宇霆却十分动容,颇为真情流露的说:“汉卿,我知道你怪我杀了郭茂宸,可有些事,并非是三言两语能解释通,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们老张家绝无二心。” 李伯阳出言赞道:“所以说我劝邻葛兄不要做小诸葛,你是小诸葛,汉卿岂不就是阿斗,要我说你就应该做郭子仪,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时而上不疑。” 这番话一语双关,就看杨宇霆能否听在心里,李伯阳心中暗叹道:你杨邻葛是小诸葛,可眼前这位不是刘阿斗,自古老皇帝的功臣就是等着新皇帝立威的,若不早作打算,恐怕日后必为所误。 说话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时有两军的参谋进来,汇报外面撤军进展,以及奉军交付军火情况。 等到凌晨5点钟,奉军全部撤离新郑,留下空无一人的阵地,到此时枪炮声暂歇,李伯阳亲送张学良和杨宇霆随军离去,也算朋友一场,李伯阳最后令部队交还两个师的军火,算是一点心意,张学良和杨宇霆大喜,道谢后离去。 到此时两军的交易彻底达成,李伯阳发了洋财,开心的不得了,戏还得往下演,他如丧考妣的给西北军、武汉北伐军发电,称昨夜奉军大举突袭,新一军寡不敌众,奉军冲破防线向兰封方向撤退,新一军损失惨重,无力追击奉军,请西北军和武汉北伐军出兵追击。 等冯玉祥和唐生智反应过来时,奉军早已远遁两个小时了,西北军派出两个骑兵旅追击,李伯阳收获颇丰,悄然带领军队沿平汉线北上,一路睡觉都被笑醒。 率领大军回到开封,吴旭喜气洋洋的来了,笑的牙帮子都合不住:“总指挥,发财了,这批火炮能遍两个炮团。” 李伯阳笑骂道:“就这点出息,副参谋长,给他说说咱们的收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胆计划 李伯阳看着孙良诚,皱眉道:“贤弟,几日不见,你对我生分了许多啊。c∮八c∮八c∮读c∮书,.⌒.o≈” 孙良诚苦声道:“李长官,咱们兄弟是做不成了,就当是朋友,你若为了我好,还是快走吧。” “这是为何?”李伯阳奇道。 “唉!” 孙良诚跺脚道:“冯总司令不喜欢见到你我走的太近。” 李伯阳目光咄咄的盯着他:“冯玉祥不喜欢,那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孙良诚沉默半响,抬起头说:“能与李长官结识,孙某三生有幸。” “那我清楚了。” 李伯阳点点头,沉声道:“你我兄弟一场,我不能害你前程,今后我不会再登门了,你日后有何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言语一声。”说完,李伯阳拍了拍孙良诚的肩膀,转身离去。 孙良诚面色复杂的看着李伯阳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汽车里,杜汉山从后视镜瞄了眼李伯阳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总指挥,怎么样?” 李伯阳冷笑道:“现在不宜逼得太紧,放长线钓大鱼,日后有的是机会。” 杜汉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7月,经过李伯阳的穿针引线,冯玉祥与蒋介石在皖北萧县黄口车站会面,在军乐声中,两人商定从此携手“为三民主义而奋斗”。 此中的内情李伯阳再清楚不过,蒋介石以二百万大洋买通冯玉祥支持南京国民政府,并要求他向武汉进兵,但冯玉祥婉拒了蒋介石的提议,只同意联合北伐和清党,蒋介石暗怀不悦,便绝口不提新一军在豫东之事,冯玉祥问起这个问题,都被蒋介石打哈哈敷衍过去。 此刻中国大地上出现了短暂的和平,北方奉军在河南受挫,暂时无力反攻,军队部署在直鲁一带,与北伐军对峙。北伐军方面,西北军正在消化新占的河南,加之与南京北伐军联合作战正在商榷中,故而并没有乘胜追击奉军,而武汉北伐军也因诸多原因退回武汉。 冯玉祥从萧县返回,正式的入驻郑县以河南省主席名义办公,连续发了数道公文,委婉请新一军撤离豫东,李伯阳置之不理。 冯玉祥不是好说话的人,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派兵强行接管中牟县城,与驻防在那里的新一军独立纵队交火,双方大打出手,终究是新一军兵强马壮,枪炮犀利,西北军铩羽而归。 北伐军内讧的消息通过报纸传遍全国,安**政府大喜过望,张作霖通过杨宇霆暗示李伯阳,新一军若对西北军动手,奉军愿意襄助。 李伯阳不作答复,中牟这一战后,西北军和新一军的关系降到冰点,冯玉祥直接调来两个方面军近5万人的兵力从陇海线进逼中牟,李伯阳针锋相对,调新一师和一个重炮团支援中牟,双方火药味极浓,大有不惜一战的势头。 消息传回徐州,蒋介石忙派张群充当和事佬,调解这次纷争。 张群在开封见了李伯阳,大家都是自己人,直言道:“蒋总司令希望你能退让,现在北伐还需冯玉祥的支持,不宜和他弄僵。” 李伯阳沉着脸道:“岳军先生,冯玉祥派兵强行接管中牟,打伤我的士兵数十人,欺人太甚了。” 张群劝道:“河南已经是冯玉祥得了,这是经过蒋总司令同意的,这件事到头来终究是冯玉祥占理,你们这样只会把蒋总司令放在火上烤,现在蒋总司令正要北伐山东,正需要新一军策应,他希望你能让出中牟、开封两县,给冯玉祥一个台阶下。” “既然是总司令的意思,我可以退让,但如若冯玉祥之后再凌迫我,又当如何?”李伯阳沉声问。 张群正色道:“那便是整个北伐军的敌人!” “好!” 李伯阳得到保证,随即唤入关传钧,当着张群的面宣布撤军。 新一军撤往兰封,冯玉祥在河南的统治权树立起来,整个河南只有豫东兰封、考城、民权、雎县、拓城、鹿邑、商丘、宁陵、虞城、夏邑等十个县在李伯阳手中,让冯玉祥如鲠在喉。 冯玉祥万万不会想到,这十个县是蒋介石授意李伯阳占领的,目的就是在河南打入一个楔子,遏制西北军在日后北伐向山东扩张的可能。蒋介石深深知道,一旦北伐成功,紧接着就会是削藩裁军,首当其冲的便是坐拥陕甘宁豫四省,拥兵二十万的冯玉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蒋介石和李伯阳的共识。 就在北方偃旗息鼓的时候,武汉国民政府宣布‘分共’及东征讨蒋,唐生智十数万大军沿江东进,安徽告警。 蒋介石北伐已经将南京国民政府的能战之兵都调到前线,留在安徽、江苏的都是收编来的杂牌部队,根本不是唐生智北伐军的对手,蒋介石唯恐东南沦落武汉国民政府,就在于直鲁联军交战在即时,急调第七军南下拦击武汉北伐军,并下达撤退令。 新一军得到的命令是镇守豫东、鲁南各要隘,李伯阳身处兰封,从各处得到的消息大感不妙,首先是内部分歧,白崇禧反对撤兵,李宗仁赞同撤兵,蒋总司令夹在中间,军令迭更频繁。 李伯阳从中嗅到一丝危险,总司令部命令严重违反了军事常识,下达撤兵令既未明确撤兵时间,也未说明撤兵范围,在撤兵同时继续部署进攻,这种情况下前方将领必定会进退失据。而如此仓促的撤退无疑给了敌军机会,孙传芳是宿将,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忧心之余,李伯阳拍了一封电报,建议蒋介石应放弃鲁南各要隘,退守苏北,缩短防线,防止孙、鲁军反攻,各个击破。 但这封电报没有被采用,战事如李伯阳担心的一样发展,孙、鲁联军大举反攻,第3路第10军王天培部最先遭受进攻,损失颇重,在孙、鲁联军的攻势下,鲁南防线全线告失,北伐军溃退下来,而王天培于24日不战弃守徐州。 徐州为苏北门户,徐州弃守后,北伐军在战略上急转直下,苏北面临全线动摇。在此当头,蒋介石只得重新组织北伐,亲率第一军第二十一师赶赴蚌埠,准备北上一搏。此刻蒋介石手中并无可战军队,第七军按兵不动,白崇禧态度不明,何应钦的第1路军又远在海州一带,新一军远在豫东,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屡败屡战的王天培第10军。 初时进展十分顺利,各军包围徐州,大有一股而下的可能,但战局很快急转而下,由于陇海线东路没有战事,奉军秘密抽调精锐向进展最快的左翼第10军反扑。第10军进展正顺时,骤然遭遇强敌反击,措手不及,加之临城新败不久,士气尚未恢复,顿时大败。 左翼第10军仓皇撤退,将担任主攻的右翼部队暴露在敌军的围攻中,失利后退,至此徐州形势已经极不利于北伐军,如果继续作战,八成可能会败,为避免被敌消灭有生兵力,蒋介石终于决断下达总撤退令,在敌军的追击下仓皇后撤。 孙、鲁联军在徐州的获胜,致使苏北沦落敌手,而在豫东的新一军顿时被孤立出来,处在直鲁奉围攻当中。 好在蒋介石败退之际没有忘记李伯阳,发电授意他临机决断,若战局不利,可向皖北退撤。 撤与不撤,李伯阳犹豫不决起来,应该说撤退是最明智的选择,将豫东让出来,首当其冲的便会是冯玉祥的西北军,而新一军则可以在皖北坐观成败,但他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打消了撤退的想法。 “正兵决战,奇兵决胜,我意东进济南!” 在军事会议上,李伯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决定先下手为强,东进济南,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从考城去济南直线距离300公里,沿途有7个县,我军即便星夜兼程,也需5、6日方能赶到,这么长的时间敌军早就反应过来,我军长途跋涉,战力必受影响,倘若挫兵济南城下,后果不堪设想。”8☆8☆.$. 最先提出异议的是余海滨,他的态度很明确,这个计划太过冒险,稍有不慎出奇兵的军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眼下还是力求稳当。 与余海滨同样意见的人很多,他们都认为奇袭济南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苦劝李伯阳改变意见。 李伯阳听着将领们一一说完,目光如炬的扫过一众将领,在他有如实质的目光下,将领们不禁挺了挺胸膛。 “我意已决,执行吧。”李伯阳直截了当的说。 将领们面面相觑,不由的苦笑,总指挥决定的事情,别人根本改变不了。 出击计划确定,将领们开始发动脑筋,与参谋们一起谋划作战计划,此去长驱深入敌境,每一个细节必须想周全,整个会议持续到晚上7点,终于拿出了一份切实可行的作战方案。 李伯阳仔细看过后,在作战方案上做了些许的改动,便让参谋下发给各军将领,开始准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奇兵决胜 新一军的作战效率极高,从李伯阳下发作战方案,到参战部队一切准备就绪,只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既然是奇兵,必然要掩盖真正的出兵意图,李伯阳大造声势,增兵津浦路,佯称反攻徐州,截断孙、鲁军退路。 孙传芳和张宗昌果然上当,现在苏北的北伐军全线败退,正是打回东南的大好机会,若真被李伯阳截断徐州,便前功尽弃了。张宗昌急掉直隶督办褚玉璞进攻豫东,牵制新一军南下徐州可能。褚玉璞接到命令后不敢大意,亲率两个军直扑濮阳,扬言要踏平豫东,不过他知道自己军队的斤两,根本不是虎狼之师的新一军对手,他又向张作霖借调奉军帮忙。张作霖知道事关重大,派遣奉军第四方面军韩春麟部配合褚玉璞。 豫东大地上顿起战火,奉军和直隶军联合,兵力达到十余万,从封丘、长坦、濮阳三个方向进攻考城、兰封,而鲁南菏泽方向也有鲁军一个旅增派过来。 敌军的调动正合李伯阳的预期,有黄河阻隔,李伯阳并不畏惧声势浩大的奉直军,命令余海滨率领新一师隔江而守,大肆搜罗渡船,扬言渡河一战。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直鲁豫三省交界处的大山中,一支骡马化的军队悄然进入了山东,沿山路绕过菏泽,向郾城、安山急行军开去。 …… 清晨的雾气中,郾城县显得格外的宁静,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火,鲁军驻扎在城内的只有一个连的守军。 城门上的值夜的守城兵抱着步枪打着盹,忽然感觉到地面轻微的震动起来,他迷糊的睁开眼正想着难不成地震了,打着哈欠四下探望着,就见到西南方向一股滚滚烟尘席卷而来,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不由得张大嘴,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敌袭!” 城头传来一声凄厉叫喊。 骑兵团不费吹灰之力的攻下郾城,守军一个连未经抵抗就投降,骑兵团最先控制城内的电报局和警察局,全城戒严,防止大军的消息外露。 半个小时后,一支打着青天白日旗的军队源源不断的进驻郾城,这支军队携带者大批的骡马,骡马上驮着士兵、机枪、火炮,行进速度非常快。 “吴司令,我们到达郾城的士兵比预计的要快,提前了两个小时。”韩百航看了一眼手表,心情非常不错道。此次出兵济南,他被破格提升,从旅长跃升独立纵队副司令,担任吴旭的左右手,在教导旅的几位团长中,属于升迁最快的一位。在出战前李伯阳专门找他谈过话,表示这场仗打好了,把副字去掉,因而一路走来都是战意高涨。 吴旭心情也不错,郾城轻松攻克,这是一个好的开头,骑兵团已经继续出发,这次的目标是百里外的安山镇,那里是京杭大运河的节点,骑兵团夺下那里后,新一军攻鲁的消息有极大可能会泄露,不过这也在计划当中。实际上在奇袭济南的作战方案中采用的是“攻济打援”战略,从安山之后,全纵队就会分为两个部分,一部由韩百航率领分水陆两路向济南进兵,一路由吴旭率领负责打援,而在郾城百里外的东明县,还有新二师的90旅负责策应兜底,保证战局失利全军可以全身退回豫东。 “百航兄,命令部队修整半个小时,继续前进,我向总指挥汇报情况。”吴旭说,出行前李伯阳一再要求独立纵队及时汇报情况。 韩百航应了声,催马去巡视部队了。 …… 东山是个大镇子,坐落在东平县西北三十里的黄河边,京杭大运河紧傍小镇,有这两条河道在,东山镇格外的繁华,水能生财不是假话,东山镇居民过万,镇子里的商业比县城还要繁华,长街足有两里,茶楼酒肆、药铺诊所遍布街头巷尾,码头上货运熙攘,来往的客商天南海北,京沪的东西比省会济南还容易见着,张宗昌特意在这里驻扎了一个营负责设卡收税。 东山镇最富盛名的妓院名叫畅春楼,名字起得风雅,里面不乏从江南地方来的窑姐,最漂亮的当属本镇花魁韩春儿,据听说曾是上海有名的书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唱起小曲来把男人的心肝都勾走了,多少人趋之若鹜。不过自从官兵进驻东山,韩春儿就成了营长的禁脔,东山镇的营长杨来福是个东北胡子,在东北招安就跟着张宗昌,也是五毒俱全的人物,自打见了韩春儿,整个人就没了魂,整日沉迷温柔乡,足不出畅春楼半步。 这日晌午东山镇突然来了一彪鲁军骑兵,领头的是个中校军官,满嘴东北大碴子,张嘴就要见东山镇的营长,该营士兵见是一个长官,不敢怠慢,忙引着中校军官去畅春园找杨来福。 杨来福正搂着韩春儿快活,就听手下来报有长官来镇上了,提上裤子骂骂咧咧的出了门,见到中校军官。 “老兄,你是哪个部分的?来东山镇有何贵干呐?”杨来福问道。 中校军官左右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走进营长身边,故作亲热道:“老弟,怎么连哥哥我都不认识了?” 杨来福正在纳闷,只见中校军官靠近他时,露出古怪一笑,愣神间一把机头大张的盒子炮就顶在脑门上。 “兄弟——你这是?”杨来福腿都吓抽抽了,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我是宪兵队的,你小子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中校军官冷笑道。 那边杨来福的手下早被猝然发难的中校军官的手下制住,一个个听到对方宪兵的身份顿时不敢乱动了,暗道营长在东山镇中饱税款的事情肯定事发了,一个个噤若寒暄,低眉顺眼。 杨福来也想到这一茬,顿时如霜大茄子蔫来吧唧的,一张脸卡白卡白。 “带走!”中校军官大手一挥,对杨福来的手下道:“通知全营,在镇西打谷场集合,所有人都必须到,我有大帅的口令要宣布,谁敢不来,我扒了他的皮!” 杨福来的手下忙不迭的点头,分头去办了。 十多分钟后,在镇西的打谷场上,整营的士兵都集合起来,他们都听说营长被宪兵队的抓了,但没有一个人有所怀疑。 打谷场上杨福来把绑在一颗柳树上,但却不见宪兵的身影,就在众人疑惑间,四周猛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上千人的灰色军装的骑兵将打谷场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高坐战马上的骑兵高举着寒光闪闪的马刀,战马打着响啼,不停的刨着两蹄,在四周的制高点上,无数的机枪被架起来,所有人都不敢乱动。,o “缴枪不杀!” 骑兵厉声喊着,鲁军士兵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宪兵,分明是北伐军,帽徽上的青天白日好认的很,所有人乖乖的放下枪,举手投降,营长都被人家抓了,还反抗个屁。 缴了鲁军一个营的械,骑兵团分头行动,控守东山镇进出的要道,最大限度的不使消息泄露,另外大肆征用渡船。 下午三点钟,独立纵队的先头部队一个团抵达东山镇,没有停留,与一个营的骑兵汇合,急行军沿官道向东平县城杀去。 一个小时后,大部队陆续抵达东山镇,埋锅造饭,修整两小时,韩百航率两个团登上渡船,沿河而下,向东阿县而去。 鲁中燃起战火!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逼宫 张宗昌闻听新一军进入山东的消息时,吴旭已经攻克了东平县城,鲁中各县震动,留守在山东的地方部队根本不是独立纵队这样虎狼之旅的对手。【←八【←八【←读【←书,.2↘张宗昌不用想都能猜到新一军的目标是济南,那里可是他的老巢,顿时着急上火起来,顾不得联合孙传芳追击北伐军,掉头北返。 张宗昌这一退,孙传芳独自的能力不足以乘胜追击过江,便停在江北岸与北伐军对峙,同时积蓄实力,等待时机夺回东南。 张宗昌回来的路上大骂褚玉璞无能,从苏北撤军回济南距离千里远,没有7、8天功夫根本赶不到,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新一军攻下济南,虽然他自信能重夺回来,但无疑对军心士气和他的威望是一大打击。 张宗昌北返的消息由叶淮的军情处传给李伯阳,投入了巨大财力人力终究是有了成效,叶淮训练的情报人员渗透入了铁路局,每日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情报传回,直鲁军北返兵力情况都在李伯阳的掌握当中。 知己知彼,离百战百胜就不远了,然而眼下李伯阳顾不得山东的战局了,黄河北岸的褚玉璞和韩春麟发动猛烈攻势,十几万大军压境,即便是骁勇善战如他,也是硬着头皮迎战。 这次大战的声势丝毫不下于临颍之战,韩春麟的四方面军是奉军精锐,有飞机、坦克助阵,双方一交战便很快进入白热化,战况极为猛烈,在火力上新一军处于下风,面对奉军军备上的碾压,新一军毕竟是铁血造就的精锐,整连整营的士兵在黄埔军官的带领下奋命冲锋,奉军哪里火炮最猛,便向哪里猛冲猛打,尤其配合犀利的步炮协同,登时让韩春麟尝到了第一军的厉害,以至战斗最猛烈时奉军不敢开炮,新一军的凶猛程度可见一斑。 暂时击退奉军后,李伯阳指挥军队迅速回击已经攻陷两个县的直军,褚玉璞的直军更是不堪一击,轻松被新一军吃掉两个团,随着奉军仓皇退回黄河北岸。 经此一战后,李伯阳知道了奉军的底细,武器装备一流,但战力只是二流,干脆放开了打,编制齐全的新一师迎击奉军,缺少两个团的新二师应对褚玉璞,以劣势兵力竟也打的有声有色,丝毫不落下风。 关注这场战事的人很多,正因徐州兵败遭遇各方责难的蒋介石如同注入了剂强心针,徐州虽败,但新一军如果能在豫东取得胜利,便能稍解他的困境,现在桂系李宗仁以第七军虎踞芜、宁,似有在宁、汉外成第三方势力的苗头,与武汉方面的接触十分频繁,而武汉唐生智和汪精卫,都强烈要求他下野,让他焦头烂额。 蒋介石再给李伯阳的电报中提到现如今的困境,眼下的情况各方逼迫下野,他急需军中强有力的支持,询问李伯阳对于他下野有何看法。 李伯阳晓得校长的心意,恳切回电说北伐需要蒋总司令指挥,新一军只听蒋总司令的命令。 得到李伯阳的保证,蒋介石一颗心放下一半,在他看来有何应钦和李伯阳这两个军中大将在,足以压下反对声。 但令蒋介石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发难要求他下野的会是盟友冯玉祥,冯玉祥先是暗示南京方面代表孔祥熙,劝蒋介石萌生退志。蒋介石得到孔祥熙的汇报后又惊又怒,人皆知冯玉祥出尔反尔,但他刚接受了自己几十万军费,却又调转枪口狠狠捅了自己一刀,实在是可恶至极。 随着冯玉祥的通电发难,各方势力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或软或硬请蒋介石下野,这股巨大的暗潮使得蒋介石胆战心惊,但他并不甘心就这么下野。 就在各方通电如雪片般要求蒋介石下野中,南京国民政府的军事会议召开,在会议上蒋介石总结了徐州战败的原因,第10军王天培擅自后退,导致徐州失败的后果,并作出检讨,并以退为进的说愿意辞去总司令的职位,而面对来势汹汹的唐生智东征军,蒋介石的意见是坚决阻止西征军反击,从伪政府手中收复武汉。 众人对战败原因归咎王天培这个说法没有太多异议,但至于如何应对唐生智的北伐军,态度十分暧昧。 李宗仁有异议,他力求和武汉合作,道:“总司令,北洋军阀是我们革命大敌,武汉方面则只是兄弟间的意气之争,如果我们以武力应对武汉东征军,那无疑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兄弟阋墙之事,先总理在天之灵,和国人同志都不会谅解的。”说着,他语气一顿,诚恳的看着蒋介石道:“我希望总司令不宜固个人地位而牺牲党国大计!” 李宗仁的发言很激烈,矛头直指蒋介石,会场的气氛陡然严肃起来,桂系终于发难了。 李宗仁说完,焦不离孟的白崇禧侃侃道:“总司令,为缓解南京之危和继续北伐,我们希望总司令对冯焕章所提的建议有所积极回应,以缓和唐生智东征的行动……” 冯玉祥的建议是什么呢,不就是让自己下野嘛! 蒋介石的脸色很难看,内心却没有多少意外,日前南京方面主要依靠桂系的军队作战,桂系坐大不可避免,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政治野心自然暴露。面对白崇禧的施压,蒋介石并不打算妥协,自己还有嫡系部队,何敬之和李伯阳会支持自己,现在只要何敬之站出来说话,加上李伯阳的意见,李宗仁和白崇禧的意见便不能占上风,他们就不敢这样咄咄逼人要求自己下野了。 “敬之兄,你的意见呢?”蒋介石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看向何应钦。 何应钦此刻垂着头,似乎没有听到蒋介石的话,默不作声。 蒋介石的太阳穴在突突地猛跳,他死死的盯着何应钦,身子如坠冰窟,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自己最倚重的大将竟然袖手旁观,试问在世人眼里,自己这个总司令连嫡系都指挥不了,又何德何能做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低喝了声:“何敬之!” “啊!总司令!”何应钦大梦初醒的抬起头,看向蒋介石的目光微微躲闪。 “我问你的意见!”蒋介石强压怒火,一字一顿的向何应钦问道。 “我?”何应钦慢吞吞地说道:“这件事还得征求师长们的意见!” 何应钦此话一出,会议气氛陡然冷静下来,李宗仁和白崇禧暗中相视一笑,蒋介石颜面尽失了,已经下不来台,如今只有下野一条路可走了。 蒋介石心中震撼,眼前发黑,万万想不到何应钦会说出这种话,不由得羞怒交加,周围人的目光都好像在嘲笑一个失败者,让他如坐针毡。 蒋介石毕竟城府过人,深知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下野不可避免了,这样也好,让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上台,让世人看看究竟是我蒋某人这台戏唱得好,还是李宗仁、白崇禧唱得好。 蒋介石再也不肯多看何应钦一眼,平静道:“这样,我就走开,总司令的位置另请贤能吧。” 白崇禧马上接话道:“总司令高风亮节,此时为团结本党,顾全大局计,总司令歇歇也好。” “好,我辞职下野。” 会场没有人出言挽留,蒋介石倍感侮辱,拂袖而去。 蒋介石铁青着脸回到丁家花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俞济时担心的站在屋子外面,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以防校长受激做出冲动之事。 “何敬之!” “何敬之!娘希匹的叛徒!” 隐约从屋子里传出蒋介石咬牙切齿的痛骂声,俞济时缩了缩脑袋,赶紧挥了挥手,让侍卫向远处走一点。 不多时,陈布雷、张群、戴季陶、陈铭枢、吴稚晖等人纷纷来到,俞济时迎上去,苦笑道:“总司令正发火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