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崽崽铁打的爹》 1、第 1 章 言夙意识渐渐清晰的时候,只听到身旁有些窸窸窣窣又哼哼唧唧的声响,紧接着是一点清凉又柔软的东西在他的唇边磨蹭来磨蹭去。 “吧嗒,嘬~嘬。”言殊的神智渐渐清明,他能感受到身下的坚硬、硌得慌,浑身都像是被碾过似的疼痛,身旁还有这奇奇怪怪的声响。 ——不过让言夙更诧异的是这疼痛与他对四肢、躯体的感知。 他可只是一团生物灵能,他能拥有的身体也只是仿生躯体,可从来没有这样细致的感觉。 言夙新奇的体会着这痛感,微微睁开双眼,偏头去看边上发出声响的方向。 一只有些脏的小手,掐着手上拳头大的果子,手指上沾满汁液后又伸到了言夙的嘴边,将那得之不易的汁液都摸进他的口中。 男孩子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饥饿喊叫,他低垂着头,难耐地咬了咬自己的唇,费尽力气又掐了果子往言夙的嘴里塞。 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模样,灰头土脸、头发蓬乱,衣服也是凌乱不堪,自己显然也饿的不轻,对那颗已经有些腐坏的果子显然也很是垂涎,却依旧坚定地将汁液往言夙的嘴里喂。 他的身边还靠着一个更小一些的孩子,半梦半醒之间,手中含着自己的手指,不停的咂弄着。 哪怕在睡梦之中,也脸上挂泪,不时颤抖着哼唧几声。 “弟弟乖,哥哥过会儿给你找果子吃。”大男孩轻轻地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脸,做出势在必行的承诺。 “现在,先让啾啾吃饱,舅啾就会醒过来了。”男孩念念叨叨着,像是跟谁说,也像是在跟谁许愿。 ——每给言夙喂一口汁液,他都会轻声说一句。 山洞有些深,外头的光只能照到洞口一段距离,但言夙也不需要多明亮的光线,就能看清小孩的脸。 他的唇苍白而干燥,手上的果子虽然有些腐坏,味道很是古怪,他却一点也没有放到自己嘴边啃的意思。 他一心只想要躺在地上的舅舅,能够再醒过来,再爬起来。 言夙调动了一下周围围绕着的有些稀疏的生物能量粒子,慢慢地更能感受到这个的血肉之躯的真实。 伤得很重,腰腹处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背部、四肢上也有深浅不一的创口,并且也都不同程度的发炎。 “合理推测为重伤感染致命。”言夙心底很快有了答案。 ——这个人永远不可能再睁眼。而他意外的进入了这个人的身体。 小孩依旧是坚持将那个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唯一的烂果子,掐了汁液往他的嘴里送,哪怕他一直没有给予回应,哪怕他自己饿的难耐,哪怕他唇干舌燥、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 依旧费尽自己的力气,想要他喝上一滴果汁。 言夙慢慢抬手,将手盖在小孩有些毛躁的头上——即便杂乱不堪,还有不少树叶枯草。 不过言夙还是挺喜欢这样的手感,比仿生躯体的手感更加的真实。 小孩惊了,乌溜溜的一双眼盯着言夙,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似乎怕下一秒言夙又重新变成那个不会回应他的舅舅,他抬起手粗鲁而急躁的擦了一下眼睛。 “舅啾。”他喊出声,简直想要扑到言夙的怀里,但是身上靠着的弟弟,让他立刻反应过来,停住了身体。 什么啾啾?这口齿不清的叫法让言夙理解不能。 ——而且,小幼崽这种感情,就是所谓的孺慕之情吧? 唔,鉴于他虽然是一团生物灵能,但一直用的都是男性仿生躯体,他觉得他是个爸爸。 他的手从毛乎乎的脑袋挪到小孩的脸上,感受到那温热的泪水,他学着以前看到的那样,用极轻的力道擦了擦。 “叫爸爸。”他有些哑的嗓子里吐出这三个字。 小孩抓住他终于恢复一丝暖意的手,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吐出“巴巴”两字,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微微皱了一下小眉头。 但是看到舅啾慢慢坐起身子,他又高兴起来,露出笑脸。 他一手紧紧抓着言夙的手,一手推了推靠着自己的弟弟,嘴里高兴的喊:“弟弟,弟弟起来,舅啾好了。舅啾起来了。” ——急促的语气,惊喜的情绪,让刚刚喜极而泣却又隐忍的小孩打出了个哭嗝儿。 他似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言夙,又连忙抹了眼泪去推弟弟。 他是哥哥,要给弟弟做榜样。 小孩本来也睡的不安稳,被哥哥一晃,顿时醒了过来,被大男孩还大一些圆溜溜的眼睛猛地睁大,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似的。 紧接着小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寻找身旁的哥哥,在听到哥哥的声音之后,才看清已经坐起来的舅舅。 大男孩给他擦着眼泪,小声安慰着,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所以来来回回也只会说舅舅好了,不要怕这类的话。 ——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过就是这样一直不停的话语声,也掩盖不了一大两小的腹部轰鸣声。 也不知道都几天没吃上东西了。 言夙有意识地吸纳周围溢散着的生物能粒子,倒是开始有一些行动力——他需要喝水,不然嗓子干的像是黏在一起。 他也需要吃东西,不然以这具躯体的伤势,支撑不到他吸取足够的生物能粒子修复的时候。 而且,还有这两个但凡有一颗烂果子,都要忍着饿,将果子给他吃的小崽崽。 他不能再让这两个小崽崽饿肚子。 言夙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这身体的伤势有些重,十分限制他的行动——他是很新奇这种疼痛的真实感,但是他可真不想一直这么疼着。 “乖,待在这儿等爸爸回来。”言夙说,这附近他还没感受到聚集的、活动的生物能团,也就意味着除了他们,还没有别的活物。 人类是需要吃熟食的,这些他都懂——特别是身体需要的人,更需要营养丰富的食物才能更好的恢复。 而人类的崽崽,需要喝奶?他还记得听人说过,不过好像还说过不同年纪要喝不同的奶? 这就有点不太好分辨了——而且这里大概不太容易找到奶吧? 言夙心里打着盘算,却发现自己刚踏出一步,手却被那大些的孩子紧紧抓着。 小崽子用惊恐不定的眼神看着他:“别,别走。” ——仿佛他不是出去找吃的。 而是他一走,他们刚刚看到他的醒来就是一场欺骗自己的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第 2 章 言夙一身的衣裳早就褴褛,所以也不在乎给它撕扯的更零碎一些——不过鉴于他现在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了,他还是放过了自己的裤子。 ——作为爸爸,男性,要护着自己的大雕。虽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的上的时候。但是他听人说过,这个很重要。 扯开的衣服布料将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绑在自己的身上,言夙喘着粗气,却没有放开任何一个的打算。 大一些的孩子背在背上,细瘦的手臂按言夙说的环抱着他的脖颈,却在听到言夙急促的喘息后低声说道:“舅啾,我自己走。” 言夙把孩子往上颠了颠,感觉这个负重还能坚持,绑带也还算稳固,听到这话先说的却是确定自己的身份:“叫爸爸。” “谁站起来就打晃的,嗯?” 大男孩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往言夙的脖颈处埋了埋,他确实饿的腿软,可是他也不想舅啾太累。 ——为什么一直要他叫霸霸?巴巴又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还是小小声喊了一句:“巴巴。” 怀里的小孩仰头看了看哥哥,也跟着含混的喊了一句:“粑粑。” 言夙满意了,一手搂着点怀里还年纪太小的孩子,一手撑着山洞壁,缓慢的走了出去。 ——他倒是可以跟两个孩子“讲道理”,让他们留在山洞里等着他。 然而他也不知道出去找多久才能找到吃的,而这两个孩子离开大人,又该有多害怕?人类的小崽子都是特别脆弱的。 言夙还记得曾见过的人类为死去的幼崽痛苦流涕的场面,他不懂那样情绪是什么,但他觉得还是不要体会的好。 ——虽然他是取代了这个身体的主人。虽然这小崽子宁可自己饿着,喂的也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但言夙觉得自然是自己“享受”到了,他至少得还这两个崽子一餐好的。 至于之后还养不养这两个崽子,言夙现在还没考虑到那些,毕竟,他真的好饿啊。 ——第一次当人,体会到血肉之躯的疼痛与饥饿,体验是新奇又兴奋的。但是真的好难受哦。 走出山洞的言夙捂了捂眼睛,觉得人类的眼睛有些脆弱,他有点想流眼泪——又是一个新体验。不过以前只听过人类伤心还是喜悦的时候回哭泣来着? 言夙余光里瞥见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便撇开对新奇体验的琢磨,慢慢过去捡起树枝,稍微清理了一下枝杈,就撑着身子,挑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唔,崽儿你是要喝奶的吗?”言夙觉得小崽子们自己要吃什么,应该是记得的吧? 背上的男孩子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奶娘,奶娘……死掉了。”即便一开始舅啾跟他说的是,奶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几经生死的孩子,已经懂了这个善意的谎言。死掉,就是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就是闭上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但是幸好,舅啾又睁开眼看他了。 小一些的孩子还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听到言夙说道喝奶,他本能的咽了咽口水,把手塞在嘴边,用力的嘬了嘬。 如今他也只能吃吃手指了——若是以往,立刻就会被奶娘、婢女又或者是母亲拉开他的手指,再给他备上他能吃的好东西。 然而现在,他一夜并大半天的时间,连水都没有喝上一点。 言夙停下来,拉开小崽放在嘴里的手,给他擦了擦嘴边的污渍——口渴的太久,他连口水都没的淌。 正好看到他嘴里的几颗小米牙。 听大崽子的意思,原本是有人负责喂奶的,但现在死掉了。而这里是荒山野岭,找人喂奶怕是不切实际,但或许可以找个动物? ——哺乳动物也是用奶喂幼崽的。 言夙正琢磨着,却忽然发现眼前一片翠玉一般的竹林里,有异样。 风起,摇曳的竹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仿若一片梵音。 ——不过这对言夙来说,还真的一点也不佛心。 只让他想吃。 “舅啾……粑粑。”大崽子看着不走的舅啾,迟疑的喊了一声。但想到言夙每次都纠正他的称呼,立刻改了口。 言夙抬手摸了摸大崽有些干的脸颊,开口道:“崽儿乖,爸爸带你们吃肉。” ——吃高蛋白、营养丰富但又不需要什么牙口的好东西。 走近竹林,言夙将两个孩子放下,浑身骤然一轻,他长出一口气嘱咐大崽带着小崽不要乱跑。 “等一小会儿,爸爸很快让你们吃上东西。” 大崽搂着小崽,连连点头。 他不知道他们会吃到什么,但是粑粑说什么,他都信。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言夙,看他走向一根根竹子,很费力但又果决的将它们弄倒。 言夙两手空空,根本没有趁手的工具,可好在他是一团生物灵能,对生物能的操控就是他最得心应手的“工具”。 他的指尖在竹子翠绿的身躯上划动,因为疲累他的动作都不算快,“划开”一根竹子也需要一小会儿的时间——被他划过的地方,生物能被吸取干净,原本坚韧的竹子便变得脆弱。 他一推一搡,高大的竹子就颤抖着枝叶不甘的倒下,露出竹节内正蠕动着想要逃窜的白胖滚圆的小东西。 言夙可就指着它们喂饱两只崽,哪能让它们逃离?用现做的竹罐将它们一一收集起来。 ——堪堪一罐,这样的分量肯定不够言殊吃两口的。 但是能先给两个崽崽垫肚子,言夙起身回到崽崽身边:“大崽儿你看着这个,爸爸去生火。” 嘱咐一句,言夙也没多歇一歇,在不远的四周游走,找些枯枝落叶,回到两个崽崽身边,又忙不迭清理出一小片土地,开始生火。 这时,言夙才能瘫坐到地上,松一口气。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时刻都被生物能修复,但速度并不快,之前让他新鲜地疼痛感,这会儿对他而言也有些“折磨”了。 ——不是他不能忍受,但是确实是很妨碍他的行动。还消耗着他的能量。 言夙撇撇嘴,摸了一下腰腹间渗血而有些湿漉漉的布条,看火焰刚起,石板上的美食还没有熟的迹象,他解开布条拧了拧。 除了用来拧成绑住两个崽崽的布绳,他也只剩下这一块能缠着伤口的布条了,得珍惜着使用。 ——好在他还能调动生物能,也就不用担心感染给他带来的危害。 “吃,吃虫虫吗?” 大崽一直搂着弟弟,紧盯着爸爸交给他看管的竹罐,然而却是刚知道里面是一条条白虫虫,也是刚知道,这就是他们的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第 3 章 大崽儿六岁半的年纪,小脑袋瓜里被家中长辈和蒙师教了不少知识——虽然记得的也不多。 但是他记得,娘亲说过虫虫不要吃,脏脏的不能吃。 可是石板温热后,言夙开始将竹虫倒出来,用折来粗糙的、当作竹筷的竹枝翻炒着。 没有油,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焦糊,但是言夙也不敢让两个小崽崽吃生的。 ——人类大部分的食物都是熟食啊。 言夙挠了挠下巴,把又垂下的头发撩到肩后,翻炒竹虫的手却是没停。 一条条竹虫圆滚滚白嫩嫩,经过翻炒散发出肉质的香气。 刚刚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爸爸虫虫不能吃的大崽儿:“……吸溜。” 言夙下意识抬头看两个崽,大崽顿时脸颊发红,而小崽早在这诱人的香气里,忍不住又要将手指塞在嘴里。 但正对上言夙的眼神时,他又慢慢放下了小小的手,含糊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喊:“粑粑。” 言夙顿时挑起一筷子香气四溢的竹虫,吹了吹,送到小崽的嘴边。 哎,可怜的崽啊,老是饿的吃手手。 “啊呜。”香香的气味就在嘴边,小崽根本没有大崽那么多想法和迟疑,粑粑喂得吃的,他忙长大了小小的嘴巴。 几条竹虫他却没能满口吃下,急的用小手去抓。 酥脆的口感,鲜肉的香味,吃起来除了肉味儿之外,似乎还有些奶味——是小崽以往很喜欢的味道。现在虽然只能尝到淡淡的肉味,还是让小崽格外高兴。 言夙见小崽虽然不得不拿手抓出几条剩下一半身躯的竹虫,但吃的痛快之后,就连忙给大崽也吹凉了几条,往他嘴边送过去。 大崽迟疑地看了一眼弟弟,这虫虫闻着好香哦,也不像娘亲说的那样不可以吃? 言夙道:“大崽也吃,弟弟我会喂的。” 言夙还以为他是顾忌着弟弟会不够,顿时开口,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大崽的脑袋——唔,初次当人的言夙还说不好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就是感觉这个崽崽好可爱,想要对他好好。 不多的竹虫很快都干炒好,言夙以前也没吃过东西,但总觉得这东西比不上他以前见过的人类食物香。 “粑粑,吃。” 大崽这会儿根本不在乎嘴里的是不是虫虫,好吃,能填饱肚子就是好食物。然而言夙一直给他和弟弟喂,自己却没有吃。 他抓着手边放凉的竹虫要喂给言夙。 望着大崽期待的眼睛,言夙一口吞掉对他而言不够塞牙缝的一条竹虫,然后说道:“崽乖,自己吃。” 眼神又落到了竹林里,他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又攒了些力气,能去给自己找点吃的。 大崽以为言夙要再去砍竹子——毕竟剩下的竹虫大概也就够他和弟弟吃个七八分饱。 他看着言夙的背影,觉得自己也恢复些力气了,想给粑粑帮忙。 可是弟弟怎么办? 大崽又看了看还靠着自己,啊呜啊呜抓着虫虫嚼的喷香的弟弟。 “弟弟,弟弟你听我说,坐在这里不动,看着哥哥抓虫虫可以吗?” ——他肯定弄不到那高大的竹子,但是他可以帮着逮虫子。 却不想就在他意图跟弟弟交代清楚行动的时间里,言夙又回来了。 原本想要再弄些竹虫吃的言夙,却有了意外收获,刚到竹林里,就察觉到一团比竹虫更加浓郁的能量团在竹根处活动。 那里入眼就是一处平平无敌的、枯枝败叶掩盖下的土地。 但哪怕是有草叶、土层的覆盖,也不妨碍言夙发现他的行动轨迹,手里抓着一截竹枝,噗嗤一声,言夙就将竹枝扎入土里。 一层湿润氤氲出来,带着铁锈味。 言夙动动鼻子,然后将土层下的东西挑出来。 肥硕的身躯还在扭动,言夙的竹枝扎在他脖颈偏下的位置,它上下的板牙还磕的duang、duang响。 是肉。 言夙极为满足看着这个体型不算小的家伙,扒皮去骨后或许不够他饱餐一顿,但绝对能够让他攒够再去找一个体型大些的猎物的力气。 大崽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刚刚走远的粑粑又回来,手里提着一只好大的老鼠——在几个月前,大崽对老鼠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 但逃亡的这段时间里,他时常就能看到那些老鼠的身影,从怕的发抖到无动于衷。 继吃虫虫之后,粑粑还准备吃鼠鼠吗? 大崽张口想说鼠鼠不能吃,可看着手边还剩下的几条虫虫,他又觉得,粑粑提回来的东西,是都可以的吃的……吧? 言夙用手里的竹片开始剥这只猎物的皮,刚下第一刀,温热的血液漫出来,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动了动身子,挡住了两个崽子的视线。 ——他想到人类说不要给小崽子看到血腥的画面,会吓到小崽子,还会影响心里健康什么的。 虽然他也不懂这有什么可怕的,但既然现在学做人了,既然想起这一点了,那就注意一下吧。 手里的工具虽然粗糙,但言夙的手脚利索,还是很快就将竹鼠的皮给扒干净了。 就是没有清洗,有些血糊糊、沾染一些土层。 言夙倒是不介意,可他现在是个人。 手上的血也擦不干净。 这时候终于将手里最后一条虫虫嚼完的小崽,忽然打了个饱嗝,然后就是止不住的,不时的打一个嗝。 ——这时候是吓一吓就不打嗝了,还是该喝水?还是该拍背? 言夙想了好一会儿,倒是想到一些听过的话,可是不是说小崽子不能被吓到嘛? 他觉得还是选择稳妥点的办法,刚想说他手脏,让大崽帮个忙,就见大崽已经开始给他拍背、顺气。 然而作用并不大,小崽一嗝一嗝的,还有点急起来了。 “崽崽呆这儿别乱跑,我去找水,很快就回来。”言夙坚持,一手提着鼠肉,一手拿起竹罐,寻摸了一下水源的方向,身形极快的跑过去。 大崽一边顺背,一边看着言夙的背影远去——现在,他一点也不怕粑粑会再也不睁开眼睛了。 他舔了舔唇,虽然还干涩,但嘴里还残留着肉香。 虽然让出许多给弟弟吃了,可他还是觉得满足。 正乖乖等着言夙回来的大崽,忽然听到身后的草丛之中有动静,一匹土黄色毛发的狼,匍匐着、一双绿眼睛盯紧了大崽和小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第 4 章 眼神与那双满是饥渴的眼睛对上时,大崽一瞬间失声,小小的身子无意识的颤抖,在小崽仰头看他,要顺着他视线回头的时候,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将小崽摁在自己的小胸膛里。 小崽磕了一下,撅了噘嘴,却没有哭出来:“哥呢……” 他迟疑地喊了一声,声音含混的很,还忍不住又打了个嗝。 大崽担忧的想要去捂他的嘴,却感觉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明明吓的不行,却连挪开视线的力气都没有。 他眼见着那匹狼从草丛里现出完整的身形,一跃而起,瘪着肚子用一往无前的气势冲着它的口粮扑过来。 大张的狼口中淌出丝丝涎水,长舌一舔,已经做好了一口咬下猎物脖颈的准备。 忽然一道黑影飞跃而来,在土狼的猝不及防之下,在它距离它的猎物不过咫尺距离的时候,猛地将它撞开。 土狼嘭的一声摔在地上还不算重伤,重的是压制在它身上的家伙,哪怕瘦削但也是成年男子的身形,还肩宽腿长。 土狼忍不住吐了舌头,呼呼喘了几口粗气。 飞奔而来的言夙也呼哧喘气,扬起拳头便要将这匹偷袭他崽的土狼给锤爆脑袋——虽然不知道好不好吃,但这也是肉。 然而拳头距离狼头不到一拳之距的时候,言夙却猛地停住,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压制住的狼身。 他换了个姿势,左手臂压住土狼的脖颈和两条前肢,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做支撑,右腿则是压制住两条后腿。 原本挥拳的右手再土狼的腹部摸了摸。 土狼:……。 土狼:我捕猎是为了生存没什么不对的!我技不如人要死在你手里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你特么的手往哪里摸呢?我是真的狼,但是你是人吗?饿狼咆哮.JPG。 言夙哪顾得上狼的想法,他感受着手上乳白的液体,又不确认的在鼻间嗅了嗅。 这似乎是一匹母狼,还正在哺乳期! 一瞬间,言夙的双眸比大崽和小崽还要亮——要么怎么说外甥像舅,一大两小的双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言夙连忙扶了一下歪在地上的竹罐,将里面剩下的一些水往母狼的腹部擦了擦,然后招呼两个崽子:“来,快来。崽儿喝奶了。” 大崽:??? 小崽:⊙0⊙ 大崽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还没有体会到后怕的情绪,就被言夙的招手弄的发蒙,喝什么奶?什么喝奶? ——骤然从生死之间转换到喝奶,大崽哪怕是再懂事,也真的有些跟不上这个节奏。 倒是一直啥也不知道的小崽,听到粑粑招呼说喝奶,一双大眼瞬间发亮,哪怕还打着嗝也阻拦不了他的迫切。 揪着哥哥的衣襟,急切又期待的喊:“nei、nei、奶。” 小身子借力就要站起来,哪怕走不稳,但喝奶的决心却是不能更坚定。 但也不忘招呼着自己的哥哥。 大崽跟着晃悠悠地站起来,他的腿还有些发软,毕竟刚刚过度惊吓,但言夙控制着狼,一时还真没法儿去抱过两个孩子。 小崽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走不稳当,然而跌倒的孩子不哭不闹,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好在也离得不远,三两跤后,小崽也终于到达目的地。 “粑啵。”小崽仰头喊了一声,眼里有说不出的期待。 言夙一揉小崽的脑袋:“崽真棒,喝奶。” 他又把狼毛往边上拨了拨,给小崽指了指位置。 虽然不是以前喝奶的流程和姿势,但粑粑“军令一下”,小崽毫不犹豫就趴下去,嗷呜一口,用尽力气嘬了一口。 比以前喝的奶要腥气一些,但对好些天没有喝上奶,犯了奶瘾却又不敢苦恼的小崽来说,这些都是不算什么,这是奶。 大崽比小崽稳当的多,他舔了舔唇,却没有向弟弟一样扑上来就喝,在言夙给他指了指位置的时候,还摇了摇头。 “弟弟喝。”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并不需要喝奶。 ——在家里的时候过着富裕的生活,自然不需要他克制自己。 但如今这种情况,他作为哥哥,要照顾弟弟,要帮衬舅舅。 小崽喝了好几口奶,就再也吸不到什么了,毕竟这匹狼也是饿了才会出来找吃的——就算它是再伟大的狼妈妈,也不可能空着肚子还有源源不断的奶水。 喝不到了,小崽也不哭闹,坐在地上舔舔唇,这才发现自己也不打嗝了。 在哥哥给他擦嘴,捋头发的时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言夙看着两个满足的崽,又看了一眼双眼鳏鳏盯着不知什么地方的土狼,想了想,松了一力道。 感受到千钧之力消失的那一刻,凭借机敏的反应,土狼一瞬间弹跳而起,瞬间跑远。 言夙连忙喊道:“明天再来啊狼妈妈。” 又将手边落在地上的竹鼠肉甩飞出去。 土狼感受到风声与腥气,下意识的一跃而起,一口叼住那块鲜美的肉——落地的时候还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言夙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土狼:……。 不会说话的土狼尾巴毛一炸,顿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窜而去——那两个小崽子美味是美味,但是有魔鬼看着,它绝对不要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言夙察觉不到周围的“危险”,这才坐到地上。 竹筒里的水洒了大半,又被他倒了一些,现在只剩下浅浅一个底。 大概是大崽一小口的量,言夙觉得还是先紧着给崽润润唇吧。 ——这水要是烧,怕是还不够蒸发的。 大崽被喂了点水,虽然更想喝水了,却也不吵闹,反倒是担忧地问言夙:“粑粑,肉给狼了,你没的吃了。” ——虽然肉给狼了,但是弟弟喝了人家的奶,大崽倒是也没觉得言夙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没事儿,歇会儿再找。” 言夙揉揉凝眉思索的小家伙的脑袋:“那边有水,我做点竹筒多装点,咱们回山洞也有水喝。” ——最好还是给两个崽崽洗一洗。哪怕不能洗澡,也得把脸和手洗一洗。 这次言夙也不敢放两个崽崽单独带着,依旧想将孩子捆上,往水边去。 大崽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说自己吃饱了,有力气自己走,甚至迈着小短腿,先往言夙之前离开的方向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第 5 章 小溪边说是不远,但那也是对言夙这样的大人来讲——他今天之前还是个非人类,现在还慢慢向非人类转化。 但言夙也没催促大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倒腾着两条小腿,终于在金乌西落的时候,到了水边。 而且,比起言夙的来去匆匆,终于见到水源的大崽,显然有了惊喜的发现。 “有鱼,舅啾鱼鱼。”大崽欣喜的喊,小手指着水中。 言夙不用靠近,也感受到了那一小团一小团的能量团,他回应着大崽的话:“好,我们晚上吃鱼。大崽真棒。” ——虽说是第一次当人,言夙的情绪不能跟崽崽们同步,但就当前而言,他学着以前见到的场面、听得到话,都比某些不称职的父母,更加顾及到孩子的情绪。 他放下小崽,摸了摸大崽的头,原本被夸就脸红的大崽,顿时小脸更是红扑扑了。 言夙观察了一下水里的情况,鱼不大,可能也是这里的水源太过清澈,没什么水草的缘故——但对现在的言夙来说,这些巴掌长的鲫鱼,是很重要的伙食。 他寻了一根树棍,开始对着鱼戳、戳、戳。 他的手极稳,出手迅猛又准确,很快岸边便堆上了十几条还没断气的鱼。 ——惊吓过度的鱼一时半会儿怕是不敢来这同伴接连丧命的区域。 言夙叹一口气,拽了草叶拧了个绳,穿过鱼鳃将所有的鱼都串在一起。 又将好几个竹筒都装满,此刻太阳橙黄,他觉得要先回山洞里去了。 ——衣不蔽体的大崽开始搓了搓胳膊,这并没有逃过言夙的眼睛。 尽管言夙问他是不是冷的时候,他说不冷,但他不可能在言夙的面前撒谎还不被发现。 回去的路上,言夙的身上东西更多了,大崽更加坚定要自己走。 就连小崽,也想要从言夙的怀里下来。 “乖,爸爸饿了,早点回去,早点吃饭。”言夙说。 回到山洞,他还得捡些柴火,最好能掏个锅——孩子们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呢。 大崽不再坚持,但眉眼却是低垂,恨不得自己能够一夜长大。 山洞还是他们走时的模样,没有其他动物的光临,言夙放下两个崽,把东西给他们看顾,转身出了山洞在附近找些柴火。 虽然累,但他的速度还是挺快,一手拎着一捆人腰粗的枯柴,一手抱着一块比人脑袋还大上一圈的石块。 竹刀刮鳞剖鱼,点火烤制,言夙越发的疲累,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将这些忙活完,将八分熟的鱼插在火堆边上,言夙开始处理那块石头。 两个崽刚算是饱餐一顿——虽然也消化了一些,但也没有那么难耐,反倒是因为饿的挺久,不要一次吃太饱才好。 倒是言夙一直都没吃上什么东西,还干的都是体力消耗的活,也就是他还能吸纳空气之中零散的生物能。 小崽虽然没走什么路,但到底年纪小,吃饱喝足后昏昏欲睡,靠在大崽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大崽搂紧弟弟,双眼盯着言夙,只见他将石头放在地上用脚夹紧,两手像是最锐利的武器一般,削起石头像是削豆腐。 ——言夙为数不多的生物能都用在了这里,脸色顷刻变的更苍白了些。 一手一次,将石头掏出双手捧着的大小的一个坑,言夙就彻底没有力气跟这石头纠缠了。 还有三指宽的锅壁,也不知道煮开一锅水需要多久,但言夙也顾不上这么许多,架起锅倒入水,将烤熟的鱼肉拆解开来,一部分喂大崽吃,一部分留着等煮进锅里做汤,留着等小崽醒来吃。 “粑粑吃。”大崽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急切地想要言夙赶紧吃。 ——刚才那一口,完全是因为他还出于惊讶之中,无意识的张着嘴。粑粑双手掏石头,也太厉害了吧? 言夙也不跟孩子再推诿,毕竟他也是真的饿的不行——初次当人,不论是疼痛还是饥饿,对言夙来说确实是新奇的体验。但还是那句话,经不起一直疼着、一直饿着啊。 他在大崽瞪大的双眼注视下,两口吃掉一尾鱼,不吐鱼刺,连鱼尾、鱼鳍、鱼头全都没放过,鱼身整整齐齐的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然后就,有点卡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扎的慌! 大崽顿时担心起来,为什么粑粑给他喂的时候,就一点鱼刺都没有,现在自己吃就这么莽啊? 不过,言夙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吸纳入体内的一丢丢生物能,作用在卡着刺的嗓子眼,很快就恢复舒适。 肚子里有食,也没再有那种饿的心里发慌,直烧肠胃的感觉。 “粑粑,有鱼刺,要吐掉。”大崽操心的不行,抓着言夙还抓着一条鱼的左手,坚决不让他这么粗莽的吃了。 “哎,好,我懂。”言夙受过一次扎,那还不清楚? ——人类,脆弱的很,不管是大人还是幼崽,都刚不过鱼刺! 他不得不慢慢地吃,避开那些鱼刺,毕竟他现在能吸纳的生物能真的是太稀少了。 慢慢地,鱼肉吃了个七七八八,厚实的锅也烧开了水。 言夙将热水又倒回竹筒里,嘱咐等不烫了,大崽如果口渴,就可以喝水 “一定要等不烫了。”言夙刚亲身体会过一把人类的脆弱,不得不郑重嘱咐幼崽。 柴火不多了,他要再去捡一点。 大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话,还会照顾弟弟。 言夙放心的出了山洞,但刚准备找个捡柴火的方向,就察觉到一团比鱼大了好多的生物能团往这边快速的移动过来。 ——比狼妈妈的团团还大!难道是另外的什么野兽? 那到底是带奶的狼妈妈或者别的物种的妈妈好,还是能让他吃肉的野兽好? 小崽好像喜欢喝奶,但是也能吃竹虫、喝肉汤。 唔,这么看来,还是能吃肉比较好。 言夙站在洞口,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也庆幸现在是黄昏时分,光线还没彻底昏暗。 不然这样的言夙,怕是比别的野兽都吓人。 在言夙把冲过的家伙“做好安排”后,却又察觉距离那团生物能团不远的地方,又冲过来好几个生物能团。 而且,那生物能团的感觉,有些令他熟悉。 似乎是,人? 言夙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紧接着一道破空声响起,在最前面的生物能团冲树林露出庐山真面目之前,一道箭矢凌厉地飞了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第 6 章 那道箭矢,在距离言夙两三步远的地方,噗的一声扎进了泥土里。 而那只露出真容的家伙,是一只漆黑刚毛、灰头土脸、粘着草屑的野猪,它身形健壮,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哼哧的叫声。 眼看着“拦路虎”言夙的出现,野猪彻底癫狂——那些人对着他穷追不舍,已经杀掉了他的伴侣、猪仔。 它狂怒着向着言夙冲过去,这个人类将敢挡它的路,就要付出代价! 言夙一瞬间感受到它的恶意,在它冲上来的时候,一掌拍在它的脑袋上,然而他好不容易吸纳的生物能,刚才都耗在掏锅上。 这一掌,并没有什么千钧之力,一掌震碎野猪脑袋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梁飞带着村里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入山里找野猪——这些野猪下山祸害他们已经有所歉收的庄稼。 他们虽然知道山里越往深处走越危险,可也还是不得不进来,并且还做好了至少在山里盘桓三四天的准备。 但让他们意外又欣喜的是,老天的眷顾来的很快,上山的第二日中午,他们就找到了野猪的痕迹,凭借梁飞多年的狩猎经验,他们不但追上了野猪,还直接围堵住了其中一头母猪。 过程之中并非是没有遇上野猪的暴起反抗,甚至好几个小年轻因为第一次面对野猪的突袭,还受了些伤。 但结果是好的,他们不但解决了糟蹋他们庄稼的祸害,还能加个肉餐 接连打下一只大猪、两只小猪之后,他们让一部分人送野猪和伤员回去,剩下的七个人继续追着最后一只大猪。 但让梁飞没想到是,这深山里面竟然还有人,看着邋遢褴褛,只那身形瘦削单薄了些,看着最多也就是个十六七的半大小子? 梁飞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但是紧接着就不得不撇开一切,大喊一声:“小心。” 手中弓箭满弦,就要射杀那只野猪。看着那小年轻不得不伸手去挡野猪的进贡,他的一颗心就提了起来,都有些不忍看着小兄弟的惨状。 然而下一刻,当言夙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劈杀这只冲过来的野猪时,立刻就一跺脚,手掌在野猪的脑袋上借力,整个人飞跃而起,翻到了野猪的身后。 刚刚要放箭的梁飞:“……”。真庆幸自己是个老猎户了,不然这一箭差点就收不回来了,说不得就要扎在言殊的后臀上? ——当然他现在是大致估一个位置,言夙的身形太快,他也不确定最后的具体位置。 就在他心头焦急想要喊言夙让个位置给他的时候——虽然这一箭也未必能够射杀皮糙肉厚的野猪,但好歹能保证言夙能够逃命,能给大家围堵住野猪争取时间——结果就见跃到野猪身后的言夙,一脚挑起旁边的竹棍。 是从竹林归来的言夙,做来当拐杖用的。毕竟他现在身体可虚的很。 竹棍挑起,言夙握紧用力,对着野猪薄弱的地方就进攻而去。 还没转过身的野猪,露出了尾下那最没防护的地方——它也是实在想不到会遇上不是人的言夙。 ——不但能直率坦言自己虚,下手的地方还一点也不讲究。 刚甩头要来攻击言夙的野猪,后腿一软,满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两条前腿还不甘的刨了刨土地。 但言夙下手多黑?一棍捅入野猪的体内后还毫不收手,一用力,那是恨不得将竹棍从野猪的嘴里给捅出来。 ——就直接是个整猪串儿。 言夙看野猪再无还手之力,转头去看刚才出声的梁飞,平静的神情,还没撒手地串着野猪的竹棍,一瞬间让梁飞几人都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自己身下某处,冒出一阵阵寒凉。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他们一群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还追了野猪一路,早就热的不行。 梁飞讪讪放下自己手中半拉的弓箭。 “咳,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叫甚名?身手当真了得。” 他站在原地没动,不敢贸然靠近。 而且虽说这野猪本该是他们势在必得的猎物,但现在毕竟落在别人手中,还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手中,他不得不先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 哪怕他们人多,贸然跟言夙闹矛盾,也不是明智之举。 他在心中更有猜测,觉得言夙怕不是什么土族或者流窜的凶人? ——真要是哪家的良家子弟,能这般模样躲在这山里? 而不论是土族还是其他,他得稍稍打听一下,心里有底,这山毕竟离他们村子也不过是一日多的脚程。 要是这人是个凶残且图谋不轨的,他们可就睡不安寝了。 言夙捋了捋刚才撩了一脸的杂乱头发,对梁飞的话半懂不懂,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就面无表情的说,自己叫做言夙。 ——但也算是阴错阳差的回答了梁飞的一个问题。 梁飞屏气凝神听着言夙的话,想要辨别他的口音,然而…… 连到底是个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分不清,这口音真古古怪怪的。 而言夙也绝口不提自己是哪里人,这让梁飞更加疑虑重重。 这要是个土族,他们互不相干就是——想必也就是往这边的山里找点食吃,总归是要回他的土族寨子所在的山里。 可对方对此隐而不谈,莫不真是个躲入深山的强盗、贼人之流? 梁飞心里有了决算,哪怕是误会了人家,但为了村里人的性命考虑,他不得罪也不深交,就当没看见,明哲保身。 ——反正野猪也确实是死在对方的手里,哪怕他们追了许久。 但白耗些力气,也好过惹了什么煞神。 却听言夙翻过来问他:“你们是住在附近吗?” 言夙也察觉他们的口音有些古怪,但显然这时候现学是来不及了,言夙也只能用自己熟悉、习惯的说话方式向他们打听消息。 ——好不容易遇上活人,言夙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梁飞:“……”。 我屮艸芔茻,这什么人这是,还想打听我们的住处?怕不是真有什么图谋吧? 这时,就见他们身侧已经有些黑黢黢的洞里,忽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粑粑。” 梁飞:带着孩子,好像不是什么强盗、贼人行为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第 7 章 梁飞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放松必须的警惕性,一边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以免吓着这个小孩子。 言夙忽的把满口喷血的野猪往梁飞等人的身边一甩,在大崽彻底走到洞口的时候,已经到了崽子眼前,将崽抱在怀里。 “粑粑?”大崽迟疑地仰头看言夙,又想越过他的肩头往外面窥探——之前就吵吵闹闹的,刚才更是咚的一声大响。 还有梁飞等人被吓到的惊呼声。 作为为了弟弟和粑粑操碎心的大崽,他想要了解事情始末的心十分迫切,然而言夙将他的头摁在怀里。 ——坚决不能让崽崽们看到血腥的场面。 “弟弟呢?醒了吗?”言夙还特别精准的抓住了大崽的点,见粑粑反正也没事儿,大崽的心思立刻就被带回到小崽身上。 刚才除了外面的声响让大崽忍不住出来看之外,小崽的情况也是另一个原因。 睡着的小崽,又开始小声压抑的抽泣。 之前,言夙还以为是小崽太饿了,饿到睡着还难受,所以才哼哼唧唧的啜泣。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不是这么简单,然而言夙看着小崽的状况也是一筹莫展。 言·第一次养崽的粑粑·夙,这会儿有点慌,轻轻推了小崽好一会儿,呜呜咽咽的小崽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小手小脚还因为言夙的碰触,更加紧紧蜷缩起来。 ——本来瘦弱许多的小身子,更就剩下团子大。 大崽急的手指搅在一起,甚至因为指甲的不平整而在细嫩的皮肤上划出痕迹,但他毫无察觉一般,一双眼睛紧盯弟弟,一张小脸满是担心。 却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怕打扰到言夙,还是怕惊扰了什么会让他们更加陷入绝境的家伙。 言夙轻声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效用,又不敢大声喊叫更加惊吓孩子,眉头越走越紧。 忽然,他听到外面的一些声音,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好些人。的 一只成年的野猪,纵然因为今年年成不好有些少膘,可也有快两百斤的体格,可这样的重量,言夙随手一扔,像是扔一块抹布? 猝不及防之下,虽然野猪离着他们还有几步远就落了地,可他们惊诧瞪大的眼睛和大张的嘴,还是被扬起的灰尘给呛的不行。 ——所以这位不知身份的、很有可能是武林中人的能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飞望着野猪,又看了看山洞,陷入了沉思,一时都没顾得上身边其他人的议论纷纷。 直到言夙从山洞里出来,梁飞受惊似的,猛然回头,用手里的弓敲了一下旁边还在争议的几个人。 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就算是把野猪扔过来,但只要没开口,他们就别瞎想——更别说动手去拿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就是追了再久,可野猪是人家打死的——而且是个意外,也并非是人家有意争抢他们的猎物。 所以就不要胡乱惦记。 在言夙快到面前时,梁飞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希望对方没有注意到吧。 注意力全都转移到言夙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他一下抱着两个孩子出来,小些的那个还有些抽抽噎噎的。 “这位大哥知道小朋友这是什么情况吗?”言夙放下大崽,将小崽抱的更舒服一些,让梁飞帮忙看看。 ——别看梁飞年纪大,但是因为长得凶,他自家的崽都有些怕他。 梁飞:“……”,打猎我是数一数二的,带崽这种事,我怀疑你在为难我飞哥。 “这个,俺看着他是不是做噩梦了?”好在飞哥兄弟多,一边一个年纪比他小,但是崽比他多的男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又往小崽的脸上多看了看。 言夙的目光倏然发亮的盯着他,让男人原本要出口的话都压低了一些嗓音。 “这个,俺也不是很确定的啊。就是俺家崽子这样的时候,俺婆娘都是这样抱着,癫一癫、摇一摇,用手轻轻拍崽崽的背。” 男人说一个动作,言夙执行一个动作,努力的做到绝对标准,还用寻求指教的眼神看着男人。 男人:“……”。救了飞哥,害了自己啊,草率了草率了。他自己也没多少时间照顾家里的崽,这为数不多的经验,言夙也学的太快了吧? 随着言夙的安抚,一直没有醒来的小崽,似乎好了一点,但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却依旧没有干的迹象。 刚以为起了效果而欣喜的言夙,心立刻就又提了起来。 他的目光又落到那男人身上,希望能再得到些带崽经验。 崽虽多,但总觉得崽会忽然之间就长大的男人:“……”。现在就超想自家婆娘。只要婆娘在,就没觉得崽难搞过! 男人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这个,那个,要不你去找个大夫给娃儿瞧一瞧是不是生病了吧?” ——现在他也不敢说这崽儿就是单纯的做噩梦了。要只是噩梦,怎么都哄不好的? 言夙点头,问:“那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大夫?” 他倒是不知道“大夫”是个啥,但既然是看病的,那就该跟“医疗AI”是一样的存在吧? 梁飞不由瞪了一眼这男人。 不是认为他发善心救小孩是错,可问题是这还有个言夙在这儿啊! 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看着有些危险的人往自己村子里领,这但凡惹了点祸事,他们就是全村的罪人啊。 ——至于往其他有大夫的村子里指?那祸害邻里的事儿,他们能干? 男人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过脑子的话。 他们村子不至于一个外人都不接待,可问题是言夙的出现太奇怪了。 两方离的近了,他们也发现了言夙身上的伤——腰腹的大伤口还随着他的剧烈动作有些渗血。 其余地上的伤口,他也没有布条包扎,好在都没有再流血,红肿发炎的状况也在生物能的作用下有所缓解。 这可都是利器所伤的伤口。 “我们村中到是有个村大夫,不知能不能看这孩子的情况。” “只是现在这时辰也晚了,夜里山路不安全,我们也只得等到明日天亮了。” 梁飞在言夙的注视下,慢慢说道。脑子里却做着前所未有的快速思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第 8 章 原本只有一大两小显得有些空旷的山洞里,忽然多了七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徒然显得有些狭小。 ——不是他们不担忧小崽的状况,但是下山最快也得走上近一天的功夫。而且山路崎岖,实在是不能冒险连夜下山。 “你这样,贴贴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热。”那个教言夙哄孩子的男人叫做寇奎,家里三儿一女,搁在往常提起孩子,他是格外自豪。 看他多有福气,多子多福。 然而当言夙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向他寻求经验传授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艰难,这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啊! ——其实言夙的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毕竟初次当人的言夙还不太会表达。 倒是大崽的眼中确实带着殷殷期盼。 言夙贴了贴,其实他的感知力十分的强,不用这样动作,也能感受小崽的体温与大崽相差不大,应该是正常的。 ——但既然人类是这样感知的,他就学一学。 “那是不是我给他喝的狼奶不对?”想了会儿,言夙也只觉得这一点是大崽没有吃而小崽吃了的。 不会是狼妈妈有什么毛病吧? 狼·强制喂奶还被怀疑·妈妈:“……”,¥#%¥*,真是狼言狼语能骂你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而被言夙看着,等他给答案的寇奎:“……”,我到底是该先说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松的说为了孩子喝狼奶,还是该说这山里竟然有狼,那可就有点危险了。 正在剁着一块肉,准备借着言夙的石锅煮一锅热乎的肉糜汤的梁飞,一听到狼的事儿,顿时眸光一沉。 ——这会儿先将言夙这人到底是好是坏这个想不到应对方法的事儿放在一边。 这野猪能因为山上吃的少了而下山,这狼说不得也得下山。这狼下山可就不是一点庄稼蔬菜能“打发”的了! “小兄弟你在山上看到多少狼?”梁飞对言夙的称呼也纠结了好一会儿,怕显得不尊敬,又怕暴露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但最终他想,自己“无知”一点,这位大侠说不定会放过他。 想了想,在言夙回答前,他还是接了一句:“你这一身伤怕也是遭了那狼的道吧?我这有些伤药,不如小兄弟一边上个药一边说?” 他想,要是一点也不关心人家的伤,也不像是个热情质朴的庄稼汉子。而把这伤归咎于狼,说不定人家也就顺势认下了。 ——有了说服他们的理由,对方应该也就不会认为他们“知道的太多”,有危害到他的可能吧。 梁飞只觉得自己实在是用心良苦。 言夙接过对方带着的布条,伤药就没有要了,毕竟用起来肯定不如自己的生物能来的快——还是给人家省点吧,看着那点大的小瓶子,真不够他用。 “就一匹狼,也没伤到我,我的伤是之前的。”是原主身上的伤,但具体是怎么来的,言夙就不知道了,就没接着说。 他一边说一边扯开自己身上早已经变色的布条,沾着点干净的温水清理了一下。 小崽则是让大崽搂着,现在小崽这情况,是一点也不敢让他离了人的怀抱的。 ——大崽还被他要求背过身,绝对不能看这狰狞的伤口。 梁飞的目光落到言夙身上尚算完好的肌肤上,细腻白皙,根本就像是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哪有一丝是土族的可能性! ——不是他对土族有偏见,而是生活在山里刨食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细皮嫩肉。其实从手都能看出来,只是他心底多少带着点拒绝、不死心。 看着周围其他人的心神都被他身前石锅里散发的肉汤香味吸引,梁飞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更沉重了。 他实在忍不住,一脚提在坐在旁边的寇奎腿上,惊的寇奎瞪大了双眼看过来,满眼都是无辜与茫然。 梁飞:“……”,就觉得,更难受了。这家伙刚才还因为嘴快而觉得懊恼,现在就满脑子都被肉汤给塞满了吗? 呵,这就完全不想给他喝肉汤了! 言夙换好布条,道了声谢,他倒不是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眉眼官司——虽然他现在的敏锐比之以前肯定不能比,但也比一个普通人类要厉害的多。 ——等他伤势恢复,生物能积攒,他也会恢复巅峰状态。 不过言夙虽然看见了,但琢磨了一会儿不太懂,就没再放在心上。 梁飞连忙正经了神色,忧心忡忡的道:“既然是一匹哺乳之中的母狼,那就代表还有小狼崽。” 它或许就会因为喂养狼崽而冒险下山觅食。 “而且狼到底是群居动物,说不得它的族群还有多少只。”梁飞的几句话,叫其他青壮脸色都沉了下来。 ——梁飞毕竟是他们村里最有经验的猎户了,这话他们一听就是信了大半 言夙倒是没有他们这么如临大敌,有些不解地多看了对方几眼,就没再多问些什么。 ——毕竟对他而言,狼妈妈要是还来,那说不定还能喂崽崽喝点奶。 这些人类也说了,狼奶也不会喝坏了孩子,而且他还特别的讲卫生。 梁飞煮汤的时候,就选了一块最嫩的肉,剁成茸,虽然只添了盐,但也别样的有滋有味。 至少对一群最少都有半月有余没尝到肉味的青壮来说,能喝着肉汤嚼干饼,这噎人还带着碴子的干饼也是很好吃了。 梁飞给言夙分了一块干饼,一指厚,做的很是瓷实。 “那个,要不放在汤里泡一泡吃。”梁飞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之前过的肯定都是吃香喝辣的日子,这会儿用这干饼果腹,定然是不习惯的。 言夙接了过来,也接受了他建议,但泡软了之后,却是没自己第一口吃,而是递到大崽嘴边。 ——之前煮的那碗鱼肉糊糊,凉的差不多,言夙就让大崽先喝了。 但他这不是第一次当爹,还不知道崽到底能吃多少吗? 大崽连连摇头,饿过那么久,他确实有点忍不住想一直吃、一直吃,可是言夙吃了多少东西他还是有点概念的。 他这么小小的一只,都想要吃好多好多,那粑粑这么大的人,难道不会是更饿吗? 何况,言夙也给了他一个竹筒,有小半筒的肉汤呢。 “粑粑吃。”他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竹筒,示意自己这还有许多的肉汤。 言夙这才啃了一口饼子,一瞬间他迟疑地望着饼子的缺口,怎么觉得这里头像是有鱼刺——虽然没有那么扎的慌,但是也很刮嗓子的。 梁飞听大崽叫人,才想起来之前大崽摸出洞口的时候,也是这么叫的——但那会儿有点神情紧绷,并没太过脑子。 这会儿他就有点奇怪了,这是个什么称呼? 不过想到言夙之前说话的半含半露——他还因为言夙否认了他递过去的“理由”而有些担心呢——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了。 结果还是个嘴快过脑子的寇大奎——梁飞现在更后悔给他肉汤了,肉汤都堵不住这家伙的嘴了。 寇奎咽下一口汤泡饼:“哎,咱这饼也就这点不好,又硬又刮嗓子,不过还是很抗饿的。对了,小兄弟,这娃娃叫你的‘粑粑’是啥意思啊?” 梁飞:“……”。就不该觊觎寇奎的大体格,带人家上山来逮野猪! 做人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好不好!知道的太多会死的太快知不知道! 言夙道:“就是叫我爸爸啊,这俩都是我的崽。” 大崽和言夙都睁大眼睛,无辜又萌萌哒看着他。 寇奎看着一大一小相似之极的眉眼,一摸自己的脑袋:“哦哦,这是你娃啊,你是他爹啊。” 梁飞实在没忍住,接着两人挨的近,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还用狠厉的眼神瞪他,逼着他不准出声! 寇奎憋了憋,把到嘴边的痛呼咽回去,有些蔫头耷脑的埋头喝起汤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飞哥发火了,安安静静保小命最重要。 而比寇奎更疑惑的,就是言夙了。 他刚明白原来这里的人是叫爹的,就看见梁飞掐寇奎,那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 所以这个“叫爹”的事情,是不能告诉他的吗?为什么? 而大崽,张了张嘴,他也是刚知道“粑粑”等于“爹”,可是舅舅为什么要让他叫他“爹”呢? 不过,最终他只是望了望言夙,没有多问。 ——这么久的颠沛流离,已经让他学会了很多的东西。 以前是不懂就问,现在却不是什么都能问,特别是当着陌生人的面前——他还小,还分不清楚上一刻对他们言笑晏晏的人,会不会下一刻就对他们刀剑相向。 言夙反倒是没有大崽想的那么多,见寇奎和梁飞都不打算继续说,也没多问。 要是这是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却还得问,这不就暴露了他不是人的这个事情? ——就他以前见到的、相处的人,都不是全都跟他毫无顾忌的相处,现在这些第一次见面的人,他就更不能保证对方完全不怕他了。 言夙决定暂时隐藏好自己的真实身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第 9 章 交替着守夜过了一晚上,天色刚发白,梁飞等人就准备启程。 正准备叫言夙的时候,发现人已经醒了过来——虽然是在他接近的时候刚睁眼,但那清朗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睡意,梁飞觉得自己不会看错的。 “得起来吃点东西了,这边离村子还有点远,我们得早点出发。” ——事实上这么半黑不亮的时候就起来,他们只怕也得到黄昏时分才能到家,毕竟他们不可能丢了大那只最大的野猪。 言夙点头,推了推怀里的大崽。 小崽睡在他另一边怀里,一夜都没睡的□□稳,但好在没有发烧之类的状况,让言夙能稍微放心一些。 大崽揉了揉眼睛,知道是起来吃饭,不吵不闹的还帮忙递竹筒。 昨晚还剩了一条烤好的鱼,梁飞这时按照言夙之前的做法,给两个小崽做了一锅鱼肉糊糊——昨晚他们都割了言夙的一块猪肉,哪还能“贪”人家给崽崽留的鱼肉? 而今天加了些盐调味的鱼肉糊糊,显然更得两个崽崽的心意。 大崽红着小脸,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还迷迷糊糊的小崽,眯缝着眼一口一口吃着言夙喂的鱼糊糊。脑袋还一点一点的,要不是言夙动作敏捷,怕是他的小脸都要栽在竹筒里。 做好中午的干粮后,一行人准备下山。 “我帮你抱一个吧?”梁飞说。 他看着言夙浑身带伤,还将两个崽崽一背一抱——大崽倒是说自己走,却被言夙否决,小孩子哪里跟得上大人的脚程。 不过言夙也拒绝了:“等我走不动的时候吧。” 梁飞也不好再劝,招呼着其他同伴,抬起野猪就走。 ——这野猪,他们也是需要轮班抬着的,毕竟快两百斤的重量,还是走的山路,负担也是很大。 “这野猪,等到了村里,不知你是想卖肉换钱还是别的打算?”行走间,梁飞询问言夙。 他心里是偏向于卖肉还钱的,毕竟不说言夙他们一家三口能不能吃完这么多猪肉,他还得给孩子看大夫,那可不得用得上银钱? ——当然,也可能是“别看言夙穿的褴褛破烂,实际上贼有钱”。 言夙本想说他不要这猪,毕竟这是梁飞他们追了好久的,虽然是他串死的,但他要是占为己有,梁飞他们一行人真的没有一丁点意见? 他懒得为一只野猪的归属权,跟梁飞他们争论、闹矛盾。 ——并不是梁飞等人在他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也不是他的脾气有多好,主要这不还是想借由梁飞他们的“带领”,混入人类之中嘛。 不过看到梁飞的眼神,言夙到嘴边的话就变了变。 “我们一人一半吧。”不等梁飞拒绝,他接着说:“猪是你们追的,没有我,你们也未必不能得手。” “我要一半已经算是占便宜了。” “而且,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向梁飞哥学习。”——初次当人,还请见谅。 言夙的眼神真挚——梁飞是这么觉得的,一时想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因为看着言夙这一会儿的入神,梁飞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户,就要被地上的小石子绊了狗啃泥。 还是言夙眼明手快一手扶稳了他。 梁飞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道谢。 “言兄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推来推去了。”梁飞说。 话音未落,就听言夙说:“那向飞哥请教一下,不知您口中的大夫家离村里远不远?” “以及,我们一家想要村里住下的话,要走些什么流程?” 梁飞:“……”。 ——虽说他觉得言夙刚说那些话是真诚,但紧接着就问这些问题,难道不会有一种“交易”的感觉吗? ——而且,梁飞带他去村里,是因为寇奎那家伙的心直口快,以及也确实不能看着一个小孩子生病。但绝对没想着要让言夙留在他们村里啊! 言夙这么来路不明还满身利器伤痕的人,他们那里敢留在村里? 原本他是想,言夙要是因为孩子的病要在村里留几天看大夫,就由他收留着,放在眼前,也好盯着他有没有怪异的地方——当然,不祸害村里人,他也不会对言夙做什么。只求他能平安离开,让村里也一直平静下去。 哪知道言夙这想在村里落户? ——心里想完这些,梁飞都懒得琢磨言夙这几句话的措辞,怎么那么古古怪怪了。 梁飞实在没想到他就问一句野猪肉的事儿,就能牵扯到这么多,现在心里就跟当时想踹寇奎似的,也想给自己一脚。 言夙看着梁飞,等着他给答案。 别看只是这两句,听起来措辞还有些割裂感的话,他可是琢磨了一晚上——刚刚似乎是个时机,但又似乎不是个好时机? 言夙也说不好,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他就想要一个答案。 他不记得谁说过,人类是群居的动物,但也是排外的动物。 所以他要是在哪里住下,得先问问当地的人答不答应——昨晚忽然想起这个“要点”的时候,言夙还庆幸着自己的灵光一闪。 但其实他根本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两手只有崽的他,拿什么跟人家换住处,换吃喝? ——虽说有半只野猪,但这差不多已经是小崽医药的预算了。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哪怕梁飞刚刚提了钱,但心里琢磨着问题的言夙,并没有注意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未来在向着他靠近。 梁飞在言夙越发期待的晶亮眼神下,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个,这个流程吗,有点多。” “流程”这词在梁飞的嘴里还有些拗口,但也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能给言夙说清楚吗? ——虽说落户也都有官府的审核,可言夙要是“疏通”了官府落户怎么办?言夙这类“江湖中人”怕也是有这方面人脉和能量的吧? 哎?梁飞的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言夙要是不避忌官府的话,是不是就证明他并非什么江洋大盗? 他张了张口:“那个,且先给孩子看看身体,落户的事情不如等等在说?” 他要回去跟村长商量商量!这种事情他一个人承受不来! 面对言夙,想法前后矛盾简直是太频繁了,他现在有点脑筋打结,快打死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第 10 章 黄昏时分,体力消耗巨大的一群人,终于走出了山林。 ——人在山上时,居高望远,言夙就能看到梁飞口中的落花村。 然而同“望山跑死马”一个道理,这看似很近的村庄,真要走近,那可也真是费力的很。 哪怕到了山脚,他们也怕是还得走上两三刻钟——言夙听了梁飞的“时辰”“一刻”的计时词汇,又自己记了数,也差不多能够理解这是多长的时间段。 ——至少还得走半小时以上的时间,他们才能进入村庄。 但好在也算是刚在了天黑之前吧。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还趁着太阳落山前最后的光亮在田地里忙活的村民,直起腰舒缓的时候,发现了一行人,顿时惊喜的喊叫开来。 远远近近的,听到声音的村民们纷纷从田地里直起身子。 ——言夙倒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能量团存在。 但是眼见着从或高或低的田间植物里冒出一个个的人,画面还真的挺令人好笑的。 特别是在言夙身旁的两个孩子看来。 ——梁飞确实有心帮忙,但两个孩子显然对陌生人有些抗拒。而且言夙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的,竟然一直就那么一背一抱就带着孩子走下了山。体力当真是惊人。 进入村庄土路后,倒是不像山里那般崎岖,大崽强烈要求自己走,言夙便也没再背着他。 村民们见到他们担着那只大野猪回来,顿时放下地里的活计,或是涌上来交谈、关怀,或是回村里报喜。 ——一个村子里住的久了,几乎家家沾亲带故。 “三叔,忙到现在呢?”梁飞与一个走上前,脊背微有些前倾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点点头,上下将七个青壮一阵打量:“一路还好吧?” 见他们虽然风尘仆仆了些,但似乎不像受了伤的样子,男人提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寇奎憨憨一笑;“梁三叔,俺们一点伤也没受着呢。全靠这位言兄弟。” “他可厉害的很,一根竹竿就叫这头野猪躺下了。” 寇奎说的兴起,一时又嘴皮子一秃噜,等感受到其他人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时,又不免有些慌。 咋的啦,自己这是又说啥不该说的话? 其他人却在这时候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他们能怎么说?直说因为寇奎说的“太详细”,勾起了他们的恐惧?想到野猪死亡的画面,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总觉得身下凉凉的? 寇奎摸摸脑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梁三叔的目光落到言夙身上,不由打量了一下他一牵一抱的两个孩子。 ——看他这一身“穿着”,可真不像是“翻山越岭”那么简单。 他老头子活了快五十年,虽然见识不多,但脑子清明、耳聪目明。 不过,他也没将这些疑虑摆在明面上,而是温声跟言夙道谢。 言夙摇摇头,表示不算什么,而且梁飞还愿意分给他一半的猪肉。 梁飞:“……”。 被梁三叔看着的梁飞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当然明白梁三叔那眼神不是指责他“分出去”一般的野猪,反倒是在质问他,怎么好意思收? ——这年头生活难,整个村里半数以上的人家怕是半月有余没尝到肉味,可也不能因为半只野猪,就落人口实吧? 梁三叔这也不是大方,看不上半只野猪的肉,而是他哪怕是个没念什么书的庄稼汉,却也秉着做人的准则——不能贪图不该自己的东西。 否则那是丧良心的事情。 但他现在也没立刻指责梁飞,这个后生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 “这时间也晚了,大伙还是赶紧着回去吧,乡亲们也等的捉急了。” 梁三叔看着言夙说道:“还望小伙子莫嫌我们村庄简陋,来用些粗茶淡饭。” 言夙点头道谢,但又说道:“多谢老人家,只是我还想先找一下大夫。” 他转头又看向梁飞。 梁三叔这才眯着眼细看言殊,看着他抱着孩子这腰背挺直的样子,他还真没发现他哪里有伤——就是衣服太破破烂烂了些。 梁飞连忙说道:“我领你去。”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村子边缘,梁飞叫几个青壮将野猪抬到村长家去,当然有一半是言夙的这事儿,得说清楚。 然后他领着言夙,拐了个弯儿,往另一条小路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言夙还听到那梁三叔跟寇奎说:“大奎,与我说说你们与那言小兄弟遇见的事儿。” ——话像是寻常唠嗑,但这语气,却叫言夙觉得他格外的郑重。 这就令言夙有些古怪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但很快就到了老大夫的家里,言夙也就没再多想什么,在梁飞的介绍下,跟老大夫打了招呼。 然后抱着小崽,坐到桌边,扶着小崽的手臂给老大夫把脉。 下山的一路,小崽虽然没走什么路,但他不如别的孩子那般经历旺盛,倒是睡着的时候多。 这会儿又昏昏欲睡,一被老大夫搭上手腕,还下意识的挣动了一下。 言夙按昨晚寇奎教的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崽这才安静了下来。 霍老大夫捋着胡须,给小崽细致的把了脉,这才起身在旁边的药柜里抓取需要用到的药材。 “这孩子受了惊吓,惊魂不定。” “平日反应是否有些神思不属?” 孩子年纪小,有什么反应,大夫也只能询问家长。 然而满打满算刚做了一天爸爸的言夙:“……”。 回答不出来啊,除了知道崽崽挺乖的,他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他过来的时候,原主都死透了,他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知道崽子们是怎么受到了惊吓。 言夙低头望了望大崽。 但这个问题也很为难大崽啊!他倒是对一路走来的遭遇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可是这不是不能给别人说的事情吗? ——舅啾三令五申嘱咐过。粑粑现在是要他说嘛? “他,喝奶很得劲,但是睡觉总不安稳。”言夙也只能说他看到这些。 老大夫也没非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他心底已经有了成算。 “这三帖药,每日煎一帖,三碗水熬制成一碗。但孩子年岁小,药汤莫要一次喂的太多,一日间能少量多次将一碗药汤喝完便可。” “平日则是要多以安抚为主,定神后,便能很快恢复如初了。” 老大夫看着言夙的“穿着”,最终只要了药钱——这药材虽多数是他从山野之中采挖到的,可炮制起来也需用上别的物什。 他也是真的白给不起。 药钱? 要钱! 言夙震惊到瞳孔地震。 ——当然,他不是认为老大夫该白给他,他只是刚想到,他没有啊! 这可怎么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第 11 章 霍老大夫的药钱已经是最低的价格,是极为好心的一个大夫。最后看言夙一个铜子儿也拿不出来,又看在梁飞的面子上,让言夙可以先赊个账。 ——待明日卖了猪肉,再来把药钱给补上。 然而言夙本来是没打算卖掉猪肉的,他可记得大崽是很喜欢喝那肉糜汤的。 但是现在,他想到了“钱”,人类的生活方方面面都需要钱。 言夙从霍老大夫家出来,一边感激霍老大夫是个好人,一边忍不住询问梁飞,他那半只猪能卖多少钱。 ——希望还债之余,还能余下点肉给崽崽们。 言夙一边听梁飞的话,一边也琢磨着自己能不能再抓到一只野猪?总该是要做点能赚钱的事儿的。 “野猪精瘦肉多一些,卖不上太高的价,一斤肉十四文上下的样子。”梁飞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那头野猪掐头去脚,剥皮剔骨,再除掉下水,约莫也能余下五十余斤肉吧?” “得有个六百多文。”梁飞常年与猎物打交道,手上有准头。 但是听他又是嫌弃野猪肉精瘦,又是去这除那的,言夙只觉得心中梗着了什么似的。 ——不是,他怎么记得人类都说瘦肉好吃些?怎么记得人类很喜欢大骨头炖汤? 为什么现在这些猪头、猪脚和骨头都卖不上价? 霍老大夫的良心的药钱,三十四文一帖,三帖药需得一百零二文。 这还是霍老大夫都没收诊金的价,言夙总不能还说抹个零头什么的吧? 言夙忍不住揉了揉心口,他这里也没有伤口,为什么越听梁飞的话就越难受呢? 梁飞带着言夙去了村长家。 不但是那些野猪在村长家一同处置,也是言夙作为一个外来户想要在村中留宿,需得告知村长一二。 此时天色见黑,但村长家里人还挺多,离的还远,就能听到那院子里的嘈杂,半人多高的土夯的院子里,人影攒动。 寇奎正撸着袖子,将门板上的野猪肉按村民的要求分割——这野猪下山祸害了他们村里的庄稼,由他们几个青壮去围剿。 所以最先分的是出人去围剿的人家,紧接着是庄稼有所损失的人家。 这些都是村长按照所猎到的野猪的总分量,再计算出来的每家所得。 还有剩下的则是任由买卖,村里人家想要就比外面的价格便宜两文,送入镇上散卖就按市面上的价。 ——也可能是卖入酒楼,毕竟如果分量大的话,镇里的百姓一时也未必吃的下。而酒楼大量购入,价格上就要饶去零头。 这虽是入秋的天气,但午间还是闷热,村长估算着肉量,大抵还是要问问酒楼收不收的。 村长正看着大家欢天喜地的分肉,就见梁飞带着一个又牵又抱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后生走到自己的眼前。 一打量,村长就知道这便是梁三叔和寇奎口中的言夙。 “村长好。”言夙道,大崽看看言夙,对上粑粑的视线,他也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村长好。 村长笑眯眯地应声,又问了两句小崽的情况,很是热情的样子。 言夙也笑眯眯,感觉村长为人真的挺和善——虽说梁飞说只是跟村长说一声他住下的事儿,可言夙还是有些担忧村长反对。 ——又或者是村长要钱,还要的多。 言夙直面自己没有钱的事实后,几乎满脑子都是搞钱的事儿,但听着梁飞说卖猪肉的事儿,一时也没找到机会开口询问。 “这猪肉剔出来后,共是四十八斤,言公子来清点一二。”村长领着言夙到一块木板前,说。 这上头半扇猪肉完整,猪骨摆的整齐,半边猪头、两只猪蹄、一桶下水也都在。 言夙摸了摸鼻子:“村长也不用叫我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他听着这称呼总觉得古古怪怪。 同时也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他能得到的银钱,肉全卖了也不过六百七十二文,再刨去一百零二文的药钱,只剩五百七。 这还是得按市价,若是少两文的乡亲价、大酒楼的采购价…… 不过心里虽然想了这些,言夙面上还是没表露什么——没钱的事情心里苦就行,露在面上不说会让别人尴尬,就是让两个崽崽看到也不好。 言夙点点头,将这肉托给村里的人去买,不计是卖给乡亲还是兜售给酒楼。 左右这些言夙自己都不懂怎么处理。 他看了看木板上的肉,最终将目光艰难的移到了骨头上。 他挑了几根排骨和一根腿骨、两只猪蹄,对村长说:“余下的,除却劳务费,也劳烦村长都帮我卖掉吧。” ——梁飞说的对,天气挺热的,肉多了也吃不完。几根骨头给崽崽们炖个汤,也是很滋补的。剩下的骨头卖掉,价格是低了些,甚至可能会去做添头,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自我安慰的理由一个接一个,言夙觉得稍微好受了些。 还有那劳务费,言夙是曾听人类说过“抽成”“绩效”的,也是省不了的。 总不能让人白忙活不是? 村长脸色一正:“这些许小事,哪能要你这些许东西?不可不可,你若不都卖了,就多拿些走。” 这话一出,言夙就微睁了睁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难道这里的人类是不“时兴”劳务费的吗?是习惯不同,还是根本没这个“人类习惯”? ——哎呀,早在看到这里的人不论发型穿着还是口音都与以前看到的人不一样时,他就该更小心一点的。 他不是人的事儿,不会让人给看出来吧? 梁飞在一旁看出言夙的“笨嘴拙舌”——就听他这“劳务费”的用词,就知道言夙不会说话——连忙出言安抚。 “村长,你便如了言小兄弟的意吧,你看他这急的都要冒汗了。他这也是不肯让村里兄弟叔伯们吃了亏。” “我虽与他相识不久,但也算知他为人,最是仗义大方不过。若是不然,这半头野猪又怎会非叫我们收下?” 梁飞这就在是向村长说言夙只是不太会说话,而并非是有意说他们“贪小便宜”,帮着卖这么点猪肉也得要甚“劳务费”。 “他若不是信任乡亲们,这买卖的事情又怎能尽数托给大家?” 梁飞替言夙一阵“内心剖白”,村长这才和缓了脸色,应下这事儿。 “今夜时间晚、事又多,便叫言小兄弟去我那将就一晚,村长你看可行?” 梁飞冲着村长跟言夙打照面的那神情,就知道梁三叔怕是已经跟他详细说了言夙的事情。 他这也是在跟村长说自己的打算。 ——来之前,他也有跟言夙“商量”。他能提供一个住处,言夙自然是求之不得。 村长自然点头,两人临行前,他那粗糙又有些干瘦的手掌在梁飞的肩头拍了拍,一切就在不言中。 回梁飞家的路上,言夙不得不抓紧机会询问这里的人赚钱的办法,他必须明天天亮就搞上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第 12 章 梁飞举着火把,合着天上的稀疏星光,带着言夙往自家的院子走去。 “我要上山围剿野猪,便叫我娘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住几日。” “不过我娘子素来贤惠,便是一两日不在家中住着,家中应当也不多杂乱。不过,还是请言小兄弟莫要嫌弃。” 梁飞有心给言夙先做心里准备,但又不愿抹黑自家娘子。这话就说的实在让人发笑,促狭些的怕还要取笑这梁飞对娘子多有回护。 ——但言夙不是人啊,他哪里理解这话里的深意? 更不可能去揶揄一个“给他住”、“教他常识”、“还可能教他怎么赚钱”的好飞哥了。 言夙摇摇头,十分真诚的说不会:“还得谢谢飞哥借我地方住。” 然后他就想开口问怎么赚钱的事儿,但梁飞却在他前面开口。 “后半夜,村里的兄弟就该会出发去镇上,趁着晨间大概能将肉都卖完。等到傍晚左右,你便能去给霍老大夫还了药钱。” “你也莫要多惦念这事儿。”他看着言夙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是一番内心“细致分析”。 ——更深入的他就“分析”不出来了,毕竟言夙这人什么都不透露。但这个没钱的事儿,是摆在明面上的。 言·满脑子都是搞钱·正兴致勃勃·夙:“……”,感觉像是被扎了一针,一颗饱满鼓胀的气球,漏了。还发出悠长的“嗤”“噗啾~~”声。 “我想搞钱。”言夙说,重新整理情绪。 梁飞正说着到家门口了,打开门请言夙进来,没听清他的话,还转头问了一句什么。 言夙:“……”。 言夙真诚地、向往地吐露自己的心声:“我想搞钱!飞哥有什么推荐的吗?” ——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怎么赚钱? “再去串几头野猪来可以吗?”言夙想到能卖钱的野猪,虽然价格低了点,可这也是无本买卖。 言夙身上连一身完好的衣服都没有,根本没有“本钱”这东西。 哪怕光线昏暗了些,梁飞都觉得言夙那晶亮亮的目光有些灼人,但听他提起野猪,就是串儿、串儿的,他就觉得遍体生寒——他不是不信言夙的武力值,就是因为亲眼所见他的“勇猛”,心有余悸呀。 “以,以言小兄弟的本领做猎户自是可以的。” “只是这野猪,总打的话,镇上居民也没天天吃的。” ——镇上居民到也不是吃不起肉,可本就有屠户每日卖肉,猎户也会卖些猎物。所以不论是居民还是酒楼,每日能消耗的肉也就那么些。 以言夙的能力,打野猪不在话下,可卖出去就是个麻烦——说不得还会因他这出色的“猎杀”能力,而受到全镇下辖的猎户们的抵制。 ——即便猎户不是言夙的对手,言夙怕也是要吃大亏。 梁飞有心想给言夙说一下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现在他觉得言夙是什么江湖歹人的可能性比较小了,但身骄肉贵、锦衣玉食的豪门少爷? 不论是从他“不通人情世故”的言语,还是一身细皮嫩肉来看,确实是像个高门大户的富贵少爷。 ——然而偏生他又极为能吃苦,那刮嗓子的干饼他明显是吃不惯的,却又吃的“津津有味”。 当真是个好矛盾的人,梁飞觉得自己想的都要掉头发了。 言夙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这话说的好好的,飞哥怎么就走神了呢? 梁飞回神,顿时有些尴尬,讪笑两声,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除了追踪猎物、神情紧绷的时候,其余时间就容易“深思”。 “先进来休息吧,赚钱的营生也不算一两日就能找到合适的。” 跟着梁飞走进门的言夙顿时就惊了,他还想着明天就能挣钱,结果还可能一两天甚至更久都找不到挣钱的事儿干? 这怎么行?他可有两个崽崽要养! 正这时,一个女子脚步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见梁飞就是神色一喜,担忧的将他上下一番打量。 ——看样子是还想上前动手检查的,不过碍于梁飞身后的外人,言夙。 “这位是……”女子轻声慢语,又打量了两个除了手与脸干净些,其他哪哪儿都脏兮兮的崽。 梁飞意外的看着在家的娘子,又喜又惊,但好在他现在的对言夙身份的推论有变,也就没太过紧张了。 缓声给娘子和言夙介绍。 “唔……,嫂子……”言夙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这么称呼。 ——主要是这位“嫂子”不太看着他,搞的他也有些紧张了。 梁飞又从言夙这含混的话语里,听到点赧然,连忙招呼着带言夙去准备借他住的屋子。 拍了拍娘子的手,示意她安心,带着两人举着一盏油灯进了一边的厢房。 “这间房平日是我两个儿子所住,不甚宽敞,需得言兄弟将就一番了。” 梁飞觉得言夙虽是个富家少爷但挺能吃苦,应该能够忍受他这“简陋的农舍”,不过这话还是要说的。 言夙连忙摇头,这屋子可不算小了,那床也是成人的大小,睡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不过他倒是想到,人家孩子不能总不回家。 他最多打扰个一两天的时间,不然不就是阻碍人家父子团聚吗? 他得重新找个安稳的住处。 但,又要钱! 梁飞的娘子蓉娘听着两个男人说话,顿时头疼起来,这俩人不会打算就这么将就一夜吧? 她拉了拉梁飞,出声道:“相公,这孩子与阿安年岁相仿,衣服想是能穿。至于这小宝宝,我还记得有几件阿安幼时的衣裳,我这就找出来,你将灶间热着的水提来给孩子们梳洗一下如何?” ——言夙这样子自然也是梳洗的,但对一个外男,蓉娘是不好开这个口的。 梁飞也不是傻子,蓉娘这一开口,他也立即接了下来:“哎对,时间不早,早些洗漱休息重要。言兄弟,这,我也没甚新衣裳,还望你别介意穿我旧衣裳。” “不过你放心,我娘子都给浆洗的十分干净。” 言夙连忙道谢,他刚才还正迟疑着呢,他们这情况要是上了床,明儿这被褥怕就是看不出原色了。 ——哪怕是脱干净了去躺,都得按下好几个人印! 只是等到给两个崽洗澡,言夙就又无从下手了。 洗澡什么的,崽崽能自己游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第 13 章 大崽虽然六岁多的年纪,可什么时候自己动手洗过澡? 小崽还只有两岁多的年纪,小胳膊小腿儿的连自己的身体都摸不周全,就更别说给自己洗澡了。 ——言夙那是不知道,就这俩崽崽的舅舅,平日一应生活还都有人照顾着。 这会儿言夙看着温热的水,觉得头疼的不行。 “好了,这个温度可以了。你带着两个孩子洗澡行吗?我先出去,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叫我?”梁飞家到底有两个儿子。 这提水的木桶又大又沉,提的是凉水到还好,提热水时力气不够大时那真的太危险,梁飞惯常不舍得自家娘子弄这个的。 但他虽然是个爷们,可也不好在这看言夙洗澡吧? ——是的,省点水也省点事儿,准备用一个大澡盆子把“父子三人”都给装下。 然而梁飞刚转身,就见言夙一把攥住自己的衣袖,另一手还搂着小崽,不时抖抖他,嘴里念叨着别睡、别睡。 梁飞:“……”。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想笑,看着半蹲下仰头看着自己的言殊,梁飞叹一口气道:“要不,我帮你给小宝洗?” ——他怎么就忘了,听说这富家少爷们吃喝都让婢女喂到嘴边,怎么可能会自己洗澡?更别提给别人洗澡的。 言夙忙不迭点头,学着梁飞脱小崽衣服的样子,给大崽脱了衣服。 在家也是被婢女仆妇伺候的大崽,倒是不惧怕被人脱衣服,他也明白洗澡是什么,何况他舅啾……粑粑不还是在这呢? ——大崽倒是想说他要自己洗,不给粑粑添麻烦。可问题是他也不会。 两个崽崽被面对面放到澡盆子里,一大一小的两双小脚对着蹬了蹬,大崽忍不住在弟弟的脚丫子上勾了勾。 小崽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一双乌溜溜的样子这会儿眯的月牙似的。 言夙看着,忍不住也勾了勾唇。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异常”。 ——拥有了人类的身体,有面部表情倒是不难,可是古怪的是那种“情绪”。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濡湿了半边脸颊。 梁飞给小崽擦了背,又开始洗小肚子,小手小脚,一边还嘱咐言夙,两个崽崽虽然闹的脏了点,可到底是娇嫩的皮肤,所以下手轻一点。 “咱们老爷们手糙,更得小心一些,力气大了别给崽子搓破皮了。” 言夙:“……”。 看着大崽背上被他搓红了一丢丢的地方,略微有些心虚。 等两个崽崽洗的香喷喷的时候,这一盆子已经浑浊发灰。 梁飞:“……”,就很庆幸是只洗了俩崽。他就是觉得时间不早了,想早点休息,倒是忽略了这仨共用一盆水的后果怕就是谁也洗不干净。 两大两小走进堂屋,就见桌上已经摆上两碟小菜,四碗温粥——虽不是白米粥,闻着却也透出清甜香气。 蓉娘正在摆放碗筷,看见来人就招呼两人赶紧落座。 “餐食简陋,还请言小兄弟莫要嫌弃。” 其实他们下山前,就因为饿了,将所有的干粮都解决了个干净。所以本来没打算再多吃一顿。 可蓉娘知道自家相公回来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开始准备——倒也想最先去跟梁飞见上面,可想到梁飞会多饿多累,她走到半路的脚步就是一转,先回了家。 若不然,家里哪有现成的热水。 现在多了几个客人,她也是连忙再添了些柴火,重新烧了热水。 等言夙和梁飞吃完后,也就能去洗漱——她可不知道自家相公一点没跟客人客气,准备让人仨一起洗。 ——当然也还有另一个原因,给自家俩小子洗过澡的梁飞那可知道孩子玩起水来,大人都能湿个透,所以还不如一起洗。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崽崽虽然对水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却并没有疯闹。 他是第一次给小孩子洗澡之后,还衣服干燥的走出澡间的。 两大两小坐上桌,言夙看着桌上的菜和米粥,碗和筷子,学着梁飞的样子拿起来。 ——第一次正经用人类的工具吃饭,这感觉好新鲜哦。就怕不会用,露出什么马脚。 言夙可还没忘了之前“习俗”不同的惊吓,所以等梁飞都吃上之后,他才小心的捏着筷子往嘴里送菜。 大崽和小崽靠坐在言夙的一左一右,盯着粑粑自己吃上了香喷喷的粥。 言夙:“……”。 对了,碗筷虽然是人类用的工具,但是小崽子们还是不会用啊! 言夙:“……就试试粥烫不烫。” 没来由的言夙想解释怎么一句。 ——虽然大崽小崽的目光里都是期盼,并没有苛责。就连梁飞和蓉娘脸色都是平常。 但言夙就是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把粥碗放在小崽嘴边,稍稍用筷子拨了拨,不敢掀碗,哪怕小幅度也怕那“幅度”是掀过了,呛着崽崽。 喂了一口小的,他又转而喂大崽。 蓉娘凑在梁飞身旁,看了一会儿,细声软语开口道:“不如我来帮言兄弟喂这两个孩子,言兄弟也劳累了,且自己吃如何?” 梁飞不等言夙拒绝,咽下一大口粥道:“是了是了,蓉娘你搭把手。言兄弟你赶紧吃,也免得这粥凉了。” 等言夙吃完、洗漱完进了房间,之前就睡着又被叫醒的小崽,这儿也早就睡熟了。 大崽也犯困的脑袋一点一点,却还是撑着没睡,贴着小崽的身边,怕他又出现昨晚那状况,也是要等到言夙回来。 ——他现在确实是知道言夙不会再“闭上眼、丢下他”,可见不到言夙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些不安。 言殊钻进两个孩子之间,一手搂紧小崽,一手拍拍大崽。 “快,钻进来睡觉了。” 他倒是不用睡觉,这时间不如拿来多吸收生物能,可这两个崽崽是需要睡的。 而且不能没有他的陪伴。 言殊忍不住叹息一声,好像对“不能去大量吸收生物能”很无奈似的,可一抱上两个崽崽,他就将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任由人类的生活习惯带着他也进入睡眠,然后乍然间只觉得自己身体两侧忽的一阵温热! 言夙简直要弹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难道还有令他也难以发现的攻击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第 14 章 战斗意识一流的言夙,虽然没有感受到恶意,但在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还是双手向下,在腰窝一摸,再顺着热意,一手一个捉到罪魁祸首。 ——这东西他熟。他也有。 言夙感受到一手的温热、湿漉漉,立马撒了手。 这两个小崽子竟然对着他泄洪了! 言夙两眼直直地望着屋顶,有点不“适应”这种情况,正好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对方显然惊吓的不行,呲溜一下跑没了踪影。 ——乡下农户家里经常有老鼠光顾是常有的事情,这年头,老鼠也不肥硕。不过言夙倒是不知道,只是目送着它离开,并没反应过来要除了这盗粮的小贼。 不过经由这件事情,让言夙也反应过来,就这么泡在嘘嘘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两个崽崽的裤子也要换掉。 白天里,不知道吃喝的少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两个崽崽也并没有尿裤子。 下山的一路,大崽倒是喊过两次嘘嘘——言夙见大崽嘘了,就也问小崽要不要。 ——他第一回当爹,这就有了两个崽,不得一碗水端平么?他可还记得那些家里孩子多的人类说,孩子多就最忌讳“偏心眼儿”。 一路下来是平安无事。 就给言夙一个印象,两个崽要是想嘘嘘,会自己喊。 ——可能是第一夜,因为没喝多少水,让言夙“疏于防范”了吧。 言夙爬起来,轻手轻脚扯掉两个崽崽的裤子扔到了地上,将自己湿掉衣摆的上衣脱了。 裤腰上也湿了一些,但这不是也不好全脱了,光溜溜的么?虽说不存在的观众可能不会介意,但是肯定会被锁的啊。 言夙给两个崽崽换了个位置睡,让大崽搂着小崽,以免小家伙又做噩梦。 被一番挪位置的两个难得睡个安心觉的小崽子,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大崽哼哼唧唧两声,小胳膊还拢了拢怀里的小崽。 言夙看着被褥湿掉的地方和扔在地上的衣服,呆坐在床边一会儿,这才动了起来。 ——衣服都是借的,不洗干净明儿穿什么?晚上两个崽倒是能盖着被子。 而且,他之前还只是担心人家被子上落下“人印”,现在俩崽直接就给人用嘘嘘给泡了啊。 明天可要怎么解释? 言夙将衣服卷吧卷吧,轻巧的出了房门,又开了大门走进院子里。 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起了不小的风,月亮也早已经躲了起来。 好在这黑暗不能阻拦言夙,他走到灶间,找到了盛水的水缸——他是见过梁飞用过的。 然而,里头剩下的水不足一瓢——毕竟梁飞两日多时间不在家,今晚还有了四个人洗漱。水能够用,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梁飞家还没有水井——他是个收入很不错的猎户,可打一口井也是所需不菲,蓉娘就没舍得。反正他们家河也不算远,出门后向着屋后走,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他们家现在可都有了两个儿子呢,这往后花钱的地方可多着。 言夙只好找寻水源,好在他虽然还带着些没恢复的伤,但手脚还算麻利。 迷迷糊糊之间,梁飞倒是听到一点响动,但是太小声又转瞬即逝,他还没清醒过来。 ——实在是回家了,不必如在山里那样警觉的。不让他是早就累死了。 言夙不但将衣服在水里甩成了风火轮,自己也找了个正合适的水位跳下去,也是他自己不好“旋转”,不然他还得穿着裤子甩一甩。 等上岸的身后,他连胸口都是湿漉漉的,水珠一路顺着肌肤汇聚成还在滴落的裤子里的水流中的一员。 言夙迎着风,拎着拧了好几遍,还有些潮乎乎的衣服回到了梁飞家,将衣服都挂在了院子里——除了自己身上那一条裤子。 ——挂空挡可以,但光溜溜不行。 回到屋里,两个小崽子还睡的不知天昏地暗,也没怎么挪窝,还在干燥温暖的那一块地方。 言夙却是没有地方睡也完全睡不着了。 “搞钱。不搞钱连尿了、被尿了裤子也没的换。”言夙喃喃,可是到哪里搞钱去,他又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直坐到天光微亮,当蓉娘和梁飞先后起床,看到了院子里晾着的衣服。 梁飞:“……”,他也没急着这时候就叫人起来的,毕竟人家来做客,怎么好急忙忙的大清早叫人?等朝食好了再去叫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呀。 可是,看看这都快干的衣服,这得是什么时辰起来洗的啊? 蓉娘不好意思掩掩笑弯的唇,对梁飞说:“我且再给言兄弟和两个孩子拿个衣服吧。” “等他们醒来,相公你给送进去。” 梁飞自然说好,与蓉娘又一同回了屋里。 在隔壁,将所有话都听见的言夙:“……”,不用等,我现在就能拿衣服的。 ——然而他想起来自己光溜溜的胸膛。他记得人类说过,在别人的对象面前露的过多,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如果身材比对方好,还会被认为是挑衅,是会打起来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材会不会比梁飞好。但是他可能会一拳把梁飞打升天,所以还是不要闹出这个误会了。 一无所知的梁飞捧着蓉娘刚找好的衣服,刚走出来就见言夙趴在门上,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 歪着头看他,眼里冒出殷殷期盼的光芒。 梁飞:“……”,这个光溜溜的小子不会是一晚没睡吧?不然怎么会刚好这时候……,也不对,说不定人家功夫深,机警,所以他们这边有点动静,他就起了。 梁飞连忙走过去,把衣服给他塞过去,可别光着出来。 ——他倒是不觉得蓉娘无意间看到另一个男人光着膀子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吃醋当吃醋,但绝对不会责怪蓉娘。可是他也怕言夙吓着蓉娘。 这么一说,言夙这“崽崽祟祟”的样子就很让人有好感了。 ——收留这样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子在家,可能家宅安宁不少。 当然,蓉娘还是要回娘家住几天的,毕竟他俩儿子还在那边呢,虽说是同一个村子,可也需要阿娘照顾着。也是不给某些长舌妇嚼舌根的机会。 他能护着蓉娘是一回事,但能避免蓉娘受委屈、受非议,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言夙拿着衣服盯着站在门前没走开的梁飞好一会儿,总觉得飞哥的脸色变化真的好多哦,这就是人类的情绪吗? 他得学习学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第 15 章 因为发觉自己有走神的这个毛病,听了媳妇的话总会将自己拉回来的梁飞,回过神来就看到言夙脸上的神情,循环往复。 ——具体想的什么说不好,但透露的情绪来看,跟自己刚才的心理过程,差不多? 一连看着三四次,即便梁飞不肯承认,也察觉言夙这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活动而脸上情绪变化,根本就是在……揶揄他? 用学他神情的法子,无声的打趣他,为了不吵醒屋里还睡着的两个孩子? 哇,这小子太过分了!梁飞羞恼的一敲言夙的脑袋:“还不赶紧着去穿上衣服,早上还挺凉的。” ——可真是“宁可光着膀子只露头,也要明明白白促狭他”。 梁飞转身去了灶间,蓉娘已经将早上要做的东西都准备了出来,只是因为缸里没什么水了,全都还没淘洗。 蓉娘正拎起桶,准备先去打一桶水,就见梁飞走了进来。 “是吵醒了言兄弟吗?”她看梁飞这么一会儿没来灶间,就想到了可能言夙还是被吵醒了。 梁飞点点头,又摇摇头:“怕是早醒了。” 蓉娘一想起外面的衣服,也点点头,手里的水桶就被梁飞接了过去,这打水的事情可也不轻省,不是蓉娘该干的事儿。 ——就为了蓉娘用水能方便,不舍得打水井之后,他硬是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口大缸,足够装下一日间的水量。 挑着两个桶出来的梁飞,正和言夙对上。 “飞哥,要去打水吗?”言夙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也觉得舒适许多,这会儿手上还正绑着头发。 他被一头青丝缠的手都差点拽不出来,彻底放弃挣扎,随手将布条系着就算,跟被娘子梳了头,一丝不苟的梁飞简直是两个极端对比。 看着言夙这粗糙的“手艺”,梁飞刚想指点一二,就见言夙拿过他的水桶,说道:“飞哥你歇着,我来打水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大门,迎面是个村里的妇人,言夙也不认识,但也给了人家一个灿烂的笑容。 ——与梁飞家隔了三户人家的陈婶子,被言夙的笑容晃了眼,一瞬间只觉得一口气吸入肺腑之间,却如何也不敢吐出去,像是怕她这一口浊气,就污了这神仙般笑容的青年。 “这,蓉娘,大飞啊,这是你家亲戚?”回过神来的陈婶子挪不动步,就在门口打探起言夙的身份。 她家没有出人去打野猪,又没有被祸害到庄稼,所以并没有分到野猪肉,昨晚也就看了会儿热闹,因为舍不得买肉,回去的还挺早。 今天又是天蒙蒙亮就起来洗衣服,还真没遇上什么能够跟她说一说言夙的存在的人。 梁飞摇摇头,只说了言夙帮着他们打死了一头野猪,来他们家借住几天——没有前因后果,但陈婶子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看着年纪轻轻、瘦瘦高高的,可竟然是能猎野猪的厉害后生啊。 陈婶子有心想再问几句言夙的情况,正想进门,就听身后一个极快的脚步声接近,然后是一把好听的嗓音道:“麻烦,借过,谢谢。” 言夙风一样从她的身边刮过,手里那两大木桶水轻若无物,还丝毫没有倾洒,被他一滴不落的倒进了灶间的大水缸里。 然后又风一样卷过,不过眨眼身影就消失不见——毕竟是出了门没几步路就拐弯。 蓉娘下意识的抓住了梁飞,问:“相公,言兄弟他回来了?” 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耳朵也听差了?她家离着河边还是有些距离的,这点时间,脚程快的人也不过是走到河边吧? 梁飞也有些迟疑。 陈婶子看看这夫妻俩,又转头看看没有踪影的身后,还是捧着一木盆的衣服进了院子,准备跟蓉娘闲话家常几句,都不急着回家晾衣服了。 她拉拉杂杂说了点天气、收成的话,然后就渐渐往言夙的身上带。 蓉娘不是傻子,这个点,陈婶子却不急着回去,在这跟自己扯闲篇,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打算。 ——明显就是看到一个合眼缘的小伙子,自家又有合适的女子,准备问一问情况。 家里有到了年岁的女儿,当母亲的基本都是会多留意这方面,蓉娘是懂的。 可问题是,她也不知道言夙的情况啊! “看他那白净模样,我还当他不该会做这些事的,没想到还会帮你们打水,是个很实诚肯干的孩子啊。” 要想把梁飞家的大水缸灌满,那可不是个轻省活——背地里羡慕蓉娘的那些大小媳妇们,哪个不说梁飞会疼人?那么大的水缸,每天要灌上十几二十桶水,从来不让媳妇沾手呢。 陈婶子话音刚落,正想再打听点言夙的家庭情况,就见一道人影又是带着残影似的冲进来,眨眼之间灶间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梁飞:“……”,这次我确定言兄弟是绝对回来了!可我觉得我还是出现了幻觉,感觉耳边竟然听到了什么呼呼轰轰的声音。 ——言兄弟这是速度太快,脚下生风不算,还把风都给“踩”呼呼响吗? 一而再、再而三,三个人彻底聊不下去了,他们继续下意识的,聊两句话就注意门口是不是有一个人进来了。 ——如果不是每次都是满满当当两桶水,他们都要怀疑言夙是不是拿着两个空桶,出了大门就转身回来。 言夙倒是没察觉这些,他只是想赶紧着将水缸灌满,他现在的时间争分夺秒,不知多宝贵。 飞哥说了,找工作都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言夙就想,他早点帮飞哥打完水,是不是就能占用飞哥这点时间,问问他关于找工作的事情了? 他早点出去找,那哪怕需要多花点时间,他也不至于刚找没多久就天黑了得回家了不是? 言夙只想着这些,哪里想到自己这跑出残影的速度,不仅是让院里三个知道他去打水的人目瞪口呆、惊叹不已,更是吓到了人。 同村的一个小媳妇,早早就不得不爬起来洗一家人一盆加一桶的衣服,否则婆母必然要骂她懒怠了。 哪知道呵欠连天的刚走到河边,就将一道风刮过,抬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道灰蒙蒙地似有人形的残影。 小媳妇张着嘴却连呼吸都不会,一双杏眼瞪得猫儿一样,手中的木桶落在地上,哐的一声歪到。 她这才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嗬嗬喘息,眼角的泪哗哗的往下流。 ——呜呜呜,就说这么早来河边洗衣服要结伴的嘛,她会不会被水鬼索命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第 16 章 言夙几乎只用了梁飞以往担水一趟半左右的时间,就将大水缸给灌满,这会儿蓉娘在灶间做饭,言夙就拉着梁飞坐在堂屋,想向他打听做工的事儿。 然而又将言夙的身份脑补千八百个的梁飞:“……”。 我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刚刚那缸水是用武林中人独有的轻功打来的吧? 这样的存在,我能给人介绍什么工作?是去码头抗大包,还是送去矿场背矿石? ——哪怕穿着他的旧衣服,都不能掩盖言夙一张脸的清隽无暇,他又有这样一身本事。 说是向他询问做工的事情,梁飞都觉得你这是在为难我飞哥! “飞哥?”言夙伸手在又出神的梁飞面前挥了挥,总感觉梁飞是不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可这里除了梁飞,就只有他了啊。 作为生物灵能,要是有其他生物靠近,他是绝对能发现的——虽然现在他的察觉范围比之从前,那是十不存一。 梁飞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对上言夙的眸子,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 “这个,这个还是得从每个人擅长什么找起,毕竟人东家找人上工是为了把事情干完是吧?” “比如会做桌椅板凳的,这肯定就能干个木匠,或者会建房的,当个泥瓦匠。” ——我真的只能想到这些了,那些富户商贾、高门世家,我这么一个猎户也接触不到啊。 我也只能这么提示你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你就按你自己擅长的去找就是了。梁飞的双眼冒着真诚的光,期盼言夙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言夙:“……”,好像确实能理解一点? “飞哥的是意思是,我能做什么,得看我会什么,这样去找工作就很有优势?” 梁飞连连点头,言夙也摸了摸下巴,点点头。 “那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做工。”言夙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自己有什么优势。 但是刚站起的身子,就被梁飞摁下——言夙也是起身之后,就想到了还有两个崽子,也是要坐下的。不然就梁飞的话,怕是摁不住搞钱之心旺盛的言夙。 梁飞说:“不急这一时,稍等一会儿便可用朝食了。” 言夙说:“还是得等着崽崽们醒过来。” 听到梁飞的话,言夙才看向他,有些想说自己其实不吃饭也可以,虽然人类的身体会感到饥饿,但他也可以通过吸纳生物能解决。 ——就是特意解决饥饿的话,可能会稍微需要一点时间,按现在的速度,有意识吸纳生物能五分钟吧。 梁飞就立刻说道:“娃儿们的事儿你到不用太挂心,你若是放心,便叫他们与我家那两个小子玩一玩。待你晚上回来,也是无妨的。” 说完,梁飞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感染了寇奎那最快的毛病。 之前他可还想着,将言夙放在自己的眼前,先搞清楚他的身份。 之前他还跟娘子商量,让她再带着孩子们在娘家待几天,除了避忌蓉娘和言夙之间的男女大防,可不也是担忧孩子们的安全吗? 现在,他为什么就不过脑子的将孩子的事儿接过来了?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言夙一喜一忧,道:“那可太谢谢飞哥了。” 他也知道带着孩子工作肯定是不方便的。 “只是,我家那小崽,身体还不太好,还是不麻烦飞哥了吧。”言夙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自己照顾,小崽还有那一日一碗的药得吃呢。 蓉娘正端着朝食进来,听到小崽身子不好的话,便多问了一句。 昨晚虽然见着言夙拎着三帖药,但她看着言夙身上有伤,还以为是言夙用的,便没多问。 这会儿才知道是那小娃娃惊了魂。 看着与她幺弟也差不多大的言夙,蓉娘说道:“不若还是我帮着言兄弟看顾那俩孩子一二吧。只要言兄弟信得过即刻。” “那孩子要吃药,也得是在家中方才方便一些。” 蓉娘一边说,一边看着梁飞。 梁飞自然也是答应,本就是他先开的口——就不说他心里那“反复无常”的脑补了。 言夙自然也就道谢,作为第一次当人的生物灵能,他还没学会人类的“欲拒还迎”、“虚情假意”。 叫了俩崽起来吃完朝食,言夙细心的跟俩崽说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要在陌生人身边待一天,哪怕是个和善的陌生人,两个崽崽显然也是满心惶恐——小崽反应比较寻常,言殊只以为他还不太懂自己的意思。 其实即便他话里许多的意思,小崽还不明白,却也是知道他要离开的。正是因为只是更明白他是要离开这一点,小崽其实更惶惶不安。 大崽搂着弟弟,眼泪汪汪却还是顺着言夙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看好弟弟,等着粑粑回来的。 ——就像之前好些次那样,舅啾将他们藏起来,引开了坏人后再回来找他们。 言夙再次向蓉娘道谢,就出了梁家的门。 梁飞早已经下地——他虽是个猎户,却也因为这样积攒下了些许银两,得以买下了三亩多地。 这时节正是收稻谷、下麦种的好时候。 言夙走出门,正是全村人开始忙碌的时候——虽然按言夙的时间计算方式,现在不过是早上七点的样子。 他看着一家又一家的人,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拿着镰刀和布袋,两个抬着一个大木桶,成群结队的往田间地头去。 言夙想了想,就跟着人群一起去,人多的地方他就是找不到工作,也能多跟人打听打听吧? 然而农家汉子们,哪怕天不亮下地,天见黑回家,累到双臂都抬不起来,他们也是多半不会请人帮忙的——一般都是家中亲戚互相帮助。这也是农家人不分家和想生那么多孩子,觉得多子多福的原因之一。 毕竟,实在是太穷了。 特别是当下这个三方割据的社会背景下,他们忙来忙去一年,所获的收成交了各种税收,又能剩下多少? 言夙蹲在田埂间,一心想要帮忙,或者跟人打听点状况,可却发现田地里的人连多搭理他的时间都没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第 17 章 这些村民不多跟言夙说话,并非是不对言夙好奇——村里来了个陌生人,还是个很好看的陌生人,他们心里都是好奇的。 有一些昨夜在村长还成见过言夙的身影。 只是再多的好奇,能比的上这田地里的粮食重要吗? 不说要赶紧收成,好将空出的地种上别的东西,就说这天气,也就这两天见好,要是不抓紧着抢收,难道要让这好不容易的收成都泡在大雨里? 这么忙碌的时候,谁也没心情多注意言夙一个长得和善温和的少年郎。 ——总之这不是还没危险么?当然是抢收粮食更重要。 言夙又转悠了一圈,想问一句用不用他帮忙,可这些人家忙是忙,却忙而不乱,言夙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插手”起。 总觉得他上前打断,反而是帮倒忙,打断了他们之间配合完美的节奏。 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瘦弱的身体压在一包好不容易打出的稻谷之下——这一亩三分地的收成是他们一家四口全年的口粮,他是一粒稻谷也不舍得落下。 他佝偻着腰,双手抓紧着袋口,指尖用力到发白、发颤。 脚上一歪,他整个人都要从田埂上摔下,他惊惶的瞪了眼睛,但即便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将手松开。 宁可自己摔的擦破皮,他也是不能让粮食出一点问题的。 然而许久都没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甚至他觉得背上的粮食还轻松了一些。 ——他顿时心头一跳,难道是袋子被划开了吗? 惊惶的他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肩头也摁着一只手,将他歪倒的身子扶正。 一个脸色暗黄,唇色干白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着小孩还愣愣的,拉了拉他,望着言夙说道:“谢谢、谢谢。” 又推着孩子道谢,要不然这虽然摔在泥土里也未必会收什么伤,可就她家孩子这性子,她清楚,必然要被身上的粮食袋子砸的不轻。 ——即便是清楚这后果,她却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即便是没有这样的后果,人家扶住了她要摔倒的孩子,她也是要道谢的。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摔倒是被扶住了,粮食变轻了,是因为一个大哥哥一只手就提起来。 他呐呐的说着道谢的话,一双在脸上显得大的比例失衡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好看的哥哥。 他看着好高啊,可也不像村里其他大哥那样健壮,手指细长又细嫩,可他的力气好大啊。 ——他今年说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便让奶奶给他多装了一些粮食在袋子里。他多背一点回去,奶奶自然就少背一些了。 这一袋子粮食怎么也有别人家一袋的七成重量,可这个大哥哥一只手就提起来了?比他哥哥的力气还要大! 男孩的眼睛发亮,感觉欻欻地在闪光。 言夙:“……”,有点晃眼,还有点吓“第一次当人”的人。 言夙:“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我帮您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老人家的地里走——他这都有点“强行帮忙”了,实在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时机,他可怕人家拒绝了! 老妪连忙跟上来,想拉住言夙,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喊人帮忙? 至于请人?老妪要是有这闲钱,那不早就找了?何必自己在这里忙活,差点让小孙子摔着? ——而且就因为舍不得大孙子在码头一日的工钱,她都没让大孙子今天停工。虽然在码头上工,也是累人的很。 “我,不太会,这个您能教教我吗?”言夙看了看旁边田里那些人的动作,拿起了地上的“镰刀”。 老妪家家徒四壁,这把镰刀还是不是铁的,是老妪拿着薄石片磨的石镰刀。 一直在劝说的老妪,一时之间被这后生的好心感动的又好笑又心头发热。 “割稻的事情吃苦受累的,老婆子自己来就好了,谢谢小公子好意了。”老妪想要伸手去拿镰刀。 她不能因为人家后生好心,就不知进退——人家明显都不会,她还凭着人家好心让人帮忙了,这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好? ——言夙这张脸和这双手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得是爹娘多心疼的命根子,她怎么好意思叫人家给她家割稻? 这些稻芒沾染在皮肤上,那是又刺又痒,不多时就能红痒一片,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受的了? 其实言夙的手指上也是有一层薄茧的,毕竟原身是练过剑的,只不过不怎么看的出,并且以后还会因为言夙吸纳的生物能而消失。 当然,眼下是因为言夙握着镰刀柄。 言夙说:“……阿婆,我其实想跟你打听个事儿。我想找份工作。”他听那小孩叫奶奶,又看她两鬓斑白的发丝,琢磨了一下称呼。 ——见老妪脸上没有不愉的神色,他这喊声才落实。他是准备好了稍微看到不愉快,就立马换称呼的。 一边说,他一边试着学旁边那些人的动作,一手握住稻秆,一手拿着镰刀抵住稻秆,往自己这个方向一拉。 看别人弄和自己弄,还真的不是一回事。 老妪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后又是心头一跳,难免顺着他的话想到,这后生是帮她“做工”来了?可,可是她根本付不起钱啊。 ——所以这后生是盯着她祖孙俩势单力薄,明显拒绝不了他,所以才过来的吗? 不是老妪要将人心想的那么坏,而是这个世道,让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容下都是恶鬼修罗。 正当老妪想着对策的时候,就听言夙割倒了第一把稻谷,将它反倒在一旁。 “不知道阿婆您有没有什么建议?”言夙问,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祖孙俩的这片田,又看了看手上的石镰刀,估算了一下全都割完的时间。 ——很好,应该不耽误他去找工作。如果阿婆能有什么好建议的话。 阿婆:“……”,喜出望外的阿婆,“逃出生天”不用“雇人割稻”的阿婆,当然是有好建议的。 因为心里误会了人家好后生,阿婆十分的不好意思,正打算给言夙说几个自己知道的要招工的地方。 就见刚才似乎还不习惯弯腰割稻的言夙,握着那柄她用起来废老劲、却又不得不珍惜着用的石镰刀,风一样在她的稻田里刮过,所到之处稻谷平整的躺下了,一副“安乐且安详”地整整齐齐模样。 她仿佛听到一阵阵地轰鸣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第 18 章 老妪和身边的小孙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亩多的地,在言夙的手下,像是只有几垄地似的,前后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吧? 他们这边过快的速度,很快就引起相邻的几家人的注意。 ——最开始他们连人都没有看到,只见到那一排排的稻谷自己就倒下了。 他们惊吓的险些就扔了手里的镰刀,而且也是惊吓过度才失了声,不然就得一声接一声的惊恐尖叫了。 升起的太阳开始展露它的威力,可他们却身子发颤,背脊冒冷汗,连想将目光从这诡异的一幕挪开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稻谷倒伏干净,露出一道人影来。 言夙直起身子,甩了甩手上的镰刀挂着的稻草——虽说他很快就弄完了这里的稻子,但依旧掩盖不了这东西难用的事实。 不过,幸好没有弄坏人家的东西,言夙转身将镰刀放到老妪身边去。 “阿婆,接着这要怎么弄?”他看着边上一个木盆里,装了一些稻谷和碎稻草,旁边还放着木制的梳子一样的东西。 震惊的老妪磕磕巴巴的道:“拿那个,把稻谷梳、梳到木盆里。” ——其实别人家都是将稻谷在木桶里摔打,那样比她这个法子快许多,只是她的力气到底不如年轻人。 如果那样摔打稻谷,她的胳膊第二天肯定连抬都抬不起来。 这样的“梳理”虽然也会让她的胳膊与双手都酸疼的很,但还不至于连筷子都握不稳。 按照老妪说的,言夙坐到了木盆前,先抓了一把稻谷来试手。 老妪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惊又大喜,激动地道:“谢,谢谢。小伙子,小伙子这些老婆子自己来就好了。” ——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吧?人家还是有正事儿要干的。 老妪一边拉着言殊的手,一边说道:“老婆子见识少,知道的招工也不是特别多。” “我只听我那大孙儿说,镇上有两间铺子招工,一家杂货铺要伙计,一家酒楼要账房先生。你可去看看你能做哪个。” 不过这事儿她都听大孙儿念叨了两天了,也不能确定这俩家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人手了。 想到这些,她就更催促这好小伙子赶紧着去了。 “这出了村口,一直向东,顺着那道儿走上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能见着城门了。” “这路程可不算短,你这时辰过去,到了城里都午时了。” 老妪连催带推,言夙听她说需要走这么久,也不好再耽误——一个半时辰就是三小时,这路可真够远的。 在其他人的注目下,言夙跟老妪和男孩道别,按老妪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次倒是没跑出残影,他还得考虑点事儿,比如他是能做伙计还是能做账房先生?这两样他好像都不会哦。 眼见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一直压制着浑身好奇的众村民,终于爆发了。 极其嘈杂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都围绕在言夙身上,然而这时候言夙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所以飞快的跑动起来,犹如一阵风刮过了村口。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就不知道整个村里的人险些因为他耽误了今日的收割。 言夙按老妪所说,一路向东飞奔——一是怕店家已经招到了人,二也是做了后手准备,如果没有应聘上那两个职位中任何一个,他还能有时间再找找其他的。 他这一路上倒也遇上了三三两两的人,但都是闷头走着自己的路,身旁风一样刮过一个人,他们也没太在意,好几个还说终于有了些风,有些凉意了。 ——便是真的目光逡巡,也只能模糊看到言夙的背影,连自己到底是不是眼花都分辨不清。所以专心走自己的路也是好事,免得还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被吓出个毛病来。 言殊一直到远远能看到城门,这才放慢了速度。 朱阳镇。 城门前站着好二十几个人,男男女女,或是背着包袱,或者挎着竹篮,也有两手空空的。 总之是一个接一个的进城,谁也不敢捣乱。 言夙也乖乖巧巧的站在队伍的最后,排着队往前走,一边听边上的人说话——倒不是想听人家的隐私,就是想多了解一点这个世界。 二十来个人进城的速度也不慢,言夙正听着听着,就到了他。 城门前一共三个士兵,两个分立左右,手中拿着长矛守在门口,一个在城门外的一柄大油伞下坐着,身前摆着个木箱子。 里面是浅浅一层的铜子儿。 言夙这时才发现之前听到的疑似“背景音”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这些人在往这木箱子里投铜子儿的声音。 坐着的那个人抬抬眼皮,望了望身前的人,问了几句诸如家是哪的,叫做甚名,进城干什么的话。 直等到了言夙,这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言夙扔铜子儿,这才正眼瞅了言夙一眼。 ——大概是言夙长的好,虽说穿着不好,但他还是没第一时间发脾气。 就从这长相和细嫩的皮肤,就不像是个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这要是个“体验生活”、“落难凤凰”的大少爷呢? 他们守门的,首要条件就是一双招子要亮。 所以他还算好脾气的说道:“进城费两文,有货物的话,不超过这个箱子的分量两文。” ——这只是人所能携带的分量的货物税收。 要是用车子拉的,就得另外的收法。 只是进个城,就得两文钱? 现在对铜子儿已经有概念的言夙,对于这个“进城费”觉得是个天价了! 进城门,就过个门,还是自己走着过的,为什么还要给钱? 言夙满脸的不可置信。 伞下的守城兵小头目看着这“大少爷”的表情,一时也摸不准这是不是嫌他这进城费太便宜了? 轮到言夙进城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身后也渐渐有了几个人排队。 这会儿就有几个要赶着进城卖货的人,开始小声催促言夙。 赶紧给了进城费进城啊,堵在前头,这不是耽误他们的事儿吗? 言夙:“……”,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猪肉进城了,我得等它被卖掉才有钱。 ——进城费什么的,可以欠债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第 19 章 言夙飞一样想来找工作,结果却连门都进不去。 毕竟,他口袋空空,而守城门的大哥没有打他,纯属是看在他那张脸上——但看他好看就让他“欠债”进门?不存在的。 言夙也只能“望门兴叹”了。 但他自己可以不吃饭,家里的两个崽崽是要吃的,何况现在他们爹仨还借住在别人家。 言夙不能进城也不愿放弃,开始在城外人多的地方转悠——不论是找人询问还是工作机会,总是得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在不是? 或许是苦尽甘来、否极泰来,还真让言夙发现了机会。远处的大河岸边传来无数嘈杂之声,但言夙还是敏锐捕捉到一个中老年男人有些浑浊的声音。 他说:“赶紧的过来,这货还卸不卸了,你们今儿是不是不打算挣钱了?” 挣钱?这两个字在言夙的耳中无限放大,他的一双眼都要变成铜子儿的模样。 呼啸一声,言夙所过之处掀起一片翻飞的衣角与长发,身形再度清晰的时候,他已经准确出现在这个鬓角轻染白霜的男人身前。 男人个头不高,微微富态,这会儿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一本簿子,正对着码头上的脚夫们呼和着。 哪想到眼前忽然多了一个大活人,差点吓得一口气升了天。 “大叔,你招工的是吗?”言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人类说,爱笑的男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大叔:“……”,是招工,但是不是招要我命的工!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言夙,但他也不想耽误背后老爷们的事儿,要不然也会影响他的酬劳。 他打量了一眼生面孔的言夙,颇为嫌弃的道:“我是招工,要力气大的,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能顶什么事儿?” “别到时候把主家的货给摔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言夙倒是长的好看又细嫩,但能来他这里做工的,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言夙却是察觉不到他语气里的嫌弃,只听说他要力气大的,脸上的笑容都带上几分高兴:“我力气超大。” 他环顾一圈,也不知道这大叔说的货是啥,就只见边上有个麻包,顿时伸手一抓,轻松将麻包拿起。 “不知道装的是啥,我就不给你抡起来看了,怕给人东西搞坏了。”言夙抓着这麻包平举着胳膊,就跟拿了块抹布似的。 这男人在码头这可干了不少年,见过多少“大力士”,可还真没见过反差这么大的,明明看着秀气的像是个读书人啊。 他围着言夙转悠了一圈,有点满意的样子:“那行,算你一个,但是仔细着别给我摔坏了主家的东西。” ——要不是这小子真力气大,他可轻易不用新人。 这时候男人的身边也围上来了不少的人,大多是挺熟的面孔,男人不必多解释什么。 “大叔,这个工作怎么算工钱?”言夙走在男人身边,想起自己还没问工钱。 “这就看你能干多少咯。按货重和精贵与否给工钱,米粮等货包五包三文钱。” ——至于其他布匹、瓷器之类的,男人就懒得多说,反正也轮不上言夙这个毛手毛脚的新人来做。 领着脚夫们上了船,男人跟个管家模样的人打了招呼,就带着他们进了货场内,里面堆满了麻包,一个个的大小都比人宽。 言夙这时候早被人挤的站到了最后——排挤新人是哪里都有的事情。 不过显然言夙这个“人”太新,不但不太懂这些,还完全感觉不到这些。 就见领头的几个人,一下背起一只大.麻包,半人多长的沉重麻包直接压弯了他的脊背。 攒头一推还站着看的言夙:“咋,第一次干这活儿,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言夙转头看了看这大叔,问:“大叔,这个就是五包三文钱的吗?那一次只能扛一包吗?” 陈攒头还第一次见这么“实诚”的小子,简直给他气乐了:“你不是力气大,你力气大一次给我把这里扛完老子都不管你。” 言夙顿时双眼发亮,一瞬间陈攒头都要以为他真的要给他一次扛完。 ——这次是自己把自己都气乐了。 陈攒头刚想叫言夙不要想七想八,赶紧干活,就见言夙走到麻包边上,左一包右一包,堆好了一边两包,自己往中间一站。 然后头顶上还顶着一包,两脚左右一拨弄,那两包的大.麻包“轻飘飘”的落到他的手里,夹起来就走到陈攒头身边。 言夙盯着陈攒头看,刚才他就发现了,陈攒头手里的那个簿子,记着他分发下来的牌子号。 哪个搬了多少,他都会给记下,等一轮活干完,就用牌子号对着簿子领钱。 陈攒头:“……”,一次搞五包这么“吓人”不算,还要盯着我记账! 言夙满意的看着陈攒头记好,快速的走出了船舱,准备跟上前头的人,不然他还不知道货得下在哪里呢。 丝毫不知道身后的陈攒头正怀疑的,抓起一个麻包的一角,要试试看这重量是不是假的。 而走出船舱的言夙,也惊掉了船上船下不少人的下巴。 有几个领头背了包的,这会儿已经又快步跑了回来——扛上麻包之后,脚步重的很,想节约时间也只有在这回程的时候。能多扛几包就多一份钱了呀。 但几人此刻站在船边,看着言夙脚步轻快的走下来,一时忘了“争分夺秒”的上船挣钱。 一路上,谁遇上言殊都要震惊的多看几眼,包括在他前面扛上麻包的人,这会儿都忘了背上的沉重。 好在,言夙眼力好,记忆力也不差,见过的人还认得出来,找到了他们送到货的地方。 几个伙计正在装车,结果就看见“移动小山”似的言殊走过来。 ——要不是这麻包上有他们家的记号,他们都以为这是不是被调包了? 就他们这点儿力气,一个麻包得是两人抬着呢! 他们眼睁睁看着言夙将麻包轻巧的放在了车上,然后转身快步返回。 有两个伙计不信邪的,动了动言夙送来的一个麻包——一如既往的沉。 两人对视一眼,双重的“瞳孔地震”。 而挣到钱的言夙快乐的飞了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第 20 章 言夙接过陈攒头给的一捧铜子儿,望着陈攢头赞赏又高兴的神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赚了一百多的铜子儿,本该是高兴的。 可是工作没了啊! 倒不是言夙干的不好被开除了,而是这一船的货下完了——原本该下一下午的货,言夙短短时间内就下完了。 ——看着那几个只挣了零星几个铜子儿的脚夫望着言夙那又惊又怒的神情,就知道言夙在他们眼中有多魔鬼。 陈攒头下午本也只有这一艘船的事儿,现在又因为“干活麻利”给雇主省了许多时间而得了赏,他可不得去庆祝一番。 言夙将铜子儿收好,也不准备再在这里转悠了,毕竟现在需要下货的主顾,都已经找好了脚夫。 ——要不然今天一下午只挣了几个铜子儿的的脚夫,也不能那么苦大仇深的看着他。 他琢磨着自己现在有钱了,要不要进域 可又盘算,那工作说不得已经给人得了去,而给崽崽们买衣服的话,这些钱说不定不够。 到时候还得多给一趟进城钱一一他这么穷,哪怕两个铜子儿那也是要算计好了再花的。 心 言风决定回去,再向梁飞打听一下在村里住下需要些什么。 拿到卖猪肉的钱,明儿就能给崽崽们买衣服了,也省的半夜他还得起来洗衣服。 ——他实在是不想半夜受到二道热流攻击了。 但回去的路却不是那么平静,就他低头盘算着事儿的这一会儿,才刚进林间路的这头,就被一群大汉给堵住了。 这条路宽有七八丈,两边有些自然生长的大树,这几个人的一早就躲在树后,等着言夙出现。 低头琢磨的言夙只看到了人腿,正准备往一边让,结果对方又挪了一步,堵住言夙的去路。 言夙:......这路好像没有这么窄吧 他抬头看眼前的人,并不认识,但是几个人国着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真不像是来友好交流的。 “有事儿吗”言夙问,一脸的的冷淡——感受到这几个人的恶意简直不要太容易,言夙再没有人类的情绪,也没法儿保持舒缓的脸色。 不过几个人也不在乎言夙不好的脸色,他们心情还不好呢。 这个小子懂不懂规矩,脚夫也是想做就能做的吗不知道要拜山头的吗 要是没有领头的,那“五包三文”的条件,要是不足五包,那些钱怎么算 ——谁不想多挣一点钱,哪有像言夙这样的,一次扛五包,不足五包就不扛了。言夙认出来了其中一个人,是跟他同一条船上背过包的。 这时,领头的男人开口道:“我们来,是有好事儿找你。” 他笑眯眯的,但即便是言夙这个“新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皮笑肉不笑,格外险恶。 “我们要的也不多,每天收入的一成,我们确保你在码头安安稳稳还每天都有工做,你说是不是很划算” 言夙好一会儿没有应答,因为这一段话的隐藏含义对他来说还真有点难,提取重点花了他一点时间。 ——想要在码头做工就要每天给他们钱 言夙按他说的那样算了一下,他今天也不过拿到了111个铜子儿,这就要给他们十一个多 “凭什么”言夙很不高兴,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就想要他的钱 ——比“进城费”还要无理取闹! 一见言夙沉默了一会儿,领头的男人就知道这是个贱骨头,不打不听话的那种。虽然他们知道言夙的力气大,可双拳难敌四手呢,何况他们还带了刀。 所以对抢到这么一个愣头青的钱,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子,你以为这码头的工,是谁想干就能干的” “我们罗哥亲自来请你加入,可是看的起你,你别这...这个酒不吃,想,想我们灌你。” 言夙的目光落到这个男人的脸上,半晌都没理解是什么酒,也不懂怎么就忽然要灌他。 罗哥:.....好好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很有气势的一句话,叫他这小弟说的不伦不类,简直不能更丢人! 不过言夙虽然没懂他说的这些乱七八精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反应过来这就是码头小团体,如果他不顺从他们,这些人肯定就不会欢迎他加入“搬运工”这个大家庭。 但是,想要他的钱?不可能! 罗哥也懒得让小弟再放狠话来吓唬言夙了,这小子看着骨头就硬,既然跟他“好好说”,缺一成都不想给,那就直接把他的钱都抢走,到时候看着他还不是得哭着求自己。 罗哥挥手,小弟援刀,菜刀、柴刀和镰刀。 ——倒不是不想用匕首、长剑和大刀这些逼格更高的兵器,可问题是那需要钱啊! 而且在这小地方,手里一把刀,只要敢下手,也是很唬人的。 也不必像那些江湖中人一般,非得用刀枪剑戟。 “小子,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了。” 这变成明抢了,这操作言夙就熟了。 听到男人的话,言风说道:“刀本来就不可能长眼。 “倒是你有可能长眼,也可能不长。” ——言风这就是纯粹陈迷事实,确实是只有活物才有长不长眼一说。 但这话听在对面的人耳中,可就堵心了,这小子还挺会骂人的嘿 一个脏字不带,竟然就骂的他们差点气个倒仰! 顿时,几个人一拥而上,一副要将这本不算窄的路给绪的严严实实,以免言夙钻了空子就跑。 然而事实上,他们以为堵住了言风的路,其实是堵住了自己的路。 哭着求人的,也会变成他们。 拿着生了铁锈的镰刀的那个家收,对着言夙的胳膊就割过去——镰刀刃口带着细齿,砍上一刀伤口并非是最大。但绝对是最疼的,因为会割拽皮肉,伤口参差不齐。 然而预想之中的逞凶画面没有出现,那男人都已经摆好了要看言夙痛苦惊惧的表情,结果半途僵住,受到惊吓的成了自己。 ——五官一瞬间的扭曲险些要抽筋。 言夙两指夹住镰刀,反向一折,嘎巴一声,这铁刀刃脆的就像锅巴。 ——那一声响,在他们的心里仿佛有了回响,他们的胆子是不是也被吓碎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1、第 21 章 当镰刀在几人眼前断掉的时候,他们扬起的手就再也没有落下去的力气——简直不要太离谱啊,血肉之躯的两根手指头,撅断那铁刀比撅两根筷子还容易。 难不成他们这刀是豆腐做的不成? 他们惊住了,但是言夙可没有,撅断镰刀后毫无停顿的对着这几位“毫无反抗之力”的一顿拎小鸡操作。 ——言夙自认并没有限制这几人的反抗之力,甚至还做好了他们会挣扎的准备。 然而接连被提起来,几个人都是懵上加懵,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提起来,被挂在树枝上,可事实上睁大的双眼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忽然提高的视线除了会让他们更加的茫然,其实连害怕都没有反应过来。 言夙:老听人类说什么挂东南枝,这里的树好像不是东南方向。 “不过,凑合吧。净挂东南枝上,东南枝也受不住。”言夙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得不说这几个人的衣服是真的脏。 “你们自己把衣服脱了应该也能下来,我这不算打伤了你们,对吧?”言夙又说。 ——因为穷,听说人类打架是需要赔付医药费的,他连这个也是要算计到的。 当然,要不是因为现在他是血肉之躯,会痛,他都想赚这笔“医药费”。 罗哥:“……”,现在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啊!这怕是什么武林高手来他们这穷乡僻壤,惹他们故意心痒痒却又只能干看着吧? ——怎么会有这种有恶趣味的武林高手啊,呜呜呜。 言夙将道路两旁吓死人的“挂尸”抛诸脑后,连衣袖都不挥一挥,就往越来越窄的乡间小路快步离去。 罗哥望着言夙那翩然又潇洒的身影,哽咽一声,明明他这头的路更近官道,更加宽敞,可他却像是走在什么转身都逼仄的小巷子里。 言夙很快就又赶回了村子里,梁飞还在地里没回来呢。 蓉娘正在屋里子打扫,准备晚食需要的菜蔬——她今晚就会再回娘家住几天,但白日里还是要在家里忙活一下的。 一见言夙回来,脸上虽然不带愁容,但蓉娘觉着这么点时间可能还是不够找到什么工作的,所以就没提这茬。 又只有他们两人在家的活,蓉娘顾忌着会被说闲话,就在寒暄后,跟言夙说了孩子的去处。 “我那两个儿子调皮的很,带着弟弟们出去玩耍,现如今怕是满村的乱窜,还请言兄弟去找找看,别叫孩子们出了什么岔子。” 其实孩子满村的撒欢是村里人的日常生活,蓉娘也不怎么担心。 ——可一是怕言夙惦记着孩子,二也是不想传出他们两人独处的闲话来。 言夙立即点点头,也不知道那俩小崽子这么大半天没看着自己,现在怎么样? 找几个孩子还是容易的。 没找到之前,言夙还担心两个孩子小,又是在陌生地方会被其他小孩排挤——他以前不是人类,也理解不了人类的很多情绪,但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 还知道很多事情在大人的眼中看着不算事儿,但在小孩的眼中就是天大的事情。 言夙找到俩崽崽的时候,他们正仰头看着树上,秋季的树上早就是一片金黄,这棵树上树叶都已经七零八落,也没有一颗果子的踪迹。 树上传来一阵阵孩子的兴奋呼喊声,下面的几个孩子这是期待的张望着。 “四个、四个,我掏到了。”树上的大孩子兴奋的不行,将手里比成年人拇指头大不了多少的鸟蛋塞在怀里,呲溜顺着树干灵活的爬下来。 树下,加上两个崽崽,一共还有六个孩子——两个是梁飞家的,另外一大一小是平日跟梁飞家孩子玩的好的。 也是因为平日关系好,在蓉娘交代俩孩子要照顾新来的弟弟之后,这两个孩子才接受的如此之快。 ——当然,可能有一部分功劳要归于不论是大崽还是小崽,都长的格外可爱。 这时,梁飞的阿平怀揣“巨款”鸟蛋,就直奔大崽和小崽的面前:“这里只有四个鸟蛋。” “我们让给弟弟们吃,我们去打鸟。”他又从边上另一个小胖子说。 这小胖子与他同岁,相差几个月而已,长的很是敦实。上树这种灵活的事儿,他是不如阿平的。 阿平虽说只比他大几个月,可他有个当猎户,有一手好箭法的爹,时常还能学几个小窍门。在孩子群里是有威信的。 小胖子眼馋的看着鸟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不定他们还能打到更多的小鸟呢?那他也就不用馋这么一点鸟蛋了。 阿平做好了大家都满意的决定,就准备吩咐几个小孩帮忙找合适的石子。 他这个年纪用弓箭还不太合适,但是用弹弓却是已经有了几分准头。 他这时候才发现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在看这他,眼睛晶亮,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阿平:“???”,挠头,这个哥哥怎么肥事? 其他小孩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大崽小崽顿时都向着言夙跑过去,口中或是清晰脆嫩,或是奶声奶气地喊:“粑粑。” 大崽迁就着小崽还不太稳的步伐,一左一右抱在了言夙的腿上。 言夙揉着两个崽崽梳理整齐的头发——这是蓉娘帮的忙,要是靠言夙,那就两个零乱的马尾。 ——言夙的发型倒是重新梳理了一下,但也是他自己梳的,蓉娘是不好搭把手的。而梁飞,他手艺可也没那么好,毕竟这年代的男人娶妻早。 儿时有母亲,成亲有娘子,有些人家还有阿姐,真正自己动手梳理发髻的,还真没几年时间。有些人还敷衍了事。 言夙刚揉了两下,大崽就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小崽一声不吭,却有样学样,两只小手手抱住自己的小脑袋。 “不能乱,不能乱。”大崽望着言夙,脸色十分的坚定。 言夙:“……”,我真就随便摸一摸,没有搓丸子,更没有搓出静电啊喂。 阿平打量了一下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听大崽提了好些遍他“粑粑”,他现在也知道了这就是大崽小崽的爹。 “叔叔好。”想了想,阿平换了个称呼,虽然这个叔叔比他爹看起来年轻了好多好多。 梁飞:“……”。 ——也就是冲着他老子不知道,才这么说他老子的。 言夙对阿平的态度十分的好,不是因为他是梁飞的孩子,带着大崽和小崽玩,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刚才说要让鸟蛋给弟弟们吃。 而是因为阿平的一句话启发了他。 打鸟,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肉食来源! 跟阿平打了招呼之后,言夙就直奔主题:“小盆友,我们去打鸟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2、第 22 章 言夙倒是想到鸟比野猪体型小的多,一看就是不好串。 野猪:“……”。 但是他没想到打鸟还有这样的方法。 只见阿平拿着要大家捡来的大小合适的石子,拿着一个Y型树杈带着鹿筋的弹弓,小手用力将鹿筋拉扯绷直,瞄准那只树上休憩的麻雀。 嘣的一声,石子飞射出去,力道还真是不小。 只是这一次有点出师不利,小鸟射到惊吓躲避开来,石子的打在树干上。 几个小孩倒是有些失落的样子,阿平却是神色平常,又拿好了石子,转头去找其他的鸟雀。 言夙:唔,学到了。 看着身边眼神发亮的两个崽子,言夙低头开始找石子,不过显然这么“仓促”之下想找到合适的石子,有点难。 而且,即便是找到石子,他也没有阿平那弹弓。 那,叫阿平把弹弓给他玩一玩? 言夙想着这些的时候,阿平那边第二次出手,他呼吸平稳看准时机,一发必中! 那只麻雀的翅膀被石子猛地射到,顿时骨折,即便它还用另一边完好的翅膀试图飞起来,小小的身子还是没有躲开小胖墩嗷嗷大叫扑过去的肉手。 “抓着了,抓着了。”小胖墩高举着小手,让人看还不停啄着他手的麻雀。 ——他也不在乎这点疼。想到等会儿能吃上鸟肉,他只觉得口舌生津。 其他小孩望着麻雀也是一脸垂涎的样子。 “小盆友,这个能借我用一用吗?打到的鸟分一半给你怎么样?”言夙拉着两个崽崽,蹲在阿平的身前哄他。 现在正是抢收稻谷的时候,这些鸟雀简直不要太多,哪怕是被惊扰飞走了,过一会儿又会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这些鸟雀就是收获的农人最恼恨的存在。巴不得全村的崽子们都能来打它们,不但能保下谷子还能加餐。但显然这鹿筋弹弓也不是容易弄到东西。 阿平平时可不舍得将这弹弓交到别人的手里,就算是跟他最要好的小胖墩,他也顶多借给人看一看,都不需上手拉拽的。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哥哥……叔叔,他就有点想伸出手去。 阿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递过去,但又不放心的道:“要是你不会用,你就要还给我哦。不然,不然一只鸟是不够吃的。” 言夙郑重的点头,并没有因为阿平是个不到他腰高的孩子就敷衍了事。 “我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吃到撑。” 阿平:“……”,就,就很心动。虽然他是猎户的儿子,能吃到的肉比寻常人家多,可要支撑家计,就要卖掉占多份的猎物。 ——所以哪怕他爹娘再疼他与弟弟,能纯吃肉吃到撑的时候还是没几次的。 小胖墩可能是想到那难得的小滋味,顿时忍不住要将手塞到嘴里来,结果忘了手里的麻雀,险些吃了一嘴毛。 好在言夙给拉住了。 旁边大崽也拉住了小崽的手,其实他们都没吃过烤小鸟,只不过经过挨饿的事情后,说起吃的,他就下意识的分泌唾液。 别说小崽,就连大崽都是十分意动。 阿平谴责的看着小胖墩和另外一个小伙伴,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吸溜。 言夙拿着弹弓,拽了拽鹿筋,试了手感后,问阿平要了几颗石子。 然而到底是不熟练,第一颗石子飞射出去,气势汹汹地,却只是扎进了泥土之中。 但一众小孩还来不及失望,就见言夙格外快速的又开始拉起弹弓,石子一颗接一颗,眼花缭乱的飞出去。 刚刚受到惊吓而腾空飞起的小鸟,又接二连三的落下——真的像是天上掉鸟肉给他们吃一样。 几个小孩忍不住的咽了口水。 这种场面简直是太震撼了呀。 言夙在阿平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示意这个眼中已经只剩下一盘又一盘,多到吃不完的烤小鸟的小孩,赶紧给他递石子啊。 阿平:“……”,果然这个漂亮叔叔,就是厉害! 阿平飞快将小布包里的石头全都倒在了言夙的手中,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双眼发光的看着言夙。 他觉得,这个叔叔比他爹的射箭的时候,还要威武潇洒! 梁飞:“……”。 “拿,拿不下了。”阿平和小伙伴们跟在言夙的身后捡鸟,结果没多久就发出悲鸣——一双双小手已经抓满,甚至拿衣摆兜着好些小鸟。 因为做熟的烤小鸟的美味,让他们根本不觉得这么些小鸟的重量是个负担。 而是望着那地上更多的小鸟、更多的肉,他们却没有手去捡。 悲伤那么大。 言夙:“……”。 “要不你们回去拿个篮子什么的?”言夙觉得这点鸟算什么呀,清洗干净后他怕是一口能吃仨。 不够吃、不够吃! ——听说沾点蛋液、裹点面糊,入油炸酥,香气能馋哭全隔壁的小孩。 言夙觉得当初听人类说起的,就是这个了。 所以他要多多的打。 阿平痛并快乐的一点头,将外衣一脱,将手里的小鸟都兜在衣服里,跟小胖墩抬着一大兜的小鸟先回家了一趟。 言夙:“……”,这孩子可真机灵。但是幸好没有因为想装更多请言夙脱衣服。 毕竟他就这一身衣服! 真脱了,全村的大婶子小媳妇怕是都要围着他“骂”。 当然,言夙这时没想这么深,只觉得是唯一的一身衣服还是借的,得珍惜。 渐渐地几人一路走到了稻田集中地方来,毕竟这里能够偷吃到更多的稻谷,鸟自然就更往这边聚集。 言夙当先就看到之前见过的那小孩。 老妪跟在身后,身上也背着半袋子的稻谷,小孩绕在她身边一副想要帮忙的样子。 “没事儿,就这么一点了,奶奶能扛回去。”老妪推推孩子,想叫他好好走路,毕竟手里也挎着装着工具的篮子呢。 “那奶奶你累了就换我来背。”其实这孩子今天已经扛了不少的稻谷,尚且稚嫩的肩头早就红肿起来。 ——虽然言夙帮忙了收割,可剥离稻谷粒的活计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来说也不容易。 迎面看见言夙,小孩立刻跑上前来:“恩公哥哥。” 老妪看到言夙,先是一喜,继而就是心头一跳,回来的这般早,便是没有得到那两份工中的任何一个? 老妪放下稻谷,关怀的问道:“可是那两份工,早已被人先得了去?” 她想着,若是这样就好生安慰言夙一番,再说让自家大孙子帮着留意着点的话。 ——她看过言夙割稻那利索到有些“神奇”的场面,就觉得那工作言夙不可能干不了。 言夙:“……”,不,我是连城都没进的去。 “我,没进城。……要钱。”言夙虽然觉得这话说出来令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在老妪越发急切忐忑的目光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老妪:“……”。 ——这就很尴尬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3、第 23 章 言夙打鸟数量多到要用篮子装,很快不仅吸引了村里所有孩子的注意力,就连好不容易抢收完稻谷、回去歇口气的人家,都忍不住拖着疲累的身体来看热闹。 完全是因为对方那手速快的不像是一个不及弱冠年纪的青少年人。何况他都娶妻生子了,就更不该有这种光棍多年都无法企及的手速才对。 一群人总之是看的两眼发直——不论是他的本事,还是那一篮子肉。 言夙看着阿平和小胖墩两个小崽子都已经用根棍子担着篮子,这才决定收手。 ——也不能把这群鸟小胆都给吓破了,否则明天要是再想吃,却没有鸟敢再来这个地方,可怎么办? 各种小鸟:“……”,#%…………#@(鸟言鸟语MMP)!!! 决定不能涸泽而渔,言夙临告别前,不容拒绝地抓了好些只小鸟塞在了老妪的孙子手里。 带着身后一群口水都要挂到脚背的小崽子们欢呼着回到了梁飞家里。 言夙走的干脆,却并不知道身后陈婶子在看到他后,埋头琢磨了许久,这时就凑到了似乎与他较为熟悉的沈阿婆身旁。 “老婶子,我跟你打听点事儿。”陈婶子热情地靠近老妪,拎起她身旁半袋谷子要送到老妪家中去。 她到底还年轻力壮,常做农活的力气,这点谷子不算什么。 沈阿婆原本都拒绝了言夙的相送,更不可能答应陈婶子帮忙,然而陈婶子实在是太过麻利,沈阿婆也只能拿过小孙子手里的篮子,带着孩子回家。 听到她这么问,不说疑惑的问她能知道什么。 “嗨,就那跟你说不少话的小兄弟呀。你看着人咋样?我这说句卖老脸的话,婶子你可别笑话。” “我这不是为了家里头愁得慌吗?” ——明着问人家男方的情况,说是为家里头愁,却又什么都不点明。 但沈阿婆也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了解她的意思。 微微拧了拧眉道:“那孩子看着不错。只是他还是个外乡人,家中什么情况,咱们也都不知晓。” “何况,他还带着两个孩子。” 这就是在问陈婶子,人再是不错,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还一嫁过去就得当后娘,她这当娘的能舍得闺女? 陈婶子对这些却有自己的打算,只要确定言夙不是个坏人便是。 她看言夙就很是个踏实肯干能吃苦的主——看看他给沈阿婆家干活的那速度——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托付终身? 至于在本地无根无基? 实在不行,她们家也是可以让言夙入赘的。 若是这样,那两个孩子就是更不成问题了。 沈阿婆倒是不知道陈婶子这些盘算,见她没再多说这些,就以为她是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她不是认为言夙不好,只是实话实说。想要跟人结亲,那考虑的方面肯定不一样。 言夙可不知道他不过才来村里一天,已经有人想到这么“长远”层面的事情,他现在惦记的全是这一篮子的鸟会被做成什么滋味。 蓉娘在儿子阿平第一次送篮子回来时,就已经惊了。往常儿子虽然打鸟的本事有一点,但每次能有个五六只的鸟,就很是不少了。 没想到这次这么多——阿平跑回来扔下鸟,就提着篮子风风火火的又出去了,除了让她处理小鸟,别的多一句也是没有的。 将小鸟扒毛去脚、斩头去脏,纯净的鸟肉竟然还摆上了两盘子,可见其数量之多。 蓉娘端着盘子正要去做熟,却见言夙领着一帮子孩子回来,篮子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小鸟。 蓉娘:“……”,这剿了鸟窝怕也是没有这个“收成”的吧。 阿平和阿安两个孩子立马一左一右抱上娘亲的腿,旁人家的小孩打了小鸟,那都是自己动手胡乱烤了吃。 只有他们阿娘愿意给他们处理这又小又麻烦的东西。 ——今天的数量这么超标,他们既期待能敞开肚皮吃,又担心阿娘觉得他们贪多,找了这么多麻烦事给她做。 言夙倒是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他的目光落到蓉娘端着的盘子里,对比了一下自己手里还毛乎乎的鸟肉。 顿时将篮子伸出去:“嫂子,给。麻烦你了。” ——话语掷地有声的像是托付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蓉娘都被说的一愣。 不仅仅是阿平、阿安,言夙和他身旁的俩崽子,都是一脸期盼又垂涎的望着她。 蓉娘顿时是哭笑不得:“好好,且等等。” 看着这么多的小鸟,她又说:“言兄弟能去帮我看看我相公地里的活可干完了?” ——这到不是纯支开言夙,毕竟家里还有这许多小孩,不怕什么“孤男寡女”的闲话。只是想相公也回来,跟着一起吃点肉。 她现在是知道言夙的直率与真性情了。 言夙与她不假惺惺,她便也与言夙有话直说。 阿安被安排带着言夙去自家地里,阿平则是帮着他娘给小鸟拔毛。 小胖墩与另一个孩子,跟蓉娘也是熟悉,热情地打招呼后也各自蹲下帮忙。 大崽也有心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倒是小崽蹲的早,可是他毕竟年纪小,除了有一颗帮忙的心,根本就是个小捣蛋精。 蓉娘刚一错眼,就见小崽搞的一脸的绒毛,头上还插着几根翅羽。 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大崽都替这“笨手笨脚”的家伙脸红,连忙给他擦干净脸,让他在一旁玩着几根颜色多彩的羽毛。 自己则认真跟蓉娘、阿平学习怎么处理这些小东西。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出入有仆从,衣食有婢女的小公子了。 ——无论吃喝衣行,他都要自己动手,要帮粑粑省事,要照顾好弟弟。 蓉娘看着渐渐上手的大崽,眼底不由流露出一抹欣慰地笑容来。 这样乖巧的孩子向来是最讨喜的,也是最令人心疼的。 ——他们总比别的孩子承担更多的“力所能及”的家务,往往还不如会哭的孩子惹人关注。 蓉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大崽的头,对他露出温柔似水又包容的娘亲笑容。她是最知道被要求着懂事的孩子的苦,所以她从来不这般强制要求孩子。 现在看到这个懂事的孩子,她也难免有点心疼。 大崽先是一愣,然后在看到蓉娘那个眼神与笑容的时候,蓦然眼眶一红,连忙低下头去,手中更加忙碌。 ——明明模样与他娘亲天差地别,可看到那个笑容时,他的眼前却是娘亲那温暖亲和的容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4、第 24 章 沈阿婆带着小孙子进门,得到想要的答案的陈婶子刚走,小孙女还在对着篮子里今晚将会吃到肉吸溜口水的时候,她家大孙子神色匆忙的回来了。 相较于往日临黑才进门,今天可早了不止一个时辰。 他神色又有些古怪,沈阿婆顿时心头一跳,但也没有纠缠着问,给孩子更大的压力。 只叫小孙子快些给他哥哥端一碗凉水来。 刚刚还对着小鸟们流口水的小妹却已经快了一步,七岁的瘦小身板,干活却是麻利的很。 沈星一口气喝完了水,觉得身上的燥热这才消散了些——一路走回家,哪怕已是入秋的天气他还是汗流浃背。 沈阿婆这才拉着大孙子问可是遇上什么事儿。 沈星神情又古怪的拧了一下,一副忍不住想笑,却又忍回去的样子:“奶,我得在家歇几天。” “这几天地里的事儿都我来做吧。” 一边说,他一边叫小弟去处理篮子里的小鸟。他当然想知道鸟哪里来的,也看出小弟有话要跟说,但现在他得跟沈阿婆单独说几句。 ——孩子年纪小,怕他们一时嘴快说漏了,给家里惹麻烦。 “我跟的那一队,领头的罗哥您也知道,心眼极小。”沈阿婆的房里,沈星低声说着。 “听闻今日他不知被哪位侠士教训,整个人挂在树上好长时间。就向咱们这边几个村来的那条路的路口。” 那家伙心眼小,这受了气,怕是平日看到他们几个村的人去码头做工,就得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继而迁怒他们。 这可不是无的放矢,沈星是深有体会罗哥这人有多“无理取闹”。 可到底要讨生活,不敢向这些码头的头目们挑衅。 但听闻他吃瘪,沈星从心底里高兴,说起那“传闻”他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让原本有些担忧的沈阿婆,也忍不住笑了笑。 ——这种地头蛇,他们虽是不敢惹,甚至不敢明着看他们的笑话。但知道他们“遭了难”,背地里他们是要额手称庆的。 沈阿婆一推大孙子,叫他收敛一些:“那你便称病在家几日。” 沈星点头又摇头:“我已说好了,这几日在家抢收。” 沈阿婆却是说稻谷今日都已收完了,沈星顿时惊得瞪大了眼。 言夙再回到梁飞家的时候,蓉娘已经先做好了两盘鸟肉,香气很是鲜香诱人。 梁飞一路已经听活泼的阿安将下午的“打鸟”过程描述的不能更加详尽,这会儿高高兴兴的拉着言夙落座。 “来,咱兄弟俩今儿喝点小酒。”梁飞拿出自己珍藏的酒,给言夙倒了小半碗,又将鸟肉给每个孩子都分了点。 ——这鸟肉虽然香气扑鼻,小孩们馋的不行却没有一个动手,因为蓉娘说这是给梁飞和言夙的。孩子们的都在锅里,总之今天他们都能敞开肚皮吃。 “哎,也就言兄弟你逛着这些小子,抓这鸟可废不少时间。”梁飞一口一只炒小鸟,裹着酱汁的小鸟鲜嫩多汁,肉虽然不多,但是很有嚼劲。 梁飞连骨头都不吐,吃的喷香。 “还好,没多点时间。”言夙说,也就是找小鸟要耽误一会儿。 说完这句,梁飞就想到言夙打水时的速度,只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再听到言夙的回答,梁飞险些要尬笑两声。 ——也是,这位兄弟的手段,哪是常人能比。也是他见识少,武林高手抓小鸟什么……。 梁飞还真是见识少,都不知道武林中人所练武功之中,就有这么一招能让人蛋碎鸟亡。 当然,言夙也不知道这一招。 他喝了一口酒之后,就对这碗中的液体又爱又恨,一时都忘了刚刚自己还想问城里物价的事儿。 这酒辛辣,细品甚至还有些涩。 入口很是呛,但吞入腹中后那些微灼热的感觉却让言夙觉得新奇又享受。 梁飞盯着言夙看了一会儿,从他第一口就知道这位兄弟不是个会喝烈酒的人,可让梁飞没想到是,言夙很快就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然后极为豪迈的,咕咚咕咚两声将碗里剩下的酒全都喝完。 言夙咂摸了一下嘴,又吃掉两只炒小鸟,将酒碗往梁飞身前一伸,再来一碗的意思不言而喻。 梁飞:“……”。 梁飞:他绝对是不知道我这酒很值钱的,我每次都不舍得喝许多的。 看言夙喝的痛快,梁飞顿时也忍不住的喝了一碗又一碗,两人就着两碟鸟肉、一碟花生米,直接将这壶烈酒喝的一滴不剩。 梁飞有些酒量,这时只是微醺,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痛快,这酒可一时半会儿不舍得买了。 而第一次喝酒的言夙,这会儿已经眼前发晕。 ——这点酒水的“攻击”,于他而言原本也不算事儿,可坏菜就坏在他这是第一次做人。 当生物灵能团那时,虽然有仿真生物身体,但人类食物的滋味体会不全的。 而且他现在这具身体到底死过,伤势被他治愈的七七八八,却到底没有恢复元气。 又端来几碟小菜和糙米饭的蓉娘,就见着言夙杵着脸,望着门口的她,露出一抹明媚如暖阳的笑容来。 蓉娘:“……”,这言兄弟年纪与弟弟差不多大,这长的可比弟弟好看太多了。 微醺的梁飞:“……”,虽然醉了,但这也是当着他面对他媳妇这么笑,小子你是不是想讨打? 却不等梁飞站起来,就听言夙嘟嘟囔囔喊:“崽,过来爸爸抱。嗝~” 同样因为粑粑太好看而看呆了几个小孩。 ——别看孩子年纪小,好不好看却是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的。 刚抬起屁股的梁飞又坐了回去,还对自己误会言夙有点歉疚,结果就眼睁睁看着大崽小崽奔向言夙要抱抱不算,自家那俩小子也冲到言夙的身边,一脸渴求的望着。 连手里抓着的鸟肉都不记得往嘴里送了! 这就很过分有没有! 这俩臭小子,连自己爹在哪边都没分清楚吗?是你爹喝酒了,不是你俩喝酒了! 梁飞气呼呼地将喝多了的言夙送回房间里睡下,回到桌前,一边吃饭还一边忍不住小声跟自家娘子抱怨,这俩臭小子太气人了。 ——有好看的叔叔就求抱抱,没抱上就继续吃鸟肉。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爹了? 蓉娘好笑之余,却也不得不哄哄自家这个大孩子相公。 而隔壁屋里迷迷糊糊睡着的言夙,就被自己的两个崽崽哄。 大崽爬到床上,捏着一方帕子给言夙擦脸,擦着擦着,他发现粑粑开始发光! 小崽惊得瞪大眼,嘴里最后一口鸟肉吧唧一声掉到地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5、第 25 章 言夙神清气爽地醒来,只觉得自己身体都轻便了许多,拉开腰间缠着的布条一看,原本还有些发炎的伤口这会儿已经结痂了。 满意的将布条拆开,言夙给两个抱在一起睡的正香的崽崽掖了掖被子,完全不知道这俩崽崽看了半宿他发光。 ——因为怕发光的爹爹被带走,俩崽崽担心半宿,实在撑不住了才睡过去。 言夙起来洗漱的时候,正遇到梁飞揉着额角出来,看着言夙的状态他诧异的打量了几眼。 “我还以为你第一次喝酒又喝的多了,今日得睡上半晌呢。”梁飞笑笑,他喝的不算多,但也有点宿醉,觉得两边额角胀胀的。 言夙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昨夜喝多了,下意识吸纳了许多生物能——好在没有有意识的针对某一个生命体,否则都得造成命案。 他只是摸了摸头,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就打算好问梁飞的事情,结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还总忘记。 他刚张口,梁飞又说:“对了,昨晚他们把猪肉的钱送来了。” “怕不新鲜酒家不收,就直接去的酒家。”梁飞一边说,一边转身去拿钱。那边已经起身的蓉娘听到动静,已经将一个小荷包带了出来。 里面几百文钱,就是言夙全部的家当了。 “啊,我得还霍老大夫的钱。”言夙拿过钱,就又想起了这事儿。 ——说起来他昨天赚够了药钱,该去还钱的。结果他惦记着打鸟吃肉,完全没记得这事儿。 梁飞看他这“恍然想起”的样子,一笑:“也不用这么急,吃过朝食再去便是。要是你忘了,我提醒你。” 言夙连连点头,将钱揣好。梁飞刚想叫言夙总得点点清楚,怎么卖的,什么价他也给说说。 就见言夙盯住了水桶,一如昨天一样两手一提,留下一句:“飞哥我去打水。回来我想问你物价的事儿,你记得提醒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看不见踪影。 梁飞:“……”,就凭你打水这速度,还怕自己不记得这个事儿? 最终梁飞也只是笑笑,去帮蓉娘准备朝食。 ——蓉娘同意孩子留在娘家几天,自己却是不想与相公分开。一来她觉得言夙不像是那般复杂的人,二来是觉得即便言夙真的有问题,她也要与相公一起面对。 言夙飞快的打完水,跟梁飞到了堂屋坐下,低声问起物价的事儿。 梁飞到这时候才知道言夙昨天竟然去过镇上,还在码头扛了好久的大包。 看着桌上,言夙拿出来的一百多文钱,梁飞一时语塞。 “……”,我真觉得扛大包与你气质不符,都不敢开口介绍!以及,不愧是你,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快的男人! 梁飞又揉了揉额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言夙却只以为是他喝酒的后遗症,也不催促他开口,安静地有些乖巧的等待着。 “你想做的衣服之类,还是去布莊扯了布匹,自己做为好。” “孩子长的快,做衣服时得多余些布料折在袖口衣摆等处,等孩子大了些,还能放出来继续穿。” 这些梁飞是见过自家娘子做的,所以说起来像是极为有经验的样子。 ——这样的衣服穿起来唯一的问题就是后放出的布料会有色差,磨损程度也不一样。 但对于农家人来说,每件衣服都得珍惜着穿很久,这点小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言夙认真的记着。 “具体布料要用上多少,到时你问问我娘子。找人做的工钱也不需太多。”梁飞只听过谁家娘子做过这活计,但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 他家娘子是只给他们家中亲眷做过衣裳鞋子的。 蓉娘这时来送朝食,听了这话就接上了。 ——她倒是有手艺接这一单活,赚几个铜子儿帮补家计。可想到言夙现在借住家中,她要是接了这活,不论收不收钱这话传出去都不好听。 ——要么说她家留在借住,还收这种钱,简直跌进钱眼里;要么就说她家留人住,还贴补做衣裳,背地里还不知是什么关系。 蓉娘心里有了打算,就跟言夙说了布料的事儿,还介绍了靠谱的布莊。等私下里,跟梁飞解释了自己不做这衣裳的顾虑,叫梁飞与言夙解释清楚,莫要产生误会。 纯属不想自己娘子劳累的梁飞:“……”,我总走神深思,我都还没考虑到这些。还是娘子周到。不对,是不是又有什么人在娘子面前说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让娘子才这般小心翼翼? 言夙记完这些,就准备出门。 “扛包的活计累人的很,你也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梁飞扛着锄头下地,还有一段路同行,他忍不住关怀言夙几句。 ——他觉得这小子太实诚了,这身上还有伤呢,可不能这么猛的来。 言夙满心盘算着要买些什么,听到这话只回答:“我不准备再去了,那个不赚钱。” 梁飞:“……”,莫不是你那一百多文是假的?都够一般扛包的工人赚两天了啊喂! 言夙难得看出梁飞的疑惑,解释道:“包太少了,抗不多久就没有。” 要不然凭借言夙的本事,昨天怎么可能只能挣一百多文?按干出了乐趣的言夙那速度,昨天要是任由他扛,他能承包一个码头,将收入翻上十倍不止。 “而且,跟你说的不能总串野猪一个道理。”说起这个,言夙就有点不开心。 “我一个人要是扛了整个码头的东西,别的人没的扛,就要排挤我了。” ——虽然他不怕罗哥那样的人,但是他想到还有沈阿婆家大孙子那样的人。 为了扛包的那点收入,家中抢收也舍不得歇下。 梁飞:“……”。你xue的都对! 言夙摆摆手,跟梁飞分别,前往霍老大夫的家。 还没进门,远远就闻到说不清好闻还是难闻的药味,言夙嗅了两口,觉得这个味道还能接受。 进了屋,他一边给霍老大夫递钱,一边问老大夫自家崽还有没有别的要注意的地方。 霍老大夫:“……”,这孩子直白的一点不带拐弯啊!老头子我这朝食的饭碗还没放下哎。 但意外着看着这么一张脸,霍老大夫可乐地叫他将钱放在桌上,坐下说话。 外头看了药锅里火候的孙子这时进来,看到言夙送来的铜子儿,眼神发亮,连连对霍老大夫使眼色。 言夙:“……”,忽然觉得我搞钱的心不够虔诚又不够迫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6、第 26 章 霍老大夫不用看自己孙子的眼神,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得挥手叫孙子去把钱收起来。 ——是他这个当爷爷的没有用,总赚不到什么钱。爷孙俩粗茶淡饭偶尔还有些无以为继。 这孩子也只是珍惜每一个铜子儿,却从不因来求医者没钱就将人拦在门外。 霍老大夫想这些时候,也不忘交代言夙回去多观察孩子的情况。 “药剂定神再有家人陪伴,生活平淡安稳就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言夙将霍老大夫的话记牢,以最快的速度往镇上赶,这次他可有钱进城了。 而守城的那个官兵显然还记得他。 见他今日“终于记得”带钱来,倒是难得给了个好脸色——这可是其他带了钱来的人也得不到的,毕竟,就那些人粗糙的脸,守城兵那是早就看厌烦了。 言夙进了城又有些摸瞎,蓉娘跟他说的方向他这会儿记得却又有些分辨不出——人类的方向对他而言有点太陌生了,反应不过来。 好在他也有自己的方向,在路过的民众还在疑惑这个小伙子怎么在这大街上闭目养神,就见他猛然睁开双眼,快步走向自己选好的方向。 在城里,他倒是没跑出风声——毕竟路不熟,容易撞墙。 时间还早,言夙进入布莊的时候,也不过是刚开门,小二还在整理店里的杂务。 这是一家不算大的布莊,布料也没有多少好货,毕竟做的都是寻常百姓家的生意。 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一打量言夙,心里就有了成算,给他推荐他可能要买的布料。 言夙听着他的介绍却并不过心,毕竟一看料子再一听他说结实耐穿,就知道这料子只有结实这一个优点。粗糙的很。 “有柔软一些的布料吗?小孩穿。”言夙问。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这点布料不可能给他造成一丢丢的伤害。 小二顿时道:“有的,有的,客官你随我来,您看这些,给小孩缝制衣裳再合适不过。布料柔软又吸水。” ——要知道寻常人家给孩子做新衣服的可少,大多是拿旧衣服改一改。也有大孩子穿小的,再修改修改给小孩子穿。 小二哪知道他眼前这个,不但是个给孩子做衣服的,还是个“傻大款”,开口就是整匹的买。 那结实的布料到也买了,大约是够做两身,跟那买给孩子的用料与价格,可就天差地别了。 ——再苦不能苦孩子。 言夙记得蓉娘说以他的身形,一套衣裤需要一丈五尺的布料即可,他买了三丈布料。 结果一算账,言夙傻眼了。 “棉布十七文一尺,一匹布六百八十文,葛麻粗布十一文一尺,三丈则是三百三十文。给你添上这块棉布搭头。” 掌柜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拨弄,这可算是他们今儿开门大吉了,可算是大生意了。 “诚惠一千零一十文。” 言夙:“……”。 卖肉六百七十二文、扛包一百一十文,他总计资产都不够付账,何况还了药债一百零二文,进城费计两文。 言夙:“……”,果然我搞钱的心还不够虔诚! 最后,言夙只能将所有要买的布料砍半。他倒是不觉得买不起有什么尴尬,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孩子们,做点衣服还得磕磕巴巴的算计着。 掌柜的倒是笑脸迎人,一千零一十文的生意是做,五百零五文的生意也是照做。甚至连那块搭头,掌柜的也不曾抠搜的要回来。 小二倒是有点不乐意,毕竟这反复的工作可都是他在做。 言夙没管这些,倒是因对掌柜的感觉还不错,计算着再搞了钱后,还要再来买。 他将布料挎在身上,盘算着这要去哪里找事儿做。 ——攥着可怜巴巴剩下的一百七十几文钱,言夙觉得自己可能要反悔了。 扛包虽然活少钱不多,但不至于让家里断了炊啊! 正埋头想着接下来怎么办,一时没注意走到了一处死胡同,言夙转头要出去,却见身后几个人一脸仓皇的神色。 罗哥:“……”。 本来也就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特别是这小子还没了那么些东西,身上背的鼓鼓囊囊。 ——原本罗哥也不敢做这尾随的事儿,这被挂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呀。可谁叫言夙自己往死胡同走? 他不带着兄弟们来堵言夙,对的起言夙给的这个好机会吗? 只是让罗哥没想到的是,言夙忽然转头不说,在他们看到言夙的那一刻,竟然有本能的畏惧。 罗哥身边的小弟一边一个抓着他胳膊,简直不能更丢人! 然而罗哥自己也想起了被言夙支配的恐惧——能空手断刀啊,怎能是俗人? ——说出来言夙可能不信,刚才堵言夙,罗哥基本是不过脑子的决定。就那种他往死胡同走的行为,格外的引诱他。他的腿就有了自己的决定。 但是现在一面对面,罗哥顿时就跪了。 旁边抓着他胳膊的两个小弟,都被带的踉跄了一下,随即也立刻噗通跪下。身后几个小弟一见如此,不管见没见过言夙,也只好跪下了。 言夙:“……” 言夙摸了摸下巴,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搞什么名堂,但是能不动手,他还是不愿动手的。 他倒是更想问一问这几个人有没有搞钱的法子——不是说这种地头蛇,对大事小情的都知道的最清楚吗? “那个,你知道哪里招工吗?我想搞点钱花。”言夙凑到罗哥身前,很是和蔼。还伸手扶罗哥起来,毕竟都要向人请教问题,怎么能让人跪着回答? 言夙这时还没意识到这人是被自己吓得,更没意识到“搞钱花”这仨字对罗哥等人来说杀伤力是多么的大。 ——毕竟平时想从别人的口袋里“掏钱”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哪怕言夙前一句还是问的哪里招工呢! 他们怎么敢把这句话当做言夙的真心话?这明明是叫他们乖觉一点! 罗哥顿时一掏怀里,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角碎银子和一小把铜板都递给言夙。 “大,大侠,给您。”罗哥声音颤颤巍巍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哇的哭出来。 言夙反倒是被他弄愣了。 倒是想问一下他这是怎么了,可望着掌心的铜子儿和一块白白的不规则石头样的东西,心神就被全部吸引了过去。 他拨了拨这角碎银子:“这个是……” 罗哥:“……”,大侠你可不能嫌少了,这真的是我全部家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7、第 27 章 言夙第一次见到银子,也是第一次知道银子这个东西,可比铜子儿值钱的多了! ——一两银子在本地通兑大约在一千文至一千一百五十文之间。 罗哥给的这五钱银子,兑了铜板至少也得有五百七十文钱。 知道这么一个消息的言夙,别提多高兴。 而见到他终于笑开颜的罗哥一行,顿时大松一口气,好话说了一箩筐将言夙送出城。 ——一边出城,一边看到言夙好奇多看两眼的吃食,罗哥的小弟都要机灵的去买上一些递给言夙。 毕竟罗哥没有钱了。 言夙出了城,跟罗哥他们告别:“谢谢你们的礼物,再见。” ——虽然罗哥说这些是他们昨天“有眼不识泰山”找他麻烦的赔礼,但言夙还是道了谢。 罗哥看着言夙越来越远去的背影,伸手将额头冒出的冷汗一抹,地上都被甩出点点湿痕。 他觉得言夙这人,别看年纪小,别看总带笑,别看讲礼貌,可真的是太渗人了! 罗哥多怕言夙笑着笑着,就伸手撅了他的脖子,就跟撅昨天那把镰刀似的。他这脖子还能有镰刀结实? 至于那点银子,嗐,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呀。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做瘟神送走的言夙,飞快的回到了村里,望着日头,完全赶得上吃午饭。 当看到挂着满身东西回来的言夙,梁飞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最快的男人,没有之一。 梁飞一般帮着言夙放东西,一边招呼他落座吃午饭。两个崽崽眼神晶亮地看着言殊,忍不住一人抱了一边大腿。 当然还有已经“叛变”梁飞的俩儿子。但现在梁飞已经无力吃醋了。 他刚将东西接到手,就觉得不对,虽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按他对言夙家底的了解,绝对是买不了这么多的。 “啊,这些啊,都是朋友送的。”言夙坦荡的回答。 ——虽然罗哥昨天还想抢他钱,但是这不是道过谦了,言夙觉得还是不要太计较了。 梁飞:“……”,交到朋友是好事儿,可是这一送这许多……。 可一想到自己“分析”出的言夙的身份,梁飞这些想法就打住了。言夙又没说是刚交到的镇上的新朋友,也可能是他跟以前的老朋友联系上了呢? 梁飞没再多问,招呼言夙赶紧吃午饭。 倒是言夙没怎么吃,他本来也不是特别饿,时刻都有生物能的补充呢。 “飞哥,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要在村里住下,需要准备些什么?”这个问题也是他之前就想到要问,却被别的事情一打岔就忘记了。 梁飞的筷子一顿,似又是想了些什么,但言夙全然没有察觉。 “这要看你是怎么住下。是村里租户房子短住,还是就此落户。” “短住的话,只要找到合适的房子,能租赁下来,告知村长就好。” ——就此落户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说的完,也不是村长能够决定的。 要有田产,户籍要过官衙核对,要出不少的手续费用。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人非到不得已,不愿背井离乡的原因之一。 去往人生地不熟的他乡,还会受到当地人的排挤。 言夙倒是不在乎被不被排挤——也是他第一次当人,还考虑不到这个层面——而且他这遇上的不还都是好人吗? “我觉得我遇上的都是好人呢。”言夙说。 他落户的难点还是在没钱上。 言夙叹一口气,搞钱的决心又虔诚了几分。 “那还得麻烦飞哥帮我找找看合适的住所。”他总不能带着孩子一直住在梁飞儿子的屋里。 不说他要给自家崽崽一个家,一个港湾,就说他总住在别人家,麻不麻烦别人家?搞的人家儿子都没法儿回家睡了。 梁飞大手一挥,说这事儿包在他身上。 吃完饭就去了村长家商量,只有两人待在房里嘀咕了快半个时辰,这才出了个章程。 梁飞又在村里转悠了一下,问过几家人的意思,给言夙挑了三家有房子能租出的人家。 “这三家都是另有住所。”梁飞带着言夙看房,等言夙这边心里有了成算,他再带去谈一谈价钱。 这三家的房子,要么是家中祖屋,要么就是代为保管无后嗣留下的过世兄弟的屋子。 “虽然都老旧了一些,但收拾一下也是能住的。” ——要建新屋子,那可都得要不少钱。据梁飞所知,言夙是没有的。 午后言夙将料子托给蓉娘,请她找熟悉信任的人来做这衣裳,梁飞就听蓉娘说了,那给俩孩子可买了不少料子,是一点没省着钱。 倒是自己只买了一身葛麻布,实在是将两个孩子放在心尖尖上疼。 言夙点头,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没钱的事实,所以房子只要遮风挡雨,他都能接受。总归都是暂时的不是吗? 三家都是夯土草顶的房子,久不住人都有些破败杂乱。 只有一家相对好些,是那家替过世兄弟管屋子的人家。 他们家的老人还在,总会时常来看看,发现些破墙顶漏的地方都会叫家中小辈来修补。 这间屋子明日收拾的话,第二日天黑之前肯定就能住进来。 梁飞看上的自然也是这间,只是这家老人原本是不愿将这屋子租赁出去的——虽说屋子长久不住人,少了人气会败坏的更快。 可老人家更怕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一点也不会爱护这屋子——虽说这屋子对他来说很是珍贵,可他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如他这般看待,这般珍惜不是? “六叔公,您看我这兄弟,一眼看就是个实诚又精细的人。” “我也与他交代过,绝对不会糟践房子的。” 六叔公今年五十余岁,岁数算大,辈分更是大,倒是不老眼昏花,神智也很清楚。 上下打量着言夙——他能让梁飞带人看房,也就是松了口的。 这会儿看着言夙觉得还不错,这提着的心就又放下了些,但忍不住还是交代了几句。 言夙倒不觉得这老人家罗里吧嗦,反倒是从他这念叨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毕竟他是个连柴火放哪儿都不知道的“新人类”。 “这片地也是我兄弟这院的,我一直种了些菜,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尽管摘些去吃。” 老人家指给言夙看左边向阳的那块地,即便是入了秋,那菜地里还是有不少郁郁葱葱的绿叶菜。 等这一茬都收拾完,这片地老人家也会给言夙种。 言夙:“……”,倒是可以学一学,实在种不活,就给喂喂生物能试试? 看着认真听自己“啰嗦”的言夙,老人家觉得这次答应租房,可能真的是个正确决定,免得这老屋少了人气的滋养,早早地破败坍塌。 ——但老人家绝对没想到的是,言夙那可只是看着靠谱,实际上,可能随时会要了这老屋的“性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8、第 28 章 言夙的家当,近乎于无,所谓的“搬家”,都是收拾这老屋才耗费了时间。 夯土的墙检修一番,屋顶的茅草也需要补充,屋里的尘土洒扫干净,家具简陋但一定要一尘不染。 处理完这些,言夙就往村人都捡柴火的山边跑去。 他倒是不在乎进山过深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反正哪里有看得上的柴火就往那里钻。 然后村里的人又都吓到了。 言夙捡柴火都不似樵夫那般挑着个担子——往常一个樵夫要是挑出一挡成年男人腰身粗细的柴火捆儿,他们都得说这个樵夫肯干能吃苦。 可今天看着言夙背着这得有十几个男人腰身粗的柴火捆儿出来,他们却什么话都夸不出来。 瞳孔地震、目瞪口呆.JPG 眼睁睁看着言夙将柴火往梁飞家里送了一半,又回来背着柴火风一样跑回自己租的房子。 梁飞还是下地忙活,蓉娘在家收拾,阿平和阿安带着大崽小崽满村玩乐——就是缺了言夙,再也没重现打鸟用篮子装的盛况。 看完这些的村民,带着震惊忙活自己的事情,嘴里的话题是三句不离言夙。 言夙哪怕是路过,也来去匆匆,完全当做自己没听见。 将屋里屋外都洗刷刷了一遍,言夙看着终于清爽的屋子,觉得自己都轻飘飘了起来——若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干完这些,只会觉得累并快乐、欣慰着。 但作为生物灵能初当人的言夙,并不能分辨这些复杂的情况。 他望了一会儿屋子,就出去找孩子,还去叫梁飞和蓉娘来暖房。 ——这是梁飞说的。说是虽是租住,但既然是有了自己的住所,总是要有亲朋来暖房的。 一边找孩子,言夙一边盘算,这菜倒是可以从房东大爷那菜地里摘一些——做好后,将自家的菜送一些给老人家,算是礼尚往来——但也不能只吃这些。 阿平听到言夙的盘算,顿时眼睛一亮:“打鸟,打鸟呀。” 他可还记得那一顿敞开肚皮吃的鸟宴的滋味令人有多怀念。 一听他这话,其他几个小孩都舔起唇来,特别是几个没吃着上次小鸟的孩子。 ——因为当时见阿平要带一个两岁多的小崽玩。 他们不太想跟这么点大的孩子玩,毕竟能玩的太少,所以当时他们暂时跟阿平拆伙了。事后看着小胖墩和另一个孩子吃的满嘴油光还直打饱嗝,一个个别提是多羡慕了。 言夙听了,有些意动,但抬头看了看天,一时却看不到多少鸟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稻田的谷子都收了,还是那天被言夙打怕了,所有鸟之间都互通有无说这里是鸟类生命终结的死亡之地。 阿平显然也反应过来这稀疏的鸟口密度。 言夙想着,实在不行自己就上个山,现在还只是半下午,自己跑快点,几只鸡和野兔还是有的。 小胖墩却是指了指那条女人们洗衣服的大河,喊叫道:“鱼,鱼。” 刚才余光里看见一条跳起来的小臂长的鱼。 言夙的目光也落到了水面上,好,给我省时间的来了! 在小孩们垂涎的目光下,言夙卷了裤腿,慢慢走入河水之中。 这条大河的来源与去处,落花村的人也只在一些人的口中听闻过,却从没见过它的尽头。 河里的鱼也是野生野长,不属于谁家独有,想要吃上就各凭本事。 不远处也有几个村民路过,乍一见言夙这样入水,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等近了,看到几个激动而期待的小孩,他们就大抵猜到言夙要干什么。 “这是下水抓鱼?”有一人还是出声确认了一下。 小孩们兴奋的直叫嚷。 那三五成群的几个汉子,和挽在一起的几个媳妇婶子,都忍不住看起这边的“热闹”。 他们可听了不少言夙的传闻,割稻特快,背柴特多什么的,不少还亲眼见过其中一二。 沈星就是在这样的窃窃私语声之中,被弟弟沈雨拉来看恩公“大展神威”。 就在几个汉子琢磨要不要跟言夙搭话的这个空隙,就见言夙手一扬,一条半臂长的大鱼就被抓住,扬手就丢到了岸边。 几个孩子顾不得其他,生怕这摔晕过去的鱼还能蹦回水里,七手八脚地摁住。 言夙又弯腰将手放到水下。 ——其实不是他呆的这块地方鱼特别说,而是他释放在手心的生物能,格外的吸引鱼。 或者说,所有的水生物,只要能感受到这纯粹的能量,都很疯狂的聚集了过来。 当然,因为这里经常有人类洗衣裳之类的,徘徊在这边的鱼群不是很多——不然不就是自寻死路?其他的人类虽然没有言夙这么“变态”,可用渔网抓鱼吃,他们可是会的很。 言夙又接连抓到两条体型相差不大的鱼,就往岸边走了。 裤管虽然已经极力的卷高,但最终还是湿了不少。 不过都有鱼吃了,谁在乎这点湿漉漉? 倒是蓉娘来帮忙刮鳞剖鱼的时候,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因为言夙的“粗暴”,只有最后他提着上岸的鱼,鱼胆还是好好的。 其余两条鱼胆都是被摔的破裂,鱼虽还新鲜着,鱼肉上却有好几块大小不一的黄斑——那是胆汁侵入鱼肉的痕迹。 这样的鱼肉吃起来会很苦,哪怕是把这些地方的鱼肉都挖掉也已经来不及了。 听蓉娘这样一说,言夙就想将鱼扔掉,不好吃了还要来干什么? 蓉娘连忙道:“别急别急,用淘米水泡一泡,还是可以去点苦味的。我再将口味做重一些,不妨碍的。” ——即便是不花钱得来的鱼,也不能这么糟践不是? 言夙哪懂这些,也只能将蓉娘的交代都记下。等吃上这鱼,他倒是发现了这苦味,但看崽崽和梁飞夫妻都吃的欢快,他也就没说话。 暗自记得以后对待自己的猎物,也是要温柔一些,否则它还不定怎么“搞坏自己的口味”来报复你。 次日一早,言夙醒来,看着大床另一边的两个崽崽——虽说还是父子三人睡一张床,可这大床可有梁飞家那床的两倍大小,宽敞的很。 至少两个崽崽哪怕是又要造划船的河,也冲不到言夙。也会还有干燥的地方能睡,不用连夜换床褥。 ——现在这被子还是梁飞家借的,床上垫的是干草和床单。 言夙手里的钱,先紧着买吃食了——肉和菜都不打紧,过日子的米面盐油却是得先备上。 舀了半碗米,言夙准备按蓉娘的步骤做一锅米粥。 然而每一步都是照着蓉娘的做法一步不差,可火却是时有时无。 要么烟气弥漫的让人双眼发红,要么火焰窜起,一副恨不得燎了言夙头发的架势。 最终,在呛人口鼻辣人眼睛的浓烟里,言夙听到一声咔嚓声。 而后是院外传来的邻居的询问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9、第 29 章 六叔公看着眼前的状况,简直有些不能接受。 为什么这么好看一个后生,干起事来这么没有人性的?租房的时候不还答应的好好的,一定会爱护房子。 昨天还吃到言夙送去的半条鱼的六叔公,现在只觉得整条鱼的鱼刺都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才入住的第二天啊,就险些发生大火,烧了整个屋子。 ——裂开的陶锅倒不是他家的,当初弟弟过世后,家中能用的器具基本都搬走了。 六叔公只觉得自己喉头梗着一团怒火不吐不快,可看着言夙无辜里又有些仓皇的神色,他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 何况他身旁还有两个睡眼惺忪、受到惊吓的孩子。 这要是再破口大骂言夙这个不省事的后生,把孩子给吓着了,可怎么好? 六叔公只能气鼓鼓的回了自家的屋子,在自家老婆子面前忍不住骂骂咧咧。 言夙看着一片狼藉的灶间,深觉得自己买更加结实耐用的铁锅回来的同时,还是找个人专门给他和崽崽们做饭。 ——所以,更加用心的搞钱吧! 梁飞看着言夙这杀伤力,简直是哭笑不得。 听到言夙说找人做饭的话,有心想要他不要这么乱花钱,可言夙能跟他家搭伙吃一时,也不能吃一世不是? 其实要梁飞来说,最好的还是言夙赶紧遇上个合适的人娶进家门。 不过他也知道言夙的状况,以及这种事情也需要些缘分。 所以他也只能答应帮言殊去找找看合适的。能做饭,也得帮着照顾一下孩子,言夙才能放心出去挣钱。 把这些商量完,言殊又开始思索搞钱的事情,就听一声声锣响。 言夙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声音,一时有些迷茫的望向梁飞,梁飞微微皱着眉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言殊还以为这个锣声代表什么不详的事情。 下一刻就见梁飞笑了一下,只是其中的苦涩与愤怒,言夙都没察觉到。 他说:“是收税粮的大人到了。” 他眸子转了转,又说道:“最好暂时不要让他们看见你。不然指不定以什么由头向你收税。” ——言夙只是暂住落花村,很不受保护,其实也不用交税。但也正因为不受保护,官差要是巧立名目,言夙怕连告官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言夙日后会不会落户在落花村,那就等之后再说,今日且先避过去。 “好在,这锣声就是叫大家将各家的税粮都送去村口的。” 那些官差可不愿在村中,一家一户的收取,都是坐在大伞下,拿着簿子一家一家的念名字,叫人上前去。 言夙原本听说自己要“躲起来”,正准备说叫梁飞放心,自己绝对躲的好好地,不给他们添麻烦。 但现在又听他说并不需要多“严密”,顿时就起了去看看的兴致——他还是想在这个村子里住下的,毕竟他已经成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 而要生活在人群之中,未免被发现异常,自然就需要“多看多学”。 梁飞也不反对,只交代他注意着别凑到那些人眼前,就回家去准备自家的税了。 ——官差虽然不会认识这么多村子里的每一个村民,可言夙这长相实在是太扎眼了啊。 言殊特意挑了一颗大树,躲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挨挨挤挤的人群。 都是或推或担着自家的稻谷前来的村民,身旁跟着媳妇家人,抱着或多或少的布匹。 在人群的中心,坐着一个领头的官差,旁边跟着不少衙役。 他按照手中的簿子叫户主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就要上前,将稻谷倒在那个方斗之中。 晒了几个太阳的干燥稻谷,堆的高高的冒尖儿。 一旁的衙役走上前,刀鞘一摆,将冒尖儿的稻谷都扫落到地上铺着的布上,示意那汉子接着倒稻谷。 汉子抓着箩筐的指尖都发白,但最终只是一言不发、低眉顺眼地将稻谷又倒在方斗之上。 对方这才满意似的挥挥手,让汉子让开,身后的衙役上前,将稻谷全都倒入他们带来的布袋之中,封口装车。 接下来,方斗一斗一斗的冒尖被拂去,再冒尖,被装袋。 地上铺着的布上也积蓄出一袋袋的稻谷,却不跟那些税粮的袋子装在同一个车上。 言夙看的云山雾绕,这是个什么操作? ——不装在一个车里就算了。 可是为什么装的好好的,非得扫落一些呢? 梁飞回家拿了钱,交代好蓉娘不要出门,前往村口来时还关注了一下言夙在哪。 也得亏他是个猎户,眼神好,而言夙也没有意藏的多深,被梁飞看到树上那一抹布料。 梁飞一眼看见,都忍不住乐了。 又见言夙蹲在树上,不知为什么抠起了树皮,连忙轻声喊他下来。 言夙一看梁飞来了,顿时轻巧落地,问他:“为什么装的好好的,都要往地上扫?” “还得分开装。”言夙问,虽然那两辆车离的不远,可那“泾渭分明”的感觉特别清晰。 梁飞:“……”,果然不愧是我直率的大兄弟。 长叹一口气,梁飞无奈地道:“那些落地的,都是那些税官的‘劳务费’”。 言夙本还觉得“劳务费”是正常的,当初他让人帮忙卖猪肉不也是给了? 可梁飞那咬牙切齿的神色,让他没有立刻将这个话题揭过。 “都说是十税三,实际上哪年不得有四层上下。灾年不降、丰年反升,全然不顾我们的生计。”说起这个话题,梁飞的拳头忍不住在树干上狠狠一捶,否则实在是忍不住这压在胸腔的怒火。 言夙忽然就想明白他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在哪里。 “交税,不是交给……官府吗?”他用了个本地学来的词汇,“他们为官府办事,是已经有了薪酬的不是吗?” ——这跟他那请人帮忙可不是一回事儿。怎么拿着工资办事,还要吃拿卡要呢? 言夙觉得自己见识到了人类口中的“贪污受贿”,还是强制性的那种。他就是再没做过人,也见过人类愤怒的样子。 不仅仅是梁飞,那些正在交税和等着交税的人家,没有一个是心绪平静的。 梁飞:“哎,其实,这也已经算好的了。” “如今这天下,谁活着不艰难?三王各据一方,还有外敌环伺。” “咱们这位天子,已经算是最好了,至少自三年前一次征兵后,再没发过兵役。” 梁飞的声音越来越低,如今这世道去服兵役那就是十出九不归。 言夙听完却还是没懂这皇帝好在哪里,按梁飞所说,这样的税收之下,一家人想要吃饱都很不容易呀。 ——这是言夙现在还不知道精白米的存在,因为一直吃的糙米,他就完全没体会过精白米的滋味。等知道了,他就对现在百姓的生活水准有了更真切的体会。 交出的税收都以稻谷算,自家却是只能吃杂粮果腹。 言夙想了好一会儿,还没琢磨通,实在是他现在对人类的了解太少了,刚想着怎么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再多问一点。 就听梁飞感叹道:“听说霍安县那边,今年旱灾比咱们这严重的多,也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霍安县虽是另一位帝王的领地,却是离着他们不算远。在三方割据前,两地接壤区域的百姓还有不少通婚的呢。 一听这些,言夙皱着眉问梁飞:“那还给他们这么多多余的粮食,就没人管吗?” 言夙又想到什么,改了口风道:“或者,再去偷回来?” 这话他的声音就放的更低,梁飞都只是听了个气音,但很明确的了解到了言夙的意思,顿时一把抓住了言夙,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冲出去。 言夙倒是觉得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但胳膊上的力道告诉他,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哪怕已经离的挺远,梁飞还是拉着言夙往大树后面躲了躲,看没人其他人注意到他们,才低声说话。 这法子,言夙这个初当人类的人都能想到,那些老于世故的人,怎么会不动心思? “那些人行动挺是缜密,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可有什么用?” ——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差,是那种会有明确证据之后才会动手的人吗? 如果他们那么讲究“证据确凿”,就不会做这种犯法的事儿了。 “听说当初那些官差,几乎收走了那一片村子近乎六成的粮食。方斗上的冒尖儿,是拂平了一次又一次。” 如此狠辣的“惩罚”下,别说再没人敢“耍小聪明”,就连那些真偷回粮食的村民,也背上了骂名。 ——那些被强收重税的村民们不敢再与官差“针锋相对”,自然就将矛头指向了那些因为“一己私欲”而害了他们的村民。 言夙觉得这事儿不对,那些人根本不是罪魁祸首,可他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人话”。 梁飞拍了拍言夙的肩头:“我知道言兄弟你有本事,但这事儿,当真不能干。” 毕竟现在他们还只是过的艰难一些,但若是“轻举妄动”,只怕后果就是饿殍遍野。 这次,就轮到言夙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口,怎么也压不下去。 等梁飞去交税,言夙也不愿再看这场景,率先回去了。 然而这口吐不出咽不下的气,让他烦躁不已,最终忍不住跟上了那运粮的队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0、第 30 章 大崽拉着小崽的手,按在盆里给他洗手,旁边阿平也拉着弟弟阿安的手,四个小崽子嫩嫩地小手在水盆里搅和来搅和去。 不多一会儿地面就被弄湿了,但好在几个大人也没为此生气,只叫他们赶紧过来吃饭。 ——言夙的房子虽然最后没有烧起来,可锅是真的炸了。 自然只能再回到梁飞家来蹭饭吃。倒是两个崽崽越发的适应,吃着蓉娘做的饭菜,满口的夸赞,奶声奶气的小嗓门听的蓉娘笑靥如花。 看他们这么会哄自己的娘亲高兴,阿平和阿安自然也不甘落后。 梁飞在一旁看的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觉得大崽和小崽来了之后,他这俩儿子,是又变的嘴甜儿了,又变的鬼机灵了。 言夙放下空掉的饭碗,道:“飞哥,我去一趟山里,得挣钱买个铁锅。” ——虽然贵,但铁锅抗造。言夙坚信自己不可能连铁锅都会烧穿。 梁飞:也只有他这大兄弟敢开口就是挣个买铁锅的钱回来了。 可人家就有这个真才实学,梁飞自然不阻止他:“也好,我本也准备忙完地里最后的活计,明日上山。你要是也打了猎物,尽量带活的回来,明日我同你一同去卖掉。” 梁飞可不担心要言夙逮活的回来有什么难的,但还是嘱咐了一句以安全为重。到底上山之后的情况也是瞬息万变,多一份小心总是要的。 看着言夙远处的背影,梁飞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没有表露,实际上可担心言夙是想跟他说税粮的事情。 ——他看的出来言夙心底格外的不痛快。他多怕言夙一时冲动去找那些税粮官的麻烦。 纵使言夙有高深莫测的武功,可到底他们要一直在这位官老爷的治下讨生活,到底民不与官斗,只要还能求个安稳日子,他们轻易不会起什么了不得的、会丢身家性命的心思。 然而梁飞不知道的是,他的心还是放的太早。 作为他认识的最快的男人,先跟踪税粮官,搞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堵着一口气,一想到税粮官就更气,再去山上猎点猎物,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言夙估算着距离,是梁飞看不到的地方,顿时脚下一转,已更快的速度转到了村口。 税粮官已经慢慢悠悠地拉着粮食,走在了远去的道路上——虽然天色渐晚,但他们还是要赶到下一个村子里去。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爱岗敬业,而是下一个村子占据地理优势,要比落花村更加富裕一些,在那里歇脚,可要比在落花村舒服的多。 而且那村子的村长与税粮官也有些沾亲带故,那是早早就备了酒席等着他去——既然有福享,税粮官为何不去享? 没多一会儿,言夙就追上了税粮官的队伍,就见他们拉着牛车走的有几分急色。 三五成群的几人正在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言夙藏身树后听了几句。 “就怪那些家伙磨磨蹭蹭地,这怕是到了泗水村也得摸黑了。” 一个年级稍大些的衙役老不情愿地推了一把牛车,紧接着又说道:“这落花村的路也太破了。” 车轮时不时就歪在小洼里,需得他们搭把手推车,才能让牛车走的更稳当更快一点——这破路都得让他们多费一倍的力气。 然而官府的人却从来不开口说要修路。 边上其他人也附和着咒骂几句,转而又夸赞他们领头的税粮官,说要不是托他的福,他们也不会被分到这一片村子,并且还有人给准备好酒好菜。 “要不是郑哥,咱还不知道要跑多远去收粮,那可就不知多少时日才能回家了。” ——虽说都只是在管辖的这一个县内收粮,可那也是有远近之分、难以之别的。 就说落花村,虽然路稍微难走一些,可到底还不算远。 要是分到那些犄角旮旯、道路崎岖的村里,多费一倍的力气不止不说,还没一点油水。 正当领头的税粮官被吹的飘飘然,口里还在说着谦虚话的时候,他们路过一条林荫道,四周静谧地都有些讶异。 税粮官和衙役们都察觉到了异样,仿佛被什么正在蛰伏的巨兽给盯上的感觉,让他们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言夙:……,巨兽是没有的,大小不一的能量团是有好些的。 言夙一早就察觉了这些人的存在,只是却没有往“双方交战”方面想,毕竟这偌大的“荒郊野外”,这么宽的路,还只能这些税粮官走,别人都不让走? 何况这些人根本没有发现言夙的存在,就更不可能对他有恶意,言夙自然也就不会特别注意他们。 ——其实也就是言夙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就是税粮。 看到双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言夙一跃上树,一副看戏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村子阻止的偷粮小队? 言夙居高望远,看见那群粗布麻衣,有些瘦弱的汉子们,都用布巾蒙着半张脸,一双眼睛紧盯着税粮官和粮食,眼中冒出饥渴急切的光芒。 忍不住一摸自己的脸,言夙觉得自己有点不专业。 虽然这些人都没见过自己,虽然自己也没打算露面,以免拖累村里人,但难保不会出意外,或者这些人之中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能够看穿他的模样。 到时候,不就惨了? 嗯,还是得蒙着脸。言夙打定主意,并且觉得像那些汉子们那样蒙着半张脸绝对不妥,因为凭借眉眼,言夙觉得自己下一次遇见这些人肯定还是能认出来。 ——都不需要去通过生物能来做记号辨别。 言夙怀里倒是揣了一块布,就是上次卖布的掌柜给他的搭头,他一直揣在身上,用来给大崽小崽擦个手,抹个脸什么的。 这会儿他将布往头上一罩,然后抠了三个洞出来——露出眼睛和鼻子。 虽然他觉得他不用看也能感知,也不太需要呼吸,但最终还是觉得要尊重一下人类这个身份。 ——那种整个头都包住的样子实在是太“反人类”了,怕是要分分钟被人类认出来“非我族类”混不似人。 就言夙包头、包的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让人辨认的时候,下面原本还只是警惕的场面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些围堵税粮官的人,大抵是知道了己方被察觉,索性也不隐藏,在一个最为高壮的络腮胡男人的振臂一呼之下,拿着各种趁手的不趁手的武器就冲了出来。 镰刀、锄头、菜刀,少有几人握着与衙役们相似的大刀的。 但他们的气势却十分的渗人,像是那种饿了许久的狼群看见猎物一般,即便是知道自己会受伤,却也一定要咬下对方一口肉的狠绝。 ——对猎物,也是对自己。 相反,税粮官那边虽然担忧自己丢了税粮要被责罚,可也更担心自己命丧于此,能多活一时,他们自然是“贪恋红尘”“贪生怕死”的。 所以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但好在他们武器比对方正规,也锋利一些,并且稍微接受过一些训练——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训练不走心,偷懒,也就学了跟没学一样。 伤亡很快出现,好几个衙役倒下后,挣扎着往边缘地方爬了爬,确认不会忽然被人踩死之后,放心的晕了过去。 那群消瘦些的汉子们则是拼着一身伤爬起来,只要找到机会就去抢粮车,老牛受惊死活不走,他们就推着、拉着。 ——只要能够抢到粮车,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没有了武器,他们还能用手、脚、牙。 税粮官高声的喝骂:“我们是朝廷的税粮队,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朝廷的清剿吗?” 一边怒斥,一边用尽力气在冲动自己面前来的人身上狠狠砍下,对方抵挡不住,从右肩头到左下腹,被他斜砍出一条鲜血迸溅的刀伤。 ——虽然往后退缩了一些,却架不住这税粮官吃饱喝足的力气大,踏步往前,后续力气就紧追而上。 这个有些瘦弱的男人仰面躺倒,露出的一双眼睛不甘的看着天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正经饭了,更是忍耐了太久的饥饿。 原本他今夜回去就该分上让他吃饱喝足的粮食,可此刻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场面越发混乱,血腥气让离的还很远的言夙也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是这样的场景给他造成什么冲击,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尸横遍野的小菜鸡。 只是他没想到当人类和当生物灵能团,在感受到血腥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感觉。 从当初接手身体时,原主的伤情来看,他应该是经历过拼杀。 但从现在对血腥气的反应来看,原主应该经历的这场面不多,反应还十分的大,只觉得血腥气冲入鼻中,让他脑袋发胀。 言夙揉了揉鼻子,这具身体经过生物能有意识的滋养,五感都越发的敏锐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死的死伤的伤,下面的混乱就进行到了尾声。 粮食被抢走了三车,而剩下的衙役们却没有了再追击的力气。 领头的税粮官倒只是几处小伤,但力气消耗十分的大,这会儿用刀撑着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那些刚才“晕迷”过去的衙役们,这时候都接二连三的醒来,只是可能都“受了内伤”,一个个的奋力起来,却牵动伤口,又跌了回去。 努力好一会儿,才先后有几个伤势似乎轻一些的衙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晃悠悠的聚集到一起。 凑到税粮官身边后,就卸力一般,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 期期艾艾地问税粮官这下可怎么办,等着长官给一个命令。 税粮官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视着这些人的脸,这些人一个个的此刻都心怀鬼胎,税粮官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尽心尽力”“拼死搏杀”,因为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单单是他们此次“对敌”,以前也是有许多利益牵扯。 “还能怎么办?快些回去,将这些粮食先行入库,然后禀报县令大人,下令捉拿贼寇!” 税粮官心头火起,这下要把多出来的那一部分粮食填进去了,这样能算少丢一些税粮,自己的责任也就小一点。 ——可这损失可就大了。 税粮官的眼中冒火,别以为那些家伙蒙着面,他就没办法惩治他们。既然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别怪他宁杀错、莫放过。 听税粮官这样说,言夙一下就想起来梁飞所说的那件事——他原本跟来,也没真决定动手。 他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一想到税粮官这些人做的事情,更觉得不自在,就想着跟上来看看,实在不行就折腾他们一下看看会不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第一次当人的言夙,并不能明确表达这种厌恶、憋屈的情绪。 但是他还是很会找对发泄目标的。 只是很显然有人抢在他之前下手,但现在冲着税粮官这话,言夙觉得他要是不做点什么,他只会觉得更加难受! 夜色笼罩的树林里,税粮官等人忍痛找回几头牛,又不得不让轻伤的衙役们合力拉车,蹒跚的身影后,是一枝枝角度清奇、姿态诡异的树杈子,像极了干枯的鬼爪。 不过税粮官等人都没注意,他们满心盘算地就是怎样将今天这事儿了解。 ——除了对那些贼寇的咒骂,就是盘算怎么将今天的损失找回来。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直到走在最边的一个人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整个人都磕在车架上,好在这车往前了一点,他撞在粮食袋子上,虽然也是眼前一黑,鼻梁一酸,但也好过鲜血喷涌。 税粮官只觉得无名火起:“路都走不稳,你还能干什么?” 他也不搭把手将地上哼哼唧唧的家伙拉起来,而是大声咒骂着,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要是往日里,大家都是“好兄弟”,哪怕是作为上峰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可是今时今日不同,他们刚被抢劫过,一身怒火正是无处发泄的时候。 那人却颤抖着,一直在左脚蹬右脚,又是惊吓又是疼痛,他连出声警告都做不到。 他的脚上到底是缠了什么呀? 一开始他也只以为是在草藤之上绊住了脚,可是这脚脖子上的东西,游弋着,将他的脚脖子越缠越紧。 ——粗糙又有些刮擦的触感,也不像是蛇那般冰凉滑腻。 当他终于缓过脸上的疼痛、能出声的时候,当其他人终于看不过眼,准备扶他一下的时候,他忽然惊叫一声,被脚踝上的大力,一下拖拽出很远。 黑暗里,税粮官等人也只能借着天上的月亮照亮——他们可没想到半道上遇上贼寇,打这一场——以他们的速度,本都该到了泗水村吃香喝辣了。 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就被拖拽进了黑暗里,声音也戛然而止。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税粮官等人噌的拔出大刀,色厉内荏的呵斥:“何方宵小,做这藏头露尾的勾当,有本事给爷爷出来。” 言夙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神情。他自己倒只是觉得这人净说瞎话,什么就爷爷了。 ——他还只给人当爹呢。 因为这种还不懂,但冒出来后很强烈的人类情绪,言夙决定就将下一刻目标选中这个税粮官。 刚才之所以费了点时间,纯属是因为言夙初次当人,用人类的身体操控生物能去控制别的生物,还有点不熟练。 若是以前,他控制起其他生物来,犹如王者降临。 但经过一个人的练手,他渐渐找到了感觉,而且也不再拘泥于一次控制一根——当然,他现在的能量还有些少,最好还是省着点用。 捂着嘴打昏了第一个人,扔在草丛里之后,言夙迅速出击。 这次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们都看清楚了袭击他们的是什么。 是那道路两旁的树木。 静静生长的树木,躯干枝丫都僵硬的树木,这时却灵活如蛇,长了眼睛一般向着他们噼里啪啦的抽过来。 倒也说不上铺天盖地的攻势,可他们哪里见过树攻击人?而且因为枝丫够不着,还能眨眼之间就长长的。 他们这是遇上了妖怪了吧?……! 震惊之下,他们连手中的刀都有些握不稳,更别说能反击,只能一动不动被动挨打,让言夙省了好些力气。 ——当然,虽然失去反抗的信心,但他们恐惧之下还是选择了逃跑。 人挺多的,一分散还是给言夙弄出了一点麻烦。 不过逐个击破,对言夙这个“最快的男人”来说,也没那么难。 很快,整个树林重归安静。 只有黄土路上那几只老黄牛还在事不关己的吃着草,偶尔哞哞叫两声,感叹这路边的野草,为何忽然这么好吃? 言夙将所有人都打晕过后,回到了牛车边上,看着这些粮食,实在没法儿将它们扔在这里。 ——都拉回去,肯定会被这些税粮官发现。哪怕村里人将他们都藏好。 甚至可能村里人在看见的那一刻,就会将言夙交出去,可不能因为他一人害了整个村子,甚至相邻村子。 虽然言夙是因为看不惯税粮官的剥削,也可以说是为了村民们出了气,可他们需要的是活路,是安稳的日子,不是这一口气。 当然,言夙是没想到这些的,他只记得梁飞说过的那个下场。 所以他不现身,甚至不惜耗费能量,恐吓这些税粮官——都没见到人动手,他们总不能还诬赖在村民们身上吧? 至于想从别的村子里收更多?言夙觉得自己需要关注一下这件事情,到时候将收的多的再都抢回来。 有了这个决定,言夙就将剩下三辆车上的粮食都整齐的叠放了一下——也幸好其实一车粮食也不太多,多的也不过十几包。 叠放好,便于用力后,言夙将所有的粮食都扛起来,脚下用力飞身而起,踏在树上时却轻若无物,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惊起。 言夙扛着所有的粮食进了后山,他现在也不好将这所有的粮食都带回村里。 ——虽说他还不懂那么深的人性,可他怕被官差们发现村民们藏着粮食啊。 所以他决定先藏在山里,然后明天带着梁飞来看,后续的问题问问梁飞怎么解决好了。 ——抢粮这种事,真不是他先动的手。是那群青壮和粮食先动的手。 言夙找了个山洞放好粮食,又用树枝草藤做了遮掩。 准备回村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说是出来打猎的。 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不多带点猎物回去,岂不是明摆着自己撒了谎? 言夙的脚步一顿,挠了挠头,只觉得当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好——虽然终于能够吃到好多人类吹捧的美食。 因为有点急,言夙放开了自己的感知范围,意图用最快的速度收集到最多的猎物——是的,收集,反正只要被他察觉到,自然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很快,他找到了一窝兔子,一窝野鸡。 这黑布隆冬的时候,兔子和野鸡睡的正是香甜,哪知道忽然就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双脚,从窝里被拽了出来。 狡兔三窟,都没逃过椒盐辣兔。 ——不论是兔子还是野鸡,一家老小都是两眼鳏鳏望着夜空。 言夙还记得梁飞说最好要活的,所以他也没有将小鸡小兔子放走,他是知道人类的养殖、种植本领的。 特别是种花后人。 唔,按他听过的那些话来讲,这些人可能是种花先人? ——不过不管是先人还是后人吧,言夙只求他们这种植、养殖的本事都“炉火纯青”。 这样一来,野鸡野兔的供给就无穷尽也。 言夙又端了一窝兔子的老巢,觉得这个数量或许对得起自己在梁飞眼中的本领时,脚步忽然一顿。 他的感知范围最边缘,有一个跟所有树木与猎物都不一样的生物能团。 那是人。 跟人相处了好些天,虽然对方的生物能团有些微弱,但言夙还是分辨出来。 ——是一个受伤的人类。并且生命正在流失。 言夙想到梁飞对自己的帮助,虽说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坏人——言夙今天算是见识过坏人了,那些贪污的、搜刮民脂民膏的家伙就是坏人! 但言夙还能怕个坏人?一打坏人他也不怕呀。 他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在山林之中出现,简直犹如鬼魅,但凡靠着树干半躺着的青年还能睁开眼,这会儿怕都是要心漏跳一拍。 ——纯属吓得。不是心动。对着还分辨不出是人是鬼的存在心动,那要么是色令智昏,要么就是纯属找死。 言夙蹲在这个人面前,仔细打量他的模样。 身上血迹斑斑,衣服都像是被血迹浸透了,干了湿、湿了干。 这个人的伤势,应该比当初的原身还要重。 但意外的,原身一命呜呼,这个人却还呼吸犹在——虽然有些微弱,但一直较为平稳。 “还有救哦。”言夙呐呐念了一句,既然还有救,也就不能不救。 ——至于是好人还是坏人,也只有救了之后才知道。 “行吧,要是个坏人,到时候我再打你就是了。”言夙毫不纠结的做了决定。 伸手在青年的额心一点,一团生物能注入,开始缓慢修复青年身上的伤势。 然后言夙就收回了手,不是他不能一次将青年的伤势都愈合,而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他今晚都消耗多少生物能了? 反正这已经是吊住命了,言夙觉得还是省着点用好了。 ——要不然这家伙要是个坏人,到时候自己还打不过他可怎么办? 而且,要是坏人,自己直接给治好了,又要再打死,这不就浪费了自己的生物能? 幸好、幸好。他想起来的还不算晚。 言夙心底盘算完这些,青年身上的伤也正好被生物能封锁,至少搬动不会引起他的大出血了。 一手提溜着一串串野兔野鸡,一手将青年拦腰扛起,言夙飞快的冲出山林,这离村里还有一会儿的路要走呢。 梁飞眼见着天黑了也不见言夙回来,虽然知道他的本事,却依旧不由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 可又不敢在大崽小崽面前表露,只能故作轻松地哄着两个孩子去睡。 跟梁飞和蓉娘以及阿平两兄弟相处这么久,其实两个崽崽也挺亲近他们,但是想要他们在没看到言夙回来的情况下就睡觉,显然不容易。 两个崽崽熬着,哪怕坐在凳上的小身子已经东倒西歪,哪怕打架的眼皮子已经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下一刻他们两个还是撑起眼皮,望一眼屋外。 ——不哭不闹,按言夙交代的,乖乖地等在家里。 蓉娘看着这俩小孩,忍不住心疼地将他们搂在怀里。 要说安慰,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总之言夙不出现,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跟着言夙经历了什么磨难,小的吓出病来,大的也根本哄骗不了。 ——反倒是那眼神能叫说出哄骗之言的大人们心酸心疼。 当然这也只是说对孩子们真心实意好的大人,如梁飞和蓉娘。 终于,在一行人越来越焦急的时候,言夙回来了。 他连门都没开,毕竟满手的东西,也挪不开手——这可不是力气大就行。 他直接从院外跳了进来,也幸好是屋内灯火通明,梁飞还看得清是他,不然这会儿怕是要棍棒招呼了。 梁飞本来还要上来说话,结果看到他肩头扛着的不是猎物,顿时脚步一顿。 言夙将肩头的人抖落下来,当然还是好心的没有让人直接摔在地上。接了一下,让人好歹是平稳的躺在地上。 ——冷硬冰凉又硌人的地面,还是叫昏迷之中的青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闷哼了一声。 言夙放下猎物,拿过桌上的水壶,毫不客气的灌下一大碗。 两个崽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睁不开的小眼睛里就只剩下他的声音,哼哼唧唧的伸出手就要抱抱。 言夙一手拿到水碗的时候,人也走到桌边,让两个孩子抱住他。 被熟悉而依赖的气息包围后,两个孩子立刻就沉沉睡去。 言夙放下水碗,将两个孩子从凳上抱起。 “要不就让孩子今晚跟阿平和阿安挤一晚?”蓉娘往地上那个血糊糊的青年身上瞥了一眼。 ——这事儿不得言夙跟当家的详说一番,商量解决? 言夙反倒是愣了一下,迟疑地道:“可是他们要是不跟我睡,怕是会有点怕。” 梁飞一见言夙这神色,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没有想明白蓉娘话里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无奈,梁飞哼了一声:“孩子睡哪儿都是睡,亏不了他们。” “你先说说这是什么人?你从哪里带回来的?你准备怎么安置这个人?” ——梁飞看着这人昏迷,都没问那些“这人好、坏?”之类的问题,反正言夙肯定回答不出来。 却没想到言夙给他的回答更让他窒息。 “我在山上捡的。”窒息。 “我给他保住了命。等他明天醒过来,问问他是什么人。”窒息+1。 “要是个坏人,我再给他打回原样,扔回山里。”窒息+……。 不但梁飞不知道说什么,就连蓉娘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大兄弟未免也太“直率”了吧? 梁飞觉得头都疼了! 就算言夙这是做好了“万全准备”,那现在要怎么办?就让这人这么躺在地上一晚上?那说不定是个好人,那也要送回山上埋了去了。 这人伤的可重的很。 梁飞正想着这令人棘手的事情,却不想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他。 蓉娘见这情况,就赶忙开口说自己先回屋里去睡。 梁飞自然催他去睡,这种烦秃头的事儿还是他一个人来烦吧,血糊糊的场面还是不要让媳妇看见的好。 ——谁叫是他说的要收留言夙呢! 言夙跟蓉娘打了招呼,抱着两个孩子也不影响他的行动,腰背挺直地很,见梁飞还低头打量地上的人,他就说:“等会儿我一起带回我那,先不管他,他不重要。” 梁飞:“……”,作为一个人类我为什么都不懂你的人话!你看看这人的穿着、容貌和一身伤吧,哪里像个简单人物? 不等梁飞跟言夙剖析一下这人可能的身份——把曾经他剖析过言夙的身份“正大光明”的给言夙描述一遍——就听言夙接着说道。 “我把粮食带回山上藏起来了。”依旧十分的“直率”,开门见山。 梁飞险些腿一软给言夙跪下,一时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像是闯入了成千上万的蜜蜂,还要不时用尾针扎他。 将他的脑仁,扎的“发福”成棉花糖。 什么粮食?粮食什么山上?梁飞多希望是自己的耳鸣,又或者自己就是个傻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粮食。 但最终他只能庆幸地是,言夙这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说左邻右舍,就是里屋的蓉娘怕是也没有听到。 ——也得庆幸刚刚自己一下被吓得失声,没有叫嚷出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嗓子道:“什么粮食?!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乱来,你不是说你只是去山上打个猎吗?” ——说好的打猎,你怎么能够因为你速度快,就半途还搞这种挑战人心的事情出来?我的心真的要蹦的撞死我了! 梁飞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言夙摸了摸鼻子,看梁飞的神色,他倒是有几分难以开口了。 但最终他还是说明道:“真不怪我,我本来也没想抢回来。” “就想拿他们撒撒气。”说到这里,言夙反倒是不高兴起来。 梁飞:“……”,你厉害你说了算,你现在跟我说粮食长脚跟你回来的,我也信你!行、不、行! “但是路上遇上一伙人抢粮食。”言夙跟梁飞说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场面,越是听,梁飞的神色越凝重。 “他还说要多收粮食。” “我想着你说,到时候怕是许多人都吃不上饭。我就把这些粮食都弄回来了,他们要是真的来了,我们交出一些粮食,也不会饿死吧?” “你放心,他们完全不知道是我动的手。” ——别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他们现在还躺在荒郊野岭没有醒,做着被恶鬼分食、追杀的噩梦呢。 梁飞:“……”。 梁飞最终叹一口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想什么“起因”,归咎于谁,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甚至言夙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了村民们。 不然那些税粮官再次来强收粮食,他们只怕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当然,梁飞虽然“认清了事实”,却并不代表他不头疼,这件事情不能这么“草草了结”啊。 “听着,粮食的事情,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明天带我去看看。” 其他的,他们也只能静待事情发展。 言夙把这件事情跟梁飞“分担”后,就带着两个崽崽和地上的青年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觉。 “分担”过重的梁飞,却是抱着蓉娘,睁着眼睛到天亮。 眼下青黑深重,他哪还能集中精神打什么猎,但却又不得不带着弓箭上山。 蓉娘担忧又心疼:“实在不行,今日就不去了吧?” ——打猎可是个危险的活计。梁飞纵使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猎户,却也不是每次上山都毫发无伤的回来的。 梁飞摇了摇头,他现在上山可已经不是为了打猎了。 但未免蓉娘更加忧心忡忡,他还是只能说去打猎,说自己没事儿,心里有数。 “何况,还有言兄弟陪我一起去呢。”梁飞安慰蓉娘,叫两个儿子带好弟弟们玩,就跟言夙一起玩山上走。 一边走,还不忘问一下言夙家里那个人的情况。 “放心,不会醒过来的。”言夙还不知道那人是好是坏,他要进山,自然不能放任那家伙醒过来。 梁飞:“……”。 总觉得从这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碍于自己总爱多想,梁飞制住了自己的脑子,告诫自己言夙这么“耿直率真”的人,说话就是字面意思。 到了山脚,四下无人的时候,言夙停下脚步,梁飞还正要问怎么了,还以为他昨天下山是夜里,这会儿需要辨别一下方向。 就眼见着言夙忽然拉住他的胳膊,说:“那地方有点远,走过去太慢了,我带你。” 带什么?什么我?梁飞还没问出口,就感觉胳膊一紧,随即耳边的风呼啸起来。 他要开口问,一口风灌进来,险些直奔他的肚子,把他的肚子都撑大。 ——这就太过分了!见过请人吃饭的,没见过请人喝风的! 梁飞却不能再开口,他拉紧言夙的手臂,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想叫他慢一点,这山林里树木茂密的,这要撞上哪里可怎么是好? 然而言夙却是理解错了。 以为他觉得不够快。 言夙现在确实是不算快的,一步越出大概也就是五六米远的样子。 ——对以往只能地面奔跑,最大一步两米左右的梁飞来说,这速度已经很快了。 喝过风的不适感过去之后,他就有些兴奋了,这就是武林高手的轻功吗? 要不是在树林之中,梁飞还真有想让言夙加速的心,但在树林之中还是以安全为主。 然而这个念头的尾巴还留在梁飞的脑海里,他就猛然发现耳边的风声更大了,眼前的树木身影更模糊了。 ——角度也越发有些清奇了。 原本他是平视着树干、与他身高相近的位置,可是渐渐的,他的平视出去的目光落点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梁飞觉得自己越来越高,渐渐的目光落点在言夙的头顶了——这并不是他忽然长高了。 而是他特么的被言夙扯的飞起来了啊! 像他两个儿子踏春时欢快的放上天的那个风筝那样、飞起来了! 我屮艸芔茻!梁飞从神情到眼神都是咒骂不已,肉眼可见的凝结出一句句脏话,可都被能搞大他肚子的风给堵在肚子里! ——要么被风灌大肚子,要么给脏话憋大肚子! 梁飞:“……”。 梁飞紧紧抓着言夙的胳膊,现在他以引为傲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只有手上的触感还有几分真实。 他真的不想升天啊喂。 真要带他“飞”这么快,能不能抱紧他的腰?只抓胳膊什么的,简直太没有安全感了啊! ——不是以为自己要被吹飞,就是以为自己要“绕线”撞在哪棵树上。 梁飞无声的哽咽着。 以后说言夙是“最快的男人”的时候,绝对只是真心实意的纯属夸赞,再也不送一个内涵的笑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睡不着但有媳妇抱的梁飞:哎,睡不着的夜也有媳妇陪,真美 被放飞的梁飞: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单身狗,让我搂个腰啊啊啊! —— 看这个更新时间就知道我这是现写的了。哎,写写删删好难哦。 其实最初我想1号更三十更,是合计十个万贵妃小哥哥,但过年的饭局太多了…… 咳,三万字大家将就一下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加 比如评论五百条啊、作收333什么的 —— 感谢每一位支持正版的小可爱,希望我们能一路陪伴下去 —— 感谢在2021-02-2416:29:01~2021-02-2600: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104844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1、第 31 章 梁飞听言夙说了将粮食抢回来的事,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等真正看到那堆满了大半个山洞的粮食时,他仍是忍不住双手发颤的去抓去摸。 这简直太不真实了呀。 ——这一刻他都忘了这事儿要是被发现,他们将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不过看到言夙很是随意的将这些稻谷堆放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哎呀,这样堆放不行,很容易回潮的。”这山洞暂时还是干燥,但泥土都是有水分的,这样堆放着不多久这些稻谷就会受潮、霉变。 ——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些粮食得放在这里多久呢。 言夙:“……”。 这种事情言夙是第一次操作,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听梁飞的,找来一些小腿粗细的树干摆放好,然后再将稻谷袋子放在树木上。 梁飞自然不能干看着,然而他搬一截树干,言夙就搬完了所有的。 他刚将一袋稻谷挪到树干上,就看旁边唰唰的布袋堆高——根本看不到言夙人影那种。 只是在山洞里的“运输”,言夙身高腿长的,几个跨步就要回过神来重新拿几袋。 梁飞:“……”,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反倒是碍事! 言夙很快就将所有稻谷都换了位置,梁飞几乎下意识就又想要赞一句“不愧是速度最快的男人”,然而又想到那直涌入肺腑的冷风,还是将这个想法堵了回去——他决定以后坚决不能再这么夸言夙,再真心实意也不行,会引起他不好的回忆。 梁飞注意到言夙看过来的眼神,先是点点头,示意这样放着能有效隔绝潮湿,但紧接着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放在山中还是不保险。说不定就要喂到那群老鼠的嘴里。”梁飞说着,这山中吃谷物的大小家伙们可是不少。 言夙:“……”。 ——所以除了各家的粮仓,放在山洞里如何布置都是不会令人放心的。 梁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无奈的叹一口气——他就是现在有法子搞到一只狸奴来守着山洞,他肯定也会很快想到其他需要担忧考虑的方面。 总之,这些粮食放在这里,他心里就不能踏实。 “回去吧,我得去一趟村长家。”梁飞流连的目光从布袋上□□,未免自己又在这里想东想西,说完这话他就抢先出了山洞。 言夙紧随其后,他倒是没有梁飞这么忧心忡忡的,又将洞口掩盖一下,就准备拉着梁飞回去。 结果梁飞像是挨了电一样,那条胳膊唰的一下抽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就抱着旁边的一棵树。 ——双手双脚都用上了,抱的简直不能更紧。 反应过来的梁飞:“……”。 满头问号的言夙:“……”。 梁飞咳嗽一声,试图化解这尴尬的局面:“哈,哈哈,就一时、一时……” ——一时个鬼,老子这就是被当了风筝的后遗症! 然而面对言夙,他总不能真的这么骂骂咧咧。 这个地方是真的挺远,言夙也是为了他考虑。这一路来,不也一点没有让他受到伤害嘛,别说撞在树干上,连个树枝都没划在他身上。 比他那俩每次放风筝,最后都是在树桠上缠了线的儿子可“有手艺”多了。 我去!再有“手艺”,他也不想再体会一次放飞的滋味了啊! 梁飞在快要说服的自己的那一刻,怒气冲脑的恨不得连自己都打,眼神都不落在言夙的脸上了。 ——鬼知道再看这小子,自己又要为他说多少好话。 梁飞索性也不想什么借口,解释什么,直接说道:“那什么,回去的时候,别抓我的胳膊。” 越往后,语气却越是绵软:“胳膊、胳膊难受。” 梁飞:“……”,擦,老子的硬汉形象啊!tui! 言夙点点头:“好。抱歉我不知道你胳膊不舒服,刚弄疼你了吗?” 梁飞嘴角忍不住一抽,连忙摆手示意没什么,可以回去了。 但言夙却没有动作,毕竟这不然抓胳膊,得抓着哪里?要不,扛起来? 梁飞眼见着言夙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后腰上——虽然尴尬,但是被搂着腰总比拽着胳膊再天上飞好吧? ——梁飞可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汉子了,可在镇上听闻过男子与男子也能在一起的。但他有妻有子,言夙也非是那般人。他觉得行的端坐得正,虽然这种“接触”有点辣眼睛,但“事急从权”! 梁飞僵着腰等着言夙搂过来,哪知道言夙伸过来的手揽住腰还不够,一用力他毫无反抗的被抱离了地面。 ——跟他回家抱自家小儿子时没什么区别。他终于也受到了“老父亲大力”的“爱的制裁”。 梁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往日里他是怎么一手抱住自家小儿子,并且无视他的挣扎的。 言夙抱上梁飞的同时,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昨天虽说挣钱买锅的话是个借口,但言夙也还惦记着那些猎物。回去的早,真能买个锅回来,岂不是解决了一桩事情? 梁飞刚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个明确的音,就忍不住变成“嗷~~”的一嗓子。 被扛在言夙肩上的梁飞在力的冲击下,猛地向下一趴,一瞬间天旋地转,腰腹顶在言夙的肩头,脑袋冲下,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梁飞:“……”,草,我不是在说一种植物,我是真的要骂人了啊! ——为什么言夙的做法,总是跟他想到的,相差千万里? 梁飞一把抓着言夙后腰的衣裳,这才避免因为过快的速度,让自己被晃出眼冒金星。 连喊言夙的声音都透着几分虚弱无力,这么搞下去他真的要死了啊! 梁飞抓着言夙的衣服固定身形,忍不住在他的腰上拍了拍。 快点放我下来啊!!梁飞一张口,就被言夙的肩头哽了一下,胃里忽然有点翻涌。 言夙:“……”。 一手扛人,一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腰上,飞哥为什么要拍他? 唔,跟人类骑马时,拍马屁股一个意思吗? 可是他又不是马? 不过,言夙还是决定加快速度——之前梁飞不是这么拍他胳膊的嘛,应该就是同一个意思的。不然到了山洞的时候,梁飞就该跟他说了。 尚不知道因为一时羞赧没有开口,而错失一次“活命”机会的梁飞,在更加快的速度下,彻底脸色酱紫。 ——一是顶着胃难受的,一是脑袋朝下憋的,一是速度过快晕的。层层叠叠的浓郁紫色之中透露着涨红,是什么颜料都无法调和出的“自然风光”。 而言殊,经过这两次的“加速”,忽然对梁飞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因为不论是当生物灵能团的那些年,还是接受这具人类身体的这段日子,言夙都有“人类其实很脆弱、但又向往刺激”的意思。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梁飞有这样的承受力,竟然一再要求他加速。 真的是比一般人类的身体素质厉害太多了!这就是所谓的“猎户”吗? 梁飞:“……”,我可谢谢你了!我不是“又菜又爱玩”!我特么的只想安安静静的“菜”着,安安全全地苟着! 猎户:不不不,我们这个团体并没有这样的追求!个人行为请不要上升全体! 上天可能还是比较眷顾梁飞的,在山的外围时,言夙忽然停了下来。 他发现了一只棕黄色皮毛,正窜来跳去找着嫩草树叶吃的小东西。 他想到梁飞是以上山打猎为由进山的,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岂不是堕了威名? 终于被放下来,两眼发直的梁飞:“……”,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想活命,威名不威名的,呵。 “飞哥,前面有个猎物。”言殊在梁飞肩头推了推,让他给自己一点反应,他还不认识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言夙还记得梁飞的胳膊难受,没有碰他胳膊。 这会儿见梁飞一点没给回应,就想是不是梁飞觉得自己胳膊难受,没有把握猎到?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把他抓回来。”言夙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 梁飞这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他第一时间就想往山下逃窜——他怕是没有命再被扛一次啊! ——真特么的心疼又佩服昨晚的那大兄弟。竟然还能吊着一口气被扛回去!真是老天眷顾、命不该绝。 梁飞跑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言夙去干什么了。 不由顿住脚,虽然但是,他这么撇开言夙自己回去,是不是就太不道义了? 这都离着山脚没有多远了,言夙又猎到猎物,总不至于还会扛着他走吧? 就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言夙拎着那全身有人腿长的猎物过来了。 “飞哥,这是什么?我之前还没见过呢。我看着有点像鹿。”但差别也挺大的。 言夙抖了抖手里正“咿唔喲~”叫着,不停挣扎的獐子。 梁飞:“……”,一瞬间从这獐子的处境之中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然而猎户的心是冷硬的!只有一瞬间想要悲泣的情绪,之后就盘算起这獐子能卖多少钱。 开始给言夙讲解这方面的知识。 言夙一边点头表示自己的记下了,一边跟梁飞说这獐子就给他了。 “我不要。”梁飞说。虽然他今天确实没打猎物,但他到底还有些家底,不至于一天不打猎家里就揭不开锅。 ——他平白的要人家的猎物,像什么样子?就算言夙猎这么一只獐子简直不能更容易,但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不是他贪婪的借口。 言夙也不跟他争辩,从他箭筒里抽过一支箭就扎在了獐子的屁股上。 獐子:“……”。 作者有话要说:獐子:所以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就正常吃个饭!我的屁屁难道不圆嘟嘟,弹QQ的可爱吗? —— 梁飞: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要脸,憋着不说对我没有好处,只会让我再次遭罪!言夙这小子一辈子不会有对象!我这大老爷们都扛不住他折腾,何况人家美娇娘! —— 感谢在2021-02-2600:35:03~2021-02-2622: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音、暮雨晨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雨晨归9瓶;万矣讳愁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2、第 32 章 梁飞安全的回了家,他以为自己的苦难就过去了,还松了一口气——言夙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件事,也就证明他不会拿这件事情当他的“糗事”出去说。他的声誉保住了。 然而等到去镇上,言夙一伸手,梁飞近乎反射性的又是一条。 梁飞:“……”。 “我借个骡子去。你先、先去?”梁飞往常都是自己带着猎物去,偶尔会搭个牛车。 但今日显然是不行了——稍微行差踏错,他觉得他会和这些猎物一起,被言夙扛在肩头。 言夙疑惑的望了梁飞一眼,总觉得飞哥怪怪的,难道还在因为他一箭扎破了獐子的屁股,坏了皮毛的完整性而觉得惋惜? 他摸了摸鼻头,毕竟他也不知道打猎还有这么些讲究嘛。 “那我先走了。”言夙一把拎起装好的猎物,飞快的往村外跑去。这条路他也是走的熟悉了。 梁飞望着言夙眨眼之间在他视线里就已经模糊的身影,猎物什么的,用骡子驮着…… 算了,骡子驮一个他就够吃力了!梁飞抽着唇角,去借了一头骡子。 等他紧赶慢赶到了城门前,就见言夙等在一旁的树荫下,看到他后才往进城的队伍里排队。 言夙投了他与梁飞的进城费,又按规矩投了两文的货物钱。 结果那守城兵却一伸脚,揽住言夙去路——言夙这模样,他还是很有印象的。梁飞更是因为猎户的身份,是熟面孔了。 这会儿虽然拦着,但也没有直接甩脸子,不过到底是因为给梁飞面子还是因为言夙好看,就不好说了。 “你这些猎物,可不能按人携带的份额交进城费。” 言夙一愣,盯着边上两个箩筐——确实有些分量,但按那箱子的大小,这些东西不算箩筐,是可以装下的。 ——这些猎物就是有分量,数量倒是不那么多的。 “我是按这个标准给的。”言夙不解道。这都给了两文钱了,可要心疼死他了好嘛! 守城兵下巴往边上点了点:“你这明显是用骡子驮过来的,就得按骡子驮的份额交进城费。” 别以为到了城门前把东西放下来换人拎着,就能瞒过他的眼睛。 这些人住的村里可离着镇子不近,要是人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别说能不能这么早就到城门前,就是人都不可能这么轻松。 ——发丝不乱、衣摆不脏,毫无汗意。这是不是当他瞎呢? 只有自己是被骡子驮过来的梁飞:“……”,他也就因为不意思让言夙再一个人扛着东西,就搭把手扛了一下獐子。 真没想到就这么让守城兵误会了。 但是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梁飞准备添上两文钱。 却被言夙抢先一步,他一把抓起两个大箩筐:“谁跟你说不是我拎过来的?这么点东西,哪里用得着骡子?” “骡子是我飞哥为了省时间骑过来的。”虽然言夙觉得自己还是等了挺久的时间。 ——飞哥应该让他背着一起来的。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要控诉一下这个守城兵的不公! ——其实本来这个收费的方式就并不标准,偶尔守城兵还会随着心情在可控范围内变动呢。 以前遇上的大多都如梁飞一般,只要不是特别多的银钱,为了息事宁人,那一文两文的也就给了。 没想到言夙这么较真。 拎着那两箩筐的东西,为了表现真不算什么还举重若轻的抛了抛——箩筐里一干坐着“云霄飞车”的猎物们:……MMP,呕。 抛接了几下,言夙就发现从箩筐的缝隙里稀稀拉拉滴出一些液体,还有一些稍微粘稠一点,黄黄绿绿地落在地上。 言夙往箩筐里看了看,见野兔野鸡都缩着团颤颤巍巍地,也没好再过大动作。 反正这样已经能够证明了吧? “我拎来的。”言夙盯着守城兵,很认真的说。 守城兵:“……”,竟然这么较真嘿! 他刚张口想说什么,却将言夙将两个箩筐落到一起,一手拎起,一手托着,托过头顶后竟然只用一根手指托着。 “很轻。我可以。”言夙觉得自己符合“规定”的数量,那就不该因为这重量在他的臆测之中需要用上骡子驮,就让他给另外的钱。 守城兵:“……”,擦! 一时之间,当人三十余年的守城兵都描述不好自己此刻的心情了,简直是跟狗对咬了一口似的! 他完全就是“合理”的推测,严格完成自己的工作罢了! ——他是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叫做“bug”。 言夙就是他们这个进城收费规则的bug,只要不超体积,多重的重量他都给你“人为携带”进城。 只要,能省去进城费。 牵着骡子进城的梁飞,简直有几分哭笑不得。 ——特别是胆战心惊的看着言夙跟守城兵“争辩”,并且凭借绝对的“占(战)理(力)”说服了守城兵。 言夙拎着俩箩筐,用肩膀碰了一下又站住不走的梁飞,这不得赶着送猎物过去吗?虽然猎物还活着,不用那么着急。 但是人家獐子屁股不还包扎着嘛。 梁飞:“……”,我只是在回味你“以理服人”的样子。 在言夙疑惑并询问的眼神下,梁飞什么都没说,赶紧带着人去了相熟的酒家。 对方虽然没想到梁飞会在今天这个不早不午的时间过来,但看着一只只还活着的猎物,掌柜的还是很高兴的。 又在梁飞的介绍下,跟言夙认识了一下。 “这獐子好啊,没伤及性命,梁兄弟的箭术怕是有精进了。”赵掌柜摸着脸上的短须,围着獐子团团转。 梁飞:你不知道,它原本是完好无损的。 这野兔野鸡常有,便是活的倒也没多稀奇,但是这窜跳的獐子可不同,赵掌柜这会儿都在心里把它换成多少盘菜了。 ——这獐子年纪不大,肉质正是鲜嫩弹牙的时候。 这没得到梁飞的回答,他也没有纠结——虽然他以为梁飞是该谦虚几句的。 赵掌柜很爽快的给梁飞和言夙算了钱,又到了午时前后,他正是忙碌的时候,也没时间跟梁飞和言夙闲谈。 倒是开口说请两人在酒楼里用一顿午饭。 当然这也只是客套话,不然梁飞来卖一次东西,赵掌柜就请客一次,那这两方的买卖可根本没法儿长久。 梁飞当然婉拒了赵掌柜的好意——虽然请个一次两次的,赵掌柜并非是请不起,但他不能拿着别人的客气当福气。 言夙在一旁看的有些费解。 梁飞领着言夙去买铁锅,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疑惑不解,毕竟言夙虽然还不太懂,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有几分好懂的。 “赵掌柜也只是说客气话罢了,我们虽是‘买卖熟客’,可也正因为如此,这买卖要是想要长久,也要知进退。” “他那般忙的时候,咱们留下吃喝即便是不需要他陪客,也是很不合适的。” 言夙:“……”。更不懂了呀。 ——他自己是梁飞喊吃饭,就带着崽崽直接去的呀。 所以人类喊吃饭,除了自己想不想去外,还有能不能去之分? 啧,真是复杂的人类学问。太令生物灵能团头疼了呀。 梁飞看着言夙脸上更为迷惑的表情,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又得再推翻之前关于言夙身份的猜测了吗?这是哪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吧?男子行走在外,总不会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吧? 言夙哪知道梁飞心底都开始揶揄上他的“性别”了。当然即便是知道也不那么在意,毕竟他也是成为了人类之后才有的性别不是吗? 一个铁锅就让言夙刚到手的钱,去了大半。 铁匠在梁飞的讲价下,态度依旧很强硬:“我这铁锅口径有半臂长,用料也实在。” “你要是有旧器过来换,我也能给你抵一些价。” “不然九百四十文已经是最低价格了,我也总要吃饭不是?” 铁匠铺的温度高的很,哪怕离着炉子有些距离了,却依旧让人额头冒汗。 “不过,你们要是拿银子付账,我可以收八钱半银子。”铁匠撩起脖子上搭着的布巾,擦了擦汗。 ——这银子到底比铜子儿值钱一些,他收八钱半银子按现在的通兑来说确实是已经让了几文钱。 但收的是银子的话,这生意就不算亏。 言夙手里倒是有一角银子,但没有八钱半——还是上次罗哥给他的那一块。 今天的猎物也是卖了不少钱,虽然獐子的大头言夙强硬的塞给了梁飞。 见价格实在是降不下来,言夙也不想在这磨嘴皮子,拿出赵掌柜给的钱,将吊绳解开,数出六十文后就将绳子递给了铁匠老板。 老板倒是有些遗憾没有收到银子,但卖出铁锅也算是赚了不小的一笔,他数了数钱,满意的将铁锅递给了言夙。 ——回去即便不能做多好吃的东西,但好歹不会把锅烧裂了吧!言夙对这口体型有些娇小的铁锅寄予厚望。 梁飞领着言夙去他很熟的一个摊子,偶尔他会去那家吃个云吞面。 “沈老头的云吞面别看都是素面,可不但实惠,滋味那更是没的说。”梁飞倒是没有文人那些精美词汇来描绘,可冲着他的神情和提起那面,忍不住舔唇回味的样子,就足以让言夙格外期待。 但哪知道沈老头的面摊上正坐着四个人。 面摊子一共摆了三张小桌,可此刻除了那四个人,再没有旁的人敢凑过去。 沈老头脸色十分难看,可上面的时候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 梁飞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猫腻,有心想拉住言夙,先看看情况。 却不想言夙竟是大步走上前去,一下拍了那坐着的人的肩头。 梁飞:擦,这不是“以理服人”的时候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人类说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我以后会慢慢学的。 梁飞:擦,你快回来!!!你这个时候去讲什么“理”啊! —— 下一章就是1号了,因为要上夹子,从23点50开始更三万字,不过小伙伴们也可以早点睡,第二天再来看 只要你们来,我都在!!么么叽 —— 感谢在2021-02-2622:43:08~2021-02-2722:0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溪月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3、第 33 章 梁飞以前单知道言夙快,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莽。 难道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出这气氛这么诡异吗?如果真的看不出来,那就更不能这个时候掺和进去啊! 梁飞觉得这时候去老沈的面摊子吃面都得陪着小心,结果言夙不但走过去还直接去拍人家肩膀? 这是想干啥啊就去拍人肩膀? ——别说这群人的身份了,就是寻常食客,在这还空着两张桌子的时候被人这样拍肩膀,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吧? 梁飞完全没动过念头想言夙跟他们是认识的、是熟人。毕竟,虽愿意跟这群天杀的当熟人? 不,不可能。我言兄弟这么清风朗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人为伍?梁飞觉得自己动这个念头,都是对言夙的侮辱。 而沈老头,再看到这些人出现在这条街的时候,就让这几天非要来帮忙出摊的闺女找了地方躲起来。 他不愿招待这些人,可他们既坐下了,沈老头就不得不低头——不然被掀了摊子、挨了打那惨的可就是他这把老骨头。 也就指望着几碗面能将人恭敬的送走吧——原地送去世是不敢想的,否则他怕是有牢狱之灾。 当看到言夙这么个目光清正的小年轻上来“替自己出头”,沈老头心头就是一跳,这要只是摔了自己的碗、掀了自己的桌也就算了,只是这小年轻是惨绝人寰了啊。 沈老头刚想到这里,不由指望着能出什么奇迹的时候,就看到碗被打翻了。 被拍了一下肩头的人显然吓了一跳,一下失了手。 眼见着这街痞双眉倒竖,拳头攥起就要动手。 所有隐晦注视着这边的小摊小贩,都是心惊不已,有些不忍心的,已经低眉敛目,怕看到这小年轻鲜血直流的样子。 梁飞三两步就扑上去,这时候也管不得招惹了这些地头蛇,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了——总不能看着言夙挨打吧? ——言夙是厉害,是快,但梁飞却也不能因为他强,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哪知道就那么刹那间,那人和身旁要发火的兄弟们看清了言夙的模样。 顿时连坐凳都被带翻了,罗哥脸色一阵扭曲,颇有些桌上那打翻的云吞面的模样——惨白的云吞与面、混着些许绿油油的菜叶。 “……,哎,哎,是,是您啊。”罗哥也顾不上手都烫了一下,脸上是还没收敛完的怒色。 生生扯出一个诡异的笑脸,跟言夙打招呼。 ——这些让人心头七上八下的转变,说来像久,实则眨眼之间。 言夙眼见着因为自己打招呼让人烫了手,立刻有些担忧的问:“你手怎么样?伤的重吗?” 罗哥这时也反应过来言夙好像没看到刚才似乎想要揍他的神情,顿时心头暗送一口气,连忙道:“嗐,没事没事,我老罗皮糙肉厚的,这算什么事儿。” “也是我没拿稳这碗,不碍事不碍事。” ——旁观的人都惊的要掉眼珠子。 他们原都替沈老头伤心了——不但摊子要被掀了,等这群天杀的揍言夙撒够了气,还得拿沈老头云吞面太烫了说事儿。 哪知道事情急转直下,他们眼见着罗哥见到言夙,比老鼠见了猫还不如。 言夙见到梁飞快步走来,连忙招呼道:“这是飞哥。飞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朋友,上次给我买了好些东西的。” 梁飞:“……”,其实你不说,我对他们也是早有耳闻。著名的…… 罗哥:“……”,我怀疑你又在内涵我给你钱!呜呜呜,为什么我今天要来这里,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两个人开始尴尬到死一般寂静的“寒暄”,也只有言夙完全不知两方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在说梁飞跟他说老沈头这里的云吞面多好吃。 “没想到你们也喜欢吃,看来这里真的是美名在外。”言夙望着那碗翻了的云吞面惋惜:“可惜了。” 罗哥:别说了!我请你吃还不行吗! 罗哥很有眼力见的,立马招呼起来,热情的好似这是他家的摊子。 老沈头:“……”。梁飞是他熟客了,他原以为梁飞带来的人,也该跟梁飞一样是个中正老实的人。 ——所以,为什么跟这些街痞有说有笑,甚为熟悉的样子? 老沈头从罗哥的态度了感受到了几分异样,这些街痞什么时候对平头老百姓有这样的好脸色过? 罗哥此刻近乎毕恭毕敬。 这些看热闹的哪里知道罗哥心里的哭,这可不就是怕言夙又要动手撅他们脑袋嘛! 罗哥食不知味地嚼着云吞面,心里打定主意,短时间内绝对不要来城里转悠了,鬼知道会不会又见到这“天杀的”! 梁飞第一次觉得老沈头的面吃起来味同嚼蜡,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街痞们同桌而食啊。 ——特别是这群街痞们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又解气又可乐。可又不敢表露出来,生生憋着,梁飞都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来了。 直等到被这群街痞们欢送出城后,梁飞这才问起言夙跟这群街痞相识的过程。 言夙愣了愣,当初好像是跟梁飞说过的吧?他去码头扛大包,然后…… 梁飞一看言夙神色,立马又清楚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怕是完全没想到自己问的重点在哪儿,只好说道:“你事无巨细跟我说一遍过程吧。” ——这个时候就不要讲究什么长话短说了。反正他完全不想被言夙扛回去,就这么慢慢走回去吧。 言夙只好详细说了那天的过程,尽量还原事实,准备着到了路口的时候,还给梁飞指指看是那几棵树。 梁飞:“……”,不,听到你撅了人家的镰刀,我就什么都懂了了。 不是“惩奸除恶”“除暴安良”,是特么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梁飞这么一想,也多带“吐槽”之意——只不过当时没有吐槽这个词,所以他只是这么一想,还觉得自己过于促狭,不好意思开口。 正走着,一个穿着青色棉布衣袍的微胖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言夙笑出一脸的褶子。 梁飞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对言夙不过来了镇上三两次却认识了三教九流的人,他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言夙对这人到还有些印象,不过却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的,更没有对方这惊喜的情绪。 ——不是因为不是人类,不懂人类情绪,就是单纯的,没有。 陈攒头可不管这些,恨不得能抓着言夙的手:“哎,你这咋就去了一天呢?” “哎,如今虽是有些许流民在码头上谋生计,可哪个也是不如你千百分之一的呀。” 陈攒头一激动也顾不上言殊身边有人,也没说介绍什么,但他这开门见山,梁飞也一下明白过了他的身份,不由有些无语。 言夙语调寻常的直白道:“不怎么挣钱,就不去了。” 梁飞刚伸手拉住言夙的衣服,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说完了。 梁飞:“……”,大兄弟啊,真的不用这么直截了当!好歹委婉一点,给大家一点面子情啊。 然而陈攒头却没梁飞料想之中的介意,他还以为言夙是因那天只干了一炷香不到的活计而觉得不划算。 顿时觉得他会和言夙一拍即合,更为激动地道:“那好说啊,只要小兄弟你去。我保你每天都有活干。” ——他就是攒头啊,认识的主顾可是不少。 到时候他与言夙一同行动,有了一个言夙,便是比几个小队都要更强。 陈攒头都在心里换算,以那天言夙的速度与力气,他一天能搬空多少货船?换算下来又是多少银钱?他到手的怕是能比他十天半个月还要多的多。 言夙却还是摇头:“算了,我干完了其他人就没有了。” 陈攒头:……,不是,这种事情需要这么高尚的吗? 倒是梁飞想的明白些,毕竟他曾跟言夙说过,过于厉害会被抵制的事情——倒不是说因为这些就畏首畏尾。 纯属是因为言夙心善,不愿断了他们的活路吧。梁飞想。 毕竟那些人也是卖力气,挣一点糊口的钱。 陈攒头可不想考虑这些,他只觉得那些银钱一个个的长了翅膀从他眼前飞走了。 言夙见陈攒头不再说话,便摆摆手,做再见的意思,和梁飞一起绕过陈攒头继续挽回走。 被惊到的陈攒头转过身来,就要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说服言夙了呢? 这正大光明赚钱的事情,自己既然能干,还要考虑什么别人会不会因此饿死? 然而被喊住的言夙依旧是对他摆了摆手——还是再见的意思。 陈攒头却觉得言夙这怕是脑子又什么毛病,说不定就是因为脑子不好,这力气才这么大。不有那么一句话叫“有所得必有所失”嘛。 回去的路上,梁飞往码头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虽然也看不太清什么。 但陈攒头的话他还是记住了,说是码头上这段时间来了不少流民。 “哎,这怕就是从霍安县那边过来的吧?”梁飞叹气。当然也可能是更远的东西,今年好多地区都有不同程度的遭灾。 ——他们这边真的算很好的了。 言夙看着梁飞这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就多问了几句,对于这些流民什么的,他还真没有多少意识。 “都是因各种灾情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今年好些地方不同程度的遭了灾,颗粒无收的地方,说不定都得易子而食了。” ——说到这里,梁飞看着言夙的眼眸,不由叹一句,哎,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哥啊。 言夙看着梁飞那复杂的脸色,更加糊里糊涂了。 但因为梁飞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言夙决定暂时不要多问了。不然他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回到家里时正是金乌西落。 梁飞要言夙放好东西,就去自家吃饭——找人做饭的事情,显然是被粮食的事情耽误了。 言夙自然的点点头,梁飞这邀请可不是赵掌柜那样。 等回了家,言夙放下东西后,就去看另一件屋里躺着的人。 已经保住性命的青年依旧安静的睡着——因为自己也没有衣服,言夙就没给这人换洗。 就扒掉了对方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么光溜溜地塞在了被子里——被子还是梁飞家资助的。 ——言夙手里的钱不多,暂时就只买了一床薄被父子三人共用也过的去。 青年的脸色好了不少,呼吸也很是平稳,但言夙站在门口时,诧异的挑了一下眉头。 他出门的时候是算的好好的,能叫这人只能干躺着,什么都做不了,以免他伤人。 言夙原以为这人会一直沉睡,却没想的是,他竟然醒了。 “醒了就说说你有没有想吃的吧。”言夙开口。 双目闭紧,呼吸与熟睡之人毫无偏差的沈飞玹这一刻也依旧撑住了,说不定这人就诈一诈他呢? ——从醒来时无能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沈飞玹就知道自己怕是落到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手里。 虽然这身处的地方太破败了一些。 言夙又偏头看了一下这人,醒了却不搭理自己,那就是纯属不愿意搭理自己吧? “那你不想跟我说话的话,我就先去吃饭了。我再问问嫂子和飞哥你能吃什么,再给你带点。”言夙说完就走。 在确定这人的好坏之前,他不会将人饿死的。 沈飞玹完全没想到,这人落下这两句话就真的走的,特别果决,特别冷酷无情! ——不是,难道不该跟他套套近乎,然后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他就是这么不搭理一下,结果就放弃了? 沈飞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在言夙转身出去的时候,沈飞玹没有忍住睁开了一丝缝隙,窥探言夙的身影。 哪知道言夙忽然转身,看他这样,撇了撇嘴:“醒了就睁眼啊,还这么偷偷摸摸的看。我有那么难看吗?” 本来只想看个背影,却猛然被正面暴击。沈飞玹当真是用尽自己的毕生的镇定,这才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这人五感太敏锐了,沈飞玹连闭上眼都不敢。 就这么坚持着,说不定就能糊弄过去。 言夙却懒得跟这人糊弄,既然又不肯动弹了,那他就真的走呗。 好一会儿没见着崽崽们了,他得去关心关心崽子们了。 沈飞玹再不敢窥探,直等言夙真正走了,这才刚睁开眼睛,望着这简陋的屋舍,思索言夙到底是哪位隐士高人? 言·隐士高人·夙欢欢乐乐去了梁飞家吃饭,蓉娘今日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打了猎的言夙,非要留下一只鸡一只兔——蓉娘自然是说了让他拿去卖掉的话,言夙却不乐意。 他哪怕是赚钱,都是为了让崽崽们吃好喝好,怎么还能为了卖钱就不给崽崽们吃呢?那不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今晚梁飞家的饭桌上,就有山菌炖鸡汤,酱烧兔腿,酱爆兔肉等几道硬菜,那是香气四溢,让周围只能闻着味儿的邻居好不艳羡。 ——甚至还有些忍不住来说酸话的。当然,对于这些人,蓉娘也是一点儿也不惯她。光是把饭菜做的更加香味浓郁,就是一个很好的报复手段了。 言夙问了一下四个孩子的偏好,分别给他们夹了各自要的鸡腿和兔腿。 梁飞忙也给他夹了一只兔腿:“好了好了,也别只顾着这四个小的,你也赶紧着吃。” 蓉娘看得笑而不语,却也得了梁飞夹了一只兔腿。 这一顿饭吃的言夙头上都有些薄汗,几个啃着鸡腿兔腿的小崽子们依旧奋战着,结果忽然就听大崽和阿安都是啊呀一声。 小崽顿时愣住了,抓着手里的鸡腿都顾不上嘴角边蹭了油,紧紧盯着大崽,生怕他出了什么危险的担忧模样。 ——可真真儿是人小鬼大的很。但也就格外让人心疼。 大崽和阿安将嘴边已经啃得七七八八的鸡腿和兔腿挪开,就见两人一个是上牙、一个是下牙都露出一个豁口。 两人的小小牙齿扎在了腿骨的缝隙之中。 正喝着鸡汤的言夙立马将汤碗一放,看着大崽冒了点血丝的牙床,不由有些紧张。 ——没带过这么点大的崽崽。这个伤势严不严重? 梁飞看着言夙这紧张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言夙正捧着大崽端详他嘴里情况的胳膊:“放心放心,这么大的孩子换牙,是正常的事儿。” 阿安眼角有点泪花,刚刚他的角度有点寸,崩了牙是真挺疼的,这会儿又有点疼,又有点舍不得手里的鸡腿。 ——就更伤心了呢。 蓉娘看着儿子的目光,顿时哭笑不得,努力忍着说道:“没关系的,接着吃吧,慢点吃就行了。” 他们家别说是浪费肉食,便是其他饭菜也是很珍惜的,毕竟哪有一样食物是容易来的呢? 阿安点点头,擦干眼泪又开始对着鸡腿发力! 言夙也安心下来,示意崽崽们继续吃。 但他虽然又端起了汤碗,却是将小崽抱进了怀里——他刚才可没忽略小崽的情况。 ——觉得霍老大夫的那药虽然有用,小崽晚上再也没出现那种惊魂不定的情况了,但还有些不咋活泼。 言夙觉得要不要带小崽再去看一下大夫?没好要赶紧接着治疗,好了的话,那也能安心一些。 当然,多关心关心小崽这事儿,那是不论他的“病”好没好,言夙都不会落下的。 吃过饭时间虽是不早了,梁飞却还是去了村长家一趟。 ——粮食的事情之前通了气,村长也说自己去打探打探消息,梁飞此去就是看后续情况的。 言夙回了家则是先将给伤员准备的饭食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见对方还是装作一副“沉睡”的样子,他也没多说什么,先去给大崽小崽洗漱了。 等安排好两个小崽子,言夙才又进了这间屋。 饭食没动,青年依旧躺着。 言夙敲了敲桌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也不记得这是从哪个人类那里听来的话。 反正总归是说的人类的,他觉得“会说很多人类才会说的话,很有利于他更像的伪装人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每天都在暴露的边缘疯狂试探,之所以还没被“看破”,纯属是因为暂时还没什么人往山精鬼怪方面想。 否则必然是要将这山精鬼怪绑起来烧死的! 而被他说饿得慌的沈飞玹,其实还真不怎么饿。沈飞玹觉得这情况不明的时候,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还没想完,刚刚还不饿的沈飞玹,肚子却叫唤了起来。 言夙满意的很,沈飞玹之所以不会饿,可不就是靠着他供给的生物能撑着嘛——但是自用和他用这个消耗率可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所以言夙觉得自己现在既然有时间亲自看着这人,就不用耗费生物能又支撑这人不饿不死,又限制他行动了。 惨遭打脸的沈飞玹很是尴尬。 言夙却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毕竟是他“一手造成”的呀。 听到沈飞玹的肚子叫了,言夙将桌子又往床边挪了挪,将砂锅盖揭开,浓郁的香气便飘散出来。 ——是用野鸡炖的汤熬出的米粥,虽然看不着什么油花,可却是鲜香味美又容易消化。 其实蓉娘的手艺对比沈飞玹曾吃过的美味佳肴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可抵不过他现在饿的很,闻着这味道就觉得口舌生津,一时之间都要被这来势汹汹的饥饿感给控制心神。 好在他微微一动,身上没有痊愈的伤势一疼,让他回过神来,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言夙:“……”,为什么爬到一半又躺回去?虽然他没将他的伤势都治好,但至少不会妨碍活动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言夙也没深究就当他疼的厉害吧,索性就端起粥碗,将吹的不烫口的粥送到对方的唇边。 沈飞玹:很想拒绝,但是我的肚子不太乐意。 考虑到对方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消息,沈飞玹狠狠张口将勺子吞下。 ——要是想要他死,肯定就不会废这么多大力气救他了。 所以也不用担心下毒之类的。 沈飞玹吨吨吨喝起了粥——实在是言夙看他那“虎口大张”的气势,觉得用勺子可能不太能满足他,就把粥碗凑了过去。 粥米一朵朵开着白色的花儿,浓稠粘白的粥被沈飞玹暴风式吸入口中,咕嘟嘟咽下,还尤觉得不够。 但蓉娘交代过,这有伤之人不但要吃容易克化的食物,也不能一次吃的过多。 言夙自然就只将这一碗喂完就没再喂,放下碗的时候开口问沈飞玹:“你叫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 ——简单粗暴到沈飞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现在审问的人出了新的招数,都喜欢这种调调了吗? 沈飞玹目光盯在言夙的脸上——刚刚那么敏锐的发现他的目光,现在却装作这种“不谙世事”的样子,是觉得他脑子坏掉了,这么容易相信人吗? 言夙被盯的有些疑惑:“你是不能说话吗?” 见他目不转睛,言夙还在沈飞玹眼前挥了挥手,可谓将一个“心思单纯”“涉世未深”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屁,沈飞玹就是傻了都不会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好吗! ——只有不是人的言夙,是这么的厉害,又这么的“不会做人”。 言夙见这人可能是个哑巴,就有点难办了:“我得赶紧搞清楚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再决定给不给你治伤啊。” 沈飞玹完全是被言夙这些话给“蠢”的忍不住搭腔:“那我自然是要说我是个好人了。” ——所以现在你就给我治伤了?沈飞玹的眼中满是戏谑。 却是暗中戒备着言夙动手。 言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觉得我分不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大部分我是能分的清楚的。” 比如罗哥那些人“道歉”的就是很真诚。 罗哥:“……”,我感不感动?我不敢,我不敢!我还不想脑袋离我的脖子远去! “不过听说有些人(类)的演技很好,那倒确实也不好分。” “但没关系,你要是骗我,我再打死你就是了。” 沈飞玹:“……”。 ——忽然有一种自己过于警惕的感觉。 不,不对,这人的所作所为,就是想要这般迷惑我。 沈飞玹说:“我真的是好人。我这一身伤就是被坏人追杀的。”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飞玹多少还抱着戏弄的想法。也准备看看言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而言夙却是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去给你请大夫。” 言夙觉得他已经说了骗他会被他打死,这人说的不论真假,就是已经认可了他这个做法。 沈飞玹露出一个标注而礼貌的感激笑容,等着言夙将这出“戏”继续下去。 ——他觉得言夙就是他口中那种演戏极好的人。 刚起身,言夙就顿住脚步,问沈飞玹:“对了,你有钱吗?霍大夫看病是要钱的。” 沈飞玹:“……”,虽然他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也觉得他看病他出钱没什么不对,但言夙的“戏”这么安排,就很不对了啊! ——对他施恩,要他感激,却还要他出钱?这很没有道理,这很离谱啊! 言夙见沈飞玹没有反应,不由叹一口气。他的钱也不多啊。 这时候言夙都有用生物能给他治伤的想法了。 ——生物能虽说要有一个收集的过程,可好就好在它不用钱啊! 不过最终言夙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容易暴露他不是人啊! 霍大夫被请来看这么一个刀伤剑伤满身,却还挺“健壮”的一个人时,眸光很是变幻莫测。 他当然考虑一些关于村里安宁方面的事情,但更多的是诧异这样伤势下,沈飞玹竟然还活着,而且看着还挺有精神的样子。 ——所以这就是武林人士的内功的神奇作用吗? 可霍老大夫早年间也并非是没有救治过武林人士,深厚的内力虽也有改经易脉的可能,但也不至于神异到如此地步。 否则武林人士岂不是可以长生不死? 但这些霍大夫也只是在心里琢磨,面上什么也不显露,更是连多问都没有。 拈着胡须把了脉,拿出金疮药给言夙,“指导他”给伤员上了药,就开了方、收了钱回去了。 ——内服的药可以言夙去拿,也可以让他孙子送来。反正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即便是时间晚些了,也不碍事。 言夙还要送霍老大夫回去,便等了一会儿,将煎好的药给带了回来——实在是言夙烧裂了陶锅,还差点燎了房子的“壮举”太出名了。 霍老大夫就算不为六叔公能不能承受考虑,也得为他好不容易炮制的药材考虑。即便不是稀有药材,那也炮制不易,不可浪费啊。 言夙端着药给沈飞玹喂下,就想回崽崽们那屋睡觉了。 沈飞玹想起这人给大夫数钱时那不舍的目光,眼神挪到脚那头堆放着的自己破烂的衣服,开口道:“我当时身上应当带着一个荷包的吧?” ——所以,现在这一副给了要钱像是大出血的样子,就不要摆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言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起自己的荷包,但还是在衣服堆里翻了一下,将荷包递给沈飞玹。 沈飞玹:“……”,这是在表明自己“拾金不昧”、“耿介纯直”? “从里面拿钱,还你垫付的医药费。”沈飞玹说。 言夙这才知道这荷包有钱——不论是铜子儿还银子,都是很有重量的,可偏偏这个荷包轻轻巧巧的。 将信将疑的言夙拉开荷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纸来。 沈飞玹对于自己有多少钱并没多少概念,反正很多,从来不缺。 那大夫也就收了不到两百个铜板,这点小钱算什么?还不够他往日里喝口茶的。 言夙抽出纸后,又忍不住往荷包里掏了掏。 空了!没有铜板也没有银子! 太过分了,逗他玩呢?还是觉得用纸能还钱啊? 言夙横了沈飞玹一眼,将手里没展开的一叠纸塞回荷包,保持着最后的礼貌放回沈飞的身边,转身就果决的离开了这间屋。 事后知道自己错过什么的言夙,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当然,显然言夙只觉得自己救的这个家伙,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竟然骗人玩儿的。 沈飞玹:“……”,这人为什么瞪我?凭什么瞪我?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言夙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将两个崽崽叫起来后,给他们穿好衣服洗漱好,这才去看隔壁屋里那家伙。 ——经过昨天的“不友好”相处,言夙显然很记仇的。 没有给对方留一点生物能,所以对方的一切生理需求都自理。 至于想逃跑?就看对方能不能逃过言夙的五感了。 而且要是想跑,那就正好证明了他是个坏人,怕被言夙发现真相,怕说谎被言夙打死。 沈飞玹显然一夜没有睡好,没有了生物能的滋养,身上的伤口显然存在感明显——虽然没有发炎发热的折磨,已经是很好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分析。 他两眼无神,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不过他是个病人,言夙觉得没什么好气色也很正常。 走到的床前,言夙掀开了沈飞玹的被子,想看一下他是不是因为不能动而尿了床。 ——昨天一夜言夙都没感知到沈飞玹下过床。 沈飞玹:“……”。 一开始沈飞玹还不知道言夙这么做的用意,难不成是赶他走才掀被子?直到看到他的眼神落点,沈飞玹顿时脸色涨红。 全然是气的! 太过分了,昨天横他一眼他就不计较了。 结果这个家伙得寸进尺的啊! 哪怕浑身是伤,沈飞玹都恨不得扑过去咬死这个家伙。 ——哪怕是再严厉的审问,沈飞玹都很有自信能够熬过去,可偏偏这种行为“伤害性不大”,却侮辱性极强啊。 哪个成年男人能忍受被怀疑尿床?这不就跟怀疑一个成年男人不行一样不能忍? 言夙见沈飞玹的被窝干燥的很,觉得这家伙应该憋得挺狠了。 索性就撩开被子,将人扶了起来。 言夙白皙脖颈凑近的那一瞬间,沈飞玹是真的有点想扑上去狠咬一口的。 但考虑到什么,眸光暗沉着,却生生压制住了这个念头。 言夙诧异的望了一眼沈飞玹,他不太懂人类的情绪,可却能感知到刚刚的异样。 不过沈飞玹低眉敛目毫无动作,言夙也就没多问。 ——反正不管怎么样,除了人类的感情之事,其他方面他应该都是能应对的。 哦,不对,还有人类吃饭的问题。 言夙想起那个“横死”的陶锅,觉得这个事儿真棘手。但又不甘放弃地,想着自己试试铁锅吧。 昨天那铁锅看着就很耐糙。 言夙扶着沈飞玹进了茅房,但显然沈飞玹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连脱裤子都不想——他又不是小孩子,特别还是个陌生人。 言夙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沈飞玹力所能及的事情上,非要帮忙,让他站稳后,就自己出来了。 ——实在不行,就拿根杆儿把人从坑里挑出来呗。 每次俩崽崽进茅房,言夙看着那个坑都有些担忧,但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处理,只能看顾着点。 但沈飞玹可是个大人了。 沈飞玹哪知道言夙还有这种想法,不然非得跟言夙拼命了。 ——与其留着这条命被侮辱至此,不如现在同归于尽。 沈飞玹扶着墙慢悠悠挪出来的时候,大崽拉着小崽快快乐乐的跑进来:“爹,飞叔叔喊我们过去吃饭。” 大崽这时候已经改口喊爹了。 言夙还是觉得俩崽崽喊粑粑的时候更加奶声奶气的好听,但为了不跟其他人不一样,爹就爹吧。 照旧是把沈飞玹送回屋里,带着崽崽去吃饭,然后再带饭食回来给沈飞玹。 一到梁家,言夙就见梁飞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 ——虽说梁飞出了名的好走神,但也没到这种地步。而且越是走神,眉头越是拧的厉害。 蓉娘担忧的紧,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将朝食做的更细致一些。 希望梁飞能多吃几口,好歹想事情的时候,身体状况不会出现问题。 然而一场朝食下来,梁飞可真是没有吃多少。 “哎……”。只剩下梁飞和言夙的时候,梁飞长叹一口气。 “言兄弟,这次的事情只怕是不简单啊。”不等言夙问,梁飞接着说道。 “你说的那伙人,恐怕并非是哪个村的村民。”梁飞的声音压的很低,还招手叫言夙再凑近一点。 ——十里八村有点什么消息,还是蛮好打探的,毕竟都是沾亲带故。 不说风吹草动就全数尽知,但像是这种大事,肯定能够找出些苗头。 但是村长听梁飞说完后,打听了一整天,却是没从任何一个村里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倒是听到一些流民的传言。 “村长的意思是,那些人极大的可能是流民组织起来的。” ——毕竟要是很远之外的村子来抢粮食,那么点粮食恐怕都不值当那么多人的路费的。 “而且抢税粮可不是什么轻罪的事儿。”所以要不是被逼到绝境,还真不容易走到这条道上。 “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怪不到村民们的头上?”言夙问,他还记得梁飞说的那不分青红皂白就加税粮的“惩罚”。 梁飞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是有线索说是流民做的,不说百分百不加吧,至少不加的可能比较大吧。” 因为虽说民不与官斗,那些官差巧立名目各种剥削他们,但也其实有个度,不会“杀鸡取卵”。 “只是,村长更担心的是,这群流民能够组织起来抢税粮,说不定也就会流窜到村子里来。” “他们当时选择抢税粮,可能一是因为当时押运的人数到底不如咱们这些村民人数多,二来可能是因为当时税粮集中,不像咱们村里这样在各家各户。” ——这村民们“武器”虽不如官差们锐利,可事关身家性命却也剽悍的很。而抢夺散放的粮食,肯定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所以当时他们才会那般铤而走险,跟官差们硬碰硬。 可是这种事情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没事儿,到时候我帮你。”言夙弄那些官差都轻而易举,还会怕那些被官差打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大辣鸡和小辣鸡不都是辣鸡?有什么区别呢? —— 么么叽小可爱们,不嫌时间晚的话,继续往后翻呀~~ —— 感谢在2021-02-2722:07:17~2021-02-2823: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4、第 34 章 言夙回家给沈飞玹送了饭,就准备出门找找今日的工作——当然,最好的是能找到什么发财渠道。 不然总是这样“朝不保夕”,言夙实在怕自己会养不好俩个崽崽。 特别还有一个躺着花钱,吃的还多的。 然而刚出门就见到一个挎着篮子的婶子走过来,一见到他要出门就快步上前,笑眯眯的跟言夙打招呼。 言夙点点头,也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意——这个婶子他不认识,也没见过,这是找他什么事儿? 在门口站定,婶子上下打量着他,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言夙就准备走了。 ——虽然今天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可也不能在这干站着耽误时间不是? 哪知道婶子叫住了他。 “言小兄弟这是要出门?”婶子依旧笑眯眯的。 言夙却有些笑不出来了,这都关门了,不是出门难道是锁门、开门玩嘛? 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问题,言夙只好静静站着,等待婶子的后续。 婶子那是完全不尴尬,越是看言夙的身板越是满意——虽说比起村里某些汉子来说还是瘦削了一些,可他干活能耐啊。 自从沈阿婆家田里那一战,全村哪还有不知道言夙威名的? 而且,即便是瘦削了些,可架不住他脸好看。 所以要是有幸嫁给言夙,那肯定是又不愁吃穿又能舒心遂意。 “言小兄弟如今多大年岁了?”婶子站在言夙身旁闲话家常,就是不走。 言夙:“……”,他的年岁那可就久了。但到底言夙没有“耿直”到这种地步,知道这婶子是问的原身多大年纪。 可他哪里知道? 所以言夙决定主动出击。 “婶子有话不如直说吧。”言夙的语气虽然不冷硬,但还是让婶子有些不开心——热情的唠唠家常怎么不可以了?非得是有事儿说事儿? 虽然她是真有事儿来的吧,可一点都不委婉,难道不会惹人不快吗? 婶子心里碎碎念着,觉得以后言夙这点要改,不然怕是在村里处不好人缘。 但面上还是没多大表露,就顺着言夙的意思说道:“嗨,婶子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想问问,你这有没有想过领个人进门?” “婶子是这么想的哈,你看你还有两个孩子,这不是缺人照顾吗?这家里啊,总得有个人打理,你们大老爷们在外做工是一把好手,这家里的活可做不来。” 这婶子的话显然意有所指。 ——言夙差点燎了房子的事儿,谁能不知道呢? 言夙本来不愿意听她说些有的没的,跟他有多大关系呢? 结果她就说到了“点子”上,他可不真就缺一个人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吗? 所以这个婶子是来毛遂自荐当保姆的吗? 婶子活了这么大年纪,难能错过言夙那一瞬间晶亮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这事儿十之八.九是能成的。 ——毕竟郎有情妾有意的,要是再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能成呢? 这事儿成了,她可得有不少谢媒钱拿呢——托她来问这事儿,不能算是做媒,毕竟人家是女方,但给点谢礼肯定是必然的。 到时候再给言夙去说媒,这谢媒钱可不就稳妥的拿到手了? 言夙打量一番这个婶子,感觉穿着挺整洁干净,说话清晰,手脚应该也麻利——他也不会让人帮着做重活,所以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哪怕有点瘸也是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婶子做饭好不好吃。言夙心想着还得能做适合他们口味的饭菜。 当然对孩子也要有耐心。 言夙的心底盘算的好好的,却根本跟这婶子盘算的不是一回事儿。 然而两人谁也没发现。 倒是屋里听着外面动静的沈飞玹觉得不对——当然,也不是发现两人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而是觉得言夙到底是不是来审问自己的人? 他这两天见过的除了言夙就是霍老大夫。 ——虽然匆匆见过大在小崽一面,也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是说不通。用小孩子来减少他的防备不可以吗? 可现在,至于还要给他说亲吗? 难不成是准备以此为由,正大光明弄来另一个人一同监视他? 沈飞玹觉得这么想的自己,稍微有些离谱。 但最终秉着“谨慎保命”的准则,他准备再看看事情进展,总归是会露出马脚的不是吗? 外面婶子和言夙还在鸡同鸭讲。 “那既然你有意,这事儿婶子就……”婶子刚想将这说媒的事儿定下,就听言夙打断他。 言夙是有意,但也不能毫不考验就把人收下吧? “等一下。我还得先看看你的做的饭菜的口味。” ——也看看崽崽们跟她相处起来,觉得如何。 而且还有工钱的事情没有谈呢。 所以这村里的人都这么质朴的吗? 婶子:“???” 这说媒怎么还考验上厨艺了?她的厨艺能代表人家新娘子的厨艺?她又不需要做宴席,她有那么好厨艺做什么? ——是的,这位婶子因为有了做媒的这“一技之长”,所以在做饭上面,也只能说是能吃。 也庆幸的是,总有谢媒钱帮补家用,家中老爷们虽说嫌弃她做饭不好吃,却也不敢太过给脸色。 但被提起痛脚的婶子,显然有点不高兴。 心里暗暗叨叨:这个小年轻可真不会说话,之前不懂委婉也就算了,这会儿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婶子敛下脸上的笑容表示自己的不高兴:“这跟我做饭好不好吃又有什么关系?” 言夙顿时有些惊了,这没关系吗?这不是关系大了才对吗? 婶子又想到言夙可能是“害羞”,想问的是人家新娘子有没有好厨艺——毕竟她到现在也没开口说起人家女方托她来的这一茬。 也只能说这婶子想的是真的挺多的。 又在言夙开口前说道:“嗐,婶子给你寻摸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肯定是贤惠持家又有好手艺的,洗衣做饭定然都不在话下。” 言夙见她没有好厨艺,正想走了——这做饭的第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什么跟孩子们的相处了。 哪知道婶子说是她找人。 言夙的脚步又顿住了,这可以,婶子虽然厨艺不行,但是婶子热情的做中间人,这个可以有。 ——反正飞哥那边还没有消息。多一个婶子帮忙,那肯定就多一个选择。 言夙就说:“那谢谢婶子。还请婶子帮我找个手脚麻利爱干净,厨艺不错又对孩子耐心的。” 婶子一笑,心道这才对嘛,哪有说媒的非得戳媒人痛脚的。 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哎,这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反正媒婆一张嘴,不说死的能给你说成活的,但至少瘸的跛的,她要想你看不出来,那绝对是再容易不过了。 婶子这说着,就准备离开,却是没想到被言夙拉住。 不过好事将成,婶子也好脾气,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要求。 言夙倒是愣住了:“不用先谈谈工钱吗?” 虽然人还没找过来,但是言夙也跟梁飞“咨询”、“商量”过工钱的事情,不能超过言夙的承受能力,也不能太低于市价。 ——工钱少了,还指望人家尽心尽力帮你照顾孩子?人家图什么哦? 婶子愣住了,这该说是彩礼钱吧? 但这不是得由女方那边斟酌出一个数,再由男方这边商讨看愿不愿意吗? 跟她一个媒婆可谈不了这个。 不过要是带个彩礼钱数额过去,倒也是能显得男方诚心诚意一些,婶子自然也就没急着走。 示意言夙说下去。 言夙说:“一个月一百文。” ——飞哥说了,先说一个不高但的也不过分低的价格,人家有意但嫌价格低的时候,他还可以再加价。当然,飞哥也给他说了一个上限。 结果婶子却是愣住了,不是这有按月给彩礼钱的道理? 这时婶子才真的觉得自己没听岔什么,言夙说的就是工钱。 但这就更离谱了,哪有取媳妇却给个工钱的? ——即便赚的银子不都交给媳妇掌管,要藏点私房钱,但也没有一个月给一百文的道理,这家里再是节衣缩食也不止这点花销吧? “这哪有按月给的道理?而且这点钱也不够家里一个月的开销吧?你这哪里像是诚心诚意娶妻的样子?” 婶子要不是个头不够高,都有心想要跳起来戳言夙的脑门了。 这小子长得不赖,可这脑子是真的不行! 言夙:“……”。 不是,怎么就娶妻了?他就是再当人没几天,不是人的时候却也跟人类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还是知道娶妻是什么意思的。 “我是找保姆啊。找个洗衣做饭、照顾崽崽的保姆。”言夙更委屈、费解。 他哪里说过什么要娶妻的话了? ——虽然他现在成了人类了,虽然他有好好保护人类的特殊部位,但是他真的没有这想法的好嘛! 婶子:“……”,简直气煞人也,这不是白让她高兴一场吗? 婶子很想说其实娶妻的话,这些问题也都解决了,但言夙显然没有兴趣听她说下去了。 真的是,不来应聘还耽误我时间。拜拜了您。 言夙果决的道别离去——虽然被耽误了时间是好气的,但是礼貌还是要讲。 而屋里的沈飞玹,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刻,险些无语又失笑到要岔气——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伤着,所以刚一笑,牵动了伤口后,就有点岔气了。 他现在想怀疑言夙想要借此搞一个人进来监视他都站不住脚了。 ——反倒是直接笑死他的可能性比较大呀。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沈飞玹实在忍不住,推翻此前自己一系列的推断,又重新分析起来。 如果梁飞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只怕会拍拍他的肩头告诉他,兄弟别想了,你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 言夙走在村里,思索着自己今天能有什么财路——要想赚钱还是得想想自己能干什么别人做不了。 现在言夙就有些后悔,要是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人,当初他如论如何也要在人类的大学里考个毕业证。 ——哪怕是在那什么新东方、新南方的学校学一些手艺,也不会到这个世界后,感觉啥也做不了。 哪怕给自己做饭,还炸了锅、燎了房,这什么时候才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吃上人类的美味佳肴? 言夙低头沉思,就见霍老大夫领着孙子背着背篓,正往山边走。 三人隔了一条田埂对望。 言夙连忙打招呼。 霍老大夫笑笑:“这是也要上山打猎?” 言夙摇了摇头,他就是还没想好,瞎走一通。 “老大夫您上山去做什么?”那山上的路可不好走,这老的老、小的小,别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霍老大夫说:“就是想上山找些草药。” “你也莫要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利索。我这孙儿也灵活。而且我们也不会进的太深。” ——这也是霍老大夫不能采到太多或是太稀有药材的原因。 但又能怎么办呢?总得是要以生命安全为重。 言夙点点头,想到老大夫给他那极低的药价,就开口自己去帮帮忙。 “您要采什么药材就告诉我,不好去的地方我帮您去吧。” 虽说会耽误他今天挣钱,但老大夫是好人。再者说,给老大夫准备了些药,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也会需要呢? ——他作为一个生物灵能团,没什么生病的“机会”了,可他家崽崽呢?总有生物能不能治疗的伤。 霍老大夫自然感谢言夙的好意,又怕耽误他的事情,想要推举。 霍悬就有点不乐意了,他嘀嘀咕咕地道:“我们可出不起钱的,山外围能采到的药材也不值什么钱。” ——说起来,霍悬跟言夙还是有点相似的。只要是想从他手里抠一些可以避免花费的钱,那就势必千难万难! 霍老大夫立马轻轻拍了拍孙子的头,对着言夙歉意的笑笑:“还请你不要跟这孩子计较。” 倒是言夙的眸子亮了亮:“药材很值钱吗?” 霍老大夫:“……”,这重点是不是不对? “有些珍贵而稀少的药材,自然是值钱的。但好药难求呀。这山外围也是真的没什么珍贵的药材。” ——即便是有也早就被采摘走了。 霍老大夫平日遇上好学好问的村民,也会教几样草药的模样,至于对方记不记住,或是以此挣钱,他都不过问的。 真有人带了合适的药材来,只要价格不过分,他也会收了。也省的自己还要上山。 这也就让越发长大的、觉得自己可以采药能省下这笔钱的霍悬,更肉痛这份药材钱。 一听言夙这么问,霍悬立马道:“那些好药材,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可危险的很。你可别不要命的去找。” “就算你不要命的去找到了,我们也是不收的。” ——他与爷爷一样,都爱重那些好药材,可他们却是收不起的。 又怕言夙一时“贪财”真的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所以才这样说。 霍老大夫自然了解自家这孙子的口是心非,连忙要替他解释。 言夙却点点头又摇摇头:“放心吧,我还不认识那些药材呢。” 霍悬听他这话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他自己说话从来都有些带刺,自然也就觉得言夙这是回怼他。 也就不多问了。 言夙依旧陪着霍老大夫上山采药,有意跟老人家多学习一些——也不仅仅是药材辨认与采摘上,还有怎么做人上。 当然,他心底也盘算着采药的可能性大不大。 又觉得靠天生天养可能到底太“随缘”了一些,要不还是自己种? ——拿生物能把药材灌得白白嫩嫩、粗粗壮壮似乎很有可行性哦。 爷孙俩选的路自然是偏平坦的,一路走的还算安稳。 霍老大夫见言夙随行,就有心给他讲一讲药材的辨认,也问了问小崽的情况。那惊魂之症虽然好了,但孩子似乎沉默了很多。 ——倒不是言夙觉得孩子不活泼就是不对。而是经他的观察发现,小崽偶尔是很活跃的,但不知又想到什么,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竟是如此。”霍老大夫一手拄着一根竹棍借力,爬上一个小坡之后,立身望了望远处山林。 一手捻着胡须,沉吟一番接着说道:“孩子年纪小,未必记得当时具体发生什么。但一时形成的反应却无法改过来,一旦遇事便会下意识安静下来。” 言夙点点头,想起一个词:“心里阴影是吗?” 霍老大夫:“……”,倒也能说的过去,只是这用词颇有些怪异。 “爷爷,这里有些五行草。”那一头霍悬向着老大夫招了招手,就蹲下身开始挖草药。 ——并不是说这些药草他不会挖,或者需要他跟爷爷一起挖才能挖完。而是这山林之中草木丰茂,他人小个头不高,要蹲下挖草药,得先通知一下爷爷。 言夙跟着老大夫身后走到霍悬身边,就见地上贴着地面生长着一株株红梗绿叶的植物,开着黄色的小花。 背篓里已经有几棵被霍悬挖出来的五行草,拖着一根根完整的白色根须。 霍老大夫就向言夙讲解,这五行草性寒、味甘酸,入心、肝、脾、大肠经,能清热解毒,消炎止痛、止血凉血。 一长串的药性与药效,好在言夙没有听的晕乎,一一仔细记下,又记住了它的模样。 从另一头的边缘抓住一颗就要拔出。 霍悬顿时制止:“你作甚?这五行草虽不是多名贵的草药,你也不能这般粗鲁对待。它的根也是能入药的,我爷爷刚刚教的你记没记住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收获的是言夙□□的五行草一颗,和言夙有些疑惑不解的神情。 ——竟然这么粗鲁的一把,都不会把根撅断的? 霍悬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直接就将那颗五行草抢过来检查,但越是细看就越是不可置信,真的是没有一条细根是被拔坏了。 这就很过分了!当初他挖草药,可是磕碰坏了许多,才有如今的驾轻就熟的! 霍悬将五行草扔回背篓里,开始闷头挖其他的五行草。 之后,他们又遇上车前草、土田七等比较常见的药草,霍老大夫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讲解其药性与药效。 ——这些并不能让言夙懂的怎么辩证治病,但若只是采药换钱,倒是足够的。 言夙送爷孙俩下山的时候,忍不住问那些很值钱的药材有哪些。 霍悬撇了撇嘴,现在他看言夙这个“采药天才”那是老大的不高兴。 霍老大夫也不觉得言夙是得陇望蜀,反而觉得他是好学。 ——倒也不太担心言夙知道那些药草之后就莽撞行事,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霍老大夫觉得言夙行事还是很稳妥的。 言·行事稳妥·夙在送爷孙们回到家之后,带了背篓转身就上了山去,直奔人迹罕见的深山。 名贵药材霍老大夫收不了,但这个市场却是广大的、空缺的。 冲到山里的言夙也不盲目的找,而是在树木之上跳跃着,全开感知范围——这样虽然消耗有点大,但效率高,不走弯路不是? 等找到草药,言夙还准备叫霍老大夫给他估估价。 老大夫行医治病,给他银子或许不要,但给药材的话,老人家就舍不得拒绝了吧? 言夙心里盘算的好好地,也不拘药材珍贵与否,认识的都采一些适宜采摘的,若是辨认不准的,就先采摘一株,回去请教霍老大夫。 每一株都小心的带土刨根放置在背篓里,还有言夙的生物能滋养,一时半会儿也不担心它们死亡。 言夙忙活的兴致高昂,全然忘了吃饭的事儿——山林之中呼吸间都是生物能的踊跃,虽说不能凭此补足消耗,但言夙一时半会儿是不饿的。 直到天边烧红,言夙这才想起来回去。 实在是两只背篓都被装满,言夙也就不再贪多——当然也有生物能消耗挺大的缘故。 回去的路上一路平静,言夙也没分心打什么猎物,直奔山下。 一整天没见着崽崽们,言夙一心回家,却在进村的时候,看着一个似乎有些脸熟的人。 言夙刚到落花村才多久,其实村里的人都还认不出全。 但这人定然不是村里的人。 村尾来了几个逃难的陌生人,这才落花村不是个小事情,很快就有人通知里村长。 寇奎领着几个大汉拦着那几个人不让进,但也不好冷漠的驱赶他们。 ——主要是几个老妪带着孩子,唯一的壮年男人面黄肌瘦不说,还瘸着一条腿。 他们能力有限,自认帮不上忙,却也不想再伤害这些可怜人。 那几个老妪抱着昏昏沉沉的孩子,挨挤地就地而坐,一副实在是无力再走的样子。 那男人则是龇牙咧嘴的按着自己的瘸腿,好似走了太远的路,让他这条原本的伤腿已经不堪重负。 言夙到山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路的那头,村长带着几个族老走了过来。 寇奎跟言夙打了招呼,连忙将他拉到后面一些,看着村长和那些人交涉。 “你这是上山采了些什么?”寇奎往言夙的背篓里看了看,只看到背篓上盖着的一些野草。 不过他这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不等言夙回答,就说起那流民之事。 “哎,也是可怜。可惜咱们村里也都是紧紧巴巴的。” “咱们这些村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们合该去城中寻官府的。” 话音未落寇奎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这官府要是有所作为,这些人又怎会流落到这里来呢? ——寇奎却是没有村长想的多了。 村长让人给这些人递了点水,一人塞了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冷硬馒头。 “几位,咱们村也遭了灾,当真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这些东西也是村民们勉力挤出来的,还望几位不要嫌弃。” 冷硬的干馒头果腹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磕牙、刮嗓子却是免不了的。 几个饥饿的老妪和小孩倒也是不嫌弃,千恩万谢的接过来,就着温水狼吞虎咽起来。 让人看着生怕那几个孩子会噎死过去。 那个男人接过馒头后却是没吃,很是好心的递给旁边的婆子。 “我,我还行。嘿嘿,先紧着点孩子。”男人憨笑着,不过喝了点温水。 “老丈,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些事?”男人压下脸上的痛苦神色,恳切地问村长。 ——只要对方不再开口提进村居住的事情,村长也就不会“赶尽杀绝”。 遂点了点头。 男人就问:“不知老丈可知这周边村中,有没有哪家需要做工的?不瞒老丈,我虽腿脚不太行,但却会些木工活。” 似乎自夸让男人很是羞赧,但为了糊□□命,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他要求也不高,就想凭借手艺换个一日三餐,钱财不要。 人家没有哀求强要村长给钱给粮,只是想打听打听谁家现在需要做木工活,村长也就没必要瞒着掖着。 何况见他还将馒头让给孩子们吃,看样子是个心善敦厚之人。 村长想着愿意帮一把就帮一把。 “如此,不知能否请村长允许我们从村中穿行?实在是力气有限,绕路的话,只怕更是支撑不住。”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那条瘸了的腿到底有多疼,此前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已经很能表明。 村长与族老们对视一眼,也实在做不到那般狠心。 挥手叫了村里几个青年与妇人帮忙,扶着这几人从村中穿过,从村尾到村口。 ——这些人穿的破旧褴褛,但村民们也没嫌弃。毕竟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 当然也是因为能在这时候帮忙的,本就是满怀善意的人,又怎么会故意露出会让人不堪的表情呢? 言夙只是看了半段,就匆匆回了梁飞家,正好碰到梁飞前脚进家门,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 放下背篓,不等梁飞问什么,言夙先说了自己看到熟面孔的事情。 “你确定?”梁飞一惊,声音一时有点没控制住,等着吃饭的四个孩子一瞬间都看了过来。 梁飞连忙示意他们自己玩,拉着言夙到了门外墙边,压低声音细问。 “我确定他也参与了抢粮的事情。”言夙说,对方那腿应该也是当时伤的。 ——所以应该就是伤势未愈,而不是瘸腿已久。 那夜的战斗毕竟是个大乱斗——毫无章法,骚乱的快也撤去的快。 但言夙还是记住了不少人的面容,庆幸的是这个人也在被记住之列。 梁飞不免有些焦躁,口中念叨:“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自此就瘸了,所以那些人便不再要他?”梁飞琢磨着,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美好。 ——可对方还同一群老弱妇孺一路呢。 “不行,我去跟村长商量一下。言兄弟,你也与我走一趟吧。”梁飞扬声跟蓉娘交代叫她和孩子先吃饭,他们要去村长一趟。 路上,梁飞一直向言夙细细询问那夜的事情。事实上能说的,言夙已经给梁飞说过很多次了。 因为梁飞还要给村长叙述,所以其实那夜的事情梁飞都快能够倒背如流了。 两人到了后还等了会儿,村长才慢慢悠悠地回来,毕竟他要确认着那几人确实离开了村子。 ——派人护送去其他村子是不敢的。即便对方是说要去找工做,他们也不能送人去。 毕竟自己的村子没能力接纳他们,其他村子就能接纳?他们要是送人去,虽是受到那几个人的感谢,却是要跟其他村子结仇的。 村长感叹着世道艰难,哪知道进了屋却是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等着他。 “这,这,当夜黑沉沉,你竟是看清对方面容吗?”村长有些不可置信,可言夙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有什么好处? 所以村长惊诧之下问了这话,但转而就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那这人前来,怕就是别有目的了吧?”村长握着水碗,沉思着这件事情背后有危险的可能性。 ——到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长连饭都没胃口吃,拉着梁飞去找族老们。 倒是言夙,他是目击证人,本该一同去,可村长又顾忌着他的身份。 说句实话,他们对言夙将粮食带回来的事情,至今都没有一个结论——这件事情太大了,村长只敢跟几个族老透露一二,其余人那边都不敢走漏分毫。 那些粮食回来了,说不高兴那自然是假的,可又不由担心引发后面的祸事。 ——说真的要不是现在告发言夙他们也会受到牵累,他们定然不会缄默到现在。 ——有几位族老因这难办的事情,对言夙也是颇有微词的。 村长想了又想,他对言夙是真的感激的,未免他被某些族老的白眼,还是请他暂且别去了。 “言小兄弟且在我这吃个便饭。若是有需要小兄弟的地方,还请小兄弟能来分说一二。”村长叫来老妻将热乎的饭食端过来给言夙吃。 言夙连忙说道:“我回去看着孩子们吧。” 他不知道村长的顾虑与族老们曾说过的一些抱怨的话,但梁飞却能考虑到,而且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目的是什么,梁飞也很是担心家中孩子与蓉娘的安全。 便从旁劝说村长。 村长也就应了。 回到梁飞家的时候,蓉娘正照顾着几个孩子吃好饭,自己却是没有吃下多少。 ——即便是不知道梁飞出门是什么事情,可夫妻多年,只看一眼梁飞那神色,蓉娘便知道有了什么麻烦事儿。 这心头就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这时见言夙回来,就有心想问问梁飞去了哪里。 月上柳梢,梁飞才回到家来。 言夙正坐在门槛上等着他——倒不是言夙懂了“男女大防”。 蓉娘自己已经回避进了屋里,言夙一人待在堂屋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守在了门口。 这时见梁飞回来,就去阿平和阿安的房里,抱起自家两个崽。 “村长和族老那边有意让村里青壮们巡逻,无事就求个心安,有事也好有个警醒。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着孩子们。” 临走前,梁飞交代言夙这段时间再谨慎一些。 ——村长和族老那边对此到底信与不信的争论,梁飞就懒得跟言夙说了,说多了他自己反而都要生气。 言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 说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言夙就背着背篓,抱着孩子回了的家中。 也是言夙力气大,不然一般人还真没法儿挂着这满身的东西和孩子。 进了家门,言夙依旧思索着那些事儿,直等到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言夙这才反应过来家中还有一个人。 沈飞玹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到了屋门前。 ——他今日到是自己费力上过一次茅房。那滋味简直别提了,他长这么大就没遭过这个罪。 至于他为什么在没有“看守”的情况下,没有立刻逃走?就是沈飞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要一个什么结果。 这会儿看言夙的带上幽怨、控诉,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言夙:“……”,对哦,家里有个人。是个受了伤且会饿死的活人。 “那个……你饿了吧?” 沈飞玹简直要啐一口这家伙,这不是废话吗?他就只能吃点汤汤水水的,搞搞清楚,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本就吃不饱,还要少一顿,现在还问他饿不饿? 人能干出这种事儿? 人不能。 可偏偏言夙他不是人啊。 在沈飞玹的怒视之中,言夙先将孩子送到屋里放下,回到堂屋放下箩筐,这才考虑沈飞玹的伙食问题。 蓉娘怕是早就睡下——即便没有这个时间了也不好麻烦。 也还没有找到厨娘,所以!言夙又英勇的进了厨房。 他都买了铁锅了,这次一定是行的! 沈飞玹就看着言夙兴冲冲地进了厨房给他做吃的——就很疑惑,这么晚了,言夙看着也劳累一天的样子,还要做饭的,难道他不该露出什么厌烦、劳累的神色吗? 甚至一开始沈飞玹都做好了言夙随意打发自己的心理准备了。 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份认知的很清楚的,言夙凭什么“娇惯”他呢? 可没想到言夙竟然这么兴奋的? 沈飞玹想不通,但见言夙没有因为自己能够扶着墙缓慢行动而做出什么应对,就跟着到了厨房门前。 ——他这也是在试探言夙的底线。 言夙拿好了柴火,火石,将糙米在木盆里淘洗干净,倒入铁锅里后开始加水。 沈飞玹:“……”都是糙米这么下等的米粮了,为什么还要加那么多的水? 气的沈飞玹直磨牙,舍不得给他吃,他自己出钱还不行吗? 看不起谁呢?他沈飞玹虽然落魄了,但是管自己吃饱喝足的钱还是有的! 就见言夙点着了火,小心翼翼凑着那点火苗,引着了那些粗细不一的柴火,一直到水开之前,沈飞玹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在心底唾弃言夙的小气。 ——言夙一直加柴,火焰一时之间很大,但柴火挤塞之下,火焰又小。 但好在即便如此,这水还是烧开了。 沈飞玹原以为即便是稀的不行的稀粥,但好歹能吃上些热乎的了,结果不过眨眼之间,他就眼见着那糙米粥,糊了! 察觉到糊味儿的时候,言夙却依旧无动于衷的在加柴。 沈飞玹恨不得自己冲过去:“你干什么呢?这都有糊味儿了,你还不赶紧搅和一下粥底。” 言夙回了他一个懵懂的眼神。 ——擦,他沈少爷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知道这煮粥要在糊底之前搅一搅的。 言夙动了动鼻子,连忙按沈飞玹的话开始搅和米粥。 虽糊,但好在没有烧成一锅黑炭。言夙将结块焦糊的粥给舀出倒掉,将还白稠的粥水舀在碗中,递给沈飞玹。 沈飞玹:“……”。 你特么的这是见我在这看着,不好下毒,所以就这么恶心我吧? ——简直猪食都不如! 沈飞玹气的眼睛发红,瞪着言夙的眼神明明白白表达自己的意思,要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就冲言夙这“侮辱人”的猪食,他沈少爷一定要打的他抱头鼠窜。 言夙莫名其妙看着沈飞玹气呼呼的走了——先伸手往前一段距离扶着墙,紧接着两条腿缓慢挪动着往前。 莫名有点像是人类的某种舞步,就是“老年迪斯科”版。 言夙摸了摸鼻子,又低头看手中的粥碗,觉得还是不要浪费,就自己喝了一口。 然而瞬间全数喷出。 刚走出两步,衣裳本就褴褛的沈飞玹,感受到肌肤上黏糊到的些许粥液。 ——%……Y^……*,死吧、死吧!! 言夙到底是速度快,不等沈飞玹回头暴骂些什么,已经连忙扯过一块布巾,对着沈飞玹的屁股一顿擦。 他倒不知道粥液从破碎的衣服缝隙里流到了沈飞玹的身上,这一擦,反倒是按压的更加黏糊糊。 沈飞玹:“……”,死吧,我宁可同归于尽! 一把抓住言夙的手,沈飞玹控制不住的用了大力气,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想……” “啊,那个我也没想到我做的那么难吃。”又涩又苦,还没进嗓子眼就呛的他嗓子眼疼。 言夙自己都费解,为什么明明跟蓉娘的程序是一样的,做出来的味道想差这么多? 沈飞玹也不知是体弱还是气的,竟有些摇摇晃晃。 原本是他抓着言夙的手,现在却是言夙给他借力,让他不至于摔在地上,变得更加凄惨。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我特么的还要怎么凄惨?你为什么就不肯搞死我???让我死了就那么难?? —— 啊,这个时候还有小可爱没有睡吗?没有睡的话,再往后翻一翻? —— 感谢在2021-02-2823:02:36~2021-03-0117:2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62839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情小魔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5、第 35 章 沈飞玹一觉醒来,意外地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到烧心的感觉。 甚至觉得自己的伤势都微妙的恢复了好些——简直不能更古怪了。 沈飞玹摸着腰腹处的伤口,原本算是深的伤口,现在却觉得有些结痂的感觉。这位老大夫的金疮药,有如此神奇的疗效吗? ——其实是昨夜回屋睡觉的言夙,翻来覆去又爬了起来,给他输入了一点生物能。 言夙也说不好自己那时是个什么情绪,只是当他这么做了之后,回到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言夙在晨曦时分睁开了眼。 见两个崽崽没醒,就又吸纳了一些生物能,也帮着两个崽崽强健身体。 等再去梁飞家吃了早饭——这次言夙没再忘记沈飞玹——回来将箩筐背着就去了霍老大夫家。 今日的天气不错,老大夫坐在篱笆小院之中,一边喝着温茶,一边考校霍悬的学识。 霍悬的手里还摆弄着一些干燥贮存的草药。这些草药虽然晒干过,却也需要定期拿出来再晾晒一番。 言夙打了招呼,背着箩筐进门,霍悬的心头一跳。 这一看就是来送药材的呀!霍悬看言夙的眼神就不善起来,都说了送来他们也是不收的,难不成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他们家若是没有的药材,都是他爷爷开了方子,让人去镇上的药铺抓药的。 心里不高兴,但霍悬也只是微微噘着嘴,也没有做出将言夙赶出去的事情来。 霍老大夫倒是对言夙和颜悦色的,听到言夙请他辨认一些草药,和一些他认不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草药的东西,倒反而流露出一些诧异。 “这是你昨日的收获?”刚刚从他这里学习草药知识,当下就能采集到这多的草药? 霍老大夫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就顺着言夙的意思开始给他看药材。 作为行医多年的老大夫,常年跟草药打交道,他对草药是既熟悉又喜爱的。 这时轻手轻脚的翻动着。 靠近老大夫的这箩筐里,都是言夙熟悉的一些草药——也就没什么名贵品种。 霍悬兴致缺缺的抱臂望着,心底打定主意要是爷爷开口收,他一定要反对。这些草药他们家已经有不少了,毕竟都不名贵,在山外围也有一些。 霍老大夫点点头,虽然弄到这些药材就证明言夙定然在山上转悠了挺久,但这些的草药常见,生长环境一般也不险峻,老大夫就没往危险上想。 哪知道后一箩筐一拉出盖在上面的草叶,露出的枝叶就让老大夫惊了一下。 是好几株完整的枫斗? 不但采摘的细致,就连品相都极好,拿在手中分量也是不浅。 霍老大夫双眸眯了眯:“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言夙诚实的回到道:“是在一处崖壁上。按您说的模样和生活环境,我觉得它大概是石斛,就采摘了一些。” 霍老大夫心头一跳,忍不住打量言夙,这崖壁上可不是好去的。 但看言夙完好无损、精神饱满的样子,老大夫也不好多责备些什么,只得叮嘱一番崖壁危险,药草虽然珍贵,却还是要以安全为重。 虽然是“老生常谈”,言夙却还是认真的应下了。 看过铁皮石斛,霍老大夫继续的往下翻,倒是有几样不是草药的杂草混在其中。 “虽不是草药,但也能吃。”霍老大夫捋捋胡须,只是现如今这野菜肯定老了一些,都结子了。 “那我就留着这种子,等合适的时候种植。”言夙一点也不失望。 倒是一直悄摸摸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霍悬,在铁皮石斛的惊喜之下,觉得这些野菜太“差劲”了。 这念头还没拖着尾巴从他的脑海之中离去,就将霍老大夫忽然捧出一颗……何首乌? 那块头实在是有些大,一看就是年份不浅。 霍悬一下都被吸引的往前走了几步,也幸好踩在了一颗石子上崴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脸颊发热。 ——说着无论如何不会收言夙的草药,但是此刻他却是很想买下这颗何首乌了。 虽说这何首乌不如什么能吊命的人参出名,可也是名贵草药了。 寻常也是很难遇到。 接下来有些田七、板蓝根、当归、防风等,霍老大夫一一就着实物,给言夙讲解了一番。 “哎,老夫也是很久没见到品相如此好的草药了。”毕竟年岁大了,霍老大夫很久不进深山老林了。 ——购买的一些草药,品相总是参差不齐的。其实也是因为年份太足的,他们也不够银钱购买。 言夙将这些草药都留给霍老大夫,说道:“这些数量少好的药材,您老要是有需要的,便跟我说,在什么地方有我已经记下了。” 霍老大夫连忙推拒,怎么好要人家这么好的药材? 霍悬虽然垂涎,但却也是很强硬的拒绝,无功不受禄。 ——至于帮着辨认一下药材,教言夙一下?这都能当做是他在复习之前所学的知识。要知道他虽是记了不少医经药典,能真实见到很多稀有药材的机会也少的很。 言夙想了想,道:“那请霍老大夫帮我再给崽崽看看身体。” “以及我家中那个人的伤势也请老大夫再帮我看看。” ——虽然昨天又给他输了点生物能,但那是言夙为了自己不辗转反侧。现在,也是为了让霍老大夫能要他的药材。 说完这个,言夙就说道:“既然确定这些药材稀有且值钱,那我就接着去采药了。” 想了想,言夙又向霍悬问道:“小悬能帮我送药给我家中那人吗?” 霍悬:“……”,爷爷叫我小悬那是我爷爷。 不过霍悬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跟言夙分辨到底应该怎么称呼自己。 ——反正名字嘛,不就是用来叫的。而且,言夙这人愣是愣了点,但也没有那么讨人厌的。 托付好这些,言夙就是打定主意要在深山之中待一天的。 霍老大夫说了,这些好药材要想买到合适的价格,最近也得去广安县城之中。 ——作为一个大夫,他自然希望药材便宜,但凡生病的人都能用的起。可也不能因为自己有这个想法,就抹去言夙为了获得药材而涉的险。 带着野菜的种子从霍老大夫家出来,走了没有多远,言夙就又被一个不认识的婶子拦住了。 这个婶子身形微胖,脸蛋椭圆,一双眼睛笑眯眯的。 有些紧张的搓着手,跟言夙搭话,但又说不到重点甚至一时有些磕巴。 这就让言夙觉得很耽误时间了。 老是在村中被人堵住,言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村里也该快速来去,不然总有人出来耽误他的事儿。 看着眼前的人,言夙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变成鬼飞走”了。 ——他现在可知道人类到底有多不禁吓。有时候自己吓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言夙只好听她接着说。 “我听闻你在找,厨娘?”孟婶子见言夙虽然冷着脸,却没有赶走自己,终于说到了重点。 言夙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只是做饭,还有洗衣打扫、看孩子。” 其余方面倒没什么事儿了。也就是白天看顾,晚上不出意外,言夙都是会赶回来的。 ——那两个崽崽嘴里不说,但实际上格外黏着言夙。 孟婶子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手脚很快的。” 要是拿下这份工,可是有一百文钱一个月呢。 孟婶子盘算着,暗自庆幸着自己的耳朵灵,这才在路过的似乎听到了那花媒婆和陈婶子在陈家院里说的话。 言夙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昨天他还惋惜那人不是来应聘的却浪费他的时间,现在竟然就来了个毛遂自荐的? 虽说找草药挣钱的事情也重要,可崽崽们的伙食问题显然更重要。 他转头就带着孟婶子往家中走。 “那婶子跟我回家做几个菜,我试试口味可以吗?”言夙说。 “要是合适,咱们再说工钱的事情。” 孟婶子也点头,这考验定然是要的。她虽然没听那花媒婆跟陈婶子说完全程,也是听到这里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一百文的月钱。 但让孟婶子没想到的是,听言夙的这意思,这月钱似乎还有的谈? 言夙哪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就孟婶子抓到了“漏洞”——毕竟是第一次当人,在当了几十年的人的孟婶子面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回到家时,沈飞玹正从茅房里出来——这吃粥水就是怎么麻烦。 孟婶子一见到沈飞玹,顿时就愣了一下。 这人脸是极为好看的,皮肤细嫩,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山野之地的人,但这穿的都是什么呀? 即便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衣服破了那也是要补一补的。 结果这人长得这般好看,衣服破烂不堪不说,更是有一只袖子还缺了大半。 ——当真是古古怪怪的很。 但是言夙不多话,孟婶子还没得到工作,一时也不敢乱说话。 她倒也不是没想到言夙这个外来小子,到底靠不靠谱。 但听说梁飞家跟他相处的不错,孟婶子也是看着梁飞长大的,对他也有几分信任,踌躇了一夜,最后怕这活计落到别人手中,这才鼓足了勇气来了。 ——差点被骤然出现的、不在她心里准备中的沈飞玹给吓的回家去。 孟婶子微低着头,不再看衣衫不整的沈飞玹——虽说他们的年纪差着许多,但男女大防上还是注意些好,毕竟人言可畏。 言夙带着孟婶子进了灶间,指给她看自家的米粮再何处。 ——之前言夙是按蓉娘的指点,买了些米粮的,但除了一次裂锅、一次糊锅的浪费之外,就没再做过其他的。 索性这些粮食也不那么容易坏,也就没有拿到梁飞家去吃掉。 橱里还有便于保存的腊肉,新鲜菜蔬自然就在六叔公种的那几垄菜地里采摘。 孟婶子手脚麻利,也很有分寸,摘菜、取粮都做的是差不多的分量。 言夙要求做荤菜,孟婶子就拿一根腊排骨做了汤锅,清炒了两个小菜。 “这跟排骨肉略肥了些,要多煸一会儿,将油脂煸出来些。” “小菜的话,口味稍淡了点。” 言夙各尝了点,提了一点建议,觉得其他方面都是还不错的。 孟婶子看了看言夙,又看了看菜,就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手重了,言夙这样一看就是个不会当家的老爷们。 但又一想,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也只有这不会勤俭持家的老爷们找厨娘,她才有机会有这样的工作不是吗? 言夙看着她应允,就说道:“那请婶子跟我去见一下崽崽们吧。” “要是俩孩子也能跟您相处的来,咱们就定下来。” “一个月一百文你看行吗?” 孟婶子听着,攥着手,没同意也没反对,也说道:“那,先跟孩子见见吧?” ——言夙以为是孟婶子怕孩子不喜欢她,说了月钱也没有用。 也就点头,带着孟婶子去了梁飞家。 蓉娘在家纺线,因为那流民的事情,梁飞不允许孩子们出门玩,四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倒也高高兴兴的。 一见到言夙,大崽和小崽立马就抛弃手中斗的你来我往的蛐蛐,一前一后的扑到言夙的腿边。 ——实在是意外惊喜,毕竟他们做好了天黑了才能见到爹爹的心里准备。 蓉娘起身打招呼,见到孟婶子时,眸底闪动着。实在是想不明白言夙怎么会和孟婶子一道进来? 言夙点头示意,就拉着两个崽崽到孟婶子跟前,蹲下身来跟崽崽们认认真真的说:“这个婆婆想在咱们家帮忙。” ——虽说孟婶子才不过四十多岁,但略显老态,而且对俩崽崽来说也确实能当婆婆、奶奶。 孟婶子露出和善的笑容,希望能让两个孩子亲近她一点。 虽说她觉得言夙招个工竟然将决定权给两个孩子,简直有点离谱,可月钱是言夙发,自然是他说什么要求,孟婶子都要照做。 小崽如今胆怯些,趴在言夙的身边只敢偷摸着瞧这个婆婆。 倒是大崽,扶着言夙的胳膊,仔细打量这个婆婆。 言夙要找个人帮忙洗衣做饭的事情,两个崽崽是都知道的——只是小崽到底年纪小,不怎么记得住。 大崽可还记得言夙烧裂了锅,差点燎了房子的事儿。 那个租给他们房子的太爷爷又生气又伤心的神色,大崽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崽看着孟婶子问:“婆婆会做饭、洗衣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稚嫩的小嗓音极其的“老成持重”。 孟婶子笑着:“会的呀,婆婆在家也是做这些事情,做了好多年的。” “而且婆婆家也有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从这么小一点点的时候,就是婆婆带大的。” 毕竟带大了儿女又带了几个孙子孙女,孟婶子跟孩子相处起来,还是很懂门路的。 ——不过这是将来雇主家的孩子,自然也就不能露出什么严肃的神色。 大崽似模似样的点着头,跟言夙说:“那爹爹尝过婆婆做的饭菜,觉得好吃的话,就请婆婆吧。” 这就是说他对孟婶子的第一印象还可以,愿意跟孟婶子相处。 言夙应下,让大崽带着小崽接着去玩,开始跟孟婶子商量月钱的事情。 孟婶子思索了一会儿,有些小心的开口道:“不知能否再涨一些?” ——其实一百文虽不多,但也不算少。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特别是女子,哪里能有轻省又挣钱的工作做。 往日为了几文钱,大冬天就着冰碴子的河水浆洗衣服的事儿也是干过。 言夙这里要做的工作实在是太轻省了。 而且今年遭了点旱灾,这工作机会就更加难能可贵。 孟婶子也是听之前言夙那话音,做最后的争取。 言夙沉吟了会儿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第一个月还是一百文,算是试用期。” 孟婶子倒不懂这试用期是什么,言夙只好解释一番。 “咱们也是第一次相处,各方面的习惯总也是要磨合一番不是?” 孟婶子心底有些不愿,这是不是表示她随时可能被辞退? ——虽说雇主随时辞退雇工是常有的事儿,可言夙在这还没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提出来,总归是让她心中惴惴不安的。 “如果咱们相处的好,一直做下去,这第二月的工钱就一百二十文如何?” 言夙打算了一下,自己多采一些药草,应该能积攒一些银钱。 然后可以在落花村买地、落户、种植草药挣钱。 言夙也是到了这时候,对自己未来怎么赚钱养崽,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计划——毕竟是初当人,连饭都不怎么需要吃,“人生规划”这种东西在他的意识里可不就是不存在。 学着当人,也学着做人生规划。当然,这计划也是初定,虽是都有修改的可能。 孟婶子听着第二个月起就有一百二十文,直涨了二十文,顿时就点了头。 ——本来第一个月就不算少,干的好第二月还能涨二十文,孟婶子怎么能不动心? 这会儿更加庆幸自己虽是琢磨了一夜,但到底也“果决”,不然这好工作怕是就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孟婶子满脸喜色的说回家准备,明日就开始上工。 言夙自然也点头。 依旧将崽崽们托在梁飞家,自己继续上山。 告别时,蓉娘却是叫住言夙,神色有些许异样的低声说了一句:“孟婶子做事儿还是麻利的,不过事关孩子,你还是多上一份心的好。” ——蓉娘说的也是事实,孟婶子干活在村里是排得上名号的。 但之所以并没有直接去找她,梁飞他们也是怕言夙和孩子们与孟婶子相处不来。 言夙点点头,事关崽崽们,他肯定会多加小心了。 并不是说找到了一个保姆,就彻底将崽崽们的事儿托给保姆,自己不管不问了。 之前的路线,言夙都还记得,而且这次只是采摘那些较为珍贵的草药,言夙直奔目的地,可是省了不少时间。 时间充裕了,收获也就多了不少。 言夙出山的时候是满载而归。 倒是让荷锄回家的村民们疑惑不解,这个时节山上可没什么野菜了。要是昨夜下了雨,到时还能捡点蘑菇。 可偏偏这都清朗好些天了。 不过他们跟言夙也不那么熟,就没好意多问。 言夙到了梁飞家接两个崽崽——言夙也是一直采摘草药有点入迷,那可都是钱啊。 一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天色昏暗,早就过了饭食的时间。 临走时却是被梁飞塞了一块菜馅饼:“你就是再惦记着赚钱,也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认识的最初,梁飞还各种猜测言夙的身份,但是现在,梁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多久没“分析”言夙的来历了。 反倒是真的把他当自家弟弟似的惦记着。 言夙拿着还温热的馅饼,虽然不饿却也没有塞回去——他总觉得这个时候塞回去,梁飞会很是不高兴。 “飞哥,明日你打猎吗?” “我们带多点,去县城里卖一趟怎么样?” 梁飞刚想说自己是准备去的——他自己去的时候,能打到多少,那可就是全凭运气。但他也总不能跟着言夙,等言夙送他獐子吧? 却没想到言夙忽然提到要去县城,不免疑惑的问了一句。 “霍老大夫说,这些药材最近也是得到县城里的瑞安堂中才能收的了。” ——其他的地方,药铺到底小了些。不是没能力收,就是恶意压价。 梁飞这才知道言夙这两天都在采药,还是跟霍老大夫学习的辨认药材。 只是这要去县城,却是不容易的。 去镇上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脚程,这去县城之中,怕是一天是没法儿一个来回的。 “县城较远,近期那流民之事还没个准头,我不放心一走两三天。” 言夙疑惑的回望,就算是有去镇上三倍远的路,他也能一天来回的呀。 梁飞:“……”!!老子就是不想当风筝! 只是药材方面,梁飞懂得不多,怕不及时炮制,会损失药性,到时候怕是要遭到压价。 最终梁飞道:“行吧,明日上山打猎,后日就去。” ——这就是下定了决定回程的时候,别言夙扯着回来了。 不,到时候老子一定要让他背我,当弟弟的背一下哥哥又怎么了?梁飞望着言夙远去的背影,露出冷笑,绝对不会再被这小子拽着走了。 言夙回去将馅饼塞给沈飞玹,算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给沈少爷吃“干粮”。 沈飞玹也不嫌弃馅饼粗糙,反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可见人一旦饿狠了,吃什么都是格外的香。 ——当然,沈飞玹倒也不饿,纯属就是吃汤汤水水的久了,被馋坏了。 言夙给两个崽崽洗漱、安置好,来跟沈飞玹说:“明天开始孟婶子来做饭。” “我后天会去一趟县城,到时候麻烦你看着点两个孩子。” ——沈飞玹虽然也跟他不熟,甚至还有伤,但到底是个大人,可比小孩子清楚危险不危险。 沈飞玹吃他的喝他的,看一眼孩子怎么了? 沈少爷不情不愿的哼唧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去县里,就去钱庄帮我换点银子。再给我带几身衣服回来。” 沈少爷是受够了自己现在这样——哪怕身上的衣服是他往日最喜欢的布料所制,可都成为布条了,他还怎么爱的起来? 沈飞玹觉得自己都能缓慢动弹了却没想着有多远走多远,那纯属就是现在这衣服拖累的他。 言夙一听要买衣服,就有不情愿,毕竟他现在还都只有一身衣裳呢——也亏的这些天天气好,晚上洗了,白天还能穿。 不过沈飞玹说的钱庄换银子,倒是让言夙有了兴趣。 还有地方能换银子?又要怎么换? 就见沈飞玹从荷包拿出之前言夙极为嫌弃的叠起来的纸张,展开后,上面是各种图案,以及大大的几个字。 “这是五十两的银票,钱庄在三王之地都有分舵,均有兑换。” 这是沈飞玹手中面额最小的一张银票,但却是言夙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多的银钱。 他诧异的捏着这张纸,竟然能兑换到这么多银子吗? 银子比铜钱大,而这银票,比银子更大? ——沈飞玹本倒是想多给一点,但想到这边又不繁华,哪怕是县城里的衣服大抵也买不到他满意的。 既然都买不到甚满意的,又何必出更多的钱呢? 言夙拿着银票,又打量沈飞玹,再看看沈飞玹的荷包。 为什么之前自己就没把这荷包据为己有呢? 沈飞玹觉得身上有点毛毛的,言夙这眼神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买了东西余下的银钱你都可以留下,算是我还你的药钱。”沈飞玹冷硬的道,那么几百文的药钱,给这么多银子,总是够了吧? “不过你可得给我买舒适一些的衣服鞋袜,否则本少爷定然对你不客气。” ——沈飞玹刚才忽然想到,言夙要是为了多留下些钱给他买些粗布麻衣怎么办? 沈少爷的横眉冷目盯着言夙,大有你敢敷衍的话,本少爷就鲨了你的意思。 而言夙却是更在意这银子和银票之间的关系,根本没在意沈飞玹到底有多凶。 ——当然即便注意到也没关系,反正沈飞玹也不可能打的过言夙。 打猎的过程依旧很是顺利,言夙说要多猎一些,最后要不是梁飞喊停,只怕言夙都能将整座山都给清扫一遍。 最后除了言夙的两筐药材,还有野鸡野兔、麂子獐子若干,整理到最后,那担子都用上了一根男人小腿粗细的木棍才能挑的起来。 ——这任谁来说,都得是借个骡车、驴车赶着去城里。 可回程的时候,言夙能背一个梁飞,难道还能背着骡车一道回来? 咳,这就算言夙不觉得重,可这未免也太吓人了不是? 言夙挑起担子,哪怕没什么技巧,却比梁飞还要轻巧,速度丝毫不减。 两人天际发白就启程——也实在是不方便再举着火把,所以才等到这天色将白的时候。 昨夜言夙就跟崽崽们说好了,虽然走时两个崽崽还没醒,但昨天孟婶子和沈飞玹都看顾过崽崽,想必今天应该也能适应。 当然,蓉娘和平安两兄弟也是会去看看的。 言夙和梁飞两人快步赶路,梁飞一开始倒还能跟上,渐渐就有些体力不支,到最后言夙直接将东西都挑了过来。 路上遇上一连驴车,就要梁飞坐了上去。 ——梁飞本来自然是不愿意,可看着言殊脸不红气不喘,自己却已经汗流浃背,最后还是上了车。 他是真的跟不上言夙的速度。 那驴车的车夫本还以为遇上一桩大生意——虽然这货物重的,可能让自家驴子有点吃力——哪知道确实是赚了钱,却只赚了一个人的车费。 另一个人不但不坐车,还把坐车这人身上的货物都给扛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抠门的操作? 然而车夫就眼睁睁看着言夙将那些多的吓人的东西给挑了起来,健步如飞,还走在他的驴车前头。 车夫一时还忍不住赶着车快了点走。 ——这就很过分有没有?简直是、简直是…… 车夫扬起的鞭子最终有些挥不下去,他还得看着路上有没有人要去城里呢,跟这家伙比速度去了,他今日还要不要赚钱了? 到城门前,梁飞连忙从驴车上挑下来,一把拉住了要去排队的言夙,低声说道:“忘了跟你说,县城的进城费是四文。” “还有,你这些猎物可别再说你全扛的动,就按人力携带的份额给进城费了。” 言夙皱紧了眉头,这进城费更贵也就算了,为何这东西本来就是他扛来的,却偏不让他说? ——这东西虽然超过箱子的容量,但还是那句话人力携带的份额和驴车拖运的并不是一个份额。 言夙很不高兴,但是梁飞一直抓着他,甚至是抢先给了足够的铜板。 梁飞是真怕言夙跟守城兵打起来——这县城的兵可比那镇上的正规、厉害的多。 即便言夙确实能够打得过,但这事儿闹出来最讨不得好的不还是他们? 进了城后,言夙倒是有点看花眼,这县城里比镇上可不是繁华一星半点,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都多了许多。 当然,逛街的百姓也多了许多。 梁飞拉着言夙去找瑞安堂,一路上言夙这庞大的“体型”那可是惹起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有几个闲汉还有心看热闹——实在是言夙力气太大了,在那箩筐架子的衬托之下,显得身形更加娇小了。 虽然边上还有一个梁飞,但几个闲汉对视一眼,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干。 ——言夙这担子上虽然没将所有东西都明摆着,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有不少东西,怎么都能卖不少银钱吧? 言夙倒是察觉到这几个闲汉打量的眼神,不过这个时候看他的人也挺多,他也不好一一看过去。 而且也刚好到了瑞安堂的门口,言夙放下东西,等梁飞进去先找人。 霍老大夫是跟他提过这瑞安堂的,说是东家是个中正的人,买卖东西也给个实诚价。 梁飞拿着几株草药走进瑞安堂,向小二询问东家或掌柜所在。 庆幸的是,今天东家正好在堂内,具体原因小二自然没说,梁飞也懒得打听那么细致,只要人在,并且愿意看他们的东西不就好了? 听闻有人来卖药材,还是珍贵药材,瑞安堂的东家还是很有兴趣的——他们往日里也跟一些药货郎收取。 ——药货郎们专寻那些盛产药材的山野之中去,或是与当地人的收取药材,或是自己走运遇上好药材。 东家下来后,掀开梁飞带来的布包,细细查看药材的品相。 心头暗道了好几声好,这货色寻常可是不多见。 “东家要是满意,不如再看看其他,这样的药材我们还有不少。”梁飞说。 一听不但质量好,还能有数量,向东家不免就有点见猎心喜的意思。 他们家世代医药传家,他于医术上不专精,可在药材品质的辨别上,那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干一行爱一行,向东家于此道上有如此成就自然也是因为他的深爱与钻研。 言殊之所以站在门外等,实在是这箩筐架子有点大,不一一拆卸下来,这瑞安堂的门还真有些进不去。 而言夙站在这里,短时间内还真的引起不少人的围观。 言夙察觉到一道一闪而过的目光,却满是冷肃与恶意,只是太过快速,等他去找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人。 “奇奇怪怪的。”言夙低声嘟囔,看到几个闲汉偷瞄他的眼神十分不对劲,不由好奇多看了一眼。 ——这几人一会儿看他一会儿不看他的,怎么搞得像是在用眼神躲猫猫? 人类还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吗? 梁飞很快就出来,身后跟着向东家和几个伙计,都是来帮着拿草药的。 分量不多,块头也不大,但因为是珍贵草药价格不低,向东家自然是要一一验货的。 拆了框架后,进瑞安堂里终于容易了——除了原以为担子并不重的伙计们,明明看着这小哥一人就担着了啊! 所以这里头到底是都装了些什么?石头吗? 而已经沉浸到药材的美好之中的向东家是越看越激动,非得拿下这批货物不成。 直看到所有药草卸下后,露出箩筐里还活着的鹿。 ——箩筐到底有些小,鹿盘曲在里面,这会儿也有些精神萎靡。 但一对鹿茸却是成色很好,这可也是好东西,向东家立刻就看上了。 而且鹿肉、鹿血也是很滋补的东西。 梁飞往常都是在镇上售卖猎物,这县城里也没什么相熟的店家,卖谁都是卖,只要价格合适。 所以向东家开口说要,梁飞便也大大方方问了价格。 言夙就在一旁看着梁飞跟向东家商谈——虽说梁飞不常来县城,可好歹跟赵掌柜打过那么多次交道。 讨价还价上,梁飞那是一点也不虚的。 “行行行,就给你这个价格,咱们借个善缘。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好东西,可得想着来咱们瑞安堂。”向东家见梁飞坚决,也没好再压价下去。 ——瑞安堂在广安县虽说是一家独大,但别的县中可不是如此。他怎么也得搞一些能够做“镇店之宝”的药材吧? 言夙算是真正见识到这药草的之前,更加坚定要种植珍贵药材的决心。 “现在我们去买掉剩下的猎物吗?”言夙问梁飞。 向东家要了鹿,但也买了几只野兔和野鸡尝鲜,不过他们剩下的猎物依旧不少就是了。 梁飞点点头,他虽来县城的次数不多,但对县城最为有名的酒楼却是有所耳闻的。 就要带着言夙去那云鹤楼。 却被言夙拉住。 “不对不对,不去县里第一的酒楼。”他微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他听过的那些人类道理。 ——刚才他纯属是灵光一闪,就拉住了梁飞。 至于为什么,这会儿正在费力回忆呢。 “对了,是这么个说法,万年老二总归是更进一步,把第一拉下马的。” “所以咱们不去第一的酒楼,去第二的,他们为了超过第一名,肯定是会买咱们的东西。” 除了野兔野鸡较为寻常,剩下的麂子、獐子也不是常有的。 如果第二的酒楼运作的好,未必不能吸引一波喜好特色的客人们来。大厨的厨艺再好一些,这想必就能留下不少客人再次光临。 ——第一第二之间,只要不是差着鸿沟,那只要给了第二一次机会,就势必会牢牢抓住。 梁飞:“……”,为什么我那的直率的言兄弟,忽然会有这种想法? 梁飞一时都不好说这“心机”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还是依着言夙的意思,先去了第二的酒楼。 ——其实言夙不知道,这类似的话也完全可以套用在云鹤楼的身上,让云鹤楼避免被第二名超过而买了他们的猎物做特色菜。 当然,对于第一次当人的言夙还是不要太苛责嘛。 言夙一边跟着走,一边跟梁飞商量,等卖完猎物,他们要买些什么。 除了给沈飞玹带的东西,言夙也有了钱,就想给自己也买几身衣服鞋袜,还有给崽崽们带吃的。 ——这县城之中的吃食,都是他没吃过的。 梁飞在一边听的十分头大,这钱还没焐热,立马就要花掉? 忽然,梁飞的耳朵微动了动,察觉了身后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哎,本该零点就更的,但是今天请客吃饭,结果客人聊天太久了,吵得我根本思维连贯不起来,一直熬到现在 —— 感谢在2021-03-0117:23:10~2021-03-0200:5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6、第 36 章 梁飞知道他们这一次的收获多的有点打眼——看看那些过路的人都要回头多看两眼。 但他没想到这光天化日的,就有人敢跟着他们。 他是个猎户,自小练箭术,眼力、耳力都比常人好的多,这会儿眉头深锁,将还在看什么都新鲜的言夙给拉住,赶忙往酒楼去。 ——赶紧把这些猎物换了现钱,他们“轻装简行”才好跑路。 梁飞虽说多数时候愿意“息事宁人”,但这种明摆着被人抢劫的事儿,他可不会坐看他发生。 被扯着的言夙:“……”,不必这么赶着吧?他想给崽崽们买点东西的呀。这个看着好吃,那个看着好玩。 但想到梁飞可能是想等钱多了买更好的,言夙也就不出声了。 此前听过言夙种药材的规划,梁飞虽然觉得千难万难,但莫名又对言夙有信心,也就没有直接泼冷水。 等梁飞见到言夙这大手大脚花钱的架势,呵,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就这指缝大开、花钱如流水的架势,能有钱买地? 当然,现在梁飞还没烦恼这个,他只烦恼怎么甩掉身后的眼睛。 广安县一众百姓心中万年老二的酒楼很快出现在两人眼前,还是梁飞上前找掌柜的打交道。 ——这种事情梁飞是不指望能靠言夙的。 看到还活着的猎物,掌柜的多少有些心动,但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是没有相熟的猎户——甚至收陌生猎户的东西,他们也有些担心收到一些有病的东西。 ——毕竟大多数猎户拿来的猎户都是死物。掌柜和大厨都有些眼力劲儿,但也只是看是不是新鲜,有没有病倒是真的难以看出。 可梁飞这送来的,大多都是活动,哪怕有点伤,也不妨碍性命。 “这些兔子的皮毛都还完整,剥出来不说其他,几顶兔毛帽定是做的出来。这天气也越发的冷了,掌柜的不得准备准备。” 梁飞劝说,见掌柜的意动却不开口,明显是盘算着压价的事儿。 ——毕竟这么多的猎物,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说活的能养一些时日,可养活物不也是一笔支出? 别看这座酒楼家大业大,该节省的地方还是不能大开“散财童子”的先河。 ——也并非谁人都是言夙的。 梁飞立刻将言夙那论调拿出来一说:“掌柜的,这云鹤楼纵使能再去向猎户大收猎物,可打猎一事也多半看老天爷的意思。” “更何况,这一顿宴也是您这抢占先机。” “这其中的运作,我也不多说,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缺的也不过正是这些俗物。” 说实话,梁飞这一张嘴还是挺能说会道的——毕竟人家脑内剧场比这能说出口的,还要精彩无数倍啊。 掌柜都被他那宾客满座的描述给说的有些热血澎湃,当然到底是开了这么多年的酒楼,热血上头的感觉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但细细琢磨梁飞的话,掌柜的觉得这事儿能干——即便不能压下云鹤楼一头,这一顿宴席也是很有赚头的。 如果能将这进价再压低一些的话,就更是稳赚不赔了。 然而梁飞听出他的这话中意思,顿时对言夙一使眼神,言夙立马挑起担子就要走。 掌柜的连忙和梁飞一起拉着言夙,问他为何这就要走。 言夙一张脸全无笑意,整个人冷冰冰的不行:“不行就换一家,不要压迫人家,要以德服人。” “……”掌柜的只觉得自己被内涵道,明明只是买卖中的讨价还价,为什么要映射我缺德?这样很过分的啊。 梁飞:“……”言兄弟这话未免说的有点强硬呀,这“万年老二”被怼的不动心了怎么办?他就知道该跟言夙对对词的,就不会此时此刻听着他的话,一顿心惊肉跳的。 “那什么,掌柜的莫要介意,我这兄弟只是性子冷淡些,不是恶人。”梁飞连忙找补,也算是给掌柜的一个台阶下。 “哦、哦,不会不会。这样我看二位也是诚心卖于我家。” “小二,去给两位上壶茶水。”掌柜的想着梁飞他们能猎到如此多的货物,说不定还有下一次。 ——这宴席要是赚钱,哪有只做一次的道理?即便是物以稀为贵,不能紧着吃到富户老爷们反胃,但总归是要偶尔来一次的。 再者,不拉拢好这两位,倒叫云鹤楼将人得了去,他不得暗恨、悔得肠子都清了? 他看云鹤楼的东家可不顺眼多年,那老匹夫在自己面前哪次不阴阳怪气? 还年纪越大、功力越深,端的叫人讨厌一辈子。 梁飞喝着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掌柜的算钱麻利,小二称重报数,他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账房先生一旁唰唰写着。 再从酒楼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好了钱。 梁飞怀里揣着钱,一出门就格外的警惕,果真就发现了那几个跟着他们的人。 这会儿正坐在斜对面不远处的茶摊上,不时抬头往四处看看——但目标就是他们,这一点梁飞肯定。 梁飞侧身要与言夙说他们得赶紧回去,真想买些什么,去镇上买就可以。而且回去需要言殊带他赶路,买了太多东西也不好。 言夙却窜一下就没了踪影,梁飞只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吹起了一下,眼前就没有了言夙的身影。 抬眼去找时,才发现人已经蹿到一个扛着糖葫芦的小贩面前,险些给人家吓了一个倒仰儿。 琥珀色的糖皮均匀包裹着艳红色的果子,言夙怎么看怎么吸引人,当下就想着买几串回去给崽崽们吃。 伸手就想要五串——毕竟刚赚钱,怀里揣了一兜兜,豪气的连价都不问。 ——哪还是当年买布料做衣服时,最后还得裁去一半数量才够钱付账的可怜小穷鬼。 梁飞只觉得头疼,连忙将言夙拉住不让他买,不是他小气不给孩子们吃点糖甜嘴儿。 “咱们回去还需些时间,这天气下,糖葫芦不容易保存。”一边说,还用力拉着言夙离开。 小贩辩解说这天气已经很是凉爽,却也不见梁飞回头,不由撇撇嘴,什么嘛,就是小气。 言夙没有反抗梁飞,但也很是流连那糖葫芦,不由舔了舔唇。 ——没钱的时候,他可以不用吃东西。但有钱的时候,他想尝一尝所有人类可以吃的东西。 “咱们买点糖糕、糕点之类的,那些比糖葫芦好吃。而且,他那糖葫芦糖衣薄的可怜,哪有多少甜味儿?倒是山楂果子酸的倒牙,一串儿吃下来,牙口连粥都喝不下去。” 言夙听的睁大了眼睛,那个红红的果子竟然还怎么厉害的吗? 梁飞拉着言夙要回镇上买糕点去,这是一个正当的“行色匆匆”的理由。 但他们加快的脚步,还是叫盯着他们的闲汉对视的眼神里满是果决。 ——傻子都知道他们现在这时辰回不去镇里了。这就是发现他们了,想跑呢。 梁飞也是因为受到言夙的影响,这会儿广安县和朱阳镇之间的路程所需的时间,没什么概念了。 ——反正只要能够忍受被风搞大肚子,他就能飞一般回家。 言夙本是听话的准备回家,然而梁飞的肚子却咕噜噜一叫。 作为一个血肉之躯,梁飞他饿了,毕竟现在这都是午后了。 “吃午饭吧。”言夙开口,他自己是不饿,都忘了这回事儿了。 梁飞:“……”,这可怎么搞,他倒是可以不吃,可言夙不行吧?他总觉得言夙的胃口好好的。 ——所以力气大和速度快,除了言夙是习武之人以外,肯定也和能吃有关吧?毕竟老天是公平的,哪有马儿跑得快还能不吃草的? 梁飞一咬牙,拉着言夙到了一处面摊上,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那些家伙总不能冲过来动手吧? 面摊老板的手艺显然不如老沈头,言夙吃了一口就做出了评价,不过也不好浪费,就是没有再如梁飞想的那般要第二碗。 ——在老沈头面摊吃的那次,一连要了三碗。可怜的罗哥还不敢不付账。 梁飞走神的将一碗面吃饭,放下铜板就拉着言夙往城门口走。 他想这些人肯定是要在城外动手的——城内搞出大乱子,县衙肯定是不能不管这眼皮子前的事儿。 但他们显然不可能不回去。 而且就算一直留在城内,对方也肯定会早些扒手动手——总归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一出城门,梁飞就更加警惕起来,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他,拉着言夙就道:“快,背我跑。” 刚好走边上路过的几人,看着这么大一人提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特别是言夙看着比他瘦弱的多,一时之间那看梁飞眼神都带着唾弃。 ——这是怎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一个人哟,好胳膊好腿儿的竟然还要人背?这简直是平生仅见之厚颜无耻之徒啊。 梁飞:“……”,简直要哽咽,你们知道什么?知道我让他背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 言夙却是道:“先走走吧,后面的人都跟不上我们了。” 梁飞手都搭到言夙的肩头了,结果言夙就往前慢慢走去。 那声音从梁飞耳畔拂过,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内容。 ——所以言夙这是早就察觉到那些眼神不善的人? 梁飞挠挠自己的头,跟上言夙道:“我知道你厉害,但是能少生事儿,咱们还是别动手吧?” ——以言夙的本事,发现有人跟着,显然不是难事。梁飞这不就是被言夙那“逛街”的闲适模样给骗了嘛。 以为言夙是无忧无虑逛大街,哪知道人家是胸有成竹、请君入瓮。 结果言夙却比他还疑惑:“为什么动手?” “他们不就是有事儿问问我们吗?我听他们说,很好奇我们在哪里猎的猎物。” 言夙对这种事情也不藏着掖着,他们要是上来问,言夙肯定如实相告,然而他们就是不过来。 ——离着老远的在絮叨,他们这么多的猎物、草药,得赚多少钱之类的。 言夙都想走过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再猜了,哪个说的都不对,还险些要吵起来。 梁飞这才知道言夙不单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更是连他们谈论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但是他想掐着言夙的肩头,将他摇晃地清醒一点。 特么的这些家伙议论的那些,不是纯粹的好奇啊喂! ——他们是在窃喜,自己能不劳而获多少银钱! 每当梁飞觉得言夙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则“老谋深算”的时候,言夙的所作所为都得告诉他,他想多了。 真实的言夙,就是他表现的那样“直白、天真、纯善”,没有一点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只是刚当人没几天,还在学 —— 闲汉们:我不好奇,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把钱拿到手 —— 啊,我要废了,真没想到我今晚还能写出一章,我自己都惊了 感谢所有小可爱的支持,以及说一下更新时间的问题 基本都会日更,有事儿会请假,时间不是早上九点,就是晚上九点 月初这几天应该差不多都在晚上九点吧,毕竟我没有存稿了啊啊啊啊 果然不能一次浪三万,呜呜呜 以及我要去广州,到时候我可能会视情况要不要请假,么么叽 另外隔壁八千个崽也恢复日更,欢迎大家来撸毛绒绒 —— 感谢在2021-03-0200:56:11~2021-03-0220:5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茵莱湖畔、万矣讳愁4瓶;相左、纤夏、爱情小魔女2瓶;海没有错、z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7、第 37 章 “你们,是想要抢我的钱?”言夙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手脚健全的男人。 ——虽然穿着不干不净但也没破旧到流民的那个地步。 他们神色凶恶、戏谑,一副“只要言夙和梁飞刚反抗就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的”跃跃欲试与威胁。 听到言夙这诘问,更加兴高采烈了。毕竟接下来他怕就是认清事实的痛苦与胆惧了。 梁飞长叹一口气。当他知道言夙那天真的想法之后,一时之间是真的无法与他解释这些人的真实心思。 ——当真是有种不想让纯洁无暇的言夙被这世间险恶多污染。可作为兄弟,他又不能这么“溺爱”言夙。 言夙决定慢慢走,最后看看这些人会不会下定决心跟上来询问,梁飞最终也只能同意。他总不能跳上言夙的背,还在他腰上鞭挞一下吧? 那后果他又不是没体会过。相较之下,梁飞选择让这些“世间险恶”遭受言夙的洗涤。 言夙看着这些人各种各样愉悦的脸色,带着他自己还没察觉的、体会到气氛情绪,骂道:“你们太过分了,竟然想搞我的钱。” “罗哥当初想搞我的钱,还只是要了一成。你们竟然开口还是全都要?” 言夙觉得这些人简直是过分的不行,就算不给他这个刚当人的“人”面子,难道都不给同为人类多年的梁飞的面子吗? 梁飞:“……”,不好意思,没有这种面子。的 言夙话音刚落,眼前却忽然滑跪了一个人。 别说其他人,言夙都吓了一下。 ——他刚才“本能”地露出愤怒的情绪,全心全意都在指责这群人,又没有感受到恶意,自然也就没多注意周围。 而悄摸摸地,发现了言夙也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罗哥,正想着溜之大吉。 然而却忽然被cue,一听言夙“旧事重提”,罗哥眼前就是一把镰刀“啪”的一声撅了。 ——这是不跪,更待何时?还等着他这“头大脖子粗”的稚嫩小脖颈被人撅吗? 罗哥简直就要声泪俱下啊,他都不敢在镇上“行走”了,都下了狠心到县城里来重新抢地盘,为的不就是离着这煞神远远的? 结果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他不就是今天晚起了一丢丢,导致现在才进城,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跟着罗哥的小弟,也连忙啪啪跪了一地。 “咳,那个,言大侠好啊。”在一众人诧异的眼神下,罗哥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来。 ——看什么看,没看跪习惯了吗?被这大佬挂一回,保证你们也跪的容易,跪的“心甘情愿”。 言夙也不懂罗哥干嘛这么称呼自己,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跪了。 “是腿不舒服吗?”言夙上前一步,赶紧“好人好事”将罗哥扶起来,还问他要不要请大夫。 ——原本是不疼的,站得笔直、强劲有力,但看到言夙之后,特别在他旧事重提后,罗哥就格外的怕他秋后算账,所以这两条腿跪的干脆、磕的生疼,还软的跟面条似的。 “不,不,没什么事儿。就是看见您有点激动。”罗哥简直想要高呼,所以不如您放过我吧?不然以后提起您的名儿我怕是都要跪下。 罗哥在这里“艰难求生”,另一边来抢钱的人可就看不下去这“热闹”了。 这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你们在这唱什么戏呢,快点把钱交出来,老子没有那么时间跟你们凭空耗着。” “可别逼大爷们跟你们动手,打的你们哭爹喊娘可就不好了。” 他们可都算好了拿了钱要去哪里潇洒,这群人在这“叙旧”不是耽误事儿吗? ——他们倒是觉得梁飞应该有两把刷子,毕竟也是个挺厉害的猎户。 可是又没有带着弓箭——就是带了,一个猎户也不敢杀人不是——这会儿虽然又来了三个莫名其妙就跪下的家伙。 但对比他们八个人,人数上还是差距甚大,实力上也肯定差距悬殊。 是真的实力悬殊,悬殊到这群人都看不清言夙是怎么动手的。 当然,这么好的表现机会,罗哥一咬牙还是决定不放过的。 ——虽然知道言夙根本不惧这种小场面,可是他得表一表衷心不是? 说不定言夙就能彻底抹去自己曾经想搞他钱的印象,提起他的时候,要么毫无印象当个屁给放了。 要么能记一点,他这个人很有眼力劲,还挺会来事儿——当然他这可不是“施恩图报”哦,他还是想被言夙彻底遗忘的,那代表着安全。但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他也有点干大事儿的心。这要是跟个好老大,可就成功了一半了。 罗哥跟俩兄弟一使眼色,很是凶悍的冲了上去。 ——都是街道上混的,他还能怕事儿不成?虽然他是镇上的,但不代表他的格局就小了! 这群闲汉也没想到杀出仨程咬金来,一方面气恼要打一场——拳脚无眼,即便对方人数少,但难免有数疏漏——这就可能要受伤,可不就对罗哥几人恨的咬牙切齿。 却不想刚跟人对上,才撕扯衣服,还没到扯头发、拳拳到肉,他们就觉得一阵风刮过。 自己这体重,既然被“吹”到了树上? 八个闲汉排排挂——考虑到树枝的承受能力,言夙特意挑选了一下。 反正经过罗哥他们的那次试手,言夙更熟练了。 ——怪只怪这里有树,怪只怪他们想要搞言夙的钱。 知道作为言家现在最穷的、还要养崽,而不是被八千个崽养的孩子,言夙有多重视自己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银子吗? 没看见他连沈飞玹说的,要给他补偿的银子都丝毫没有推却吗? 罗哥并两个小弟,烫手一样将手里拽坏的闲汉们的衣服扔掉。 脸上剧烈的抖动,出现了出现了,这个吓死人的家伙又提着可能比他重上大半的汉子挂树上了! 梁飞也是终于见到了言夙当初口中所说的“将人挂在树上就回家了”的场面。 言夙忍不住哼了一声,不再看这些又想搞他钱,又浪费了他时间的坏人一眼,走到梁飞的身边背对着他。 “飞哥,回家了。” 梁飞:“……”,哎,我知道呢。这一步一点也不意外,很“顺理成章”的流程哦。 罗哥和俩小弟站得笔直,对着言夙远去的背影挥手告别。 ——当然最好是再也不要见了吧?再来就真的是要去看大夫了,不是看腿,就是看心绞痛。甚至可能两种都看。 眨眼之间就看不到言夙的背影,罗哥和俩小弟的目光就落到了树上一排的家伙们身上。 这种悠闲的在树上看着树上的人无能为力的挣扎的感觉,还真的好棒棒呢。 罗哥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到了朱阳镇,言夙一直采购到城门将关,才被梁飞拉着出去。 这会儿言夙已经背了不亚于去县城时体积的东西,虽然他还能把梁飞也背上,可梁飞能好意思吗? “你说说你花钱怎么一点也没个度的?”梁飞忍不住念叨。 ——他往常真没有这么婆婆妈妈的。 言夙偏头看梁飞,这里除了一些吃的和几个给崽崽们的玩具,其他都是梁飞建议他添置的家用啊。 梁飞:“……我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该买,而是你得还价,还价懂吗?” “你看我们今天去卖东西,人家不也一直想压价来着?怎么等你买东西时候,怎么就不会压压价呢?” 言夙眼底一亮,好像真的是这样。 梁飞被言夙这个反应给弄等一下只觉得扑面而来的窒息——所以这是完全没有觉醒这个意识是吧? 行吧,可能富家大少爷是根本不知道“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道理。 梁飞又重拾气势,决定好好给言夙科普科普,省得以后他被人给骗了都不知道。 言夙双眼晶亮,又学到一个新的人类知识! 一路就在言夙的学习下度过——毕竟言夙也不能丢下梁飞自己回切。 回到村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山村已经没有任何人声。 言夙跟梁飞打完招呼,先回了家中。 ——有了孟婶子过来照顾,两个崽崽显然会留在自家睡觉。但今天到现在还没看到自己,俩崽崽不知道会不会还撑着不睡? 但让言夙意外的是,回到家后看到的没有睡的却是沈飞玹。 他靠坐在床上,身边一左一右是两个睡的不算安稳,但到底是睡着了的俩崽崽。 只有沈飞玹的表情不太高兴,看到言夙的时候只觉得更加恼火了,狠狠地剜了一眼言夙。 言夙看到崽崽睡着了,是大松一口气的,连忙上前将崽崽们都抱到床里面去睡。 而被掀了被子的沈飞玹:“……”,我歘欻死你啊!没看到我是光着的吗?我还是个伤患,掀了我的被子不怕我被冻坏了吗? 沈飞玹只穿着一条碎的不那么彻底,但裤腿显然不一样的亵裤坐在床上,一把拉住只剩下一个被角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言夙:?.?不松手我怎么给崽崽们掖被角? 沈飞玹简直要被言夙这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给气死,但攥着被角的手却没有因为言夙的拖拽而撒手,反而更紧了几分。 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的衣服,买回来了吗?” ——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那么不干不净了。言夙都不安排给他洗衣服的!虽然只有一身衣服的他,洗了衣服连上茅房都不方便。 但是,穿着不干净的布条衣服,他就舒服了吗? 言夙一把扯了被角,给崽崽们掖好被角,这才拉起沈飞玹的胳膊,带着他回自己的屋子。 他要的东西已经都在房间里放好了。 但沈飞玹开心不起来! 这个家伙,之前托他看顾着点两个崽崽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家伙是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崽子有多难哄! 死活就是不睡,眼皮子都要黏在一起了也不睡!他都想给俩崽子敲晕了好嘛! 好不容易撑不下去闭了眼,还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都难以想象两个丁点儿大的崽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警觉性。 搞得他根本就不敢动弹,一个伤员啊!这是多么艰难而苦痛的任务? 结果这家伙还这么对他?! 即便现在已经大抵确认言夙就只是他的“救命恩人”,沈飞玹也实在是没法儿对这家伙感恩戴德起来。 毕竟这家伙十足十的讨人厌的很啊! 言夙扶着沈飞玹坐到自己的床上,给他拿出两个包裹,里面是言夙曾光顾的那家布莊,掌柜的推荐的布料最好的衣服。 ——另一个包裹是一些吃食。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人事儿吗?求人的时候一个样儿,事后立马就变脸。你还是不是个人,良心不会痛吗? 言夙:我不是人啊。良心为什么要痛?我的身体无病不痛的,接下来还会刀枪不入、青春常驻 —— 哎,暂时我也只能完成罗哥的心愿,小沈的心愿可能…… —— 不在感谢名单的小伙伴莫急,这依旧代表是这章内容进入存稿箱的时间比较早,嘿嘿嘿 —— 感谢在2021-03-0220:52:26~2021-03-0311:2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洌40瓶;安格尔是个小黑袍、万矣讳愁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8、第 38 章 沈飞玹很想记仇,刚才他可真是被言夙给气的不轻,可言夙现在却给他带了衣服之外,又带了许多吃食讨他欢心。 ——虽然他不是小孩子了,也不贪吃。言夙拿这些东西简直像是“羞辱”他! 但伸手难打笑脸人,言夙都讨好他了,太计较是不是就显得自己不大气? 沈飞玹冷着脸望着言夙,拿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一脸本少爷已经很给你面子的样子。 然后说道:“好了,太晚了,我要睡了。” 沈飞玹觉得自己困了,懒得跟这家伙计较了,就大人有大度一点。 言夙:“……”,不是,吃一口的话那就是不咋饿?那不饿还吃做什么?而且虽然只是一口,可是吃完了不洗漱是不是有点不讲卫生? 心头疑惑三连,但看到沈飞玹都已经躺下了——虽然手里那块糕点也没放下——言夙也只好出去,轻手轻脚将门关上。 沈飞玹察觉背后的微乎其微的动静彻底没了,不由往门口看了一眼,随即想到什么,又泄愤的将糕点一口塞进了嘴里。 言夙也搞不懂沈飞玹又闹什么别扭,索性就干脆都当不知道,洗漱后回到俩崽崽的窝里。 下意识的先身后摸了摸俩崽崽的腰腹下头,嗯,很好,没有再发大水要送走他爹。 就在言夙满意地要上床休息的时候——反正他哪怕是睡着也会无意识吸纳一些游离的生物能,现在也不身处战场,他不需要那么急于变强。 狗屁!一条腿才跨上床,言夙原本困顿的眼神猛的变的锐利。 ——虽然他没时时刻刻以生物能探知自己周围的情况,但情况有异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敏锐的感知到。 言夙脸色一变,将掀开一角的被子掖好,转身出了门。 沈飞玹还在房中安静的变换着表情,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察觉到言夙出去,先还以为他要过来自己这边,一惊之后又很是疑惑。 ——这才进家门没一刻钟,怎么又要出去? 言夙出了门,就在门口站定,察觉他的气息没有远去的沈飞玹更是疑惑。 实在是忍不住穿上了新衣服,悄默声地拨开门,一双黑眸幽幽注视着言夙的动静。 ——说不定他之前都是被言夙蒙蔽了,而现在言夙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沈飞玹想着。 而言夙,出了门后,他发现自己的感知范围又扩大了一点——这就是无意识时也会吸纳能量的坏处了,都不知道变强了。 当然,也是因为造成“异常”的那些人,离着落花村更加的近了。 以他们的这个速度,进村也不过是十分钟之内的事情。 这些人也是言夙“较为熟悉”的,毕竟曾经见识过他们的“丰功伟绩”——要不是言夙最后搞出了“灵异事件”,那些官差绝对不会找劫匪找的那么用心,绝对会将损失都算在村民身上。 因为“灵异事件”说出来怕是没有人相信,那些官差也为了保命,就将所有的税粮丢失算在了那些劫匪的身上。 ——这也算是言夙间接造成他们的锅更大更重了一点。 言夙却是没想这些不为人知的“恩怨”,只是在确定对方的速度与目的之后,快速到了梁飞家。 之前梁飞与村长商议过后,就与言夙说过,也请他警惕一些,如果发现情况,一定要最快告诉他。 ——梁飞是知道言夙的本事的,这样对他们的村子也是一重安全保障。 言夙呼吸间已经跃到梁飞家的窗下,到底在这里进出多日,言夙熟悉的很,在窗下敲的哐哐响。 梁飞刚睡下,迷迷糊糊的一惊,顿时冷喝一声:“谁!” 出声的同时已经一跃下床,拿下墙上挂着的弓箭,拉弓搭箭,护住了被惊醒的蓉娘。 蓉娘捂着嘴,胸口剧烈的起伏,惊魂甫定就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在隔壁睡着,便要冲到隔壁去。 幸好这时候言夙出声:“是我,飞哥。有六十三人正奔着村子过来了。” ——这时候那些人就出了言夙的探知范围,不过有了先前的估算,言夙还能掌握时间。 这惊悚完全不比窗外有人低多少了。 好在蓉娘可以稍微松下一口气,只要不是歹人直接冲到自家之中,她就还能去护着自己的孩子。 当下也顾不上穿好衣服,只随便披着外衫,拍了梁飞的臂膀示意一下,自己就房门外跑。 梁飞连忙也披上外衣,又取下箭囊,冲到门口给言夙开了门。 ——要不是时间紧,他觉得言夙绝对不会是敲窗。 梁飞连忙问情况。 “六十三人,都是青壮,有不少是我那天见过的。”言夙说,但是更多是言夙没有见过的。 也不知道是那天这些人没有去,还是流民的队伍之后又有所扩大。 听的梁飞火大,忍不住要咒骂那些官差都被抢了税粮了,竟然还能让人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过的滋润。 也就会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耀武扬威。 心里虽然想了这些,但是听到那些人恐怕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就能进村,梁飞还是连忙道:“言兄弟,还请你去叫一下那些巡逻的青壮。” 梁飞自己自然是去叫了村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将较为靠近村口的村民都叫到村中躲藏。 ——哪怕最后不得不损失一些粮食,也不能有伤员。 六十三人,梁飞念叨着,心里头很是惴惴。 言夙点头,又有些疑惑,虽然是六十多人,但言夙还是有把握对付的——他觉得梁飞应该也知道他有这么厉害? 不过梁飞既然说让他去找巡逻的人,他便去找就是了。 找人也简单,甚至这几个青壮离着梁飞家还没多远。 十个人一个小队,倒也没打火把,接着月光在村子内外来回“游荡”——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就是顺着村子的道路来回巡一夜。 这会儿还有人打着哈欠,勾肩搭背着,这呵欠就像是瘟病一样传染全部人。 一个就忍不住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道:“我看也就是村长想太多,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一点不经事儿。” “不过是几个流民路过,走了便不就好了,还得让我们这大晚上的不得睡觉。” 下一刻,他的肩膀就被谁捏住。 他原还以为他身旁的兄弟,不想他说这种话,要是被哪个多嘴多舌的学去给村长听,对他不好。 哪知道偏头一看,他身旁的兄弟,一手搭在另一人肩头,一手正挡在嘴强,打呵欠打的眼角都挤出泪花来。 这小子顿时背上一毛,要偏头去看身边到底是谁——他们不点火把,就是村长说怕被人发现,有所躲避。 都有不少人因此摔倒了。跟没想到的是,他今日或许是见鬼了! 不然哪有人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走路都是有脚步声的,这黑布隆冬的说不定就得摔倒,脚步声不得更沉重才是? 他的五官正扭曲着,却听到耳畔有个声音道:“流民进村了。” “你们赶紧去挨家挨户通知村民。” 小伙子一听着这声音,一时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是谁,一时有点被吓住,二也是跟言夙不熟悉。 言夙通知完了,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得去村口帮忙。 ——还有家里有两个崽崽,他也不放心。 还是让沈飞玹帮忙照顾吧。 再把蓉娘和阿平阿安母子仨也带到他家去。 言夙心底想着这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无影去无踪”是给这几个巡逻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心里阴影。 “鬼,鬼啊。”被言夙拍了肩膀的小子,说话的声音都发飘。 两股战战,要不是互相勾肩搭背,他怕是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边的人也有些心惊:“你们,你们听到什么话了吗?” 言夙说话也没压低声音,他们离着不远,怎么可能没听到? ——甚至因为有些人的角度问题,还看到了言夙忽然乍现又眨眼消失的身影。 顿时不由的声音哽咽。 言夙飞快回到梁飞家,要帮蓉娘把孩子抱到自家去。 沈飞玹虽然伤着,但到底是个大男人了,比蓉娘孤儿寡母的在家要安全。 蓉娘却道:“言兄弟,你武艺高强,还请你去帮帮村口的那些村民,阻拦流民一二,也好叫老弱妇孺能来得及逃进村里躲避。” “至于我们,也会集中躲起来,莫担心我们。” “我会帮言兄弟照顾两个儿子。” 言夙见蓉娘已经叫醒了俩儿子,也就点了点头,又快速的回了自家。 ——他办了这么多事儿,却因为自己的速度快,其实也没过去多去。 至少,沈飞玹还在纠结言夙干什么去了,自己到底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这些天沈飞玹都诧异自己的伤势恢复的过快,他还以为是霍老大夫的金疮药是绝品,都忍不住多多的用药。 ——其实霍老大夫纵然医术斐然,可想要用上好药材确实没有的。这金疮药也只是比寻常的好上一些罢了。真正让他恢复较快的,是言夙几次过意不去,给他输入的生物能。 沈飞玹觉得自己的身体能支撑他跟在言夙身后看看情况。 但是也就下定决心还没出去的时候,言夙又回来了,而且直冲他的房门,沈飞玹正要回床上躺下,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然而言夙哪能不知道他也起来了。 当下根本不客气的一推虚掩的房门,拉着他就说道:“外面来了流民,要来村中劫掠,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 “带他们去村里躲起来。” 沈飞玹:“……”。 以他现在的功力倒是难以察觉那么远的动静,但就算言夙说的是真的,那凭言夙这神出鬼没的本事,那点流民算是什么? 言夙对上他们,难道不是一拳一个阎罗王降临? 而且最主要的是,言夙为什么让他看孩子这种事儿说的这么顺口? 他不是已经找了个老妈子了吗! 沈飞玹满口的质问还没想好怎么说——毕竟以上的那些问法,有点撒泼的感觉,有点损坏他沈少爷的形象。 哪怕是落难的凤凰,沈少爷还是很注意维护自身的。 然而言夙哪有空听这些,将沈飞玹没有直接拒绝,就拉着他到了崽崽们的房间里。 从箱笼里拿出薄被来,将小崽小心翼翼的包裹好。 ——床上的被子就厚了些,会热着孩子。 言夙竟然都没弄醒孩子,然后将小崽交给沈飞玹,并说:“你手脚轻着些,别把他吵醒。你再转过去,我把大崽绑在你背上。” 沈飞玹:“……” 言夙!你何其过分!本少爷现在就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言夙!!!你太过分了!!!有你这么“不客气”的吗? 言夙:……你是我的崽吗?你叫我爹吗?你不是我的崽,还这么大个人了,我为什么要呵护你? —— 感觉停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好?怕你们会打我,要不我再更一章?反正留评快五百了,之前还说五百留评加更,现在提前加了,也省的我之后要出门,没什么时间,到了五百也难有时间加更? 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我还有隔壁要先写出来 早睡的小可爱明天过来看吧 —— 感谢在2021-03-0311:20:47~2021-03-0420: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谢啦我拒绝看BE、余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音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39、第 39 章 这会儿手里要是别的东西,就冲沈少爷这脾气——又没睡好,有几次三番被言夙这么当工具人——他定然是要将手里的东西给摔了的。 好在小崽是活生生的孩子。 沈飞玹气愤的将怀里的孩子一下塞到言夙的手中。 本来想说“我又不是你家的老妈子”,话到嘴边,可能是因为这话太有损威严,沈飞玹自然而然改口道:“呵,本少爷还不至于怕点子流民。” 说着就转身离开,哪怕牵着伤口有那么一点点疼,他也没有放慢脚步。 ——去跟那些流民打一架,哪怕崩开一丢丢伤口,也好过在这里受气! 毕竟伤口崩开一点死不了,然而言夙那家伙却是能够气的死人! 言夙:“……”,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就走了? 言夙对人类的情感了解的不透彻,但也从他那有意跺下的脚步,感觉到他似乎很不高兴? ——反正生气、恼怒、皱眉总归都是不高兴的。 言夙琢磨不透,依旧也不琢磨,这会儿流民都要摸到村口了。 然而大崽却是醒了过来。 他们睡觉本就不沉——有言夙在的时候还好,可今天睡前本就没有见到言夙。 刚刚也就是实在太困了,现在却是强撑着醒过来。 “爹,你回来啦?”大崽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含含糊糊的。 然后看清了言夙那样包着小崽,一副要将小崽抱走的样子,他原本还迷糊的神情,一下子冷静又清醒了起来。 大崽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忽然的动作言夙都没来得及阻拦,只摁倒了大崽的手上。 这一下就足够大崽清醒了,他快手快脚的爬起来,低声说道:“爹,你稍微等我一小会儿,我穿衣服。” “爹,我们要往哪里跑?”大崽也顾不上衣服穿的凌乱不堪,只要能够节约时间。 言夙:“……”,也不至于到跑路的地步。 但看着大崽熟练的动作和明明仓皇却努力镇定的害怕小模样,言夙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样说出来,小家伙是不是会伤心? 要是沈飞玹在这里,都得质问言夙,跟他说话的时候,但凡稍微考虑这么一丢丢,他也不会每次都被气的五脏六腑都疼的窒息。 “没大事儿,是来了流民,我先送你们蓉姨那里,跟阿平和阿安玩好吗?” 言夙并不擅长跟孩子粉饰太平,他总是实话实说。 大崽倒不是不能理解流民的意思。 ——他不知道之前的流民可能是来踩点的,但他能理解言夙既然这么说,就是担心他们有危险。 只是,他却是不想跟言夙分开的。 他迟疑了一会儿,揪着言夙的衣角,开口道:“爹爹会有危险吗?” 言夙摇摇头,说的很是随意:“不会啊。” 大崽葡萄似的眼睛一亮:“那,那我能跟着爹爹吗?” 崽崽的脸上满是依恋与不舍。 言夙想了想:“那你不要乱跑,躲在远一点的地方。” 对于对付那些流民,言夙很有信心,但也不想大崽看到他打人的场面——不能让小孩子看暴力画面。 不过天黑,再躲远一点也听不到多少声音,考虑到这些言夙就同意了大崽的要求。 他先将还睡着的小崽放在床上,重新给大崽穿好了衣服,这才抱起俩崽崽走出门外。 天上月亮虽然高挂,但走夜路对俩孩子来说还是有些艰难,更何况言夙身高腿长,牵着大崽走,说不定还是流民先到他们面前。 然后快速的言夙就看了才走三分之一不到路程的、散步似的沈飞玹。 想起沈飞玹似乎不高兴,又惦记着梁飞那边的情况,言夙也就没打扰沈飞玹。 感受到一阵风呼啸而过的沈飞玹:“……”。 凭借他武林中人的敏锐五感,刚才那是个人! 而这个村子里能比他厉害的,就是言夙这个“明明很厉害却龟缩在小山村”的异类了! “竟然那么强吗?”沈飞玹说出声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又气又恼。 言夙赶到的时候,正看到梁飞带着几个住的与村长家离得近的青壮,在帮着村口几乎人家逃跑。 然而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惦记着家中财物——一些银钱细软也就算了,还有人想把家中米缸搬走。 这流民可都已经到了村口了。 梁飞气的不行,又不敢大声咒骂:“你是不是还准备把粮仓也给带走?” 没想到梁飞一说,这人还真有些意动。 说实话,世道艰难,他们家的粮食交了税粮,真没剩下多少。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珍惜粮食,那是真的少一点就有可能饿死一个人啊。 他算着粮仓之中的麻包数量和眼前人的数量,一个人扛一包的话,基本就能搬完。 总之是能搬一包是一包不是吗? 梁飞一看他目光,顿时都气乐了:“我们就紧着你家是不是?” 他气道:“我不管你,你爱逃不逃,到时候挨了打到是轻的,丢不丢命,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就挥手叫其他人都出去。 门外也正好来了其他青壮,寇奎冲进来找梁飞:“飞哥,人都来齐了。” ——对抗流民,哪怕对方也只是流民不是官兵,但一辈子老实诚恳的村民们,心底还是发憷的。 可问题是如果被流民们抢走了粮食,饿死的就会是他们。 梁飞瞪了这家没走的几个人,也跟着寇奎出去。 他们这会儿已经不是来帮村民进村中躲避的了,他们要阻拦流民长驱直入。 梁飞出来就跟言夙打了个照面,刚想请言夙多照顾着大家一点——他们自己的家自己的粮,也不能因为言夙厉害,就将所有重担都压在言夙的身上。 他也只能说的出口,请言夙顾及着点儿村民们的性命。 哪知道刚张口,就言夙一背一抱俩孩子。 这就是有点打击他的信心了啊——难不成面对这些流民,言夙都要拖家带口逃跑了不成? “俩崽崽离不开我。”见梁飞的目光看着孩子,言夙就说。 但这解释跟没解释有什么区别? 可是时间不等人,梁飞也顾不上其他,就凭他这毫无内力的耳力,都已经察觉到了那些流民的脚步声了。 ——毕竟是群流民,不是武林高手,跑起来不可能悄无声息。 反倒是因为六十多人,这脚步声哪怕有意放轻过,在他们警惕的情况下也很大了。 梁飞连忙挥手,叫所有青壮各自找地方躲起来,等着流民们冲入村子的时候,借着地势将他们赶出去。 一众青壮拿着家中所有能够拿的“武器”,菜刀、锄头甚至扁担。 他们紧张的等着那些即将糟蹋他们家园的家伙们出现。 而言夙,将孩子寻了一棵大树后藏起来,因为有些吵闹,小崽这会儿也醒了。 但他哪怕因为被吵醒而有些难受,却也没有哭闹。 大崽搂着小崽,言夙将薄被裹在两个崽崽身上,也不顾被子沾染泥土,一片脏污。 沈飞玹这时候也终于过来了——是受到了言夙速度的刺激,终于不散步了。 但他跟着言夙的脚步,却没像其他人那样躲起来。 他可不像梁飞考虑的那么多,既然有言夙这么厉害的高手在,那自然是要指望着言夙大展神威了啊。 ——躲什么躲,好不容易穿上新衣服,哪怕比以前的档次低了几百倍,但也不好弄脏的好吧。 就这样,算是跟流民们打了个照面。 流民显然没想到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两个人不睡,还大剌剌的站在了村口。 ——他们是踩好点,也知道落花村警惕的安排了巡逻。 所以特意等了一些天,让他们都放松警惕,以为他们不会来的时候,他们再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哪知道还有两个这么精神的。 流民们举着火把,又借由月光,倒是能够看到两个人大致的面部轮廓。 俩细皮嫩肉的都不太像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 不过他们今日都到了地方,怎么也不可能打道回府——先前抢的粮食可不多了,反倒是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不抢粮,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领头的男人,脸颊上有一条刀疤,从鼻梁骨到右边脸颊。他的眼神阴鸷,一挥手,身后的人就配合着冲上前。 ——只是也是看着还有些规矩,实际上动作不整齐,还有前后踩鞋,撞肩的。 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抢到粮食吃上饭才是天大的事儿。 梁飞也是一声高喊,猛地站起身来,一箭就射出去。 虽然天黑,但对方拿着火把呢——只是梁飞打猎是一把好手,却到底没有杀过人,刚才蹲着的时候就在做心里准备。 这会儿也只是擦伤了一个人的手臂,听到对方一声叫嚷的时候,梁飞还微微抖了一下手。 再次拉弓搭箭的动作就不稳了一下。 但他还是强硬地道:“我们落花村不欢迎你们,再敢靠近一步,下一箭射的可就是你们的脑袋了。” 其他青壮也不再龟缩,鼓足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武器”都要捏的各自作响。 领头的刀疤哥挥手示意兄弟们停下,目光阴冷的盯着忽然冒出来的村民,没想到竟然没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就凭这些柴刀、扁担就想吓到他? 他对身后的小弟示意,将他们好不容易搞到的十几把大刀亮出来吧。 那些小弟按他的说法,没有走在最前面,毕竟他也不想直接就上大刀不是?但既然这些人不识时务,可就别怪他了。 刀疤哥桀桀笑着:“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大发善心送你们去见阎王!” 十来个拿着大刀的兄弟,是他特意挑选过的,各个人高马大心还脏,砍人什么的,可一点不像梁飞那样紧张又优柔寡断的。 ——为了活下去,这些大兄弟卖儿卖女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就是砍个把人嘛? 等他们再见见血,以后杀人也是不在话下。 十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高举大刀冲过来,那一瞬间的凶煞气息,让原本只是一鼓作气的青壮们顿时腿肚子朝前。 ——跟流民打一架,他们以为就是跟地痞流氓打架差不多。 可哪知道他们还有大刀这样的武器? 他们的柴刀还没碰到对方的时候,就得被对方的大刀给砍断了胳膊吧? 众人心中惊惧,还不知道怎么个应对,就见那几个大汉前冲势头忽然顿了一下。 大汉们也不想,毕竟他们出力多,自然就能多分粮食。 但是忽然身边刮风,眼前发花似乎有人影,紧接着就是梆梆梆接连十几声脆响。 作者有话要说:刀疤哥:老子费心费力搞来的刀,是假货吧,这么脆的?? 言夙:放下刀,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 好了,这就是五百留言的加更了←虽然其实还没有满,但是也没有说我不可以提前更的对不对? —— 今天一起做尾款人呀~~ —— 感谢在2021-03-0420:35:03~2021-03-0423:1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kkk卡特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0、第 40 章 借着大刀的攻势,身后的流民们一拥而上。 前有大刀开路,他们这跟在后面,不就是在捡功劳? 他们手中也有“武器”,虽然也像这些村民粗陋——扁担、棍棒、菜刀柴刀都算好的。 但这也是“武力值”相等啊。 也就是这些村民比他们吃的饱些,可却比不上他们勇武不是吗?再有大刀的“威慑”加持,他们很有信心的冲了上去。 对上同样硬着头皮冲上来的村民还露出了一个嘲笑——连眼睛里的惊恐都没掩盖,就这样冲上来又敢跟他们打骂? 一群流民心头都不由想,刀疤脸虽然凶,但就凭他能搞到这么多大刀,就是个能力不错的老大了。 毕竟这些刀的存在,就代表着他们能有吃饱喝足的机会。 ——场面轰然混乱,十几声的啐响,一时都没引起两方人的注意。 流民们因为“遥想”在大刀的加持下,自己很快就能有许许多多任吃任喝的粮食而兴奋着,用力更猛。村民们则是奋力抵抗着,顾不得其他。 只有一旁射箭给村民掩护的射手梁飞和时刻关注全局的刀疤哥发现了异常。 ——也不过是一个弹指,他们几乎都没看到那大剌剌站着的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有什么动作。 就见稍微瘦削一些的那个,手中忽然多了十几把半截刀身,他似乎有些好奇,翻看了一下,然后蹲下身稳妥地将刀身放下。 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小弟,举着身上的半截子刀身,一个个还保持着耀武扬威的架势。 沈飞玹亲眼见到言夙的速度,心下又惊又喜,感觉自己一颗心脏砰砰乱跳。目光再落到那群乌合之众的身上之时,不由哈的笑了一声。 ——毫不压低的嗓音,毫不遮掩的嘲弄,脸上还明晃晃地挂着“就这?”的表情。 刀疤脸本就凶神恶煞的脸,顿时更加黑沉的似乎能够刮出一个锅底。 但他连大声呵斥都不敢——现在流民们还在奋力对敌,这要是发现十多把大刀毫不起作用,只怕本就不齐的心,顿时军心溃散。 刀疤脸敛下眼底惊恐与沉思,一推就近地呆愣的那汉子,刀折了一半就不能用了吗? 同时,他挑中一个背对自己的村民,他不要这个人的性命,他要将这人的脖颈捏在自己的手里,或许还能叫言夙投鼠忌器。 ——言夙那么强,他能做的也只有强压惊惧,想方设法地找到逃出生天的机会。 然而他刚抓向那人的脖颈,这时间连一弹指怕也是没有的,就见他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握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让他这个被砍一刀都未必喊叫的汉子,猝不及防地痛呼一声,额头瞬间冷汗涔涔。 正是刚刚还在战圈之外放下刀身的言夙。 刀疤脸脸上肌肉抖动,这个人太强了,他全无反抗之力。 而听到熟悉的声音如此痛呼,一群流民不由心的惊了。 ——那些大刀被折的小弟也终于反应过来。毕竟挥出去的刀,没有预料之中的砍到对方,这还差了半截子呢,一身的力气砍了空气,简直自己都要栽了个大跟头。 场面一时之间都有些滑稽,那些流民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打几拳的功夫,这一战就结束了。 他们除了挨了村民几棍、几扁担,什么都没有得到。 ——别说挨家挨户随意搬粮,连人家家门都还没摸着往哪边开呢。 村民也惊了。 村民们确实是知道言夙有把子力气,不论是割稻、抓鱼什么的都挺厉害,但还真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 ——言夙到底是陌生人,这才来半个月都没有,又整日都在搞钱、搞钱,他们还真的不熟。 而且最近又听说他家中养了个行动不便的人,就更让村民有了许多猜测和某些流言蜚语,一时也不太敢主动与言夙熟络。 而今天他们不但见到了所谓的“行动不便”的人,也见识到了言夙的“真正本事”。 不由心头又是惊,又是鼓掌躁动。 这就是说书人口中的,高来高去、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武林高手吗? 那他们有这样的一位能人坐镇,还怕什么流民抢粮? 也就在这大部分流民都已经心生胆怯的时候,言夙却猛然将手中的刀疤脸一摔,整个人又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消失,要不是村民们看着言夙白日也走在阳光之下,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言夙对付这些流民,也不知道他们之中竟然隐藏暗鬼。 大崽抱着小崽,不时伸头去望村口的战况——只有流民的那些许火把,也不能照亮多大的范围。 但只要能模糊看到言夙的身影,大崽就觉得心头安定。 哪怕是喊杀声起的时候,他都不害怕,虽然还是有一点点担心爹爹会受伤,却还是在心底不停的给他那个越发厉害的爹爹加油。 果然就看到没一会儿,原本还攒动的人影,都各自停了下来。 ——大崽也不懂那寂静到底有多少恐惧,多少诡异。反正他觉得既然停下不打了,那一定是他爹爹赢了。 当然大崽也只是先在心底给爹爹欢呼几声,还不打算出去,他跟爹爹说好的,等爹爹来带他们回家。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一道极快的身影往他们这边窜过来。 第一时间,大崽当然以为是他爹,但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哪怕是光影模糊,他爹身形也不这样,高大俊挺多了好么? 其二就是他爹不会这么吓唬他,即便身心很快的出现,也会先喊他一声。 其三就是大崽还莫名觉得他爹的速度更快。 这念头就是一瞬之间,当大崽觉得这不是他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抱紧了弟弟,以他逃亡数月练就的敏捷,往树后躲避。 可是再警惕,他也是个孩子,对方又是有备而来。 而且对方绝对不止是一个流民那么简单,竟是从身上抽出一柄长鞭,离着大崽还远时,察觉言夙发现自己,他便长鞭舞动,立马就要卷住大崽。 ——只要人质在手,他季舒彧便是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何况季舒彧有多厉害,他们也心底有数,也就在那些流民面前逞威风了。 ——至于几次三番虽是险之又险,但还是从他们手中逃脱?那不过是这小子走运罢了。 然而让这人没想到的是,他都借由流民的掩护抢占了先机,却还是功亏一篑。 眼见着他的鞭尖都到了大崽的眼前——大崽已经只剩下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小崽的力气,毫无反抗之机——可偏偏这时候,本该在被流民包裹之中的,被他的同伴趁机下手的季舒彧,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鞭前。 言夙终于赶在鞭子之前护住了大崽,这一刻言夙仿佛体会到了人类所说的“心惊肉跳”、“担惊受怕”。 他忍不住摁了摁自己的心口,那里人类的心脏正发出咚咚咚的急促声响,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原本也在“心惊肉跳”的持鞭之人:“……”难道不该乘胜攻击? 那既然你给我了这么好的机会,那我可就动手了。 看着季舒彧这般傻乎乎的样子,持鞭的杀手猛一用力,就想要搅动鞭子,哪怕鞭头被言夙抓住,但也不妨碍它的鞭身绞缠言夙的脖颈不是? 而流民堆里,那些杀手也反应过来,懒得再管身旁的村民——要克制着不露出马脚跟这些村民纠缠,可比杀一个人更加让他们费心思。 村民们几乎一瞬间便被这几人露出的凶光给吓到。 ——原本也就是互相揪个头花,可为什么对方忽然拿出软剑、峨眉刺? 这架还怎么打? 几个比较倒霉的村民,几乎只能眼睁睁看着杀手目露凶光的要给自己一剑。 一直嘲弄的看着这群家伙满地打滚的沈飞玹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对着身前被言夙放下的刀身就是几脚。 灌注内力的刀利箭一般射出,比梁飞那“畏首畏尾”的可有准头多了。 刀刀直逼那些杀手的面门,即便是擦着村民的鬓发、耳朵或是头顶过去,也在所不惜。 ——这被刀风刮擦出些许小伤口,可比被人一刀扎穿了心口要好吧? 杀手们抵抗刀身,叮铃哐啷几声响,一时目光都落到沈飞玹这个不知死活的程咬金身上。 言夙察觉到持鞭之人的用力,顿时眼睛一眯,顾不上安抚大崽,抓住鞭尖用上比对方更大的力气。 持鞭的人还在想着这次自己就要立了大功,没想到的是,言夙一股大力,猝不及防之下他都被拽的飞起来。 腾身在空中,他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直直飞到言夙的眼前。 言夙一拳狠狠怼在对方的鼻梁上,又横扫一脚,将人扫回流民的人群之中。 ——既然敢动他的崽,就别怪他出手更狠了。 原本言夙还想着,这也不过就是些没吃没喝,被迫抢东西的人,不被他们抢走东西,将人打跑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他们要动他的崽,这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将人打的飞出去,言夙尤不停歇,紧追其后,双手齐出,狠狠捣了对方的眼。 ——既然这双眼都看不出谁能招惹,谁该躲着,那言夙就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见着自己就眼疼。 原本被打了鼻梁,一阵酸楚、眼前已经发黑的杀手,又被踹了肚子,疼的几乎窒息,结果半空之中还没拉住捣了眼! 他都不知道这还是言夙只出了一点力气,不然的话他怕是要给大家表演一个现场捣肉泥。 ——言夙觉得那样有点脏手,又容易吓着崽崽。 持鞭的这个杀手终于落地,摔在几个流民的身边,向后滑去的时候还撞的几个没反应过来的流民摔倒在地。 言夙冲过来,一拉沈飞玹的肩膀,将牵动伤口有些左支右绌的沈飞玹拽到身后,就凭自己一双血肉手掌硬接那几个杀手刺来的长剑与峨眉刺。 软剑打了一个回旋,就要从后面扎进言夙的脖子,却不想他一手回护,抓着剑尖一个矮身旋转,被带着拧的软剑差点变成了麻花,最终不堪“折辱”断成了几节。 而向着他心口刺去峨眉刺也没落着好——峨眉刺这种东西,两头都是尖的——明明言夙不过是两指夹着,却是一股大力推的它向后直刺。 它的主子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噗的一声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扎。 好在他还借力退去,言夙也没追击,这才没至于被扎个大窟窿。 涌出一些血迹,他也就借着衣角,粗鲁的擦了擦。 言夙叫沈飞玹回去看着两个崽崽——现在言夙有点后悔自己带崽崽们过来,虽然没有受伤,但肯定受到了惊吓。 他可还记得小崽之前的惊魂之症。 ——但过不了多久,他就又会庆幸,如果不是带着大崽小崽在自己身边,他反而才会后悔。 不过现在言夙还没想到这些,就是招呼着梁飞等人赶紧撤回来。 这些人明显比一般的流民厉害的多,对付流民时村民们都吃力的很,再有这些人实在是太容易受伤。 梁飞自然不会看不清形势,招呼村民们互相搀扶躲避着,汇聚到言夙的身后。 倒是梁飞一直举着弓箭,站在言夙的身边,弓箭对准了那几个杀手。 ——倒是叫言夙意外,这些流民竟然也分作两拨,一多一少。刀疤脸看着少的、带武器的这一拨,脸色十分的复杂。 不过言夙都看不懂。 梁飞看着看着,觉出点不对劲,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说到底,言夙都保护了他们,也在救他们。 杀手们也没想到季舒彧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像是练了什么绝世神功一样,明明就是一双血肉的手掌,与他们的利刃碰撞之时,却非但丝毫无损,还撅了他们的兵刃。 要知道他们的兵刃,可不是刀疤脸搞来的那种粗糙酥脆的大刀。 他们的兵器那一柄不是千锤百炼——即便不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却也很是得用。 而他们之所以从广安县直接追了来,就是对季舒彧的实力有所了解——还对他到了宣恒帝的地界就敢大摇大摆,很是嗤之以鼻。 ——他们是一日不能确认季舒彧的死讯,都是一日要找他的。 可笑的是这季舒彧还以为脱离了明德帝的疆域范围,就能安枕无忧?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由的想,难道这季舒彧是在那荒山野岭里有了什么奇遇?所以短短时日,功力大进? 难不成那些说书人所说的深山老林之中有高人传承都是真的? 他们哪里知道季舒彧说是有“奇遇”,却是死后才得的“机遇”——但哪怕他的魂魄还在,还能看到这一切,看到言夙将孩子们护的好好的,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言夙不管他们在那里思索些有的没的,既然他们还不肯走,就别怪他打的再重一点。 让梁飞带着村民们再后退一些,言夙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了杀手群里。 第一次见目标主动进入包围圈的杀手们:“……”还是当杀手的年头不够长,不然不至于看到这样的言夙就心下有点发慌。 他们也顾不上地上躺着还有点爬不起来的伙伴,没了软剑的那人也毫无退缩的冲了上来,实在是完不成的任务惩罚更让他接受不了。 ——有人说“未知”是最可怕的,但也要说一句“无知者无畏”,因为他们不知道言夙有多可怕,他们才会觉得面对言夙,比回去面对惩罚要强。 ——哪怕是已经见到言夙比以前厉害很多。但杀手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认为见识的强者还不多么?死在他们手里的都不少了。 所以他们对“互相配合、解决言夙”还有着期待。 他们还想着实在是不行,他们再想着逃跑也行——今日即便不能带言夙的项上人头回去,但也算有了他的消息,也能抵一些过错。 然而他们是想的美,言夙刚才没动手他们不走,现在都动手了,还想走? 言夙一拳一个小杀手,砰砰砰的数声几乎不间断的闷响,杀手们全都防备不及,连看清言夙身形都勉强。 ——言夙次次像是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后一样。 一拳就捣的他们颈间一痛,眼前黢黑,咚咚摔倒在地。 放倒这些家伙,言夙转头看向刀疤脸。 刀疤脸:“……”,看我作甚,老子特么的就是见识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因为自己还不恶,而有点吓到了,不行吗? 眼神里的惊恐有些压制不住,刀疤脸忽然连往后退,撞到身后同样惊魂不定的小弟们,反而更加火气直冒——也就是又怂又生气 又跑、又腿软。 刀疤脸瞬间骂骂咧咧:“滚、滚滚滚,还不滚等着人送你呢?” ——至于是送你回家还是送你去阎罗殿? 刀疤脸简直想要把那个踩点给打死,这村里就算粮食不少,可也是早就被恶人占据了啊。 当然,这一切也得他有命回去之后再说了。 刀疤脸一边跑,一边心头惴惴又悲戚的想。 但是言夙可没追他们的意思。 “把这些倒下的都绑了吧。”言夙活动活动手腕,不是刚才打人累着了,而是觉得有点没活动开,这会儿只好自己揉一揉。 ——杀手们要是知道自己连让言夙“活动”开的资格都没有…… 梁飞一边让没怎么挨打的村民来捆绑这些人,没有麻绳也不着急,就抽了这些人的裤腰带就行。 只有不栓裤腰带掉裤子?那正好,拿裤子把脚也给绑在一起,也省他们还能跑了。 梁飞则是跟在言夙的身边,小声说道:“我看他们不是一伙的。” 那刀疤脸的神情他正好有注意到——虽然光亮不如何,但梁飞是个猎户啊,是不敢杀人,但眼力好呢。 言夙倒是愣了,明明就是一起来的呀。 至于这两拨人的武力值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唔,言夙没有感觉太出来。 梁飞:“……”总觉得言夙实在鄙视这些人。梁飞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被五花大绑的那几个人。 ——算了,具体什么情况,等他们醒来审问就是了。 言夙走到树边时,就见大崽抱着小崽,依旧蹲坐在树后。 而沈飞玹则是抱臂靠在树干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时紧时松,时而一副欲言又止,又连忙吞回去的纠结的样子。 当然这些又不是言夙关心的事情,他直奔俩崽崽而去。 大崽按照他们约定的,必须等到爹爹来接,才从树后起身。 言夙抱着两个崽崽,被两个崽崽用肉肉的小手抱着脖子,嫩嫩的脸颊蹭着颈窝,长出了一口气。 轻松地道:“飞哥,那我先带孩子回去睡觉了。” ——事情解决的快,回去睡到天大亮的话,还能把睡眠给补回来。 两个崽崽回到言夙的怀里,那是一秒钟就开始昏昏欲睡。 梁飞又能说什么?其他的事情当然是他来做。 言夙都保他们整个村子毫无损失了,难道还要让言夙不睡觉,来处理其他琐碎的事情? 一干青壮抬着一个个不省人事的死狗杀手们,目光热切的注视着言夙离去的背影。 ——以前因为言夙陌生他们不敢亲近,现在因为太强,他们觉得自己不太配亲近。但是心情完全是不一样的呢。 几个小年轻不由激动的对视着,手还直攥拳头。 不是他们不想说些什么,而是有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梁飞也是大松一口气,这算是解决了危机了吧,以后那群流民应该不会再敢打他们落花村的主意;。 ——之前他们也是给那踩点的流民指了别的村的方向,虽然很是粗略。当然,那时候村长他们还不知道流民是踩点的。 但这几个村子离的本就不远,又有什么难找的呢? 后来村长也给对方通知了,不知道那些村子的情况如何。 但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梁飞很快带着青壮,将这些人带到了村中关押起来,也与村长说起了发生的事情。 就是说着说着,事情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哎,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这若不是大飞当初收留了言小兄弟,只怕今日我们全村都落不了好下场。” 这一句“祖宗保佑”算是开了个不得了的头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青壮跳起来,一副“就是如此”的信誓旦旦的神情说道:“真的是祖宗保佑,我们在村尾巡逻,就是祖宗给我们传信说是流民要闯入村中了。” 他这话一出,今晚巡逻的剩下九人都“确有此事”的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言·不在场·祖宗·夙:大可不必,暂时不用叫我祖宗的。 —— 季舒彧是原主的名字,么么叽,特此注明一下 —— 哎,昨晚的伤心尾款人。时间有点晚,我却很精神,我就喝了小半瓶红酒,想着能睡个好觉,今天也能有精力更新,然而!!!我特么的五点多就醒了!我喝的怕不是假酒吧…… —— 今天又是双更哦,开心嘛小宝贝们 —— 我看到竟然有人说要养肥我,小宝贝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错觉?我怎么可能养的肥!! 你们不来,我哪里来的灵感,哪里来的激情,哪里来的动力? 你们来,我就会肥,你们不来我就废了! 肥是不可能养的肥的,我努力多吃一点~~~~ —— 感谢在2021-03-0423:12:36~2021-03-0515:5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1、第 41 章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祖宗”的言夙,回到家中后就安排两个崽崽睡觉的事情。 ——薄被暂时肯定不能要了,言夙也懒得晚上折腾,就扔在堂屋的筐里。 而沈飞玹,回到自己的屋里后,连忙找出霍老大夫给的金疮药,将伤口上的布条轻轻解开,撒上药粉。 说实话,救人是他自己决定的,可他真的裂了伤口,言夙却不多过问一句的时候,他又觉得气愤——发出“日常疑问”,言夙是不是个人啊! 想起言夙的本事,沈飞玹将枕头叠起来,让自己靠的舒服些。 又想起自己之前思考的那事儿,他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可那念头让他着魔,他只是说不出口,心里却想的越发多。 ——他自己提这种事儿,多别扭,多跌份儿啊。特别是言夙现在都这样对他,他要是再上赶着…… 沈飞玹一想到言夙恐怕会对自己更加恶劣,他就又生起气来。 在沈飞玹想象之中会对他如何如何,简直会比传言之中最不堪、最歹毒的后娘还不如的言夙,这会儿正在等着沈飞玹睡着。 这人都伤口流血了,怎么还这么精神呢? 言夙在这边屋里都能感受到他一阵阵的生物能波动——这是在干什么呢,还嫌弃伤口崩开的不够大,在做什么剧烈运动吗? 沈飞玹一个人怎么做剧烈运动,他只是心里剧烈活动,造成情绪起伏过大罢了。 因为想的事情又多,又自己脑补气到了自己,沈飞玹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着。当然,本来也没两个时辰就天亮了。 言夙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现在积聚的生物能,以植物能量为主,这要是能量积聚过多,会有点点颜色。 真的很浅淡的颜色,一般不注意都看不出来。 可沈飞玹自从住进来,就一直挺警觉,言夙觉得自己要是不小心,到时候还得想理由解释,怪麻烦的。 最后都没等到沈飞玹睡觉,言夙就放弃了。 ——算了,就崩开伤口而已,有点疼,又不致命。 沈飞玹一点也不知道今晚这金疮药起效有点慢,完全是因为他没睡觉。 第二日一早,言夙醒来,却没吵醒两个孩子。 孟婶子来的要比平时晚一些,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也没有睡好吧。 ——担惊受怕一晚上,今日还来上工,言夙也没有再苛求什么。 做饭的事情言夙碰不了,但是洗洗东西还成,他就打了水来洗了薄被。 然而麻烦的是,这薄被里头多少也是续了点芦花的,这东西根本经不住水洗。 孟婶子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其实这被子外面是缝着一层被面儿的,要洗的时候拆掉被面儿就可以。 然而现在这被子即便晒干了之后还能不能用都不知道了。 要知道芦花本来就没有那么保暖。 言夙:“……”望着手中被拧成一条杆儿的被子,再听着孟婶子的“科普”。 身后还有沈飞玹忍不住的轻笑。 算了算了,不就一床被子,言夙觉得自己还损失的起,这被子就晒着,真不再保暖就用来干别的便是。 看言夙面色虽然平静,但一直没有吭声,孟婶子也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人家可是有本事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么一条被子? 孟婶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提这事儿不就是在提醒言夙吗?她也只好赶忙钻进灶间,开始做早饭。 而每次给言夙家做饭,她都有些肉疼。 不说那些肉、菜,就单是油和盐之类,言夙都要求一切得以口味为重——饭菜的样式还不能少。 比如这朝食,孟婶子就做了一碟小炒菜,又炒了一碟腌制的咸菜,煮了一锅糙米粥,刷油煎了一碟角子,角子的馅儿还按言夙的要求混足了肉糜。 糙米粥虽说煮的糜烂,但到底不如精米,吃起来口感并没有那么好。而角子皮用的面也不是精白面,显得角子黄黄的,没那么洁白干净。 一夜未睡的沈飞玹,忍不住开始挑毛病。 ——主要还是他那说不出口的念头一直在折磨着他。 “我说,你就那么差钱,能不能买点精白面和精米?” “你不是最疼你这俩孩子吗,就给他们吃这种东西?” “你要是不舍得,本少爷出钱还不行吗?天天吃这种东西,本少爷还伤着你知道吗?” 言夙望着沈飞玹,这位还真是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可见在人类心中,还是吃的最重要哦。言夙想。 然后注意到他话里的精白面和精米。 “那是什么?哪里有的卖?”言夙的米面粮食都是托梁飞帮的忙,他还真没去过什么米粮行。 生计艰难,一般关系好的村民们,都会估算着家里的用度,合伙买一些米油盐之类的东西。 ——这样一次买的量多一些,便能叫掌柜的给便宜一些。 言夙当时听梁飞说一起买的这个好处,自然就动心了。 那会儿也是真没什么钱。 而现在,言夙手里可有不少钱,即便是要买地,但他也得先让崽崽们吃点好的不是? 然而他刚开口问,大崽就喝了慢慢一口糙米粥,道:“爹爹,粥好喝的。角子也好吃。” “不用买什么精米、白.面的。” 沈飞玹:“……”这是谁要告诉他,他一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懂的勤俭持家? 然而沈飞玹就没有勤俭过啊,虽然现在落了难了,但多年的习惯一时哪能改的掉? 不过经过大崽这“提醒”,沈飞玹磨了磨牙也没再说些什么。 ——他心底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钱,也确实没太多,至少按他以前那样花,确实是十分不禁花的。 而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大仇得报。 想到这些,他落在言夙身上的目光又开始热切了起来。 正鼓起勇气,准备说出口的时候,就将梁飞从门外进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青壮,都挑着担子,两头筐子里的东西或多或少。 “言兄弟,正吃朝食呢?”梁飞将担子放在院子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然后或是忍不住盯着言夙看,或是看着看着自己先不好意思的挠头憨笑。 言夙:“……”,虽然不太懂人类的情绪,但他还是觉得这几个人都古古怪怪的啊。 梁飞:“……,你们收敛点,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儿。” 然后又对言夙说道:“这些东西,是乡亲们的心意,昨晚如果不是你们,只怕大家都落不得好。” ——那损失可就不止是这么点东西了。 “新鲜蔬菜呢没给你拿多少,都是些可以放的米粮、干菜、鸡蛋。”梁飞说着,还有咕咕的叫声传来。 不知道是哪家拿出了自家的老母鸡。 言夙不太想要,他并不是考虑到什么“人情世故”,他只是觉得自己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至于昨天“帮忙”赶走流民? 其实他自己也住在这里,保护这里也是应当的。 但梁飞接着说:“都是些稻谷、麦子,你要自己吃,就去村里的谷场,那边舂精米、磨白.面都行,也不远。要是不自己吃也能拿去换点糙米、杂粮回来。” ——能换到的糙米和杂粮可就多了许多,能吃的时间就更久。 言夙一下就听到了精米和白.面,落到外面担子上的目光就热情了许多。 他还正想着哪里去卖,原来精米和面粉都是稻谷、麦子弄出来的吗? 这也是刚收粮还没多久,不然村民们能拿出来的也只有糙米、杂粮。 ——这次拿出稻谷的人家,也可见他们对言夙多感激。 单提这一句,并非是要将村民的感激都量化、攀比,也只是说明,有人真心实意感恩,也有人觉得并不算什么事儿。 梁飞一看言夙这有兴趣的样子,连忙就说道:“那我就帮着给你归置到灶间去。” 说着就领头挑着担子进了灶间,三下五除二就将东西放好。 外面的几个青年,也前后进入灶间,丝毫不给言夙拒绝的机会。 ——有自己想吃的东西,言夙也没那么想拒绝了。 青年们放好了东西就依依不舍的离去了,倒是梁飞留了下来,虽然吃过了简单的朝食,但看着言夙家这桌上相比村民家都精致许多的朝食,梁飞还怎么没推辞的决心。 哪怕只能吃的下两个角子、一碗糙米粥,也是大大的满足了 “我是想问问你,那些抓到的人怎么办。”梁飞咽下嘴中的东西,问言夙那几个棘手的家伙。 ——农家倒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只要不含着一嘴的饭菜开口,闹的那么脏乱就行。 言夙反倒是被他问的疑惑:“这个由我决定吗?” 他一脸的“我以为你们已经处理好了”的神色。 梁飞:“……”,要真的是流民,他们倒是也能商量着处理,可问题是那些家伙,一看就不是流民那么简单啊。 沈飞玹也看不下去了,而且大崽小崽吃完了,已经去外面玩耍了,他就毫无顾忌的嘲笑:“怎么,都快被人骑在头上了,还以为人家是个流民?” “你是不是仇家太多,被人找上门来都不知道人家是找你的?” 言夙更是迷茫:“找我的?仇家?” 沈飞玹当真是看不出他一丝一毫的假装,这就更让他生气了! ——用不用这么透着一股“我是绝世高手,这群蝼蚁不配入本座法眼”的感觉呀? 当然,这根本就是沈飞玹少爷的脑补。自昨天、不对,应该是自今日凌晨起他起了那个念头后,他大概就被梁飞传染了爱脑补的毛病。 梁飞:“……”,我们都没接触几次,我奇冤的好吗? 沈飞玹哼了一声:“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呗。” 他摆出一副“本少爷反正不管闲事”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要不是冲着你来的,他能直奔你儿子?” “我看他们那身手,是特殊训练的杀手,只怕派他们来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他完全不关心言夙,这么厉害的高手能有什么危险?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是心疼那俩孩子,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样的危险。 嗯,本少爷还是太善良了点,自己都这么难了,还关心小孩。 言夙听到他说崽崽们会有危险,顿时变了脸色,对梁飞说道:“你们把那些人关在哪里?我有点问题问他们。” 他想到原身身上那些伤,或许也是这些人做的。 ——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但现在关乎崽崽的安全,他就得去搞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啊啊啊啊,我要说,我要说,我必须得说出口,我,我积攒点勇气就能说出来了,你看我怼他多利索,我行的,我行的。 —— 别看我今天是早九点更新,其实,晚九点还有! 还是六千+的双更和一哦~~ 合起来就是个万贵妃小哥哥了,差不多就是早上让你们看小哥哥的颜,晚上让你们看小哥哥的腹肌和…… 美不美? 所以,爱我吗?每天都要来爱我哦~~ —— 感谢在2021-03-0515:55:07~2021-03-0523:1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茵莱湖畔5瓶;咕且一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2、第 42 章 言夙跟着梁飞到了关押着那些杀手的破屋前,让他意外的是沈飞玹也跟着来了。 ——夜里一直没找到机会输生物能,言夙还以为沈飞玹会像之前那样回去休息,毕竟他现在也能算是行动不便。 沈飞玹见言夙看过来,很是硬气的横了他一眼:“怎么,昨天这些家伙敢对我动手,本少爷今天来让他们吃点苦头,不应该吗?” 然而实际上眼里满是“就你们俩,能逼问出什么来?”的不信任眼神。 言夙却只是点点头。他现在的“人类学”课程,都还没到完全能够分辨别人外露情绪的程度,怎么可能看得懂人家眼神里的含义? 梁飞倒是理解一些,也是知道他们这些人确实是不可能拿这些江湖中人有办法的。 ——毕竟他们杀人不眨眼,而自己,哪怕被逼到眼前,射人胳膊也要努力好一会儿,事后还手发抖。 不过梁飞倒也没唾弃自己“软弱无能”,特别是昨晚经过娘子一番安慰之后。 他跟门口守着的俩青年打招呼,然后带着言夙他们推门进去。 “他们到现在还没醒。”梁飞说,也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装的,还是言夙下手太重。 ——不过不醒也有好处,还怕他们有别的手段,到时候村民不防备还受到伤害呢。 言夙走到最近的一个男人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但真的没有一点记忆。 他原本还以为看到“熟悉的人”,或许可以刺激刺激脑子,然后想起点什么来。 现在看来,原身是没有留下什么了,脑子也是他自己的了。 沈飞玹和梁飞看着言夙一个个看过去,还只看脸,一时都有些疑惑又无语。 ——疑惑的自然是搞不懂他这样看能看出点什么来,无语的自然是言夙用一根指尖拖着杀手们的下巴。 这要不是对方五大三粗,甚至满脸胡子拉碴,他们都要以为言夙是在调戏人呢。 言夙只是在嫌弃人罢了。 夜里把这些人打晕,那个不是在地上滚了又滚,灰头土脸的——难不成还指望村民们能给他们清理? 一个都认不出来后,言夙擦了擦手,问梁飞:“能给他们脸上喷点水弄醒吗?” 等他们睡够了再问,言夙还没那时间呢。 梁飞自然不反对,只是泼水,也不是要打要杀的,他们也不会于心不忍——言夙说的明明是喷点儿! 这会儿言夙还不知道梁飞怎么理解的他的意思,等外头两个青年挑着两担水来,哗啦啦把一群杀手都给浇了个透心凉,言夙才反应过来。 浇的地上都积水了啊! 一群杀手还给呛着水,人还没醒就先咳嗽起来,然后才一个个的不知今夕何夕,努力着睁开了眼睛。 随后看清自己的处境,望向言夙的眼神之中满是恶意、杀意与愤怒。 忽然直面他们凶狠表情的言夙:“……”,觉得他们特别生气,但是这个结果真不是因为他呀! 但是言夙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人就要说梁飞的。 “是谁要你们来杀我的?”言夙蹲在这些人面前,开门见山的问。 还不等杀手们回答,沈飞玹就嗤的笑出声,这么问,这些人会说才怪了! 果然,在沈飞玹笑起来的同时,杀手们也冷哼了一声,一副完全不可能开口的架势。 ——甚至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这倒叫沈飞玹不高兴了,在他沈少爷面前摆什么谱? 沈飞玹一脚踩在一个杀手的脚掌上,向着他腿的方向用力,那力道像是要将他的脚后跟给绷断。 杀手的脚背那一瞬间似乎都要碰到自己的小腿迎面骨。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杀手,脸色骤变,忍不闷哼出来,盯着沈飞玹的双眸泛起猩红。 “不想遭罪的,就好好回答,爷可不像这小……” “爷可从不心慈手软。” ——沈飞玹本来想说自己不像言夙这小子似的心软,但想到自己的那个念头,这么称呼言夙不免有些不尊重。 要是到时候言夙翻旧账可怎么好?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你就给你后头的这些东西们打个样儿。” “反正你们是全军覆没,这么多人呢,总会有一个开口的。” “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希望你们那么快就开口,毕竟那我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沈飞玹的语调森然之战又是浓浓的兴味,一张清雅端正的脸,挂着和煦温恭的笑容,可任谁都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股子“恶鬼游戏人间、找到一个可心玩具”的味道。 言夙:“……” 梁飞:“……”几个时辰前我还认为他是大侠,现在,我太天真了。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能惩戒恶人的未必就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大侠。也许只是这群恶人惹到更加恶的人了! 梁飞一瞬间想要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沈飞玹一眼就看出他那遮掩不住的心思,倒是言夙,反倒是叫他看不透。 原本言夙行事是最直白不过的一个人。 但是这会儿,他的目光在沈飞玹的身上转悠转悠,又落到杀手身上,接着又转回来。 沈飞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觉得言夙一副看好戏的期待样子? ——他特意表露这一面,一是为了问出有用的消息,二也是为了试探一下言夙。 他是觉得言殊厉害至极,他也确实动了心思拜言夙为师,但是如果言夙觉得他的性子太过“奸邪”,那他也就就能彻底死了拜师的心思。 ——也就不用老这么纠结了。开口说拜言夙为师这种话,真的好让沈少爷别扭的。 但现在他却不懂言夙这反应是代表什么意思了。 不过在这想不通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显然有些不明智,不如继续按之前的想法走下去,到底什么个看法,他肯定会得到答案的。 沈飞玹一脚踹倒一个杀手,用脚踩在对方的脖颈上,说:“咱们也就不见血了。” “虽然这里只是一间废屋,但弄脏了,以后想堆放点杂物都难清理。” 梁飞:“……”,说的太不把这些人当活人看了,他有点看不下去,想要先溜了。 正想跟言夙说什么,就连言夙也踢倒一个杀手,见沈飞玹和梁飞都扭头看自己,言夙十分平静地说:“我学习一下。” ——这也是做人的一项技能!言夙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一下。 “而且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一点,这七八个人呢,你一个人弄到什么时候去。” 沈飞玹:“……”我攻心而已,没想到你比我扎心多了! 我就是要攻破他们的心里防线,让他们开口,没想到你是直接缩短了他们的安逸时间啊。 但或许有意外的收获呢? 毕竟骤然减少的时间,会让他们心头更加沉甸甸的。 梁飞:“……”,不好意思,我觉得我跟这里格格不入,我先告辞了。 言夙就见着梁飞忽然打了个招呼,转身匆匆就走,还带上了原本东一窟窿西一眼儿的门。 不知道他怎么了,但现在重要的是这些人什么来路,为什么要杀原主,得保证崽崽们的安全。 言夙看向沈飞玹,示意他做下一步。 ——要是人类的手段实在不行,晚上他得避开耳目,自己过来再问一次。 希望这些人真的能够承受住折磨。 让言夙没想到的是,这些人还真是嘴硬的很。 沈飞玹一套操作下来,这人软的跟一滩烂泥似的,裸露的肌肤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哪怕是一身湿漉漉的,冷汗也是尤为明显。 “好了,歇会儿,咱们先去吃了午饭再回来。”沈飞玹抻了抻衣角,他可还是个伤患呢,这么“高强度”的审讯,可有点让他吃不消。 ——他的本意也不是指望地上被折磨的这两个说实情,所以他们咬牙不肯说,他一点也不失望。 他要的是其他人的心里崩溃。 “不过走前,卸了他们的胳膊腿儿,我可没时间看着他们。” 一边说一边动手,咔咔几声,一个杀手就着反绑双手的姿势被卸了胳膊,脚腕也随之脱臼。 言夙又是有样学样。 出了门,沈飞玹跟换了班守门的村民说不用给里面的人喂饭,这才跟着言夙身后慢慢回去。 两个村民互相对视一眼,这位也太吓人了点吧? 可想到之前要不是这位,他俩不是被里面的家伙一剑穿胸,就是被割了喉咙。 ——生死之间的恐惧,让他们完全同情不了里面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孟婶子已经将午饭准备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次因为有村民们送的稻谷,言夙他们自然能够吃上第一顿白米饭。 ——这中间还发生了点小插曲。孟婶子去舂米,作为一个土里刨食半辈子的女人,这种事她做起来信手拈来。然而她刚到那里,一知道她是来给言夙家舂米的,前面的人都让她先,还有人帮着她舂。 硬生生让她都早回来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今天时间紧,我也就舂了大概还够吃到明日早晨的分量。”孟婶子一边上菜一边解释。 “村民们送来的菜,我挑拣着不能储存的先做了。” 桌上的菜大多数是素菜,但种类不少,又放够了该放的调料,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言夙是谈不上饿不饿,但能吃上好吃的,他是不会拒绝的。 沈飞玹见言夙吃的香,一边自己也胃口大开,一边却又忍不住说:“这就要把你舌头都给吃掉了似的。” “你要是去尝了那天下第一楼的美食,可怎么好?” 言夙眼神一亮,问道:“特别特别的好吃吗?” “哼,不然人家夸他天下第一,他敢认这名儿?”沈飞玹一副“你要不要这么没见识”的样子。 “那就把它所有的好吃都吃光!”言夙理所当然的接话。 ——既然好吃,又能吃上,怎么能不一次吃个够本呢? 沈飞玹:“……”,说的自己是无底洞的饭桶似的。 “哼,那你可得多赚点钱,就你这点身家,怕是一个菜都点不了。” “哇……”大崽发出一个小小声的惊呼,小崽也是看着沈飞玹。 这些天吃那些糙米粥,两个孩子并非是一点不适应都没有,可是爹爹赚钱辛苦啊。 还有那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然后今天终于又吃上清甜回甘的白米饭,又听孟婶子说了些这精米值钱,能换多少的糙米之后。 他俩也难免有一个“好吃的都超贵的”的印象。 沈飞玹:“……”,这么看着我,我也不可能带你们去吃的。 ——沈少爷现在自己都要吃不起了。而且他要是再出现在那种地方,只怕追杀他的人比这次杀言夙的还要多的多。 言夙一摸俩崽崽后脑勺:“乖,爹爹以后带你们去吃。”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干菌汤:“还是炖鸡汤喝更好喝。晚上我抽空去一趟山里,明天喝鸡汤吧?” ——虽然这干菌汤里也打了蛋花,但他喝过蓉娘炖的鸡汤,那滋味可比这好太多了。 说完他又不等沈飞玹和崽崽们的回应,接着道:“吃完饭暂时不去破屋,我先去找一下飞哥问一问买地的事儿。” 之前他就提过这事儿,但是一直没钱,就不好问的那么细。 ——昨天在城里赚了钱回来,他到是跟梁飞说了些。 只是又出了流民、杀手这件事情,只怕买地的事情要耽误。 但是言夙还是要去问一问的,毕竟这事儿还关乎言夙落户、草药生长等等事情。 入了冬的话,哪怕药草的存活对言夙来说就是多费点生物能的事儿,可也太扎眼了。 说完这些,言夙就全心全意地吃饭,碗碟里最后只剩下一点菜汤。 倒是让沈飞玹“刮目相看”啊,平日看着不觉得,结果这言夙这么能吃? 今天的饭菜的量,可比平常多了些许的。 ——虽然沈飞玹以前吃喝的饭菜可比这多的多。 但孟婶子在言家做了几次饭之后,就摸准了他们的饭量,每次都相差无几。 结果没想到,那都是言夙“饿”着自己,只顾着让他们吃饱? 真、真的是,也没穷到那种地步吧? 觉得自己以外窥见真相,但“真相”又太惊人而不愿相信的沈飞玹,在其他人都吃完了下桌后,还有些呆的坐在了凳子上。 孟婶子都进来收拾碗筷了。 看到桌上几乎都吃干净了,不由诧异的愣了一下。 随即看到沈飞玹,这才收敛神色笑了笑,手脚麻利地将碗筷都收拾下去清洗干净。 沈飞玹忍不住多打量了孟婶子一眼,刚才他是没有看错的吧? ——孟婶子到底不是什么惯于算计,城府深沉的人,所以他还不至于都看不透她的想法才对。 沈飞玹勾着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要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了。 不知道言夙会不会吃大亏?又会怎么处理呢? 言夙去找梁飞说了买地的事情,回来的还挺快——毕竟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且言夙买地还得事关落户,都不是村长能够做决定的。 但梁飞也跟村长提过这一茬,经过昨晚言夙的作为,对于他落户在村子里,怕是谁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现在世道不好,言夙这样厉害的人,不说一定不会跟他们起摩擦,一定就能让他们高枕无忧,但至少,再来流民来抢粮,他们也有个依靠不是? ——当然,也不能全部依靠别人。经过这件事情,村长也动了点让村里青壮们加强锻炼的意思。 当然,这种事情暂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不然明明他们是为了抵抗流民,官府都会认为他们是有谋反之心。 这些更需要细细商量,但言夙落户的事情,梁飞说村长那边一定尽心尽力,让他等消息就好。 言夙得了准信,就回来跟沈飞玹一起再去破屋审那群杀手。 但是言夙都学了沈飞玹的好些手段,那些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言夙不免投去有点怀疑的眼神——说就挺吓人的,可是似乎没有用啊? 沈飞玹:“……”。 沈飞玹也难免有点气急败坏,他可是带伤干活呢,结果这群杀手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我还有好些法子没使呢,总之一定给你问出来。” “还不是你仇家多的自己都记不住谁会杀你。” 沈飞玹可是真心实意帮忙的——他还想言夙能念他的好,然后在他开口说拜师的时候就同意了呢。 他沈少爷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些名声,这要是想拜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为师,结果还没拜上,这得多丢人? ——现在的沈飞玹完全不知道,没拜上师能算什么丢人的哦。 言夙示意沈飞玹还是回去休息。 “不急,反正留他们在这儿也不费粮食。”言夙也没有给敌人。尤其是不配合的敌人饭吃的习惯。 ——主要是他也不用吃饭。 沈飞玹之前交代不给饭的时候,言夙就注意到了,人类也有这样做的习惯。他现在说来自然也就不怕暴露什么。 倒是饥肠辘辘的杀手们:“……”大不了就饿死,反正背叛主子也活不了。 沈飞玹不想这么“铩羽而归”,然而言夙却说他伤口的事儿。 刚养好了点,确实还是该好好休息为主。 “霍老大夫那里也没多少金疮药了。”言夙说。 ——往常治的最大的外伤就是菜刀、镰刀之类的东西的划伤,那能用掉多少金疮药。 霍老大夫做一次,往往能用半年,这次给沈飞玹用,那是全部存货都拿出来了。 实在是沈飞玹用起来太“不节省”了,也不知道是想糊多厚。 言夙最后一次去买的时候,霍老大夫都已经在匆匆补货了,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刚刚还在想言夙是关心自己的沈飞玹:“……”,感情不但不是关心他,还嫌弃他用药多? “我是没给你钱吗?现在用药也是花的我自己的钱好吗?” 沈飞玹气的心口起伏,他以往纵使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也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实在是言夙这个家伙太能气人了。 言夙却反倒是愣住了:“不是钱的事儿啊。霍老大夫都没有货了。” “你又说霍老大夫的药,药效好,就买他的。” 言夙见沈飞玹用金疮药快,还说他去城里多买点,城里的药铺大,存货自然是比霍老大夫的多。 哪知道沈飞玹指名只要霍老大夫的药。 沈飞玹:“……”。还是觉得你在内涵我,要我用药省的点。 但是被这么一打岔,他还真没有那么气了。 ——又想到自己还是有求于人,并且拜了师这就得“尊师重道”,沈少爷也就不得不压着点自己的脾气。 他沉沉呼吸几次,终于平静了许多。 见言夙望着他,自己刚刚又想到了拜师的事情,沈飞玹忽然冲动的就开口。 ——这种事情有时候就需要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不然以沈飞玹别扭又自傲的性子,还真的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的时候。 “你武功那么厉害,天下武林说不定无人是你的对手。” 言夙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很生气的沈飞玹忽然会夸自己。 他当然不会什么武功,但是他的能力在别人看来就是武功,他自然也就默认 ——毕竟这种事情一辩解,就得暴露身份啊。 所以听到沈飞玹这么夸自己,他还蛮受用的,不由点了点头。 他肯定是很厉害的,而且还会越来越厉害,不然的话,怎么能够保护住崽崽们呢? 就听沈飞玹接着说道:“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当我……” 他有些支支吾吾,一时都没吐出最后两个字。 ——声音越来越小倒是不影响言夙听见。 但是这个要求太惊悚了呀。 言夙一瞬间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沈飞玹的脸说道:“不,不行。” 声音都透露着一股斩钉截铁地决绝。 沈飞玹还支吾着没有吐露出最后两个字呢,哪知道言夙竟然这就拒绝了,一瞬间脸上都不知是个什么神情。 又失落、又羞恼、又气愤,还带着一丝不知大仇何时能报的迷茫与无措。 接着就听言夙道:“不行,你太大了,我不要。” 沈飞玹一下就惊了! 而门外实在不小心听到这些的俩村民,屋里不得不听到的杀手们:“……”。 ——为什么觉得你们是在说什么“单身狗向往又唾弃,夫妻之间都明白”的一种运动? 门外俩村民,正是一个成亲没多久,一个还是单身狗,这会儿单身狗村民望着成亲没多久的村民,一脸的求知若渴。 幸好这时候言夙强调了一遍:“真的,你年纪太大了。” 沈飞玹:“……”,拒绝的理由就是我年纪太大了?不是,我打过基础的,拜师也不用从头教基础。 ——虽然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别投他门,却是有点不好。但是他之前都是家学,也不算拜了师父的。 沈飞玹一听拒绝的理由是这个,就忍不住想要辩解几句。 完全是忘记了自己刚才都没清晰吐露出“拜师”这俩字。 ——也忘了当初一个婶子给言夙说媒,却被他以为是“应聘厨娘”,两人当时的鸡同鸭讲。 他要是还记得自己听的这个墙角,就该感受到现在的情况与当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沈飞玹想辩解,言夙却比他更快一点。 可能是想到人类的脆弱,以及自己刚刚太过冷硬,他放缓了声音,准备安慰一下沈飞玹。 “你这么大了,不是大崽小崽那么点大的小孩子。” “你长大了,你要自信点,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够独立自强。” “相信我,你自己可以的,不需要叫我爸爸带你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哎,我怎么好好安慰他了,他应该就不伤心了吧? 沈飞玹:啊啊啊,你闭嘴,老子不想听你说话!!谁特么的要当你儿子。老子只是想拜师!学艺!报仇! 作者菌:“人类学”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 这里是万贵妃小哥哥的腹肌和……晋江不让说 好了,大家看的愉快,以及庆祝言爸爸又要当爸爸了吧 还有还有,预收《叫我爸爸带你飞》求个收藏呀~~~ —— 感谢在2021-03-0523:18:03~2021-03-0616:0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13瓶;卿10瓶;墨、下次再也不改邮箱了5瓶;我很想念他2瓶;按爪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3、第 43 章 言夙自认费劲吧啦的安慰了沈飞玹许久——虽然他不能认年纪这么大的儿子,但沈飞玹本身是很不错的。 只是似乎沈飞玹还是伤心了起来?言夙看着沈飞玹一直不说话,像是传说中的“闷闷不乐”,搞的他也不好在他眼前晃悠了。 ——他要是总出现在眼前,这不是明摆着在提醒沈飞玹吗? 一直等到晚上,言夙察觉沈飞玹辗转反侧后终于睡着,这才悄无声息摸进他的房间,一指抵在他的眉心。 是为了给他恢复一下伤口,也是为了让他睡的熟一些。 这会儿也到后半宿了,言夙避开巡逻的村民是轻而易举,守在破屋前的两个村民也有些瞌睡,言夙就索性让他们睡的更熟一些。 轻手轻脚的推开破门,里面的杀手们果然没有睡着——除了卸了手脚的疼痛外,最主要的是他们逃跑之心不死。 言夙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多意外,白日里言夙“学”沈飞玹的手段,他们心底就在嘲弄这家伙装相的很。 这个时候看到言夙,他们倒是有一种“果然如我所想”的感叹。 几个人的眼睛都幽幽盯着言夙。 “希望你们,把你们知道的有关于我的消息都说一遍。”言夙试图用这些人“恢复”季舒彧的记忆失败,也只能从他们口中多“问”出点什么了。 ——不管真假与多少,能让他有所防备就行。 他说的直白,但杀手们怎么可能乖乖合作?如果不是怕自己开口了,容易被套话,他们都要笑他怎如此天真。 却见言夙抓着一个杀手的手臂,在微弱的一豆灯火的照亮下,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从身强体壮的壮年年纪,十数息间变的虚弱、华发、脸皮褶皱。 ——言夙的那只手掌不像是手,而像是一只吸取人类生命的魔鬼。 言夙的脸上却是挂着浅淡的笑容,举起那只手,大有向着他们伸过来的意思。 在他们惊恐的神色下,说道:“沈飞玹说,你们要是出卖主子,会得到比我们白天折磨你们的手段更加严酷百倍的折磨。” “有这种的吗?” “又或许,你们说出我想要的,我以这样的手段,帮你们变个模样,你们那主子想要找到你们,也是天方夜谭吧?” ——一瞬间他们顺着言夙的思路,竟然有些动心。 但转瞬他们就冷静了下来,这是个魔鬼啊! 人和人之间都不能讲绝对的诚信,何况是魔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可是,他们不信他又如何?人家根本不用他们答应与否,这手段能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看那个被选中的可怜虫吧。 他这会儿手脚都被言夙接了回去,可是衰老的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鹤发鸡皮、颤颤巍巍。 ——明明心智还是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眨眼之间却垂垂老矣。 他不可置信的奋力要爬起来,然而咔吧身上,他的胳膊竟然因为骨头太脆,折了,他疼的想要大叫。 言夙可怕他吵醒外面的人,又怕他惹来巡逻的青壮,指尖一抬,他那痛苦就只能堵在嗓子眼,发出嗬嗬作响的声音。 “抱歉抱歉,一下有点过。”他说着,伸手又往男人的身体里充入了一点生物能。 他成为人类后,第一次这么搞人类的身体,还真有点不顺手。 ——其实刚才他的并没有损伤到男人的五脏六腑,只有表面的问题罢了,所以“救”起来才有些“举重若轻”“轻而易举”的感觉。 仿佛他是个能够随意操纵人类生命的神(魔)明(鬼)。 这男人看着自己的手骨眨眼间又恢复如常,并且自己还有了些许力气——是很明确的感觉,毕竟刚才的自己“干枯”的太过厉害。 所以受到滋养的感觉格外明显。 他还有希望恢复的是吗? 他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渴求:“我,我说。求您,求您让我、恢复。” ——哪怕是死,那也不过是“掉了脑袋、可可爱爱”,可如果跟言夙嘴硬,他这是比受刑还难熬。 谁能接受自己眨眼之间一只脚踏进坟墓里,却偏偏又死不了? 别说他们自杀就是,就他刚才的状态,有自杀的力气吗?何况言夙怎么可能让他自杀? 这一点不单这个男人清楚,其他旁观的杀手,也都清楚。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争先恐后想要说。 ——无论如何,区区凡人,怎么斗得过魔鬼?人类想出来的刑罚,又怎么能比过魔鬼? 言·魔鬼·夙:作为生物灵能团,他也得承认有些人类的刑罚,他是真的自愧不如的。 他能做的,完全就是依仗自身的特殊能力,而人类那些花样,可是他看了都发憷的。 ——他跟沈飞玹学了好多的。 杀手们你争我抢,生怕自己说的少了,被言夙给盯上。 而因为他们说的杂乱,言夙不得不自己捋一捋所有的事情。 他的身体,本名叫做季舒彧,原是晋国惠平侯——承袭父亲爵位堪堪一年半,季家男丁也只余季舒彧一人。 与户部尚书温家是姻亲关系,温家遭人构陷,被明德帝下令抄家。 季舒彧的姐姐季念霜是温家大房嫡长公子温尧的正室,大崽正是他们的孩子。 小崽则是温家二房的孩子。 当时温家被抄家问斩,季舒彧想救自家姐姐、姐夫——他虽是学武,但也能力有限,也只能先紧着与自己亲近的。 “温家被抄,问斩人数却是不足,虽大多都是小孩跑出。” “但斩草除根。”另一个杀手抢着回答,“我们便受命一路追杀你们。” “至于其他人那边,我们就不知道。” “不过应该都是往齐国这边或者周国逃窜,意图跑出晋国地界,能够逃出生天。” ——但这群杀手们的到来,就代表着哪怕逃出国界,对方依旧是不会放过他们。 “那来找我的,全部在这里了?”言夙沉默了一会儿,问这群人。 这确实是他没考虑好的地方——第一次做人,还真的不够谨慎。 若是个人类魂穿成季舒彧,当时看季舒彧因那身伤死掉,怕是就得想到或许是被追杀的,恐怕会比他考虑更多。 不过即便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叫言夙想怎么能避开“追杀”,他也毫无头绪。 ——最多就是先想法子保证崽崽们的安全。至于会不会还有杀手前赴后继?也不是他在这里空想就能有答案的。 杀手们也不敢隐瞒,纷纷点头,杀一个武艺勉强跻身二流的季舒彧,他们这么多人也是足够了的。 他们本还以为言夙在广安县那般“大摇大摆”出现,是因为愚蠢,以为自己逃到了齐国就已经安全。 哪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已经厉害的不似人,哪里还在乎他们这点凡夫俗子的“挠痒痒”? “我暂时还不能放你们走,你们先敷衍着让你们来杀我人,你们有联络方式的吧?” 言夙问,杀手们自然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至于言夙这算不算“言而无信”? ——之前明明说了是,只要他们都说出来,言夙就能帮他们改变模样,躲过组织的灭杀? 呵,即便他们敢信,他们也不想平白老好多岁啊 杀手们现在性命攥在言夙手里——谁知道这个魔鬼有什么其他让他们无法反抗的手段——他们也不得不听着。 索性找到言夙的事情还没上报,只要他们几个统一口径,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纰漏。 最多就是“办事不力”被上头骂一骂。 言夙也不放心这些人自由活动——总这么歇了胳膊腿儿关着,那不是还得白给饭吃? 暂时不打算要他们的命,自然也就不能饿下去了。 言夙给他们接好了脱臼的胳膊腿,却是在他们心口留下一颗生物能小珠子——不溶于他们体内,一旦他们违逆言夙,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一群杀手看着心口的那一个小绿点,一边欲哭无泪,一边又诡异的心落下来了。 只要明面上划下道来,让他们知道怎么“遵守”,反倒是不那么提心吊胆了呢。 一群杀手望着言夙,一副等着吩咐的样子。 言夙:“……”,真麻烦! 想了想,言夙问他们:“你们能吃吗?” ——如果吃的多,他自己怕是要少吃一些了,想起那些好吃的,言夙忍不住舔舔唇。 这问题本没什么,但言夙却舔了舔唇,一瞬间问题的含义就变了啊。 杀手们惊恐不已:“……”。 不对不对,刚刚还“吩咐”了事情给他们做,应该不至于这么喜怒无常,翻脸无情,说把他们吃了就吃了吧? ——可是,敷衍晋国那边的事,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做吧? 言夙茫然的望着这群杀手,就问一句他们吃的多不多,怎么这么要吓破胆的样子? 他今晚的手段,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翌日一早,言夙打完水回来,孟婶子已经在灶间忙活了起来。 言夙也不在这碍手碍脚——厨房的事情他是帮不上忙了,他做饭就纯属是浪费食材。 出来后,就见一夜好眠的沈飞玹起来活动。 虽然惊奇,但对金疮药觊觎厚望的沈飞玹,发现今日的伤口又恢复的更好了一些,他还以为是这不同瓶的药起效需要的时间也不同。 ——还有点想去给霍老大夫提点建议,要保证药效的恒定啊。 看到言夙出来,沈飞玹原本还挺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又回去屋里了。 反正是不可能拜师了,沈飞玹自然也就不忍耐自己的脾气了。 ——对,就是这么翻脸无情。 言夙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但他能想到的安慰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呀,只好暂时不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只不过说是不出现,这吃饭的时候还是要一起的。 言夙给崽崽们舀了粥,又给沈飞玹舀了,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今天这白米粥倒是不太多——毕竟锅子也就那个大小。 馒头、角子却是多了不少,角子满满有两碟子,馒头在小笸箩里堆的高高的。 见孟婶子放下笸箩要走,沈飞玹却是叫住他。 忍不住瞪了一眼言夙,就知道吃吃吃,这都让人骑在脖子上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今儿这饭菜可比往日又多了些,难不成还是换了米粮,掌控不好数量?”沈飞玹声音淡淡的,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疑问的样子。 ——就连理由都给孟婶子想了一个,一点也不像是要为难人的样子。 孟婶子背着的两人的脸却僵了一下,转过身来,笑容里还有些不自然:“哎,这不是,这不是看着昨日做的,都吃完了吗?” “我这是怕不够吃。” “这天气也不太热了,哪怕真有点多,也不碍事的。放到下一餐也是可以吃的。” 孟婶子连连解释,却忘了言多必失。 言夙打断她:“我之前说过的,尽量不要做的多了有剩下的,给孩子吃剩下的不好的。” 他的语气才是真正的和顺,跟沈飞玹那暗地里想看戏的语气可不一样。 孟婶子连声答应,说自己记下了,肯定不然俩孩子吃剩下的。 ——心底却是想着,都是精米白.面的好东西,一餐两餐的能有什么事儿? 又想着,大不了这剩的她来吃就是。然而言夙却完全没有提“实在剩了,就让她吃掉”的意思。 言夙见她答应了,就说道:“不过也不多,我能吃的完。” 而且,还有几个杀手呢,一人给一个馒头就是七个过去了。 孟婶子一下就惊住了:“这,这么多,都吃的掉?” 这都怕是一般人家五六个大老爷们的饭量啊! 她还以为昨天那分量是言夙怕浪费,宁可吃撑了都要吃下的,今儿特意又多了一人半的分量。 言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多了这么多,为什么做的时候没注意? 不过这个疑问也就是一闪而过:“嗯,我能吃完,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么多。” ——反正他吃多吃少都一样,还是先紧着孩子们吃才对。 沈飞玹:“……”。 虽然言夙还是蠢得没有发现这老婆子的心思——沈少爷还是沈少爷的时候,自己动了一点不想吃的东西,赏给下人是常有的事儿。 ——当然那都是主子的赏,却是没有下人敢多做、故意做难吃的。 虽然但是,沈飞玹看着言夙这么“解决”了问题,看到孟婶子那脸色,他还是高兴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不单神色不愉走出去的的孟婶子费解,言夙和大小崽也诧异的看着他。 有点突然、有点夸张哦。 特别是言夙,都不知道刚才哪里有什么好笑的吗?为什么笑的这么激动,都拍桌子了? “笑你蠢。”沈飞玹开口说道。 言夙:“……”,算了,看在你是被我拒绝了当儿子的提议而伤心,现在却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就不跟你计较了。 沈飞玹并不知道任由他笑的蠢笨言夙心里想了什么,不然怕是就知道,小丑竟是他自己。 ——笑人者,人恒笑之呀。 吃饱饭,沈飞玹倒是干劲满满地又要去找杀手们的麻烦——今天他伤势恢复了些,心情也好了一些。 昨天听到他“糗事”的杀手们,可要接受他的狂风骤雨了。 然而言夙却是不去了。 “我昨晚睡不着,去把他们又折磨了一顿,他们已经都交代了。” 沈飞玹简直难以置信,言夙折磨人的手段不是跟他学的吗?为什么晚上又去折磨了他们一顿,他们就都交代了? 鉴于言夙连孟婶子的小心思都闹不明白,沈飞玹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可当言夙出现在杀手们的面前,看着他们那毕恭毕敬的样子,沈飞玹却又是不得不信。 ——擦,这很过分啊。这还大晚上的,私下“交流”,他都忍不住乱想了啊! 言夙见这群人还挺听话,没敢乱说什么,就说到:“暂时先待在这里,之后要你们做什么,再等我消息。” 说着一人扔了一个馒头,吃不饱,但好歹不会饿死。 然后就去找了梁飞和村长。 当然,没急着说杀手们的事情,而是问买田的事情。 这件事情上,反倒不是言夙急成这个样子,而是村长他们想要尽快落实——言夙落户了,他们就更有安全感了呀。 村长昨天傍晚就让梁飞给言夙送了消息,说是今天看田。 言夙一早就过来,村长反而觉得高兴,领着人乐乐呵呵的去看。 他一共给言夙找了四户卖家——当然,不是因为买家是言夙,为了留下他,村民们就争相卖田。 田地就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是万万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这几家都是家里急需用钱,才动了卖田的心思。” 到了第一处,村长指给言夙看地方,其实也比较好分辨,因为这个时间,别家的田里或是抢种了麦子,或是种了点其他的什么。 只有这家的地里,虽然不至于荒芜,却也是空空如也。 “他们家汉子此前遭了难,命虽然救了回来,人却干不了什么活了。” 做不了多少重活,还得养身子,最后可不就是只能卖田。 “都是熟田,刚下了稻谷交的税粮。”村长给言夙介绍这田地的优缺点,除了离水源远一点,其他都是好的。 那家人对田地也是爱惜的。 “现在买下来,虽然赶不及种麦子,但其他菜蔬还是种的。”村长暂时还只是以为言夙是为了落户、为了安身立命买的田。 却是不知道他是想要种草药。 ——当然,言夙也考虑了,这个地点确实也不方便种草药。 主要是太过人来人往,偶尔还能看到村民为了抄近路,从田地里穿过——身为庄稼汉,他们自然是不会糟蹋庄稼,都从垄间一脚宽的小道上走。 可问题是,当言夙种的是草药的时候,这就不合适穿行了。 又看了其他三块,各家都有各家要卖田地的理由,村长也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并没有细说。 ——总不能卖个田,都要卖惨,让言夙因为可怜他们、因为心善,都多买他们的吧? 村长说完田地的优缺点,就叫言夙回去再考虑考虑。 卖田的再急,也不能叫买家仓促决定不是?那就不是仁义买卖,而是在强买强卖的害人。 言夙也不当下决定,心里虽然有了偏向,他还得想想其他方面。 ——毕竟确实都不是适合中草药的田地。或许买了田、落了户,可以划宅基地的时候,可以商量商量。 “不过,虽说让你仔细考虑,可也得紧着点时间。”村长又说。 也不是说卖家太过着急,而是考虑到官府那边,年底前办理好,明天春耕、求收,官府那边都能得政绩,他们也就积极的多。 ——虽然落户的手续银子不能省,但有些事情上他们不会较真。 言夙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猫腻,但老村长也没有害他的必要,他自然也将这话记住了。 倒是他若跟沈飞玹说了这些,沈飞玹倒是能告诉他一些三方割据之间的“内幕”。 不过沈飞玹这会儿还因为杀手的事儿,十足的琢磨不明白,气愤的往家走呢,哪知道这老远之外发生的事情。 倒是言夙,忽然眼神一变,只跟梁飞和村长交代:“崽崽哭了。” ——声还在,人已经没了踪影。 村长第一次亲眼见言夙这速度,不由的嗬嗬猛吸几口气,还是梁飞扶住了他。 半晌有些不可置信的道:“这,这隔着半个村子呢。” 竟然不但能听到娃儿哭了,还能能分辨是他家娃儿? ——其实是杀手的事情手,言夙在崽崽们身上留了一点能量珠。 当然,这么远的距离他要是想听也是听得到,可也没时时刻刻监听的习惯不是? 发现小崽哭了之后,他才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有孟婶子来家里做工,大崽和小崽也开始留在家中玩,而阿安和阿平、还有小胖墩也时常来找他们。 ——鉴于有孟婶子看顾孩子,几家反倒是还放心一些。 虽然村里的孩子满村疯玩的居多,可这不是刚闹了一出流民抢劫的事情嘛,他们不得不小心着点。 孟婶子这天也是把自家的孙子带到了言家这里,反正几个孩子一起玩,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管着的事儿。 又不影响自己做活,孟婶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大崽拿出言夙给买的甜饼,给几个孩子一人都分了一块。 这甜饼大概是小孩子掌心大的一块,一共还剩下七块,大崽就给小崽两块。 “弟弟最小,我多给他一块。”他跟几个孩子解释。 ——其实都是言夙给他们买的吃的,如果他不想给其他孩子吃,大可以现在不吃,等其他孩子走了再说。 不过在这方面,大崽并没有小气的想法。 而且阿平、阿安和小胖墩都是他很好的朋友,有好东西自然也要跟好朋友分享。 至于第一次见的阿源,虽然有些陌生,但大崽也不至于就排斥人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阿源却并没有那么爱护比他小两岁的小崽,不过是他们一错眼的功夫,吃完自己的甜饼的阿源,见小崽不但第一块没吃完,手里还多抓了一块。 顿时忍不住嘴馋,朝着小崽要甜饼。 小崽年岁是小,但是也很有自己的坚持,大家都分过了——自己多分一块是哥哥的疼爱,他虽然也会舍得给哥哥们吃,但陌生的阿源他却是不愿意的。 他摇了头,阿源却是不干,往日在家谁敢抢他想吃的东西? 他顿时就是伸手一抢,小崽到底比他小两岁,哪怕小孩见风长,言夙尽力养得好,可也才安定半个多月的时间。 小崽被他扯的一个趔趄,没站稳就摔在地上,原本还剩半块的甜饼也摔在了地上。 第一时间小崽都没反应过来,等疼痛起来,他才哭了出来。 ——被言夙这样哄着、疼着养了这么长时间,小崽哭起来终于不再是以前那样只有眼泪却憋着嗓子了。 大崽也就是稍一错眼,所以当阿源抢甜饼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但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他跑了几步过来,也是小崽正摔倒的时候。 阿源美滋滋地将甜饼往嘴里塞。 大崽一下就火了,将站在小崽面前的阿源推开,连忙扶起小崽。 还不等大崽哄小崽,那边踉跄着站稳的阿源却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原本看到哥哥要抱抱的小崽,刚伸出小手,结果被吓的一个哆嗦,狠狠打了一个嗝,都不敢出声了。 孟婶子刚进灶间里,结果就听到自家孙子哭的撕心裂肺,连忙奔出来一叠声的心肝宝贝。 阿源一边哭,一边大声告状,说大崽推他。 孟婶子脸色一变,倒还是顾忌着大崽是言夙家的孩子,没有像是在家那般直接动手,但言语也很是不客气:“你这孩子,比我们家阿源大那么多,怎么就能动手推他?” “摔着他了怎么办?” 阿平站在小崽另一边,给他拍了拍裤子上沾的泥土,说道:“是阿源先推的小崽,大崽才拉开他的。” “就是啊,而且他也没摔着呢。”小胖墩也帮腔。 孟婶子眼睛一瞪:“胡说什么,我家阿源乖的很,怎么会推人?两岁多的小孩子,站不稳是常有的事儿,怎么就怪在我们身上了?” “你们家孩子乖,我家孩子就不乖了?” 正这两句话的功夫,言夙就到了屋前。 ——孟婶子哪里知道言夙离着那老远就能听到孩子哭,而且会回来抓个正着。但凡不是直接碰上现场,事后她是都能“解释”的。 言夙也只是冷声反问了这一句,就急忙哄孩子去了。 看着小崽泪盈于睫,却被吓的不敢出声,言夙就更为心疼起来。 这孩子之前就被吓坏了,小小年纪就有了心理阴影,这才刚刚养的活泼一点,却又被这样恶语相向。 ——这一刻,言夙心底不知多内疚。他不是很能分辨现在心底产生的情绪,但他却觉得自己不该觉得孟婶子做饭还可以就留下她做工。 “崽崽乖,不怕不怕,粑粑在。”到了言夙的怀里,小崽这才慢慢的、从轻往重的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大崽拉着言夙的衣袖,眼睛也有点红红的,他没有欺负人,他是真的看到是阿源拉倒了弟弟,又挡在了弟弟面前,他才拉了他。 而且没有把他推倒。 言夙摸了摸大崽的头:“大崽是保护弟弟的好哥哥。” 孟婶子看着言夙这偏心的样子,双手互相攥着,想了想,为了自己的工钱,还是得忍下这口气。 陪着笑脸对言夙说道:“这个,这应该是误会了。” “孩子小,走路还不稳当是常有的事儿,可能那会儿刚好我们阿源站在那儿,说不定还是想扶弟弟,就是误会了,才闹这么一出。” “阿源,阿源你赶紧说说,是不是奶奶说的这样?” 大崽本还委屈,这会儿却是气的不行。 ——以前的家里,大崽身旁很是多的婆子婢女伺候,从未有一个敢如此对待主子,又如此诡辩、糊弄主子。 他年纪虽小,也不太懂来做工的孟婶,跟以前家中的婆子到底有什么区别,但看言夙并没有把孟婶子当成呼来喝去的下人,说话嘱咐都挺有礼貌。 他也就是有样学样,从来没有“命令”过孟婶子。 哪知道现在会受到这样的气,他张口就辩解。 “就是他推的弟弟,我亲眼看到的。” 阿平年岁最大,口齿也最是清楚,拉着言夙说道:“叔叔,弟弟没有说谎,是阿源抢小弟弟的吃的,把小弟弟推倒的。”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块,是阿源吃完了自己的,还想抢小弟弟的。” 阿平实话实说,神情语气都是孩子的天真无邪,哪看的懂孟婶子那眼神里的含义。 言夙点点头,他相信这几个孩子,特别是自家的孩子,从来都乖巧又懂事。 ——连怕他太累,不让他买精米、白.面吃的话都说的出来的孩子,能不懂事吗? 何况,那摔在地上的半块甜饼、小崽身上拍不干净的泥土,都是物证。 言夙要先护着小崽进屋里去,他不想这件事情再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不是他太小心,而是之前孩子就受过心理创伤。 哪知道孟婶子看着这情形越来越不利,生怕自己的工作要黄,似乎是看着那每月一百文、甚至一百二十文的工钱要飞走,顿时急的不行,跟上言夙的步伐就要辩解。 言夙回头一眼瞪视孟婶子,让她顿时停住脚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到头皮。 不过言夙也不准备自己进屋了,低声跟大崽说将弟弟交给他。 阿平三个在旁也是一叠声的说交给他们,四个大孩子带着小崽进了屋。 言夙这才来处理孟婶。 “我请你来,就是让你来吓我孩子的?”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平和,孟婶子这才有些害怕起来。 ——往日言夙好说话的样子,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动小心思的依仗。她以为言夙是好脾气的人,其实言夙只是刚做人,对人类的一些小心思并不敏锐。 但只要让他发现,他到底是刚做人,可没人那么好说话。 ——我这个刚做人的,还要让着你这做人几十年的? 言夙盯着她,孟婶讷讷地好一会儿都没说出什么。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道:“不但是吓你的孩子,还拿你东西呢。” 沈飞玹正从破屋那边回来,没想到就听到这么几句,大抵也能知道是孟婶做了什么惹恼言夙的事情。 ——按理说他本该是在跟言夙置气,不该帮他的。 但是谁叫孟婶动到了孩子身上。 那俩孩子,沈飞玹可一点也不讨厌,偶尔见俩小崽子玩闹,还能给沈少爷调节心情呢。 听沈飞玹这话,言夙皱了皱眉,倒觉得他不是说的那地上的甜饼。 孟婶这会儿终于不再吓的嗓子发紧,说道:“这,这是小孩子不懂事。” “你,你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了。我这就叫他道歉。”孟婶子一边说,一边推了推缩在她身后的阿源。 ——只要她这工不黄,小孩子道歉就道歉了,算什么大事儿。 言夙却是冷声道:“我不跟小孩子计较,我跟你计较。” 不等孟婶子欣喜,就加了后面一句。 而沈飞玹更是嗤笑一声:“不把你呼来喝去,是主家的仁慈,你一个做帮工的倒是把客气当福气了。” “不但对主家一丝恭敬也无,还呵斥主家的小少爷。” “几次三番做多了饭菜,打的是什么心思当人不知道?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主家胃口大的很,多少都吃下了,让你一点没落得好。” 沈飞玹看言夙眼底露出一丝震惊,就更开心了。 ——就说这是个蠢家伙,怕是到现在他点明了才反应过来吧? “你就没发现她虽然没敢把饭菜先盛出来藏起来,但锅里饭分两堆,菜是一大一小两碟子?” “她这是又想拿你的‘剩饭剩菜’当自己正大光明贪墨的由头,又嫌弃你搅和过的饭菜呢。” 言夙这算是彻底压不下眼底的震惊了,他真的以为纯属是多了分量。 ——饭分两堆,但都在一个锅里,他倒更没有多想。 没想到人类的弯弯绕绕可真的是太多了! 所有心思被戳破,孟婶子的脸白的十分难看。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捞到呢!现在却受到如此的指责。 沈飞玹一眼就能看出她这是在委屈着——毕竟孟婶子的段位,比他家里以前的勾心斗角,可太低了。 ——不过她倒是会给自己的贪心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说不定外面还会传言夙是把吃不了的剩饭剩菜给人,怪侮辱人的呢。 孟婶子支支吾吾地,有心想再辩解辩解,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说辞。 言夙看着这孟婶子这心虚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堵着一团什么东西,当真是又难受、又犯恶心。 但是,生物灵能团是不会生病的,哪怕进入了人的身体,经过改造的血肉之躯也不会有什么病痛。 ——虽然他的改造还没完全完成,却绝对不会有这种低级的“胃病”。 那就完全是孟婶子的原因了。 “你以后不用再来了。”省的不但影响他们家吃饭,还让小崽的情绪不好。 ——也不知道这次对小崽有多大的影响,言夙觉得还是去霍老大夫那里看一看吧。小孩子的事情,大意不的。 孟婶子听了这一句,顿时就沉默不下去了,她一时震惊地看着言夙,实在是难以理解不就是这么点大的事情。 什么就吓着孩子了,难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家阿源就不害怕了? 这么一点事情就辞退人,简直太没道理了。 可是再也找不到离家这么近,又这么多工钱的工作了,孟婶子掐着自己的手,生生叫自己忍下心头这口气,想要再跟言夙说说软话。 “你这人,也是看你有点年纪了,才没跟你计较凶孩子这事儿,你可得拎得清些。”沈飞玹一听她那哀求的话,就觉得厌烦。 跟谁不知道她那心思似的? ——也就言夙这“蠢货”毫无心机。沈飞玹冷哼一声,又睨了言夙一眼。 “我们家不敢用你。”言夙说道,不说打他们家米粮的那些主意,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凶他的崽,他就接受不了。 言夙也像他说的那样,全然没有对着阿源发火,甚至语气都没格外严厉,显然是没跟阿源计较。 孟婶子看出他的决绝,顿时也不再纠缠,就道:“那你把工钱结给我。我可干了半个月的。” 言夙愣了一下,当时说试用期的时候,他是提过的,如果因为孟婶子个人过错造成不通过试用期,他就不会给工钱。 当时孟婶子也是同意的。 沈飞玹笑了:“我觉得还是算一算,你之前有没有偷拿言家的东西吧?还有今天带孩子却不尽心,让自己的孙子打了主家的孩子。” “哦,对,原因还是抢人家主家孩子的甜饼。” “那甜饼卖什么价儿,你又知不知道?” 孟婶子脸色越发的黑,论口才她哪里能是沈飞玹的对手,也就在言夙没反应过来她话里有话的时候,欺负一下言夙。 ——一旦言夙反应过来,她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孟婶子虽然说不过沈飞玹,却依旧是不服气,她虽然动了心思,但真没得手。 ——毕竟不过言夙的明面,她要是带东西回了去,邻里邻居怕是就能发现。 “我没拿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拿东西了?” 孟婶子咬定了是沈飞玹冤枉她,反正她每天都是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回去,哪个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时传来一声咳嗽——是有意的清嗓子,示意自己来了的咳嗽。 老村长跟梁飞在言夙急匆匆走后,就想着来看看情况。 不过两人脚程哪有言夙快,这会儿才到。 言夙这边院子里的声音已经让好些邻居都支棱着耳朵在听呢——住进来之后,为了安全考虑,言夙上山上砍了许多竹子,将稀疏的篱笆,密密匝匝扎了一人多高。 孟婶子一时到是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言夙倒是察觉到了,但院子外的路是大家的,人家想走就走,想站就站,他还能赶人? ——至于人家故意来听墙根,言夙倒是没想到这茬。不过就是想到也没什么关系,除了他不是人,他没别的不能见人的。 老村长一进门,这下看热闹的人也就不躲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如此的粗长,就想赶紧让孟婶子下线,哎,让我小崽崽受苦了 —— 言夙:哎,做人好难哦,搞懂各种各样人的心思,更难了! —— 今天又给言夙上了一课,做人之路,又向前进了一步。 哎,就是怕言夙会学着学着…… —— 我怀疑你们昨天有谁爬进了我的脑子里,我就写了那么点引子你们就知道了 你们那么会,你们教教言小夙啊,这也不是光吃光饭就能解决的嘛!还是得学会看人! —— 感谢在2021-03-0616:02:02~2021-03-0719:1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68126110瓶;余音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4、第 44 章 孟婶子一看这么多人,难堪的很,就更不想让言夙和沈飞玹将她的“罪名”落实,不然这以后还怎么做人? 然而她刚想开口,却发现眼前风一吹,再看清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言家的院子外面。 ——还因为言夙比她高的太多,又对她没有那么轻拿轻放,所以整个人还往后踉跄几步才站稳。倒是小孙子阿源,除了懵懂,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我懒地跟你废话,最好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言夙觉得心头鼓胀着一种人类的情绪,他有些不适应。 就只好先解决这个让他不舒服的人类——没动更重的手,当真是言夙还顾忌着自是在自己住的地方。 村长张了张嘴,有些想说什么。 言夙却只是对他一颔首,就匆匆进了房中看孩子。 当初言夙找帮工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还帮着做了见证——这是言夙听人类说过的,做事儿要有合同、规矩,也要有公证人。 言殊也不知道学没学全,反正把想到的都找了。 所以现在,孟婶子还真就没资格找他要什么钱,甚至像沈飞玹说的那样,言夙不跟她计较抢孩子糕点的事儿,都是大恩大德。 村长和沈飞只听了后半段,这会儿忍不住再多问沈飞玹一句。 沈飞玹冷笑一声,看着门口似乎有些吓蒙了,站在原地没动弹的祖孙俩。 “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雇主不把她当下人使唤,她反倒是拿着客气当福气,想当起主子来了。” 沈少爷可从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性子,一点遮羞布也不给孟婶子留,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不仅仅是凭他自己的推论说事儿。 “要说我冤枉她,当初各家各户送了多少米粮来,来送的兄弟应该还有印象?或者,大家有注意她往村里舂米的地方去了多少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了些什么,还指望着什么痕迹都没留?” 沈飞玹说完这些,看着老村长那阴沉的脸色,心里就痛快了。 ——感觉都像是被言夙惹出来的气都一并出了。 老村长忍不住跺了跺手里的拐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他人老成精,知道摆这样的脸色出来是一点用处没有还惹人嫌。 所以只是表明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之后,就跟沈飞玹告辞,叫身边看热闹的两个妇人,去拉孟婶子。 败坏他们的村子民风的事情,他作为村长是要管一管的! 沈飞玹几句话说完事情,见村长很有眼力将人都带走,连忙关上院门,进了内堂看小崽的情况。 ——跟言夙置不置气的是一回事,且一定是没有孩子的事重要的。 沈飞玹进来的时候,正听到言夙问他们要不要搬家的事情。 言夙进屋的时候,大崽和阿平、阿安、小胖墩四个大孩子,正哄得小崽笑的眼睛弯弯。 ——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的。 但是言夙还是注意到小崽虽是满脸笑容,却是小手虚虚的捂着嘴,像是生怕发出了声音,就惊到了什么似的。 ——可能是怕得到呵斥,也可能是怕被人发现行踪。 知道季舒彧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小崽的“病因”了。 定是一路被追杀的时候,小崽受到了惊吓,也可能是被季舒彧交代过,不能胡乱哭闹、出声,以免被发现。 所以孩子才有了这种行为。 ——或许曾在他不懂的时候,还因此被发现过。然而血泪的教训,让他留下了刻入骨髓的行为记忆。 言夙也加入逗弄小崽的队伍里,甚至哄着孩子说他不出声,爸爸怎么知道他开心呢? 小崽这才小小声地发出嘻嘻的笑闹声。 “要不,我们搬家吧?”言夙道。 ——其实他也知道搬家这事儿治标不治本,甚至反而会因为刚刚适应环境又换地方,让孩子更加难以适应。 但是言夙怕小崽对院子又有了心理阴影,毕竟一在院子里玩耍,摔倒了或者弄倒什么东西后,就反射性记起被孟婶子呵斥的场景。 小崽懵懂地看着言夙,大崽靠坐在言夙的身侧,听到这句话时,也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去看阿平、阿安和小胖墩。 如果搬家了,是不是要跟新朋友分开? 沈飞玹这时进来插话道:“我倒是觉得你该早点搬,这种破地方哪里是能住人?” 每夜睡那梆硬的木床,沈少爷觉得浑身骨头都咯的疼。 然而言夙却是没搭理他——他要是有钱,他肯定也会选择住更好的地方。可他的钱数量有限。 ——但如果两个孩子都不想留在这里,他可以搬。 然而小崽揪着他的衣襟:“去,去哪里?” “爹爹,为什么要搬走?而且搬走了,是不是就不能来找阿平他们玩了?”大崽也问。 言夙觉得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倒是沈飞玹又改变了态度,说道:“你们爹是怕你们住在这里会想起那个凶你们的坏女人。” “不过我跟你说,不管你搬去哪里,哪里都是有好人有坏人的。有时候你擦亮眼睛都未必看的清。”何况你还瞎。 沈飞玹因为暂时不想跟言夙打架——毕竟他还有伤,肯定会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后面那句就默默吞了回去。 ——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曾识人不清过。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 沈飞玹仗着言夙不知道他之前瞎的多惨,继续仗着言夙比他小几岁,开始教导他人生哲理。 “你要是想为这俩孩子好,适当的保护之余,也要给他们一步步接触‘险恶’的机会,否则温室里的花朵可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你总不能永远护着他们。” “我能啊。”前面几句,言夙还听的直点头,觉得真有几分道理,又学到了。 但是这一句就不对了,他怎么可能不能永远护着崽崽们呢?只要他乐意,只要崽崽们乐意,就是可以的。 ——但是沈飞玹说的那是会把孩子养废了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大崽都听了个半懂不懂,这会儿拉着言夙的胳膊道:“爹爹,不用搬家,我会保护弟弟。” “我会好好学本事,不贪玩,我保护自己、保护弟弟,以后也能保护爹爹。” 大崽心头下了决定,以后都不出去玩儿了,要学本事。 “学、学。”小崽也没听懂一大串的具体意思,但是附和哥哥他是最会了。 言夙忍不住摸了摸大崽的头,这孩子太懂了。 ——竟然还有坏家伙说他的崽不懂事! 孩子们既然不想跟伙伴分开,言夙自然也就不动搬家的念头了。沈飞玹说的其实也对,哪里都有些惹人嫌的人,要是想靠搬家躲开这些人,显然不切实际。 最好的法子是让那些家伙不敢惹到他们的眼前来。 言夙心底盘算着。 靠在门边的沈飞玹却是说道:“我觉得你现在最先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咱们下一顿的饭谁做?” 言夙:“……”。 为什么沈飞玹还没有回自己的屋子?不是早上还跟他闹脾气吗? 沈飞玹又不是言夙,怎么会读不懂他眼中的含义? ——这么明目张胆地眼神表达,就很过分啊,一点遮掩都不做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窗玻璃”通透、透亮就这么了不起吗? 沈飞玹又气鼓鼓起来。 然而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情绪的言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飞玹变脸,甩袖离去。 “沈叔叔好怪哦。”大崽拉着言夙的衣袖悄悄声说,但又想到说人家坏话不好,小脸红扑扑的,还有点紧张,怕爹爹骂他。 心里都做好了道歉准备的大崽,却将他爹一本正经,比他还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啊,真怪。” 沈飞玹:“……”,老子还没走远啊!就算走远,也就是自己的屋,你觉得这种破屋子,能隔绝武林中人的耳目吗? 小孩儿觉挺多,特别是之前闹了挺久,言夙瞌睡的孩子们放在床上睡了一排,又拿被子堵着床边,确认他们不会翻下床,就往关着杀手的破屋去了。 沈飞玹的没从杀手的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言夙说已经问出来,却又不告诉他问了什么——他都要气死了。 这会儿见言夙又出去,颇有点心动想要跟上去。 但想到言夙的本事,他也只好按捺住。毕竟可能一出去,就被逮着啊。 言夙到破屋的时候,杀手们正忍饥挨饿地缩在一起,一个个好不可怜的样子。 ——门外确实是没有人守着了。而且现在他们的胳膊腿儿已经接上了,即便是村民守着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他们却是不敢逃。 这会儿见到言夙是又惧怕又激动。 ——只要言夙不是来折磨他们,要吃他们就行。其他方面,不管干什么事情,总归是让他们吃饱了好干活吧? 就听言夙问:“你们谁会……” 原本言夙是想问谁会做饭的,但是忽然口风一转道:“你们身上的银子呢?都交出来。”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一点也不严厉。 但是杀手们却是吓的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有一天会被打结啊。 ——说实话,他们还真有不少钱。虽然是杀手,但是跟的主子有钱啊,随手赏下的东西够他们换好多的钱。 而且也正是因为杀手的身份,让他们将大部分的钱都戴在身上,以便随时花掉。 毕竟要是人死了,钱却没有花完,那得是多可悲的事情? 然而现在杀手们经历着更加可悲的事情,那就是不但人要受到奴役,还要亲手把自己的钱,交给别人花。 杀手们一个个果决又依依不舍得将自己的银票都抠出来交给言夙——不敢拖拖拉拉的不给,可眼神却又是想黏在上面。 言夙翻了翻手里的银票,忍不住算了算数额。 “你们这行,挺暴利啊。”言夙忍不住“感慨”。 一个杀手讪讪笑了两声:“是,是跟的主子有钱。”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身边几个兄弟轮流敲了脑袋瓜。 ——这话说的,到底是说他们前主子搜刮民脂民膏,还是说他们现主子小气又穷,还扣他们的银子? 言夙本还想符合一句,跟对了有钱的主子确实很重要。 但是没想到他们就围殴起这个人了。 “别内讧。”他连忙轻轻踢了一下最外围的一个人的腿。 然后说道:“你们谁会做饭?” 他这话,又把所有人都给问懵了。 ——杀手需要会做饭的吗? 言夙一看无人“踊跃回答”,就知道这些人没有靠谱的手艺。 七个人呢,竟然一个都指望不上。 幸亏自己“灵机一动”要了这些家伙们的钱,等他快速去镇上跑一个来回,这带回来的饭菜,说不定还热乎着呢。 言夙说做就做,转身就出了破屋。 破败的屋门发出的声响,惊醒了被言夙两个“无理要求”给怔住的杀手们。 几个杀手忍不住伸手想要让言夙别走。 ——搞点他们专业对口的任务,他们肯定会完成的啊! 翌日一早,言夙抱着两个孩子,身后跟着沈飞玹以及七个“洗心革面”的杀手。 昨夜言夙接受了沈飞玹的提议,来镇上买个厨娘,就能保证他们的饮食需求了。 并列举了一系列的买人的好处。 沈飞玹都觉得奇怪,言夙这一身细嫩的皮囊看着就像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怎么对买女婢伺候的事儿,似乎还有点不适应的样子? ——对待下人也该有对下人的态度。言夙对他们却是太好了。 不过这也或许是个人性格所致,沈飞玹也并非是没有见过对下人和善的主子——只是对比起来,言夙更好些就是了——所以他也就揭过这点不提。 就多讲了几句买来的下人会忠心、尽心一些。 言夙真的是被他说动了。 ——他倒是对“下人”的处境并不多了解,也不并没有不把下人当人的打算。 就只想着找一个能放心的人。 他不懂人心的弯弯绕绕,但从沈飞玹之前看穿孟婶子的事情上看,言夙还蛮信任他的。 有这么一瞬间,言夙都想着,不要再帮沈飞玹恢复伤势了。要是彻底恢复了,他就走了怎么办?没人给他看人心了。 ——忽然觉得当时要是答应收他当儿子就好了。 沈飞玹要是知道言夙此刻的想法,怕是要质问他,就这还是不懂“人心”?这心思都已经脏的不行了啊! 因为不知道,沈飞玹此时此刻还是在尽心尽力的出着主意。 “除了买个厨娘,最好还买个婢女,专门时刻看顾着孩子,也省的稍一错眼,再出差池。” “当然,你要是觉得牙行的贵了点,咱们可以先去外头挑一挑。” ——言夙没钱是“公认”的事实。 听着这些话、现在充当护卫和扛包脚夫的前杀手们:“……”。 “那里一般是过不下去的良家子自卖自身的多。” “好处是便宜、坏处自然是没经过调.教,伺候人的本事都没学过。” 但是做些家务事,日子过不下去的平头百姓家的孩子,也都是会的。 言夙点了点头,显然为省钱所动。 一路走到地方,是个还算热闹的市场,卖什么都有,不论是菜蔬、家禽,还是牲口。 也真的包括卖人。 有自卖自身,跪坐在地上,头上插着草标,静静等待着的。 也有被人看管着的,低垂着头默默流泪,然后又被责骂的。 言夙看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沈飞玹说,迫不得已卖身为奴的,都是靠着自己活不下去了,想找个买家,能让自己有一口饭吃,有片瓦遮头。 ——这是为了活下去的无奈之举。 可为什么他看到了虽然身形有些瘦弱,但打起人来还很有劲的男人,打骂身边好几个头上插着草标的女人。 ——插着草标,都是卖身为奴的标志。沈飞玹已经给言夙科普过。 言夙站在一处卖糖画的小摊前,让好吃的吸引走小孩子的全部心神,自己却是偏头看着那边的骂骂咧咧。 那里离的不近,这集市又本就嘈杂,所以小孩子是根本发现不了那里“儿童不宜”的暴力画面。 沈飞玹倒是注意到言夙的目光,也看向那边,他的目力自然也是很好。 对那男人这种“扒着吸血却又耀武扬威”的行为很是不耻,但说实话,如今这世道,这种场面真的是见怪不怪。 ——要怪,怕也是只能怪这世道不太平、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言夙等着沈飞玹说些什么,然而沈飞玹又能说些什么呢? 这种事情,要么管——哪怕管不尽天下,也要管了眼前。要么麻木不仁,视而不见。 而沈飞玹不准备左右言夙的选择。 两个崽崽一人拿到一块颇有几分复杂的糖画后,就心满意足,两张小脸笑的红扑扑的。 言夙再看那边的时候,那男人似乎是累了,也歇下了。 他又看了沈飞玹一眼,然而沈飞玹还是不懂他的意思似的,只露出一个浅淡笑容,闭口不言。 言夙抱着孩子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过去——是他考虑不周,也是不知道这边买人是这样的场面。 他只想着买人回去也要挑合孩子眼缘的,就带着孩子一起来。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带着孩子散散心,毕竟昨天出了事——他想单独出来,倒是还能将孩子放在蓉娘那边放一天。 “我先带孩子找家酒楼等着吃午饭,你帮我看顾着些?”言夙看着沈飞玹说道。 沈飞玹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带着孩子来接触风雨的。” ——他是真觉得这不算什么大场面,也是觉得言夙采取了他昨天的“育儿观念”。 哪知道言夙这是临门一脚,开始反悔了? 言夙:“……我就算不想他们是温室的花朵,但也没想让他们直接看这个。” 何况小崽本就有些心理阴影,再让他看到打人,谁知道会不会吓的又是“惊魂之症”? ——言夙这是在说沈飞玹乱讲,也是在怪责自己没有考量。 他当人还是不够周全细致,好多事情都得到了眼前,才想起来。 到底还是没当过人,这乍然当人,特别是还要照顾人类幼崽,却还是生物灵能团时的思维。 ——不服就干。不把你打哭,你都不知道谁是爸爸。 这样不行。言夙觉得还是不能让小孩子看这种事情,至少要带着小崽去别的地方。 不行的话,就让沈飞玹去买人?反正这事儿也是他提的,他当了二十多年的人,也比自己的会看人。 沈飞玹就看着言夙眼神变化。 然而这时候,那边却是又出了大骚乱,这次不单是言夙、沈飞玹这样耳聪目明的人注意到了。 许许多多的人都注意到了。 包括正舔着糖画都有些舍不得吃的大崽和小崽。 小崽倒是背对着那边,怎么转头都有点看不着,而大崽却是正对着那边,并且因为被言夙抱在怀里,有点“登高望远”的意思。 他动弹着的身子,似乎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要不是抱着他的人是言夙,这会儿怕是被他挣的抱不稳,让他摔在了地上。 言夙也是第一次见大崽这么闹腾。 似乎还嫌看不见那边的“热闹”,手忍不住抚上了言夙的头,都有了爬到他脑袋上站着的架势。 简直又闹腾又焦急。 言夙这时在那边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曾经跟着刀疤脸一起,想要抢劫落花村粮食的一个流民。 他显然跟之前那个打女人的瘦削男人是一伙儿的,这会儿站在那几个女人身边,满脸的谄媚,讨好着眼前的一个男人。 “您看这小妮子,脸小眼睛大、身子软。虽说这脸色蜡黄了些、手粗糙了些,那也是这段时间饿着、累着了点。” “爷您只要想要,买回去稍稍养几天,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爷放心,这才十五六的年纪,生嫩着。” ——这话满是暗示,就是他能保证这女孩还没被人碰过。 男人的笑声简直令人作呕,但被他逢迎着的男人,似乎是动了心思,捏起女孩脸的粗鲁而又满是邪念的打量着。 他见过的女人自是几双手都数不过来,所以光看这脸,就能断定至少在容貌和身段上,身边的男人没有骗他。 ——而且这小丫头的眼神也野的很。让他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就是这边上趴着个年纪更小的,也有七八岁吧,一副不撒手的样子。这他到也不介意买下,当个添头嘛。 可这丫头怀里的奶娃娃,就碍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学习做人、学习养崽的言夙:太难了。 不过好在他是个好爸爸,一旦发现问题,绝对不会再犯——能避免的时候,也会立刻避免。 要给崽崽们言传身教,不怕艰难、不惧困苦,坚持搞钱,不惹麻烦但绝不怕麻烦! ——实在怕麻烦,那就“不服就干”,让他看清楚谁才是爸爸。 教着教着,就忍不住带出当年不做人的气势来 我觉得某些会爬我脑子里的小可爱,又知道了些什么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5、第 45 章 “妹、妹妹?”大崽的声音很不确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年纪还不大,更因为红鸢怀里的那个孩子再不似当初那般粉雕玉琢般的可爱。 但是红鸢虽瘦削、脸色暗淡,但大抵模样是没有变的。 大崽拍着言夙的肩头,激动又期盼的喊:“爹,爹,红鸢姐姐,三婶婶屋里的红鸢姐姐。” ——温家几房向来敦厚和睦,若不是当初看中了温家的家风,老惠平侯也不愿将唯一的女儿嫁入温家。 几房的几个孩子,自小也是亲近,时常凑在一起就是一天。 最小的妹妹念儿分离前周岁都不到,却也一点也不妨碍大崽下了族学,就要赖在妹妹身边。 是以,他对照顾念儿的婢女之一红鸢,也很是熟悉。 言夙又没有季舒彧的记忆——即便是有也未必记得温家婢女的模样,但看大崽这样,言夙就更加注意那边的情形了。 他刚才还想着不能让孩子看这样的场面,以免伤害孩子幼小的心灵,哪知道大崽看着言夙没有像以前那样“唰”的一下过去,顿时更急了。 而他一叠声的喊念儿妹妹,显然也勾起了小崽的回忆——他或许都已经不记得念儿妹妹什么模样,但他还记得这个人。 也跟着呐呐的喊着妹妹,他记得哥哥会带他跟妹妹玩。 言夙看两个孩子都激动、焦急都红了脸的样子,只好连忙过去。 ——这俩孩子要不是抱在他的怀里,只怕是已经溜下去,自己往那边跑了。 而且,关心了那边才发现那边孩子的情况也很不好的样子。 男人努力的“推销”着,那位爷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伸手捏着红鸢巴掌大的脸蛋,被她杏仁儿似的眼睛恼火的瞪着,也不恼,反倒多了几分兴致。 “这小脸儿就是有点硌手,实在是没几两肉。” 男人正努力还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冷淡的说道:“麻烦让让。” ——还讲着礼貌,但气势却是冷肃。 大崽小手抓着言夙的衣服,整个人都要弯到地上去,冲着红鸢喊:“红鸢姐姐。红鸢姐姐。” 原本被人捏疼了脸,好不容易撇开头,红鸢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男人——她不是不生气,只是更害怕自己受伤了,要怎么照顾小小姐?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压制住眼底的怒火,有些担忧如果惹恼了这男人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里,红鸢眼角发红,鼻头发酸,有些想哭却硬生生的憋住了。她还是要想办法的,哪怕再难。 小小姐的情况很不好了,红鸢急的很。 却在这时候,听到了大少爷的声音,那一刻红鸢简直以为自己听到了天籁之音——又或许她根本就是已经魂归九泉了吧? 但随即她又想自己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大少爷和小少爷都是被侯爷救走的,自然会平安无虞。 她扬起来头来,带着一丝自己不敢相信的期望,然后她像是看到了神明。 “侯……舅少爷。”红鸢险些脱口而出,但想及他们此刻的处境,又看到言夙一身粗布麻衣,她立刻惊醒过来。 ——护卫、婆子们死的死、跑的跑,流亡的两月生活已经让她犹如惊弓之鸟。 她想到怀里的、被她照顾不周的小小姐,顿时匍匐着抓着言夙的衣角:“舅少爷,舅少爷,救救小小姐。” 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发现眼前有了一块浮木。 言夙放下怀里的孩子,却没让他们站到一旁去,一来是俩崽崽也担心妹妹,另一方面也是这里嘈杂纷乱,不放在手边护着他觉得不安全。 他们这旁若无人的状态,就让那个已经动了心思买下红鸢的男人格外不满,伸手就要粗鲁的抓过红鸢。 然而刚伸手,就被一人拿脚踢了一下手腕——那姿态,就像是他脏的不行,拿手碰他都是脏了手的样子。 ——若是以前的沈少爷,自然是用扇子,反正他也是从来不缺这些,脏了都能丢弃。 但现在却是不行了,不想脏了手的沈少爷只能踢一脚。 不过他也没用力,毕竟也不至于真将人踢出个好歹来。 哪知道这男人却是怒火中烧了——这伤害不高,侮辱性却极大啊——招呼身后的两个小厮就要给他们一顿教训。 看看穿的这破烂的样儿,竟然还敢跟他作对? 然而,沈飞玹和言夙身后站的人,比他的多,多快四倍呢。 而且一个个看着就是不是小厮,那眼神凶狠且冰冷,一眼就叫人心头发寒——这少爷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并非是没有下令打死几个下人,但却并没有自己动手过。 面对一群杀手的森然目光,他像是一只被一群毒蛇包围的小白兔。 而被言夙礼貌的请让路的那男人,一眼就认出了言夙,在同伴惊诧的目光下,噗通一声果断干脆的跪下了,瑟瑟发抖,根本一点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身后的兄弟都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连忙就来拉他,还对着言夙斥骂:“哪来的穷鬼瞎好心,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的生意。” ——刚才他就是跟跪下的这个男人换个班,去解了手。 只看到红鸢向言夙求救,还以为言夙是在“发善心”,要他看这种给点吃的、喝的,算什么善心,真心善,就把这女的给买走啊。 不然他们不还是吃不上饭? 但是他没拉动自己兄弟,还被自己的兄弟一下打在腿弯上,噗通一下也跪下来了。 “……”,兄弟你这是什么毛病?自己腿软起不来,还得兄弟我陪着一起跪? 然而不等瞪大了眼睛的他问个缘由,就见他的兄弟摁住他的脑袋,一下磕在地上,瓷实地咚的一声,这要不是泥土地,他是不是就得血溅当场? 他那兄弟还死死摁住他的后脑勺,声音里都发着颤:“大,大侠,您,您大人有大量。” 言夙接过孩子,在额头、脖颈处都摸了摸,孩子发了烧,两个月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让这么点大孩子瘦弱的很明显,脸色蜡黄。 “奶娘,奶娘没了。”红鸢跪在一边,小声的说着。 ——周岁左右的孩子,自然不是全靠喝奶活着。但是往日喝奶的孩子,一旦断奶就会有一个急速消瘦的时间段。 只有适应了不喝奶的日子,才会慢慢再长肉。 而以前身为温家小辈之中唯一的女孩儿,小念儿颇受家中宠爱,从她爹娘给取的小名叫念,就知道父母之情、长辈之爱。 到最后只剩下红鸢一人护着念儿,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在这乱世之中实在是太艰难了。 好在,现在遇上遇上了言夙,红鸢只是说了这几个字,终究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但凡还需要她撑着,哪怕是明知道希望渺茫,但她绝对不会哭。可现在当依靠出现在眼前,她紧绷着的那根线就断了。 她身旁的小女孩抓着她的衣角,有心给她擦眼泪,却惧怕的缩了缩手。 红鸢连忙自己擦了擦,但看着身旁的孩子,又看看言夙此时的穿着,想想他们的处境,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言夙检查了念儿的情况,旁人看来倒是危急,但在言夙这里,养一养也就很快能恢复。 ——不过贸然让孩子活蹦乱跳的,也太诡异了。 所以言夙只是吊着孩子一条命,并减轻她的难受,就准备带着孩子去看大夫。 到时候回了家,孩子到底好的有都快,那就是老天眷顾了。 言夙看着怀里的奶娃娃,再看看两个崽崽,有点犯难。三个崽他倒不是抱不过来,但孩子未必会舒服。 ——最重要的是,这奶娃外有点太脆弱了。 男人压着他兄弟请罪,然而言夙等人不论是穿着还是身形,都太没有威慑性,他的兄弟并不懂他的惧怕。 这会儿他兄弟还没注意到稍几步外,正盯着那个“买家”的杀手们是跟言夙、沈飞玹他们一伙的。 他兄弟还以为是言夙虚张声势欺负了他,正还想跳起来给他报仇。 他一时没按住脑袋,让兄弟拖了手,就要跳起来打言夙。 他惊得抱住自家兄弟的大腿,险些把自家兄弟扯的出个一字马,口中还向着言夙求饶,请他原谅他们的鲁莽。 “你们,卖我家的婢女?”言夙盯着这两人。 ——一开始遇上这个脸熟的流民,他还没反应过来。等大崽认出红鸢,他这才想到,为什么这些人卖这么多女孩子? 这里除了念儿和红鸢和她身边的女孩,还有两个年纪更大些的女人。 沈飞玹说,活不下去的人会自卖自身,也会有卖儿鬻女的事情发现。 言夙虽然觉得卖掉家人过于狠心、过于令人伤心,可沈飞玹又说那也是活不下去的无奈之举。 他就一直以为这种事情,都是自己决定,或者家人商议。 可现在看来,这其中的水,深得可怕。 ——人类总有一些让生物灵能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的行为。 红鸢立马说道:“舅少爷,是他们强迫我们的。”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盯着这两人的目光也很是愤恨,尾音里又有些后怕,这些人对她如何,她便是能忍就忍了,可她却不敢去想小小姐要怎么办。 若不是在这时候遇上了舅少爷,只怕她们是活不下去了。 “我记得,掠人发卖,均是犯法的吧?”沈飞玹说。 ——这在现今分裂的三帝统治之下,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当然,明面的规定是明面的规定,要是他们有监察的力度,今日这里也不会有这些人的身影。 不过要是沈飞玹直接闹去了官府,他们也是落不到好果子吃。 ——毕竟暗地里放任自流和明面上不管不问,是两件事。 那男人还在求饶,他的兄弟却是死不承认,还想跟沈飞玹辩驳几句,他怎么就能肯定红鸢是言夙的人,还说红鸢想要抢人呢。 红鸢明明是他的妹妹,与他一同逃难而来,那边还有他的妻子,他可也是有人证的。 他的后脑被自家兄弟猛地扇了个巴掌,能不能别再作死了——就看这场面,红鸢认识言夙是假的?就算是假的,只要言夙开口,他们也得认了。不然还想不想活命了? 言夙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到了另外两个还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个被点名的女子,怯懦地看了言夙一眼,没敢附和自家男人的话。 言夙还以为他们也跟红鸢一样,也是被掳来的,可似乎不是这样。 ——明明自己也要被卖掉了。看样子卖身钱也是一分落不到自己的手里,却还要帮着这俩男人,害了红鸢? 红鸢搂紧了怀里的小姑娘,对言夙的道:“舅少爷,招娣她和我都是被他们掳来的,对我们非打即骂。” “招娣与我早些时日相遇,一直有帮我照顾小小姐。” 是以她们才亲近一些,虽然艰难,但她也动了跟招娣一同扶持的想法。 然而没两日,她们就落到了这些杀千刀的手里。 甚至,小小姐病了,好几次要不是招娣替她挡了打,她怕是都没有力气照顾。 ——虽说缺衣少食又没药,小小姐的病情还是越来越糟糕。但招娣的恩情不能忘。 只是她也不过是个婢女,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让主家收留招娣。 言夙看着那个缩在红鸢身后的小女孩,太过瘦弱,使得她一双鹿眼尤为的大,被吓的不轻的孩子眼角含着泪水,神情却是很倔强。 言夙的目光又落到那两个男人的身上,明明很是平静的神情,却让男人感受到山雨欲来的气势。 他连忙磕头:“大侠,大侠你绕过我这回,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时,那个买家已经被杀手护卫们的盯视给吓跑了,连狠话都堵在喉咙里不敢发。 人一多还凶神恶煞的,那个还要狡辩的男人就一个哆嗦了。 ——大哥跪的果然不冤,是早就知道这俩人背后有这么一群杀星吧? 他有些哽咽着,幸好大哥没有忘了他,还救他一条小命。他忍着哆嗦,让自己跪的更加标准、诚恳一些。 “你欺负的是红鸢。”言夙看着这两人就想涕泪横流的样子,却感受不到他们一点悔过的真诚。 ——毕竟如果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不会是冲着自己这个比他们凶的人求饶,而是向着红鸢这个受害者道歉。 男人一听言夙这么说就想跟红鸢道歉,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 “红鸢,你想怎么处理他都可以。” 男人刚要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不是,为什么要这样?一言让我生,一言要我死,这么大起大落我的心脏真的受不了啊。 ——言夙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律是怎么样的,但就现阶段的生活告诉他,不够强却是要挨欺负的。 甚至对人好也要看是什么人。否则有些人是会得寸进尺,还觉得你依旧不够好的。 大崽拉着红鸢细弱又粗糙的手,骂道:“坏人,欺负红鸢姐姐的坏人,爹爹打他。” 红鸢也咬牙切齿地:“舅少爷,他打了招娣多少,我都要打回来。” “他要卖了我们,我们便将他……将他也卖了。”红鸢最后下定决心一般才说出口。 ——她难以想象,如果刚才他被卖给了那色眯眯的男人,还不得不跟小小姐分开,那之后小小姐的下场,她的下场,将会是怎样。 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都在颤抖。再狠心的话,她便也能说的出来了。 “不,不行,你们不能掠卖我们。犯法的。”之前说红鸢是他妹妹的男人,这时“灵光一闪”想起沈飞玹是怎么恐吓的他们。 “哦?我们又不拿你们卖身钱。”——虽然掠卖也是指违背本人意愿。 “至于你们自卖自身,这不是活不下去了嘛。我们也是好心,给你们介绍个好去处。”沈飞玹这话就很明白了。 男人一把揪住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弟,连忙跟言夙求饶,并且自荐道:“大侠我们有力气,能种田,能看家护院。我们愿意卖身为奴,给您当牛做马。” “我们,我们还不要卖身银子。”男人咬咬牙,想着这样,好歹能让言夙他们消消气。 ——不然这得是把他们卖到哪里去? 一旁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纷纷,说大快人心的有,羡慕言夙白占便宜的也有。 总之人生百态。 言夙只是听了几句,就没再多关注。 至于眼前这事儿怎么解决,也真如他说的那样听红鸢的。 但身后的杀手们却没想到这一点粗浅功夫都没有的俩小子,能抢他们的活干啊——不知道他们现在正是戴罪之身,正想获取惠平侯原谅、积极表现的时候嘛? 他们是看家护院不行,还是当牛做马不行? 不等红鸢表露不愿看这俩人天天在眼前碍眼,就将身后七个大老爷们冲上来,对着这俩男人就是一顿胖揍。 “这种事我们皮糙肉厚的老爷们来就是,姑娘家家的都退后。” 现如今的护卫队长匆匆说了一句,就投身于揍人事业中去,生怕自己少打了一拳,就没让惠平侯看出他的悔改决心似的。 ——当然,他们下手也有分寸。是跟以往相反的分寸,奉命杀人的时候,是掌握一击致命的分寸。但现在是避开所有致命弱点的分寸。 要打的他们哭爹喊娘,却也不会打死他们。 招娣看着是又怕,又解气。 言夙一下抱起小崽,又拉住了大崽,挡在他的眼前。这群家伙也不知道拖远点动手,吓着孩子们怎么办? 小崽倒是没被那惨叫吓着,他这会儿正双眼看着妹妹,一眨不眨的。 “爹,妹妹。”小崽拉着言夙的衣襟,示意他看妹妹。 言夙点了点头:“对,妹妹,我们带妹妹回家。” 红鸢也转过身不去看那些人挨打的场面,还在招娣拉到自己的怀里,也帮忙挡着点大崽。 但大崽是一点儿也不怕的,他爹在呢,他怕啥——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想看。 红鸢这才听到小崽叫言夙什么。之前大崽虽然也叫了一声,但红鸢还是下意识地的意味他叫的是大爷温尧。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问为什么叫言夙爹的事情——一是不好大庭广众问,二也是多少能猜出是为了掩人耳目等目的。 她听到言夙那句回家,顿时又有些憋不住眼泪。 仰着头望天,狠狠吸了几口气,这才将泪意别回去。 这才发现手里拉着的招娣的手越来越凉。 孩子年纪虽小,但显然察觉到了可能到来的分别。 红鸢望着言夙,不知如何开口。 “红鸢,这个、奶娃娃还是你抱吧,抱的动吗?”言夙看了看地上站着的大崽,虽然这孩子总懂事的要自己走。 ——但即便能走,言夙也是要牵着他的。但是俩手都抱着孩子呢。 他就想把奶娃娃还是交给红鸢照顾,这方面她应该比自己有经验的多。虽说这娃娃也不重,可考虑到红鸢的身体情况也不好,言夙还是多问了一句。 红鸢自然应下,双手接过念儿,看言夙招呼走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招娣,要是再不开口,可就来不及了。 “舅少爷,少爷……”红鸢将人喊住,却又是喉头发紧。 “您,您能买下招娣做丫头吗?”虽也是卖身,再不得自由,但红鸢觉得跟着舅少爷,是无论如何要比流落在外、被掠卖给不知道什么家风的人家,要好的多的。 言夙到是愣了愣——虽说他今天确实是来买人的,可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也就暂时不考虑了。 在听到红鸢说招娣这小丫头对她的回护时,言夙就打算将这小丫头一并带回家了。反正也不差这一点点吃的。 言夙看了一眼见他们要走,低垂着头松开红鸢衣角,一点也不想给红鸢添麻烦的招娣。 “大崽,想再要个妹妹、或者姐姐吗?”言夙轻声问怀里的大崽。 ——虽然想要自己走,但是言夙说要带着妹妹赶紧去看病,大崽觉得自己腿短了点,还是搭爹爹的“大长腿”比较快。 听到这句话,大崽就低头去看了看招娣。 想了想,示意爹爹放他下去。 “红鸢姐姐,我们带招娣一起回家呀。”他向着红鸢和招娣伸出手。 当听到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招娣猛地抬头,就看到眼前一个对她笑的温柔又温暖的弟弟,再等着她回家。 而以前的弟弟,只会哭闹、只会抓咬她、只会让爹娘打她。 ——原来,弟弟是这么可爱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新崽崽已到,请注意查收 新崽崽危险,请注意解救 —— 我终于又能定时更新了,并且希望今晚还能写下存稿 至于加更,我觉得得等到我赶车之后,哎,还有三天我就要…… 然而我还没有这三天的存稿,太难了,呜呜呜 对了,之前说作收333、留评500都可以加更,现在留评500超过了,也加更了,那就作收333和留评888的时候加更吧,这俩数字一个可爱,一个喜庆 以及,昨儿看到好多新马甲小可爱留言,我就知道!你们都潜伏在我的脑子里!你们啥事儿都知道! —— 感谢在2021-03-0821:29:01~2021-03-0914: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你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6、第 46 章 镇上的医馆一下子都要被言家的人给挤爆——虽然进去的不包括护卫,可这医馆就那么点大呀。 剩下的五个护卫守在门口,一时都有些妨碍人家医馆的生意。其余两个自然是带着那俩男人去找好的买家了。 ——虽然侯爷似乎是不在意这个事儿了,但既然说了由红鸢做主,而红鸢又提了要让他们卖身为奴的事儿,他们作为护卫可不就得替主子分忧解难。 这离开办事和跟随护卫哪个更容易出出彩,可也是让他们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做出决定。 这家小医馆一共也不过是两个坐堂大夫,还有轮休和出诊的时候。 不巧,他们进来的时候,这就一个大夫留在堂中。 好在看病的最后一个病人赶走,红鸢连忙上前请大夫看看念儿。招娣也紧张的不行,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她也凑在一边。 似乎生怕大夫说句不好的话。 老大夫按着念儿细弱的小手腕,细心辨别症状:“风邪入了肺腑啊。” 这么点大的孩子,病情这般严重,能撑到这时候可真是不容易。 再一看红鸢、招娣的穿着,大夫便明白她们是可怜的流民——言夙几人或许就是他们投奔的亲戚。 虽说也算是有了个着落,可这孩子的病也不好治呀。 心里虽然思索这些,老大夫却也只能如实相告,这孩子的性命即便是千难万险的救回来,怕也是要落下肺腑的病根。 “也是老夫能力有限,若是能寻到医术更为高明的大夫,或许能治的更好些。” “大夫,该开什么药,您就给开什么药就好。”言夙到是没有听懂老大夫话里隐藏的意思——不仅仅是他不懂,也是因为他不怕。 ——开药什么的也不过就是个过场。 老大夫看言夙虽然面上没什么担忧,话却说的肯定,便也给开了方子,细细交代红鸢该怎么煎药、照顾孩子。 一听小小姐的病治起来很是艰难,但还有希望,红鸢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由庆幸老天眷顾,原来小小姐的病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么严重。 ——其实若不是言夙避着众人输入的生物能,只怕老大夫也只能摇着头告诉她回天乏术。 药抓的不多,毕竟老大夫都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只交代一旦有不好的迹象,要赶紧回来再看。 “这两日都警醒些,孩子的情况可能会容易反复。” 老大夫给念儿喂了一颗自己备好的药丸——一些需要救急的药物,他一般都有些药丸、药粉备用。 小念儿对这药味显然是很不适应,却又没什么力气,低低的哭泣声像是小猫。 红鸢更加心疼,抬眼去看言夙,就想问一问能不能赶紧回去了。 却是见言夙伸手接过孩子,然后跟老大夫说道:“还请大夫给她们俩也都看看。” 红鸢一愣,连忙就想说小小姐的事情为重,她不碍事。 招娣也有些慌乱的拉了了红鸢——她可是知道生病得花许多钱的。她的爹娘经常就能为此念叨她很久,然而其实他们都没怎么花钱,大部分时候都是叫她自己熬过去。 大夫却是不管他们心里想了多少,听言夙这么说,也就给红鸢把脉。 红鸢看着大夫,又看言夙——看言夙穿的这样,她就猜到言夙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怎么好,本并不愿多出这一份钱。 可舅少爷的好意,她也不能推拒,驳了少爷的脸面。 她伸了手,却打定主意不卖药,反正她也不会有什么大毛病。 “气血两亏,稍有些严重,除了平日的饮食,也需得开两副补药。” 红鸢刚想说不要,言夙却已经点了头。 老大夫又温和慈爱的将招娣的瘦弱的手腕拉着放到脉诊上。 这小丫头比红鸢亏的还厉害,是常年日久的亏损,已经有些伤了根本。 “也需得吃些药调理一番,好好养着还能养回个七七八八。”但这病根是要跟着一生一世了。 言夙却是都不在意,只让大夫开药。 出药铺的时候,言夙叫红鸢拉着大崽,又跟小崽商量让沈飞玹抱他一会儿,他们去找个饭庄吃午饭。 这片区域的治安就比之前那块地好一些,言夙也放心一些。 “寄几走。”小崽这会儿嘴里喊着一颗饴糖——实在是已经过了饭点儿,言夙怕孩子饿的闹腾,先给喂了糖。 “你小子过来吧,我还能摔着你不成?”沈少爷可是难得抱小孩子。 “你要是再磨叽,你妹妹和这俩姐姐可都得饿坏了。” 沈飞玹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他的伤势倒是并不妨碍他抱孩子——他也知道言夙没有将给孩子交给那些“护卫”们,还是不信任他们。 但不妨碍他抱孩子,却不代表能经得住小崽踢他。 虽然小崽被沈飞玹这个生手抱着也不咋舒服,却也没有乱动。 沈飞玹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你饿不饿?” 小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 所以说走路这种事还是交给个高腿长的叔叔吧。 言夙则是接过念儿,走在最后,悄悄地给她再输入一些生物能,给孩子再减低一些痛苦。 小娃娃紧促的眉头渐渐松了一些,忍不住咂摸了一下嘴,似乎梦里有什么好吃的。 饭庄很快就到了,自然是言夙等人一个位置,剩下的护卫们再找一个位置。 这里都是八仙桌,倒也能坐下。 “小二,上一些清淡口味的菜,一些孩子能吃的菜。” ——其实如果不是都过了午时,现在红鸢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先洗漱。 小二看到她们的时候,都有些不想让她们进来——不是他们看不起人,他不也就是个讨生活的贫苦人。只是若引起客人的反感,他们是要担责任的。 然而沈飞玹开口就说要包间。 这又能影响到谁呢?小二当然连忙热情地将人引进去,生怕慢了一步,后面掌柜的就得戳着他的脑门骂。 护卫们自然就不用进包厢,在楼下想吃什么叫一桌就行。 ——曾经的他们满怀银钱,胡吃海塞都随意。 然而现在,言夙叫他们想吃什么点什么,但前提是不准浪费。 可是!言夙那“请客”的银子也都是他们的啊! 但这些话他们不敢说,团团围着桌子做,化悲愤为食欲,猛吃、猛吃。 下面的新晋护卫们吃出了声势浩大,上面包厢里,言夙要了三盆清水,要大崽、小崽饭前洗手。 红鸢和招娣除了洗手,也得洗洗脸。 ——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脏污也是她们的保护色之一。 但是现在她们有了主心骨,自然是都要干干净净为好。 一盆温水变得浑浊灰黑,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才恢复本来面目,看着沈飞玹看到她们面容时那微微诧异的模样,俩女孩都有些脸红。 “让沈公子见笑了。”红鸢羞赧地笑着,给沈飞玹行了一礼,也有求饶的意思。 言夙开口道:“上菜了,快过来先吃饭。” “吃完饭,咱们去买些衣服。” 言夙并没有察觉到红鸢话里的深意,但“意外”地给她解了围。 红鸢本想秉持一个侍女的本分,给少爷们布菜,或者喂小少爷们吃饭,然而小少爷们自己拿着勺子,一个个吃的顺顺利利。 ——小崽虽然偶尔吃花了脸,但言夙很快就会给他擦干净。 言夙话里的念儿这会儿也醒了,只是言夙不敢让她好太快,一时还有些迷迷糊糊。 一看到一个陌生人,她顿时眼中蓄泪,扁着嘴要哭,却除了些许控制不住的抽噎,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这情况,像极了言夙最初看到的小崽。 言夙连忙叫红鸢往他这边坐一点。 小崽跟言夙做一条凳子,大崽跟沈飞玹坐一条凳子,言夙的另一边坐的就是红鸢和招娣。 念儿看到了红鸢,都要皱成包子的小脸这才舒展一些,伸着手想要红鸢抱。 言夙本想让红鸢先吃,毕竟她们忍饥挨饿好些天了,但他也没想到念儿这个时候醒来,还只要红鸢。 红鸢连忙放下碗筷,将念儿接过去,给小家伙擦干脸上的泪水。 “小二,再送一盆温水上来。”言夙到门口招呼小二。 ——刚才没敢给念儿擦洗,就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 念儿缩在红鸢的怀里,这包厢里的陌生人太多——她还太小,又几经惊吓,连大崽和小崽都不认识了,更何谈言夙这个隔房舅舅的模样。 红鸢仔细给念儿擦干净手脸,温热的水显然让孩子好受了许多。甚至感觉摸着额头都没有那么烫了。 “念儿喝点粥好不好?”红鸢轻声哄着。 这么点大、又挨饿受冻久了的孩子,能吃的东西还真的不多。 言夙不懂,沈飞玹却是懂的,并没有叫太多的吃食,得要她们少吃多餐,吃些容易克化的食物,脾胃才能慢慢恢复。 红鸢话音落下的时候,招娣已经将一碗已经搅温的粥端到她的面前——她自己其实都还没吃几口,闻着这白粥的味道都觉得口水泛滥。 但就像是之前找到点果子的时候,哪怕以念儿为数不多的小米牙都不好吃下去,可只要果子能吃,她就要分多些的给念儿、给红鸢。 红鸢摸了摸招娣的脑袋,示意她赶紧自己吃点,用小勺舀起一点米粥喂到念儿唇边。 “给妹妹吃。”大崽下了凳,将沈飞玹给他夹到碗里的一块清蒸鱼腹肉端给红鸢。 ——刚刚他尝了一点,感觉好好吃。 小崽也有样学样,举着自己的勺子,里面装着降过温的肉糜蛋羹,一副要喂到念儿嘴里的样子。 “好,好,谢谢大少爷。大少爷也赶紧自己吃,别饿着。” 红鸢又接过小崽勺子里的蛋羹,跟小崽道谢,只是却又不敢给念儿吃。 ——不论是肉糜蛋羹还是清蒸鱼,多少还飘着一些油花。她怕这时候的念儿吃了,容易拉肚子。 虽然她也担心光是米粥不够营养,可这时候她又实在不敢冒险。 念儿一连喝掉半碗粥,这才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一直在咂摸着嘴,回味这好不容易的一顿饱饭。 言夙就接过了念儿,让红鸢赶紧吃饭。 饭后,他们去布莊,言夙买的还是透气舒适的、适合小孩子的布料,因为红鸢说她的女红还不错。 ——虽说言夙在医馆、饭庄给钱的样子,不像是特别缺钱。 但红鸢还是觉得,他们现在流亡在外,能够节省的地方还是不要大手大脚,以免坐吃山空。 来一趟镇上,虽然钱花了不老少,最开始买人的打算还没完成,但至少将红鸢和念儿接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言夙顾了牛车,不能再像来时那样,大家跑的飞快。 ——毕竟大崽小崽是男孩子,言夙可以抱着。可红鸢、招娣和念儿都是女孩子,特别是红鸢这个都能出嫁的年纪,谁能抱起她跑? 等老牛车晃晃悠悠回到落花村,言夙都在车上摇晃的昏昏欲睡——大崽、小崽、念儿,包括招娣都已经睡着。 红鸢迷迷糊糊的,还是车停下时的那一顿,让她惊醒过来。 落花村的条件在住过进城的红鸢看来,自然是落后破旧的很,可以他们的身份,能够有一个地方落脚,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多说。 倒是“事儿到了眼前”才能反应过来的言夙,又想起来一件大事儿。 ——红鸢她们仨,要睡哪儿? 护卫们自然还是回关他们的小破屋将就,现在他们的待遇也只能是这个级别。 “屋子太小了,可能需要你跟崽崽们挤一挤了。” 那张床是言夙租房后改造过的,确实比一般的床要大,可睡下大小五个人,也确实有点挤了。 红鸢自是说:“只要让小小姐睡下便是。” 她做婢女的,在地上凑活也就可以了——招娣也是她以“婢女”的身份带来的,自然也是同她一般。 招娣也没有异议,她甚至觉得不论是红鸢还是言夙他们,都比她那对爹娘对她好的多。 然而,言夙很诚实的告诉她:“没有打地铺的被子。” ——虽说他刚接手了杀手们的“上供”,但是真的没想到家里能一下子多这么多人。 就连在布莊的时候,他都没想起来买被子的时候。 他真的要反省了,这样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跟死到临头有什么区别? ——唔,区别可能是他不会死。 言夙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哦。 因为回来的晚,大家又都很是疲累,所以晚上就将就着吃了点从镇上带回来的吃食。 好一番洗漱——特别是红鸢、招娣和念儿。轮到沈飞玹和言夙这俩爷们的时候,天上都出了星星。 沈飞玹在屋里躺着,就等着言夙洗好澡进来揶揄他几句。 作为一个被言夙救助的家伙,哪怕是他现在有钱,可只要住在言夙的房子里,他就不能拒绝言夙“挤一挤”的要求。 但是揶揄一下,还是要的。不然以为他沈飞玹是多没脾气的呢。 然而他一等二等,水声早已经消失,却依旧没有等来言夙。 沈飞玹:“……”。 沈飞玹最终没有忍住,一个挺身就要去找言夙,这家伙是不是不准备睡?他就是不准备睡,也别影响自己行不行? 然而一条腿都伸出去了,沈飞玹的身子却是顿住了,然后又将那条大长腿给收了回来。 “真是,又不是小孩子,这是他自己家,难道还非得我去邀请他?”沈飞玹猛地躺下,就差将薄被拉到头顶,似乎这样就能抹去他之前做了什么似的。 言夙不睡也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今晚他虽然跟大崽、小崽商量过,让他们“护着”妹妹睡觉,两孩子也答应了。 他还是有些担心俩孩子因为他不在而睡不安稳。 另外就是他觉得自己得做一下未来规划——虽然之前刚刚做过一版,但现在不是家里又“添丁进口”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计划有变。 言夙坐在桌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可问题是他又很清楚,虽说他还没有恢复巅峰,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可能有这种人类的小病小痛。 ——所以这是人类的情绪问题? 然而他即便是能分析出原因所在,却是解决不了呀! 要是他能熟练处理对人类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到临头、才想起来要处理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也只是言夙没有看到那些村民们每天为了日常生活、鸡毛蒜皮的事情头疼。他只看到了他们每天有条不紊的处理日常琐事,却并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天光微白的时候,言夙按着自己的额角,得出了一个新规划。 与旧规划相比,前半段“卖地、落户、划宅基地做房子”这几点不变,然后将房子做大点儿,不能再只顾着他与崽崽们、沈飞玹的客房。 ——说起来,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沈飞玹其实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吧?而且他还有钱。所以他为什么不离开他这里?沈少爷嫌弃他这里简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要问一问他? 沈飞玹可不知道他“放任”言夙在外坐了一晚,自己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否则他怕是昨晚就不会那么要脸,一定要“监督”言夙睡着。 思绪发散了这么一下,言夙就又转回规划正题上。 这次房子得加上念儿、红鸢和招娣的——最好还得多买一些宅基地,这样以免以后要扩建。 嗯,“做人”不能只能看眼前。言夙觉得这是一句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的话,以免自己考虑不周。 而处理好居住问题之后,应该就得考虑孩子们上学的问题了。 小崽倒是不急,大崽却是不能等了。说起来招娣也看着跟大崽差不多大。 ——当然,这一切的基础是,他种植草药赚了钱。 真正当了人之后,言夙算是知道这“钱”的重要性了。 规划做到这里,言夙就起身上了山。 之前说过要上山抓个野鸡炖个汤,但是后来出了孟婶子的事儿,这野鸡汤就给耽搁了。 ——人类添丁进口好像是要庆祝一番的? 在山上,言夙又想到这一点,一边忍不住叹一口气,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考虑周到”,一边又对着一窝兔子挑挑拣拣。 除了鸡汤,再做点兔肉好了。 而等他回到家门前,却发现不少早起的村民,有意无意的多路过他们家几次,有几个人往院里张望还不够,甚至想要跳起来看。 ——也实在是言夙把这竹子篱笆扎的太高又太紧密。 结果转头就看到言夙在身后,疑惑的看着他们。 村民甲乙:“……”,哇哇哇,差点吓的魂儿都飞了呀。 好在吓过之后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反倒是熊熊八卦之魂占据了三魂七魄的上风,笑呵呵的跟言夙打完招呼,就问起了他家院里的事情。 ——这隔着篱笆听着声儿,只能知道个不清不楚的。 可现下当事人就在眼前,他们如何能放过这个好时机? “是言小兄弟回来啦。” “哎呀,这么早就从山上抓了猎物回来啦,要说还是你有本事。” “就是就是呀,这山上虽是猎物丰富,但也危险至极,也只有言兄弟你能随意来回了。” 几句闲谈说完,村民们就直奔主题:“你家里,来了新人了?” ——所以,是什么人?听着好几个姑娘的声儿呢?还有小娃娃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言夙:“……”。 言夙也说不好这几个人给自己奇怪的感觉,这目光未免有点太灼热了。 他只点了点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再见。” 绕过他们,不顾他们的“挽留”,快步进了屋里。 那一阵风似的,村民们想追也追不上,除非是跟着进门——毕竟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然而这大清早的,他们要下地,言夙那边看样子也是要吃早饭,还真不是个好时机。也只好互相按捺着好奇,下地去了。 可他们不知道是,但凡他们刚刚大着点胆子进去,就能发现言夙一家根本没有在吃早饭。 并且是根本、完全、就吃不上早饭。 红鸢看到言夙带着猎物回来的第一时间是高兴地,然而当所有人都以期待的目光望着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肩头沉重了。 “我……我,奴婢是,是贴身丫头。会、女红,会……,不会做饭。” 言夙:“……” 沈飞玹:“……” 虽然这并不能怪红鸢,可真的不得不“感慨”一句,想吃饭,真的好难哦。 作者有话要说:言小夙总有一天会知道,计划总没变化快,他现在是陷入了一个“做人就是面面俱到”的怪圈。 总有一天他会怒摔这个flag~~~ —— 沈飞玹:你竟然,想赶我走???? —— 兔子:挑挑拣拣?我是哪里长的不如你意?不是,不是,我是哪里长的如你的意?我改还不行吗?而且、而且你们也没人会做饭,放了我不行吗? —— 增添一个新模式,以表言小夙干饭的决心 —— 听说你们不但想抖我,还想养肥我??都说我是养不肥的!!还有,还有,抖我能有什么好处??把我脑子里的水和粉抖匀乎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处!!发馒头吗? 不要养肥嘛,不要嘛、不要嘛 大不了我周末再万咯,万小哥邀请你们,来不来? 我周末就要去广州了,还万,难道不足以表明我的决心吗? —— 感谢在2021-03-0914:59:14~2021-03-1009:1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喵喵咪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呐、呐、刹那芳华10瓶;凉生、寂、相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7、第 47 章 七个护卫挤在破屋里,是言夙跟村长打过招呼的。 ——这几人的身份在村里可很是尴尬。 言夙现在要留下他们,鉴于人是他抓的,村子是他保下的,村长哪怕察觉到这几人身份不仅仅是流民那么简单,一时也没敢多说什么。 ——除了他人老成精的猜测到一些,自然也有梁飞透露的。也是听梁飞透露,言夙完全能控制住这几人,老村长一颗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才稍稍落了落。 七个护卫挤在破屋里,还被上缴了所有的钱财,只觉得人生艰难。 而等到了言夙家里,看到那么多野鸡、野兔,却是完全吃不了,他们就更觉得人、生、艰、难! “那个,要不我们来烤吧?”七护卫的老大在所有兄弟的眉眼官司下,站出来提议。 烤的话,他们还是有点信心的——只是因为不能保证好吃,所以其他人都不敢开这个口。不然搞砸了,那不但是没卖到好,还糟蹋了言夙的食材啊。 哪怕相处时间还短,他们却能想象要是糟蹋了食物,言夙会怎么对待他们。 有人自告奋勇,言夙自然点头,总不能一直看着这些咕咕咕的野鸡馋着吧? ——就是看到起床的孩子,言夙又头大了。 大崽、小崽和招娣也就算了,烤肉撕碎成肉丝儿,倒也能糊弄过这一餐,可念儿怎么办?她那稀疏几颗的小米牙,能顶什么用? 别到时候肉丝儿还卡着牙,让小孩更不舒服了。 “念儿还得接着喝奶吧?”言夙问红鸢。 红鸢点了点头,这按以往家中的规格,小小姐才这点大的年纪,还是离的不得奶娘的。 ——至于寻常人家怎么带这么大的小孩,红鸢也是不懂的。 她想着,舅少爷这是想找个厨娘,再找个奶娘? 言夙又看着小崽:“行吧,我问问看能不能买到牛,也给大崽、小崽和招娣喂点牛奶。” 大崽、小崽虽是流亡了一段时间,可一来季舒彧护的费心,言夙来了又好吃好喝养活了一段时间,到底还是长了一些肉。 可这招娣就不行了,那小胳膊腿儿细的,简直都怕走出去风大点就吹断了。 招娣听的愣愣的,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是做好了来当牛做马的打算的,至少凭言夙的态度,已经比她在当初那个家里,过的日子好多了。 可是,昨晚她被红鸢帮着洗澡,穿着新衣服——虽然是成衣,并没有那么合身,却很软很舒服——睡在温暖的床上。 ——虽然床上还有红鸢和弟弟妹妹们,可也正是这因为挤在一起的温暖,让她一夜好眠。 言夙将买牛的事儿记在心里,他现在觉得牛比奶娘靠谱了,毕竟他不会分辨人心。 ——要不是没什么动物会做饭,他也不想找厨娘。 现在看着七护卫忙碌,言夙的眼中满是期望,虽然七护卫一直在说自己的“厨艺”一般,但言夙觉得或许是因为以前不是干厨师这一行的,所以天赋没被发觉呢? 如果他们能有一身好厨艺就好了,毕竟对待他们的态度,和对厨娘的态度可不是一会儿事儿。 这边忙忙碌碌,在院子里升起一堆篝火,烟气刚刚上升,那头还在自家院子里吃饭的六叔公就险些要跳起来。 他碗都险些没端住,连忙喊自己的儿子出来,问他:“那是不是你叔那老房子的方向?” 六叔公的儿子觉得自家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也不敢这么直说,就说要不自己去看看? ——毕竟孟婶的事儿这两天也传开了,他们也不敢赌言夙是不是又在家烧厨房了。 而这么想的,显然不是六叔公一个人。 梁飞提着两个篮子走到半路,更能看清烟气是从哪里飘散出来,那实在是有些浓的烟气,让梁飞瞬间跑了起来。 心中卧槽,我言大兄弟难不成又在家中做饭了? 可千万别呀,哥哥我现在就给你送饭来了,而且保证够吃。 ——可别再搞什么,别说六叔公受不住,他都快受不住了。 好在赶到地上一看之后,就知道不是点着了房子,而是在院子里点了火堆烤肉。 大清早的烤肉,就算打猎容易,这么吃难道就不怕上火? 何况家里还有俩…… 梁飞看着这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四个小孩,还有一个被一个与言夙年岁相仿的女子抱在了怀里。 ——传说中的言夙的妻子出现了吗?要这么说,那难怪言夙不愿结亲了,毕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吗? 就是这孩子……有点多,他兄弟挺牛啊。 “飞哥,这么早,吃过了吗?”言夙差点顺嘴说出了叫梁飞没吃在他这里一起吃。 他有什么能请客吃饭的? 倒是梁飞被这一喊,将手里的两个篮子递过去。 “你嫂子知道你这边的情况,就多做了点粥和馒头。” ——只是算到了沈飞玹和七护卫的饭量,却没算到又多了三个人。 昨晚到家的时候,确实有点晚,邻居倒是听到一些动静,却也正在家张罗饭食的时候,没腾出空来看一看。 ——还是怪言夙把篱笆扎的太高,不然端了饭碗的邻居出来张望几眼,这不就能知道了? 言夙也不客气,一把接过篮子递给沈飞玹,叫红鸢带着孩子们也一起去吃。 梁飞可真是及时雨,他这正烦恼孩子们吃什么呢。 “飞哥,这些你带回吃。这个鸡我特意挑了年岁适中、肉质细嫩的,以蓉娘的手艺,炖汤那绝对是鲜美至极。” 梁飞:“……”,作为周围村里有名的猎户,打猎全凭运气,遇到什么绝对不会放过。 听着言夙这挑肥拣瘦的话,心里真的好不是滋味啊。 言夙跟梁飞不客气,梁飞自然也不推脱言夙的好意。 接过兔子和野鸡放到了篮子里,梁飞本就想回去了——他到是已经吃过饭,可是他受了刺激了啊,可不得回去努力打猎? 然而言夙拉住他,说是有事儿跟他商量。 梁飞本来想说不急于这一时,让他先去吃饭,言夙却是摇头。 反正他也不需要吃饭,那些粥和馒头,还是先紧着孩子们吃吧。 言夙问梁飞,知不知道哪里能够买到奶牛。 “奶牛?带崽有奶的牛吗?”梁飞只知道水牛、黄牛之类,奶牛却是只能想到这一点。 言夙也只好点头。 “想给崽们喝点牛奶,补补身子,都太瘦弱了。”言夙说。 梁飞想到那个小姑娘瘦小的样子,也点了点头:“那我帮你问问,但这一般都是留着下牛犊子卖的,你这要买,价格可能不便宜,可能还得算上小牛的钱。” 薅了七护卫羊毛的言夙,暂时还真不在乎这点,都应下来,还请梁飞帮他多费点心,尽快找到。 “我知道。”梁飞又说道,“哎,你这找厨娘的事儿也是个麻烦。” ——谁都知道言夙家的油水大,想来做工的人不计其数,可也正是如此,想要挑出好的,实在有些难了。 虽说住在村中,谁家有些家长里短,都瞒不过左右邻居去。可也总有些像孟婶那样的人,一开始都尽心尽力的,但却受不了诱惑的。 “对了,说起这些了,我就多嘴问一句,你家这几位是……”他示意地点了点里屋。 沈飞玹在堂屋吃饭,红鸢就带着招娣、念儿进了里屋吃饭。 ——昨天在镇上,那是有言夙这个主家坐着,红鸢这才跟沈飞玹这个外男一桌共食。 今天言夙没上桌,红鸢是断然做不出这种事儿的。 “我新闺女。”别说往言殊给红鸢他们编造身份了,就连他自己都没彻底捋清红鸢和念儿跟原身是什么关系。 梁飞:“……”,这么草率,这么一概而论的吗?那两个小女孩也就算了,红鸢都十五六岁了呢。 ——之前梁飞猜红鸢是不是言夙的夫人,那也就是心里自嗨。算算年纪就知道不可能,毕竟大崽都有六七岁了。除非是后娘,但看大崽和红鸢之间的相处就知道不是。 他以为自己的“调侃”就已经很不靠谱了,哪知道言夙比他还不靠谱。 “那小姑娘和奶娃娃我也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你叫她红鸢的姑娘呢?” 梁飞一脸“我驴你还差不多,你还想驴我”的表情。 言夙:“……”就是问有点急,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驴你啊。 ——是的,反正不管说是什么身份,那都是要驴梁飞的。 “那是妹妹。”言夙说。原身也就不到二十上下的年纪,确实认闺女要有“节制”。 就连大崽是言夙“亲生”的,背地里也有人说,言夙十四五岁就有了孩子,果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不但本身体质素质过硬,也得是大户人家才能那么大年纪的小子,就有姑娘以身相许。 看他们农家小子,最早不得是到十六七,不然这家中还真的是拿不出足够的彩礼,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好姑娘。 梁飞看着板着脸的言夙,说:“行吧。”也不知道具体信了几分。 言夙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 等梁飞走了,他拿了个馒头吃——一口不吃的话,显然其他人就要当心他的身份了。 正准备要不要这时候去找村长,说买下谁家田地事儿,就听外面七护卫咋咋乎乎的。 “好了,好了,烤鸡、烤兔熟了。” 言夙闻声走出来,就见一个护卫拿着一条兔腿递到自己的身边。 屋里听到护卫声音的大崽和小崽也跑了过来,接过护卫殷勤递过去的鸡腿,看着油汪汪的鸡腿,俩小只也不管大清早吃这个好不好。 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肉香味的勾引,毕竟就连沈飞玹都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言夙也是咬了一口兔腿肉,然而刚嚼了两口,言夙就忍不住僵住了脸。 大崽、小崽哇的一下将嘴里的肉给吐出来,实在是没忍住。 ——熟是熟了,但是入味十分不均匀,表层的咸的有些发苦,里面却是寡淡无味。 而且肉质都柴了,当真是糟蹋了言夙特意挑选过的野鸡野兔。 当真是糟蹋了野鸡野兔“慷慨赴死”的奉献。 沈飞玹的手都已经去接烤兔腿了,一见这样,连忙收回了手,转身回去喝粥。 ——他还是个伤患,虽然也缺营养,但是还是不适宜吃烤肉这种东西。 大崽和小崽举着鸡腿,无措的望着言夙,嘴巴张着,伸着被咸苦的舌头,好不可怜。 他俩实在是没法儿把这鸡腿吃下去了,可他们又啃过,总不能还给别人吃。 ——扔掉肯定是不舍得的。都是挨过饿的孩子,很是珍惜食物。 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下肚就是了。 言夙将鸡腿都拿到自己的手中,叫俩崽崽回去接着喝粥,自己去找了个碟子放下。 再出来的时候,一群已经试过自己烤肉的护卫,低眉垂眸的站在一边,一副领罪的样子。 ——呜呜呜,终究还是糟蹋了东西,这会不会被言夙打死啊? 其实他们也是在出任务时,露宿荒郊野外的时候,才会给自己烤肉吃。那会儿也都没什么调料,烤熟了能吃也就是了。 哪知道这次有了调料,他们就搞的这么难以入口。 言夙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将烤熟的兔子和野鸡放到灶间去,至于怎么处理,那就等等再说。 他现在很不想当一个“面面俱到”的人类。 “你们去拿了馒头,然后跟我走。”言夙决定买下梁孝家的田——就是那个受了伤,不能再干重活,还要钱吃药的汉子。 买他们家不是因为他家最惨,而是他家那地是大的一块,位置也算不上偏。 既然这个田已经不能拿来种草药了,自然就不如买一块跟其他人家相近的,到时候该种些什么也能有个学习对象。 ——偏僻一些的田地,一般就是地质不如何好的。村民侍弄起来就没有那么分心分离,毕竟良田与次田,只能保住一头的时候,他们肯定会选良田。 村长听到他这样说,便道:“那行,我带你去找那梁孝,若他不反对,就让你们今日签了文书。” ——买卖田地自然也还需要在官府过了明路,这也是言夙落户的流程之一。 但在村长这里签了文书之后,这地言夙也就能先开垦了,毕竟庄稼汉子都是靠天吃饭,早一点种植也就能早一点收获。 “落户的事情我也帮你打听了一些,且等两日,带着田地文书去办了契书,你就能办理落户的事情。” “对了,我这听说你家中来了几个亲戚?” ——这一早就有好些邻居听到言夙家院子里的声响,这一顿饭的功夫可不就是已经传遍了。 村长自然有些担忧,言夙带来的人会惹出什么乱子,但既然是言夙带来的人,他又怎么反对呢? 真一个行差踏错,把言夙给气走了,他反倒是要后悔,所以村长这也是在家琢磨了一早上。 言夙因为驴过梁飞了,这会儿说起红鸢和念儿她们的身份倒是熟练了:“是我妹妹和女儿,之前走散了。” ——至于是家乡遭灾的失散流民,还是其他原因,言夙编不好就不打算说了。 一个人老成精的村长,能信他这话? 但村长还是没有点破,除了因为言夙的恩情,也是因为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村长觉得言夙是个很正派的人。 所以固然有些隐瞒,想必也是因为那事儿说不说与他们听,都对他们没多大影响。 ——甚至还有可能当他们知道了,会更加麻烦。别以为村长年纪大了,就不听说书先生说江湖仇怨了。再者说,老村长也有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可也是一腔热血。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梁孝家就到了。 梁孝的娘子正从河边洗了衣裳回来,背上绑着一个比念儿还小些的孩子,正会儿正睡的流口水,梁娘子怎么动,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放下衣服,让俩女儿帮着晒起来,她便走到一旁去劈柴。 她家没有斧头,只用一把柴刀,保养的虽好,用的虽小心,但对付小腿粗的柴火,这把刀还是吃力了些。 何况她还是个有些娇小瘦弱的女子。 见到村长进来,她有些费力的将卡在柴火上的刀拽出来,放下刀,在衣裙上擦了擦手,有些局促、期待的向村长问好。 又看向言夙。 村里的风云人物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也远远的看过,一直没有打过照面就是。 梁娘子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言夙既然能来她家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已经定下了买他们家的田地? ——只要价格不要下压的太多,她都能接受。 “这,请进,我当家的在屋里。” 梁娘子不好意思的道:“他现在养着伤,不方便出来,还请不要怪罪。” 推开门,满屋子都是药草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听到他们的声音后,撑着身子自己坐了起来。 这会儿哑着嗓子跟他们打招呼,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梁娘子顿时顾不上其他,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一边扶着他喝,一边还给他顺气。 等一杯水喂完,梁娘子才想起来,还没招待客人,顿时有些赧然。 村长却道:“嗐,别忙活了,我们说说正事儿,你去忙你的去。” ——如今这家就靠梁娘子一人撑着,不提做工挣钱的事儿,就说这家里家外多了多少活,就够压的梁娘子喘不过气来了。 梁孝的眼睛一直落在梁娘子身上,直等到她出了门看不着了,这才转回来。 村长也不废话,毕竟梁孝的身体也不太好,早点卖掉田买药,也是早点说完事儿,让他能好好休息。 “这是我之前在家里拟好的文书,我给你们都念一念,哪里不明白咱们再说。要是确定没有问题,咱们就这么定下。” 卖田的时候,梁孝家就已经跟村长说好了价钱。 ——买家想要压价自然也是寻常的事情。 梁孝见到村长和言夙过来,心底都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为了让自己撑住,他还打算好了,到时候不行就掐一掐自己的腿。 没想到听村长这意思,言夙似乎是没打算压价? 村长按文书格式开始念交易人双方,某年某月某日以多少价钱交易多少亩的田地,又是在什么位置,田地里可有什么庄稼。 反复确认两人都听清了价格,村长接着说见证人的名字——自然也就是他。 “既然确认无误,咱们这就签了文书?” 村长说着,拿出随身带着的毛笔和一小节墨锭,这在寻常村民家可不一定有,他可不得随身带着。 梁孝却是不识字的,哪里会写自己的名字? 村长就替他写好了名字,叫他摁上一个手印。 写完梁孝这边,村长就想将笔递给言夙,然而言夙却是比他更快一步,也啪的一下在纸上摁了个手印。 ——所以这到底是这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少爷长相的言夙,不想签字、图省事儿让他代签,还是,他也不过是表面光鲜,实际上也不认识字? 梁孝倒是没想这些,他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地卖了虽然也有些令人心疼,但好在有了这笔银子,可以叫梁娘子轻松一些了。 村长想了想,觉得自己两个想法都有一定可能,但又都不可能。 实在是没必要再纠结下去,索性就给言夙写了名字。 ——好在言夙还能说“言语的言,夙愿的夙”。 不然今天就得在这里丢了个大丑!或者说,露出一个大马脚来。 以前他做什么跟原身不同,大崽小崽或许能知道,但是小孩子怎么会说那么多呢?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红鸢她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啊。 ——虽然可能关系有点远,红鸢对原身很多的习惯也不清楚,可原身堂堂一个惠平侯,能不识字? 买了田,落户的事情算是十拿九稳,原本该是高兴的事儿。 结果言夙却“发现”了这么大一个隐患,简直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当他看到村长那张纸上的字,他几乎都不认识的时候,简直慌的不行好么! 所以不但要送大崽、招娣他们去上学,他自己也得偷摸着学习学习。 言夙回家的时候颇有些“愁眉苦脸”,沈飞玹几人还以为买田的时候出了岔子。 而且跟着言夙一起出去的七护卫也没有跟着回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沈飞玹凑上前来,本想要关心一下,结果脱口而出的却是:“怎么,就这么点事儿,你还没处理好?别是又抠那几百文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虽然缺钱,但是你给我说清楚,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我没认你这个儿子,但是我养着你,做的难道不是爸爸做的事儿吗? —— 七护卫:你竟然、还缺钱? —— 哈哈,今天醒来就能看到更新,快落吗小可爱们?我半夜写完的呢。 —— 哎,去做了个美甲,结果还听到一个凶杀案,就在隔壁镇…… 我还常去,我姑家还就在那边,当然应该不是在同一片就是了…… —— 感谢在2021-03-1009:16:56~2021-03-1100:1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鈴15瓶;璃殇葑♀揍敌客10瓶;余音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8、第 48 章 面对沈飞玹的挑衅,言夙当然不可能惯着他,但是也没有立刻回怼回去,他冲沈飞玹摆了摆手里的文书。 “会写字吧,过来帮我个忙。”语调极其的漫不经心。 沈飞玹:“……”,我擦,看不起谁?他一个正经八百的武林世家的少爷,怎么可能不识字? 沈飞玹怒瞪怀疑他的言夙,完全不知道言夙才是那个不识字的。 言夙叫来红鸢、招娣和两个崽崽,念儿倒是睡着了,就不吵她——她的性命虽然有了言夙的保驾护航,可到底虚了很久,又年纪小,就瞌睡比较多。 也有利于她的恢复,红鸢看着她能吃能喝的,别提心底都欣喜了。 按言夙说的坐下,看他铺在桌子上的文书。还有从村长哪里借来的笔墨和一张两掌宽、一掌长的纸张。 “这就是买地的文书了。过两天咱们去正是更改契书、办理户籍,所以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眼前。” 言夙瞥了一眼沈飞玹,在听到他说“严重问题”时,能明显感受到沈飞玹的视线。 ——鉴于沈飞玹帮他审问杀手,虽然没从杀手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但对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猜测,所以言夙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当然,也别指望他解释什么。他自己还都一知半解呢。 “所以,你们都要叫什么名字?” “大崽和小崽是我儿子,就跟我姓言。你俩有想叫的名字吗?” ——也是到这时候,言夙才想起来,自己没给崽儿起名字。 知道季舒彧的事情之后,孩子以前的名字自然也就不能用了。 沈飞玹听着他这些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 他能听出言夙话里的含义,这不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但是他觉得自己懒得听,就想走,却被言夙压着胳膊:“帮着想想啊。” ——这是非得拉他做同伙儿? “红鸢你登记成我的妹妹,行吧?” “那招娣就登记成我女儿,你看行吗?对了,招娣你几岁了?”言夙询问一旁一脸震惊的招娣。 招娣看着眼前言夙好看又温柔的脸,耳畔回响着他说让她做女儿的话,一时直觉得天地间什么都不真切了,满心满眼就只有言夙这一张脸了。 她几乎想要脱口而出“爹”,有这样的人当爹,她一定会非常快乐的吧? “不行,少爷,奴婢不能。”红鸢受惊的回答,让招娣也从那甜蜜的氛围之中清醒了过来。 连忙也跟着红鸢一眼,站起了身子,低眉敛目站到一边。 言夙反倒是被她们这么大的反应给弄的有点懵——这不想喊他哥哥、爹爹也没关系的,他就是要弄一个合适的一家人的身份不是吗? 不愿意的话,可以再商量,也不用反应这么大。 言夙完全没有理解“不愿”和“不能”之间的一字之差,代表着怎样天差地别的意思。 “红鸢是小小姐的婢女。” 红鸢张了张口,她是儿时记事后才被卖入的温家,也曾过过几年父母疼爱,姐妹呵护的日子。 ——所以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想恢复自由身。 可是不是在这种时候,不论是温家还是言夙,她虽是下人,却从未被亏待过,反倒是让她吃饱穿暖的长大了。 ——温家被抄的时候,能够顾及的方面其实很少。原本护送小小姐的队伍里,也没有她。 说起来可能很冷血,但事实就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少一个人,目标就能小一分。 红鸢说:“少爷,若是给奴婢记了良籍,便是要交一份税收。如今苛捐杂税甚重。” 所以能省一份自然是要省的,现在他们可穷的很,还得留着银钱建房子呢。 ——就冲言夙这行事作风,他能建个夯土茅草房就算了? 安家落户后,过日子要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沈飞玹不由笑出声来——不是因为红鸢的忠心耿耿,而是笑言夙抠门的形象到底有多深入人心,红鸢劝诫都是从能省一个人税收的方面说起? 言夙与红鸢几人的目光都盯着沈飞玹。 沈飞玹:“……咳,继续。” 言夙见红鸢态度坚决,就没再多说,顺了她的意思。 ——反正不管红鸢是什么身份,他也不至于对她非打即骂的苛责就是。 至于哪天红鸢想要恢复自由身,也不过是开口说一句的事儿。 言夙叫她们赶紧坐下,又看向招娣,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自然就是记成闺女了,不然还能记成什么身份? 招娣藏在桌下的两只手互相搅了搅,回答道:“我九岁了,会做很多事情。我还会好好跟红鸢姐姐学习做很多的事情。” “我也给少爷省税收。” ——这就是也要登记成奴籍了。 沈飞玹倒是挺满意,觉得这小妮子没有一时昏了头脑,摆的正自己的位置,记恩的很。 ——反倒是言夙的那说法,是很容易吓到人,也很容易滋生出一些人的贪婪。 言夙抓了抓脸,忍不住看了一眼红鸢,就是这小丫头不带好头,这会儿让他怎么搞? 这么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不太罪过了吗?他也真不至于缺钱缺成这样啊。 ——就冲广安县收药材的那干脆劲儿,只要他的药材种植进入成熟期,那就能财源广进了。 可是招娣又很执拗的样子,言夙十分头疼,忍不住轻踢了一下沈飞玹。 瞥他的一眼里满是“求救”,当然这是沈飞玹理解到的。 事实上言夙再问他“让你坐这儿干啥的,帮忙说几句啊”,“别因为我这要收女儿,却拒绝了你这个儿子的自荐,就不高兴啊”。 ——到现在言夙都不知道当初沈飞玹真实的想法,毕竟沈飞玹当时气成那样子。后来冷静了,又想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更气了。 这会儿看言夙满眼哀求,沈大少爷自然大发慈悲一下。 “你这年纪太小了。” 沈飞玹说:“而且,在这村子里,有一个婢女就很惹眼了,要是两个,一个还这么点儿大,人家得怎么想言夙?” “对了,还得招一个厨娘。” 言夙连忙在一旁打边鼓:“对对,就是这样。” “其实登记成我女儿,也不是代表说你非得叫我爹的,就是……”言夙以为招娣是不愿叫他这个陌生人爹。 ——事实上招娣不知道有多羡慕大崽、小崽。哪怕时间短,可言夙对两个孩子的照料,真的是亲爹都做不到这样的。 这个年代的人还讲究抱孙不抱子,当爹的还真没几个像言夙这样恨不得将崽子宠上天的。 一听言夙说不用非得叫他爹,招娣有一时的心慌,还以为言夙又反悔了,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张口说了爹的字型,却没法儿发出声音,她的嗓子发紧。 “乖,咱们就这么说好了。”言夙摸了摸这个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渴求的小姑娘,决定给她一点适应时间。 ——她刚刚应该是想叫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叫不出口。 但总归是答应了,言夙这么说,招娣没有再出声反对,低下头,掩盖红扑扑的脸颊。 沈飞玹这时才说:“不过,她这岁数得往小了点写。” 显然只有沈飞玹想起这一点,言夙这看着二十上下的年纪,哪能有九岁大的女儿? ——虽说收养也可以,但那就又是一道手续了。 而言夙这年纪,有个七岁左右的儿子,人家都得说他不愧是有钱人家的风流少爷。 “我也可以把自己往大了写几岁,只是我脸长的嫩。” ——把在座诸位的年纪栓在一起,可都抵不过言夙年岁的一个零头呢。 沈飞玹正想问言夙是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就听言夙说起名的事儿。 “要当爹的是你,结果还要别人想名字?”这里唯一不用取名的,自然就是他沈飞玹。 沈飞玹话是这样说,但眼神里却是叫言夙赶紧说两句好话哄哄他——沈大少爷大发慈悲就给他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呗。 言夙却是听取了他的建议:“那行吧,我来取,要是你们不喜欢就提出来。” 沈飞玹:“……”,我怀疑你在玩我。这幸好他没开口,不然不得丢人?言夙这心思怎能这么恶劣呢? 言夙完全没在乎沈飞玹又在心里编排自己什么,看着大崽和小崽,想到他们是在山上相遇,便想到了两个字。 “大崽叫言岚,小崽叫言巍可好?” 大崽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要改名字——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敏感。小崽就不懂了,这会儿听言夙问自己好不好,想也不想就答好。 反正爹爹不可能伤害他的。 沈飞玹琢磨着这两个字,倒是觉得取的不错。这也为以后言夙认错了字后,糊弄他是看错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取这两个字,即便不是学富五车,但至少也是读书识字的。 “至于念儿,便叫言思。”思与念也是同义,也全了她父母当初给她取小名为“念”的心意。 “最后,从天开始,叫你言悠如何?愿你这一生,悠然自在、无忧无虑。” 言夙最后说道招娣的新名字。 而招娣,原本听着弟弟妹妹的名字,替他们高兴的同时,也难掩羡慕。 但也没奢望自己会有一个专属的名字,而不是“招娣”“盼弟”这类含义的名字。 却没想到言夙不但给她起了新名字,还告诉她,这个名字是希望她这一生都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这突然的惊喜,让言悠全然忘了反应,呆呆愣愣的望着言夙。 言夙又揉了揉这小丫头的脑袋,当真是一点示好,就能让这孩子欣喜若狂。 ——言夙真担心自己稍有不注意,反倒好心办坏事,吓着这孩子。 小崽是被吓的战战兢兢,这个孩子就是长期的生活压迫,造成的唯唯诺诺了。 言夙转头去看沈飞玹,示意他有没有将名字、身份都给记下。 沈飞玹当着他的面儿,把笔杆往桌子上轻磕了一下,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字,等着言夙大赞特赞。 然而,言夙看着这纸条的第一件事,就是记熟上面每一个字的模样。 ——都是他说的名字,他能凭着记录对应都是谁的名字。 很好,认识了十几个字。 谈完这些,言夙就让孩子们去玩,不但有红鸢能看着孩子,悠悠也会照顾弟弟,让言夙比找了保姆还放心。 ——保姆还有孟婶子那样的,但红鸢和悠悠对大崽和小崽却是真心实意的。 沈飞玹也准备走,却被言夙叫住。 “我还没有问你,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沈飞玹:“……”这明晃晃的赶人吧?不是,就不会委婉一点吗? 言夙看着沈飞玹怔愣之中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灿然一笑道:“毕竟我又穷又抠,别说几百文钱了,一文钱我都想掰成两半儿花的。” 沈飞玹:“……”草,一园子的茂盛草。 这家伙可真能憋啊,真是贯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吗? 不对,这根本就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要赶他走,还得让他先给办了写字的事儿! 这未免也能算计了吧? “你,本少爷有的是钱,明天我就去镇上住。” “谁要留在你这里,连个饭都没人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饿死呢。” ——来啊,不就是扎心嘛,谁不会似的。 他沈家那几进几出的大宅子,可也不是白呆的。可别以为他沈家是武林中人,就没有万贯家财要继承了。 言夙看着忽然战斗公鸡似的沈飞玹:“……”。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这怎还说着说着生气了呢?可是你先说我抠的!! 沈飞玹:好啊,你可真能憋,要扎我心之前还得先利用我一下,还真的是“人尽其用”啊。 ——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更在晚上九点,如果有意外,我就来请假~~~ 按预计明儿是要日万,但是鉴于我可能会在车上,所以现在只能说以明天的通知为准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49、第 49 章 红鸢听着堂屋里越来越大的声音,担忧地进来看情况。 听沈飞玹说饭都吃不上,红鸢不免皱了皱眉头,这确实不是待客之道。 ——红鸢是没有听到言夙之前的话的,否则就得知道这还是包括主家都吃不上饭,根本不算慢待客人。 红鸢说:“少爷,不如我去拿些食材,请邻居们帮帮忙?多给些食材做报酬,或许可行。” 可真不能搞的家子都吃不上饭呀。 ——每天往言夙跑镇上去买,也不切实际。 言夙想了想,那些村民送来的东西不吃也会放坏了,要是多给点东西,就能换成熟的来吃,那也是好事儿。 “不过,总这样也不合适,找厨娘的事儿还是得抓点紧。” “就指望红鸢和沈飞玹你们帮我看看人了。” 反正对自己找人,言夙是没什么信心了。 “实在不行,暂时请下蓉娘来吧。她为人可靠,手艺又好。”除了她相公不舍得她常做这么多人的饭食,怕她累着。 ——当然,该给蓉娘的报酬肯定是会只多不少。这种事情,人情是人情,酬劳是酬劳。 “奴婢知道了。”红鸢福身,“那我现在就去。” 要是晚了,这午饭可就没着落了。 总不能让邻居自家的饭菜不做,给他们先做。 红鸢刚拿好了午饭需要的食材,悠悠也拎着小篮子跟着,两人刚到门口,就正好遇上邻居大婶推开虚掩的门进来。 ——实在是看热闹的村民有些多,言夙这才虚掩着门。 大婶看到红鸢这样子,先是一愣,继而笑道:“红鸢姑娘这是要出去啊?” “哎,那便先把这碗芋头菜先端进去吧。我就不耽误姑娘去办事儿了。” 大婶手中的海碗里,满满堆着炖的酥香软烂的芋头块,沁了油的芋头块每一块都是亮晶晶的,很是诱人的光泽。 里面依稀能看到几块肉块——数量虽是少,可这邻里之间能送上这样的肉炖菜,已经是很贵重了。 红鸢虽早早入了温府,也不算吃了多少苦,但对儿时的困苦生活还是有记忆的。 看着大婶,她不好意思收这碗炖芋头。 “嗨呀,这邻里邻居的,有啥呀。”大婶看红鸢有推拒的意思,连忙就腿脚麻利地将碗送到灶间去。 ——住的近,也不非要现在把自家的碗给带回去。 大婶这就要走,毕竟红鸢是要出门的,她也不好耽误。 ——这家里虽然还有人,但都是男子,虽对她而言也算是年轻后生,可也该避着的时候避着。 红鸢连忙叫住大婶。 “其实这还有些事情想麻烦婶子。不知婶子可有时间?” “说来也不怕婶子笑话,我这笨手笨脚的,没这灶间的手艺。正想去劳烦婶子帮个忙,能叫我们这家子吃上热乎饭。” 婶子开始还以为啥事儿——言夙找厨娘这事儿,全村都知道。 只是本来以为他家这来了个姑娘,这厨娘的事儿怕是就这么歇了。 结果这姑娘竟然也是个不会做饭的? 婶子爽朗笑:“嗨,这有什么,你跟上来,我也正好要回家做饭。” “你要是想学,也就在我这学一学。婶子我倒也是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菜的。” 言夙听到外面的声音,本也想出来看下,却是听见屋里念儿有些哼哼唧唧,只好去看了孩子。 趁着没人给念儿又输了点生物能,虽说孩子表面上还没什么改变,内里却是已经强健起来了。 出来的时候,红鸢已经跟着婶子离开了。 大崽和小崽正围在沈飞玹的身边,哄哄这个又被他爹气到的叔叔——也很是熟练了。 言夙趁着距离饭点还有段时间,准备去已经属于他的田地看看,那几个护卫被他给留在地里开垦,可不得去看看效果。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看个半大的孩子领着个小孩正准备敲门。 那小孩言夙还见过两回,就是当初告诉言夙镇上要招工的沈阿婆的小孙子。 “言、言公子好。”两个孩子显然有点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言夙给吓到了。 “你们好。”言夙请他们进来,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找他有什么事情,还带了好几包东西。 沈星拉着弟弟沈雨进门,他们之所以来,也只是为了感谢之前言夙的帮忙。 ——本该是早点来的,可那时候因为罗哥被挂,心情不好,沈星不得不躲了几天,没去码头开工。 这手里本就不多的钱,就更所剩无几,连个像样的礼物都买不起,怎么好意思上门来感谢言夙的帮助? 等沈星重新开工去,余出一点能买礼物的钱,就又发生了流民入侵的事情,这言夙对他们的恩情就更大了。 沈星不得不又等了两天,多买了点饴糖,这才来登门。 ——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想攒这点钱是着实不容易。 但这恩情不能不记着。 言夙当时帮他们将稻谷都割了,不说给他们省了多少时间多少事,就说他免了沈阿婆和弟弟沈雨多少劳累,他们就该记着大恩。 何况后面还有救命之恩。 别家说送些东西来时,他们也搭了些,可当时确实少了些。 ——唯一比较“贵重”的,就是家中攒的几个鸡蛋了。 沈星进门放下东西,就拉着弟弟郑重向言夙鞠躬道谢。 言夙:“……”。 言夙连忙伸手将俩孩子扶住,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还记着?而且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儿。 “何况,当时还是沈阿婆给了我招工的消息,我才能去镇上赚了钱呢。” ——虽说这招的“工”都已经不是一件事儿了。 沈星摇摇头:“那不样,奶奶那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可言公子帮的忙却是大忙。” 粮食就是庄稼人的性命、根本。 “何况言公子还在流民的手里,救下了我们全村的性命。” 言夙被沈星这本正经、再强调的样子,弄的实在不好再推拒。 “好,好,那我就收下了。”言夙说道。 将饴糖和糕饼的纸包都递给大崽和小崽,交代两个孩子谢谢哥哥。 大崽和小崽乖巧又正经的揖礼道谢。 沈星和沈雨连忙说是不用,然后就开口告辞——他们这会儿来,也是因为之前言夙出去了。 可不是有意临近饭点。 未免言夙开口留饭,俩孩子道别后都不多说话就快步出门。 言夙:“……”。 言夙哪好意思开口说留饭?他自己的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啊。 沈飞玹的又开始扎言夙:“你看,人家都知道你这没饭吃,跑起来飞快。” 大崽连忙拿了块糕饼喂给小崽,然后又拿了块,甜甜的喊:“叔叔,你也吃糕饼呀。” 简直还没有吃,就已经甜度超标了。 沈飞玹:“……”,果然是你爹的好儿子。 只是,虽然忍不住横了眼大崽,沈飞玹却还是没有拒绝孩子的好意。 ——哼,他还就要吃了,当着言夙的面儿好吃,吃了还不给钱! 言夙哪有时间跟沈飞玹这个“没当成儿子就耍小孩脾气”的家伙计较,转眼就没了踪影。 他这还要去看看田地里开垦的怎么样呢。 七护卫在田里吭哧吭哧的挖,可他们在原主人的手下,虽说不是拔尖儿的那一拨心腹,却也挺得重用,什么时候锄过地? 而且还没个顺手的工具。 言夙看到的就是左个坑、右一个洼的田地,满是深浅不的坑,跟别人家那整齐的垄相比,简直看多眼就辣眼睛。 就这样,当发现言夙之后,已经有些饿了的新晋护卫们,想的还是表功,想的还是要饭吃。 ——真的就差喊“主子,饿饿,饭饭”。 都说要想马儿跑的快,就得给马儿吃饱,可问题是他这几匹马不但跑的不快,还时刻想要尥蹶子啊。 “你们这是在开垦?既然不会,就不能多看眼别人家的吗?”言夙在七护卫都用渴求午饭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 ——地都伺候不好,拿什么赚钱吃饭? 七护卫:“……”,实话实说,本来我们是有钱的!还是吃喝不愁的那种有钱! 几个人的眼神乱飘,确实是有点丢人,但更多的真的是想要反抗压迫。 只是想到言夙的手段,这心思立马就消散于无形。 七个人高马大的大汉,这刻简直不能更委屈,生怕言夙说一句,做不好就不给饭吃。 ——以往他们出个任务,忍饥挨饿也是常有的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言夙的手下,他们对吃饱饭就忽然那么惦念。 难不成是之前关在破屋里饿的那几天,产生了阴影? 言夙哪知道这几个鹌鹑似的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有的没有的,这地虽然开垦的像是狗刨的似的,但也不能真的不给人家吃饭。 ——有这么瞬间,言夙是真的想找几条狗来在边上刨地,让这群家伙好好看看对比。 最终还是按下了这丧心病狂的念头,招呼这几个家伙回去吃饭。 “等下午回来,好好跟其他村民学一学,你们这好几个人,总能给我开出一半的地来吧?” 七护卫连连点头,这股“做不好真不给饭吃”的架势,他们能不上点心吗? 言夙还准备着下午自己去山上再搞点竹子回来,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时候才种地,也得给它们盖个保暖棚。 ——这方面,言夙还是有点见识的。只是跟他们那个时代的技术不能比,只能用竹子、草帘子凑活。反正真正依仗的也是他的生物能。 只是让言夙没想到的是,这事儿还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也没办成。 不过也让他庆幸是没走成,梁飞来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了。 ——毕竟托梁飞找牛的这事儿更重要,当然要优先处理。 “你这不是说要的急嘛,我就多帮你问问。就是还得去隔壁村,这牛我看了,感觉是还不错。” “价格方面,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你要的是正壮年的母牛,而且人家不急用钱,除了用价格让人家心动,怕也是没别的办法。” 梁飞也已经是尽心尽力了,好不容易把人家说的有些心动。 言夙自然是连连点头,连连道谢。 梁飞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别客气:“你给我猎物的时候,我可也没跟你这般客气不是?” 两人路走,边说,言夙还提了请蓉娘做几天饭的事儿,梁飞倒没有直接给结果,只说回去问问蓉娘。 隔壁村也没离得太远,这不多久也就到了地方。 就是令言夙没想到的是,买个牛也还能遇到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崽:哎,好难哦,叔叔每次都被爹爹扎的透心凉,却还上赶着挨扎。大人好难哄哦~ —— 感觉言小夙花钱的时候比赚钱的时候多啊…… 这么搞下去,我还是让言小夙去捡钱吧,真不够花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0、第 50 章 梁飞找到的符合言夙要求的奶牛的人家,是在山槐村一户姓蒋的人家。 “哎,咱们家这母牛踏实肯干,又正值壮年,还刚生这崽子没多久。我这是真不舍得卖,养了好几年也是有感情的。” 蒋伯不舍得摸着母牛的皮毛,旁边小牛犊发出细嫩的哞哞声,又饿了,一仰头凑到母牛腹部,大口大口的吸吮起来。 “不过,你也是说了那般难处,我倒也不想让那孩子没这一口吃的。只是希望你对这牛好一点。” 蒋伯对这牛有感情,爱惜它、舍不得是真的,但被言夙的价钱打动,也是真的。 ——他们家只是不急用钱,所以没想过卖牛。但言夙开价高于市价不少,又有实在需要“奶牛”的缘由,他们自然也就顺势答应。 当然蒋伯说的为了孩子的那话也是真心实意的,若不然,他不是还能凭着他们家这“奶牛”,黑心的提高价格不是? 人为了多一些的银钱心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有些人是控制不住自己贪婪的内心,最终得不偿失。 “也幸好蒋伯为人并不市侩,否则只怕故意拿乔加价,今儿就未必能把这牛买回去了。”回程的路上,梁飞跟言夙说。 ——虽然多给了市价三成的价,但也不算太过分了。 “我知道,是我非想买的。”这一点言夙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这母牛与牛犊,他也是都满意的。 就是这一笔花销,让言夙心头挣钱的心思更为紧迫了,今晚最后都不要睡了的那种。 小牛愿意跟着母牛走,但到底体力有限,走的挺慢,好一会儿了他们也没走出山槐村的地界。 也是这时候,从一旁的岔路上,跌跌撞撞跑来几个人影。 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还背着一个瘦弱昏迷的女人,紧张又担忧地望着身后的情况,虽还看不见人影,却能听到些许呼喝声。 那一大一小回过头来,正是言夙上午见过的沈星和沈雨两兄弟。 他俩也到了路口这地方,正好看见梁飞和言夙,先是一喜,接着又格外的紧张,忐忑的看了他们一眼,一头扎进了路另一头的树林里。 山槐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通往这个村庄的一条路虽宽敞也平坦,却是被两处断山夹道的。 山上也是槐树居多。 沈星和沈雨也来不及跟言夙和梁飞说什么,他们也实在是跑不动了——背上的女人虽是瘦弱,可也还有那么些重量,跑了这么远,即便沈星常年扛大包,这体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他们刚藏好,那头的人也追了过来,四五个年纪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之间的男人,来势汹汹,一路来东张西望。 手里虽是没有拿什么刀枪棍棒,可那打人的姿态却是一点也不少。 看着言夙这个面生的后生,不免多打量了几眼,然后看向梁飞这个有些眼熟的——都是十里八村的住着,不一会儿就有人想起梁飞的身份。 一想,可不就跟沈星那两个小子同一个村的。 几个男人凑近领头的那个一阵嘀咕,大意就是这一个村的,肯定是护着那俩小子的。 指不定这会儿就是在给那俩小子拖延时间。 耽误这一阵,后面又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另一个三十多岁,跛着脚,一脸的凶神恶煞。 见那几个男人都停在这里没走,他又推了推身边扶着他的男孩,加快了点速度。 “怎么了,那俩小子呢?”男人虽是跟其他人说话,眼神却是落在言夙和梁飞的身上,十分的不善。 ——一副已经断定就是梁飞和言夙耽误他事情的样子。 梁飞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这村里的事儿多少有所耳闻,这会儿从沈星、沈雨俩兄弟往上摸索,大抵已经猜出那被背着的晕迷的女人的身份和这个男人是谁。 几个男人都摇了摇头,他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言夙和梁飞。 心里虽然认定这俩人会帮那俩小子的忙,可这出头得罪人的话,他们却是不会说的。 跛脚的男人显然也想到这点,有些阴着声音问言夙和梁飞:“你们看到俩小子,背着一个女人过去吗?” 言夙摇了摇头,不说他认识沈星俩兄弟,就是冲他这种态度,言夙都懒得帮他忙。 ——不说这问个事儿到不到求人不求人的态度,至少得语气温和一点吧? 但显然言夙的回答他很是不满:“那么大的几个人,你竟然说是没看见?” 他就要说“我看就是你跟他们合谋”,却是被言夙抢先说了一句。 “怎么,我没看到就是没看到,还非得看到不成?我瞎不行吗?” 言夙说的理直气壮,那双有神的眼睛盯着面前几个人。几个男人都险些被他这态度气个倒仰,就连梁飞都差点笑出声,幸好反应快的以拳抵唇,咳嗽一声这才压下去。 这些男人被言夙挑衅哪里能忍的下去,一下就怒目而视,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然而言夙一脚踢碎了路边一块男人小腿高、人腰粗细的石头,还不仅仅是裂开成两半。 ——这块石头就是因为又大又沉,当一些人合力将它挪到路面,不阻碍行路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 此刻看着一块块碎成比成年男□□头大不了多少的碎块,几个男人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鸭子,到嘴边的话一下成了嘎的一声气声。 “呀,你看我多瞎,有石头也没看见。”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石头又没有我硬,踢碎了就是。” 言夙的目光在男人们身上来来回回,让男人们的脑子里都响起一个问题,“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这石头硬”? 他们真切的觉得言夙的眼神是这么问他们的。 “……”,就很过分,他们更加确信言夙是帮那俩兄弟的了,可是偏偏他们又没有证据还打不过。 ——太操蛋了。 最先到言夙身前的那个男人,压下心头的惊惧,打着圆场说道:“嗐,嗐呀,这兄弟一看就不像是会说瞎话的人。他说没看着,肯定就没看着。” “走走,咱们往这边赶紧着追一追,说不定也就跑前面不远。” 男人招呼着,其他吓的不轻的男人连忙应和,呼啦啦就往村外跑。 ——就连那个刚才还一副怒火冲头,看谁都不顺眼的跛脚男人,都跑出了不慢那些腿脚健全男人多少的速度。 梁飞终于可以放声笑出来,对着言夙竖起大拇指,道:“高,要论气人,还是你高。” 他第一个夸赞出口的时候,言夙还以为是夸他应对得宜,结果这到底是夸人还是骂人? ——言夙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可梁飞又很真诚的样子。 闹不清楚,言夙也就放弃了,转身叫躲藏着俩兄弟出来。 沈星其实腿都有些发软——因为累的,也因为吓的的,他刚才多怕被发现啊。 他们可是当着言夙和梁飞的面躲起来的,也不知道梁飞两人能不能帮他,能不能反应过来他们背上人的身份。 ——还怕梁飞他们误会什么,然后直接就告诉了跛脚男人他们的踪迹。 更怕这些男人直接就四处搜查,毕竟他的体力真的所剩无几,背着人是真的跑不动了。 “言哥哥,谢谢你。”沈雨就没那么多想法,冲出来对言夙道谢,声音脆生生之余,还满是崇拜。 ——一脚能碎石,能威慑那些坏人。言哥哥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都不像上午去见言夙时,那般规规矩矩叫言公子了,一激动,就想叫言哥哥,表达自己对这个大哥哥的崇拜。 不过也没忘记自己的亲哥哥,回头一看沈星还没出来,沈雨连忙去帮忙。 沈星正将沈梨撑起来,他这会儿没力气背了,就这样撑着慢慢走——总不能原地停着,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找回来? 他们现在只要一刻不回到家,就一时不算安全。 沈雨架着沈梨另一边的身子,他年纪还小,但好在沈梨并不高大,他还能撑在她的腋下。 “这是,你姑姑?”梁飞有些迟疑的开口,沈梨比他还年长几岁,他对沈梨是有些印象的。 ——但现在却完全跟他印象里对不上号。 不知是多年未见的对不上号,而是这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如果不是经过之前的分析,他根本都不敢开这个口。 而沈星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到短短半月多的时间没见,他姑姑就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沈星和沈雨再也顾不上其他,总之他们姑姑绝对是不能死——连兄弟几乎没有怎么商量,就直接将人背了出来。 只是避开了那男人一时,却很快就被发现。 “把人扶到牛背上吧。”这女人的这点重量,也不会给这一只健壮的牛造成什么负担。 沈星没想到上午刚去道过谢,这傍晚又要接受人家的帮助——而且言夙还是帮人帮到底,不仅仅是帮他们打发了那个所谓的姑父。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考虑到姑姑的情况,在梁飞的帮助下将人扶上了牛背,一行人往落花村去。 两村虽然不算特别远,但本就傍晚了,下半年的日光又短,等他们回到村里时,虽然时间不算特别晚,但天已经黑透了。 “我送你们去霍大夫那里?”言夙问沈星,虽然他觉得沈梨这身体状况,需要看大夫,但也得听沈星的意思。 “……谢谢言公子。”沈星既然将沈梨带了出来,这会儿就不可能不给她看大夫。跟言夙道过谢,他低声跟沈雨交代几句。 让他回去找奶奶。 ——他心底也是有点忐忑的,怕奶奶也会怪他做事莽撞、不顾后果。 可是,他在这世上,一共不就只剩下这几个亲人了?如果再失去…… 沈星都不敢去设想这样一个结果,到了霍大夫家门前,他连忙过去敲门。 老大夫生活规律,这会儿虽然还没睡,但也洗漱过,坐在房中看医术。 一看沈梨的面色,就严肃了脸色——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以霍老大夫的医术,这一打眼看沈梨的面色,就知道她的情况恐怕好不了。 ——想要治,哪怕是在有钱人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心里虽是有了这样的结论,霍老大夫却是没在孩子们的面前说,一直沉默着给沈梨把脉,确诊后,先叫来霍悬去给沈梨煎一副药。 霍悬手脚麻利的将药配好、煎上,却不由又叹一口气。 这药,看着又是爷爷“赞助”了呗。这么搞下去他们爷孙俩,真的能吃上饭吗? ——心里这样想的霍悬,煎药、滤药的事却做得极为麻利。 作者有话要说:霍悬:都说言夙穷,你们看看我呀!我稚嫩的肩膀还扛不起家庭的重担,我爷爷还总不收诊金、不收药钱。药钱、要钱呀!!我给药是给的痛快,那我那不是看他们可怜嘛…… —— 言夙:我眼瞎,但是我不会撞到什么东西,不用担心 —— 现在时间三月十二号晚上八点四十五,这章被存稿箱发出的时候,我应该是在车上 现在的我,瞌睡到闭着眼睛打字~~~ 却一点也不敢去睡,就怕睡到半夜醒来,睡又睡不着,起来又太早…… 等到了地方,我会尽力将今天的万小哥的腹肌和再之下的地方都弄出来,么么叽 感谢在2021-03-1200:09:07~2021-03-1220:4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凉20瓶;默18瓶;相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1、第 51 章 将人送到了霍大夫家,言夙就没有多留——倒不是救人的事情上帮不上忙,而是已经看在沈星两兄弟的面子上,给沈梨输入了一些生物能,已经足以吊命。 ——他可不敢让沈梨的伤势有一点与外伤不符。即便沈梨昏迷着,或许不会知道是他出的手,可有一点泄露身份的可能,他都不能轻易冒险。 他现在不单有了儿子,还有了女儿呢。 一想家里四个崽,病的病——虽然现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瘦弱的瘦弱,言夙就恨不得把奶牛扛起来走。 最后也只能依旧是扛着不大走得动路的小牛犊走。 到家之后,言夙又手脚麻利给母牛割来了草料——还给小牛带回来一些嫩草,毕竟希望它少喝一点奶啊。 悠悠、大崽看着面前满满一碗的温热牛奶,小崽捧着碗,忍不住嗅着奶香气,咕咚吞了一口。 悠悠和大崽看着眼睛都眯起来的小崽和已经“啊啊~嗬~喝”的怎么喝也喝不够似的念儿, ——念儿刚过周岁的年纪,偶尔会蹦出简短的词句,虽然不甚清晰,但是细细听来,还能分辨一二。 就是也跟小崽似的,吓得不轻,红鸢还说,逃亡过程中还常不得已用药粉让念儿昏睡过去。 “好了哦,不能再喝了。”红鸢将念儿含着的勺子轻轻拽出来,用慢慢将她的小手从装过奶的竹碗上扒拉开。这是还没喝够,舍不得这个碗呢。 原本就有些犹豫的两个大崽,这会儿立马将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奶递过去。 “红鸢姐姐,这个给念儿妹妹喝。”大崽本就疼惜妹妹,又知道她们跟自己和爹爹分开,吃了更多的苦。 ——不就是母牛的奶有数么,他不喝,都给弟弟妹妹喝还不行吗? 悠悠也连忙说她的也分给弟弟妹妹。 “都不用了,你们自己喝就好。念儿小姐晚上喝多了也是不好的。”红鸢忍不住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包括连忙把自己的半碗奶递过来的小崽。 ——作为一个婢女,其实她这样对俩个小主子就是逾矩,可面对这几个孩子,她却是忍不住。 一一将小孩送上床睡好,红鸢这才快速的洗漱回来,躺在了最外面。 而今晚,沈飞玹还是在等言夙过来开口借半张床,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言夙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就连夜上山去了。 毕竟赚钱的事情,刻不容缓呀。 言夙在山上转悠了一夜,挖到了不少他认识的药草。当然,更多的还是他不认识的,留待等霍老大夫帮忙。 下山的时候,言夙拖了一大捆竹子,连枝叶都没有去除——竹竿用来两头扎进地里、弯出弓形做主体支撑,枝叶自然就能蒙在主体上,能够起到保温的作用。 这要是在后世,一切调控自然都掌握在智脑之中,不论温度湿度还是施肥采摘,都不用费什么心思。 但是现在,也只能采用这种最为原始的法子——言夙琢磨着还得加个稻草编制的帘子,这样阳光好的时候,也能掀开在晒太阳、通风。 言夙心头盘算着这些,他当然不做这些,准备交给七护卫之后,过两天来验收,一定要一丝不苟的给他完成。 就是这时候,发现村里又出事儿了。 他下来的有点晚,采草药的时候进的山比较深——也就造成□□里,村民们除了看沈家的热闹,还看到竹枝绞缠的一大棵像是异变了的竹子移动过来。 ——因为怕横着拖,遇到一些树木的阻拦时,不太好转弯。虽然大力出奇迹,可是真破坏了,他还用什么? 所以言夙是将那一捆比人腰还粗出一半的竹子,竖着半环抱着从山里出来的。 远远就能看到沈家方向聚集了许多人,而村民那边正好有面对山这边的,稍一分神看到那棵越来越近的竹竹梢头,还以为看见什么山精鬼怪。 言夙在分叉路口站了一下,往右是回家的路,往左是“热闹非凡”的沈家。 最终,他还是准备先到沈家一趟,也不是他多菩萨心肠或好管闲事,只是来找茬的人,是昨天见过的人。 言夙怕人家把他的“眼瞎”也算在沈星兄弟的头上——虽然昨晚他送沈梨去霍大夫家的时候也没人看见。 那些被竹子精吓到的村民,这才看清竹子下面还有一个人,都不用再去细看,毕竟能搞出这种事儿的,他们村里也唯有一个言夙了。 看着他抱着那近乎跟参天大树似的的一捆竹子,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就连原本在沈家门前咒骂推搡的人也不禁噤了声。 ——很快,昨天见过言夙的几个人,就认出了他,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 特别是那个跛脚的男人。 只是想到这□□又大庭广众的,言夙总归不能不要脸面吧? 而且虽然这是落花村,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家的那些老头子,肯定不会任由事情闹下去。 虽然氛围因为言夙的“诡异出场”而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蒋洋就找回了自己的“气势”。 他撇开脸不去看言夙,对着沈星两兄弟喝骂道:“好了,快点叫你姑姑出来,随随便便就回娘家算是什么事儿?家里那么多事儿呢,难道指示着我去做吗?” 沈星挡在弟弟身前,堵住并不严实的木门,红着眼睛却压制着泪意,跟蒋洋彻底撕破脸面:“还要姑姑干什么活?她都快被你打死了,现在根本都爬不起来。” 沈雨也说到:“要不是我们昨天去看姑姑发现了,她现在还躺在灶边,人事不知呢!” 想到那场面,沈雨简直就要哭出声。 沈梨也不知何时挨的打,何时晕倒在灶边,这人不管不问,还有脸拿了他们带去的礼物,说他们姑姑出去了,还咒骂他们姑姑不着家。 ——根本是他连进灶间都懒得进,喊了几声没有得到沈梨的回应,就已经定了沈梨的罪,破口大骂。 “俩小子胡说些什么,老子下手能没轻没重的吗?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蒋洋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却是没有真过去动手。 他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一来沈星有些力气,二来俩兄弟都灵活,他跛着脚真的想追只怕是追不到。 ——别到时候他被这俩小子算计的摔了,自己又疼又丢面子。 言夙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这时沈飞玹从另一边的人群后面走过来,显然是已经不知在这看了多久的热闹。 “这家伙就是个只会打媳妇的废物。”沈飞玹往日也不是爱看热闹的性子,特别是这种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情——毕竟看着都糟心,他嫌弃这些人恶心。 但是一来是他对这沈家俩兄弟的感官还不错,二来也是在村子里憋得难受,这有人送上门来解闷,他可不得来看看? ——实际上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昨晚又没有等到言夙来求他,沈少爷心里说不出的恼火与别扭。 言夙就算再不懂人类,蒋洋那句话他还是听懂的。“老子打了,但是老子有分寸,老子打她出气,但绝对不可能打死人。” 简直是能把言夙这个非人类都给气笑了。 “今天这是一早就见识多一种人类。”言夙轻声念叨了一句。 沈飞玹:“……”,他现如今可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他的耳力是听得到这么大的声响的。然而,这句古古怪怪的话,他又听却没有理解。 ——这说的跟言夙就不是人似的。 虽然沈飞玹经常因为言夙的某些言辞和行为,说他不是人,但还真没想过这世上是有非人类的。 “哪个男人不打媳妇?媳妇不听话,大老爷们可不得多教育教育?”蒋洋十分的理直气壮,只是打两下怎么了? 他这是还要反过来怪沈梨惹他生气呢。 刚刚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从来不打媳妇的梁飞:“……” 不知道蒋洋有没有感受到落花村的村民在看到梁飞之后的静谧,是在打他的脸,反正梁飞听到这话是十分的不舒服。 “你这说的什么话?!”梁飞十分不快的看着蒋洋。 蒋洋也是认出了出头的梁飞,又想起言夙恫吓他的事情——那人丢的,真的是丢到了十里八村远了。 他不敢找踢石头跟踢土坷垃似的言夙,也摸不清梁飞的实力——常年拉弓打猎的梁飞,两臂鼓鼓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所以蒋洋清楚自己十之八/九是打不过的,除非梁飞上吐下泻、腿软眼花。 “我,我说的有什么问题?老子的媳妇,老子不能教训?” 一看梁飞的脸色更黑,蒋洋立刻又说道:“我自己的家事,我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哪有挨了点打,就一直往娘家跑的媳妇?” 一说道家事,在村民们的印象里,外人确实是不好管的。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他们呢。 以往有些管了的,结果人家两口子又和好的,倒叫好心帮忙的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这会儿原本还想着“仗义执言”,想着可不能让他们村里的人挨了欺负的村民们,一个个翕动着唇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就你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可别糟践男人的名声了。” “就你这种丢脸丢上天的,你问问谁承认你是男人了?” 言夙一开口,原本还半围着沈家的村民们,纷纷给他让出了位置。 蒋洋被言夙这两句话怼的简直要爆炸,一张脸涨红。 哪怕对面是言夙,他还是没忍住回到:“我怎么就不是男人?” 他最不愿听人说的就是这样的话,哪怕他很是惧怕言夙,也忍不住要反驳——他是个男人,是个绝对的、英武的男人。 蒋洋不免有些红着眼,不只是委屈的,还是被戳着痛脚的恼羞成怒以及被打开开关似的,放出的疯魔。 言夙却是不接他的话茬了。 “你是不是男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是不是个人我是能试出来的。” “毕竟只要是个人,挨了打都是会躲的,你说是吧?” 言夙问,却根本不等蒋洋回答,从手里的竹子上扯下一根竹枝来,就冲着蒋洋抽过去。 一边抽,一边说:“你放心,我下手也极有分寸。” 细长而又韧劲的竹枝,再有言夙的巧劲,那抽在身上是疼的人嗷嗷叫,却并不会伤其根本。 “你叫这么惨干什么?我这也没用力气啊。” “你看一点红印子都没有,你躲什么躲?” 作者有话要说:掉了身份证又忘带笔记本充电器的我,最后的倔强 呜呜呜 另外,隔壁那个再咕一天,等我重整旗鼓 这次的广州出行真的是…… —— 感谢在2021-03-1220:46:57~2021-03-1421:2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音、暖暧媛、璃殇葑♀揍敌客10瓶;水墨莲画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2、第 52 章 “你打我做什么?”蒋洋捂哪里也不是,胳膊腿儿都被抽到,他却因为跛着一只脚,想跑也跑不了。 “我处理我自己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打我?你们落花村的人就是这么……”他意图拉围观的村民下水。 言夙却是轻巧将对方拨开,又冲着他的屁股抽了一下,所有人看着都不过是竹枝在身上轻轻掸了掸,都没平日他们掸被子的时候力气大。 可为什么蒋洋叫的这么呼天抢地,哭爹喊娘? “你看你这样儿,哪有一点男儿流血不流泪的气概?”言夙打断蒋洋的话。 ——这家伙一看就是想给整个村子扣帽子,但是言夙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还有谁说我是因为你的家事打你的,我打你因为看不惯你败坏男人名声不行吗?” “你看你这哪有一点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样子,却还要因为你的无能行为替整个男性群体发声,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要只是普通且过于自信也就算了,可你这给整个男性群体抹黑的行为,还能怪我打你?” “你可别再祸祸男性群体的名声了,你问问但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个是从打媳妇这件事情上找成就感?” “人家哪个不是事业有成,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你再看看你?” 言夙字字诛心,蒋洋先还因这对比而羞赧,但很快就之剩下恼怒火气——言夙字字将他贬到尘埃里,他却是最不能接受人戳破他那只能在女人身上找回的“强大”泡影。 蒋洋彻底跑不动,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猩红而愤恨的看着言夙。 言夙却是浑然不惧,比蒋洋凶还比蒋洋有能力的人或者兽类,言夙都不知道刚过多少,不至于到蒋洋这里就畏首畏尾了。 不过蒋洋这么瘫着,言夙也懒得再打他了。 而与蒋洋一起来的几个本家兄弟——他们其实也只是碍于情面来帮忙——看着这一幕,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也真的只是掸了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没红一下。蒋洋可跟他们这些每天下地的汉子们不同,皮肤虽然不比小娘子们的较弱白皙,但也不至于挨了打都看不出痕迹。 看不出来就是因为没用力! 一时之间看蒋洋这惨兮兮的样子,都不免想“他这也太没用了”“还真不是个男人,这么碰一下就疼成这样”? 言夙手里竹枝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看着蒋洋道:“以后再说什么‘男人都打媳妇’的话,我可真就打你了。” “我们家好好几个孩子呢,以后要是都说男人打媳妇,我家孩子怎么娶亲?” ——尽管言夙说的一本正经,但周围的落花村村民还是哄然大笑起来。 言夙:“……”,这有什么好笑的? 就连沈飞玹都觉得颇有些头疼,言夙怎么好好地说这么一句?前面那些话不还是说的都很“犀利”还站得住脚吗? 当然,也不能说言夙这话有设么不对,他有俩儿子这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实。 可问题是大儿子那还没七岁呢。 即便是农家孩子定亲早,那也还有七八年的功夫才议亲。 ——所以说是为了自家儿子考虑,还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扯着孩子当遮羞布,这群村民这才笑了起来。 当然,也因为这一句话,一时让言夙“打”蒋洋的理由更多添了几分可信度。 而笑过的村民也反应过来,他们家中或是子侄或是亲朋,也有快要议亲的存在,这蒋洋的话要是传出去,即便他不是落花村的人,但以后以讹传讹谁知道会成什么样? 到时候他们村的小子,可还怎么娶妻? 而有些真心心疼自家闺女的汉子们也想到,这件事情若是不处理好,或许他们的女儿嫁出去,就会成为下一个沈梨。 ——原本他们确实是觉得家务事哪管的。现在依旧觉得难,却又不免觉得,彻底撒手不管容易出大问题。 这时,得到消息的沈阿婆,才从地里蹒跚的赶回来。 她到底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快步走来气喘吁吁又颇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沈星挡住门,哪怕蒋洋瘫坐在地上,他一时都不敢退开。 他们家这门可真正的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纯粹是家里穷的很,这才没有招惹小偷。 沈雨连忙跑过去扶着沈阿婆,有了搀扶,步伐稳定了些,沈阿婆就更快了几步。 “你,你来作甚?”沈阿婆喘息着,看着蒋洋,神色很是惴惴不安。 她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可真不是蒋洋的对手。 何况…… 沈阿婆神色暗了暗,浑浊的眼睛往另一个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从那边走来几个人——哪怕在沈阿婆的眼中只是几团深浅不一的、有着大致人形的色团。 领头的,就是沈阿婆那死去多年的相公的兄弟。 也就是沈星和沈雨俩兄弟的叔爷爷。 俩兄弟很是不愿,但又无可奈何的喊了一声叔爷爷——若是他们俩看到人却不喊,那就是极为不孝的事情。 哪怕对方从来就不慈。 叔爷爷看着是个六十多岁的两鬓花白的老头,面相很是严肃,看了站在一起的沈阿婆和沈星两兄弟一眼——那一眼就包括了沈阿婆。 可见他对这位老嫂子的态度。 他冷肃着一张脸,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呵斥道:“都在这大门口闹腾,像什么样子?” 然后指使跟在他身后过来的孙子,上前去把蒋洋扶起来,要带着他一起进去,别在这大庭广众的丢人现眼。 ——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情关起门来说不行吗?非得弄的人尽皆知,让村里人围起来看热闹?这是人呢还是猴呢? 沈星很不想让蒋洋进门,他姑姑那样子真的很是凄惨,霍老大夫都说险之又险,但凡再拖得久一点,即便是送到了也没救了。 到现在,沈梨都只是意识模糊的出过几次声,根本醒都没醒。 可是叔爷爷很是强硬,让自己的孙子拉开沈星,将沈阿婆先请了进去。 ——昨夜在霍大夫家看到自家女儿的状况之后,沈阿婆那心疼简直难以言喻。这会儿看到蒋洋没有大打出手,那纯属是因为自己身体孱弱,可不是因为不恨。 叔爷爷说是请,实际上哪里考虑过沈阿婆他们的想法? 门当着其他村民的面,吱呀一声关上。 “回去了,人家都关门了,还想着看热闹呢?你弄这么多竹子下来干什么?”沈飞玹去拉言夙。 言夙扭过来问他:“你觉不觉得那个老头怪怪的?” ——言夙说不出沈星叔爷爷的做法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不对,所以问比他会看人的沈飞玹。 沈飞玹瞥了一眼像是被一扇破旧的门就隔绝了喧闹争吵的沈家。 “回去吧。也就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罢了。”沈飞玹自然是看的透,可还是那句“情断难断家务事”,人家“民不举”哪怕是官都不究。 他们怎么管?说不定就落得两家埋怨,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要是真有事儿,那俩小孩肯定得找人帮忙。”沈飞玹拉着还多看那院子几眼的言夙走。 屋里几方人或坐或站,气氛很是沉闷压抑,没有一个人开口——这才是似乎喧闹被隔绝了的真实原因。 言夙见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说话的意思,也就顺着沈飞玹的意思,回去了。 守在别人家门口这事儿也实在是有点诡异的。 然后,在地里接着翻地的七护卫,就迎来了另一个噩梦。 今天的七护卫是格外有成就感的,因为不过一下午的学习和半上午的努力,昨天还被他们挖的坑坑洼洼的田地,就规整了起来。 ——虽说一垄可能还不那么直,但好歹是看的出来垄的形状了。 作为新手,七护卫已经很满足了。 结果言夙拖来了那么多的竹子,告诉他们要将竹子都清除竹枝备用,竹竿劈开成合适的大小,然后做出给植株保暖的竹棚。 还挨挨挤挤在破屋里的七护卫,听着他们将要对未来播种的植株的精心呵护:“……” ——原本还觉得这一捆竹子又多又大,现在跟他们的悲伤相比,呵,又细又小。 但是即便心里的悲伤犹如汪洋大海呼啸奔腾,面上他们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接下任务,在言夙教导的时候,疯狂的吸收新知识。 ——给植物保暖的“暖房”,当下并不是没有,甚至还有给暖房里供炭火的。 但这毕竟还是少数人掌握的技术,别说是曾经职业不符的七护卫,就是落花村的村民们也是不懂的。 现在转职成为护卫的七护卫:“……”,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谁家的护卫是这样的?他们还得给土地拌肥,每天都觉得自己臭臭的。 言夙交代完,就回家去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七护卫的悲伤。 虽说现在家中的孩子们,已经有了红鸢帮忙看着——悠悠的功劳自然也不能抹去——但言夙还是会尽可能的多陪一陪这几个孩子。 念儿那药吃完之后,就找了霍老大夫再看了看,恢复的情况自然如言夙所料的那样。但这也只是身体上恢复,霍老大夫也说了念儿也有些受了惊吓。 这让言夙怎么能不多疼爱、照顾他们一些? 这么点大的孩子就要面对那样无穷无尽的追杀,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红鸢跟着隔壁的婶子学了点做饭的本领,只是似乎没学到什么精髓,只勉强将饭食弄熟。 ——还仅限于做米粥不糊锅,煮饭的话,加水量还不容易把握。如果只是米饭半干不稀也还能接受,就怕糊了、夹生不熟。 不过早上吃米粥还是可以的,搭上煮熟的鸡蛋,虽然老了一点,干噎的很,几个孩子还是吃的津津有味,是给了红鸢排面。 但沈飞玹可不行了。 哪怕龙游浅滩呢,他之前吃东西哪怕粗鄙,但是味道也是还可以的——蓉娘就不说了,就算是孟婶子,那也只要是舍得放调料的时候,就颇有点滋味的。 红鸢却是哪怕想舍得放调料,却也是没有施展的机会的——粥水里面总不至于放上油盐酱醋。 言夙是不介意的,甚至因为红鸢也是“从不会到会”这么一个学习的过程,他都觉得红鸢超级厉害。 他就是不行,他上次还把铁锅给搞变形了——要不是收手收的快,他可能会得收获铁片。 现在言家都不敢让言夙进厨房了。 沈飞玹为了不饿死,满目扭曲着喝着粥,然后怂恿言夙,让他去镇上多买一点吃食来——哪怕他现在伤势恢复许多,以他的速度都不能保证菜色买回来还热乎的。 也只能“求”着言夙了。 至于自己一个人去镇上吃饱喝足?就跟他现在也没有离开言家一样,下意识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可能他心底还是期盼着,言夙能够收他为徒的吧?至于之前那次,言夙那是误会了,最多他大人大量不跟言夙计较了。 沈飞玹拿过自己的荷包,又抽了一张银票放到了桌上。 “你嘴里说的好听,对几个孩子多好多好,实际上就给他们吃这些。我这个当叔叔的都看不过去。” “拿去,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回来,不拘零食还是饭菜,不给他们吃好点儿,怎么长个儿?” ——不吃好点,身心不愉悦,我这伤势怎么能恢复的更好? 言夙:“上次给他们买的零食还有不少呢。” 这个时代保存食物的方法还是只能放在阴凉通风处,言夙可不敢买了太多结果放坏了。即便是不心疼那些东西,可还怕小孩子们不注意误食呢。 沈飞玹:“……”。 ——这家伙真的是听话不会听音啊! 他正想着怎么“说服”孩子们去开口,毕竟中午是真的不想再吃这样的东西了,就听外面传来跌跌撞撞又急促的脚步声。 还伴随着压抑的哭泣声,越来越近。 以沈飞玹的耳力都听到的事情,言夙就知道的更加清楚了。 来人是沈雨,两条细腿儿恨不得倒腾出车轱辘的气势,在门口还跌来一下,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但他只是手一撑就又再次爬起来,冲到不门前就要敲门,鼻涕眼泪已经急的糊了一脸,他也顾不上许多。 言夙却是出现在灶间,手里拿着一块从外面晾晒着的竹竿上顺来的布巾,浸了水,再次出现在大门之后。 沈雨敲门,看到门开之后,眼前就多了一块湿润的布巾。 他原本都要说出口的话,不由堵在了嘴边了——怎么正好就递给他一块布巾? 不等他想什么,言夙见他不接,就说道:“擦擦脸,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言夙散开感知,自然已经知道了沈家那边发生的事情,可他总不能对这沈雨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沈雨要是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又要怎么解释? 虽然急,但是眼前也确实有些模糊,沈雨就接过了布巾,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将一张涕泗横流的脸擦干净。 他立马又跪倒地上对着言夙连连磕头。 ——就这,刚还擦脸干什么? “言哥哥,言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姑姑。求求你了。”沈雨急的又哭了起来,眼泪流淌,额头上沾染了泥土。 言夙连忙将他拉起来,握着他的手,拿那块布巾又糊了一下脸。 沈雨:“……”,我好想也没脏成这样?也没听过言哥哥对脏污的忍受能力这么低的?当初给他们家割稻不也下了地? 不是,这么一打岔,他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 沈雨连忙拉住言夙的手:“言哥哥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姑姑。” “再被那个混蛋带回去,她真的就活不了。” “我奶奶,我奶奶还气的头犯晕,我哥哥还挨打了。” 如果不是沈雨机灵,先跑了出来,看到哥哥阻拦被打也狠狠心没有回去,这会儿怕是也逃不过打——毕竟他不可能不反抗。 他跟现在多耽误一点时间,他姑姑就得被带走更远。 他姑姑现在那情况,回了蒋洋家,还能指望蒋洋给她请大夫,照顾她吗? ——哪怕蒋洋在叔爷爷的面前说的好听,但沈雨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以前他们倒是也看到过几次姑姑身上有伤,但是都被姑姑推说是不小心磕碰的——他们是觉得蒋洋对姑姑比较凶,但碍于年岁与见识,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想来,姑姑确实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而他不去村长家,却直接来言夙这里,自然是因为他觉得言夙更值得信任。 没看言夙只是用竹枝掸了掸,就能叫蒋洋哭爹喊娘,看到他就腿软吗? 言夙将沈雨的脸擦干净,就捞起沈雨,在沈雨疑惑又震惊的目光下,跨出了家门,眨眼之间,沈雨只觉得眼前一花又一亮,场景就换到了他自家的门前。 正好看到沈梨被抬了出来,沈阿婆不知道在哪儿,沈星的声音倒是唔唔的响,但显然被两个成年男人制住,他的挣扎都是徒劳。 ——其实要不是刚刚蒋洋在沈叔爷的面前承诺过,这会儿也不会让人这么小心翼翼地抬着沈梨。 不过即便如此,蒋洋还是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走出来。 哼,折腾这么一番又怎样?沈梨是他娶进门的,自然都是由他做主。 哪知道一出门,又迎面碰上言夙,还有边上愤恨的目光要撕了他一样的沈雨。 抬着沈梨的人也站在一旁,进退不得。 蒋洋一下抓着门框这才站稳,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子怂的有些过分,简直不能更丢脸,顿时又怒火腾腾。 “都说了我们的家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来管,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儿?” “你是不是跟这娘们有一腿?”蒋洋气急败坏起来,连绿帽子都要往自己的头上扣。 甚至越想就越觉得有这回事儿,不然的话,他干嘛这么在乎沈梨的去留? 言夙听他这污糟话,顿时眼神一变,别以为他第一次当人就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了! ——至于这话里把蒋洋自己都骂进去?呵,就是蒋洋这个恶心人和生物灵能团的家伙,把生物灵能团跟他作比,才叫言夙更加生气了。 蒋洋被言夙那样冰冷的、混不似人的眼神一看,顿时胆寒异常。 生怕言夙又要打他,顿时往沈叔爷身边一歪身子——也是撑不住了,腿脚也软的动不了了。 沈叔爷虽然觉得蒋洋乱说话,但也还是决定想将言夙打发走,毕竟言夙是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打你就打你,还需要理由? 你一再招我,这不是给我理由吗?还你们家事?我说是因为你家事打你了?不,就是纯粹看不惯你! —— 啊啊啊,我要粗长起来了 跟一个在广州作者大大约了见面,嘿嘿嘿,我要去看漂亮小姐姐了 —— 感谢在2021-03-1421:21:38~2021-03-1516:1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冥鬼火5瓶;昵称没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3、第 53 章 沈叔爷知道沈星两小子就这么将沈梨带回沈家,还闹到了整个村子都知道,就气的不行。 这叫什么事儿?本来只是两口子的事儿,结果却闹到整个村子都跟着看热闹。 这叫全村人得怎么说他们沈家? ——在他的观念里,即便沈梨觉得自己在婆家受了委屈,那也是该请他们这些娘家人过去,关起门来评说,而不是闹的人尽皆知。 刚才关上门将蒋洋说教了一顿,人家不也是诚恳的认了错了?也承诺会好好照顾沈梨。 一家人的事儿,这样说开了,不就顺顺当当的解决了?何苦闹出那么多笑话?这样他们还怎么在村子里抬起头? 但是沈叔爷刚好起来一点的心情,因为言夙的出现和看到言夙身边的沈雨,顿时就消散干净,一张老脸顿时垮起。 沈雨将沈阿婆扶回了屋里,他还以为沈雨一直和沈霜一起在照顾沈阿婆,哪知道这小子不知道什么跑了出去。 沈叔爷看着言夙堵着路,一副不让开的样子,顿时就更恼火,看热闹还看到堵着人的地步了? “后生,往边上让一步,好叫我们过去啊。这哪有堵在人家大门口的。” 沈叔爷道。 ——一副没认出言夙,并且倚老卖老的架势。 其实言夙可是落花村的名人,谁能认不出他来?可都是承过言夙救命恩情的。 当初沈叔爷也是送了谢礼给言夙的——虽说从现在他这人的品行上看,或许只是因为不想别家都送,他不送,有损颜面?总之不知几分真心诚意在里面。 言夙瞥了一眼这老头,对方不愿意给自己好脸色,言夙自然也是面无表情。 ——想跟他比年纪大?言夙让他三位数,这老头赢不了他。 “我原本以为你们不会带她走,就没多问。” 言夙开口,一句话让沈叔爷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倒是不觉得蒋洋说的那话是真的,都不说沈梨现在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姿色可谈。 就说言夙才刚到落花村,哪里能跟嫁到山槐村许久,根本没回过娘家的沈梨有所牵扯。 但言夙要是有心管闲事,他们也是觉得麻烦的。 哪知道言夙接着说:“既然你们要带她走了,那就先把银子还给我吧。” “在霍大夫那看诊,诊金药钱一百八十三文,我可以只要你一百八。”言夙说,蒋洋一听要钱,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他可不愿多给沈梨花一点钱。虽说沈家给沈梨看病的钱本也不会给他,但他还是觉得肉疼。 然而这还不算完,言夙说完这些,又开口道:“另外就是用来吊命的人参,百年人参的参片,收你三两银子不过分吧?” 言夙话音未落,蒋洋眼睛都瞪了出来。 “三,三两?”嗓门大的像是死了爹娘。 言夙皱眉,锐利的眼神落在蒋洋身上,一瞬间让他像是被掐了脖子。 “怎么,百年人参的参片还不值这个价了?那可是吊命用的东西。”言夙道。这也是他找到的,托给霍大夫处理过的。 ——本来倒是想过留下种植,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地。 虽说哪怕是随意种下,只要有言夙的生物能在,它就不会有任何的损伤,甚至会越来越好,但这要是种在院子里,说不定就会被什么鸡鸭鹅猪的给吃了呢? 当然,鉴于他们家里还没有人会养这些,暂时还没有养——准备等自己的宅基地下来,建了房子再说——但总归是要打算的。 言夙现在可学会了走一步看三步,是有未来规划的。 “你们,谁给钱?”言夙看着这群家伙闷不吭声的垂着头,冷声问道。 ——要钱人的嘴脸摆的那是惟妙惟肖,一如当初的罗哥。 “你,你说三两就三两……”蒋洋底气不足的反驳,他没钱,但一时也舍不下沈梨。不带走沈梨,谁给他洗衣做饭? 沈雨立马就要开口,却听言夙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我说了不算,你可以去问大夫。还有,不是三两,是三两并一百八十文钱,我已经给你抹了三文的零头。” “一百八十文也是钱,够我买几斤肉了。” 言夙一副“你别想含混过去,三分钱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的神色。 蒋洋:“……”,原本这家伙只是打人凶,没想到他要起钱来更凶! 他都隐隐觉得自己浑身疼了,像是被竹枝抽打——可言夙走后,他自己看过身上,真的是一点伤口都没有。他都自我怀疑之前痛成那样是不是幻觉了。 蒋洋环抱着可怜的自己,看着一副凶恶嘴脸的言夙,坚强地道:“这么多钱,又不是我借的,谁跟你借的银钱你跟谁要去。” 竟然还花了三两银子吊命,在他看来沈梨的命哪有这么金贵? 还是个再嫁的呢。 蒋洋现在都后悔当初娶了沈梨,虽说因为她前面嫁过一次,自己也没多花什么彩礼,连酒席都简单的不过是双方做的上主的长辈们吃过一餐。 ——可当初付出的再少,都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吃亏了啊,还是吃了大亏。 言夙皱着眉头:“你是她夫君,夫妻是共同体,债务自然也是如此。怎么,你要是借了债,不需要你妻子帮你分担的?” 蒋洋张了张嘴,言夙还真就说准了,他在外哪能没有借债,当然也是要沈梨帮忙还的,他跟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的钱,自然也是从沈梨的身上压榨来的。 但是现在轮到他来给沈梨还债? 凭什么?沈梨不但不能让他轻松一些,竟然还给他带来债务? 看着躺在那里人事不省,说不定什么又得需要参片吊命的沈梨,蒋洋的眸光渐渐变得坚定。 ——原来这条命是这么救回来的,但也说不定后面也养不好了。 到时候什么都做不了,还得吃他的饭,这样的人他还带回去干什么?不够麻烦的。 蒋洋转头看向沈叔爷:“表姑父,我……” 沈叔爷撇开眼,显然是不想管这件事情,他倒不是完全拿不出三两银子,毕竟他可好几个儿子,没分家的一大家子都快二十口人了,多少有些积攒。 可他却也不能一下将这么多银钱拿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也只有言夙这个不知道当家的,能随便把钱拿出来。 ——不论是沈梨还是沈星,这钱明显是还不上的。 蒋洋脑袋又转了回来,看着还是一副要债脸的言夙,压下心头的恐惧后,他开口道:“她借的钱自己还,跟我没关系。” 说着也不想将沈梨带回去了,自己就要绕过言夙回家去。 再在这里呆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子。 然而言夙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这种人,别看现在说的好听,等沈梨好了,该来的纠缠还不是接着纠缠? ——这种人说的话都是放屁。臭不可闻还消散无形。 言夙盯着他,也不是明说自己的要求,只说:“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是她相公,我不找你还钱,找谁还钱?” 沈梨迷迷糊糊,但也大概地理解了他们的话,挣扎着睁开自己的眼皮,想告诉言夙,多谢救命之恩,欠他的钱,她一定是会还的。 然而翕动着唇瓣,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嗓子黏在一起,稍一动,就撕扯的疼痛。 沈梨发出气声的几声咳嗽,那面如金纸的样子可真有着命不久矣的样子。 “……我不是她丈夫了,我会休了她。她的事儿你别再找我。”蒋洋看着言夙那一副“死要钱”的样子,生怕他下一刻就不单单是找自己要药钱。 ——是那种大街上能拦着人抢钱的架势。 言夙又看了看沈叔爷:“人家夫妻感情破裂,说散就散,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您老人家是能给人家当家做主的,这件事情也请您处理一下吧?” 沈叔爷觉得对方那“当家做主”几个字,是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脸上。 ——就很过分!用最平静的语气、最和缓的神色说最冷嘲热讽的话! 谁说当家做主的就得给钱的?沈叔爷黑着一张脸,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冷哼一声,一甩手就走,显然一副不想多管的架势。 他一走,压着沈星的那两个人,自然也得回家。 临走前忍不住看了一眼言夙,又看了看沈梨、沈星和沈雨,那神色很是复杂。 只是显然言夙可懒得管他们的想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蒋洋张了张口,想喊表姑父给他一点建议,但显然沈叔爷现在是自身难保。蒋洋也想走,一双眼注意着言夙,一边悄悄挪着步子,生怕言夙要找他麻烦。 他可跑不快,他可不想再挨言夙一次打。现在可没人给他撑腰了。 ——虽然气恼沈叔爷的甩手不管,但他还是决定先去一趟沈叔爷家。 帮着抬沈梨的两个山槐村村民,这会儿有些尴尬的将沈梨平稳的放到地上,一边注意着言夙的动静,一边跑的飞快。 他们平日虽说却是有些不着四六,但是也是“横的怕恶的”啊。 言夙多凶啊,他们都有目共睹。 沈星顾不上自己的伤痛,和沈雨一起将沈梨又抬了回去——也是沈梨瘦弱的很。 沈霜一直呆在沈阿婆的房里,一面是要照看气晕过去的沈阿婆,一面也是两个哥哥怕她一个小姑娘害怕、受伤。 言夙就站在院子里,没再进屋里。 沈星很快就出来,对着言夙就是猛一个磕头。 “说跪就跪的,你弟这是跟你有样学样?”言夙这次有了准备,在沈星扑下去的时候,一把将人的衣领提住。 只是本来想将人提起来,结果这衣领有些不扎实,一下就碎出一个口子。 言夙只好连忙松手,沉默中透着一丝不知所措。他已经很控制力气了。 沈星倒是不太在意,稍微摸了摸后领子的破口,已经打算好了怎么修补。 “今天的事情,谢谢言公子。”沈星郑重道谢。 他也没想到沈雨找的是言夙,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找村长的。 想到这里,沈星咬了咬牙,这件事情发生这么久,村长都没有出现,不知道是没在家,还是不想管。 ——只是言夙这次管了这事儿,算是沾染了一身腥。 沈星当然不想这样说自家人,可他却又是知道那些家伙是多恶心。 他想着,如何也得将言夙摘出去,人家好心,可他们却不能仗着人家好心就拖累人家。 “不用谢。不算大事儿。”言夙是真的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难的。 ——他是不知道那些人能恶心到什么程度,但是,他能让那些人不敢再舞到他的眼前呀。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脏东西就让他们在垃圾堆里互相恶心呗 —— 我要去找派出所问情况了,哎,待在广州蛮舒服的,感觉码字的时间都多了 —— 好了,找完派出所的我回来了,也废了,骗子高德,害我走路,脚都磨破了呜呜呜 回程果断打车,大骗子高德 —— 感谢在2021-03-1516:17:11~2021-03-1612:4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昵称没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4、第 54 章 言夙没再多听沈星家的事情,也不让俩兄弟在这跟他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只嘱咐他们赶紧去照顾家人,转身就回了自家。 一进门,就见沈飞玹抱臂似笑非笑的在看着自己。 言夙没看懂他的眼神在表达什么,但却是有话跟他说。 “我今天大长见识。”言夙说的一本正经,让沈飞玹也只得说起揶揄的心思,收敛了神色听他说话。 言夙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真的是千奇百怪。我只说要钱,他们一个个就连人都不要了。” “之前还一家人、一家人的说,虽要是管他们家人的事儿,他们能生撕了那人的架势。” 沈飞玹:“……”。 虽然但是,他觉得这话还是要当着那些人的面说,才更有冲击力。 沈飞玹咳嗽一声,压下喉间的痒意——也不知道是想笑言夙的“一本正经”感悟人生,还是嘲弄那些人的恶心嘴脸。 “你这话说的,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这种人都能叫你看个稀奇?若是遇上其他更为无耻、虚情假意的人,你要怎么应对?” 言夙也不知道沈飞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想想刚刚自己的“战绩”,他很是自然的道:“找他要钱。” ——反正也就是要钱多寡的事儿。 一百八十文,他们只有稍有犹疑,但三两银子,就立马让他们做了决定。 沈飞玹:“……”。 这难道真的不是因为言夙掉进了钱眼儿里? 言夙这边无语的只有沈飞玹一人,言夙还是挺开心的。 但沈家这边,就阴云密布的很,虽然沈梨难得清醒了过来。 ——被那么一番折腾,要是再不清醒,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沈梨在沈星的帮助下,费力的靠着被褥、布枕,看着这几个孩子,满眼的凄凉、继而又欣慰与放心。 却又透着一丝了无生趣。这也是因为沈星与沈雨俩兄弟在沈梨的眼中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才放心的表露无疑。 等沈霜扶着终于醒过来的沈阿婆走进来,沈梨立马收起这一脸的神情。 ——沈梨呆的就是沈星和沈雨的屋子。这几天俩兄弟就在灶间将就着。 沈阿婆泪眼婆娑地握紧了自家闺女的手,浑浊的双眼里满是疼惜,忍不住要问自家闺女,怎落得如此地步,也不与家中开口? 可是一想到家中这情况,沈阿婆低垂了头,除了抹泪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的这情况,便是说了,又能如何? 指望沈叔爷他们去给沈梨撑腰吗? 只怕更是要说沈梨为妻不贤,尽惹夫家不快不说,还要给娘家惹麻烦。 ——但凡沈叔爷能顾忌一些沈梨的心情,这再嫁的事情都不会在她热孝刚过的时候就被提上日程。 她当时之所以同意回娘家,只是想照顾娘家老母——婆家公婆还俱在,但有一儿两女照料,她也留下了她相公的大部分银钱。 婆家对她做法虽有所微词,却也没有阻拦,毕竟他们没有生死大仇,他们家怎好叫一个年岁不大的媳妇,永世不嫁? 但当沈梨热孝一过就出嫁的事情,传入前婆家耳中,那家人心头自然是不是滋味。 ——不求她守节一生是一回事,可也没办法接受她这般急着嫁人。这事一出,仿佛与他们儿子相亲相近那几年都是虚假一般。 沈阿婆叫沈星带着弟弟妹妹出去,她想跟沈梨说说话,但当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人却是谁也开不了口。 最终还是沈梨攥着沈阿婆的手,费力扯着发紧的嗓子叫了一声:“娘。” 沈阿婆顿时老泪纵横,哽咽着道:“我儿受苦了。” “是娘没用。”她这一生俩个闺女一个儿,却从没因为男丁单薄而对唯一的儿子过度娇惯。 两个女儿都很是贴心。 ——只是到底都需嫁做人妇。所以很多事情上,沈阿婆也不想让女儿知晓,以免在婆家不好做。 沈梨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母亲的难处她都看在了眼中。 要说恨,也是恨那个打着照顾寡嫂一家,名也要、利也要的沈叔爷。 母女俩交握着的手攥的紧紧地,哪怕谁也没有说出口,两人的心思却是表达的清清楚楚。 不知多久后,沈梨低垂的眉眼瞥开,落到了窗外不知某处。 “娘,欠那位言公子的钱,我得还。” ——她不但是欠人家钱,还欠着人家一条命。 不仅仅是送她去医馆的恩情,还有今日阻拦蒋洋将她带走的恩情。她今日要是回了蒋家,怕是再也没有逃脱之日。 “我还不能死。”她轻声呢喃一句,沈阿婆年纪大了,耳力不好,却是没有听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再说一遍。 但这种话,告诉沈阿婆就是告诉她自己曾经存了死志。 她不想吓着老人家,就说道:“娘,我饿了,可喝些米汤吗?” ——只要水多米少的米汤就好。 吊着她这一口气,活下去,去还那救命的大恩大德。 沈阿婆自然连声应好,脚步蹒跚却坚定地去了灶间。 这时,一直靠在窗口墙边的沈雨,才从窗口冒出了头。着实是下了沈梨一跳。 这个小鬼灵精。 沈梨露出浅淡的笑意,想要说些什么,趴在窗口的沈雨,却是将手深进来,拉了拉沈梨的手。 “姑姑,你不要死。”沈雨也是十多岁的人了,记事、懂事都挺早——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刚才那句话里的深意。 沈梨这才知道这小子不知待在窗外多久,以那句话声音的大小,沈阿婆听来含混,沈雨却是能听清。 沈梨目光温柔,握了握沈雨的手:“姑姑不会死的。” 花了那样大的价钱救回来的命,她怎会在这个时候认输? ——三两银子确实也让她觉得心头压了一座大山,却又比蒋洋的存在让她松一口气。 她也不是没见这样多的银子,总有一天她会还完的。 沈雨得了沈梨的保证,也不深究这话到底几分真假,只觉得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 忍不住拉着沈梨说话,声音里带着欢快道:“姑姑,言哥哥家在找厨娘,不如你去吧?” “你做的饭菜那样好吃,姑父都说你比他还厉害,还……” 沈雨的欢快,一下戛然而止,因为他心中承认的姑父,是沈梨那过世的前夫。 ——曾是一家酒楼的厨子,学厨多年,终于能执掌大勺没两年的功夫,便在前次征兵的时候,被强征而去。 沈梨费力的伸手,想要摸一摸沈雨的头,沈雨趴上窗台伸过头来,让沈梨不那么费劲,双眼里都是歉疚。 沈梨道:“没关系。你姑父他……” 说起前夫,他俩曾经的感情有多好,接到他的死讯时,就有多痛苦。 但此时此刻,沈梨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姑姑,你、去吗?”沈雨看着沈梨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心下稍安。又惦记着沈梨的答案。 沈梨却是没有欣喜的答应,只是说道:“你帮姑姑去看看奶奶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行吗?” 看着沈梨有些疲倦的样子,沈雨往灶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跑了过去。 “姑姑你好好休息。” 沈梨缓缓躺下,闭上双眼,很是疲惫却并没有睡下。 沈雨说的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而且哪怕言夙不招工,能帮上恩人的一定忙,她都是心甘情愿并期待的。 ——可也正因为言夙的招工,她若是去了,反倒是有一种紧着言家好欺负的感觉。 因为人家心底好,帮了忙,她还要去工作。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偏颇,但这也会是不少人的想法。 言家。 见沈飞玹又不跟自己说话了,言夙也没有强求,就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找到红鸢,问她家中能不能找到什么菜种——当初村民送来的那些东西,后来都是红鸢重新规整过的。 这些红鸢可比言夙还清楚。 只是送些稻谷、小麦的有,蔬菜、鸡蛋的也有,但也没谁家能送出菜种来吧? ——虽说是言夙需求的东西,可谁家送这个不是把闲话给别人说? “少爷要些什么菜种,不如说与我听,等我去跟邻居们换一换?”红鸢说,只是他们家没什么菜种,怕是得用些鸡蛋、米粮去换了。 言夙不喜红鸢奴婢来、奴婢去,红鸢也是废了点时间改口。 “那你记着抽时间给我换一些来,不拘什么种类吧,反正就村中人家常吃的都可以。” ——红鸢也不懂种菜的时节问题,倒是换种子的时候,邻居婶子给她说了一些,天冷了,好些蔬菜都种不活了。但想到言夙的交代,红鸢还是笑着,将能换到的种子都换了。 言夙没找到种子,但却没放松对田地的“监管”,而在地里插竹子的七个护卫看到他的到来,顿时浑身的皮一紧。 他越是不说话,七个护卫越是紧张,手里力气一大,竹片都被他们弯折了。 这一折,仿佛折的就是他们自身的骨头。 言夙看着一边地上还堆的高高的竹竿,另一头堆的更高的竹枝——七人分了三队,一人劈竹片、两人编竹枝,四人分两组、各站一垄在弯弓竹片。 这一打量,伴随着竹片折了的声音,还有劈竹片的那人险些劈着手的低声惊呼。 他的匕首啊,劈竹片劈的都不如何锋利了——想当年也是令多少人闻风丧胆的一把好匕首,现在划过他的皮肤,带起的血痕也就比竹片划开的深一点点。 言夙抱起十几根竹竿,一手环抱,另一手在竹竿的截面上啪啪连拍。 ——知道他们新主子不论干啥都快,但这一手,真是就是侮辱性极大了。 言夙松开左手,那一抱的竹竿纷纷掉落在地上,已经变成一片片大小相差无几的竹片。 一旁过路的村民都不禁惊呼,然后在言夙看过去的时候,连连鼓掌。 言夙:“……”,为什么有一种被当了猴看的感觉? 有了言夙的帮忙,劈竹片这一道手续继续就半盏茶的功夫就全部完工——七个护卫都要以为这竹竿成精了,到了言夙的手里就谄媚的自己裂成了八瓣儿。 四护卫的匕首也终于解放了。 但不等他珍惜的收回去,又被使峨眉刺的五护卫给借了过去。 不舍得都不行,言夙还在这呢,要是别“评定”为消极怠工,可怎么办? 四护卫委委屈屈将趁手兵器交了出去,然后拿过两个护卫编好的竹枝梁子去挂。 一旁还没走的村民们,早就对言夙这做法好奇,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问,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言夙过来,当下就问了起来。 “算是……种反季节蔬菜?” 有些村民羡慕,觉得大冬天的若是能吃上新鲜蔬菜,那得是多幸福的事情,也是能赚许多钱的事情。毕竟别人没有,只有你有,这还不是任由你开价,赚一个钵满盆满? 但有些村民就要议论一番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不靠谱。 “再是想赚钱也不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啊。这逆了天时,哪有还能长出庄稼的道理?” 说这话的村民倒不是眼红言夙这事儿真成了会赚多少钱,他是怕言夙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另一个接话的却是真眼红的,也有些自视甚高,就说了几句自己种田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这个法子。这就是小年轻的异想天开。 这个村民不太喜欢他的语气,就忍着没再接这个话茬,说是家里还有点锁事,得回家去忙了。 这些议论,言夙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中,手中挂上最后一块竹枝帘子,看七护卫因为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而有些紧张,就没在这多留。 ——他一走,七护卫大松一口气,反倒是干活的效率都提升了。 言夙回了家,又找到了沈飞玹。 沈飞玹看着言夙颇有几分行色匆匆的味道,不免有些疑惑,这是遇上什么大事儿了? 不等他问,言夙就说:“反季节蔬菜值钱吗?” ——如果值钱他就能在种下草药之前,赚一笔钱了。 沈飞玹:“……” 果然对言夙无语这种事情,并不是次数多了就能习惯的。 沈飞玹脸色不渝,然后言夙毫无察觉,还在等着沈飞玹给他答案。 “什么反季节蔬菜?”沈飞玹问,但又自顾自说道:“看字面意思,说的是甚违反节气的蔬菜?” 言夙说:“就是在冬天的时候,种出夏天的菜蔬。” 沈飞玹:“你这是建暖阁种菜?” ——这东西,以沈飞玹的身家也并非是没有吃过。 大户人家或许不会费力建立种菜的暖阁,但绝对吃的起冬日里的新鲜蔬菜。 但说实话,大部分冬日里的新鲜蔬菜,除了冬日里的那一份难得,其实不论是收成、模样还是味道,都与符合节气生长出来的自然菜蔬,差了许多。 “倒也不是不能赚钱,得看是你卖给什么人。” “只是,哪怕广安县中,吃的起的人家应当也不在多数。而如果你想卖的量多而降价,只怕一时半会儿你这暖阁建设的钱是收不回来了。” “至于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即便是冬日气温低,蔬菜不易坏,可是运输也是一笔支出,还要考虑蔬菜挤压的损失。” 沈飞玹虽没正经做过这些生意,但也看过账本、见过掌柜汇报,这方面都有所耳闻。 而他多说一句,言夙就不免低落一份。 ——他那什么“暖阁”是不怎么花钱啦,连人工都是现成。可是他的生物能不能因为是他的能量问题,就不计算在成本之中啊。 作者有话要说:村民们:什么、什么?能在冬日吃上春夏日的菜蔬?天哪、天哪,这能值多少钱? 言夙:什么、什么?蔬菜不是不值钱吗?不是稀有的草药才值钱吗? 沈飞玹:#¥%@%巴拉巴拉~ 言夙:……,……,你给我交伙食费、住宿费、精神医疗费、XX费、某某费…… —— 昨天被高德骗也就走俩水泡,今天差点被骗四千多块,呜呜呜,还吓人,这生活也太难了呜呜呜 —— 感谢在2021-03-1612:40:29~2021-03-1711:1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羡10瓶;下次再也不改邮箱了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5、第 55 章 听了沈飞玹的一顿分析,言夙也只好暂时将用反季节蔬菜赚钱的事情放下——但是种还是要种,总不能让地空着好几个月。 这件事情放下,沈家的事情,言夙也没再过问。那些人都没舞到他的眼前,他要是再上赶着去管,说不定人家还嫌他事儿多。 ——他事儿是真的挺多的。 买地的事情,要去办理契书了。这家庭人口的户籍,也需要一同办理,他才能在村里分到宅基地。 村长早早打过招呼,言夙自然也就起了个大早。 只是这个时辰,大人们起来不算难事儿,孩子们可就难了——上户籍的时候,孩子们也是需要在场的。 言夙的速度倒是快,但是他一个人带上红鸢和四个小孩子,也有些艰难。 ——不是扛不动,但滋味嘛,可以采访一下沈飞玹和梁飞。 言夙只能早早雇了两辆牛车,将依旧迷迷糊糊地孩子温柔的放到车上,红鸢悠悠、小崽和念儿一辆车,俩小的睡在悠悠的左右两边。 悠悠将弟弟妹妹搂着,又有红鸢在一旁看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崽则是跟言夙、村长和他家大儿一辆车。 这车上三个大人,也就挤了一点,不过大崽比言夙搂着,反倒是睡的比平常还安心一些。 牛车晃晃悠悠,从天蒙蒙亮一直走到天光大亮,言夙一行人才看到城门的踪影。 ——别说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就连言夙都要被这晃悠给摇晃的睡着了。 排队进城的时候,俩辆牛车就不进去了。 “这外头也有些吃喝,你们且在这等等。”老村长说,这牛车进城可也是一笔花销。 他们庄稼人,能省一点可不就省一点? 说完拍拍言夙的胳膊,示意他快着点,进了城好赶紧将落户的事情办妥。 办户籍这事儿,村长也不是干一回两回,跟主事也熟了——当然是单方面的熟,人家主事儿那会儿给他们多少热情。 “哦,就前两天提交上来的是吧?”主事在村长的热情之下,神色虽然不冷淡,却也没多热情地将案牍翻了出来。 ——桌案上垒了不少卷宗,也不知道哪些是办理过,哪些是没办理的。 不过这显然不在言夙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要管好自己的这一份就行。 村长看了一下那打开的公纸上写的确实是他提交上来的内容,就连连点头,又将自己这边保存那一份摆到一旁,但最主要的,还是准备好的银钱。 不只有各种登记的费用,还有给主事及其心腹手下的茶水钱。 ——实在是数量不少,不然村长也不会让车夫俩人等在门外了。当真就意味着进了城门就到了衙门了? “言家,一家四口还带一个婢女?”主事其实也是到这时候才细细看文件内容,这时看着站在堂前的几个人,眼神微微眯了眯。 穿着都是简陋,可能带的起婢女,这怕是不仅仅是这点油水吧? “家道中落,婢女忠心,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她。”言夙道。 看着主事那神情,不由想到沈飞玹可还真挺聪明的,这一点还真叫他料到了。 主事被言夙这硬邦邦地一句话给哽住了,顿时心头有些窝火。 怎么的,这婢女虽然有几分姿色,但他的脸上难道就写着饥不择食? ——这也完全是因为言夙照搬了沈飞玹的话,哪里知道该用什么情绪与语调? 主事哼了一声,却也不好就这么发作,毕竟人家这只是态度差,话却是在解释。 所以主事也只好态度更差一点,才能出这一口闷气了。 “去耳房里做登记。”主事将卷宗递给身旁的小厮,示意他们别站在这里碍眼。 ——这可不代表就是顺利办妥了。 能在他身边办事儿的,多了解他的脾性啊。 这落户的事儿是政绩,主事也不能就此否决,但叫言夙多遭些罪、出出血,不是小意思嘛? 小厮只将卷宗交给登记的刀笔吏,短短几字就让对方知道了主事大人的不高兴。 一个眼神,也就让小吏知道了度在哪里。 小吏冷声冷语:“原籍哪里?为何要落户在咱们朱阳镇?家中人可都到齐了?若有所隐瞒,可是要治重罪的。” “原籍丰安县,家有薄产,原本日子也算安稳。”言夙不打磕巴,但没甚感情的复述着早就编好的身家背景。 ——丰安县就与霍安县相邻,也遭了灾,只是没有霍安县那般严重,并且跑到这边来到流民也比较少。 “但是父母故去,家道中落,霍安县大灾又大乱,丰安县也受了不少影响。也只好往这安稳一点的地方跑。” 小吏盯着言夙,似乎是要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只是言夙的脸色平静无波,小吏还真是第一次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那你原本的户籍纸呢?”小吏问。虽说霍安县和丰安县都是另一位皇帝的治下,他们是不认那边的户籍纸的。 但至少能够证明下一下言夙说的真假,总好过言夙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在惦记落户的那份税收,那也不能收了麻烦。 何况主事那边原本就有交代,这能给言夙找到一点麻烦事儿,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 言夙:“……”果然是“小鬼难缠”吗? “走得匆忙,带了一些细软,别的都没来得及。”这也是跟村长说过的理由。 此时村长就在边上帮衬,以及说言夙的好话——这人是他们村村民的救命恩人,是性命的保障,他能不努努力吗? 小吏挺不开心的,但是村长凑上来拉着他的手,粗糙的老手里是一角碎银子——给这些人好处,银子可以小,但绝对不能是铜板。 毕竟铜板抓一把又能是多少?数额小还体积大,哪怕这些茶水钱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做的时候,也是要接着衣袖的遮掩的。 小吏手里攥了攥,感受着银子的大小和硌手,心里倒也没有那么不痛快了——毕竟惹怒的是他们的上峰,上峰的面子是要给,可有足够的利益时,也能阳奉阴违一下不是? “既然这样,那就……”小吏也不好做的太明显,这个户籍纸的事儿不“重要”放过就放过,也得问下一个问题。 哪知道言夙大步跨前来,身形虽不健壮,但是气势却是摄人,小吏的话一下都噎住了。 还以为言夙这是看出他的目的,公然要打人了——这纵使之后能够报复言夙,可这要真打起来,疼的还是他啊。 他可有自知之明,他肯定打不过言夙。 但还不等他惨嚎出声,言夙却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还摇了摇。 感受到手心里比之前那块银子大不少的小吏:“……”。 “可以吗?”言夙轻声问——他学到村长的法子了!很有用的样子。 村长:“……”关于办理要花的钱,他已经估算好了的呀!这贸然多加了钱,很容易养大了对方的胃口,到时候反倒是不容易收场了。 可这时候村长也不好上来拉扯言夙,说他将事情搞砸了。 在小吏微眯着眼,一副要按捺不住高兴的样子,最终撇开脸,咳嗽几声清清嗓子说道:“看在你这么渴望在咱们治下落户的份上,来,家里人都过来这边登记一下。” 村长听到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小吏也没狮子大开口。 小吏抬眼看看窗外,庆幸现在周围没什么人,他只要多拖一些时间,到时候言说很是难为一顿了这一伙人,主事那边便也含混过去了。 “这小女娃周岁了吧?周岁以上都是要登记的。”小吏慢慢悠悠地给几人登记,姓名年纪、身形容貌、有无可见的特殊印记,这些都要详细记下以便辨认。 ——这最好的当然是户籍上附有画像,可现在的丹青都以神似为主,且绘画大家数量稀少,更不可能来干这些事情。 ——画像到底是多“神似形不似”,就请参考城门口贴的海捕文书上的那些罪犯。 言夙点头,这一点村长也是交代过的——新生儿害怕夭折,所以并不是出生后就立刻记入户籍。但只要周岁后,幼童也是有一份税收的,只是相对成人收多少些。 当然,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弯弯绕绕,村长也没给言夙细说。 言夙这个刚做人的,自然也就想不到那些阴暗层面。 他看着小吏那一笔一划的写的那叫一个慢,等地都有些烦,就这么写下去,他们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村长是个老人精,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哪里不知道小吏故意磨洋工?可是他又哪里敢催? ——就算言夙给了银子,村长也不敢。 而且他这时一琢磨,大概也知道事情的源头在哪里,更知道小吏这样也已经算是帮他们了! 所以在言夙要开口的时候,村长一把拉住他——不管要说什么,现在别多话了,以免再节外生枝。 到时候说不定就不是一两角的银子能解决的事情了。 言夙疑惑的看着村长,这都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就这么干耗着? 就算是他不用吃,可饿着孩子了啊。 他家四个孩子都乖的不行,除了念儿因为年纪小,在陌生的环境里哼哼唧唧了几声——但有了悠悠和红鸢的轻哄,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可言夙不能因为孩子乖巧懂事,就不给孩子吃饭吧? 幸好的是,小吏也是要吃饭的——这个时间点,他就算不把言夙留在这里“折磨”,主事那边也是不会太在意的。 “你这事儿,上午是办不完了,我先去用午膳了。”小吏的声音硬邦邦地,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也不说他们具体要怎么办,说完就一甩袖子出了门,一副给言夙他们脸色瞧的样子。 走了没多久,就跟另一个同样用膳的小吏撞上,他的脸上还有没有收敛的神色,果然惹起了旁人的询问。 这个小吏自然要将言夙的事情大书特书,不然主事怎能知道他尽了力呢? 言夙可没在意他走前的脸色,而小吏既然都已经走了,他就更不可能在这个干等着。 ——最多也就是吃饭的选择“就近”,然后再早一点回到这里等着。 村长倒是已经琢磨透了来龙去脉,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跟着言夙一家出门,准备去过一个路口的摊子上吃面。 这家面的滋味不如老沈头家的,但因为位置好,许多来衙门办事的人,自然是选择这里。 ——他们这摊子虽是不大,却可见后台不小,不然怎么能在这个好位置站稳脚跟,还能送面进衙门? 刚出门,就见一个人抱臂站在不远处的牌楼的柱子上。 出了衙门口右转,几十步远就建着一座高大的牌楼,也算是这朱阳镇的标志性建筑了。 言夙等人出门,没到面摊上,先见着一个人抱臂靠着牌楼的柱子站着,看到言夙几人后,才悠闲地甩甩手站起来。 “这事儿办的挺费劲儿啊。”沈飞玹一脸的不开心。 ——别说这衙门里的人是不是给他甩脸子了,就冲他在这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沈少爷就觉得不高兴。 言夙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脑袋:“对哦,而且还没办完,那个人写字怪慢的。” 别的倒是没什么了。 沈飞玹:“……”,这是在告状吗?虽然但是,他才不想管呢。 哪知道言夙接着说:“你怎么不进去?” 在外面等着,他也不知道沈飞玹来了呀。 而且他要是知道沈飞玹来了,刚才就先让沈飞玹带孩子出来吃东西了,也不用等到人家小吏先去用膳。 沈飞玹哼道:“进去作甚?我只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入籍的。” ——他可不在这山野之地落户。宁可做个自由自在的黑户,反正他也不需要官府给他什么保障。 言夙一脸的不赞同,既然是来吃饭的,就更得进去了啊。 沈飞玹却显然是误会了,心头一声卧槽,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想要他入籍? 老想当人爹是怎么回事? 也不看看自己生不生的出这么大个好儿子! 沈飞玹哪知道两人所想又是牛头不对马嘴,只被自己的“分析”弄的气鼓鼓。 ——实际上,但凡他没有因为想到当初“拜师”的事情而情绪爆炸,多问一句,今天这个误会也就不会产生。 然而谁叫沈飞玹大少爷如此的要脸呢? “哼。”沈飞玹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深觉得自己是太给言夙脸了,不就是在落花村呆着没饭吃嘛,他有胳膊有腿又有钱,这么大个镇子,还吃不上饭了? “哎,沈飞玹,就这个摊子。”言夙在后面喊,指了指路口的面摊。 沈飞玹倒是转过了头,却是睨着言夙:“谁要吃这玩意儿,你爱吃自己吃去。” 说完就往街道对面的酒楼走进去。 ——虽比面摊远了一点,可也是个好位置。而离着县衙这么近的好位置,东西好不好吃在其次,但代表着这是这个镇上的头名档次。 气鼓鼓的沈飞玹并不知道另一头的巷子口,当有人听到言夙叫他的那一声时,目光瞬间变化,却死死压制着自己,没有立刻看过来。 等沈飞玹在二楼的窗边坐下,看着在楼下面摊吃面的言夙几人露出得意又看好戏的笑容时,从下方路过的人,也多打量了他一眼。 沈飞玹的目光太明显了,即便隔着一条街宽的距离,言夙还是精准地沈飞玹对视上。 “送点好菜下来。”言夙无声的、缓慢地做着口型。 还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崽崽。 沈飞玹:“……”,擦,仗着崽子要吃的,这家伙能不能要点脸?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哇哇,你这个人,塞银子给别人的时候就大方,给崽买吃还得讹我? 言夙:虽然你没入我们家户籍,但是我对你也跟儿子没差了,给弟弟妹妹们买点吃的有什么问题 沈飞玹:……还好意思说我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误会,这特么的像是不想给人当爹的样子? —— 哎,昨天一天都情绪不行,实在是写不出来,今天搞了搞沈飞玹,感觉快乐多了~~~ —— 感谢在2021-03-1711:19:17~2021-03-1918:2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楂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10瓶;万矣讳愁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6、第 56 章 沈飞玹可以因为言夙不要脸而唾弃他,但是真的不给崽崽们吃点好的,言夙这个当爹的舍得,他这个当叔的还不舍得呢。 不过即便是想去唾弃言夙,沈飞玹也没趁着自己吃饭的时间去——不然谁知道言夙会说些什么败坏他胃口的话?这种事儿言夙又不是干不出来,甚至都不是干一回两回了! 沈飞玹让小二给言夙那边送了些菜,就在酒楼里一边唾弃言夙,一边满足的吃一顿好的。 只是当他出去的时候,言夙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沈飞玹当然知道他们是去了衙门——但这未免也太赶了一点? 他拉住那个送菜的小二:“那一桌人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心里还说这两座客人奇怪呢,即便有这么有钱的同伴,为什么不一起进他们酒楼来吃,拢共也没有多几步路不是? 但这些质疑客人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挺早的呢。”看沈飞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样子,小二不免安慰一二,“客官您莫担心,这进衙门办事儿都是这样子的。” “总不好叫官爷们多等一个瞬息的。”至于他们寻常老百姓是等了几个时辰,又有谁会在意呢? ——其实言夙反倒是觉得那间耳房里比这喧闹的大街上清净。 沈飞玹挥手叫小二走,并不打算听取他的意见去衙门里看看。 但也没打算就此回城里,反正沈少爷有钱,都来了镇上,不得逛逛街——虽然朱阳镇也没多繁华,还入不得沈少爷的法眼,可也比落花村热闹不是? ——至于是等言夙落户的结果?呵,这从何说起呢,他沈飞玹又不落户。 沈飞玹接过小贩包好的一包糕点,就察觉身后一道轻巧但极快的的脚步声靠近,他一手托着糕点,一手出手如电向着身后袭去。 大护卫只觉得一道劲风直扑自己的面门,连忙后退、仰头、伸手格挡。 同时说:“沈少爷,是我。” 沈飞玹这才收了攻势,在一众过路百姓惊讶又有些担忧的注视下,恢复成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沈飞玹掸了掸袖子。 ——其实他已经没穿着绫罗绸缎的广袖衣袍,所以这个袖子真的不用掸。 大护卫老实地道:“主子要的竹棚已经都搭好了,所以我来问问接下来做些什么。” 沈飞玹犹疑地盯着这个看着十分老实的家伙。 就这?就这还需要来通知言夙? 太过特意了,可就显得有些深意了。 不过沈飞玹也没有立刻点破这一点,示意大护卫那就直接去找言夙。 “啊这,主子在衙门中的话,这,我是不太好进去的呀。”大护卫道。 ——他还是没有身份的黑户呢。 叫言夙主子这事儿都不能叫外人知道——奴籍虽不课税,可也是要登记在册的——收一笔登记和保障的费用。 奴籍的卖身契不过官方的明路,到时候奴仆们跑了,官府可是不多问的。 ——虽说过了官府明路的奴仆,真跑了也是自家找到才能凭借卖身契将人带回来。 但若是官府不认这一张卖身契,跑了的奴仆可就真是跑了。 沈飞玹打量着笑的讨好、憨厚的大护卫,这家伙很不对啊,真要进衙门去找言夙,装作是朋友、同村不都是可以? 稍微给门房塞几个铜板,让门房帮忙将人叫出来也是可以的呀。 大护卫:“……”被收缴过的人,哪里还会有钱? 当然他不去衙门,原因并不是以上任何一个,而是他自己也明白他来找言夙打的由头,可不算是什么事儿。 ——所以完全可以预见,这不会得到言夙的好脸色。 那为什么他还非来不可? 他们都啃了好几天的硬馒头了!糙米粥也刮嗓子,他们真的是缺油水了。 但是经过言夙之前劈竹子的“敲打”,他们又“深觉得”办事不利的他们没资格吃好吃的。 ——竹棚终于做完,虽然这个由头不太好,但他们还是仅仅抓住了。 而在看到沈飞玹后,大护卫就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换一个“求”购对象。 沈少爷有钱啊! 沈飞玹总觉得大护卫看自己的目光渐渐变味,而且对自己颇有些痴缠的意味?这家伙都不觉得自己此刻有多奇怪吗? 被麻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沈飞玹,刚准备摆脱这个眼神越发恶心的家伙,就被大护卫一把拉住,进了旁边的一家点心铺子。 沈飞玹:“……”,为什么这些家伙对言夙毕恭毕敬到谨小慎微,在他面前竟然还敢这么干? 不过不等沈飞玹出声,大护卫就低声道:“沈少爷小心,有人盯上咱们了。” ——如果说这话的时候,大护卫放下手中不挑不选,大包大揽拿的糕点,就会更有说服力。 “这是隐蔽呢,让对方觉得咱们还没发现她。”大护卫低声说完这句就开始跟小二搭茬,这个好吃,那个卖什么价。 行呗,这就是大隐隐于市。 沈飞玹咬牙认了这家伙的不靠谱行为,因为经过大护卫提醒,他也察觉出一丝异样只不过对方的隐匿本事应该不错,他一时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与位置。 “你们的人,知道了言夙的踪迹?”沈飞玹问大护卫。 大护卫连忙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以此表达自己还是专业的。 “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我们一路的。”不论是藏匿还是跟踪的方式方法都跟他们不是一个路数的。 ——但所谓一理通百里明,作为同行,专业的他还是很容易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沈飞玹琢磨着:“这要是你们的幕后主子,找了另一波人来对付言夙,也不会跟在你身后吧?” 虽说言夙等人是在衙门,但就沈飞玹的了解,那些人可不会把衙门那点防备力量放在眼中。 大护卫连忙反驳道:“沈少爷可别这么说,我们都跟了言主子了。” 就差跪地发誓表达衷心了。 沈飞玹:“……”大可不必啊,言夙又不在这里,表现给谁看呢? 他可不知道言夙给七个护卫“展示”了什么,七个护卫对言夙又是怎样的“敬重又畏惧”,哪里敢有什么背叛的心思? 大护卫一看就知道沈飞玹根本不信任自己,又不敢将言夙的作为挑明——不然肯定比沈飞玹不信任他死得更惨。 “沈少爷,我觉得她的目标是你,你且多加小心。”大护卫对于杀手找目标这事儿,可是很有经验。 “沈少爷若是不信,咱们也可以试试。” 沈飞玹一开始只是没有多想——也因为言夙被刺杀这事儿过去没多久,说是历历在目也不为过,毕竟当时的场面给沈飞玹很大的震撼。 所以这都没想起来,自己也是被追杀的人。 “行,我信你这一回。”沈飞玹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那杀手,还是笑自己这些天的安稳日子一过,竟然又恢复了天真。 ——如今的他,哪还有天真恣意的资格? 沈飞玹付了银钱,却没按大护卫说的,试一试那个杀手的真正目标是谁。 “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当然是要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再出手为好。” 沈飞玹的决定,大护卫自然是不能反驳,而且他这也拿到不少吃的呢。 他想,沈飞玹肯定是想请言夙出手,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到时候他们七个护卫的团队,是不是就要再添一员? ——虽然对方是个姑娘。 可是他们杀手嘛,哪就分什么男女?既然都是来行刺地,那失败了是不是也都得开荒、盖棚、搅大肥? 这么一想,大护卫忽然都有些期待这女杀手的自投罗网。 衙门里的言夙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而且在大护卫的脑中还已经进行到了多精彩的剧情。 他带着孩子们在耳放里等着——他是不耐烦的,但老村长却是说这是肯定要等的。甚至等小吏这里登记完,还得去主事那里盖印。 “那也是要等的。”老村长给言夙做心理准备。 ——主事想给他们下马威,也不会仅仅因为言夙那态度让他不快。 所以村长也就没有挑明这些,只安抚这些小年轻,安静等着便是了。 小吏被言夙看着,也是很有压力的,几次三番忍不住写快一些,也好在他做惯了这事儿,哪怕手速快慢不一,这字还是稳妥的。 等终于写完,小吏倒是比言夙先一步长出一口气。 “好了,再请主事盖印就好了。”小吏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文书漫不经心递过去。 老村长连忙弯腰,双手恭敬的接过来,给足了小吏体面。 再去找主事的时候,果不其然地,主事说是忙碌不堪,暂时没有时间给他们盖印。 ——管理户籍的主事,每日做的工作不就是管理、登记户籍相关事宜? 言夙眸光微变,老村长连忙一把将他拉住。 言夙自然能够挣脱,甚至本都不会被抓到胳膊,他只是忍住了,不好叫好心的老村长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这主事临下工前,才叫言夙等人进去,给他们盖了印。 ——进门出门,前后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言夙的脸色冷沉,对这样的人,十分不喜。 老村长却还是只能徒劳的安慰:“莫再多想什么,总之落户的事情完成,这事儿就是好的。” ——过程不重要,受点气就受点气,只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是了。 言夙听着老村长给他讲做人的道理,却总觉得越听自己越不痛快。 直到月黑风高,一行人才到了村口,而言夙则是发现另一件令他更不痛快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人,是想拆了他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护卫:就是想搞点吃的,没别的意思。至于被卖的同行,嘿,那是技不如人呀,我也是在救你啊,我这厉害的前辈都组团送菜了,你来了又能如何? —— 今天去了萝岗香雪公园,满园子的青梅,哎,可惜还没熟,不能吃,呜呜呜 明天就见小姐姐啦,啦啦啦~~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7、第 57 章 言夙察觉家里的动静,就交代红鸢管好几个孩子,慢慢坐着牛车回去就可以,他先一步回家看看情况。 然后回到家中,第一眼就看到一片狼藉。 座椅翻倒,杯壶碎裂一地,那几个人还在动手,叮叮哐哐一顿响,言夙看的睚眦欲裂。 沈飞玹内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这个女杀手竟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有大护卫的相帮,一时也不能拿下。 ——其他六个护卫倒是也想帮忙,只是这屋里的空间有限,一拥而上反而是施展不开。 沈飞玹知道杀手的存在后,就跟大护卫一阵谋划,就有了引蛇出洞的想法。 就是没对方太不沉不住气,竟然来的这么早,都不知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言夙的厉害,尽挑着对方不在的时候过来。 当然沈飞玹也不是全将希望寄托在言夙身上,面对想要自己性命的杀手,他也不怵。 不过即便是这么想,但看到言夙的那一刻,他还是悄然松了心弦。 避开女杀手当胸一剑,就忍不住喊言夙:“快,把她抓住。” ——一副终于有了家长撑腰的样子。还偏说是言夙尽想着给人当爹。 言夙看了看还生龙活虎的沈飞玹,还有牵制住女杀手的大护卫,围在院子外面,不让女杀手逃走的其他几个护卫。 脸色在叮铃哐啷的声响下,越发的阴沉。 沈飞玹从一脸期待到一脸费解,这家伙为什么不出手?难不成还想看着他挨打,甚至是送命? 好歹是相处了这么久,言夙不至于这么心狠吧? 沈飞玹还没想出个答案,就听言夙声音阴沉沉的,那样子似乎是想将谁放在牙间嚼碎了似的。 “咱们家是发大财了吗?” “屋里施展不开,就不能让她到院子里来,一拥而上把人给抓了?” ——堵在屋子里,打起来砸坏了多少东西?就算都是些寻常物件,可也需得那百八十文钱的好嘛! 沈飞玹:“……”你特么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 大护卫被言夙的语气和神色弄的一惊,顿时一招偏离,险些被女杀手抹了脖子,一个扭腰这才躲开。 女杀手见言夙忽然出现,摸不清这家伙的深浅,这会儿见大护卫终于躲开,借由这个机会立马逃离。 ——院外虽还有六个人,但是院外的空间更大,总会找到时机。 院子里守着的六个护卫却是谁也没敢动手,毕竟刚才是在挨骂,虽然似乎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但他们也是害怕。 怕言夙这真的就是他们的本能了。 言夙脚上一动,一块粗陶茶壶的碎片就被提起来,直中女杀手的后腰,后腰一软,人也就踉跄了一下。 大护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转身子,摁住她的肩头,将人彻底摁下来,鸳鸯钺就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这才算是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沈飞玹看着的面色不快的言夙,一开始到还能认为是言夙得知他被刺杀,对杀手甩脸子。 但是听听言夙那两句话吧,显然是他的性命不重要! 沈飞玹的眼神也狠了起来——他实在是觉得怨恨什么的,有点软弱,所以就狠辣的看着言夙。 这家伙到底是当他是什么?到底有没有这些日子相处的情谊? 沈飞玹一时不知该从哪方面开始质问,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有没有人性? 然而言夙却是自然的先开口:“你们就不能出去打,这一片狼藉,咱们今晚是不用睡了吗?” 眼神定在七个护卫的身上,希望他们麻利一点,赶紧将这里收拾干净,几个崽崽都在车上睡着了呢,要是回来反而不能安稳的睡下,他跟这几个家伙就有的账算了。 沈飞玹气的咬牙切齿:“你是看不出来我被刺杀了吗?” ——虽然他早早预防,也确实没有受伤,但是不要把这件事情不当回事儿行吗? 言夙打量了沈飞玹一眼,又将目光挪到女杀手的身上。 大护卫已经眼明手快地将女杀手的一颗牙给敲了出来,对言夙解释道:“这里藏了毒药,要是不把这颗牙起了,她就能咬破毒囊,毒发身亡。” ——虽然凭着杀手的“职业操守”也未必会问出什么来,但也不能好不容易抓到活的了,结果眼看着她死了, 何况他们不信别人能问出所有想问的,还能不信言夙吗? 言夙:“那,平时怎么吃饭?” 塞一颗毒药放嘴里,难不成不怕吃着饭就把自己给吃死? 大护卫:“……”,这个点不对吧? 沈飞玹:“……”,言夙你就不是人!根本不知道人这个时候该关注的重点是在哪里是吧? 言夙觉得自己好奇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但大护卫他们不给答案,他也不执着:“赶紧把这里收拾了。” 他叫其他护卫们赶紧的,别在这个站着干瞪眼了。 至于这个杀手,言夙也有了决断。 “先把她的钱搜出来,这些打碎的东西她得赔。” 七个护卫连连点头,好嘞,这个操作他们熟悉——毕竟是他们的亲身经压力。 沈飞玹还正在自我安慰,言夙也就是爱钱了一点,这听到他被刺杀不也是上下打量他一番,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嘛。 四护卫上前,也不管男女之防,在女杀手杀人的目光下,将她腰间塞着的碎银子都给拿了出来。 ——可比七个护卫穷多了! 言夙看着手心里两块凄凉的小银角子,目光移到了沈飞玹的身上。 “那剩下的就由你赔吧。” 沈飞玹:“……”实在是没法儿忍了。 “言夙你个混蛋你是不是掉钱眼里去了,老子都被行刺了你也不关心,你就知道钱。” “我看你这……”言夙伸手指了一下沈飞玹身上穿着完整的衣服,还有七个护卫也是穿着整齐,“这是早就等着这个刺客来吧?” ——这要是被刺杀,仓皇的躲避,沈飞玹能这么人模狗样?七个护卫即便听着声音赶过来,能来得及穿好衣裳? 不待沈飞玹开口,言夙接着说:“既然是请君入瓮之计,那你就不能将人留在院子里?” 既然是给人下套,没有考虑到损失的事儿,那就得承担一部分损失。 言夙比沈飞玹可理直气壮的多了。 这就是你计划的失策。 ——而且既然是早有计谋、早有防范,那要是再受了伤,未免就太丢人了。 沈飞玹也不知道该高兴言夙对自己十分幸运好,还是气言夙没“关心”自己好。 听言夙句句不离钱的事情,真的好想甩他一脸的银子,那该是多么的解气。 可问题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银,而且他才不甘心给这份不该自己承担的赔偿! 沈飞玹冷哼一声,彻底放弃在言夙这里“寻求安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今夜别说等着言夙来找自己求“同床”了,就是言夙真的来了,他也要冷若冰霜的将人赶走! 言夙看着沈飞玹气的一副身上都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样子离开,有些不知道他气的是什么,摸了摸自己被头发撩的发痒的脸颊,思索着这事儿到底有哪里不对。 大护卫叫一个兄弟将女杀手先带出去,然后连忙将屋里收拾干净。 ——这一件事情言夙提一次,他们的心就紧一分。 这要是再不收拾好,他们都不敢想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总之铁定不再只是说几句那么简单了。 牛车到了家门前的时候,六个护卫才将屋里收拾个七七八八——大块的破损垃圾已经全都搬出去了,只还没打扫。 至于想将屋里的用具都重新配置好,那也不是一晚上能办好的了。看到牛车回来,几个护卫连忙凑过去献殷勤。 ——这也是他们观察了这么多天得出的生存之道。讨好言夙还不如讨好家里的几个孩子,毕竟言夙的关注重点大部分时候跟他们相差巨大。 孩子们睡着了,虽然不是太安稳,但是大家手脚都轻,放到床上之后再稍微哄一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醒过来的。 红鸢也注意到了被捆在院子里的女杀手,看到了惨遭蹂躏的堂屋但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只跟言夙打招呼说自己去照顾孩子们了,就进屋关门,没再出声。 言夙看着已经打扫过堂屋,找出自己的坐垫——好在白日都是收起来的,不然这个坐垫怕也是不能用了。 拿出坐垫就要靠着入眠的样子,七个护卫有些迟疑地互相看看。 这被刺杀的沈飞玹,耍脾气回了屋,他们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反正还有言夙主持大局不是? 结果现在,言夙这也是不管了? ——这俩人全都视杀手于无物,简直太伤杀手们的心了。是的,他们与那位女同行,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大护卫也不敢打扰言夙,招呼着兄弟们悄声退出屋子,拎着那女杀手退出院子,到了他们挤着的破屋。 “我们先审问审问,要是问出了什么,也好将功折罪。” 几个护卫一听这话,连连点头,他们可都想挣表现呢。 而女杀手就注视着这一群天真的护卫,作为杀手他们怎么可能如实交代?任何刑罚都是不能让他们屈服的。 大护卫蹲在女杀手的身前,神情语气都十分的诚恳真挚:“大妹子,我们给说实话。” “今天之所以这么快发现你的存在,完全是因为……” 女杀手不愿听他废话,硬气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其实咱们是同行。”大护卫坚持将这话说完,“我劝你乖,跟我们说了实话,才不会变成我们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大护卫:大妹子,我劝你乖,那个人的手段,你当真是不要体会的好!那不是你一个软妹子该承受的呀~~ —— 今天见到小姐姐啦,还吃了椰子鸡,聊了好久~~~ —— 感谢在2021-03-2023:39:32~2021-03-2123: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雪压惊枝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雪压惊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面面的小木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8、第 58 章 言夙不管不顾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将自己所有的存款拿出来,计算着要建多大的房子。 昨天老村长倒还是退还了一点银子给言夙,可架不住言夙塞给小吏的那银角子啊,所以到底还是多花出去了一些。 言夙拨弄着小木盒里的银锭子,考虑着要不要再去山上一趟,毕竟宅基地、建材、人工和各类家具,都是要钱的。 沈飞玹从屋里出来,看着言夙摸银锭子那“小家子气”的样子,原本都有些消气了,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就不能关心他一句吗?真的是,在城里的时候还坑他一桌酒菜呢,结果吃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他沈少爷什么时候跟他计较过银钱? 越想越气,沈飞玹猛地拍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桌子上。 言夙眼神一亮,刚想说这是不是昨晚损坏的补偿,就见沈飞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又将银票攥回了手里。 言夙:“……”,擦,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他不是人,就连挑衅都感觉不到!他觉得沈飞玹这是在找打! 大崽这个时候迷迷糊糊从房里走出来,要自己去解手,但看到他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连忙就扑过去。 “爹,你怎么啦?”小手还忍不住摸着言夙的脸。 言夙低头,让大崽能摸到自己,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神情:“没事儿啊,你咋起这么早?衣服是自己穿的?” 这时红鸢也轻手轻脚的走出来,身边跟着打着呵欠,但也执意起来的悠悠——她倒是不想解手,只是她已经习惯每天早起一点,在红鸢需要干活的时候,自己在屋里帮着看小崽和念儿,别从床上滚下来。 她也需要洗个脸醒醒神。 悠悠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她对这一声称呼是格外的珍惜。 言夙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叫他们都赶紧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当然,这饭暂时还没有,得等着红鸢用那不甚熟练的手艺,煮出一锅或稠或稀的粥。寡淡无味什么的,就别太挑剔了。 言夙说了这几句话,就准备去找村长,建房的事情得抓紧了,不然等到冬天来临,他们怕是都没一间像样的屋子。 他倒是不介意再在堂屋里凑活,可红鸢他们肯定是不会答应。 但言夙也不能答应让红鸢一个小丫头在堂屋里受冻不是? 所以最好还是在冬天落雪前将屋子建起来,哪怕是只建起来几间,能让这租来的夯土屋不那么拥挤也行。 言夙瞥了一眼沈飞玹,也不知道这少爷每天都说在这吃不好睡不好的,却为什么就不开口要走。 ——真有那天言夙肯定是举双手欢送。 沈飞玹看着言夙的背影,又忍不住哼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票,又没收回去的意思了。 刚才自己拍出来,那确实是准备给言夙的,可言夙那眼神就让他不痛快,一副他这是给赔偿的意思。 他明明是…… 沈飞玹觉得心口堵的慌。 “沈叔叔,你怎么了?”大崽解手回来,结果沈飞玹还没走不说,还保持着看手里的银票,一脸复杂地神色像是跟银票有仇一样。 看得大崽十分的费解,也有些担忧。 他靠在沈飞玹的腿边,拉着他另一只宽大的手掌。 大崽也是这会儿才看到堂屋里空空荡荡,桌子的一条腿还用布条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腿折了,打了个固定架凑活用。 沈飞玹摸了摸大崽的脑袋,说自己没事儿,毕竟这些事儿怎么可能跟孩子说哦? 大崽点点头又立刻问:“家里怎么啦?” 一脸心疼的样子,跟言夙简直如出一辙,说不是亲生的怕是都没有人信。 但是沈飞玹站着,只看到小孩一个乖巧的头顶。 沈飞玹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昨天进来一个坏人,跟我打了个一架。” 停了一下,似乎是怕小孩害怕,他就加了一句:“放心,人被我抓了,之后不会再出事儿了。” ——早起跟言夙置什么气,难道不是去问罪那个杀手比较重要吗?沈飞玹想到这个时候,觉得自己也该出门了。 女杀手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还能比昨天更加不体面。 而大崽一听又有坏人闯进家里来,顿时拉紧了沈飞玹的大手,终于如沈飞玹所想那样,关注了正确的重点。 小孩担忧地问:“叔叔有没有受伤?” 沈飞玹:“……”,啧,果然还是小孩子纯善,一点也不像他爹那样已经掉进了钱眼里。 “我没事儿,就她那水平,再练三十年也赶不上我。”沈飞玹摸了摸大崽毛绒绒地小脑袋。 大崽连忙将头护住,虽然还没梳头,但是摸头不长高了怎么办?他还想长的跟爹一样高大。 “沈叔叔真厉害。沈叔叔能教我练功吗?”大崽虽然不想被摸头,但也只是护了一下,没有跟沈飞玹吵闹。 沈飞玹先是一愣,对上大崽乌溜溜的眼睛的时候,忽然一阵开心。 大崽竟然找他开口学武功,却没去找言夙?嘿,这是因为在孩子的心中,他更厉害吗? ——虽然清醒理智的他知道这并不是事实,但在小孩子的心里这么想,那即便不是事实,也不妨碍他因为压了言夙一头而开心啊。 不过沈飞玹还是没有一口答应,只是问道:“学武功很累的,你坚持的住吗?我可是很严厉的,你要是我徒弟,学的不好我可是会打你的。” 大崽显然有点害怕突然变脸的沈飞玹,但是到底没有退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我能学的,我会学好,然后打退坏人。”大崽拉着沈飞玹的手紧了紧。 ——好好学武功,不用怕坏人,保护弟弟妹妹,帮爹爹分担,让爹爹赚钱的时候不用还记挂着他们被人欺负。 大崽不是第一次见到“坏人”,所以对于武功什么的,他是早有念想,只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七个护卫还妄图伤害过俩崽崽呢,大崽虽然因为言夙交代过不用怕他们,心底却还是不爱亲近他们。 也就剩下沈飞玹能找了——言夙在崽的心里自然是最厉害的,可是言夙也忙啊。 所以也就剩下沈飞玹能找,而且人很闲。 大崽见沈飞玹有意答应自己,立马高兴地要去找言夙说:“我去告诉爹爹。” 言夙找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正好放下粥碗。 自然也要招呼言夙吃一碗米粥——农家都不富裕,但也不能在正饭点的时候,来了客人都不招呼。 ——其实要说还是言夙刚当人不太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一般时候,村里人是不会在饭点的时候窜门的。 言夙当然不会吃,他本来也不需要吃喝,何况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是等村长吃完,好立刻办事儿。 “行行行,你也确实该着急着点,这房子建好了,也正好过个安稳年。”村长乐乐呵呵地,招呼儿子搭把手,带言夙去划宅基地。 “你要的地大,也只有这几个方向能划出来了。”村长带着言夙往村落边缘方向走,村中的位置自然早已经被划分走了。 ——毕竟村落中间的位置,总归都是安全一些。 “这两块地的位置也还好,路的话,你运输建材的时候,也能再夯实一些。”村长带着言夙走到一片有些荒芜的地方,挥手划给他看范围。 言夙一眼看到不远处的破旧草屋,这也曾是有村民住过的地方,只是好些年过去,又无后人,宅基地自然也收回了村中。 “后面那一片的坡地能一起算上吗?”言夙问村长。 这两块相邻的宅基地全都算上,才够上言夙的预期,而那块坡地如果能圈入自家的院子,那就更好了。 村长:“……”,宅基地也是按人口分算的呀。 “虽然占地大小上有些浮动,但这两块地已经是按最大的范围算的了。”村长也很难呀,这村中的宅基地也是有限的,不是谁家想占多大就占多大的。 ——他的权限也是有限的!何况言夙也不是他们村里的人,新落户的人家连祖屋的宅基地也都不能继承。 不能继承,既然就不能将宅基地换到同一片区域来。 “那租用?”言夙还是不太想放弃,虽然现在手里的钱有点紧巴巴了,可是看中的地拿下,这才能再赚大钱啊。 村长看言夙真想要那块地,就道:“你要是想买下来,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地就不能是按宅基地的价格来。” ——其实坡地的价格也不高,是不能跟良田熟地这样的好土地相比的。 但是宅基地的土地是最不能种出庄稼的,价格还有官府的所谓优惠,确实是比田地的价格便宜一些的。 “庄稼汉嘛,最重要的就是田地。”村长踩了踩脚下的荒土地,跟言夙解释这地的差别。 这块地但凡能长好庄稼,也不会任由它荒芜着——即便买不下来,村民们都得在这“荒芜无主”的地上种点蔬菜豆类。 只是这地除了野草,其他的植物真的是生命里不够坚强。虽不至于颗粒无收,但绝对对不起翻地、浇水的那些功夫。 言夙听完村长的絮叨,点了点头,反正能划到自家院里就行。 至于坡地在村长的口中,也不必这宅基地“肥多少”,那也没关系,什么娇弱的植物到了言夙的手里,不都得茁壮成长? ——长半途就死?只要体会过生物能的滋味的植物,哪个舍得? 这也是到现在为止言夙还没给除了人以外的动物用过生物能,不然只怕言夙家都要成为动物园。 定好田地,只要跟村长签好契书,等村长每月定时去衙门上报就好了。 言夙就不用这些事情,只管找人建房就成。 买建材的地方,他早已经打听过,就是该找多少人,找什么人,他一直没有打算好。 ——村中建房自然都是找村里的人帮手,可言夙能认识的也就梁飞、寇奎几人。 七个护卫肯定是要出力的。 对于七个护卫的存在,村里的人心底哪能没有嘀咕,可谁也不敢上去招惹——这些人比那些流民还凶着呢。 也只好“眼不见为净”,就当看不着他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这次言夙建房,村里不少人家就商量着要来几个人帮忙——这些都不是来做工赚钱的,甚至自带干粮。 言夙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可等到了宅基地的位置时,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了,这活儿要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沈少爷摁住了跃跃欲试要充钱的手,毕竟在言夙这里充钱得来的关怀都不长久,甚至充了钱也不一定得来关怀 —— 大崽:我爹要挣钱,我爹可忙了,没时间教我武功。而且我爹那武功登峰造极、出幽入冥,我暂时肯定学不了。 沈飞玹:我有证据证明你在映射我辣鸡!! —— 啊啊啊,我今天早上好难哦,耳机挂在头发上走了一路都没有掉,我上完洗手间冲水的时候,它吧唧一声……1551.从此我要变成三只耳机的人了 才买没多久呀,呜呜 —— 感谢在2021-03-2123:33:35~2021-03-2220:1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土拨鼠20瓶;万矣讳愁2瓶;昵称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59、第 59 章 村里盖房,这些庄稼汉也不是干第一回了。不说帮村里盖的房子,就是有些人家还在农闲时以此为生。 这要是没点手艺与经验,也不敢来言夙面前大包大揽不是? ——甚至他们还有心里准备,毕竟以言夙的气度,不像是能做个夯土房就满足的不是吗? 他们想着,以言夙的本事,这房子总得是青砖大瓦房。 等言夙订购青砖、瓦片的消息传出来,好些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得意笑容。 然而他们想到了言夙的房子会大、会结实,却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盖! 看看除了他们这些人,其他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吧!这样的存在,真的是来盖房的?村民们茫然地看着,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一到地方,就看到七个护卫每人都“轰~”的一声摔下一块半人高、人腰粗的石块,然后面不红气不喘的,转身又去找了石头。 沈飞玹则是在一旁清点送来的砖瓦——从隔着两个村子距离的村子送来,就怕一路颠簸得碎不少块。 这砖瓦都是论个的单价,怎能忍受一块之差? ——沈大少爷自然不在乎这几个十几个的铜板,可言夙晃晃钱箱子,那令人心碎的,偶尔才有一点碰撞声响起的空空荡荡,沈少爷既然不想拿出自己的银子让言夙的如意,自然也只能抠搜一些了。 大崽、小崽和阿平、阿安也跟在一旁,一双双眼睛盯得死紧,那些有裂纹的可都不能要的。 梁飞和寇奎是领队的,相对其他人对言夙也较为熟悉一些,但此时此刻就是梁飞看着这场面也是震惊不已。 终于发现了正拿着白灰在地上画地基线的言夙,梁飞按捺心头的“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诸多想法,招呼村民过去。 “来来,大家分好位置,赶紧着挖。”梁飞招呼,却是被言夙一把拉住。 “不,不用,飞哥,你带人帮我卸料就行。”言夙道。 除了这最先到的一车砖瓦,后面可不止有砖瓦,还有木梁。 ——做屋梁木椽的木料可不是树木砍倒、去枝就能使用。还得经过刨皮、浸润、阴干等诸多处理,才能保证使用寿命,不会过快腐烂和出现虫蛀。 梁飞看着言夙画下的这些线条,就知道他这房子的占地不会小。 当下说道:“那一半人去下料,一半人挖地基。下料虽然也要紧,可这地基不挖出来,你这房子也不能正式开建不是?” 梁飞这话还是说的委婉的,村民之中已经有在心中感叹的,这小年轻做事儿就是没个准头,这哪有开工第一天就送建材过来的? 第一天一般都是清理杂草石块、铲地皮、画线、挖地基这类的活计。像言夙家这么大的占地,挖地基这事儿哪怕他们来人不少,都不是一两日能干完的。 ——言夙还没铲地皮就已经画线,这线被杂草遮掩着都不能全都看清。 言夙却是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又是不是真的出于关怀,他拉住梁飞继续道:“真不用,你帮我卸料,我很快就能把这里搞出来的。” 他这一句话,不免就让众人想起了言夙打水、言夙割稻、言夙抓鱼……,虽说每个“活计”他最开始干都是生疏的,但是最后,总能用自己的“效率”彻底折服他们。 言夙可得抓紧时间建房呢,不说冬季来临的风雪,这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呢? 说完这些,言夙不等梁飞回应,就拉过一旁的铁铲,一铲子就是切豆腐似的,将土块翻出老大一块。 “飞哥,你看是不是要挖这么深?”言夙将梁飞还在边上没有走,就问了一句。 毕竟他是第一次建房,虽然都打听过了流程,还是得有“专业人士”的点头才令人安心。 梁飞:“……,对。走了走了,咱们卸料去。” ——这里土层可比深耕熟种的田地硬实的多,可在言夙的手中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轻巧,他们要想挖这及膝深,怕是少不得三五七下。 言夙得了准信,铲起土块来就更是迅猛,两边的土壁亦是整洁,连偶有的石块,也被他平整的铲成两半。 卸料的村民不时望向这边,而每次再看,都怀疑与自己上一眼之间隔着至少数天——言夙一个人,大有半天干他们这么多人两天活的意思。 渐渐地,村民们的心因为震惊而麻木了,思绪开始往一些奇奇怪怪地地方飘。 比如,言夙弯着腰干了这么多的活,还干的这么快,他竟然一次都没直起腰来捶一捶,他这腰得是有多好? 哎,就这腰,以后谁家姑娘嫁给他不得…… 几个村民无意间对视一眼,一下就知道对方跟自己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不免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笑容来。 言夙却是一概不知,埋头猛铲,一铲子深入土层,然后直线奔跑,到头之后再回转,一铲一掀,一尺宽的地基就规整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这次要做两进的院子,从大门进入,一边是一间门房、另一边就是七个护卫的卧室——鉴于老有人来他们家行刺,他觉得这是很必要的。 然后大门和堂屋之间,就是空旷的大院子,也不做什么摆设了,省的影响七个护卫的发挥不说,还时常产生不必要的花销。 这个院子里,堂屋和七护卫的卧房就是面对面,剩下的两方,则一边是客房、杂物房、一边是客房和厨房。 从堂屋的门进去,后面就是留给崽崽们玩乐的院子和六间厢房,这里就可以布置细致一些了。 ——当然,现在还都只有地基! 到了午间时分,村民们都各自归家吃午食——毕竟这就算是言夙想要提供,他也提供不了。 所以一开始就说好了,折算成工钱,就不包饭食了。 言夙也带着崽崽们、七个护卫回去,沈飞玹一进门看到今日桌上的饭菜,就诧异地挑眉。 “哟,小红鸢你这厨艺是突飞猛进了?”沈飞玹被要求清点建材不算,后来还跟着七个护卫一起上山找了做地基的垫石,这会儿可不高兴呢。 ——不说他堂堂沈少爷身份的尊贵,就说他练就这一身本事,结果就用来搬砖? 红鸢被这样调侃,脸色发红、微热,声音却还是一如往常那般清亮,解释道:“这些不是我做的,是沈家姑姑送来的。” “这大馒头和炖肉是请隔壁婶子帮的忙。” 红鸢先指了指那些小菜,又点了点馒头和炖肉,她自己做的,只有几样挑去了糊锅菜叶的炒菜和一锅炖汤。 “没事,很好了,别听他瞎挑剔。”言夙叫几个孩子都坐下,招呼红鸢也赶紧过来吃。 ——别看红鸢是在家,孩子们也都出去玩了,就好像没什么事儿要做似的。这要建房呢,事情又多又杂,红鸢要忙的琐碎可也不少。 沈飞玹撇了撇嘴,感觉言夙就是谁都护着,除了自己。 不过吃上第一口小菜的时候,他就被惊艳到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这小菜的口味就能比拟他曾吃过的名厨拿手菜了,只是在这山野之地呆久了,可也是难得吃的这样有过往三分水准的菜了。 虽然只是一些野菜,可却是能让沈飞玹高兴几分。 不过,他想到红鸢说这是谁做的,就不免多想了一点。 沈梨是谁,关于她的事情他虽然没直接参与,但是“热闹”却是围观过的呀。 所以这沈梨是纯粹报恩,还是另有打算呢? 说起来只是来个厨娘,沈飞玹倒也没多反感,只要她踏实肯干,不动歪心思就行。 ——在这村落里找个厨艺过的去的,可不容易。 但就不知道言夙怎么想,沈飞玹抬眼去看对面的言夙。 言夙给小崽盛了点汤,又个大崽和悠悠夹了肉,看念儿惦记哥哥姐姐碗里她还吃不了的美味,就将孩子抱到自己的怀里,给她喂了两口肉汤。 沈飞玹:“……”,他觉得就言夙这个脑子,怕是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就是吃饭和给崽崽喂饭。 气的沈飞玹一连干了仨馒头。 细面的白馒头,可比杂粮的馒头细腻柔软的多了! 午后,村民们也没等到说好的时间才过来,一个个都至少提前了一刻钟,然而到了地方,却见言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个人将剩下需要挖地基地方,全都挖好了。 七个护卫分成两队,从两头起将放在地基边的大石块敲成合适的大小,保证放在地基里会很平整,便于在垫石上砌上青砖。 一众村民又看呆了。 那些个护卫,一掌接一掌的,拍在石头上。那些他们要拿着大锤敲好几下才能碎裂开来的石头,就在他们的肉掌之下,随心所欲的变化着大小。 ——所以说,这怎么可能是流民?这么有本事的人! 护卫们见村民来,连忙招呼着:“都来啦?干活儿吧,把这米浆赶紧着煮出来?” 这煮东西的活,在整个言家,都是“技术活”,现在除了红鸢能做点样子出来,其余的人那就没一个成事儿的。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是一个比一个会,沈大少爷尤其的会。 梁飞只能带着村民们去煮米浆——这也是农家做不起青砖房的原因之一,这得废多少糯米呢? 黏糊糊的米浆煮好后,混合黏土、石灰砂浆,搅拌均匀后,倾倒在垫石的缝隙之间,再在垫石之上用这样的粘合剂开始砌墙。 这可终于到了村民们展示的时候了,不论是言夙还是七个护卫,武力值都高的吓坏村民,但到这事儿上,却都束手无策了。 言夙一边给梁飞递砖,一边看着他错缝砌墙,大有想学这门手艺的意思。 梁飞:“……”终于能在等着下一桶砂浆送来的间隙里喘一口气了。 “兄弟,你这是以为我也有你这八只手的速度呢。”梁飞将抹刀放在自己身前刚砌出两层砖高的墙上——这要不是言夙的“原料供给”太过迅速,梁飞都不知道自己干活能这么迅猛。 四护卫脚步轻快的将两桶砂浆放到了梁飞的身边。 梁飞:“……”,算了,还是干活吧。 言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我去做窗框吧。” 自己在这好像确实给大家好大的心里压力。 难得有“自知之明”的言夙一走,周边就响起村民们起此彼伏的大松一口气的声音。 言夙:“……”我听的到的。但是我也只能当做没有听到。 村里的村民们在半下午的时候终于闲了下来,就忍不住来看言夙建房子,说不得还能帮上什么忙不是? 然后一个个的,震惊过后有些茫然的看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村民们:怀疑.JPG,我这手,为什么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 来干活的汉子家里的婆娘:【我天,我家这口子,干活儿这么牛皮的吗?】or【这混账汉子,平日在家也没这么勤快,竟还有这厉害的本事,藏的够深啊】 —— 言夙,一个凭借一己之力,拉升整个落花村男人“工作水平”的存在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0、第 60 章 村里人盖屋,大多数选择工程量和资金消耗都相对较少的夯土屋——稍微有能力的人家会将茅草顶换成瓦片加茅草。 一般一家人都是盖一间堂屋加左右卧房的“三大间”,灶间、杂房那就更简陋了,家里的人搭把手也就盖出来能用到了。 不需要找村里人搭把手——毕竟盖房的工钱哪怕再少给,也还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样的三大间,村里的熟手们十来个人约莫二十来天就能盖起来。 原本言夙要求三十来个人来上工,大家就考虑着一来是言夙的房子肯定不小、他要了那么大的宅基地呢,二来就是他怕是想要在年前将房子赶出来。 一家人也好过个安安稳稳、团团圆圆的年。 可看着现在的情形,村里人心底都在嘀咕,这言夙的房子怕不是得在下个月中就能竣工吧? ——他们这可不是在说言夙剥削劳工。 即便是闭着眼睛说这瞎话,也是说不出口的,因为不论是挖地基、碎大石还是其他的重活、累活,那都是言夙家的人干完了。 言夙一个顶百就不说了,那七个护卫也是武力超群呀。 ——单说混泥浆,村里人搅和着都得歇一歇,人家内力一起,能把泥浆搅和出要冒烟的感觉,哪里还需要歇息? 三十来个汉子,按手艺分在各个方位,别的不管,只管砌墙。而且还能分做三队,交替着休息——干活比以前还轻省一些。 ——当然,也就言夙“财大气粗”又舍得,才能这么干。 这也是村民们自己心里的盘算,但凡是谁要是开口问一句言夙,都能得到跟这些想法截然相反的真相。 言夙:我哪里有钱?我这不还是为了早日赚钱,打肿了脸充胖子? 趁着施工队吃饭休息的时间,言夙还要去竹棚里看一眼。 回来的时候,大护卫过来告诉他,那个关起来的小妮子,又开始闹了。 “她一开始还挺老实的,就可能这几天咱们也没多管她,昨晚她还想跑。”大护卫神色有些期待,就是不敢说出口,他多希望言夙能赶紧让那小丫头片子见识见识啊。 ——这可不是他作为被“见识”过的过来人的心里不平衡,他就是真的觉得那小丫头够烦人的。他们一天天的建房那么累,晚上还得去管她。 言夙却是毫无所觉大护卫的“艰难”,反正人别跑了就行:“一天两顿还有力气跑,那就一天给一顿别饿死就行了。” “暂时没时间管她。”言夙现在可是白天建房、晚上学习草药知识——专门学习珍惜草药的习性、生长条件、种子种植还是扦插种植。 ——了解的越多,他就觉得屋后的那块小山坡还是不行,他想有山。 偶尔深夜里,他还得趁着夜深人静时,前往山里找药材的种子。 快入冬了,有些药草的种子如果再不收集,就没机会收集了。 所以,这么忙的言夙,哪有时间去关注一下被抓住的女杀手在干什么? 没见被刺杀的沈飞玹都没多过问几句吗? 沈飞玹:“……”,我特么的倒是想把她当回儿事,人家除了愤恨地、苦大仇深地瞪着他,也不说其他的啊。 ——还有言夙这个不做人的,又不说房子建了带他住,却偏偏还给他一大堆的活儿干。 这是对待他儿子的师父的该有的“平辈相交”的态度吗? 言夙就这样摆摆手,就又把女杀手的事儿往后推延,叫一干护卫的情绪更加复杂了。 所以可能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呐喊,这天还在建房的工地上忙活着呢,言夙忽然消失了踪影。 村民们埋头干活,倒是没注意到这些,游走在整个工地、各种送料的护卫们和在一旁空地上教大崽练功、实际上看着孩子的沈飞玹,是都注意到了。 沈飞玹叫来一个护卫看顾着孩子们,自己也追着言夙离去的方向而去——实际上言夙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也只是凭借那一眼的方向,猜测言夙是到了护卫们容身的破屋来。 虽说他们都有意忽视,但这里关着一个女杀手是事实。 也庆幸村民们对七个护卫还格外的警惕,所以一般不到这边来——不然一群大老爷们的地方多了这么个被关起来的小姑娘,还指不定要被想成什么样儿。 沈飞玹到的时候,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正抱着那女杀手,与言夙面对面对峙着。 对方大抵也是被言夙的悄然出现给惊到了,一时不肯放下女杀手,却也知道自己的不敌,不敢轻易出手。 沈飞玹飘然落地,悠悠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那青年道:“没想到青天白日的,就来劫人了?” ——显然是抓准了他们都在建房。反倒是晚上这里“防备”更严密。 但哪知道只要言夙想,现在整个村子哪个犄角旮旯发生点什么,他都能知道。 青年看着短短时间就又来一个武林高手,自己怕是彻底没有了救走人的希望,便将饿的挺久、虚弱的站不稳的女杀手从怀里放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站着。 一手执剑,一副如临大敌、以命相搏的姿态。 “啧,还挺情深义重。就是没想到这杀手行事落败,还能得到搭救。”沈飞玹说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一副在做评估的样子。 “就是这武功似乎不怎么样,要不再回去练个二十年,再来试试能不能救走?” 不得不说沈飞玹这嘴是真的,有他在的山上就别想再长出竹子——毕竟还是笋的时候,就被他给夺光了。 言夙偏头看了一眼沈飞玹,忽然往旁边让了两步,这也不知道是在说“给你更大的舞台让你秀”,还是在表达他完全不想认识这个人的意思。 沈飞玹琢磨不透,一时都没注意那青年,就盯着言夙,势必要他给一个答案。 而听了他的话的青年毫无表示,怀里的女子却是紧咬了牙关,盯着沈飞玹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神情。 却在下一刻选择了隐忍,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男子,低声冷斥一句:“滚!”。 她摇摇晃晃地站着,满脸都是“哪怕已经虚弱不堪,但绝对不在仇人面前跌份儿”的倔强。 更是不再看男人一眼,没了她的拖累,男人说不定还能跑走。 ——毕竟跟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是她,而不是这个傻头傻脑的家伙。 可惜她当初就说过这个男人听不懂自己的拒绝,这个时候的他又怎么可能就开窍了呢? 男人长剑直指,侧身拦在她的身前,轻声道:“我拦住他们,你快跑。” 言夙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的做了决定,忍不住插嘴道:“跑可不行。” “她还欠着我钱呢。” “你要想带走她,你就替她赔钱。” 青年:“……”这话倒是说的正直,只是本是拼命的事儿,怎么忽然就拐到了赔钱的事儿上了? 看青年不作答,言夙又道:“我可没讹你们,我那屋里给她砸个稀烂呢。” ——虽说也有沈飞玹和大护卫砸的,但是这女杀手不来,他俩也不至于在家砸东西玩吧? 所以罪魁祸首还是这小丫头。 “除了砸了我的东西要赔钱,还得陪我们家崽的师父,也就是他,陪他精神损失费、营养费什么的。” “他还养着伤,就被迫动手,再休养不得花钱吗?” 言夙“账目清明”的算给青年听,听的女杀手又是气恼又是悲愤。 ——她是来杀人报仇的,结果被抓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赔什么古古怪怪的费用? 倒是沈飞玹,一开始听言夙要拿钱就放人的决定是很不痛快的,可等言夙给他算了这么一笔损失费,他就觉得言夙这也不是真心放人家走,是有心折辱这俩人。 言夙:“……”,天地良心,留着这女杀手还得给吃给喝,一天一顿也是个开销啊。 ——要是沈飞玹自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他什么都不会多说。可偏偏沈飞玹老是不解决,言夙可不就得用自己的法子解决了。 反正就这女杀手的身体状况,真被救走了也得养很久才能恢复,至于到时候还来不来刺杀?言夙又没在怕的。 倒是这个青年,琢磨着言夙的话,一时不知真假但到底生出几分期待。 ——就是觉得言夙这个要钱的嘴脸和他的容貌、他的武林高手的身姿不太相配。 青年有些期待的问道:“那,是多少银钱?” 他还算小有积蓄,如果真的能用钱赎人,他是极为乐意的。 ——他是不可能从这两位的手里将人带走的,现在却又有了这样的一线生机,他如何能不欣喜,能不抓紧? 倒是女杀手怒斥一声:“蠢货”,声音却是低低的、含混不清。 因为这家伙就是再蠢、再天真,现在却是在为了救她而努力,她实在说不好此刻心里的感觉。 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教她这些。 七岁之后的这么多年,她相处的人除了要她命的、欺辱她的,就是冷若寒冰训练她的。 “我那些东西不算多,你再赔二两银子吧。”言夙说,堂屋里除了一些桌椅,最贵的就是小柜子里装的给崽崽们的吃食。 ——刨去从女杀手身上找到那几块碎银子,再有二两也算是补足了。 “至于要赔他多少,你就只能问他了。”言夙转头看了沈飞玹一眼。 沈飞玹:“……”真觉得他说“给钱赎人”这话是捉弄人的呀,可偏偏他又怎么一本正经的把该要的银钱都算好了。 沈飞玹实在没忍住往自己胸膛上拍了一下,好歹跟言夙也是相处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想着言夙能有人性? 他说要钱,那就是真的要钱! 要钱的事儿,他什么时候说了假话! 他竟然还以为言夙这个混蛋,能有良心? 言夙:“……”,这猝不及防的操作,让言夙都愣了一下。 随即连忙上前抓住沈飞玹的手腕:“你这是干什么?” 沈飞玹刚想说“不要你管,反正你也就只在乎钱”,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以后再想言夙一句好,他就是傻缺。 哪知道就听言夙说道:“你该要人家多少钱就要多少,你这现打的自己,伤了人家也不认啊。” “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儿自己打自己讹人家的?” 言夙满眼正直的看着沈飞玹,从眼神到神情都在告诉他,别为了多要点钱,就这么伤害自己。 ——再傻的人,都不会认这种“新鲜”的伤的! 沈飞玹:“……”。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呵,我的内伤永远好不了,完全是因为言夙这个混蛋吧? —— 我发现你们好喜欢沈少爷哦,每天对着他哈哈哈 —— 今天忽然想吃酸菜鱼,我现在要去搞来吃了 —— 感谢在2021-03-2318:22:51~2021-03-2417:3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豆子10瓶;双木非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1、第 61 章 沈飞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摁一摁心口,就能缓过这个劲儿了。 言夙真的是一次能比一次狗! “你是不是有病?”沈飞玹终于忍不出问出心声,倒是让言夙更懵了,疑惑不解地看着沈飞玹。 沈飞玹:“你也不想想,谁能信你说的这鬼话?” 孟清翰:“我信的。” 开口的同时,拿出了言夙开口的二两银子——总之不管言夙说的是不是鬼话,先把握住机会,将这钱给了言夙,落实这场交易。 言夙接过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孟清翰那还算鼓囊囊的荷包。 推了推沈飞玹,示意他开口说一个数。 沈飞玹:“……”我特么#@¥%¥……% 他看看言夙又看看孟清翰,看谁的目光都带着看神经病的意味。 他当然也能看出来孟清翰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稻草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可架不住有言夙这个家伙“怂恿”,沈飞玹真的又气恼又无可奈何。 ——看着言夙那催促的眼神,他那一瞬间就顺从了言夙的意思。 等反应过来,简直就有点无地自容——言夙这病是能传染吧? “本少爷千金之躯,你就给个黄金千两吧。”沈飞玹一句话出,收获两个人“你太不要脸”的注视,和一个人激动又称赞的眼神。 言夙都还没听懂黄金千两是多少,毕竟他现在对钱的认知,除了铜板、银子就是银票。 但是这“千两”一听就很多了。 ——没想到又从沈少爷这里学到了一个新的“钱”的知识。 言夙看着沈飞玹的双眼里满是赞赏,刚刚还一脸不情愿,现在这不是很会吗? 谢渐雪直接就被气的打了一个哆嗦,让也被这“厚颜无耻”的数字惊到的孟清翰立刻反应过来,扶住了站不稳的谢渐雪。 谢渐雪盯着沈飞玹,愤恨地道:“无耻之徒。” 沈飞玹刚也觉得自己这“要价”有点太过分了,可谢渐雪一骂他,沈飞玹就觉得自己不过分了,合该就是如此。 “我无耻?是你行刺的我。” “还学艺不精,被擒住了。” “你一个刺客,你好意思骂人?” 谢渐雪:“……” “沈家害我家破人亡,我来杀你有何不可?”谢渐雪的眼睛猩红,一副气的要失去理智的样子。 甚至要不顾身体的虚弱,扑过来,哪怕是抓咬、扯头花都要给沈飞玹造成伤害。 幸好被孟清翰扶住,他怎么可能在找了谢渐雪这么久,才堪堪找到她之后,就眼见着她去送死。 就是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谢渐雪一家的仇人。 那如此说来,便也是害他父亲身受内伤、重伤不治、英年早逝之人? 孟清翰的脑中一闪而过这个想法,却并没有贸然定下结论,莽撞的冲出去。 倒是一直以为谢渐雪是某些人派来“铲草除根”的杀手——毕竟谢渐雪某些方面确实是专业杀手出生——可现在看来却是来复仇的? 沈飞玹黑着一张脸,冷声说道:“什么家破人亡之仇,也不过是你一面之词,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 ——沈飞玹自己自然是没做过什么灭人满门的事儿,可他却不能保证在他出身之前,他们沈家之中是否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做了之后又着手掩盖。 这不是他信不信任自家人,而是他说信与不信,也不过是一面之词。 所以对方需要证据,他也需要自证清白。 ——所以其实他也还是相信家人的,只是不愿被人指责“口说无凭”。 谢渐雪看着沈飞玹这态度,又是气的不轻。 她们谢家当年虽不是家大业大,可一共也有二十多口,除了她侥幸逃脱,其余亲人、仆从无一生还。 这么多人命当前,沈飞玹竟还是如此的无动于衷? 相较于谢渐雪的悲痛、愤恨,沈飞玹的面无表情似乎内心毫无波动,可言夙看着却觉得沈飞玹的情绪也很不好。 ——也确实没谁这个时候还能高兴的起来了。 “不如,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沈飞玹转头看了一下提议的言夙,又看了看满眼仇恨地看着自己的谢渐雪。 倒是孟清翰虽一直情绪起伏、游移不定,但却还算冷静,死死的拽住了谢渐雪。 ——见沈飞玹一副死不承认的嘴脸,谢渐雪哪里还能冷静? 这会儿更是完全没有听见言夙的话,甚至恨不得连孟清翰这个憨憨一起打。 孟清翰却是紧紧抱住谢渐雪,答应了言夙的提议。 他也搞清楚,沈家是不是就是害他父亲的人。 沈飞玹看孟清翰竟还在自己前面答应,不由瞪了言夙一眼,哼了一声往言夙家去。 言夙:“……”搞什么,为什么又瞪我,我这么无辜呀。 言夙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这时候也没有追着问——毕竟一看这额就是有大事儿。 回了家后他交代红鸢几句,让她先去邻居家学学手艺,把家里的空间让给沈飞玹三人。 然后他就有些想回工地去,毕竟建房的事情刻不容缓,可是沈飞玹能不能打过那个新来的青年? 虽说沈飞玹看着比人家大几岁,照理说也不能白吃那么几年饭,可是言夙对人类的武力值高低拿不准啊。 想了想沈飞玹还有些伤,就又回了堂屋。 给对峙的双方,倒上了热茶,一副招待客人的架势。 沈飞玹实在是忍不住,又瞪了言夙一眼,这未免太过分吧! 言夙没想到自己又被瞪,这下就更想回工地去建房了。 孟清翰扶着谢渐雪坐下——虽说还有男女大防,可一来江湖儿女不对此奉为圭臬,二来他也是实在担心自己一撒手,谢渐雪就没了。 所以还是伸手扶着她,也限制着她冲出去。 “这位沈少侠,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孟清翰倒是像言夙说的那样,准备开诚布公的好生谈一谈。 ——他看着沈飞玹到真觉得他目光清正,不像是奸佞邪祟之辈。 沈飞玹冷哼一声:“沈飞玹,别什么少侠不少侠了哦。也没什么门派,家父讳字垣峥。” 先前他倒是怕说穿了身份,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但是现在他却是必须说明白来历,不然说不得要被人泼脏水了。 “哼,还说不是你家。”谢渐雪一副要生撕了沈飞玹的样子。 倒是孟清翰觉得,当初谢家灭门即便是跟沈家有关,沈飞玹怕也是不知的——不只是十二年前沈飞玹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岁,还因为他的目光。 当然,这并不是说,如果事情真的是沈家做的,面对沈家后人,孟清翰就能做到毫无芥蒂。 他只是保持着冷静与理智,揽住谢渐雪,继续说当年的事情。 到底走不走的言夙,就坐在一旁听了一段十二年前的旧事——上一辈的恩怨,显然对这一辈的孩子们有很深远的影响。 “谢家就此灭门,一家二十七口,除了被我爹救回去的谢夫人周氏,失踪的谢家小女儿,就再无生还。” 孟清翰说道周氏被救的时候,谢渐雪显然双眸晶亮了起来。 然而孟清翰却是不敢看谢渐雪的眼神,这样的避让,让谢渐雪心头生起的期盼与惊喜,瞬间破灭。 “我娘亲与谢夫人是手帕交,我孟、谢二家也惯来较好。” “我爹救回重伤的周姨,自己也被伤了经脉,至此体弱多病,再动不得内力。” 月余时间后,费尽力气也没有救回谢夫人,他们一家反倒是不得不隐居起来,以免被灭了谢家的人找到。 ——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一家也没有放弃找寻谢渐雪,只是他爹娘那样的身体,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然,这其中的细节,孟清翰暂时就不想多说,只问沈飞玹可否给他们一个交代。 “孟少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沈飞玹冷言冷语。 ——纵然“将这事儿算在沈家的头上”后,孟清翰与沈家也是有了杀父之仇。可这事儿怎么就算在了沈家的头上? 所以沈飞玹可以同情孟清翰,却不能就因为同情,就认下这事儿吧? “孟少侠所说之事,确实值得同情、令人唏嘘,但有何证明是我沈家人所为?” 谢渐雪见沈飞玹死不承认,顿时道:“你沈家的峥嵘剑之名,广传于江湖,当时既有你沈家记号的峥嵘剑断剑在场,我谢家众人又是死于峥嵘剑剑法之下,你现在却还在抵赖?” 沈飞玹听着他们的话,心念电转,又是琢磨又是回忆。 ——十二年前他已有十二三岁,早已记事,可对此事他是闻所未闻。 “你既说这峥嵘剑之名广传于江湖,那怎知就不能有人蓄意栽赃?” “何况,当时你不过几岁年纪,怎就认得那是我沈家的峥嵘剑法?” 沈飞玹当年的峥嵘剑法都还不过徒有其型,一个非他们沈家传人的人,年岁那般小,怎么就能认出他们家的剑法? ——虽说他们家的剑确实比寻常的剑宽不少,很好认的模样,但也因为名声不小,效仿着使用宽剑的人也不在少数。 谢渐雪见沈飞玹竟还不承认,顿时又气又急,好些时日没吃饱喝足的身体,一时险些气晕过去。 她经受那样的训练存活下来,靠的就是满腔恨意。 ——训练的时候,她冷肃、不知疼痛、满腔情绪都掩盖着。 但是现在,当着仇人的面却不能报仇,还要听她狡辩,她哪还能做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言夙连忙给孟清翰递过去一碗温水和一个馒头——因为找邻居做饭也不是那么方便,所以他们家现在是常备大馒头。现在的天气也凉爽,吃的时候再回锅蒸热,口感也还过得去。 他可不是故意不给谢渐雪吃的,实在是谢渐雪自己闹的,所以言夙递东西的动作是十分“理直气壮”。 ——明摆着告诉孟清翰,谢渐雪这就是被饿的,但他不能找言夙的麻烦。 孟清翰也管不得那么许多,给谢渐雪喂了点热水,撕碎馒头送入她口中。 谢渐雪虽然愤恨地盯着厚颜无耻、抵赖不认的沈飞玹,但口中的咀嚼与吞咽却是一点儿也不耽搁。 不活下去,她怎么报仇?如果不是抱有这样的想法,谢渐雪之前也早就饿死了。 至于言夙他们会不会下毒? ——之前没下毒,或许是因为想问出她背后之人。现在却知道了她不过是来寻私仇。 谢渐雪却是不怕的,她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一般的毒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是谁敢往我沈家头上泼脏水,有本事站出来! —— 感谢在2021-03-2417:35:45~2021-03-2517:1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你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2、第 62 章 十多年前的恩怨纠葛,三个人各有各的说法,一时之间根本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说这有疑点,他说那没有真凭实据。 到最后,沈飞玹还拉言夙站队。 “你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这明显就是疑点重重,就是别人嫁祸陷害我沈家。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了我的行踪?” 被拉着的言夙,头疼不已,他才刚做人啊,搞这么难的问题给他,他能回答出什么来? 还不如早点跑,早跑了他这会儿都能在工地做好五六个窗框了吧? 沈飞玹、孟清翰和谢渐雪三人争吵一番,这会儿齐齐看着言夙,到还真颇有一副让言夙评说、做主的架势。 “我觉得……”在三个人期待的目光下,言夙接着道:“先还钱吧。” “多年旧怨,其中的牵扯以你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谁也说服不了谁。先关注当下。” 沈飞玹:“……” 孟清翰:“……” 谢渐雪:“……” 就还没把这事儿忘了呢? “你们提出来的那些疑点,确实存在,这点你们无法否认。所以既然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不如你们就一起去找答案。” “到时候不管查出什么来,你们三人都在,也不怕是谁的一面之词了。”言夙觉得自己这个是很好的。 ——既然三个人说什么,另外的人都有辩驳,那就一起去查嘛。 孟清翰和谢渐雪要报血海深仇,沈飞玹要知道陷害自家的人是谁,这幕后的人肯定也就是一个,那他们的目标就是一样的呀。 三个人又是同时无话可说。 撇开仇恨,言夙这个法子确实是可行的。 谢渐雪狠狠地剜了一眼沈飞玹——她是满腔仇恨,复仇失败确实心情复杂,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飞玹质问,她多年对仇人的愤恨坚持,确实出现了一些裂隙。 所以言夙的提议,她确实是有一瞬间的动摇。 她要报仇,但也不想报在错的人身上。纵使她可以“心狠手辣”不去在乎被错杀的无辜性命,可让真正的仇家逍遥法外,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谢渐雪敛下眉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算是接受了言夙的提议。 孟清翰看了沈飞玹一眼,又看了看谢渐雪,最终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他还算冷静克制,所以确实是思考过沈飞玹所说的那些疑点。 而且他还记得他父亲的一些话,现在细细想来,这其中也确实有些问题。 但他也没有大剌剌的全都告诉沈飞玹,准备与谢渐雪单独相处时,再与她商议。 谢渐雪也有很多关于她娘亲的事情想问。 一时间,刚才吵吵嚷嚷的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言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既然都同意这个法子,现在就……先还债?” 孟清翰和谢渐雪同时抬头看言夙,这个事儿还没过去的吗? 倒是沈飞玹一勾唇,第一次觉得言夙这家伙“死要钱”的性子不那么惹人讨厌了。 “对,咱们先算现在的账。你们把该给的钱给了。” 沈飞玹一瞬间Get到了言夙要钱的嘴脸的神韵。 ——当然,这里要感谢一下早已经去过安生日子的罗哥,当初教给言夙要钱嘴脸的精髓。 孟清翰没想到这俩人变脸的功夫如此厉害,明明刚才他们还在为了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在分辨。 现在竟然轮到他因为没钱而觉得面红耳赤了。 但他还真不敢就这么赖账,毕竟“他们之间的仇怨暂且放下,等待查证”这只是个虚假的平衡,沈飞玹完全可以将他们俩杀之后快。 ——毕竟不提陈年旧怨,谢渐雪行刺他是事实。还失手被擒。 所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即便觉得沈飞玹“千金之躯”的价格开的有点神经病,他还是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看着孟清翰和谢渐雪的神色,沈飞玹挑眉轻哼一声:“怎么,没钱?” 一副“没钱还敢跟我横”的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变成更加邪恶的嘴脸。 看着他这样子,三人险些又要吵起来。 言夙连忙一拉沈飞玹:“没钱也没事儿,做工抵吧?” ——真要是再闹起来,沈飞玹纵使能打死这俩惹他不高兴的,那后果也是鸡飞蛋打,什么都落不下。 何况这俩人显然还事关沈飞玹家里清白与否,不管态度好不好,这是个突破口。 沈飞玹看了言夙一眼,认可了他的法子:“行吧,暂时咱们也走不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做工抵债。” 他的身体毕竟没有彻底痊愈,没有恢复巅峰实力,他是不可能乱跑的——原本还以为隐匿在这小山村里还安全着。 但就冲谢渐雪找来这情况来看,说不定他的行踪已经被掌握的七七八八。 他得抓紧时间恢复了,不然即便言夙再厉害、再能护着他,他却是不能几次三番的牵累言夙。 言夙不过就是大发善心救了他,就卷入他家的恩怨情仇之中,未免太糟心了。 ——以前他想拜言夙为师,也只是一时冲动,冲着言夙的本事。现在冷静了,这些事情都得考虑到。 沈飞玹看着谢渐雪和孟清翰不太愉悦的神情,心里已经打算着要在工地里怎么折磨这俩人了。 至于谢渐雪是个姑娘?呵,不好意思哦,在他心里她先是刺杀自己的杀手。 言夙却是说道:“那,你们俩会做饭吗?” ——工地上已经是满员了,虽然言夙想早点完工,却是不能冗员的。 造成人力浪费那是很大的罪过。 还在脑补的沈飞玹顿时就看过来,满眼的不可置信——不是因为言夙的不客气,就安排他的欠债人。 而是:“你怕不是想死?这样的人做的东西你也敢吃?” “就算是她弄不到毒药,就不能搞点恶心你的小动作?” “什么吐口水、撒灰、放虫子之类的。” 沈飞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都不痛快。 反倒是言夙、孟清翰和谢渐雪三人,都是一副刚被他点醒的样子。 谢渐雪的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刚刚她还因为被“安排工作”而觉得满心火气呢。 沈飞玹:“……”,就一个草本植物园都不足以形容了。 “哎,放心嘛,不还有红鸢看着他们的。”言夙觉得沈飞玹说的那些情况都不足为虑,毕竟红鸢肯定不会错眼。 ——反倒是对他们来说,吃不上饭显然才是最大的问题。 沈飞玹也不知道是被谢渐雪的眼神,还是被自己的话给弄的有点犯恶心,不想再说话了。 反正言夙在他这里还是有点可信度的——就算言夙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他那四个崽吧? 肯定是不会让他吃到什么不能吃的东西的。 所以,随言夙去吧,说不定这个家伙的“无心之语”反倒是比他费尽心思想出的法子,更折磨这俩人。 ——哼,别以为他答案了一起去查找真相,就代表他看这俩人顺眼了。 言夙将沈飞玹不管了,就连忙叫来了红鸢,让红鸢带着俩人做饭。 这个时候言夙都没想起来,关于他俩会不会做饭这事儿,两人都没给答案。 “你也别怕,我会关注着你们,他们想要伤害你,也不可能比我速度快的。”言夙怕红鸢担心这俩人会武,会伤害她。 红鸢有了言夙的保证,自然是不会害怕——谢渐雪到底什么身份她是不知道,但是谢渐雪的到来造成的后果她又不瞎,也是看到一二的。 对她自然有些防备。 但言夙交代的事情她也会用心的完成,等言夙离开后,带着俩人先进厨房熟悉熟悉。 言夙高高兴兴回了工地,虽然工地进程似乎跟他走时没有进展多少,依旧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本想一厨娘,白送一厨郎,简直是不能更美好了。想必他很快就能吃上像模像样的饭菜了。 也是这时候,好些工人才发现言夙的离开。 不过人家是雇主嘛,离开“偷懒”他们又能说什么? ——何况人家都已经干了累活、重活。这趟活可谓是他们这么多年里,做的最轻松的了。 来帮忙的人都是村长和梁飞双重把关过的,自然不存在那种有很大毛病的。 这会儿乐乐呵呵的打了招呼,又开始埋头干活,这几天的时间而已,言夙家的砖墙已经砌起来快一人高了。 “你这房占地虽不小,但建起来也快,想必落雪前就能搬进去,能过一个好年。”休息的时候,梁飞一边大口喝着温水,一边跟言夙说话。 言夙点点头,他就是想早点能住上自己的、宽敞的房子。 ——孩子虽然还年岁小,但是总挤在一张床上也不是事儿。 “哎,就是这花钱也厉害。”梁飞的声音放轻了些,“你与我实话说,这房子一建,你可还能剩下多少银钱?” “这后头暖房酒的花销、过年的年货可也是一笔大花用。” “不行的话,咱们早些时候上山看看,再过久了山上野物就猫冬不出了。” 言夙被梁飞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房子建好了,还有一个大头花销呢。 “暖房酒,得花多少钱?”言夙对敌时丝毫不惧,此刻竟然有些声音发颤。 ——这就跟割他的肉有什么区别? 言夙觉得自己原本就空旷的钱箱子,怕是连箱底的皮都要被刮起来一层。 “你,你这房子一落成……,届时怕是全村的人都会来吃席。”不论是出于感恩言夙的救命之恩的,还是想来占言夙便宜的。 这酒席的桌数就少不了。 虽然热闹,但也真的能掏空言夙了。 言夙:“……”。 ——梁飞既然这么说,显然这就是村里的风俗,言夙张了张口也实在说不出不办了的话。 他可以不在乎跟全村大部分人都不熟悉,但显然家里的孩子不行。 家里的孩子在村里还有不少的小伙伴呢。 言夙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认真练习沈飞玹教导的招式的大崽,还有一些跟着他一起比划的小孩。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我这也没有经验。”言夙说,实际上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暖房酒。 梁飞对他也有些了解,当然知道他是个不为“俗事”挂心的大少爷,也就趁着这休息的时间给他简单说一下。 ——不说就这么办了,但可以给言夙一点准备的时间。从言夙刚才问他要多少钱的那个语气,梁飞就知道这建房怕是掏空了他的家底。 “村里的菜色一般都简单,一桌十个菜左右,荤素都有就成。” 听到梁飞形容菜色,言夙这关注点就渐渐偏离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做人,真特么的费钱!!!! —— 谢渐雪:我说什么了吗我?我一直以来以为哪怕报仇失败,不过也就是自己的一条命,结果呢? —— 感谢在2021-03-2517:18:21~2021-03-2617: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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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了,可以捞出来过凉水了。” 谢渐雪觉得这事儿做的她心烦不已,可是冲着沈梨发脾气又不太有道理,沈梨也是受人之托来教导他们。 ——至于沈梨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她是不想多问的。 不知道是走神还是手上沾染了油脂,谢渐雪拿碟子的时候,一时手滑,不但碟子跌落在地碎成八瓣儿,还打翻了一个碗,一同殉情在地上。 言夙掀开竹棚的草帘子走进去,现在的温度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哪怕是正午,竹帘子也厚实的盖着。 竹棚里就有点暗,毕竟不是科技材料,做不到保暖的同时还能透光。 但是对言夙来说,不影响行动,他走在菜畦之间,看着破土而出、奋力生长的菜苗们。 “看样子赶得上新房落成的暖房酒,这我就能省一笔钱了。” 他倒是能让这些菜蔬一夜之间长成,只是那样耗费生物能不说,也太诡异了。简直明晃晃的暴露身份。 “肉食的话,还是上山抓点儿。” ——现在是没时间,但哪怕动物们猫冬了也不怕,他不是还能扒窝嘛。 这么一想,之前被梁飞说的要花钱的肉疼,似乎就好了许多。 言夙随手间又散出点点生物能,在较为阴暗的竹棚里,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因为菜苗们都绿油油的,就显得言夙这生物能浅淡的绿色不那么明显了。 从外面看,也就一点点的光芒下山洞。 外头的人也以为是里头太黑了,是不是言夙在点着火把看里头的情况。 这就让他们对竹棚里的植物长成什么样子,更加好奇了。 一个汉子大着嗓门:“言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棚子里啊,你这棚里的菜长的……” 一边说,手已经放到了草帘子上,就要掀开。 却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他只看到自己伸手过去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言夙掀开草帘子,没叫这汉子再往前一步,很快跨出来,放下帘子,也没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得保温,天气冷了就容易冻死。”言夙道。 汉子讪笑着:“……嗨,我这也是……有点担心嘛。这菜虽说需要暖和,但是不也需要太阳照?” “你这棚子里虽然够暖和了,但黑布隆冬的也长不了吧?” 言夙想了想,道:“韭菜、大蒜叶,不需要阳光也能生长,只是叶子都会变成嫩黄色的。” 因为都不见光,所以不能进行光合作用,言夙也不打算以生物能改变这一点——不但会消耗更多,还容易让人学去的时候,以为能够种出跟阳光之下一样的菜。 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别说这些人不会学着他盖竹棚,他们每天怎么有兴趣的在这打转,不就是想着学嘛。 不过对这一点言夙也不打算阻止,但是“传授经验”也说不上,因为他没有什么经验呀。 三护卫挑着一担混着水的肥料走了过来——经过这些天的劳作,他们已经总结出了经验,再也不会因为挑不稳,而将桶里的肥料水溅出来了。 ——曾经的他们因为这些肥料水可是臭了好久。哪怕是武林高手,也躲不开这挑在肩头,不能放下的担子呀。 言夙给三护卫撩了一下帘子,好几个村民立马忍不住伸长头往里面看,只是光亮太少,也只能看清门口的一点地方。 果然如言夙说的那样,菜叶子都不怎么绿。 几个人心头就难免犯嘀咕,就他们所知,这菜叶子不绿,可就代表着长的不咋地呀。 言夙也不打算跟他们再说下去,直说道:“先看我种出来是什么样儿吧。要是能种的起来,你们要是想跟着种,就自己盖棚子种。” 这话就是他不会阻拦的意思。虽说也没说会关照关照、传授经验,但一众动了心思的村民们,还是觉得有些欣喜。 ——如果真能成,这可就是一个赚钱的好门路了。 梁飞正好来找言夙,建房工地那边需要他过去一下,就听到这一句,一看周围好几个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想的什么。 毕竟有些人什么德行,都在村里住着,谁还能不知道谁? “喲,今天都没什么事儿忙呀?” “说不得过两天得有一场大雨,还是赶紧回家把该晒的晒晒,地里的草清理一下,不然一场雨下来,可就更跟庄稼抢养分了。” 梁飞这么说,显然只是不想撕破脸,但意思很明确,警告某些人不要没事儿尽盯着别人的好了。 ——别人的日子过的好,那也是别人奋发努力过出来的。 看着有些人不情不愿的走了,梁飞招呼言夙跟他去工地。 “墙体都建的差不多了,你得选个良辰吉日上大梁。”梁飞说,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大梁一上,再盖上瓦,这屋可就成了——也就是说,没几日的功夫,言夙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言夙之前虽然了解了建房的流程,但还真没想到这上大梁竟然还得郑重其事的选日子的吗? 不是哪天墙壁建好了,随手一送大梁架上去就完成了? 梁飞从言夙的脸上看到这明晃晃的意思,简直又好笑又头疼。 “而且我说的下雨的事儿也不是假的。下雨是不能上大梁的,容易打滑摔着,得等天气晴朗的时候。” 别说言夙这本就比别人家还高些的屋子,就是他们村里建的那些房子,要是从屋顶上摔下来,那可也不是小事儿。 言夙:“……”,为了房子,麻烦也就麻烦点吧。虽然他觉得他绝对不可能在屋顶上打滑。 跟着梁飞到工地上看了进程,又听梁飞的建议,去请教村长给定一个良辰吉日。 言夙这才回到家里。 哪知道回到家里硬接他的除了灶间里出来的香气,还有接二连三的碎裂声。 言夙身形一闪,就到了灶间门口。 就见屋里,谢渐雪不知道是消极怠工还是神思不属,凭借她的身手,碗碟滑了也就算了,她竟然都没反应过来接住。 碗碟摔在地上碎了,她似乎还惊了一下。 这对得起她连杀人的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心理素质吗? 言夙就觉得这事儿太离谱、太不可思议了! 孟清翰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一放,一边拉着谢渐雪,一边说:“我来捡、我来捡,你小心划着手。” 言夙莫名觉得这场面让他产生饱腹感。 不,不对,他又不会饿,自然更不会饱——那可能就是他吃上了什么不合口味的东西,产生了人类“腻味”的感觉。 他上前去,才不管这碗碟会不会划手,说道:“啐了一个碗一个碟子,红鸢给他们记上账。” 孟清翰收拾碎片的手都顿了一下。 一碗一碟都要算上的吗? 谢渐雪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言夙——他们俩到底谁才更令人不可思议哦? 就连沈梨都不免看过来,她事后可是听侄儿说过的,当初她那药钱,是被霍大夫免了的。 是言夙看霍大夫爷俩也不容易,所以出了这药钱。而且也根本不打算让她还这份钱——是明确跟沈星、沈雨说过。 沈梨就没想到,这样心善又大方的言夙,竟然能计较这一碗一碟的几文钱。 可是看着孟清翰和谢渐雪这俩人明显跟灶台锅碗不相符的气质,她不免就多想了些。 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欠言公子的债了,所以这是来做工抵债,还不情不愿的吗? ——她要不是觉得自己来做厨娘太过厚颜无耻,都早就毛遂自荐了。 言公子这样好的人,而且还欠着他的钱,怎么还能不尽心尽力给他干活呢? 说完记账的事儿,言夙就不想呆在这里看孟清翰和谢渐雪了,转身出去等吃饭。 而沈梨则是拍了拍谢渐雪的胳膊:“姑娘,认真干。言公子是好人,肯定不会为难的。” “欠点债不怕,总能还完的,何况你们还是小夫妻俩一起,互相扶持着,这日子总归是会越来越好的。” 谢渐雪:“……” 孟清翰:脸红.JPG 作者有话要说:谢渐雪:……就特么谁更离谱,谁更过分?这么死要钱,你还说他是好人?天下是不是没有好人了? —— 这是存稿,这章发出来的时候,我可能刚吃完海鲜回来,嘿嘿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4、第 64 章 墙体全都砌完的这天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到了午后就下的越发的大。 直等到第二日的傍晚才渐渐有了停歇的意思,言夙虽然不在意,却也只能按老村长的日子,晒了日的太阳,这才着手上梁的事情。 梁飞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准备帮着言夙起架梁--他这屋子做的多,这大梁数量也就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那一个就是正屋的大梁,随后就是主人房的大梁。其他的就不必那么讲究次序了。 今天村里只要不忙的人都到了言夙还没上梁的新家前,因为上梁后,还需要放一挂鞭炮庆祝,按习俗撒些花生果子。 ——可见言夙在知道这点后都暴躁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会儿一个的冒出来? 但虽说不快乐了,这大梁还是得上,这新房都快要住上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做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一些推销员给你推销似的,开始说着不花钱不花钱、但是随后就会有点什么几块几十的小手续费。再往后你就发现,后面的钱不给,前面的钱白给。还极为容易产生“不给就吃亏了”的想法。 当然,言夙这不算是上当,毕竟他是自己建房。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有超出预计的花销,让钱箱子已经被刮过层的言夙,觉得心里痛罢了。心理历程尤为类似。 看到眼前的人说是来帮着上大梁的,言夙想了想,将那些点鞭炮、撒花生果子的活交给了他们。 “我来上就是了。”他个人上还快着点。 ——赶紧着把这花钱的活儿干完了,抓紧时间给他盖瓦吧。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脚个,将那几根大腿粗细的木头横梁踢起两个,轻巧的手架着个,冲着房屋就跑过去。 跃而起,脚尖轻点了下墙头,然后连借力都不用,人在半空,就将横跨两面墙的横梁给架了上去。 ——间屋的屋顶,是中间横梁最高,两边再各个横梁的结构。所言夙这下就只是架起了个主梁,个副梁。 他翩然落下,又抄起一个横梁将正屋的顶梁补齐。 随后就是他住的那间屋子,他作为家主,上梁是必须他优先的。 又是如是一番操作。 看热闹的村民还没收回那张大的下巴。 言夙的七个护卫们就两两合作,抬着根大梁跳上墙头,在墙头上飞奔,直到到了定好的放置大梁的地方,稳妥的将大梁放下。 村民们就看着他们飞上飞下,这房子建的这么快,还能说言夙舍得花钱,请的人多。 这上梁的玄幻场景,只怕是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信吧? ——这刻,落花村不少半大小子的心头,点燃了武侠之魂。 被孤立下来的七护卫,就想着来给言夙搭把手——其他人两两合作也是为了更稳妥,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本事不足以个人扛起这么大的横梁。 然而言夙看都没有看他眼。 毕竟干活才重要呢。 七护卫团团转了之下,只好去将木椽往大梁上运,等木椽钉好了才能盖瓦呢。 村民们:“……” “来来来,自己拿点花生果子吃,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哎,我点炮了点炮了,都管着点儿孩子哈。” 好一会儿那些被托付的青年们才反应过来,帮着言夙招呼起来,不过可能还是受言夙这干活效率影响,原本要热闹一番的事儿,被他们干出来被撵着了的意味。 鞭炮一点,花生果子随手塞,他们就开始拿着工具,准备开始钉木椽、盖瓦片——也该庆幸这些活计还需要些技巧,否则以他们的品行,拿言夙这份工钱都觉得烫手。 “沈家姑姑,咱们家这暖房酒想托给你办,你看可行?”红鸢拉着沈梨在一旁说话,眼神却还是不太敢离开孟清翰和谢渐雪的身上。 ——毕竟可怕他们俩做些什么让人吃不下饭的事儿了,沈少爷亲自交代过的呢。 沈梨先是一愣,后又有些惊喜,但也有些犹疑。 如今她的身体好的七七八八,要说这暖房酒她来做,身体也能吃的消了,只是她从前也是没正经做过掌厨的。 “这,我也没做过这个,还是请言公子找旁人吧。”沈梨想了想,还是怕搞砸了言夙的暖房酒。 红鸢却是道:“这事儿是咱们少爷开了口的。” “虽说你没来咱们家掌勺,可咱们少爷对你的手艺可有了解。” “至于担心做不好,那就更不是大事儿了,就按村中的习俗来便是了。” “咱们家子都是初来乍到的,对这村里有个什么习俗具是不动,所以这暖房酒不但得沈家姑姑你来做,有些什么要注意的,我们也想跟你打听呢。” “旁的厨子怕是不会耐烦我们问东问西的。” ——其实要打听这些,问梁飞、问村长也不无不可。 可谁叫红鸢嘴甜,这会儿一劝说,沈梨就颇有些心动了。 她本就承着言夙的恩情呢,能有所效劳的地方,那定然是义不容辞才对。 红鸢看着的她有所松动的样子,接着说道:“沈家姑姑,我也与你说句实话。我家少爷为了这建房,几乎掏空了家底,所以这菜色上虽不至于失了脸面,但这需节省的地方,定是不少。” “若是找了旁的厨子,这话咱们还不好说了。” 沈梨一听这话,顿时点了头:“是这般礼,咱们来做,计算清楚明白些,浪费的也能少些。” “沈姑姑答应了便好,待午饭后我与你细说这需要的席面份数。到时候再商议一番菜色。” “当然,少爷也交代过这竹棚里的蔬菜都能采摘了。肉食的话,就以山上的野味为主。” ——反正能不出钱采购的,都不要出钱了。 沈梨也很是明白红鸢的意思,而且是极为的赞同。 “这做酒席的工钱,就比着其他厨子的来,沈家姑姑可能接受?”红鸢也早就打听了下其他厨子的价格。 ——还是那句话,虽说请沈梨做厨这价钱还是花的样,可内里节省的地方却是很多的。 做厨的猫腻可还不仅仅是在食材上呢。 而且他们家这种尽量不采购的席面,怕是大部分厨子都不愿意来做。 沈梨一开始就没想过拿酬劳,这会儿一听连忙拒绝,但别说言夙是早就交代过,就是红鸢也不是占别人便宜的人。 ——虽说沈梨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要是真的不收钱,这事儿传出去都好说不好听。 沈梨对某些人的嘴与心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是深有体会。 这会儿听红鸢隐隐提,自然也是理解,就顺了红鸢的意思。 但只想着,这钱不但要还了言夙的药钱,日后也还得再尽己所能做其他的事儿来报恩。 ——也是这席面的成功,给沈梨带来几分自信,让她寻到一条谋生之路。 当然,现在这些都还没发生,沈梨还在为了席面上的菜色而烦恼。 各种酒宴,她自然是吃了不少,要说菜色她也是能说的上来许多——可除了些菜蔬,其余大抵都是要买的。 言夙也知道遇上自己这么个“抠搜”的雇主,沈梨其实很难做,所以一直等到他将猎物打回来才定下菜单,他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沈梨的手艺已经是全村的天花板了,她要是做的不好吃,其他的人来做,也就更是浪费粮食了。 从这日午后,言夙的新房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来人,村民们带着自己的点心意,或是鸡蛋、菜蔬,或是十几二十文钱,走进言夙这新院子。 房子里都还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明显的湿润——现在建的新房子虽说不会出现什么有害气体,却也是需要通风、晾干之后才能居住。 ——另一个问题就是言夙订的家具还没做好。人家木工就是再加班加点也没有他这速度啊。 不过显然村民对此都不介意,毕竟言夙这房子可是他们村里头一份的大、宽敞。 跟镇上老爷们的宅子不能说模一样,只能说别无二致。 他们可不得好生参观下? 就这灶间都要比他们家的两房还要大了,女人们纷纷说想进去帮把手,其实就是想进去看个究竟。 只是里头的人手,红鸢早就找全了,这会儿蓉娘和个婶子正坐在灶间的门口一边摘菜,边拦着那些女人们别找借口进去添麻烦。 ——当蓉娘不知道呢,这里好几个就在听到是沈梨来做顿席面的时候,背后议论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 就因为沈梨遇人不淑,她们不同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落井下石? 蓉娘对她们可没好脸色,进去说些什么阴阳怪气的酸话,给沈梨添堵?她可知道沈梨甚至都比言夙更重视今日这顿席面呢,怎么能让她不省心的事情发生? 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那边七个护卫端着些花生瓜子的碟子出来了,女人们自然也都涌到女人围坐的桌上,开始边嗑瓜子边闲话。 言夙确认了遍跟梁飞打听好的“待客礼节”都做到了,就忍不住搓了搓保持着“笑容”的脸,不得不再次感叹,当人真的好难哦。 沈飞玹又是往常那样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言夙搓脸:“要是不想笑,也没人逼你非得笑。这皮笑肉不笑的,想吓死谁呢?” 副“辣到我眼睛你赔吗?”的神色。 言夙:“……”想问一声,谁又招惹这少爷呢?是在厨房里认真练习厨艺的孟清翰,还是实在没什么天赋的谢渐雪? 他实在搞不懂,也知道沈飞玹总不爱说真话,言夙就没刨根问底。 哪知道沈飞玹见他不接话,就更不高兴了,见他想走就想把人给拉住。 门外就忽然传来一声叫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嚷着:“有大老爷来找姓言的公子呢。” ——落花村也就言夙家姓言的。 村民们听到这声喊,不但立刻竖起了耳朵,站起来看热闹的都不少。 原本向屋里走的言夙,转道出了门,那小孩和他身后的人,也正好进了院子。 那穿着绣着花样的细棉袍子的“大老爷”见到言夙,就恭恭敬敬的揖礼问好。 “言公子,可是好久不见了。”话语里带着几分亲近。 然而知道的如梁飞,都不免觉得离谱,他们也不过是见过面好吧? 虽说“相谈甚欢”,但怎么就千里迢迢找过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言夙:小沈每天都得闹点别扭,我都习惯了,相信你们也习惯了。以及,他不高兴肯定是跟谢渐雪闹别扭了。 —— 这里还是存稿君哟~~更新的时候,我大概是在去嘉兴的车上呢,不过不晚点的话,大概就快要到了 按计划,到了的话,我有一餐海鲜大餐 ……我哥问我出来玩,带什么土特产回家,我……,五斤多的体重算吗? —— 感谢在2021-03-2620:58:50~2021-03-2709:3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叶离烟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5、第 65 章 为了这次的暖房酒,言夙在山上可是好一顿祸祸,整片山林的野鸡、野鸭、野兔都遭了大难。 倒是一些体型较大的野物看到言夙之后,惊慌失措的逃窜,却没有遭到言夙的追击。 ——那么大的东西,又不好计算分量,言夙才懒得追呢。 那些家伙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曾经因为自己的体型大,而躲过言夙这一劫。毕竟再次遇上言夙的时候,言夙就会惦记它的肉.体了。 言夙早跟村长和梁飞打听过,这菜色不管做的如何,全村都来的话,十三桌的席面是少不了的。 所以言夙的鸡鸭野兔,全都是按这个数去抓的。 可是端了好几窝的鸡鸭野兔的窝——当然,如果有还没断奶的,言夙就会留下它们的爸爸妈妈,毕竟没断奶的崽崽也没什么肉呢。 看着一窝窝的肉,言夙可真没多想些善良之类。 ——也是为了吃,不是为了什么皮毛牙齿之类的缘由。 鸡鸭野兔到了灶间,在沈梨的安排,变成了一道道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色。 言夙虽是按桌数带回来的鸡鸭,沈梨却并没有每道菜都按整只的量做——这也并不是她克扣什么,而是按做法。 而且这样的席面,也是做大锅菜,一次做三四碟的分量是正常。 言夙还捡了蘑菇、木耳等菌子回来,沈梨索性就用了它来做汤——汤底就用鸡鸭的骨头熬煮出来,简直是鲜上加鲜。 瑞安堂向东家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这锅高汤揭盖。虽说汤的香气本也弥漫开来却掩盖在锅盖之下,并没有那么霸道。 锅盖一掀,这馥郁的香气一涌而出,刚说着别来无恙的向东家,都被这香气一窒,到嘴边的寒暄就这么顿住了。 他这会儿看清了当前的场面,对这里许许多多的村民心里诧异——一路走来没见着几个村民,他还以为都是下地去了。村民的日常生活不就是这些嘛。 这一打量,他才发现,这怕不是在等着开席?他这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向东家原本打算好的寒暄,顿时一变:“这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赶巧赶上了言公子的乔迁之喜?” ——虽说这时候明显就会多出一点额外支出,但向东家可跟言夙的想法不一样,他是真的为了能以此拉近跟言夙的关系而开心。多花点钱怎么了? 但凡在他能力范围内花钱能解决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 向东家心念电转就有了决定,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袖子内袋里掏了掏,他对自己带了多少银票心里有数,这会儿轻巧拽了两张,转身接过小厮拎着的礼品时,就遮掩着,却又并不让人无所察觉的,塞在了糕点包装纸上压着。 ——他到也不是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而是怕不为人知后反倒是丢了。他就是再舍得这两张银票,可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丢了不是? 以言夙的眼力,自然是看的清楚他在原本的寒暄的礼物上多塞了什么,也不必看那包装纸上露出的一点小角。 “来的匆忙,小小礼物,还望言公子莫要嫌弃。”向东家说着。 其实就一般拜访而言,这份礼已经不算薄了——赶上乔迁席面这事儿不就是意外嘛。 就算没有那不明情况的纸片,言夙也不会拒绝向东家的礼物,毕竟人家买过他的东西,给了他好多钱! 这是大客户。哪怕做生意不那么熟练的言夙,都知道金主爸爸不能瞎得罪。 言夙接过礼物,招呼向东家进门:“不好意思,家具都还没做好。” 他招呼向东家在一个空着的八仙桌前坐下,将手里的礼物递给沈飞玹,轻轻点了点那露出来的一角。 沈飞玹可也是小有名气的高手,哪能没看着向东家的小动作,见言夙还特意提醒,顿时有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言夙:“……”。 就,为什么又不高兴? 沈飞玹只看那个角,就知道是什么,也知道向东家这么做的缘由。显然言夙还不知道,但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的沈大少爷,并不想提醒言夙。 “言公子,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向某是有事儿相求。” 没两句话的功夫,向东家就选择了开门见山——实际上是对言夙绝望了,他要是不提,言夙绝对不会想到问他“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他这样放轻的声音,让一直竖着耳朵注意这里的村民里,心头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好想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呀。 可即便是离的比较近的,也只是听到一些模糊的字句——因为这个桌子比较靠角落,村民们来了就想扯闲篇,就都聚在一起,谁也没往这边坐。 这会儿要是特意凑过来,未免就有些太刻意,太惹人嫌了。 言夙看向东家这郑重其事又担心别人听到的样子,就说道:“那换个地方说吧。” 向东家自然也有此意,他可知道在场的村民看似在聊天,其实心神都栓在他们身上呢。 他刚站起身,准备跟在言夙的身后换地方,就见言夙一手端着八仙桌,桌面上的瓜子、茶水稳稳当当,一手拎着自己的凳子。 “那个,自己拎一下凳子哈。” 言夙说的特别的自然,自然到向东家顺着他的话,手就伸在了凳子上。 还是小厮连忙上前一步,端起凳子跟在了向东家的身后。 ——就,在第一次这个“待遇”。但可能是言夙太过自然了,向东家竟没觉得被怠慢,反而有些笑意。 他抿抿唇,跟在言夙的身后进了一间房,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摆着言夙端进来的桌子。 重新被招待坐下,向东家不再寒暄,开门见山道:“此前言公子送来的药草,可真是帮了我瑞安堂一个大忙。” ——但是到底是什么忙,他显然不想细说。 “所以此次向某前来,也是想问问言公子,像是百年人参、何首乌之类的药材,言公子可否还能寻到?” “即便差些许年份,也是可以的。这价格方面,言公子请放心,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言夙看着向东家,一时并没有接话。 而向东家却以为他是另有想法,接着道:“不瞒公子,其实我这也是替一位贵人办事。” ——所以言夙不管是得了多好多珍惜的草药,即便是他收不起,后面还有贵人呢。 “这年份足的药材,药效说是足以起死回生也不为过,贵人们可愿珍藏这类药材了。” “能找到什么药材,我不能确定,找到的话,我会去瑞安堂找你。”言夙也懒得问什么贵人不贵人,他确认向东家这是来送钱的就是了。 ——但是话不能说满。到底是做了这么些天人了,言夙可还是学到一些本领的。 向东家连连点头:“这是自然,都是天生地养的东西,也只能凭运气。” 不过他的话锋又是一转:“此前我见言公子的打猎本领也是厉害,不知言公子可否猎的到熊、虎之类的凶猛野物。” “自然这类野物凶狠残暴,向某也只是一问,若是不可,言公子可万万不能冒险。” ——他是看着言夙气质不俗,像是那武林中人。 豺狼虎豹在寻常百姓看来是索命无常,但在武林人士看来却也不过是比寻常家养牲畜凶性一些。 “嗯?你想吃?”言夙问。 向东家连忙道:“倒也不是。” 其实这类凶物的肉,反倒是没有鸡鸭野兔的味道好。 ——即便是声名远扬的熊掌,其实也没多好吃。只是因为难得,便被吹嘘的如何如何。 当然,向东家是没有吃过的,所以他也是听着盛名之人。 但他提起此事是真的没有想到吃的上面,自然是要实话实说的。 “我想要的,是熊胆与虎骨等,可做药用。” “不过,若是可以,尝一尝那熊掌的滋味倒也不无不可。” 向东家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对着言夙调侃:“就是不知言公子能否让向某一饱口福了。” “不能吧。”言夙平淡的说。 ——一般人说这几个字,显然会带着几分不确定,可言夙不会,明晃晃的笃定语调。 “它们不来招惹我的话,我不会去找他们的。又不好吃。” 言夙说的一本认真,旁边一直听着俩人说话的小厮,差点脱口而出,合着鸡鸭野兔等就因为好吃,就活该被猎来吃吗? ——其实小厮自己要是有几块肉,那也是出的喷香。 言夙的理由让向东家实在是不知从何处反驳。 难道为了吃猎野物,就比为了“药物”猎野物,来的高尚吗? 可事实上,不论是熊胆还是虎骨,这类药物的药效,也有能够替代使用的药草。 言夙的想法自然是没有向东家想的这么复杂,他只是简单而明确的,除了吃和伤人外,不会去找那些野物的麻烦。 ——就像当初狼妈妈差点伤了两个崽崽,但看在崽崽没有受伤还吃了它一顿奶的份上,言夙放走了它。 向东家做生意那么多年,不说是指鹿为马,将黑的说成白的,那自认也是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的,可偏偏看着言夙,他舌灿莲花的本事就是使不出来。 就可笑的因为一个“不好吃”的理由,就被拒绝了? 向东家不甘心,一时发不出技能,他就等——反正遇上了言夙的乔迁之喜,他也不好这时候就离开。 一场酒席的时间,他说不定就能想到好的说服言夙的理由。 不好吃就不猎,这算什么理由哦?考虑过好吃的鸡鸭野兔会怎么想吗? 作者有话要说:鸡鸭野兔:因为好吃,我们贡献□□ —— 啊,昨晚临下车前的一战,旁边坐了个挺好看的小哥哥,侧面看着眉眼龚俊款儿 今天吃了一天,估计又是五斤体重的特产 但是海鲜、烤肉都好好吃哦 明天又是逛吃逛吃的一天,预定五斤肉 捉虫到回家之后再改,谢谢捉虫的小可爱,么么叽 在外有点艰难QAQ —— 感谢在2021-03-2709:37:47~2021-03-2922:1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你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6、第 66 章 向东家被安排在沈飞玹、梁飞和村长这一桌,几人倒是不因向东家的身份而束手束脚。 特别是的沈飞玹,看着向东家的眼神总带着点似笑非笑,至少向东家这么觉得,并且以为沈飞玹气质斐然,他与沈飞玹对视的时候,意外的气势不足。 就更不敢探听沈飞玹为什么对他阴阳怪气了。 ——等他看到沈飞玹对言夙也是这般的时候,这心里一下就平衡了。 菜色上来之后,向东家还因此多了几分兴趣,对梁飞和村长几人的推杯换盏,也是来者不拒。 能被安排在首座的,要么是跟言夙关系好的,要么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向东家觉得跟他们搞好关系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亏的。 而其他十余桌的村民们,虽说言夙招待上不算热情——并没有挨桌挨个的来跟他们喝一杯——但这菜色可谓是热情的多了。 他们好些人家除了年节的时候,寻常两三个月不见一点荤腥那是最寻常不过了。 这会儿他们却是能敞开了肚子吃,哪怕是菜蔬,都比他们自家的油水足。 ——就冲着这菜色的“热情”,就知道言夙只是不善言辞,只是有些羞赧,谁敢说他是怠慢大家,那是要被吐沫淹死的。 酒过三巡,村民们一个个大着舌头举着酒碗向着言夙的方向说着各种恭贺的话,还有夸他今天的菜色好、酒力足。 言夙只是笑笑,一一应下。 大崽却是忽然跑出来,身后跟着一串萝卜头,手里抓着一个形状古怪的有些黑乎乎的鼓起来的东西。 “爹,爹,锅被谢姐姐弄坏了。” ——厨房里帮忙的人,也单独开了一桌,就在宽敞的灶间里吃着。 言夙也没关注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把谢渐雪和沈飞玹放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就谁也不会食不下咽。 看到大崽拿过来的,已经变形的铁锅,言夙也不甚在意。 不说谢渐雪了,就是他也偶尔会把这锅给弄变形。 ——这是他特意找铁匠打的,比大灶上的铁锅小一些、薄一些的铁锅,用来炒一些快手菜蔬,很是好用。颠起锅来,也省力不少,比较适合红鸢这样的女孩子用。 言夙摸摸大崽的头,让他不要那么气鼓鼓:“没事儿,就是变了点形嘛。别急哈,爹有经验,搓一搓就好了。” 向东家看着言夙轻声温和的安抚大崽的时候,就想接个话夸一夸言夙是个很和蔼的慈父,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言夙在那儿按铁锅。 ——哪里鼓起/凹陷按哪里,崽崽再也不用担心家里铁锅变形啦。 向东家的印象里,已经将言夙往较为厉害的那一挂去想了,毕竟是武林中人嘛,可武林中人“练功”的都是这样儿的吗? 那铁锅虽说按言夙的描述,尽量往薄的方向上打,可毕竟是有技术壁垒,铁锅就是铁锅,不是寻常人用手就能按棉花似的随意摆弄的! 向东家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那有些黑灰的、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铁锅。邦、邦、硬! 言夙诧异地看了一下向东家,这是什么癖好?看上这锅底灰了不成? 向东家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己的手比脑子反应快,这也怪不得他吧? ——忽然对言夙说“不好吃不猎”的不甘,都少了好多哦。 酒席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半下午的时间,言夙已经不太管这些喝了不少,又聊天到兴奋的男人们了。 而向东家虽然心底还有最后的一丝倔强,不愿在没说服言夙的情况下离去。 ——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回不去县城的,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去镇上住一晚,他昨晚定下的客栈可还没退房呢。 可他原本是打算高高兴兴地回去的呀,哪知道现在却被言夙拒绝,还是以一个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的理由拒绝。 站在言夙家门口的向东家整个人都透着纠结,也是这时候,又一架马车行驶过来,车辕上坐着车夫和一个小厮衣着的人。 小厮有些迟疑地看着这边,问边上的车夫:“你可真确定了,就是此处?” 语气里极为不信任的样子,实在不是他为难人,而是因为找错过,才耽误到现在,他也实在是忍不住带点怒气。 车夫憨笑着:“是了是了,这次铁定错不了。” 一群小孩子忍不住上来看马车——他们村中牛车较多,毕竟牛还能犁地,驴车都少之又少,更别提马车了。 哪怕这并不是一匹高大的骏马,小孩们也是格外的有兴致,甚至好几个还拉了旁边太兴奋的小孩,低声说叫他们不要把院子里的小孩们招惹过来。 “他们不带咱们玩,咱们就别让他们知道来了大马。”那个个头最大孩子,一把抓住声音最大的孩子,眼神扫过其他孩子,让他们都不准出声。 言夙倒是知道了院子外的动静,特别是都送到了门口的向东家——又说不用他再送了,结果又不走。 正跟梁飞说话的言夙,示意梁飞帮他招呼一下其他醉鬼村民,自己则是出来看情况,他一出现,那小厮就是一喜,这心也是真的落下了。 当初他可是见过言夙的,连忙回头招呼自家掌柜的。 临香楼的掌柜的靠在车里,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毕竟从广安县到这里哪怕在镇上休息了一晚,也颇有些旅途劳累的感觉。 ——毕竟年纪是比向东家大好些的。 车夫还找错了一次地方,更是让掌柜的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些糕点垫垫肚子。 这会儿听到终于到了对的地方,他才提起一些精神。 一掀开车帘,看到言夙就露出一张笑成菊花的老脸:“言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言夙:“……”其实你们是约好了来的吧?而且这问话都差不太多的。 难不成,也是来跟他买什么药材的?言夙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又立刻否决了。临香楼的掌柜的要药材能干什么,难不成开始做药膳? 向东家和临香楼的掌柜的同在广安县开店铺,那也是相熟的,这会儿自然是要打招呼。 此前临香楼凭借一顿宴席,不说超越云鹤楼吧,但至少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 ——那天是不少人看到言夙和梁飞带着那么多的猎物进了临香楼,只是两人到底哪里来的,不少人最后只找到一个半路带过梁飞的车夫,对他们有印象。 再往前,他们就找不到什么线索。那条路,三个城镇都能走,镇子下还各有不知多少的村庄。 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找到言夙这里。 而向东家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心思一转就知道这临香楼的掌柜找来,怕是尝到甜头,还想要再来一次。 不知道这掌柜的,想不想来一次熊掌虎头之类的“盛宴”,如此能吸引过来的人,可比鸡鸭野兔的吸引来的多。 ——那些有钱人平时什么野味吃不到?可不就求这一份刺激嘛? 而言夙,当临香楼的掌柜的能为那些肉付账,言夙还能对钱不心动? 只是这事儿他得提醒这掌柜的,却并不能被言夙知道是自己做的。 向东家想到这里,交代小厮跟那掌柜的小厮打听了他们的住所,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言夙看着向东家跟临香楼掌柜聊了几句就摆手告辞,也没多想什么,带着临香楼掌柜进了屋里谈话。 ——经过向东家那就差贴着他耳朵说话那一遭,他就是再猜不到这些人来的目的,可也有点“经验”了,反正直接带去屋里肯定没错。 沈飞玹就冷眼看着又一个小老头跟在言夙后面进屋。 还是言夙一手搬着凳子,一手搬着放着茶水和瓜子桌子,稳稳当当又熟门熟路的放到了屋里之前放过到地方。 ——位置准的都像是有了强迫症。 而掌柜的话,也跟此前的向东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差别只在于,一个是要药的,一个是想要其他猎物的。 ——倒是没有要什么熊、老虎之类的,但是獐子、麂子、鹿之类的那也是多多益善。 “另外,如果有遇上大雁的话,希望言公子能帮着抓活的。” “咱们临香楼也偶会帮着办喜宴,有些主顾家也是想要用大雁下聘的。” 他们酒楼跟猎户合作,这主顾家的少爷要是自己猎不到大雁,可不就需要从别的猎户手里买。 言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赶了个酒席尾声的掌柜的才再次道歉:“本不该是这半下午的来拜访言公子,实在是太有失礼数,还望言公子原谅则个。” 此前已经解释过是走错了地方,言夙哪还能再说什么,只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掌柜的这才问到:“今日看言公子家热闹非凡,且这屋,似是刚刚落成?可是蔡某有幸,赶上了公子家的乔迁之喜?” 他没进屋,看到这空荡荡的屋子时,虽觉得这院子里热闹的厉害,可也没往别的方向想。 ——一进了里屋,他就心道坏了。 不过当时就给言夙塞银票未免太过唐突,也只好是等到事情谈妥后,再来郑重的说这事儿,再将银票递过去。 也庆幸是此次出门多带了点,不然岂不是丢了大脸? 他决定下次见到向东家要“算算账”,竟然不给他一丁点的提示?存心看他出丑吗? 还在城中等着撺掇他的向东家:“……” 受了两家之托的言夙,虽然在知道两家都送了不少银票,自己也不必再穷哭了之后,却还是连夜上了山。 作者有话要说:哎,昨天玩了一下密室逃脱,被我妹未婚夫吓的我飙出女高音 ……我把NPC小哥哥吓的落荒而逃 —— 感谢在2021-03-2922:13:50~2021-03-3022:3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妮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887015250瓶;居老师的火锅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7、第 67 章 夜色下,言夙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却如履平地,透着一股闲庭信步的味道。 背篓里装着他进山来的全部收获,都是他距今为止认识过的草药,且都是年份可观的——那些草药苗苗,言夙也是下不去手的。 ——要么留着长大卖更多的钱,要么留着等他的后山山坡开辟出来,给他做“种苗”。 无论如何现在言夙是不会伤它们一分一毫的。 天色渐明的时候,言夙走到一处断崖处,远远能看到一处炊烟袅袅和茅草的屋顶露出冰山一角。 不过言夙也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关心,低头找寻着一些会长在山崖石壁上的草药——总有些草药会生长在一些环境特殊的地方。 幸运的是,还真的有所发现。 言夙也不需要什么防护,一个翻身就顺着山崖往下坠落,他却丝毫没有慌乱,在“路过”那草药的时候,手脚用力一摁、一蹬石壁,原本只是崎岖但全无承重点的石壁上,就多了脚踩手攀的地方。 就着自己造的新鲜出炉的着力点,言夙抽出药锄,小心的顺着草药的根茎开始挖掘,很快一株不伤分毫的草药就被挖掘出来。 而就在言夙准备上去的时候,余光里忽然瞥到右下方的一抹金光。 或许刚才阳光和角度的问题,言夙只看到一瞬间的光华闪耀,但他绝不可能看错,好奇的言夙索性就往常人一肩宽的石头上跳去。 ——自然是没敢直接落在石头上,即便言夙已经控制着自己身轻如燕,可这石壁上的石头实在是松动的厉害。 如法炮制了落脚点,言夙这才扒拉了一下大石头上的小石头。 ——当然,说是小,可也只是相对这块嵌在石壁上的石头而言。 言夙拨动了一下石头,金黄之中夹杂了一些碎石,这金黄的颜色倒像是沈飞玹给他说的黄金,他向孟清翰要的那“千金之躯”的千金。 虽说还有其他黑黑灰灰的颜色,言夙想了想还是将它拿起来,准备带回去——拿到手里,言夙估算着这块一头粗、一头细的长型石块得有二十斤左右。 倒是不好直接放到背篓里,不然一篓子的药材显然就要泡汤。 言夙一手两脚,姿势稍微有些滑稽地爬上了山崖,将药草倒出,放下石块后才重新将药草装入背篓。 ——虽说这块“金”跟沈飞玹所说的金锭子差的有点多,虽说他不至于穷的在地上捡一块石头都当成钱,但总归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带回去也不难。 就算回去了让沈飞玹嘲笑一下他穷到这种地步,但也就当是长个见识。 回去的路上,言夙开始打猎,不拘于是一只野鸡还是一只野兔,反正即便是临香楼不要,还有其他的酒楼要。 ——临香楼要的野鹿之类,言夙也找了找。 到最后言夙砍了一根脚腕粗的木头,两头挑着一大串的野味,顺着小道直接回了自己的新家。 虽说还没有家具,不适宜居住,可也正因为如此,空旷的院子很适合放下这些野物。 建来准备养猪的矮房关着一只鹿、两只麂子,隔壁的鸡舍自然就是野鸡野鸭和野兔的住所——野鸡和野鸭都比家禽善飞,言夙就没解开拴着它们翅膀的绳索。 然后也不管它们互相之间啃咬翅膀上的鲜嫩草绳,转身拎着草药背篓,将一些寻常草药送到了霍老大夫那里,再去找了沈飞玹。 “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金子。”言夙很是直白的说。 这一点也不委婉地问话让沈飞玹都愣了愣,怎么就又说起这个?而且,言夙哪里的来的金子? ——他这会儿都不感叹言夙竟然不认识金子了。哪怕他知道言夙的身份不简单,不该是没见过金子的才对。 他猜想或许言夙失过忆,但因为身为一家之主的重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不敢开口明说。 不然哪有人明明很是厉害又聪明,但总在一些常识上跌跟头? 沈飞玹心里虽是替言夙着想了这么许多,但表面上却是不耐烦的样子:“你可真行啊,连金子也分不清真假,你怕不是在哪儿被人骗了?” “你不是上山采药打猎去了嘛?难不成是在山上遇上什么神仙老道的,叫你拿什么换了金子……” 沈飞玹还等着言夙从怀里给自己掏“金锭子”,哪知道他却是翻了药草篓子,那“金块”咔哒一声磕在桌子上。 “……”不觉得这很过分嘛?沈飞玹看着黄澄澄的一大块,一时也没法儿脱口而出否认的话,反倒是忍不住上手在它上面扣了一下。 微软,一个指甲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虽然有些杂质,但是看着就是金子——使过金子好些年的沈飞玹大少爷,对真金假金还是有分辨率的。 “这不太纯,但也确实是……金子。”沈飞玹说的有点艰难,他虽是见过许多金锭子,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原始又大块的。 ——言夙这怕不是去偷了哪家的金矿? 虽说带回来的时候,言夙还想着“这要是金块,自己简直就发了大财了”,可事实上这种想法,自我调侃居多,他是真的没当过真。 “这是,真的?可是这个……”言夙还有些迟疑,沈飞玹说了金元宝那是小船儿似的形状,一个个的可讨人喜欢了。 可这块“金子”除了大面积的黄澄澄,可哪里也看不出可爱与讨人喜欢。 沈飞玹没忍住横了一眼言夙,这家伙可真认死理,自己只说了金锭子,那还不是因为他们都用的是金锭子,谁没事儿带一块金矿石在外行走? 这要付账的时候,是从金矿上撅一块下来,还是锉点金粉下来? 刚想这么说的沈飞玹,看了一眼言夙,忽然觉得这家伙怕是能够做的出来,顿时到嘴边的话就不得不咽了回去。 “这应该是一块含金矿石,看着这成色,含金量恐怕还不少。” “这些黑的、灰的,都是杂质,熔炼提纯一下这块金子怕是分量不小。”沈飞玹伸手抱了一下这块石头,估算了一下,怕是能提炼出十五斤还多的金子。 这可就是一百五十两金了。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回来的路上有被旁人看到嘛?”沈飞玹忍不住放轻了声音问。 好在此刻家中只有他们两人,其余的人都各自有活计出去忙活了。 ——所以沈飞玹真不愧是大崽亲封的“闲人”。当然现在鉴于他是自己的老师,大崽可不敢再有这般不“尊师重道”的念头了。 言夙摇了摇头:“没人看见呢。” “就是一处山崖,采了药之后,它应该是被光照的有些光亮,我就注意到了。” 至于为什么“执拗”的捡回来了,言夙就不跟沈飞玹多说了。 毕竟那心思说起来,怪幼稚的。 但现在看着这么一大块金子,便是沈飞玹都不能不动容,“由奢入俭难”,沈少爷回顾这段时间过的日子,自觉可是吃了大苦头。 然而,能捡着金子的是言夙,跟他沈少爷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飞玹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对言夙说“阴阳怪气”的酸话的想法,闭眼撇头,试图做到眼不见为净。 “这些杂质炼化后,你就把它做成一颗颗花生米大的金珠子。” “这块金子虽是你捡的,但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如今虽是三方朝廷鼎立,可任一家也不会允许民间私自铸造钱币。金银虽是有民间流通的锭子,但矿山的开采权限也是掌握在朝廷手中。” “你莫叫人觉得你是私自采了金矿,到时候便是有嘴也说不清。” ——不着痕迹的金珠子,只要量不是太大,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可能是另一朝廷下的官银流出,被抹了官印熔炼成珠子花用。 言夙一时也联想不到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大道理,他只是相信沈飞玹不会害他,听他这么说,也就赞同的点头。 然后伸手开始扣金块上的杂质。 沈飞玹:“……”他哪里说的不清楚吗?金子是要熔炼的! “放在厨房里烧吗?”言夙收了手,迟疑的开口,又立刻自己否决:“还是不行,容易被人看到。” “那我把它背到山上再架柴去烧?” 沈飞玹无语凝噎,他就是再不懂,也还是知道金子是需要特殊的熔炉才能熔炼的——就像是铁匠坊的大炉子熔铁一般。 光是堆着一堆柴,谁知道得烧多久? ——其实沈少爷也不知道这其中还并不是烧的时间长短的区别。 言夙听他这么一说就道:“那也太麻烦了,咱们也不懂怎么弄那个炉子。” “要是去人家铁匠铺子,这金块的事儿不就被人知道了?” “算了,我还是搓一搓吧。” “实在不行我就边搓边加热,我看着这也不难剥落呀。” 言夙说着就要行动,将金坨子控在两手之间,转出了呼呼的风声。 沈飞玹:“……”,擦这是何其令人震惊又何其辣眼睛的一幕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回家了!! 穿上了我的小棉袄,简直太冷了太冷了,呜呜呜 —— 感谢在2021-03-3022:34:14~2021-03-3117: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加尔湖畔、居老师的火锅10瓶;babynap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8、第 68 章 言夙在订家具的时候,一说那个数量,一个个木匠恨不得将他给供起来,毕竟三两年加起来都不一定做得到分量这么多的大单子。 ——能要这么多的家具的阔老爷,怎么会找他们这些山野村夫?不都是找那些手艺超群的木匠嘛。 难得有一个要求寻常,还要货量大的老(小)爷找到他们。 然而,寻常要做两三年才能累积到的数量——虽然不是不能加班加点——但要求他们两个月就做出来,人家要赶在新年前搬进新房子里住。 虽说理解这份迫切地住新房子的心情,更对这一大笔酬劳无比眼馋,但即便是做死他们也做不完啊。 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大笔钱溜走! ——虽说还是尽己所能的,吃下了一部分的订单,但人类总有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心里嘛。 约定的时间到了,言夙带着全家如期而至。 毕竟那十几间房需要的家具,桌椅板凳、床和柜子等累积起来不是小数目,不带上全家,谁来搬? 不但要带上人搬,还得有人赶车呢——言夙虽是力大无穷,可也不能扛着十几间屋子的家具走在路上,这怕是能吓死人了。 至于为什么带上四个崽崽?嗐,这不还是当爹的想带着孩子们玩耍一番,多走走看看。 再过半拉月的时间,虽说新年也是热闹,可大雪之下又怎么出门?那不知是要在家中憋多长时间。 “你这是当爹的样子吗?这么冷的天还这么早带着孩子出门,也不怕孩子们冻坏了。”沈飞玹靠在车壁上,看着大崽、悠悠红扑扑的脸颊,小崽和念儿还靠在言夙的怀中昏昏欲睡。 对言夙这家伙就很不满了。 ——虽说他教导大崽的时候也很是严格,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是肯定的,可这个“出游”完全就没有必要了。 大崽转过头来:“师父,我不冷的。我身体可好了,冻不坏。” 他说的一本认真,绝对不能让师父误会了爹,可问题是这可就扎了当师父的心了。 好不容易“爱护”徒弟一回——虽说也有跟言夙找不痛快的意思,谁叫这家伙之前一有时间就搓金块、竟然还真的给他搓出了能使出去的真金珠子不说,还分给他一袋子金珠。 ——当然不是说分他金子不是好事儿,可言夙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话,竟然叫他拿了珠子,就别向外说他捡了金子的事儿了。怎么地,这是封口费?那是不是还得学人家“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言夙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惹到了沈飞玹,而且沈少爷的气性怕是格外的长,总之觉得认识以来沈飞玹就是这么说话、做事儿的。 就觉得沈飞玹大抵就是这个性格,偶尔的温和有礼那是昙花一现。 沈飞玹怒瞪大崽一眼:“既然这样,加倍努力一点,下车去跑。” “既想练功,那便是一日不能落下。”说完这句,沈飞玹还望了一眼言夙,大有你要是刚开口阻拦,这逆徒我就逐出师门的意思。 大崽虽然觉得师父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但师父的话还是要听的,而且关于练功,他也没什么抵抗情绪,乖乖的下了车,跟在车旁边跑着,按沈飞玹教的法子吐纳。 悠悠看着弟弟下了车,跑了不多会儿就额头冒出汗意,有些心疼,但又有些怕沈飞玹。 不由看着言夙,希望这个当爹的能说点什么。然而鉴于大崽是要学本事的,言夙也不好干涉沈飞玹这个师父的决定,特别是大崽还乐意的情况下。 悠悠:“……”靠爹爹似乎是行不通了。 “爹爹,我能下去跟弟弟一起吗?”悠悠觉得还是自己心疼一下弟弟吧,攥紧了自己的小手帕,好歹能给擦擦汗呢。 言夙自然不反对,让大护卫停车将悠悠抱了下去。 “要是累了就再上来哦。”言夙轻声细语的交代。 ——可见虽是无意识的,但是对待男孩和女孩上,言夙还是有些不同的。 沈飞玹倒是也不反对,反正多照顾一点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不是某个疯婆子就成。沈飞玹的目光扫到外头跟着的谢渐雪,不由的嫌弃的撇开目光。 谢渐雪余光瞥见沈飞玹的动作,顿时皱了眉头,别以为他转得快自己就没发现,凭什么怎么看她?谢渐雪恶狠狠地等着车窗中沈飞玹的半个后脑勺。 还是等孟清翰拉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视线。 拿各种家具的过程,几乎是将整个十里八村都转悠了一遍,毕竟言夙找的木匠多——在周遭村民之中有口皆碑的木匠,他都找了,不然哪能做的完他这么一个大单? ——虽说每家分的分量不算多了,可依旧是比寻常一个桌子一个椅子的订单大多,可谓是能给“过个好年”添砖加瓦。 言夙他们出来的早,一上午也转了大半的木匠家,只剩最后两家,就能从另一条路绕回落花村。 一条较为宽阔的道路上,言夙的家具运输牛车车队排队停下,让出道路好叫其他可能路过的车辆通行,然后就开始准备午饭。 这自然就是七个护卫争相表现的时候了。 大护卫分派任务,两个出去捡柴火,四个出去找猎物——纵使他们主家在这方面“天赋异禀”,那些猎物恨不得跳到主家的碗里,他们也不能劳累主家。 ——寻常要在家干活的时候,等着主家的猎物加餐也就算了,这出门在外的,还等着主家给他们打猎食物,这像话吗? 大护卫留下守卫,不过没一会儿,大崽拉着小崽过来。 “陪我们去嘘嘘可以吗?”这里是山林之间的道路,或许不一定有什么蛇虫鼠蚁的危险,但路却是崎岖不平的。 大崽可不敢一个人乱跑,别说自己会遇到危险,也会给大人添麻烦不是? 所以大崽跟言夙说过之后,就过来找大护卫——让爹爹和师父休息就好了。 念儿靠在言夙的怀中,抓着一根小细棍,上头是成人拇指大的糖块——但其实并不怎么舔,言夙还怕孩子吃出蛀牙呢。 但念儿对此还是很有兴趣的,一直拿口水糊它。这会儿看着哥哥们走进了林子里,顿时对这林子也产生了的兴趣,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也不知是好吃不好吃? 言夙抱着自咕涌的孩子,听着她有些含混的话,连忙求助悠悠和红鸢,这俩带念儿比较多,大抵能明白她的意思。 悠悠也望向大崽和小崽,脸色有些发红地拉了拉红鸢,小声说自己也想去方便一下。她可不会跟男孩子一起去,跟爹爹说这个都有些害羞呢。 红鸢抱过念儿:“少爷,我带小姐过去解手。” 说着,就带着念儿一起走到不远处小树林,却没敢进去太深,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要是遇上什么毒蛇之类的,她可应对不来。 悠悠红着脸蹲下,小小地身形掩盖在草丛之中。 同一时间,言夙脸色微变,一拍沈飞玹的肩头,指了一下悠悠几人的方向,整个人就顺着大崽几个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沈飞玹微皱了眉头,看了看言夙消失的方向,有心想去看看什么情况——他现在到也察觉了那边有些异常的声响,只是并不清楚发生了——却也放不下悠悠这边。 而且车队这里也不能离了人。他可不放心将红鸢和言夙的俩闺女交给孟清翰和谢渐雪,而且说不定出了他们的视野范围,这俩还想着赖账逃走呢。 且不说沈飞玹在这跟谢渐雪相看两厌的眉眼官司,言夙眨眼之间就到了大护卫和俩崽崽的身边。 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可能还发着高烧——即便是皮肤黝黑——他一头的汗,不知是冷是热。 怀中还抱着一个,看着比念儿还小些的孩子,脏兮兮又单薄地衣服,唇瓣苍白,乌黑的眼眸之中全是惊恐看着大护卫等人。 再看到忽然出现的言夙,那一瞬间也不知是惊恐万状,却一张小脸上来不及反应,还是以为自己遇上了神仙。 ——虽然并非只有神仙才能如此来无影去无踪,妖魔鬼怪也可以,但是谁叫言夙长的怎么好看呢。 这孩子缩在男人的怀里,紧紧攥着他已是褴褛的衣服,很是害怕却又带着一丝希冀,忍不住不时偷看言夙。 大崽和小崽看着言夙忽然出现,连忙都凑到他的身边。 大护卫抱拳一礼,低声说道:“两位小少爷方便之时,我发现这边的异动,便来此查看。” ——他当然本也是不想带着俩孩子的,毕竟就算不是这样的场面,也可能有对孩子来说是危险的其他情况。 可是当时他也不能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也只好一起过来,小心将孩子护在自己的身后。 就眼见着这个强弩之末的男人,踉跄地倒在这里,见到他后虽是害怕、惊疑不定等诸多情绪涌上心头,却也只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请他救救他的孩子。 ——可能是看着大护卫带着两个孩子,最终才博一次,选择了信任与托付吧。 可大护卫哪里能做这个主? 本想回去请言夙过来,没想到言夙这会儿已经出现。 大护卫将手中沾染了鲜血的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块递给言夙看:“这也是他给的。” 对方奋力将这个往大护卫的面前送,大抵也有即便不能帮他招呼孩子,但看在拿了钱的份上,不要为难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和金子的不解之缘~~~ —— 啊,可能是昨晚的一万八给我搞伤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以及,我觉得住酒店那几天写的内容跟我预想的有些差别,过两天我来修一修,么么叽 容我缓缓,明天我会努力嗒~感谢在2021-03-3117:49:15~2021-04-0122: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知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69、第 69 章 言夙看了看男人的情况,浑身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知多少,没一片完好的肌肤能超过一个掌心大,也不知是经历过怎样的搏杀。 小孩看着言夙靠近,像是警惕的幼兽,当言夙伸手去摸男人脖颈的时候,猛地探头去咬言夙。 不过以言夙的反应速度,这小孩也只能咬到一口空气,还要被言夙抓住下巴。 “我放开你,不要咬人。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言夙看着这个孩子,似乎看见以前的大崽和小崽,或许在他还没在季舒彧的身体里想来的时候,两个崽子也是这样护着季舒彧的身体的吧? ——纵使孩子自己是失了依靠,最害怕的时候。 言夙温声说,放开小孩之后,虽然没有起身离开,却也没再“动手动脚”,就蹲在边上与小孩平视:“我们帮你将他埋了好吗?” ——言夙能在季舒彧的身体内苏醒,那凭借的是自己的本源力量。要想以他现在吸纳、炼化的生物能,救活一个已经咽气的人,怕是要吸干三个现在的言夙。 所以,言夙也没有别的办法——哪怕他不怕暴露自己非人类的身份,却是能量不足。 “公子,她大概是不能理解你的意思的。”大护卫看着言夙和小孩僵持,轻声说道。 这小孩看着比念儿还小些呢,除非是什么生而知之的神童,否则怕是都还不了解死亡是什么。 言夙抬头看了大护卫一眼,又看了看还是小兽一般的小孩,向着男人伸了伸手,果然,小孩又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 “别咬爹爹。”小崽一直被大崽拉着,站在了大护卫的身后。 ——不论是大人还是大崽,自然都是不愿让小孩子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大孩子也不想小孩子看到。 但是小崽还是好奇的,一直藏在哥哥的身后偷偷地瞧,这会儿见言夙差点被咬,急的也要扑过来。 大崽连忙将弟弟拉住,养出肉肉的小嫩手去捂弟弟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看了会做噩梦的。 小崽带着肉窝窝的小手,忍不住抓哥哥的手,怎么能看着爹爹要被咬了,还不帮忙呢? 大崽:“……”弟弟为什么都不聪明的样子?爹爹那么厉害,师父都不是爹爹的对手,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伤到爹爹呢? 言夙当然不会被小孩伤到,可他却是头疼,这么一点大的孩子显然没法儿通过沟通解决这件事情了啊。 “公子不如先将这孩子和小少爷们都带回去吧,我来刨个坑把人安葬了。”大护卫看言夙不忍丢下这个孩子的样子,开口道。 言夙看了看小孩身上也有些伤口,只好点了头,出手如电在小孩后劲一捏,小孩即刻便沉沉睡去。 将小孩抱到怀里,言夙转身要来抱大崽和小崽。 “我带着弟弟走,可以的。”大崽拉着小崽就往回走,言夙也就没在多说什么。 ——孩子独立也是好事的。 留在车队这边的人,真的没想到言夙进了一次林子,怀里就多了一个孩子。 ——特别是带着悠悠和念儿去方便的红鸢,因为林子里没闹出什么动静,沈飞玹都没说言夙是忽然窜进去的。 红鸢只以为言夙是去接两个孩子了。 “红鸢,你就着温水,给她擦洗一下。”他们出门并没多带衣裳,但怕孩子凉着,是带了一些被子的。 给这个孩子擦洗一下,给她放在被子里也不会冻着。 红鸢也没时间多问什么,将念儿交给悠悠看顾着,就抱着孩子进了车厢,将孩子破碎的衣服从车窗扔出来。 言夙挑开车窗帘子将一张张温热的湿帕子递进去,红鸢接过后就快手快脚的给孩子擦拭,同时检查身上的伤口。 “公子,这小姑娘身上的一共七处伤口,在背上的两道利刃划伤比较深一些,手臂上和腿上的几处伤口都已经结了血痂。” 红鸢一边跟言夙交代,一边手脚放轻,小孩虽然还是睡梦之中,却忍不住在伤口被触碰的时候抽动一下。 却又是不清洗不行。 同样被追杀过的红鸢,如今很是知道,伤口不清理干净会是什么后果。 沈飞玹看着言夙搜罗了所有的干净帕子递进去,终于不得不拿脏帕子来搓洗,还是伸手帮了忙——毕竟车里只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可经不住冻,还是要快些给她清理干净为好。 但还是忍不住问言夙:“这拿来的孩子?又是你们家走散的?” 言夙当然是摇了摇头,温家即便是还有流落在外的亲眷,他们也未必就能那么幸运的相遇。 沈飞玹道:“那你是准备把这孩子留下?连这些小孩子都能下的了手,你这就不明不白的留下来,不怕惹了什么麻烦?” 言夙将洗干净的帕子递给沈飞玹过温水,听到这个问题不由诧异的挑了挑眉,正好大护卫回来,言夙就环顾了一下自己这个七个护卫。 示意沈飞玹想想他们的来历——虽说季舒彧的来历,言夙没有跟沈飞玹明说过,但沈飞玹也不是傻子,多少能猜个大概。 沈飞玹不由也觉得自己是问了个啥问题:“也是。” 哪知道言夙又看向了孟清翰和谢渐雪二人。 沈飞玹:“……”,用不着这么锱铢必较吧? ——这就是在嘲讽他,当初救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他能这么惹麻烦? 言夙虽然也觉得谢渐雪和孟清翰怪麻烦的,可是真没有这么嘲讽沈飞玹的意思。 毕竟沈飞玹虽说有些别扭脾气,但其实人还不坏,还很有做人的一些坚持,让言夙也觉得颇为认同。 因为意外又捡了个孩子,言夙也就不去最后两位木匠家——毕竟他本意也是带着孩子们走一走——让两个护卫赶着车去就是了。 带着孩子们直接在半下午的时候赶回了家。只是到底是天黑的早的冬天,灰蒙蒙地很。 孟清翰一进门就被指使着赶紧做饭去——不知道是为了“保护”谢渐雪还是真的对厨艺有兴趣,孟清翰对此不但有些天赋,还愿意去钻研,这手艺是一天好过一天。 言夙都有些不想放人走了。 伙食有人负责了,新崽崽被红鸢带去房中赶紧上药去了。 言夙端着一个炭盆进屋中,让小小的房间里更加的暖和,几个孩子都聚在一起,实在是家中的大人现在都有事儿忙,暂时看顾不到他们。 “你们先在这休息,晚上等吃过饭,我们就能搬进新房去住。” 言夙交代完,看了留着通气的窗户没问题,就出了屋子,关好了门。 这茅草顶的房子就是这点不好,不但要注意着通风,还得注意着别烧着了——说实话,碍于当初想煮饭但差点把房给燎了,言夙都有心里阴影了。 所以现在家具终于到齐了,言夙是一刻都等不及,就想着立马入住。 至于什么“良辰吉日、搬入新房”,言夙也懒得讲究了,反正暖房酒的时候不已经是选了日子的? 为了让大家睡好觉,言夙决定还是今晚就搬。 ——努力了那么久,花费了那么多,想的不就是今天的日子? 言夙去了新房,五个护卫已经将车上的家具都送到了院子里,只是还没开始布置。 “你们先紧着自己的房子布置。”言夙说。 七个护卫的身体就是再强壮,老挤在那破屋里也不是事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场鹅毛大雪呢。 言夙交代完以各自住所为主,就去给几个崽崽布置房间了。 崽崽们年纪还小,自然是要住在他的隔壁,以便他照顾。 红鸢、悠悠、念儿和新来的小女孩子,自然就是住在另一边的卧房里,只是红鸢一个人照顾三个小孩,可能会有些吃力。 ——女孩子倒还是有个谢渐雪,但是言夙觉得这丫头的性格不是个能照顾小孩的,可不敢将孩子交给她。 暂时只能辛苦红鸢一些了。 布置好大崽和小崽的房间,将女孩子们的房间的大件儿都送进去摆放好,言夙就回了租房,将一应细软都给扛了过来,又将被褥铺好。 剩下的布置,就等着吃过晚饭后,由红鸢来归置了——主要是女孩子的房间,言夙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布置,即便布置了也可能是不合女孩子们的心意。 饭菜出锅的时候,四护卫和六护卫正好驾车回来,也顾不上将车上的家具都卸下来,还是先吃饭重要。 茅草屋里的零碎用具,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清理干净——虽说还没到租房的期限,言夙也还是将房子完好无损的交付给了六叔公。 新房的布置就只是做了简单的,毕竟日后怕是要在这里住挺久,很多东西会慢慢添置。 “这新房子就宽敞。”沈飞玹一早起来,忍不住抽了根竹枝,在院子里耍了会儿剑,看到谢渐雪出来也没停下的意思。 自到一套峥嵘剑耍完,撩起汗巾擦汗,这才开口。 又冲着谢渐雪问:“我这峥嵘剑,可入的了谢姑娘的眼?” ——要说沈飞玹那可真是身份不低,身手又好,这才没因这张嘴而吃大亏。 谢渐雪原本看着他耍剑,就心头有些不痛快,毕竟她自幼就记着她一家是死在峥嵘剑之下——即便现在心中也确实是存了好多疑点,却也一时难改这深入骨髓的印象。 这会儿再听见沈飞玹耍贱,谢渐雪顿时怒火中烧。 盯着沈飞玹的双眸几欲喷火,倒是叫沈飞玹格外舒心似的露出一抹笑意。 谢渐雪:“……”怎么就有人能这么贱? 作者有话要说:谢渐雪:这种人为什么就没被打死?追杀他的人,真的只有我一个?他的仇家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 —— 哎,今天去补身份证,给我艰难的呀,人家小哥哥不烦,我都烦躁了,呜呜呜,一直在说我的碎发多、碎发多……我,啫喱都救不了我,粘手是真粘手,粘头发是真不行,非得乱翘,最后我糊两手自来水在头上…… —— 感谢在2021-04-0122:04:59~2021-04-0220:3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远烟、我才不要入坑!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0、第 70 章 搬入新房没几天,下了第一场雪,虽说在村里老人的口中这场雪还不算大,但骤然变低的气温,还是让言夙比较紧张孩子们的身体情况。 还特意去请教了霍老大夫几个崽崽有点打喷嚏,是不是要吃点什么药——也是顺便看看霍老大夫和霍悬爷孙俩,毕竟这样的气候对老人和小孩是很不友好的。 是药三分毒,霍老大夫听完言夙的描述,也没给他开什么药,只叫他回去注意保暖,可以喝点姜糖水发汗。 言夙给霍老大夫留下一些草药,就脚不沾雪的回到家中——此时此刻但凡有一个武林中人在场,都要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这怕不是传说之中最俊的轻功“踏雪无痕”? 但离的最近霍老大夫被言夙劝说,并没有出来相送,旁的人家也听不见什么动静,更不能在这猫冬的时候跑出来。 ——好些人家连保暖的棉衣都是急巴巴的一件,这要是弄湿了可不就得受冻? 言夙回了家里,就见到七个护卫分在家中院中、屋顶等地方,清理着半掌深的积雪。 现在的七个护卫可勤快的很,个个眼里有活,并不需要言夙回回吩咐下去。 路过护卫们,进入内院,红鸢一人带着几个孩子呆在同一间屋子里——都打喷嚏了,可不敢再让几个孩子在雪地里撒欢了。 言夙进门,一见他手中空空如也,没有药包,大崽和小崽俩孩子只以为悄摸摸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用吃药。 念靠在悠悠的身边,听到大崽和小崽的声音,也有模有样的学了一声,长长吐一口气,甚至不知为什么那么执拗,一口气吐完还不放松,反倒是有点憋红了小脸。 看到两个大人直觉得好笑,而大崽和小崽的脸颊一红,总觉得妹妹好坏哦,干嘛要学他们啊!还学的这么“兴师动众”。 而相较于这边的气氛,床的另一头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但并未透露出什么可怜兮兮的味道,她像是狼崽一样盯着其他的几个孩子,一副划定了领地,绝不容许其他人靠近。 ——其实还是令人怜惜的,毕竟越是这样“警惕”,就越是显得这孩子无依无靠。 言夙看着这孩子这样,不由有些叹气,他自己做人都是刚学的。一直以为养崽子不太难,只是需要注意的多,哪想到那完全是大崽、小崽他们怜惜他,配合他。 就连还不太会说话的念,也因为有着信任、熟悉的红鸢在身旁,对言夙也并没有排斥。 这个小姑娘就难搞了。 心里虽然感叹,言夙却也不能这么放弃,毕竟已经将孩子带回来了——当时不能放任他不管,现在自然也不能。 红鸢顺着言夙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小丫头,也是疼惜的一叹气。 这孩子可能是因为当初被她换过衣裳,又在夜间噩梦的时候被她哄过,所以对她还不至于张牙舞爪。 但是她要是太过接近,这孩子也会很是紧张,她又怎么好逼迫这孩子跟她亲近? ——这些天想要换药的时候,还都是言夙出手让孩子昏睡过去。也因为这样,小丫头最不喜欢的就是言夙。 这会不过是被言夙看了几眼,小丫头就对着言夙呲牙,还真的有一点狼崽子的气势。 就是让言夙更加头疼了。 红鸢接到言夙投来的目光,也只能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孩子年岁虽小,但显然对谁都警惕的很。 短期内定然不可能跟他们亲近。 “爹爹,新来的妹妹有点凶凶哦。”小崽窝在言夙的怀里,虽然屋子里架着炭盆,其实也不怎么冷,但小崽还是觉得爹爹的怀里更舒服。 而且爹爹还能让他缩在他的怀里啃糕饼吃,就更加令崽崽舒服了。 ——虽然一开始小崽对大崽能跟着沈飞玹学武很感兴趣,一度要跟着一起,但是几次之后,小崽就退却了。特别是现在的天气,他就更不想出去了。 除了每天依旧会夸赞练功归来的哥哥。 “小崽不喜欢新妹妹吗?”言夙给小崽喂了一口温水,将他不小心掉落的一些糕饼给拂干净。 小崽晃动着小jiojio,并没有立刻给言夙答案,很是“沉思”一会,才说道:“没有不喜欢。” “有点怕怕。”小崽也很难说明自己复杂的感觉。 他见过小妹妹伤着的样子,见过小妹妹的爹(反正是亲人)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他其实想起来舅舅醒不过来的那时候——虽然爹爹又醒来了,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但是心里会觉得妹妹肯定会很害怕,很伤心。 对着小妹妹他就带着心疼,想把好吃的分给她。 但是小妹妹会凶他,比村里大狗狗还要凶,他就有点害怕了。 并不知道被跟狗狗比较的小妹妹,这会正缩在床脚睡觉,但依旧睡的不怎么安稳。 ——念也在睡,红鸢在屋里缝补衣裳。 小崽继续说道:“我想给小妹妹吃糖。” 他吃到甜甜的糖的时候,就会忘记不开心的事情,但爹爹说小孩子吃多了糖会牙疼。 所以他的糖好少哦,都不够给妹妹分的。 言夙:“……”怎么忽然觉得这小子说了这么多话,这句才是重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言夙觉得小孩子哪有这么多心思,肯定是大人的过度解读。 他就从柜子里拿出四颗带着小竹棍的糖果来,递给小崽:“这里的四颗糖,崽崽知道怎么分吗?” “悠悠姐姐的,念妹妹的,小妹妹和小崽的。”他攥紧竹棍,小手指在每一颗糖果点过,给每颗糖果都划分了归属。 言夙不由道:“怎么不给哥哥分吗?” ——这就纯属是为了逗孩子的,言夙拿的时候也确实是没算大崽的,大崽子这会还练着功呢,送过去也是吃不上糖的。还要被沈飞玹这个当师父的数落他这个当爹的给孩子的上进道路上添堵。 小崽一点没有因为言夙的话纠结,直接就问道:“不是哥哥回来后,爹爹再给他拿吗?” 言夙:“……”所以别看孩子小,人家机灵着呢。 小崽看爹爹不想再说什么了,就抓着糖自己开门关门跑到了红鸢等人的房门前:“红鸢姐姐,悠悠姐姐开门呀。” 他也没高声喊,还记着之前红鸢说声音大吓着了新妹妹的事,这悄摸摸地奶声奶气,搞的像是在自己家里还做贼似的。 悠悠拉开们,见小崽伸着头往屋里张望,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吵到小妹妹了吗?” 又甜甜叫了一声悠悠姐姐,给悠悠递糖。 可能“做贼”的味道太浓,悠悠一下都没敢接糖,特别是看到言夙跟在后面走过来,顿时一副紧张的样子将小崽揽在身后,然后挡着言夙的目光,在身后抓着小崽的手,将糖都攥到了自己的手里。 然后一副是自己嘴馋才去偷偷拿糖的样子。 ——其实言夙将给孩子们的糕点摆放在柜子里,是没有锁也没有特意放高,但跟孩子们交代过,必须好好吃饭才能有糕点、糖果吃。 言夙的话在他们的心头,分量还是很重的,如果实在是馋了,也确实是会开口向言夙、红鸢等大人们要。 却没发生过自己偷偷拿糖的事情。 言夙看着悠悠这几乎下意识护着小崽,自己“挺身背锅”的样子,不由摸摸她的头。他说不好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是想要这个小姑娘别这么小心翼翼的。 “糖是我给弟弟来跟你们分的。” 一听是自己误会了,悠悠的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将糖又往懵懵的小崽手里塞。 ——为什么姐姐忽然一下抢走他的糖?姐姐要是想多一个,他也是会让给姐姐的,毕竟平时姐姐也经常分好吃的给他。 “不过,悠悠还是很棒,是个保护弟弟的好姐姐。”言夙怕小孩伤心,有些笨拙的安慰一句。 红鸢见开着门却没人进来,已经放下缝补的活走了过来,见到这场面,连忙轻声哄着俩孩子进去分糖果给两个妹妹。 忍不住跟言夙轻声说了一句:“悠悠以前的父母,经常因为她‘照顾”不好弟弟,而责打她。我还以为她也会因此……” “其实大人对孩子公平对待,孩子之间就算是有争吵,但是感情也还是会很好的。”红鸢不免说道。 ——她们这样的人家,哪个不是子女众多的,而且大部分都讲究子是家里的宝、顶梁柱。但很多父母还是不会太亏待女,毕竟也是亲生的。但也会有些人家,不拿女当人看。 言夙知道悠悠以前过的不好,不然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流落在外?但他一直只是对悠悠好,并没有过多的去问悠悠她过去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会听红鸢提起,还说了几句很有到底的话的样子。 红鸢也就是这么一说,根本也没觉得自己是说了什么“人生哲理”,这会看言夙一副受教的模样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脸红。 “我会努力做到。”言夙轻声说,这就让红鸢心里更震惊了。 ——她其实说这些,也只是站在女的角度来讲,她还待字闺中呢。没想到言夙会这么郑重其事。 言夙走进了屋里,看到念也悠悠醒转,也不哭闹,揉着眼睛爬起来,看到熟悉的姐姐和哥哥,就要抱抱。 悠悠立马将糖从嘴里拿出来让小崽帮她拿着,手脚麻利地给念穿起了衣服。 冬天的衣服厚实,古人的衣服又系带繁多,言夙有时候都琢磨不轻,然而悠悠手脚利索,都没让念感受到不舒服,衣裳裤子都穿的整齐。 然后一颗糖塞在念的嘴里——也是没法塞在手里,哪怕屋里有着炭盆,这衣服也是穿的不老少,念短短的小手送糖进嘴可真有些艰难。 新来的小妹妹最是觉浅,他们这一番闹腾,早就醒了过来,只是一直不声不响的,仨孩子一直没有发现。 小崽忽然看到的小妹妹睁大了眼睛看自己,还吓了一下,不过很快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攥着最后一颗还没动过的糖果往前伸手。 小妹妹睡在最里面的床脚,小崽半个身子都爬在了床上,努力的伸手凑近。 红鸢一惊,这猛然凑过去,可别吓着这孩子,到时候再做点什么,伤了小崽可怎么办? ——说句实话,虽然心疼这么点大的孩子失去亲人,但就“亲疏远近”而言,红鸢肯定是偏向自家的少爷。特别是在自家的孩子还没有错处的时候,她就更心疼了。 但言夙摁住了她的肩头。 红鸢这才反应过来,少爷在这呢,怎么可能任由人伤到小少爷? 一口堵在嗓子眼的气是出了,目光却还是紧缩在小崽他们两人的身上,希望这小丫头能够接受小崽的善意接近。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帮到这个孩子,总是这样时刻紧张着,对小孩子的心神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消耗。 ——现在一时之间看不出病来,但对身体绝对有很大损害。 小姑娘狼崽一般凶悍,盯着小崽似乎随时能够扑上来。小崽却似乎毫无所觉,也不担心什么,执着的伸手将糖递的更近一点。、 “小妹妹吃,好甜的。” 其实顾忌到孩子的牙齿,这糖并不是很甜,但对于孩子们而言,糖果就承载着无边的乐趣,怎么会不是最甜的呢? 小崽极力的推销,小手攥着糖果一抖一抖的,“挑衅”的意图太明显,小妹妹终于忍不住,凶猛的扑过来,一口将糖果咬在了嘴里。 “呀~”小崽惊了一声,红鸢顿时要上前看小崽是不是被伤到了,却还是被言夙拉住了。 言夙看的分明,要是小崽真的要被伤到,他肯定已经上前了。 小崽惊出声之后,就看到小妹妹叼走了糖,顿时又笑了起来,就着趴着的姿势,也不觉得压着肚子难受,两只小jiojio激动的一甩一甩的:“是不是超级好吃?” 念含着糖,看着这边的热闹,也忍不住爬了过来——她都过了周岁的年纪,已经是能走的稳当,但是床上被褥松软,她还是用这个学会最久的技能,比较快速且稳健。 她凑的比小崽还近些,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姐妹,也含着糖,她不由的笑咧了嘴,糖倒是叼稳了没掉,可口水却是淌出来一些。 悠悠连忙扯了帕子给她擦一擦,看着小妹妹还没穿衣服,也顺着拽过一直暖着的衣服,要给她穿上。 小妹妹还是防备的很,嘴里塞着糖,一时不舍得吐,不能上嘴去咬,就不停挥手要驱赶靠近的悠悠。 红鸢看着又急又怕,悠悠要是被挠了,被打了,她也是会心疼的。 言夙又一次摁着她的肩头:“别急,再看一下。” “你不说,兄弟姐妹之间小打小闹的,只要父母不掺和,其实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吗?” 红鸢:“……”不是,您翻上去看看我那原话是这样的吗? 红鸢看着言夙的眼神之中都透着震惊,就算是再能“举一反三”“实践出真知”也不能是这个时候吧? 可是红鸢又不敢违逆言夙的意思——那不就明摆着不信任少爷了吗?她也只能焦急又担忧的看着,悠悠到是没有被打到,毕竟悠悠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知道要挨打,还直愣愣的凑上去。 她一边躲避着,一边轻声哄着妹妹,这房里虽然暖和,但也只是一时半会不穿上衣裳可以,时间久了也是会觉得凉的。 鹅毛大雪的间隙里,村民们开始忙碌起准备年货的事情——其实一些人家会更早的时候就准备,毕竟越到年关,这货物的价格就会上涨不少。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想买的东西如果价格过高,要么只能忍痛买少点,要么只能放弃。 倒是言夙不必做这种艰难的抉择。 毕竟,他搓了金珠子! 说实话,这件事情也费了他不少时间呢。那金坨子外表上的杂质倒是容易处理,言夙搓的“风生灰起”,给沈飞玹迷了眼睛、破口大骂。 但是有些跟金子融在一起的杂质,就没那么容易去除了,金子都不光亮的晃眼——那需要熔炉熔炼,可言夙却没有,也是琢磨了许久,他才找到办法。 那就是“千锤百炼”! 沈飞玹就好几次看见言夙不是人的将金坨子揉圆搓扁,然后连大铁锤都不用,拿拳头嘭嘭的敲打。 ——虽说后来沈飞玹也“分”到了金珠子,但是听言夙那话,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二十来斤的金坨子,言夙敲打出了十六斤的金珠子,也就是一百六十两金,这可是一大笔的巨款! 所以在好不容易天晴的时候,言夙留下半数护卫在家看顾,带着剩下的三名护卫、沈飞玹、谢渐雪和孟清翰出门,大肆采购年货。 ——当然,包括言夙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搬运工”。 这是难得的阳光露脸的好天气,而且前几天积累的大雪也化的差不多,虽然还有些湿漉漉的,但至少路上不结冰了。 ——结冰的滑,可比湿滑要人命的多。 而且路化开了,也就能赶车了。 言夙一家有了之前租车搬家具的经验,这会租车、赶车都格外的熟门熟路,护卫们也不“唾弃”牛车、驴车比马车难赶多了。 三辆牛车赶在中午前到了城门口,城门的守卫们风吹受冻,实在难有好脾气,这一看来了三辆车,七个人,可算是大生意了。 然而高兴还没爬到脸上,就见这三辆车找了个空地排排挺好,一人留下看车,剩下六人准备排队进城。 ——那一看就是私人租的车,不是载人进城的那种,结果有钱租车,却不准备进城转货? 坐在伞下的官兵小头目对言夙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为了货钱,一个人扛起那么多东西的骚操作,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结果今天又对他的小气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听听他那同伴都说些什么吧? “你就不能让车进城来?那东西买多了,咱们还得送到城外来不成?” “就算是我们不怕麻烦送出来,那再进城不也是要重新交钱?” 沈飞玹都怕了言夙这节省劲了。 ——他不还有那么多的金珠子吗?都是能捡钱的人了,省这么十几文钱,有必要吗? 言夙却比他更加不可思议:“你到底准备买多少东西?” 这都六个肩扛手提都比寻常人厉害的多的“高手”在这了,他难不成是想将整个城里的东西都搬回去? 他可没有那么多钱! 谢渐雪听完两个人的对话,更加不可思议,都惊的没来得及插话,看看她这瘦弱的,夹在几个人高马大的老爷们身边好不惹人注意的小身板吧,言夙这是也要把她当牛做马的用? 进城时虽然有了些许争吵,但买东西的过程还算愉悦,就连言夙花钱都大方了许多。 ——基本上说是过年要用的东西,合胃口的吃食,他都会买上不少。 渐渐地,从护卫到孟清翰和谢渐雪,肩上手里都开始挂上许多东西。 ——孟清翰倒是有意照顾谢渐雪,只是东西再挂下去,不是勒着他的脖子,就是挡住他的视线。谢渐雪虽是老“嫌弃”他又憨又直,却也不能逮着老实人欺负。 看着言夙的目光不善,却也只能将东西接过来。 沈飞玹就更是从没自己拎过这么多东西,虽说他拎的基本都是自己要的,还是言夙给付钱的——薅言夙的羊毛这可多难得啊——沈飞玹还是觉得有点太沉重了。 ——其实城里的人不说比肩接踵,也是很密集的人流,车子即便是进来了,也举步维艰。 但这几乎浑身都挂上东西的样子,也太丢人了。 好些人都近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呢! 沈大少爷是不知道,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能不叫人羡慕吗?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但落花村依旧算得上是人声鼎沸,也只有在这临近过年的时间里,大家舍得费柴费油照亮夜空。 一进村子,不少人在自家的院子里看到他们路过,冲着他们挥手打招呼。 身旁是他们点在院子里照亮、取暖的火堆。 ——难得的好天气,也没两天就过年了,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披星戴月的。 言夙回应着热情的村民,村民们自是好奇又羡慕言夙这几大车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但这个时候却也是没有人跟上来多看的。 一来是忙,二来也是有意与言夙保持适当的距离——言夙不是难相处的人,相反,跟言夙接触过的村民都知道言公子这人很是随和。 但是他们也知道言夙不太喜欢旁人过多关注他们的家长里短。 ——其实又有谁喜欢被“长舌之人”在背后非议呢? 所以村民们能友善的跟言夙打招呼,能招呼言家出来玩的孩子,也能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正巧遇上言夙,就很自然的开口,但是却对他的家事,不敢多说什么。 就说言夙出去取个家具,却又带回了个孩子的事吧,即便那孩子几乎没出门,可这村里哪有什么瞒得住消息?何况言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们甚至听说了一些那孩子行为迥异的事,但除此以外,他们却没有过多议论。 一部分人是觉得言夙是好心收留一个孩子,不必对此议论纷纷,一部分人寻常时候倒是最爱嚼舌根子,可事关言夙,他们就不太敢了。 ——当初流民入侵时,有小年轻把被言夙通知时的事情形容的绘声绘色,要不是言夙真正能够“神出鬼没”,那些小年轻能脱口就叫“祖宗”,是“祖宗”提醒他们? 所以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心虚啊,就怕自己说着说着,哪里说的让言夙不痛快,就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些事情,言夙一件也没在意过,回了家后,就招呼一干人先吃一顿热乎的。 ——最会做饭的孟清翰外出了,今日的饭是红鸢和得了空闲的沈梨过来帮忙做的。 “沈姑姑现下在十里八村做席面,今日是好不容易歇下了。”红鸢给才回来的言夙等人布菜,就说了一些熟人的近况。 “今日蓉娘带着阿平、阿安过来玩了半下午。”两人还交流了许多的绣活方面的经验。 ——蓉娘对此有天赋也有不少经验,但毕竟碍于出身在山野之地,见识有些不足。而红鸢虽是下人,但在温府所见之“天下”对蓉娘而言是何其广阔?两人互通有无,还真有些进晋。 红鸢自己交朋友的事,言夙是不多过问的,倒是大崽、小崽和悠悠几个大孩子,对于今天下午的玩乐滔滔不绝着。 一场有些晚的晚膳,吃的也很是热闹。 晴过一天多的功夫,又是半夜飞起了鹅毛,第二日一早起来时,积雪都有及膝深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样的大雪之下,并没有出现房屋坍塌的惨事。 不过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村长还是带着村里的青壮铲除雪路,巡查全村,这样的雪天,最是容易冻死人。 好在这方面村长老早就一再就反复交代过,组织了青壮,每天晚饭过后都护送孤寡老人去宗祠的厢房里,哪里虽然拥挤了一些,但是也因为拥挤着,比较暖和。 只一头一尾地点上两个炭盆,就可以温暖一整晚。 而且屋顶也比较结实。 如此尚算平安的过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一大清早虽然还有些风雪,却依旧抵挡不住全村人的热情。 昨晚小崽赖在了言夙这里不愿回屋,言夙就怕大崽一个人睡会不够温暖,就拉着不好意思的大崽一起睡在自己床上。 这会两个崽崽还睡的呼呼的,言夙则是睁着眼看着屋顶——虽说不影响他的视线,但是这个时辰,外面的天色真的还只是灰蒙蒙的。 两个孩子似乎被忽然的喧闹惊扰了,有些不安的动弹了一下,言夙连忙安抚,等两个孩子又睡熟了,起来添了些炭火,这才出去看为什么这么热闹。 ——他知道大家都在准备过年的事情,他也有学着准备。 但还真的不知道,年三十的这一天,村民会从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一时之间,言夙还有些手忙脚乱,站在门口看着红鸢也从屋里出来。 “少爷早。”红鸢轻声说道,怕惊扰了还在睡的孩子们。 ——言家没有女主人,男主人对家宅之事还不怎么熟悉,到是红鸢这个“婢女”挑起了大梁。 “啊……”言夙应了一嗓子,“咱们开始干什么呢?” 红鸢:“……” 红鸢倒不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而是没想到言夙这么直白的,她连忙道:“也没太多事情,就是准备一些晚上要吃的东西。” 年夜饭自然是再隆重也不为过——不论贫富,在这一天都会尽己所能的过一个“好”年。 言夙跟在红鸢的身后进了厨房,然而刚踏进一步,红鸢便立刻道:“少爷,不如您带着护卫们把院子里外都打扫一下?” “等会渐雪和清翰过来帮忙,厨房里的人手也就足够了。” 言夙:“……”虽然红鸢的言辞都很正经又在理,可为什么他就是红鸢在嫌弃他。 ——虽说他确实是哪怕只是择洗,也容易出问题。比如摔了东西,洗烂了菜之类的。但是也不用这么扎心吧? 进个厨房都不行了? 一年一次的年夜饭,红鸢还真不敢让言夙进厨房,毕竟哪怕菜可以少吃一点,但是盛菜的碟子总不能还去向邻居们借吧? ——别以为她这是杞人忧天,实在是言夙的战斗力太强,一个能抵三五个谢渐雪。 言夙带着护卫们将院子里的积雪清理干净,能清理的也只有积雪了,他们可是新搬进来的房子,家里又没有邋遢的人,又能有多脏呢? 所以不过多久,言夙就没什么事干了。 护卫们倒是不歇着,带着自己扫帚,竹钯等工具,去帮着村里其他人扫雪去了。 ——实在是怕待在言夙的眼前,言夙没事做,就要做他们了。 哪怕见识过言夙温和的一面,七个护卫对言夙还是格外的敬畏。实在是他们特别清醒的知道,言夙那温和的一面只是对自家崽崽的。 就他们这老脸,凭什么好意思叫言夙爹?虽然他们恨不得叫言夙祖宗,可也得人家认他们呀! ——他们可是被言夙吓破了胆,连“猜测”言夙不是人,都怕言夙发现他们的“亵渎”,要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忽然有了七位高人帮忙的村民们,简直兴奋的不知道手脚不知怎么摆了,他们手里的□□都用不上了。 好些村民即便是见识过言夙家盖房子的场面,此时此刻依旧觉得震撼,扫完这家的雪,都不需要下屋顶,一跃就到了隔壁人家。 硬生生把他们算计着要干大半天的活计,一个时辰左右就全给完成了。 一家妇人煮了热水,放上珍惜的糖霜,热情的招呼屋顶上高人下来喝一碗。 然后揪着自家男人的胳膊,低声说着:“人家来帮忙扫了雪,你就不知道进来帮我干点别的?尽抱着手在这干看着?这年夜饭就我一人要吃是不?” “你不会灶间的活就不能做些别的?劈柴烧火你总会吧?难道就不能再看着点这几个惹事精?” “你看看言家公子那还没婆娘呢,孩子一个个的养的那般白嫩健壮还懂事,日子过的顺心又红火,你这当爹的就不能多管管这几个皮猴子?” 刚开始以为有人帮着扫雪,觉得格外开心的一众男人:“……”。 全村,不,数一数十里八村,能有几个言公子这般的人物? 他们这些婆娘,是不是在想桃子吃哦? 全村女子眼中的好男人言夙,这会正给崽崽们穿衣服。不让他进厨房,他照顾崽崽们还不行吗? 但当言夙想帮着给新来的小妹妹穿衣服的时候,显然就是不行。 小妹妹现在比较能信任的就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崽和念,在小哥哥和小姐姐在场的情况下,她还能给悠悠一些面子,愿意让她给自己穿衣服梳头发。 ——是有念在前“示范”。 但如果是言夙想接近,她依旧是很排斥。 没有事情可做的言夙,杵着下巴坐在墩子上,看着悠悠缓慢但稳妥的照顾着妹妹们穿衣洗漱。 ——哎,怪当爹的没用,让闺女这么受累了。 悠悠给妹妹们擦好脸,看着言夙这个当爹的好像很落寞的样子,不由凑过来问:“爹爹洗了脸了吗?” “大弟弟和小弟弟去哪里了?” 言夙点头,自己总不能还让闺女给自己洗脸啊,虽然悠悠看着竟然还有点失望的样子。 年三十这天虽然有些风雪,但毕竟日子特殊,言夙也不能再以为了孩子的身体为由,让他们尽量不出房门了。 被风雪“关了”这么些天,孩子们终于可以出来撒欢,不多一会一个个就玩的小脸红扑扑的。 连到了红鸢招呼年夜饭的时候,一个个还有些意犹未尽,不想入座。 ——别家的小孩子自然是没有入座的,家里的大人说不定都坐不过来,只能紧着男人们先坐。 可在言家,除了言夙,真正的主子可就这些小萝卜头了,哪有不让他们入座的道理? 而且这些个孩子,包括念都开始学习自己吃饭,虽说还不一定稳当,却绝对不会出现胡闹的情况。 ——除了身为大崽师父的沈飞玹在这一桌,其余的护卫和谢渐雪、孟清翰都在另一边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的大桌上。 这里大半是江湖女,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所以吃喝起来就格外的热闹。 不多一会的功夫,护卫们就开始了划拳。 倒是让孩子们看的跃跃欲试的样子。 言夙也看的热闹,也不阻止孩子们跟着学个一星半点的。 红鸢一开始照顾着孩子们,自己没吃多少,等再吃的时候,有些菜多少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滋味好。 可从温府逃出来的时候,她如何还能想到,不但还有安稳日子过,竟还能过一个这样丰盛的年三十? 推杯换盏着,大人们越来越兴奋,孩子们却到底是精力有限,这会有些困顿,结果这时外面一声声鞭炮炸响,让昏昏欲睡的孩子们顿时一个激灵。 念原本已经趴进了红鸢的怀里,这会忽然惊了一下,憋憋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红鸢连忙哄着,睁不开眼的小家伙顿时平静了些,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悠悠在第一声炸响的时候也吓了一个哆嗦,但在听到念的哼唧声时,立马反应过来去给小妹妹捂耳朵,然而小妹妹却并不害怕的样子。 手里还抓着一根鸡腿,已经吃的不剩什么肉丝,她还舍不得放下,咬在骨头上,一副要将它的灵魂都吸出来的样子。 根本没在意外面的鞭炮响动。 全心全意都在跟这根鸡腿骨头做斗争。 悠悠却是不敢再给妹妹拽一根鸡腿,不是不舍得,而是怕妹妹撑坏了,毕竟这小妹妹吃起东西来,有些不知饥饱的样子。 “爹爹,爹爹放炮。”小崽跳下凳子,赖在了言夙的怀里。 这个时候还困什么困,哪有放炮重要? 言夙其实都不记得自己买了这些没有——反正那采购的几天里,带回来的东西特别多,所以应该是会有的吧? 当爹的虽然心里没多大把握,却也还是带着崽崽们去找。 这种事情果然是男孩子比较感兴趣,念睡着了,小妹妹根本不在乎,悠悠倒是有点兴趣,却是没靠近,只在门口看着俩弟弟跑来跑去。 但悠悠还是觉得现在的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哪怕她还要照顾着弟弟妹妹,可是这一次她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不止是弟弟妹妹们是爹爹孩子,她也是。 弟弟妹妹们不止是她的弟弟妹妹,她也是弟弟妹妹们的姐姐。 ——就连凶凶的小妹妹,都格外可爱。 小妹妹虽然还是对鸡腿比较感兴趣,但也不妨碍她站在门口仰望天空。 悠悠看着身旁的小妹妹,忍不住就在她的头顶摸了摸。小妹妹立马警惕的躲了躲,一副“你再动手我就咬你”的神情,呲了呲牙。 然后一口咬在了鸡腿骨头上,展示给悠悠看“我超凶,我咬人超厉害”。 悠悠觉得,小妹妹的作为有些可爱,又令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迟到了迟到了,但是看在这么大章的份上,原谅我吧!! 小妹妹咬鸡腿骨头.JPG,敢不原谅我吗?我超凶。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1、第 71 章 言夙一直听人说过年、过年,他还以为这个“走亲访友”的忙碌状态,过了个年就能歇下。 结果这个“过年”,从腊月里就开始准备,也就是因为有几天大雪,出行不便才得了休息,其他时候就没有一天清闲下来的。 而这年过了之后,初一到是真的休息的够久,因为前一天守岁到了天亮,但自初二起,回娘家走亲戚,是一日没的停歇。 ——虽说他们言家在落花村只此一家,也没个娘家要回,亲戚要走,可就跟腊月里的准备似的,哪怕他们家的速度快的一两天就能完成全部,却也不得不“跟上全村的脚步”,不然那该显得多怪异? 所以这虽不用走亲戚,却也一早就开着大门,迎来送往。 也是这个时候,村民们结伴前来拜年,才敢正大光明在言家这大院子里进进出出。 当初那暖房酒时,院子屋子都是空空荡荡的,今日再来看可就又是另一番景色了。 而言夙,虽说没有亲戚,但是村长家和村中的熟人,也是要带着孩子和年礼去拜见的。 “这走亲访友,也就是你来我往之下熟悉起来的。”言夙还记得听到一家老人这么说。 ——当然这是训家中孙子孙女的,怕是被亲戚家的长辈与别家孩子对比,让他烦躁的不想去。 言夙不知道这内里的缘由,就觉得这话或许有些道理——反正也不会有人拿别家孩子跟言夙比较,即便是比较也是不怕的——带着孩子们上了几家门。 新来的小妹妹也终于出门了,虽然跟在小崽和悠悠身后,其余的人都不搭理,但总归不是过于紧张的样子了。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拜完年,言夙就留在家中接待其他村民,毕竟整个言家人是不少,能待客的主人家却是只有他一个。 ——作为生物灵能,言夙的体力可非同寻常,自然是不觉得的累的。但作为一个人类,言夙还是得说一句,成年人过年可真的是累得很。 哪怕最累体力活——做饭,已经不需要他插手,每天都是吃喝不愁,可应付那么许多人,可真的劳心伤神。 听到言夙在那感叹成年人过个年可真的累的一众人,反应各异。 小孩子们顿时不玩耍了,过来安慰似乎累的很了爹爹,想方设法的哄着爹爹高兴,将这些日子得到的糖果都贡献出来给爹爹也是可以的。 大人们看着言夙,脸色都是好一阵变化,最后像是将都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去,噎的不轻。 也亏言夙说自己心累,真正心累的是谁哦? 言夙还能不能学点好了? 有些村民来拜年,其实并不是真心的,说的酸话一套一套的,他们都过耳不过心,甚至能反唇相讥,说的人家哑口无言。 ——毕竟因为妒忌、眼红说那些酸话,他们心里也是虚的,被回怼,一般也不敢撕破脸耍脾气。只要他们的回话够软而持久,就能让那些村民的心头疼的窒息。 可言夙那是好的学,坏的也学,搞的现在经常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来,听的众人当真是心头被软刀子割肉似的。 ——原本言夙说话就时常太过“神来一笔”,让他们无从接茬,这会儿经过“过年”的洗礼,那简直是“语艺登峰造极”。 偏生言夙“学以致用”的本事娴熟,虽说被他的话给堵的心口发紧,可他那话也不能真的算错。 偶尔还会让人哭笑不得的同时,觉得当真有几分歪理。 就是真的好累人呀!搞的现在他们宁可让人说他们家待客不周,都不想让言夙出来接受那些村民的言语洗礼了。 天知道他还能“掌握”什么“精髓”? 沈飞玹等人一直在落花村过了破五、迎财神之后,才准备离开。 ——这迎财神的事儿言夙听后,是难得积极了一回。只是一系列流程走完后,他问起灵不灵验、什么时候灵验,却没能得到一个答案,都说什么心诚则灵之后,言夙老不痛快了。这绝对是财神消极怠工骗香火吧,什么承诺都不用给的。 初六的一早,沈飞玹、谢渐雪和孟清翰三人挎上收拾好的行囊,准备远行。 虽说孟清翰和谢渐雪欠着沈飞玹的“千金赔偿”呢,但看在孟清翰做饭好吃的份上,言夙还是给了些工钱。 给护卫们换新衣的时候,也不好独缺了他俩的,看着两人冻死不是? ——至于谢渐雪就没给什么了,毕竟她干的活都差不多抵她摔坏的东西了。 天色虽早,大崽还是早早起来送行。 说实话,沈飞玹并不太会教小孩子,但确实有将他会的本事交给大崽——虽然有些填鸭式教育,但大崽也自有融会贯通的一日。 蒙蒙亮的天色下,大崽拉着沈飞玹的手,低垂着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师父最是嘴硬心软了,大崽平时撒娇都是要被沈飞玹骂像什么话,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但今日,沈飞玹没吭声。 “师父,你要早点回来哦。你教的我还有好些不懂的。”大崽闷闷的声音传来。 沈飞玹哼一声:“那你就不能用点功?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其实大崽还是很聪慧的,不然不至于以沈飞玹这种一股脑的乱教方式,还能学出个似模似样来。 但沈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承认是自己这个师父不行? 大崽握紧沈飞玹有些薄茧的大掌:“那师父你也不可以收别的徒弟哦。”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飞玹,要他给个答案。至少可不能自己在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收了。 “嘿,你这小子管的可真宽。”沈飞玹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大崽的身份,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思收徒? 他沈家的大仇可也等着他去报,能忍到今时今日,实在是他知道自己力有未逮,伤势未愈的时候要是莽撞行事,就更是与送死无异。 “收你一个小子,师父我都烦不胜烦了。” 明明天光并不明亮,沈飞玹还是觉得自己看到大崽在他说管得宽的时候,眸中黯淡了一瞬间,只好又加了一句。 真是,以为他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人吗?他现在甚至都怀疑,当初答应收大崽为徒的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大崽哪怕被“嫌弃”了,却依旧是扬起了笑脸。 ——是师父独一无二的徒弟就行。哪怕只能是暂时几年的都好。 “你这人,我家崽哪里烦人了?明明是你教的不好。”言夙出来,递给沈飞玹一个荷包,装了不少他之前搓好的金珠。 沈飞玹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顿时想起了之前的“封口费”,就有些不太想接。 但出门在外要钱,他沈少爷现在落魄了,骏马没有,长剑也没有,怎么仗剑江湖? 身上的银票紧着花,不考虑之后吃饭怕也是只能买长剑或着骏马,还都不是顶好的那种。 大崽见师父没伸手,立马结果荷包,垫脚往沈飞玹的怀里塞。 “师父,你早点回来哦。” “哎,刚熟手的厨子,就这么被带走了。”言夙看着桌上的清粥馒头,不免有些想把孟清翰再找回来。 ——虽说欠的是沈飞玹的钱,但是他可以出钱雇啊。 难得一个做饭可以,还不生事儿的厨郎。 “连谢渐雪我都忍了。” 红鸢忍不住勾了唇角,给言夙再递过去一个馒头:“这是清翰兄弟临行前多做的,少爷多吃一个。” ——也就是这大冬天的,馒头蒸好了冻上一夜就邦邦硬,能放好久。 其实红鸢现在煮粥的手艺也是不错了,配上村民们送来当年礼的小菜、咸蛋,这日子比村中大部分人家都不知好了多少了。 而且刚过了年,大鱼大肉吃了不少,正腻味着,正是想吃这些清粥小菜换换口味的时候。 所以言夙也只是念叨,但是吃的很香。 “我这不是目光长远嘛。现在想吃点清淡口的,但是再吃几天,可不就得又想吃些鲜香麻辣的菜色了?” 言夙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最开始当人时,那走一步是一步的状态了,他现在“计划周全”“走一步看三步”。 红鸢等人只好连连点头。 包括大崽也说:“对的,爹爹说的对,我们要赶紧找个厨子了。” ——反正他已经对家中其他人能做饭这事儿,绝了念想。即便他有心帮忙,但就他这小胳膊腿儿,他爹也不会同意的。 其他几个崽一见大崽这么说,连忙道爹爹说的对,叫言夙好不高兴。 “嗯,还有,我打算送大崽和悠悠你俩去镇上读书。过几天我去打听打听书塾。” 大崽:“……”虽然并不反对学习,可是这话题未免有点转进如风,他爹的思路他实在有点跟不上了。 而乍然听到自己也要去读书的悠悠,根本就还没能反应过来。 “之前咱们是刚到这地方,没有扎稳脚跟,你又跟着你师父习武,我就没急着找书塾。但是现在,咱们对这里也算比较熟悉了,你的学业也不能耽误。” “小孩子都是上学的。” 看两个孩子的神情,言夙还以为这俩孩子不想去,就郑重的说了一句——他也不是要两人学成什么泰山北斗,只是想让两人读书明理。 红鸢摸了摸悠悠的头,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小姑娘伤心难过,但如果现在不说,只怕之后不但悠悠要难过,就连言夙都会不高兴。 “少爷,女子是不能入学塾的。” 言夙正喝了一口清粥,这会儿端着碗,疑惑的嗯了一声? 红鸢一叹气,就知道少爷连这些也不知道。 ——那些大家小姐们,倒是能上族学,或者是请西席,但不论是哪样,那也都是男女分开,请的女夫子。 红鸢一说不能,悠悠就长出了一口气,说不好是失望还是其他,只是坚强的露出一个笑模样。 而言夙听了红鸢的解释,皱了皱眉头,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这一点非常的不好。 悠悠看着言夙不高兴的样子,连忙道:“爹爹别不开心,悠悠不用上学的,悠悠能帮着干好多活呢。” “没事儿,咱们家找个女先生就是了。悠悠可得学呢,你这还有俩妹妹呢,悠悠学会了还能教妹妹不是?” 言夙摸着悠悠的脑袋,不就是找个先生嘛,有什么难的? ——言夙现在夸下海口,之后才知道想找个女先生还真不那么容易,特别是这种乡野之地。 出了正月,虽然还有些年的余味,整个村子却已经是忙碌了起来。 刚刚化冻的地被开垦出来,虽然也并不能立刻下种子,可农家人就是以此活命,哪有人家是到了要栽种的时候才来临时翻地的? 而且也得趁着春日越来越有威力的太阳,将翻过的土晒一晒,一来化冻、二来杀虫。 但这日多半的村民都跑来了言夙家的地里,顾不上自家的田地。 这样兴师动众,自然是因为言家的那竹棚,今日就要拆了。 已经开春,如今虽还有些料峭,但确实是会越来越热的,这熟田也是用来种稻谷的,哪能总盖着棚子? 之前村民们想看,却是什么都看不着,今日拆棚子,总能见到棚内的庐山真面目了吧? 虽然好些菜都已经被吃掉了,但剩下的那些已经足够村民们看个新鲜。 ——以往看到黄色的叶子,村民们都得说这菜毛病了,发蔫,当时今日他们却见识到叶子明明黄色,却是嫩生生水灵灵的菜色。 韭菜在各地有着各种各样的别名,虽然并非所有人都吃得惯,但不得不说的是它耐寒耐热的强适应性,让百姓们十足的青睐。 他们今日就见到了那熟悉的韭菜模样,却是黄嫩嫩的小鸡儿似的颜色,叶片也肥厚地能掐出水似的。 而他们自家的韭菜,这时候正是冻伤未愈的时候,即便有些人家盖上些稻草,那些韭菜也长势不好。 却原来只要费些心思,做这样一个棚子,就能吃一个冬天的新鲜菜吗? 不少村民都动了心,不就是费点力气嘛,农家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像言家这些帮工取取经,说实话当初七个护卫的凶悍可有不少人看见,他们的高来高去也没瞒着村民,所以对着他们,村民们心底都还是有些发憷。 不提七个护卫这边工作和村民的围观,言夙人虽在家,但活儿也不轻松。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自然也建了院子——因为都是挨着房屋的墙壁接上院墙,所以其实花费也并没有多出太多。 但是想要将后院的土坡都一并围起来,当时还没捡钱的言夙可出不起钱,当时就打算的用竹子围起来,就跟租的那房周围似的。 所以言夙今日就是在拿竹子扎地立稳。 寻常人家来做这事儿,自然是先挖一条沟,再将竹子立在其中埋上土比较省力气,但在言夙手下,连竹子都不需要削尖儿,直接一根接着一根扎进土里。 很快就扎了好长一段距离,言夙怀里抱的一捆竹子没有,又反身从地上挑起一捆抱上。 这都是他之前准备好的,都砍成了一人多高的高度,密密实实的扎了两圈,保证看不到一点土坡上种的东西长成了什么样子。 ——竹子倒也不是根根笔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但是言夙扎了两层,这从缝隙里看过去,可不还是竹子。 而且言夙还准备在外层种一圈攀爬的荆棘,到时候这里就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小天地,别人想爬过去看都不行。 当然这也只能拦一拦不会轻功的村民。 可这落花村里,又有多少会武功的人呢? ——言夙也不是怕有人会偷他东西,只是怕长势异常,被村民们发现。反倒是那些路过的武林人士,又能知道他这里的东西什么时候种的,什么样子种下去的? 言夙这正围到内圈的最后一排,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小崽的焦急喊声,悠悠也拉着念儿和小妹妹跟在一旁,念儿也喊着爹。 这孩子一开始说话还有些婴言婴语,但现在是越来越清晰了。 言夙连忙一跃而出,翻到几个崽崽的身后:“怎么了,怎么了?” 小崽急着找爹,见到言夙就连忙抓着他,又回头看看竹子,似乎这才放心了一些。 然后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小看了爹爹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 “爹,爹你没有留门哦。” 他们四个崽本来是在一旁玩的,结果玩着玩着爹被关起来了,他们能不紧张吗? ——其实悠悠到底大几岁,觉得爹爹没那么容易出事。 言夙摸摸操心的小家伙的脑袋:“就是要不留门啊,让想进去的坏人找不到门进去。” “是不是很厉害?” 悠悠觉得那里不对,可是爹爹又是最厉害的。小崽一说爹厉害,她也思维顺拐,跟着高兴地喊爹爹厉害。 还是除了小妹妹不出声,其他三崽给爹欢呼。 但言夙还是注意到,小妹妹的眼神有些发亮,显然也是被自己说服了。而且,今天的小妹妹离自己又近了一点,也没有冲自己呲牙的意思了。 土坡这边处理好,言夙却没急着去山里找草药植株,因为开春了,最重要的是育苗、插秧。 然而言夙一个都不会。 “这个种子里不能有瘪谷。”言夙能学习的对象自然就是梁飞了。 ——虽说是个猎户,但是梁飞也要为妻儿们考虑,也要会以后自己年老体弱考虑。所以赚了钱还是得买田地,这种田的手艺也是不能丢。 “然后呢,要浸透泡水,然后还要拎到灶台上。” 梁飞也是刚泡上种子,还不到时间,这个就只能口述。 “煮了吗?”言夙看了一眼水桶,又看一眼灶台。 煮熟了这还能种吗? 梁飞:“……”他就是歇一口气,不要这么急着插话行吗?容易让人心梗呀。 “当然不是。”梁飞虽然是第一次教人,但也没听过谁家后生会问这种问题的,可谁叫言夙是个大少爷呢? ——这可是有红鸢作证的了。 “这个天气太凉了,等有灶台的温度帮助它破壳。” “不过你可不能正加柴火的时候放上去啊。” “你回去先泡上种子,之后我帮你看看温度、出苗、沥水等情况,有了经验以后你就会了。” 言夙应声,回去准备。 虽然他觉得有生物能在,他肯定不会种不出稻谷,但是该学的还是要学,生物能只能做个辅助,毕竟现在是在当人类。 ——言夙现在还不知道,对当人有着极大的热情,毕竟当人能吃的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但等时间久了,言夙觉得有时候不当人比当人的乐趣大多了。 当然,被言夙不当人的时候打击的那些人可不觉得有乐趣。 有梁飞的帮忙,言夙虽然学的认真,但也在等着梁飞的通知。 而等出苗的这几天功夫,七个护卫那边就跟着其他村民们学着耘田,真的太难为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了。 有轻功却不能使,必须得踩在泥泞的泥水里,走在老牛拉着的犁后头,踩在牛拉着的耘耙上,每天回去时,那浑身的泥浆简直都能再摔打出一个泥塑的他们。 更让他们窒息的是,不知不觉间腿上就会趴上一条细长的蚂蟥,等上岸发现的时候,每一条都能吃的又粗又壮。 ——可偏偏河蟹并不爬过这种又粗又长的东西。 这天梁飞连夜来了言夙这里,言夙还以为这是来叫他明天早起去撒种,结果梁飞却说是村长有事寻他去。 言夙也只好交代好家里,出门去了村长家。 村长等在正屋里,没有其他人,热糖水是早就准备在陶壶里。村长见人来了,就倒了两碗待客,自己也喝了半碗。 ——其实糖霜放的极少,细细尝才有一丝丝的甜味。毕竟村长家也不富裕。这还是为了接待言夙。 言夙到不在乎这糖水其实并不甜,倒春寒的晚上喝点热水也是蛮好的。 村长这才轻声开口道:“请言公子来,是为了当初那批粮的事儿。” 说起来,当初村长对此是又惊恐又暗喜,但老村长也格外的沉住气,那边处理妥当之后,竟是谁也没有告诉。 这么久了,言夙都以为老村长忘记那批粮食的事儿了。 ——事实上不过是他自己忘记了。毕竟也不是他的粮食,他惦记着干什么? 村长接着说道:“这会儿新粮未种,陈粮已经所剩不多,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虽说大家都是有意节省,等再暖和一些,山上也有野菜之类能填肚子。” “但总归是没有粮食能活命。” ——去年遭了旱灾,虽不像是霍安县那些地方那般严重至颗粒无收,但相较往年确实是少了不少收成。 可税粮官却并没有心疼他们的意思,所以剩下的粮食就更少了一些。 别看他们的年过的似乎很是热闹,但其实好些菜是来来回回的热,也舍不得吃。 所以,到了这时候,村长也不得不动了搬出这批粮食的念头。 “只是这批粮食的真实来历,咱们不能说。”村长的语气很是慎重,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才能越安全。 所以税粮的麻袋,不能落入村民们的眼中。 “这批粮食的分量很是不少,所以也只能请言公子帮忙了。”现下除了他和几个族老,年轻一辈也就梁飞一人知道这事儿。 那些粮食对言夙来说少之又少,但要是让梁飞去搬,来来回回怕是得花个十天半个月。 那可就太招人眼了。 还得是请言夙出马,一人行动,在月黑风高之夜,不惊扰任何人的搬入村中来。 “六叔公的那房子,还有言公子修的竹墙,放在那里也是安全。” “届时我安排人晚间自带粮袋去领。” “便说是言公子看大家日子艰难,借给大家的粮食。” 听到这里,言夙微微皱了眉头,正要说什么,却被老村长挥手打断。 “我知言公子的意思,觉得这是你占了咱们的便宜。” “这原本是咱们的粮食不假,但确实是被税粮官收去的。” “反倒是这个名目,倒让言公子担了风险,日后有个万一……” ——其实税粮确实是言夙抢回来的,以后真查出来,言夙自然是跑不了。可言夙又是为了谁?最后粮食又进了谁的腹中? “所以大家该记得言公子的这个恩情,该给公子还的恩,公子都能受得起。” “若是没有这批粮,只怕咱们村里也是得有不少老人活不下去。” 还有那些今年冬日才怀上的孩子,原本是添丁进口的喜事,只怕也会让不少人家愁苦。 ——到了粮食吃紧的时候,大部分人家最先少吃、不吃的就是一些认为自己的活够了的老人。接下来就会些年纪太小的孩子,然后是体弱的女人。 当然,也有些更阴暗的事情发生,只是这些村长都没有必要细说。 言夙听着就有些皱眉,他明白人类没有了吃喝是活不了多久的,当下也只好同意村长的做法。 “那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粮食搬回来?” 言夙说动就动,老村长见说动了言夙,正喝一口水润润喉,闻言碗都没来得及放,就去拉言夙。 ——他老人家可也是见识过言夙的速度,哪里敢慢一个眨眼的功夫? 好在言夙只是站起来,并没与立刻消失的意思。 “还请等后半夜吧,老朽知道言公子速度快,足够一个来回的。” 言夙点了点头,不过又问道:“那那几只狸猫怎么办?” 当时粮食放在山洞里,大雪之后都封山了,倒是不怕被人发现。做好一些防护,也是不怕某些食宿的动物钻进去。 但是老鼠什么的就麻烦了。 所以就找了两只猫送过去。 村长没想到言夙还记着那两只猫,又想对方也真的是劳苦功高了一个冬天,便说道:“便带回来村中养着吧。” ——到时候要是有村民们不乐意,他就养在祠堂边上,平时给点吃的,也能防着祠堂之中的鼠患。 言夙回去也没提起这些,到了半夜跟守门到护卫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是他在村中还要护卫守夜,搞什么独一份的特殊。毕竟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刺杀他?七个护卫也说老东家那边因为见他们总也找不到人,要他们回去领罚了。 言夙进了山中,湿滑的山路却是对他毫无阻碍,去那个山洞的路他也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山洞口是一些荆棘的枯藤,言夙扒开,里面是木门,只留了一处供猫咪出入的小洞——山洞虽是不小,但也不能总将猫猫们关在其中。 至于怕猫猫们出去了就不回来?毕竟猫猫并没有那么恋家。 但这山洞能够遮风挡雨,又可能会有定期送上门的外卖鼠,对猫猫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居所。 最初言夙来看望过几次,确认它们在这定居了,还给它们喂过一丢丢的生物能,以保他们身体强健。 言夙一进去,就听到喵喵的叫声,但让他有些意外的却是,不止两声——其中两个嗓门幼嫩的可以。 一声颇有些威严的恫吓叫声,随即是两声细嫩的嘤嘤声。 言夙微微皱了皱眉,缺了一只猫呀,看着猫猫的模样是那只母猫,竟然是生了猫崽。 先检查了一下洞里的粮食,还是有几袋破了小口子,看样子有些小偷机灵的很,未免自己成为外卖,也会观察猫猫们的作息。 但损失并不算严重,言夙抽出村长让他带上的布袋,将破洞的重新装了一些。带上来的布袋还没都用完,言夙索性就垫在篮子里。 ——毕竟有了小猫崽。原本两只大猫还能将就一下躺篮子里,但有了猫崽就要温柔一些了。 将猫妈妈和眼睛都没睁开的猫崽放到篮子里,盖上一个布袋保暖,言夙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猫爸爸回来,也没在附近察觉到它的气息。 这大晚上的能去哪儿?言夙也不能再等下去,就准备明天再来找一趟看看。 扛起米袋就放到洞口外,一一捆扎好,将猫猫的篮子挂在身前,扛起米粮就准备回家。 速度虽然快,但言夙还是多留意了一下周边,或许也能遇上猫爸爸呢? 但是没想到的是,猫爸爸没遇上,遇上一只熟狼。 ——其实说起来狼在人类的眼里,除非毛色上有特殊纹路,否则都长差不多的模样。 言夙自然是有别的分辨方法,一眼就看出那只躺在树下,看样子伤的极其重的狼,是曾经对小崽有一奶之恩的狼妈妈。 虽说当时言夙已经给了回礼,但现在遇上了,言夙也不好看也不多看一眼。 ——反正肩上的粮食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重量,多绕一点路也不难。 言夙忽然出现在眼前,狼妈妈显然惊的瑟缩了一下,但它伤重又失血过多,实在没力气动弹,抬眼看了一下言夙就半合了眼皮,虽然不甘,却也只能等死。 狼妈妈身上的伤口不知是跟什么利齿动物撕咬而来的伤口,现在还淌着血,看得出来它还能动弹的时候,费力的舔舐过,但用处显然不太大。 言夙伸手,手上出现淡淡的光芒,四周忽然亮起点点浅淡青光,涌了过来,在言夙的手心汇聚,然后一同进入了狼妈妈的身体之中。 狼妈妈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救一匹狼,比救一个人所需的能量少的多。 狼妈妈只是伤重,还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当它恢复一些后,就瞪大了眼睛看着言夙,明明不是人类,此刻眼中却似乎透露着许多情绪。 它没有动,这样的光芒让它十分的舒适。 虽然心中还是焦急,但是这光芒也让它本能的贪恋。 不过在伤势都好了时候,狼妈妈还是一跃而起,就往前炮。 “哇,用完就丢,有点过分哦。”言夙呐呐一句,也不是真想要狼妈妈的感谢,这也就是随口一说。 ——救一匹狼不会像人类一样收到感谢,但也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的非人类身份。 言夙笑笑,就准备回去了,但走在前头的狼妈妈忽然站住,转头看着言夙,对他呜呜的叫着。 言夙:“……”这就是谢谢了吗? 但狼妈妈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 所以是还有谢礼吗?言夙想着,跟着往前走走了两步,狼妈妈这才又往前走。 他可不是贪图狼妈妈的一点谢礼,他就是有点好奇。 言夙跟着狼妈妈走了不远的距离,就看到一匹小狼窝在一个树洞里,不安却疲惫的睡着。 狼妈妈钻入洞中,将小狼崽叼了出来,言夙才发现这小狼崽应当是病着,后腿上有一处红肿化脓的伤口。 ——看着也是被咬的。狼妈妈应该帮着清理过,可动物毕竟不会治伤,所以还是到了如今这小命不保的地步。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谢礼,只是觉得自己被治好了不够,还想要他救自己的孩子。 但看到狼妈妈趴下来哀求的样子,言夙也只好出手。 “算了算了,谁叫我家崽吃过你的奶,不过也只是帮这一次,他以后能不能活下来我可不管的。” 言夙看清小狼崽的模样之后,就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只小狼崽会这么惨了。 可能还是长相惹的祸吧。 ——他是知道动物们会将一些长相异样的同族给弄死的。 这匹小狼崽的耳朵尖上是黑色,整个脑袋是灰色,这还不算,脖子一下是全白。 “你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吃了什么美白产品,把你崽的毛都给漂白成这样了啊?”言夙被黑了两顿生物能,有些不开心的胡说八道。 反正也就是欺负人家狼妈妈听不懂人话。 ——这生着生着就没墨了,在人来看来怪可爱的,丑萌丑萌的,但是在动物看来就是异类。 白色的动物在森林里是很不好捕猎的,更别说小狼崽这异色了。 也不知道狼妈妈是怎么保下他的,而这小家伙又能活多久。 言夙这么想着,被治好伤的小狼崽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一些,外伤好复原,但是有些发热却没能那么快退却,不过小狼崽也睡的安稳了许多。 相信以动物们的强大自愈能力,很快就会挺过来。 言夙这就想走了,看着狼妈妈叼起了自己的崽,还以为它们要换个窝,毕竟这个窝也算是被人类找到了。 ——虽然是狼妈妈信任、并且亲自带来的人类。 结果言夙还没站起来,就见狼妈妈一个凑近,然后嘴一松,就将狼崽放在了篮子里。 狼崽的体型可不小,虽然篮子也蛮大,但是也住了猫妈妈一家三口啊。 也是有言夙的存在,猫妈妈没有急于对狼妈妈露出敌意,一直呆在篮子里,安生的照顾着自己的崽崽。 可是现在狼妈妈用自己的崽崽砸了它的崽崽可还行? 猫妈妈炸毛的喵嗷一声,就要扑出来跟狼妈妈大战三百回合,然而狼妈妈交托了孩子,转身就斗志昂扬的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这气势汹汹的是要找谁去拼命。 ——不,或许是真的要去拼命。找那些伤害过它们母子的动物们报仇? 言夙看着篮子里狼崽,这会儿已经挤在了猫猫们的身边,也就一层布袋子之隔。 又看落在地上,犹豫着要去追狼妈妈一战,还是回到屋里哄孩子的猫妈妈。 “啧,哄了我的能量不说,还要让我养崽,太过分了。” ——虽说他家里也确实好些崽了,但是也没遇上过狼妈妈这么个当妈的吧? 虽然但是,言夙除了将这些崽子都带回去,还能怎么着呢? 下了山,悄无声息的将粮食都放在六叔公的那屋里,言夙回了自己家。 这大半夜的,也不能敲了老村长的门,就为了把猫猫们送过去吧? 言夙就将猫猫的篮子放在自己的屋里,又去看了两个崽崽睡的还算安稳,也没蹬被子,就回床上睡觉。 ——也没管一个狼崽子要怎么面对凶悍的猫妈妈。 反正现在都睡在一个篮子里呢。 猫妈妈跟狼崽子挤了一路,虽然不耐烦又防备,但也拱不出去,费大劲儿还容易伤着自己的孩子。 言夙那速度,就是猫猫也不可企及,所以掉出篮子绝对是丧命的危险。 猫妈妈犯着困,也就容忍了狼崽子的存在,准备等到睡醒了再处理。 ——带崽子真的是很耗费精力的,何况它也还是要工作,要养家的。 哪知道迷迷糊糊之间,它觉得崽子们在喝奶,但这原本也不影响她睡觉,但喝奶的有三只,并且很快就把它吸空空,这就很过分了! 难不成是崽子那死不要脸的爹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觉得我没啥说的,你们来,我想听你们说,你们都好会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2、第 72 章 猫妈妈还没睁眼,就发出威吓的呼噜声,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将那明显比自家崽崽大了不少的一团挠出了满脸花。 小狼崽迷迷糊糊的时候,闻到了奶香味,饿的狠了也顾不上这味道与妈妈的不同不说,更是连妈妈的味道都没有闻到。 只是一头扎过去,找到了奶就深深的嘬了一口——只有醇香的奶水能够抚慰它灼烧的胃部。 小家伙一大口奶嘬到肚子里,舒服的连尾巴都抻直了。 然而下一刻它的脑袋就是一痛,它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妈妈为什么打它?它也没有吸疼妈妈才对的。 猫妈妈打完听到声音不对,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的窝里来了外崽。 再看这外崽竟然还敢偷它的奶,简直太过分了!一个就得顶它崽吃两顿的,哪能给它吃?不得把自己吸成猫猫干? ——为了给崽崽们充足甚至富裕的奶水,那个偷奶喝的猫爸都被它挠的离家出走了,又怎么可能将奶水分给这个外崽? 言夙虽说不必睡觉,但既然无事可做,又为什么不睡一睡?养一养人类的身体也是好的。 哪知道这正睡的香的时候,忽然一声拖长的喵嗷声,惊的言夙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见猫猫锐利的爪爪就要再次冲着小狼崽懵懂的小脸挥过去,言夙连忙拉住猫猫的后脖子。 “大早上的这是干嘛?”一边说的时候,还要听一听外面的动静。 ——别这么早就把满院子的崽崽们都给吵起来了。大人们早起一点没什么,崽崽们却是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身强体壮。 言夙也不能指望猫妈真的能够口吐人言,那可就是成精了——言夙固然是不怕的。 猫妈被言夙这个吓猫的人拉住脖子,也不敢挣扎,倒是身下的小猫崽们没有察觉任何危险,因为妈妈半立起了身体,它们还往前咕涌了一下,继续吃奶。 也不知道猫妈对此到底是什么心情。 言夙看着小狼崽嘴边沾染的奶水,顿时也明白了,叹一口气。 ——没有他摁住狼妈妈的那个本事,就不要喝别家妈妈的奶了嘛! 小狼崽哼哼唧唧地,闻着奶香味又顾不上疼痛,一心只想着喝奶。要是知道言夙这个想法,恐怕都要气的说一句:你简直比我这匹真狼还要狼。 言夙看着小家伙,也没法儿就此不管,只好放下猫妈妈,将小狼崽子抱到了怀里。 “你妈可真行,上一个托孤的给了我好几块金子,你妈呢?带走我一堆能量。” ——不把这小崽子带走,猫妈肯定也不能好好喂奶。 而一只猫猫,哪怕再是膘肥体壮,奶水也是不足以在喂养自己两个崽崽的情况下,还喂养一只狼崽子的。 临关门前,言夙看了一眼稍微平静下来的猫妈妈,想着待会儿还是再给猫崽崽们也喂点奶吧,也不知道这小狼崽子偷了猫妈妈多少奶水。 出了门,言夙往后院一角的矮房走去,那边是鸡舍、牛圈等地方。 “你就庆幸我养了牛羊挤奶喂崽吧,不然你就等着饿死。”言夙念念叨叨,到了牛圈前,看着跟两头牛挤在一起的羊妈妈和羊崽。 “……”言夙沉默了停住脚步,这直接把狼崽子塞在羊妈妈肚子底下,会不会把羊妈妈吓晕过去? 虽说狼崽子年纪还小,但是这俩还是天敌的是吧? ——当初买的带崽的母牛,如今小牛早就不用喝奶了。但言夙也没特别着急让母牛再去配种,一来是要让它恢复一下身体,二来也是耕地耘田的农活。 这才又买了羊妈妈。 言夙斟酌了一下,找了个篮子给小狼崽新弄了窝,然后拿着碗进了牛圈挤奶。 ——言夙干不好做饭的活,这挤奶的活也做的不那么利索。毕竟喂崽的奶,都是挤出来后煮开过的。所以红鸢他们一直以来也是一手包办。 但好在言夙还能拿点生物能哄哄羊妈妈别拿蹄子尥他。 好不容易挤了大半碗奶,言夙倒在狼崽身前的浅碟子里——碟子里的清水早已经被舔舐干净。 再次闻到奶香味的狼崽顾不上哼哼唧唧,哪怕四条腿都站不稳,跌到也要跌到在脑袋能扎在碟子里的位置。 舌头甩的呼呼的,卷着奶水送入口中。 “你喝奶应该就不用煮熟了吧?”言夙在一旁絮叨着,一边摸了摸小狼崽的毛。 ——毛色特殊了点,手感可能也因为吃的不怎么充足,并没有太过顺滑油亮。但还是挺绵软暖和的。 “听话哦,不听话就把你做成暖手宝。”言夙念叨着小狼崽根本不关心也根本听不懂的话。 这狼崽子肯定是不能像猫崽那样,给村长送去宗祠养去。 “也不知道你妈啥时候来接你。”言夙正念叨着,那边哒哒跑来一个小孩,正是没有沈飞玹督促,但依旧会早起练功的大崽。 他这会儿穿着整齐,小脸微红的跑过来。 看到言夙手边的狼崽还是狗仔,顿时眼睛更亮了。 “爹,爹你房里有猫。”大崽一时真的难以持之以恒的去晨练,忍不住蹲在了言夙的身边,看小狼崽喝奶。 他起床之后,听到言夙的房中有猫叫,就进去找言夙,然而却没看到人。 随即匆匆出来找,没想到他爹在这里玩另一个毛绒绒。 “这个狗狗的颜色,好搞笑哦。”大崽也学着言夙摸摸毛,忍不住笑道。 言夙也不瞒着孩子:“这是狼,不是狗。跟狗崽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不过具体哪些不同的地方,言夙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就“鼓励”“引导”大崽自己去发现。 大崽:“……”大崽表示自己真的有被鼓励到,认真的观察起小狼崽的模样。 ——倒是还想上手去拨弄一下小狼崽的四肢和尾巴,连忙被言夙给拦下来了。这摸摸毛还算可以,胡乱拨弄说不定得挨咬。 平时虽然教导孩子要胆大一些,不要怯懦,可也不能这么不知轻重的。 大崽看完狼崽子倒是还能继续去晨练,后起来的小崽和三个闺女,那可就是闹翻了天了。 以前家里买个小牛、小羊他们都能高兴半天,毕竟不论是牛还是羊,小时候还都是挺萌的。 ——但毕竟不是当宠物养,时间久了、体型大了,崽崽们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但现在却有了猫猫,大猫猫和小猫猫都有了。 几个小崽子围观的猫妈妈都差点要吃不下去美味的鱼汤了——言夙怕猫妈妈被小狼崽偷多了奶,会不够喂自己的猫崽,只好替小狼崽补偿一番。除了给小猫们喂了点羊奶,也给猫妈抓了条鱼来炖。 等梁飞过来给言夙看稻种的身后,几个孩子已经在准备给猫猫们和狼崽做新房子了。 “这猫怕是不能给村长了。”言夙跟梁飞说,到没什么不好意思。 梁飞点点头,也表示没什么,只是眼神没从小妹妹怀里那匹毛色古怪的狼崽子身上挪开。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狼,不是狗。 “只是你也要养这狼崽子?你放心让小丫头这么搂在怀里?” ——梁飞见过悠悠和念儿她们的乖巧,对比自家儿子的调皮捣蛋,这会儿可想要个闺女。 一看那小丫头搂着匹狼崽子,比言夙的这个当爹的都紧张的多。 言夙道:“你别说,其他几个都喜欢猫猫,就这丫头抱着那狼崽子就不撒手。” ——当然,大崽他们也不是不喜欢狼崽子,只是看小妹妹喜欢就都让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丫头也一股子狼性。言夙没将这话说出口,小丫头当初那模样,除了他们自家人,没有旁人见过。 言夙也就不想多说,以免让某些人传闲话。 ——有些村民那舌头长的,管的宽的,虽然不怎说言家的闲话,可也说别人家的呀。言夙听到了,能不“推测”出他们家的事儿,在他们的口中能传成什么样子? 言夙只是懒得管,但也会在孩子们的事情多注意一点。 梁飞见言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轻声跟他约着晚上去散粮食的事儿。 “你这稻谷明天就能撒种,你今天再去看看你家田里的水。”梁飞说完这些,就出了言家的门,还得挨家挨户通知青壮们晚上带着袋子去领粮食。 ——当然,即便是谁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只叫他们一家,而且今夜他们也肯定会互相遇上。 但既然有了梁飞的交代,他们也知道轻重,定然都会装作互相看不见。 未免有人“胁迫”言夙“好人做到底”,所以梁飞通知之后,都会交代一句,谁家得了粮食,觉得自家少吃些能匀一些给亲戚,那都没关系,但是都别想着人家言夙能再给大家粮食。 ——做人不能这么贪得无厌,人家的恩情都得记得还。 那些被敲打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时候自然都得连声应着。 等到了夜里,每家每户看似早早的歇下了,但到了时辰,却都一个个的悄摸摸起来,走出房门。 女人们虽然不去,却也坐在黑暗的屋子里,等着男人们带回活下去的希望。 大家很快就碰了面——那些住的近的邻居,那是出了自家的房门就发现了别人的存在。 但不管以前是多热络的人,此时此刻谁也没有开口,全当没有看见。 即便是有些毛躁的小年轻,忍不住想要开口,往往都会先一步被自家的阿爹、阿爷给拉住。 越来越多的人那竹院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点灯。 就这么尽可能的放轻脚步,若叫任何一个外人看到这场面,不免都要认为他们怕不是甚行尸走肉,又或者在进行什么诡异的宗教仪式。 然而事实上,他们只是想要一份饱腹的口粮。 到了地方,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人都挤得进去,所以都先等在了屋前的空地上。 族老们年纪都大了,但这个时候却还是在家中青壮的搀扶下,早一步守在了小院前,拄着拐棍分列两边,盯紧了每一个村民。 ——这批粮食,哪怕挂了言夙“捐献”的名头,却始终不敢正大光明。 毕竟不能真叫言夙去买一批粮食,给这批粮食伪造“出身”。 所以他们要堵死了村民的嘴,谁都不许议论,拿回家去悄摸摸的填饱了肚子就是。 村长让自家儿子给他端着水碗,每个从他手上领走粮食的村民,他都要嘱咐着绝对不能泄露粮食的事情。 ——这批粮食当时是按着田亩的数量收的税,但如今分下去,村长就做主按了人口分配。 毕竟他们冒这样的风险,为的也只是村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哇,竟然想过要我买粮打掩护吗?可是现在粮价那么贵,我还买那么多,即便是钱够我也不能光买粮啊 吃不完还会坏,是要我发挥吃的多、吓死人的技能吗? 人家是股票套牢了,我被粮食套牢了 —— 感谢在2021-04-0419:38:57~2021-04-0520: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素湫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3、第 73 章 言夙也不知道村长他们暗地里还废了这么多心思,他现在唯一费心思的就是怎么播种。 田地已经被护卫们向村民们讨教着,耘的很是平整,水也是正合适的深度。 梁飞本是有意给言夙播种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说清楚,让言夙试一试。 “要不,还是我来吧。东家,我跟你讲,这田里不少蚂蟥,实在有点恶心。”大护卫看言夙蹲在地头,好一会儿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 ——反正不管是没听懂,还是嫌弃这田里泥浆,只要他是不愿意下去,作为护卫他都是要替主家分忧的。 之前是叫主子,但是言夙家户籍下的婢女只有红鸢一个。一开始言夙也不在乎护卫们怎么叫他,只是几次听村民们议论说他家仆人什么什么的,言夙才叫他们改了。 言夙没松开抓着袋子的手,里面装了终于长出白芽儿的稻谷种子。 ——每家每户都会估摸着家里的田地所需要的秧苗而准备种子,但其实到最后多少都会或缺或多,邻里邻居的就会互相匀一匀。 “没事,我自己来。我只是思考怎么撒的匀一些,不影响它们的生长。” 梁飞原本平静的神色波澜了一下:“也,不用那么……,稍微有些不均匀也没太大的问题。” 其实新手撒种,东一块西一块的是常有的事情,这种事情都是唯手熟尔。 他原本是打算让言夙感受一下,如果真的不行,他就再帮忙。没想到给了言夙这么大的心里压力? 哪知道言夙说完话之后,就立马行动起来,也不知道注意到他这声音不大的话没有。 就见言夙一手拎着袋子一角,袋口倾斜着,另一只手在袋口处接着倾泻出来的稻谷种子,不时拨弄着,将垒在一起的稻谷轻轻拨动开。 整个人在稻田之上来来回回。 就很…… 这种时候谁还会管他种子撒的匀不匀?谁还管得了田里到底有多少蚂蟥? ——就连其他撒种的村民,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这边。 只觉得的一阵风从这边吹向四野。 村民们停顿了一会儿,就再次低头,从泥田里抽出自己的脚,继续向前。 反正言夙家一直都是这画风嘛,习惯了习惯了。下次他们顾及连多看一眼也不看了。 言夙很快撒完了稻谷,因为人没有下田,连水都没怎么浑浊,这会儿还算清晰的看见稻谷平整地的覆盖在土层上。 相信很快就会生根发芽,长出整齐有序又茁壮的秧苗。 ——言夙决定偷偷地来给撒的生物能。虽然是个新手,但是言夙觉得自己也有些不能接受种不出来东西呢。 言夙拎起了梁飞脚边的袋子:“走走,我去给你田里也撒了。” 他仿佛撒出了乐趣,颇有些跃跃欲试,留念那手感的意思。 梁飞:“……”虽然麻烦言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俩也是好兄弟了,好像也不该计较那么细。而且,看着那种子撒的太漂亮了,有点眼馋。 大护卫同样眼馋,东家这的轻功也太俊了! ——踏雪无痕,临水无波!不知道看在他忠心耿耿、努力种田的份上,东家能不能教他一两手? 种子撒下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长成合适插秧的大小,所以言夙难得有了几天“空闲”——单指不去田里。 言夙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带着大崽去城里找学塾。 悠悠等几个女儿,言夙自然也是要让她们读书识字明理的,只是显然找女夫子的事情,一时半刻急不得。 以言夙的速度,也不必那般早起,等大崽晨练完,用了早膳,言夙才抱起大崽离开。 ——这是去找学塾,言夙也就没有带其他崽崽了。 “给姐姐和妹妹找了女夫子,她们就是在家学习了吗?”路上,大崽问。 他本是不想被抱着,过了新年他可又大了一岁的呢。 只是他怎么可能赶得上言夙的速度?所以留恋爹爹的怀抱什么,似乎也就有了正当理由的遮掩,不怕被人发现,被人调笑了。 “嗯。”言夙点了头,也没听出大崽语气之中的向往。 ——他知道读书明理是正经事儿,可他也想要留在家里。 这么大的孩子,经历过家破人亡还不过半年左右,到了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现在却是要离开刚让他觉得心里安稳的家,去陌生的学塾,他不可能一点不慌,不可能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 “你怎么了?”言夙摸了摸大崽的头,现在为什么不说话了? “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言夙不擅长猜人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时候听不懂一些人话里的隐喻,所以他教导家里的孩子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说。 ——至于其他人?听不懂对方话里有话也没关系,只要感受到恶意,那就打他们一顿就是了,反正绝对不委屈了自己。 大崽搂紧了言夙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想跟姐姐妹妹们一起学。” 言夙愣了愣,察觉大崽有些不开心,但一时也不知道症结所在。 这个孩子是真的很懂事,就像当初言夙刚睁眼时看到的那样,明明自己也是惊吓不已,却还在安慰弟弟。 ——压抑着自己担心季舒彧永远醒不过来的惊恐慌乱的情绪。他难道真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言夙停下脚步,将大崽放到地上,与他对视。 “我不太会当爹,所以你怎么想的,都告诉我好吗?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解决。” “如果我做不到,我们就一起努力,你教教我也可以。” ——考虑到自己不是个人,还学人学的不怎么好,言夙就加了后一句。 大崽:“……”忍不住抓着言夙的手,看着这样的爹爹忽然就没有那些慌乱的、退缩的情绪了。 就像当初看到爹爹醒来那样,感觉一颗心都踏踏实实的。 大崽如今还不能很明确的表达那样复杂的情绪,但是他伸手抱着言夙的脖子:“我们去找学塾吧。” “我就是……听说学塾里,只有住在镇上的人才可以每天回家。” ——大崽要去学塾的事情,说了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小伙伴们自然也都知道了。小孩子们的消息也很是灵通的,所以别看阿平他们没上过书塾,却也听过不少消息。 大崽一开始是很期待着读书学习的,不说当初在家时的启蒙,就是沈飞玹也教了他一些,他对书里的世界还是很有兴趣的。 只是一想到好些天不能回家,大崽对书塾的向往就每日递减。 “唔,没关系,那是他们速度慢,我每天接送你就好了。”言夙听孩子是想回家,立马说道。 这可不算事儿。 大崽不由笑了笑,但是还是拒绝了。 “爹爹每天都有很多事儿,等旬休的时候,不要忘记早早来接我就好了。” 大崽的声音甜甜的,虽说还没定下去哪家书塾,但现在却是开始期待着旬休了。 言夙还想劝,这么点事儿他自然是愿意顺着崽崽的意思的。 ——每天接送而已,除了废言夙一天两回的进城费,其他什么都不费。至于花在崽崽们身上的钱,多少言夙都不会心疼。 大崽却已经打定主意要住在书塾了,还因为自己恋家的小情绪让言夙知道了很不好意思。 “爹爹我们说说别的呀。”孩子还没有成人那么会转移话题,想了半天也只好“强行、逼迫”他爹。 言夙哦了一声,也就不劝了,按孩子的意思转换了话题:“那我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女夫子,那你旬休回来的时候,教教弟弟妹妹行不行?” 大崽连声应好,对于学习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师父,还正儿八经夸过他几次。 看大崽被“委以重任”却丝毫不觉得肩头发沉,反而更加情绪高涨的样子,言夙接着说道:“那再给你一个任务可以吗?” “小妹妹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她肯定也是要一直养在咱们家了。” “她大概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上户籍了,到时候给小妹妹取名的任务就交给你怎么样?” 大崽一下从言夙的肩头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大了看言夙。 “给小妹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吗?”虽说他现在也认识了一些字,还被教着能背几句诗词,可是忽然让他取名字。 ——这正是一个事关重大的任务。 言夙点了头,还以为大崽要觉得太难了。毕竟他继给几个孩子取了名字之后,觉得取名这事儿当真的是太难了。 大崽只怕得等到自己当爹之后,才看清了他爹的真面目。 让他取名这事儿,根本的不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是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全然是就是他头疼了几天没有好名字,把这事儿甩给了他。 但是就当前而言,大崽是乐意之至,头点的飞快又郑重其事。 进城之后,言夙往打听好的书塾方向走。 别看这朱阳镇不是多么富裕的镇子,但似乎对教育这事儿还挺上心,一共还有三家书塾。 言夙就往离的最近的这家去。 ——虽说这三家书塾名声在外,能打听到的事情不胜枚举,但言夙还是坚持要自己去看过再做决定。 “咱们看看能不能在外面先试听一下先生讲课,看你习不习惯这个先生的讲课方式,然后在决定留不留下,好不好?” 言夙低声跟大崽说。他觉得大崽如果不习惯,想要他安心又专心学习,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崽没想到还要先这么看,顿时有点期待起来。 没过多久,第一家书塾就到了。一条小巷通往深处,几户人家,书塾在靠东侧的方向。 环境还不错,小巷口虽然接着嘈杂的大街,但到了这头却已经听不到太多的嘈杂声响。 周围几户人家的门前也挺干净。 书塾内传来朗朗书声。 言夙敲了敲门,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大爷拉开了门,打量了一下言夙,大概就明白了他来此的意思——虽说只见他抱着孩子,别无他物。 但还是问了他们的来意。 “既然这样,你先跟我进来,我带你去找夫子。”老大爷年纪不小,但腿脚利落,关了门带着言夙走过几个角门,就到了夫子的门前。 言夙往传来清脆读书声的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就听了老大爷的话,在阶下等。 等老大爷进去了,再过来开门,言夙这才抱着孩子进去。 郑夫子一身浅青夹袄,案牍两侧各燃着一个炭盆,见他们进来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养崽容易,取名难!!!呜呜呜,求救!!! —— 作收333了,评论也快888了,之前说好的加更,这是两章,容我准备准备 下次加更的话,作收512呀,评论1288呀~~~ 数字我乱写的,如果大家有别的建议,也可以改 感谢捉虫的小盆友们~~ —— 感谢在2021-04-0520:50:12~2021-04-0620: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次再也不改邮箱了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4、第 74 章 郑夫子一身青袄,四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一抹掌心长的胡须,搭理的很是细致。 端坐在书案之后,手不释卷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言夙看了一眼,将小孩放到地上,给郑夫子拱手一礼:“见过郑夫子。” 小孩也恭恭敬敬地,礼仪很是到位——虽说是年纪小时学的,但出自温家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郑夫子原本见这两人两手空空来,穿的又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锦衣华服,更别提带着小厮丫鬟,就不太相信人家的束脩是全拿银子付,才没有带其他东西。 但看现在这两人的礼仪,又觉得自己或许想岔了,神色温和一些,招呼言夙先坐下。 ——言夙虽说打听了书塾的事儿,但村里其他人也没个真送过书塾的,消息杂七杂八的,言夙觉得不可尽信。 消息说家境寻常的人家都拿自家的鸡鸭与蛋等东西给夫子当学费,言夙觉得这是真的,但既然他有足够叫学费的银钱,也就不必再去买了这些东西。 ——送的人多,就证明夫子家是不缺这些东西的,所以不如直接给了学费,夫子还能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郑夫子哪里知道言夙这么实诚的,看着大崽精精神神,眼神中正也不怯懦,一身衣裳虽然只是半新不旧,但也干净,也不像许多人家那般用大改小,甚至补丁叠补丁。 ——当然,那样的人家也没银钱来送孩子上书塾。 总体来说郑夫子觉得还挺满意,觉得收下大崽也是可以的,特别是在听了言夙问及束脩之后却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 然而言夙说:“我听着那边孩子们书声琅琅,不知道我能不能带孩子先去听听看?看看这孩子能不能适应氛围。” 郑夫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简直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言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边孩子在读书,实际上并不是夫子领着,而是郑夫子去了学堂交代了领读。 他听着言夙这意思,似乎还是想要听他去讲一节课,再决定在不在他们书塾入学? 这到底是想蹭课,然后说不合适就不来了——不至于占了这点小便宜就能成大器了吧? 还是明面上是他挑学生,实际上是他被学生挑? 郑夫子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但实际上心中已经很是不快,捋了捋胡须,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接着说话。 ——多少是因为言夙那不卑不亢的气度,让他觉得对方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听说话也是读过书的样子,能读过书的人家多少都有些家底。 郑夫子虽然不想直接跟言夙撕破脸,但还是拒绝让言夙去“参观”他一节课,简直太冒犯人了。 要不是秉着读书人的气节,他这会儿就得指着言夙的鼻子骂。 “只怕不妥,不论课堂内外,有了生人,总归是影响学子们的。读书最讲究静心、专心,最忌打扰。” “只怕我这儿是让小公子难以适应了。不如请你去别家看看?” 郑夫子的“小公子”三字咬字还稍微重了一些,但言夙还茫然着这为什么就拒绝了——就算要专心,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那身边同学喘个气,是不是也得影响学习? 而且大崽要是真留下来学习,那也就是个“生人”,进入了班级里,还不得被他们当猴一样看?到时候夫子是不是还得怪在大崽的头上? 听闻郑夫子送客的话出口,原本还想说几句的言夙,就懒得再跟他掰扯,点了点头就告辞。 郑夫子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冷哼一声,觉得自己还从未受过如此的折辱,从来都是夫子观一学生能不能收入门墙,哪来轮得到一个孩子来看他适不适合当自己的夫子? ——虽说这入书塾学习,与正经拜师也有所不同,但“尊师重道”却是相同的。 而且他还能教不了一个孩子?还得被一个孩子考验? 郑夫子越想越偏,越想越气,忍不住叫来自己的书童,嘱咐他跟着去看看,他倒是想知道这城中三家书塾,谁家能收的了这样趾高气昂的孩子。 言夙出来之后,对郑夫子忽然转变的态度还有些莫名其妙,大崽也是仰头看着他爹,小脸上满是费解。 “没事儿,咱们去下一家。”言夙道,牵着小孩走出小巷。 ——他将自己的话和行为复盘了一次,觉得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就也只能放下。毕竟再怎么纠结,这郑夫子不收他们,不还是不收? 另一家书塾离着这一处也算不上远,一来是朱阳镇的大小本就受限,二来是城中住户也都是家门相当的扎堆居住。 比如东方与南方都是较为富贵的人家,西边与北边都是相对贫寒的人家,这似乎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世俗“规矩”。 这几家书塾就都在南边接西的这一块——因为书塾占地都不小,这边的房子不论是租还是买,都便宜一些。而且也不因为太靠近西边,让富贵人家觉得有损颜面。 当然,现在这内里的缘由,言夙还不知道这么细致,他只知道都在这一片还蛮方便的。 不多久就走到了第二家,无涯书塾。 “学海无涯?”言夙看着名字,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最直观、直白的出处。 大崽刚要说什么,言夙上前敲了门,见门吱呀一声被一个老丈拉开,言夙再问大崽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就摇了摇头。 反正也不是重要的问题。 两人跟着老丈进去,这次却没穿过几个拱门直接去了后院,而是直接到了学堂门口。 这位夫子年岁看着与郑夫子也差不齐,但面白无须,穿着整洁但稍有些旧的棉袍,走动间这袍角的上隐隐有些乌黑,似乎是沾染多了已经洗不干净的墨迹。 ——内堂里似是正在“考试”,学生们唰唰的写,时而抓耳挠腮,夫子则是不疾不徐穿梭在学堂之中,偶尔也会顿住脚步看一会儿某个孩子的卷面。 言夙也没想到刚进来就遇到这样的“大场面”,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兴趣,头没摆动但眼神却是在东张西望的大崽。 夫子看到两人,就慢慢走到门边,无声的往旁边一伸手,示意他们移步。 出来后还不免回头看一眼课堂乱没乱,请老丈先进去帮他看顾几分。 ——若是在讲课时分,这自然就不妥了。 季夫子对着言夙拱手见礼,带着三分笑意:“让足下见笑了。” 人家说的也就是客气话,这事儿哪有什么见笑的?言夙摇摇头,开门见山跟季夫子说明了来意。 季夫子一听是来送孩子上学,倒是挺高兴的样子,打量了一眼大崽,见大崽也大大方方地回看自己,就带了几分满意。 ——镇上的孩子大部分他们都认识,不是在自家的书塾,就是在别家的书塾,即便没见过也听闻过一二。 再看言夙两人的穿着就知道他们大概是附近村中的人。 不是季夫子对村中人有何看不上的,但说实话村中小孩见夫子的时候,确实多有几分胆小,或是莽撞无力的。 但大崽看着就是一副有良好教养的样子。 让他满意之余还多了几分惊讶。 “这孩子我看着应当是启蒙过了吧?”季夫子也不说些弯弯绕绕的话试探,言夙点了点头。 “即使如此,那便于我说说都读到哪里了?”这句话便是冲着大崽说的,也是要他自己答的。 ——身在温家时,家中先生自是以《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此类书文系统教授。 但沈飞玹教的可就杂了,这家伙是想到哪里教到哪里,没个章程。 大崽回忆着《三字经》等内容,直白的告知季夫子,自己已经有些不熟练了。 倒是季夫子笑了,摸了摸崽的头:“那没关系,也与我这其他的孩子的进度相差无几。” 看着大崽的年岁和说话的条理,季夫子就知这孩子必然早早就受过家庭熏陶,只是不知为什么又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但都无甚大碍,孩子既有向学之心,他是定然会尽心去教的。 “默写之事也差不多完了,休息一下我便要开始讲学,你若是想带着孩子听一听课,便请稍等一会儿吧。”季夫子见老丈走了出来,学堂之中也传来些许窃窃私语的声响,就招呼着言夙带着孩子进去。 言夙想了想,蹲下身来问大崽:“自己进去找个地方坐,听夫子上一节课可以吗?我在外面等你。” ——能不能适应这个夫子的讲课方式,自然是要大崽本人来评定。 即便是言夙,都不能以自己的判断做决定。 季夫子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言夙,还是第一次见但父母的将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孩子自己做主。 ——不过也确实是第一次听到父母说要让孩子先听个课,看能不能适应的。 往常谁家送来孩子,不都是按头叫孩子乖乖听话的。 季夫子带着几分笑意进了课堂,先叫紧张默写了好一会儿的孩子们先松快松快,自己翻看来一下交上来的答卷。 但也分了一部分心神留意着大崽。 大崽一进来,自然是吸引了全场小盆友的目光——当然这也不是他的殊荣,毕竟哪个插班生不得被围观一次呢? 季夫子还在留心着大崽的反应,就见他挂着和善又灿烂的笑脸,正经冲着其他人环施了一礼,然后走到一个没有坐人的位置旁,轻声有礼的询问旁边的孩子,这里是否有人。 “倒是没有。”那孩子打量着大崽,满眼都是好奇,“你坐下吧。” 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季夫子,然后往大崽身旁挪动一下。 他们其实也注意到了外面的言夙,虽然言夙此刻已经转到了门边,且没有发出声响。 “那是你爹爹吗?你爹爹真好看。”小孩的声音里是有些压不住惊叹——能压住这几分,除了对陌生人的羞涩,就是季夫子的功劳了。 “你也要在我们书塾入学了吗?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是要住学舍的吧?你家是哪个村的?”这个小孩显然是个很活泼外向的,一连串的问话也不等着大崽回答。 “我叫江兴。我家在泗水村。” 大崽看着前座和隔壁座的几个孩童都伸着头来听,虽然不觉得害怕,却也觉得有口难言。 这么多问题,一时根本不知道应该先回答什么呀。 ——而且在门外是可以说不一定来入学,但是这进来了还这么说,好像对季夫子太不友好了? “我叫言岚,夕阳苍翠忽成岚的岚。” 作者有话要说:大崽言岚:从我名字可知,我也好看 —— 夕阳苍翠忽成岚,出自王维《送方尊师归嵩山》 —— 本来想加更,然而我…… 我妈感冒了,我昨儿送她上医院,昨晚一晚上我都没睡好,鼻子要么堵住了,要么一吸空气就疼,嗯,好了我应该也是感冒了,就很…… 定律,定律啊,我妈感冒都得放倒全家…… —— 不过加更还是在努力中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5、第 75 章 言夙清点了一下包袱里的东西,其实里面的东西都是红鸢亲手收拾的,哪里能够不尽兴? 但这不是作为一个第一回送崽子上学的老爹,言夙对此有些紧张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就总觉得这会不会有什么没带齐整,到时候一个小孩子在外,想用也不如家中方便。 其实学舍之中也是有专人看护的,毕竟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却也不能真让他们离了大人的看顾。 大崽拉着言夙的手:“爹,我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他这次去的迟,离着旬休也还不过有个四日光景。 他这么说是想告诉言夙,虽说是第一次离家住,可是不过几日功夫就能回来,真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到了旬休那日再添置。 言夙却是误会了,很是郑重的说:“放心,那天我早早去接你。” 大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想解释是言夙误会了,可听到这话心底那些隐秘的忐忑却一瞬间都消散了许多。 小崽拉着哥哥,有些不舍,姐姐妹妹们也聚拢了过来。 ——最是不“亲人”的、还等着他取名字的小妹妹都离的较近,身边跟着个头又大了些的狼崽。 大崽摸摸小崽的头,又跟悠悠、念儿说了一句话,最后看着离的不远不近的小妹妹,说:“等哥哥回来,给妹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他心头念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先说了出口。 ——他也不是没想过之后给妹妹一个惊喜,但实在有些忍不住。 小妹妹的手落在狼崽的毛脑袋上,一下一下摸着,揉着,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愣住,望了大崽好一会儿,却没出声说什么。 要不是听过小妹妹含混的说过梦话,都要让人以为她是哑巴,寻常根本是不说话的。 言夙就觉得她的状况比当初小崽的“惊魂之症”还要严重,但多是心里缘故,毕竟这孩子比小崽可小了一半岁数。所以除了给小孩儿更细心一些的照顾,也没别的办法。 ——至于说话慢也不打紧,孩子还小,慢慢来就是。 大崽有心想要摸一摸小妹妹的头,经过一顿时间的调养,小孩儿原本干枯毛糙的头发可柔顺了不少。 就如她身边的小狼崽一样,年岁小的崽崽,饱一顿饿一餐的差别其实很明显。 但是看着小妹妹盯着他的手,有些紧张的样子,大崽也只好收了手。 “好了,哥哥走了,等我旬休回家给你们说书塾的趣事啊。” 大崽高高兴兴的被言夙抱起来,走出了家门,等看不到弟弟妹妹们,挂着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起来。 言夙跑的快,一时还没发现大崽的情绪变化,大崽埋头在他肩颈处,一副还有些困顿的样子。 ——虽说他们也没有起的特别多,因为是第一天入学,季夫子也没要求他们赶早课。 但是孩子嘛,觉多一些也是正常。 言夙进了书塾,告别老丈,按昨天的路线找到了安排给大崽的学舍——住在周边村子的孩子们不方便回家,都在此处居住。 不过居住条件并没有特别好,是一间间会睡上十来个人的大通铺。 “你这床位,头靠着窗户,晚间睡前记得确认窗户关上了。” 言夙说着,在大崽的床头堆了一些衣服,护着点孩子的头顶,怕小孩吹了风受凉。 大崽很是乖巧的应下,递给言夙浸了温水的布巾。 ——大崽来的晚,好位置自然已经被人都占了。靠窗的位置虽说通风好,可现在到底天亮。而大通铺之中虽不至于“久无人住”的灰尘漫天,但这没有人的位置,也不会有人细心洒扫。 言夙可怕小孩睡的被窝里有什么细菌,让小崽子细嫩的皮肤红肿、发痒等等。 清理了一遍,言夙给铺好被褥后,也没急着拉大崽去见夫子。 而是趁着周边没有人,很是认真的递给大崽一个穿了珠子的绳索。 有些玉质的感觉,很是圆润,翠绿的眼色似乎能在其中流动。 看的大崽很是新奇又喜爱。 “带好,要是在外遇上什么危险,就用力攥紧这个珠子,知道吗?” 言夙给小孩系在脖子上,又将珠子放到衣襟里,意外的,这样的天气下,这颗珠子却并不冰凉——倒有些像是温玉。 大崽有心再看看,但是心神很快被言夙的话给吸引。 他摸着胸口的微微凸/起,忍不住问言夙:“那我握着珠子,爹爹能知道我有危险?” 大崽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可若不是这样,爹爹为什么又让他攥着珠子? “当然,放心,爹爹还能让你陷入危险吗?”言夙摸着大崽的脑袋,就是比较小心,这会儿要是把他这小发包给弄散了,他可就只能给孩子扎马尾了。 ——说不定还是双马尾,三马尾。可梳不出红鸢梳的这好看发型,显得大崽又可爱又灵动,还有几分小书生的气质。 大崽被言夙这么一说,就想到当初自己抱着弟弟躲在树后,险些被人抓住,却眨眼间被爹爹救下的一幕。 忍不住又想多看这珠子几眼了,但想着这样的宝贝,肯定很珍贵,又不敢总拿出来看,怕自己多看了几眼就给弄坏了呢。 言夙见大崽记住了自己的话,就领着他去季夫子那里报到去了。 ——之所以给这么一颗珠子,自然是考虑到七个护卫背后那个主子。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么一个珠子,就能完全让言夙放心的,这些事情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 言夙将大崽安全地交到了季夫子的手中,虽然心中担心,做家长的却也只能撒手让孩子自由的飞翔。 不用顾忌大崽,言夙回城的速度更快——红鸢交代的东西也大致都买齐了。 孟清翰走了,红鸢又暂时兼职了厨子,虽说在厨艺上红鸢也不算多有天赋,但至少言家不需要报废厨房或者任何一器具。 只是口味上大家都将就一些罢了。 所以说找厨子这事儿刻不容缓,简直比给悠悠、念儿和小妹妹找女夫子还难。 不过还是那句话,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言夙将东西都交给了红鸢,就叫了在田地里看苗顾水的大护卫回家,有很重要的事情商议。 大护卫一想就觉得是前东家的事儿,之前他也跟言夙说过,那边催得紧,对他们不是特别信任了的样子。 “以最新的消息看,应该是已经着手在广安县插入了暗桩。”大护卫的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自老皇帝一死,三个皇子谁也不服谁,三分天下之后,互相安插暗桩自然是各方心知肚明。 不过那也是以三方皇帝的力量而言,“暗桩遍布”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大护卫的前东家,虽也是权势在手,但到底行动也有几方牵制,到了别家皇帝的地盘,就更没那么“得心应手”。 ——别家皇帝这地盘上,知晓他名号的人怕是各个想要他性命,拿他的人头讨赏,除了那些暗桩、卖国的,可谁也不会卖他脸面。 是以混入这边来的大护卫等人是很受看中的。 只是多次的“办事不利”,对方显然已经不那么信任他们,已经想安插下别的消息的渠道。 ——不但能打探敌情,也能验证他们所言之真假,一举数得。 所以此时言夙不来找大护卫,这两日里大护卫也要在言夙有空的时候来找他说。 “按信件所说时间,这两日的功夫,暗桩人手应该已经到位。” “具体查到咱们这边,刨去他们稳下来的时间,估摸也就是三五日的功夫。” ——暗桩也不能初来乍到就频频异动,否则还叫什么暗桩?毕竟总不能把人当傻子、瞎子。 也是有这几日的时间差,也是知道那些暗桩的人在言夙手下宛若鸡卵,所以大护卫才没有一收到信就天塌了似的急忙忙找过来。 言夙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他,明明仰视却气势压迫的大护卫心头直颤。 “你应该知道我送了孩子去书塾。”言夙声音平淡,一时大护卫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提这一句。 但是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言夙的意思是,那些暗桩或许并不会第一时间就查到一个小孩的身上,毕竟言夙他们早就改名换姓。 ——最先找到的肯定是他们这群护卫。 但言夙还是不能容忍大崽有一丁点儿危险的可能。 大护卫普通一声跪下:“我,我原本是想,他们必当是要先找我们。我们便可守株待兔,将之解决。” 虽说那信件之中提了广安县,提了新的联络方法,却是没提过暗桩具体是在何处的。所以大护卫也没有贸然行动,毕竟现在去了广安县也是找不到的。 言夙哼了一声,对大护卫的“原本打算”不置可否。 只说道:“你之前也说,他对你们不信任了。所以你们……” 大护卫心头一跳,多怕言夙说“你们已经不能起拖延、隐瞒的作用,可以去死了”,整个人都伏到地上去,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身子却还是微微发着颤。 言夙道:“所以你们在他的眼中,可以彻底消失了。” “至于新的暗桩什么的,借刀杀人你会吧?” ——虽说去一趟广安县解决问题也花不了太久的时间,但是言夙还是更愿意将时间花在赚钱和陪伴家人上。 当他听到大护卫说这三个皇帝互相之间安插人手,心头就有了一个不甚明朗的想法。 目的就是借本地官方实力,捣毁外来不法分子的据点——但具体怎么做,怎么找到那些人,又让官方愿意出手,言夙却一时没有想好。 ——看向两方是绝对对立,但说不定就有人愿意“宁可不做,不愿做错”呢? 所以这其中应该还是有些门道的,他现在还不太清楚。 但被要求“消失”和“借刀杀人”的大护卫,却是连连点头——即便现在还没有完整的计划,但是这个任务还是得先接下来的。 回去再跟兄弟们集思广益可以,但是在这里跟言夙犹犹豫豫,那纯属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了。 刚刚被言夙挑明自己的“原本想法”有一丝丝的可能会伤害到大崽,大护卫心就险些停跳了。 ——这借刀杀人的差事要是办的漂亮,说不定能功过相抵几分,但要稍有不慎,他都难以想象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下场。 反正绝对会比回前东家的手下还惨。 大护卫战战兢兢的退下,回去就将兄弟们都给揪到了一起,狠狠给揶揄他又独自去东家面前刷存在感的兄弟一个脑瓜崩。 要不是他是老大,他能去扛这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能比它强,结果感冒这个老妖精,一根小指头就把我摁在地上摩擦 而且就这,就这绝对胜利的场面,它还找了大姨妈当帮手,简直不讲武德,太无耻了 我躺了一天都没有好,昨晚更是没的睡,一夜用了四包纸巾,鼻子还是不通气,都给拧破皮了 —— 加更放在明天,我要做个日万小能手,毕竟万小哥格外妖娆!!! —— 感谢在2021-04-0720:55:00~2021-04-0920:4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吉光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6、第 76 章 书塾虽然是大崽自己选的,对季夫子他也很喜欢,可到底是第一次离家,大崽还是有些惦念,听夫子讲课也并不能全神贯注。 季夫子倒是发现了,只是觉得这是刚离家可能不太适应,所以并没有过多苛责,只喊过他回答一次问题——想要以此提醒他专心一些。 但见效果并没有多好,季夫子就没再强求,想着过两天也就适应了。 到了午膳时间,还是那第一个跟大崽搭讪的孩子热情的来拉他——大崽也就坐在第一次坐下的位置,和江兴之间隔了一个走道。 “快快快,言岚你快些,去晚了饭堂里的好菜可就剩不下什么了。”江兴拉着大崽跑的飞快,要不是锻炼了许久,走神的大崽恐怕第一时间要被他拉一个踉跄。 江兴身旁还有旁人,与他皆是同村,江海和江洋两人还是堂兄弟。不过长相上可能是一个随父一个随母,江海皮肤黝黑、高大健壮些,比同龄的小孩高出快一个头。 江洋就白净许多,个头也是在平均水平,隔在江海身旁对比就柔弱的多了。 大崽一一跟他们见礼——这么大的孩子还未取字,自然也就是直呼其名。当然,也是可以称兄道弟,但这么大岁数的孩子那般称呼的还是少数。 可能等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就会那般注重礼仪起来。 江海就很是热情的、借着身高的便利将胳膊搭在了大崽的肩头:“嗐,别客气,咱们村离的也不远,以后咱们还能互相串门。” ——这个时候,十里八村的大人们虽然都多多少少听过言夙的名号,特别是言夙请动十里八村的木匠之后,但小孩子们还没将人和传言对上号。 就更别提知道言夙的儿子言岚了。 大崽也没想这些东西,对于江海的热情有一丁点儿的不适应,但小孩子之间的熟络却也是很快的,不过到饭堂的这一截路,大崽就知道了对方很多的习惯与喜好。 ——三人之间甚至互相拆台,说了好几件糗事儿。 这叫大崽怎么能不乐乐呵呵,将一丝丝的离愁别绪抛诸脑后? 江兴还给大崽“科普”,他们饭堂一共有两位厨娘,各自又有什么拿手好菜,每旬会在哪几日里比较又可以出现。 “你就比较好运了,今天第一次来,就很大可能会吃到韦厨娘的拿手好菜。”江兴露出十分期待的、忍不住搓手手的神情。 看的大崽也不由期待起来,结果一进饭堂,却还是排了挺长的队伍,让江兴不由急的跳脚。 ——其实饭堂里的菜都是算好了分量的,只要不是来的太晚,都不至于会不够吃。 但在孩子们的心里,总归是要先吃上先解馋,而且先一步的话,说不定能装到多一点肉的呢? 可能就是小小年纪,干饭之魂已经在熊熊燃烧了吧。 闻着空气之中的香气,大崽不免也学着江兴两边晃动着身体,意图看清前面到底还有几个人,还有多久到他们。 就这么一下的功夫,大崽身后走来的一个体型稍胖、个头稍高、穿着一身缎面袍子的男生,就在大崽的肩头上磕了一下。 顿时男生就捂着自己的胳膊,怒视大崽:“你是没长眼睛吗?” 大崽:“……”刚要出口的不好意思就吞回了口中。 说实话,谁背后都不会张眼睛吧? “背后长眼睛的那是怪物吧?”大崽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刚才他动了一下,可能对方这才撞到他身上,所以大崽的第一反应是道歉。 可对方这般态度,大崽却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 ——当初因为孟婶子孙子的事儿,他爹就教育过他了。 他可不会因为别人的嗓门比他大,就会觉得害怕。 “我眼睛长在了前面,只能看见前面发生的事情。”大崽的意思很明显,对方的眼睛也长在前面,却还是撞在了他身上,所以到底是谁眼瞎? 而且这饭堂也没逼仄到非得人挨着人走的地步。 他们这个队伍也不是排在路正中的呀。 江兴几人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显然都是听懂了大崽的意思。 微胖少爷一开始还没听懂大崽的话,但这些家伙竟然都笑他,那他们就没完了。 “一群乡下泥腿子。”小少爷恨恨骂着,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咬大崽一口。 “有本事跟我来小树林啊。”小少爷说出经典语录,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话一说,是多大的一个flag。 大崽反倒是不懂他说的去小树林是多大的事情,只因为他那句泥腿子而皱着眉头。 即便还是温家少爷的时候,不论是大崽还是他身边的家人,都是不曾说过这种优越感满满的话。 ——他家也确实是用着奴仆,但却从来没有轻易决定奴仆们生死的时候。即便是在抄家灭族的时候,他们也曾尽力让更多的人拥有各自逃生的机会。 毕竟,何必牵连那么多无辜呢? 看着对方高昂的下巴,大崽感受到身旁江兴正在拉扯自己的衣袖,就说道:“不去,我还要吃饭。” 江兴一边松口气——毕竟这小树林去了可就不是轻易出的来的——一边也为大崽这冷硬的语气而提心吊胆。 他们刚才虽然笑了,可那真的是实在没忍住,但却不代表他们想跟这家伙硬刚。 毕竟从穿着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贫富差距很大很大。 而现如今的人们,讲究的就是贫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毕竟那有可能是豁出命去都争不出一个水花的后果。 如果不是深仇大恨,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做到这一步。 微胖少爷顿时被大崽气的不轻,将都轮到大崽他们了,大崽还真就不准备再管他,眼神已经落到了食物上,就更加的气恼了。 却又不敢当着厨娘和帮工们的面儿闹出大动静。 要是被告到夫子的面前,铁定没他好果子吃——但他们私下的争端,那也都是有规矩的。 大崽和江兴等人打了饭菜,找了一处空桌坐下,那微胖少爷也已经坐下,桌上是自家小厮送来最是合自己口味的菜色,却没见他动筷子,眼神紧盯着大崽他们这一桌。 江兴与他是隔着几张桌子的斜对面座位,这时悄摸摸看一眼,就忍不住跟大崽说。 “你可千万躲着点他,他们这些富家少爷可不好惹。” 在书塾之中尚有夫子震慑着,可出了书塾…… “之前听过好些次有同窗被打过,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谁能不知道呢?他们这些富家少爷,根本就不拿我们当人命看。” 所以打就打了,哪怕是打出事情、还被抓到把柄,那也不过是陪些银子的事情。 大崽吃了两口饭,喝了一口汤,这才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 “小树林是什么地方?”大崽想起对方那熟稔的口吻。 江兴道:“就是他们约架的地方,那边有一小片林子。” ——其实老在小林子里打架,夫子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那些人有人放风又跑的快,只要有人远远看见夫子早跑的没影。 “而且这些富家少爷还有小厮帮着动手,到时候完全也能推个干干净净,反倒是被打的同窗们要遭殃。” 江兴虽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显然是听闻过不少。江海和江洋也是点头的点头,面色沉痛的面色沉痛。 “要是让他们知道是谁去给夫子通风报信了,那就更惨了。” 江兴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谁的结局,顿时脸色苦起来,狠狠啃了一口鸡肉,这才觉得心头舒服了一些。 大崽察觉对方还盯在自己后背的视线,不由摸了摸自己衣服里的珠子——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找他爹了。 他摸一摸珠子,只是会让自己觉得更加安心,更加有安全感,有勇气罢了。 大崽细嚼慢咽的吃完了饭,跟着江兴他们一道回学舍休息。 吃饭加午休的时间一共有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足够他们睡个午觉了。 只是半路上就遇到了那带着小厮和兄弟以及兄弟们的小厮的不讲武德的微胖少爷。 他看着大崽,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或许等到对方旬休时出了书塾,他能报复的更狠,只是他却忍不到那个时候。 再者说,谁规定了他能报复一次?到时候他觉得还不解气,就再出一次气呗。 江兴一直在给大崽说小树林的可怕,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迫进来了——虽说大崽有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显然对方不可能放了江兴他们,以免江兴他们胆大妄为,去找夫子救援。 微胖兄弟带了两个兄弟一起来,兄弟们各自带着一个小厮。 书塾之中带小厮也只准带一个,所以哪家不是挑那身强体壮的,是生怕自家儿子在书塾之中吃了苦。 大崽看着比自己高大不少的三个小厮围着自己,却并不如何害怕,甚至还在心中演练起沈飞玹教导他的招式。 ——跟师父、七个护卫他们过招的时候,哪怕对方有意喂招,大崽都觉得那些“见招拆招”的过程算不上积累经验。都觉得自己那样掌握来的招式并不太牢靠。 所以此时此刻,大崽心头其实还有些兴奋。 江兴看着嘴角微微勾起的大崽,心都烧成的一捧死灰,怎的都被人围着赶到小树林来了,这人还能笑出来呢? 大崽看着那微胖少爷道:“本来就是你撞我。” 微胖少爷还以为大崽这是“委屈巴巴”,求饶前最后的倔强。 顿时冷笑一声,只是还未变声的嗓音其实吓不了人,特别是本就不可能怕他的大崽,更是觉得有点好笑。 “那又如何?让本少爷撞到你,那就是你碍事儿。” 大崽:“……”好想看看这家伙的脑子还在不在家。 “我可真是没法儿理解你的想法。”大崽在对方开口前又说:“也对,要是我能理解,那我也要变成你这种讨人嫌的样子了。” 微胖少爷顿时更家火大,身旁的两个兄弟也是黑着脸骂大崽不知好歹,叫小厮赶紧动手,别让这个碍眼的家伙还能站着。 三个小厮,有狐假虎威惯了的,但也有私心里同情大崽他们的,只是少爷的吩咐不能不听。 不过也想好了怎么能让大崽只是看起来凄惨,实际上没什么大伤的。 可没想到的是,江兴等人吓的直躲,一副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大崽却是面不改色,站在江兴等人的身前。 江兴想要拉着大崽跑,只是身后还堵着一个小厮呢。 大护卫叫回了所有兄弟,原本是要商议事关小命的大事儿,哪知道还要遭受到兄弟们揶揄,顿时气的一人甩了一个脑瓜崩。 然后一字不落的复述了言夙的话,顿时所有人脸上都满是凝重。 “确实是我们大意了,想当然了。”四护卫说,确实暗桩先联系上他们的可能性更大,那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危害到言夙的崽,那后果就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那东家的意思是,只要拔除这一处暗桩就好?”七护卫不知道想到什么,犹犹豫豫的问。 ——他觉得其实“斩草除根”最为安全。但显然他们七兄弟拧一起都没有这个本事。 大护卫点头。又多打量了七护卫一眼,也算是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东家确实是有这个本事,但显然于东家来说,这草好除根,牵连出的其他问题却不是一人之力,一时之间可以解决的。” 而且温家之事,“出工出力”的可也不只他们的前东家,现在那些人之间还互相牵制着,但若是稍有不慎,打破平衡,造成谁一家独大的局面,言夙一个人一时之间恐怕还不能顾虑的全面。 “一人之勇,到底有所疏漏。”所以现在还是发展自身比较重要。 大护卫说:“现在暂且拔除眼前危机,余下的徐徐图之为好。” “对于此次的任务,我有一些建议,大家来听一听。” 他的之前就一直在考虑,毕竟这事关他们此后还能不能留在言夙这里——不是他们贱,离了言夙不能活。 而是他们离了言夙,就真的不能活。作为前东家手里的杀手,任务失败后哪里还能留的了命? 哪怕同样身处在别的皇帝的治下,但只要他们的真实情况暴露,他们肯定是要比言夙死的更快的。 ——前东家容不了他们的存在,一是他们的背叛,二是他们的存在就是认证,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而且他们也没有言夙那样的本事,可以“千军万马”都不放在眼中。 说完自己的计划,几个护卫都很沉默,大护卫这计划是将所有危险都自己扛了啊。 ——以前的他们之间或许并没有感情,听命行事就是,但是现在他们可能是一起经历过言夙,反倒是有了互相扶持的感情。 四护卫和五护卫同时一拉大护卫的手臂,都张口说他们去,结果毫不留情的将胳膊上的手都给打掉。 “我们之间我最厉害,不是我活到最后,你们活着能有人信?” 就很草了,一个植物园都不够的那种,即便这是某些事实吧,但是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真的不是在找打? 还有难道不是武功最厉害的人拼死搏杀,才能拖住那些人,给送信的人争取机会? “咱们之间有这种舍身为人的感情吗?” “既然知道对方厉害,那不得是自杀式袭击,然后我能跑多快跑多快?” “而且我这么厉害,留我下来拖着人的话,他们要是怀疑我太厉害死不了怎么办?” 大护卫明明满脸都是“我在分析疑点”的正经,可看的其他人就是非常的想要揍他。 几个护卫拿着匕首将大护卫团团围住,既然对方这么“舍身成仁”,他们还劝什么劝? 下手的时候也不用留情了,毕竟他们现在的不留情是为了让大护卫找去暗桩之后不被怀疑。 大护卫:“……”为什么总觉得身边的人忽然变的阴森可怕? 准备的工作做好,大护卫就在三护卫和四护卫的暗地陪同下,连夜前往广安县。 暗桩应该已经落定,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记号——最好还是他留着记号,然后被暗桩的人找到,回应后,他再去找到具体的位置。 大护卫赶了一夜的路,身上的伤口也不能好好处理,此时此刻的脸色是真的不太好看,大抵有了点命不久矣的样子。 第二日的中午时分,大护卫到了广安县城外,却没有急着进去,在附近的山林找一处地方暂避。 吃喝方面也要忍耐,只吃了点干饼子和清水,半饱不饱的,这样子才更像是将死之人的气色。 哪知道三护卫和四护卫这俩混蛋,这个时候竟然在烤肉吃,哪怕还是他们曾经那只烤熟的手艺,可架不住大护卫他饿啊。 而且这俩混蛋还在上风口烤,这不是存心找大护卫的不自在? 大护卫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狠揍对方一顿,只是那样恐怕会让身上原本只是看着狰狞的伤,真的变的狰狞——而且他也是饿的不太想动。 倒是三护卫和四护卫,对这份烤肉不甚喜欢的样子。 “哎,还是得带着点调料才是。” “是呀是呀,还是长时间没行走江湖了,一时竟然已经考虑不周了。” 俩人互相聊着天,都没注意到自己其实也还没过上半年的“安定生活”,而且还是在言夙的“压迫”下的日子。 ——现在的他们有多惦念这安稳生活,曾经的他们就有多憎恨、惧怕言夙。 可能他们这都算是斯德哥尔摩了吧。 到了夜间,大护卫三人在守卫的昏昏欲睡之下,一个飞跃混进了城中,转眼就分道扬镳,各自去了要去的地方。 大护卫找地方藏身,也找地方留记号,希望明天一早就有人联系他。 ——也幸好这城不大,否则他怕是这后半宿都留不完。 天色将亮的时候,大护卫找了个巷子,合衣休憩了一会儿,也幸好这冬去春来,气温已经不再是那能冻死人的冷寒。 只是几个时辰过去,大护卫的脸色还是显得更加苍白了。 一旁睡着的乞丐也不知道这人啥时候来的,看这这毫无血色、盖着兜帽露出的下半张脸,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死了? 小心翼翼要去推大护卫的时候,大护卫睁开了眼,慢慢悠悠地起身,也不曾看乞丐一眼。 乞丐盯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没再多想,好在是还活着。至于经历过什么,谁比谁更苦,就不是他该多问的了。 毕竟他又不能帮人家什么。 大护卫一副行将就木,走路踉跄的样子,谁都不愿靠近他,生怕他一下就跌在自己的身上,还赖上了自己 走到一处面摊,大护卫实在不行了的样子,险些将桌子都给推翻。 好不容易坐稳,扶了扶斗笠,扯了扯兜帽将自己大半的脸都再遮的严实一些。 摊主有些忐忑的上前,这大白天的裹着一身乌黑,也很是的吓人的好吗。 “一碗阳春面。”大护卫的声音喑哑又有气无力,反复下一刻就会死在他们眼前,只是生意当前,店家却是不能不做。 ——只怕大护卫真死在他的摊上,别人是要以为他这面都有毒啊。 摊主快手快脚地将面给下好,给大护卫送来,多怕他吃着吃着就死了啊,只盼着他快些吃完快些走。 他哪怕看出大护卫的情况不好,可他又帮不上什么忙,也更不想平白受到牵累,让一家人赖以生存的面摊还给搭进去。 大护卫吃上一碗热乎面,这才觉得舒坦了许多,只是面上却是不能表露,依旧是缓慢地的,吃一口歇三口气的样子,将一碗面条吃完,摇摇晃晃的起身,放下碎银子就走。 摊主眼见着他走远,这才刚上前收拾碗筷——他都不敢的高声喊人家付账,生怕惊着这游魂似的人,真就叫人这最后一口气散了。 至于这一碗面,他也还是请的起的,就当是可怜可怜人家。 等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放了一块碎银子,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大护卫慢慢悠悠的晃,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自己留下记号的地方,只是看了好几处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都要以为是时间没到,对方根本没有出来活动。 ——他这可是扮演着命不久矣的人,这要是总是死不了,他就是学的再像,这也是要穿帮的吧? 大护卫捂着心口,走的极为缓慢,希望暗桩中那些的懒虫们早点起来活动,别搞的他等会儿又要往回找寻一次。 ——那样只怕会让不少人注意到他这个神经病,明明快死了还不去医馆求救,一直在街上乱晃。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大护卫的心声,终于在这一处发现了回应,大护卫一顿脚步,心底是松了一口气。 继而转了方向,慢慢悠悠往另一条街上走,大概过了几家店铺,又过了一个借口,看到一处脂粉摊子,往前几步远的地方是一家成衣店的入口。 已经是一家老店铺里,显然也没传出什么东家换人的话来,一直安安稳稳的立在这里,连来往的都是老主顾。 ——这城中大多数人都是眼熟的,若是贸然开了一家心中有鬼的新铺子,那才是真的扎眼的很。 大护卫颇有几分踉跄的走进去,还扶了一把门框。 里头几个挑选布料的女子看到这人高马大的汉子进来,本是没有注意的,毕竟进店买卖的都是客人,自是什么人都有。就算顾忌着男女大防,他们也是避开就是。 却是没想到是,大护卫兜头兜脸还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这样的人还来逛成衣店,这就有点古怪了啊。 几个新来的小二,避开其他客人时都是脸色微变。 一个人连忙迎上来:“客官,是想要什么料子?” “我们这儿前几日刚进了这……” 大护卫摆摆手,道:“我寻亲,与你们东家有旧,你且与我去通报即刻。” 话未说完,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一手撑在了小二的肩头。 小二似乎不太相信,但又不能拒绝,只好安抚大护卫道:“这位客官既是这般说,那不知道可否告知姓甚名谁,也好让小的去通知东家。” “也不瞒客官,东家现下不在店中,外出忙去了。” 小二虽是这样说,一副觉得大护卫可能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毕竟大护卫穿的不太好的样子——但也没有推开他,还尽心尽力的扶着他去后面等着。 其余的客人看着这场面,不由再没了什么兴趣。 也就更没人注意道,大护卫低声跟小二交换的信息,确认了身份,等到了后院,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大护卫就见到了想见之人。 ——毕竟是将死之人,小二可也不敢耽误,到时候真的误了大事儿,他怕是想一死了之都没机会。 来人不知在这铺子里扮演着什么职位,在这处暗桩是绝对的首领,他也不寒暄什么。 大护卫都快死了,他当然是开门见山问出更多的消息重要。 虽说这还算是为了大护卫考虑,但大护卫还真的是想说一句“谢谢您嘞”。 在对方越发有些焦急的神色下,大护卫稳定心神,声音毫无起伏的道:“季舒彧及温家孽种,尽数伏诛。”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但不论是大护卫还是对面坐着的人,神色都没什么变化。 “其余杀手,尽皆丧命。”这句话倒是让对方有了神色变动,毕竟即便没有跟他们交过手,他也不觉得凭借季舒彧的本事能将杀手尽数杀绝。 ——虽说溜了一个大护卫,可大护卫这内伤一看就已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的样子了。 大护卫当然知道他的疑惑,所以咳嗽几声后,也没让人催,就接着说道:“我们遇到一伙行侠仗义的江湖中人。” 交战地点自然是选在山林之中,这样即便前东家的人想要验证一二,等他们的势力再调集过来,只怕也只能看到茫茫山野青葱。 至于为什么一伙行侠仗义的江湖中人会这么恰好出现? 那哪里是大护卫能够知道的?到时候大护卫就是一个死人了。 “对方二十余人,多数用剑。不过服饰、配剑等均无明显特征。” “只其中几个攻击之狠辣,不似寻常江湖人士。” 大护卫费力说着自己的推测,却没有了劝说对方相信的力气,只是平静无波的叙说着自己的看法。 “大部分招式无明显出处痕迹,唯那几人,倒与我等招式有……异曲……同工、之处……” 大护卫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人靠在床边,似乎下一刻就会无力的倒到地上来。 住在桌边除了询问那句话,就没再开口过的人,终于噌的站起来,一探大护卫的鼻息。 还有微弱的鼻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神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任由大护卫这般歪靠着,自己走出屋外。 “还有最后一口气,且等着咽了气将人埋了吧。” ——说什么找大夫的话,那就太假了。他们这样的人,明知没救了,就不会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屋里听到这句的大护卫,暗暗长出一口气,幸好这些“规矩”还是一如他记忆里的那样。 他没有遇上一个“好心”的一定要救他的人,不知是不是该庆幸。 大护卫一直吊着这最后一口气,小二摸着他有些发凉的身体,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等下去,还是该大发慈悲的送大护卫一程。 感受着有一只手在自己脖颈处跃跃欲试的大护卫:“……”我真特么的谢谢你好心。 但最终,或许是想到自己的未来,最后他也没下手,任由大护卫自生自灭,反正这最后的气也是撑不到过夜的。 小二出去忙自己的,但也留了一丝心神注意这边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离着这样的距离还能察觉到大护卫咽气,但至少屋里、屋门什么的有声响他是知道的。 不过大护卫可也没有逃跑的打算,他还等着被“烧死”,来个死无全尸呢。 ——否则这一切的谋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他就这安静的躺着,等着三护卫和四护卫那边成事儿就是。 三护卫和四护卫那边的事儿自然也简单,只要在不惊动过多人的情况下,给官府那边报个信儿,让他们发现暗桩据点就可以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让对方相信。 三护卫和四护卫也很是有点阴损,别的时机不去把握,尽把握人家上茅房的时机。 县令在自家地界上茅房,哪里能有所防备? 结果就这么一“疏忽”,茅房里的手纸变成了白纸——虽然质量并不算特别好的,但绝对是用来书写的。 而且上面还写了暗桩的事儿。 县令这就是不看也得看! 至于怎么从茅房里出去?这纸上的东西,他即便是不信不在乎,那也是不能用的,毕竟笔墨还是半干的呢,他可不想抹一身。 何况,他多少还是信一点的。 黑着脸叫外面的小厮去拿手纸,然后黑着脸叫来了师爷商议。 “这家成衣铺子,老朽到也是听过,他家东家不说是土生土长在广安,但也是住了得有十五年以上了。” 师爷捋着小胡子,一时也拿不准,虽说对东家熟悉,可这上面说的事情也确实是发生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县令很是不愉说,“还有,这信到底是谁送的也尽快给本官查清楚。” ——今日能换了他家的手纸,明日是不是就能换了他的项上人头? 天色擦黑,路上的行人越发的少了,不少家铺子也开始关门。 虽说广安县没有多严格的宵禁,可到了晚间城中无人闲逛,有些铺子就没有开着的必要了。 ——青楼、暗娼这样的地方倒是热闹,但跟他们做正经生意的店家可没多大的关系。 成衣铺子这样的店,自然也是要关门的。 只是正关着,突然被人一摁门板,这木板下端刚插进槽子里,上面还没合上,小二猝不及防下险些向后栽倒,还是脚下一蹬,才撑住。 “小子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同时用力又是一推,将这块门板和小二推的连连后退,大马金刀的走进店来。 身后还跟着其余的捕快,衙役。 小二连忙将门板放好,低垂眉眼时,不免露出一丝精光。 掌柜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上前来招呼:“官爷、不知官爷怎这般晚了过来,这天昏地暗的,布料的花样都不好看清了。” ——就凭这气势汹汹的样子,谁能相信这群人是来看布料的? 捕头冷笑一声,握着腰后插着的大刀刀柄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是不是就有几分“无辜”过了? “谁是来买布料的。”一旁的官差厉声呵斥掌柜的。 “将你们的人都叫出来,官府办案。” 掌柜的陪着笑脸,想要打听一二,却被官差蛮横的推开:“在这费什么话,叫你怎么做便怎么做,里头的人都给叫出来。” “再敢多说什么有的没的,这就将你拉下大牢。” 掌柜的还是原来那掌柜的,也不知道平日都打了好多年的官差们,为什么忽然为难,还这么不好说话。 只好连忙应声,说这就去把人都找出来。 暗桩的人心底自然是有些猜测、忐忑——不是怕真打起来,而是身份暴露,一切部署前功尽弃。 言夙知道大护卫、三护卫和四护卫去办事,却没多问具体,反正他只看最后结果。 这就让剩下的护卫们心里猜测良多。 实际上,言夙只是觉得自己刚刚做人,哪怕学习过一段时间,哪里能有这些当了几十年人的人老奸巨猾? ——纯拼实力的时候,他自然毫无畏惧甚至无往不利,但是比较心眼儿,言夙可有自知之明了。 留守在家的护卫:“……”大佬的心思猜也猜不出来。 言夙又上了一趟山,毕竟小土坡上该种上草药了。 剩下的五个护卫倒是想帮忙,总不能全留在家里看家——虽然还有些许洒扫的力气活干,但这么多人的话,总归透着一股大家都想偷懒的味道。 本来在言夙面前就有些心虚,这再“无所事事”,他们心底就更七上八下了。 所以分出两人看家,剩下三人也想跟着言夙去采药。 言夙:“……”这几个人能采药?不说能不能认识吧,反正就算是采到毒草,言夙也是不怕。可要是把草药苗给他刨坏了,那不就是断他钱财? ——别看言夙能捡金子,但是这种事儿又不常有,他还是需要有正经事业的呀。 “你们几个去看看哪些村民家秧苗早成,学点儿插秧技术吧。”言夙道。 撒种这事儿,他能毫不沾土,但是插秧要是在抛投秧苗,还把秧苗直接射在土里…… 即便他完全能够保证秧苗不死,还能茁壮成长,但这对村民们来说,未免就冲击力过大了。 ——这段时间村里小孩儿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味道。 大人们或许也带着意味深长,只是多少会掩饰一些,没有小孩那么直白、赤.果果。 安排好几个护卫,言夙飞快上山。 之前他还来找过猫爸爸,只是也不知道它到底去了哪里,猫妈妈也不着急的样子,言夙也就没再找。 他原本以为这次上山还能遇上狼妈妈,还特意走了之前那条路线——虽然小丫头似乎很喜欢狼崽子,但言夙还是想再试着跟狼妈妈“沟通沟通”。就那么扔了崽子给他算怎么回事儿? 只是一路都没有踪迹,言夙也不能为了找他在这山里头乱撞,耽误正经事。 “还是先找草药吧。”言夙转了个方向,山上不少地方的草药,他都已经记住,现在就从最近的开始挖起就可以。 也不费多少时间。 刚挖了没两种,言夙要往另外一种药草所在的路上去,就发现前面有一块比两个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某种有些熟悉的东西。 ——虽然大半都掩盖在草丛之中,但是言夙是什么眼力? 一眼就能看到,一眼就能认出。 不由想起自己说的“还能天天捡钱吗”那句话,就难免有点想捂脸。 这到底是老天爷的玩笑,还是老天爷的眷顾? 知道他穷,穷的老天都看不过眼,让他隔三差五捡个钱? 言夙过去将那块眼熟的石头拨出来,比之前那块金矿要小不少,但言夙已经有经验了,这个搓完差不多也是得有七八斤的。 就,很富有。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就觉得,这忽然的富有,不真实,总觉得有猫腻,我怎么可能这么有钱? —— 加更来了,一次搞定,还补了点儿,毕竟万小哥不能缺了那二两肉肉呀~~~~~ —— 隔壁开新文了哦,欢迎旁观小奶蛇喝奶奶呀 《穿成一条小白蛇》开文啦,前三章2分留评,下一章更新前会有小红包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 感谢在2021-04-0920:46:02~2021-04-1019:4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花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7、第 77 章 一开始发现些许血迹的时候,言夙根本没当回事儿,这山林之中哪天没点儿血? 但是很快,言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山林之中有人也就算了——打猎的、采药的什么都行。 可问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出现在山里,还一副蓬头垢面的凄惨样子,这里面的事情显然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了。 言夙发现这小孩子的时候,二者之间离的还远着——只是小孩身上伤口颇多,正缩在一处大树下休息,身后一段距离却是有条大蛇,一副已经定下这个口粮的样子。 小孩儿可能是太虚弱,可能是太累,总之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言夙:“……” 总觉得他之前捡到的那块金块,分分钟就不够用了。不免让他想起,家里的小妹妹被托孤的时候,那人塞的金子。 ——所以这特么的是老天爷给送的抚养费吧? 心里唠叨归唠叨,就算没有这条大蛇,言夙都不能任由一个小孩儿留在这山里。 总归对幼崽太心软了吧。言夙一边念叨自己这都耽误采草药苗了,一边还是往小孩那边走过去。 结果那蛇盯上了小孩,小孩一无所觉,言夙才靠近,他竟是费尽力气也要挣扎起来,举起身旁一根被磨出尖头的棍子对着言夙。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被言夙吓的,还是举个棍子已经让他累的不行。 言夙放下背篓,一点也不怕这棍子,甚至用手拨了拨,将尖头拨向刚刚露出蛇头的大蛇。 大蛇:“……”擦,这难道就不更过分了吗? 言夙当然不觉得不吓走大蛇,让小孩认清危险的真正来源这种事儿有什么过分的,他没有留下这大蛇的一身皮肉就一点也不过分。 ——也是这蛇长的黑黑黄黄的花色,要是通身雪白还长这般手臂粗细,言夙或许还有兴趣留它下来过过好日子。 小孩的瞳孔一缩,这样的大蛇绞缠上他,他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 但他也不能因此就对言夙放了心,毕竟人心何其险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是以他的力气斗不过蛇,就更不可能斗得过一个眼神就能大蛇仓皇逃窜的言夙了。 “胳膊还没蛇尾巴粗,就别费这力气了。”言夙摁下他的胳膊,“要是对你有坏心思,任你被蛇吃了不行吗?还省的那蛇再费劲去找食物。” 小孩:“……”这才是真的过分好吧! 言夙轻松拿走小孩的棍子,不用仔细检查也知道他的伤势情况——下山找一下霍大夫就好,并不需要动用他的生物能来吊命。 就是饿的不轻,有些虚弱。 将小孩抱起来,言夙也不好再去采药,也不能回去将孩子丢下就再回来,总之今天这采药的事儿又是只干了一小半。 小孩倒是有心挣扎,可自己的情况他也知道,那点力气对上言夙无异与蚍蜉撼树。 ——就像是言夙说的,真要他命,看着他被蛇吃掉就是了。只是,如果想要的是留他一命才能知道的东西呢? 小孩沉默着,什么都没做,一直“无动于衷”的随便言夙摆弄。 直到言夙的速度越来越快——虽说捡了个孩子,今天也不指望再回山采药,但也能回去做点旁的,要珍惜时间呀。 小孩的眼神越来越惊,最后都有些惶然,这人这么厉害的吗?他哪怕听闻过武林高手的故事,可也没真的“腾云驾雾”过。 言夙一进村,路过的村民就看到了他怀里的孩子,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现如今在村里,没有特殊情况,言夙也会适当放慢速度。 毕竟真的不想某一天忽然又流传出一些“祖宗显灵”的故事了。 梁飞早上准备找言夙的时候,听到人说见到他上山去了,结果在家忙活了一会儿,又听人说他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去找言夙说原本打算的事情之外,梁飞也打算打听一下这孩子的来历。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护卫正在摆弄一件破烂不堪的小孩儿衣服,似乎准备给洗一下,结果看着这破烂的布条,无从下手。 “要不还是跟那崽子说一下,就不要了吧?这怕是连个下针缝补的地方都没有。”护卫跟旁边的兄弟说。 摸了摸上头镶着的皮毛,虽说已经糟乱了,但也能看的出一开始处理的不错。 梁飞看见,不由伸手讨过来看了几眼,微微皱了眉头。 六护卫见他脸色有些郑重,就问他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凭他们的眼力,不知道这东西的问题,但梁飞绝对是有问题。 梁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见这皮子的处理手法跟咱们这有些不同。” “我去帮你们问问吧,这其实真没什么要的必要了,太破了。” ——梁飞绝对有问题。 两个护卫心里都有了肯定的答案,只是梁飞不愿意说,他们俩又不能用审问手段,也就只能作罢。最多去言夙那边说一嘴。 梁飞进了内院,就见言夙刚从一间客房里出来,红鸢带着一群孩子坐在院子里,借着越发温暖的日光,或是缝补衣裳鞋袜,或是招猫逗狼。 而那个一直跟狼崽子最亲近的小姑娘,不时要多看一眼关着门的客房,似乎很是好奇的样子。 言夙招呼梁飞,还问梁飞怎么把这脏衣服又给拿进来了。 “嗐,听你家俩护卫说不是,这衣服我也觉得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你看这破烂的。” “不过,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梁飞放下衣服,就轻声问言夙。 ——听着水声,也是猜到多半那孩子就在那客房里洗漱。 他就拉着言夙往边上走了走。 言夙听红鸢提起他早上来过,还以为这是来说早上没说的事儿,那知道梁飞会先问这个。 不过说起这个,他也是心头苦啊。 ——真以为自己要靠捡钱发家致富了,然而事实上钱是永远不够花。 “哎,我也是山上遇上的,差点叫一条大蛇给卷了去。” “我能怎么办?也不能把他就那么留在山上。这孩子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山上呆了多久。” “可能也跟当初我们一样?”言夙想起自己刚在山洞醒来时的情况。 ——未必也是别追杀的,但大概也是逃难的吧。不然也不至于要往深山老林里跑。 梁飞却是摇了摇头:“怕是跟你们的情况不同。” 言夙是逃难的富家少爷,或武林世家少爷,但这个小孩绝对不是。 梁飞这么肯定的一句,倒是叫言夙听出不对来——他现在也是终于能够听出一些人话里的意思了,特别是但说话的人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时。 言夙示意梁飞接着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话一问出来,言夙的目光就不由往另一边石凳上放着的破衣服看过去,难不成梁飞就是从那破烂的都看不出样子的衣服上看出来的? 梁飞还真点了头:“我看了那衣服上一些皮毛的处理法子,跟我们这的很是不同。” “大抵,就是那些土族人的手段。”梁飞是个猎户,处理皮毛的事情上,他知道的法子可是不少。 ——土族的法子他自然是不会,但因为土族或多或少还是会因为一些物资需求而跟山外一些人有过接触,所以他也了解那么一些。 “虽说住的深远,但也不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否则这‘土族’的存在哪能有人知道?” “只是因为居住环境等各方面因素,导致土族的一些生活习惯跟我们相差较大,所以多少有些不能适应吧。” 梁飞露出一点不知怎么形容含义的笑意——大部分人说起土族,神色之中多少带着几分鄙夷,因为土族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之中都是野蛮无知的。 倒是梁飞觉得,那不过是因为大家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以及沟通上的困难,也不至于到了要一见到就喊打喊杀的地步。 当然,他觉得该有的戒备也还是要有,但那也只是对陌生人的程度。谁能知道一个乍然接触的陌生人到底是好是坏呢? 言夙听着梁飞说了不少,但土族到底是什么,似乎说的也不甚清楚? ——称呼三方皇帝统治以外地域生活的人为什么南蛮、西夷的,言夙都有听过,也能理解,那是血脉、模样上的区别,被人冠以这样那样的称呼。 那这土族,也是这样? “他们跟我们的长相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也没什么绿眼睛、红头发的。 说道这里,梁飞还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起来当初乍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是土族。” ——毕竟那会儿言夙的衣服也是一堆烂布条,哪能看出什么身份来?好在言夙靠着一身细皮嫩肉赢了土族。 言夙对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让他继续说土族的事儿。 “听说是早年间,土族的祖先是逃民还是叛民的,总归就是于当时朝廷所不容,就逃亡了深山之中,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好似不少地方都有这样的土族。” 或许只是称呼上的区别。 “……土匪、绿林好汉?”言夙忽然开口。 梁飞:“……”那到不至于的呀,言夙为什么一开口,原本“被迫逃亡”的悲惨故事,一瞬间就这么“草莽”“揭竿而起”? ——还带着一股叛乱的味儿。 也幸好这是在言家,他们说话的声儿也小,这一句都没让那群玩的高兴的小孩看过来。 不然梁飞的心都要被吓出来,狠狠瞪了一眼言夙叫他不要乱说话,立马转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反正你把那衣裳烧了就是,又不能穿了。你要留下这个孩子的话,还怕他以后缺衣裳穿?” 要说梁飞也十分的佩服言夙,这养的崽子,外人家的都快比自家的还多了。 ——现如今这世道,能给乞儿吃一顿饱饭就已经是大善之人了。 不过是言夙的决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看你家秧苗,过两天差不多就能插秧了。” 今年这秧苗,不知是稻谷的缘故还是风水的缘故,亦或者是言夙撒种真的太均匀了,每一颗秧苗都长的很是健壮,全然没有以往那种细弱不一的情况。 他还特意去看了别家的秧苗,长的不错的也有,但绝对没有他家与言夙田里的“匀称”。 他这还没插秧呢,好些人家已经跟他说,若是有了多的秧苗,可一定要匀给他们家。 梁飞索性也将这事儿说了。 言夙无所谓,要是真的有的多,谁要谁拿去就是。 就是听梁飞说他们家的秧苗长得比谁家都好,倒是让言夙上心了。 他原本只记着等长稻谷的时候,去全村人家的田地里转一转——不然他家的田收一百斤,人家的田只能收三五十斤,这么大的落差不得叫人盯紧了他的田地? ——不管是出于羡慕还是妒忌的心里盯他的田地,他都不觉得是好事儿。 所以他准备到时候供给一点生物能,而且禾苗也不全是吸纳他的生物能,也会给他回馈,所以也不是什么替村民们涨粮食的“亏本买卖”。 言殊这边做着打算,那边梁飞接着说要准备的东西。 “你们家今年第一年种田,秧马这些可以找早些时候插秧的人家借用。还有稻草绳,记得去我家拿去。” ——秧马是拔秧、插秧的时候在田地里骑着的,有点像是小木马,但是下头是雪橇那样的两头翘起的平板,后头带着个小船舱似的“车斗”用来存放捆扎好的秧苗。 秧苗的捆扎就得用一根根的掐头去尾的稻草。农家人不但珍惜每一粒稻谷,稻草也多数是要带回家的,可以烧火、可以编草绳。 不过这捆秧苗的“稻草绳”就不用编了,拿刀砍去头尾就可以用。 言夙用心听着,这种田的学问可真的有些大。 这时候里头洗澡的小孩,终于洗的干干净净出来了,穿上大崽的衣服,说实话有些小了。 小孩可能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皮肤有些黑,但五官却是好看的。 他还是冷漠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很努力的目不斜视,倒是小妹妹看到他之后,忍不住一直看着,连小狼崽都不逗了。 “说实话,我觉得他不如大崽可爱。”言夙低声对梁飞说,听在梁飞这个同样当爹的耳中,这就是对自家的崽的回护。 但言夙真的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说这小子不可爱,但没说他是长得丑。 “所以你说我们家的小妹妹为什么就盯着这个陌生的小哥哥看?”言夙问道。 他们家的小妹妹也不是胆小,就是懒的理人的意思居多,到现如今这么“亲密”的相处姿态,他们努力了多久? 怎么这个小子一来,小妹妹就顾着看他了? 言夙忍不住想到当时小妹妹身上的衣服,倒是没扔,但可能因为小孩子较小,给穿的是更为柔软保暖的衣服,所以跟这小子的衣服似乎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倒是那个被埋掉的大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带着皮毛的。 然而言夙不是梁飞,看不出皮毛的处理手法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俩小孩之间有什么,那肯定是很快就能知道的,就是不要在不清不楚的时候让梁飞知道了,省的他担心。 言夙带着孩子去给霍老大夫看看,洗澡的时候,护卫已经帮着给他处理了伤口,只是外伤容易看,也不知道还没有其他的病。 霍老大夫和孙子一直在家整理药材,倒是还不知道村里已经传遍了的言夙又领了个孩子回来。 给孩子把脉的时候,霍老大夫还叫霍悬也给把了一下,让他先说说脉象。 言夙也听的仔细,甚至捉过小孩的手腕,自己去感受了一下。 小孩:“……” 言夙不得不放下手,不是因为小孩的瞪视,而是哪怕一边听霍悬讲,一边感受手下的脉搏跳动,他也察觉不到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也只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非要弄明白。 “只是稍微受些风寒,不过这孩子身体不错,这些天虽虚弱了些,但也很快就能养回来。”霍老大夫叫言夙不必担心。 连药都没有给开,只叫言夙注意给他保暖,现如今还有些乍暖还寒。 “你家里其他那些孩子,也当是如此注意。姜糖水也是可以喝一喝的。” 言夙点头,又跟霍老大夫买了一些金疮药回家——家里那些都是之前沈飞玹剩下的。经过今天捡孩子这事儿,言夙觉得他们家需要常备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风寒帖,而是金疮药。 回去的时候,言夙就让小孩自己走,低声跟他说自己家里的一些情况。 “我家里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除了大崽去上学了你没见着,其余的你就都见到了。” ——红鸢和护卫的身份,即便没说也是能看的出来。 小孩还是不吭声。 “我那小女儿,是一个人托付给我的,只不过当时那人没等到我去救他就咽气了,我家护院把他埋在……” 言夙坏心眼的拖长了音调,果然就见那孩子有些急的看过来。 “哦,你为什么想知道他埋在了哪里?”言夙勾起一抹笑意,顿时叫小孩黑了脸。 言夙不肯说,小孩虽然想知道,但却也不肯开口询问,就这一路憋着,直到了言家的大门口。 这会儿村民大多是下了地,这边也没人路过。 言夙没有领着小孩进去,而是在门口松开了他的手。 说道:“当初被那人托孤,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小丫头年岁小、口齿不清又不爱说话,我既然受人所托,也只能留下来了。” “她年岁小,过些年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来处。” “一个小丫头我养着她一生一世也没多大关系。” “但是你都十多岁了吧?似乎也不是个哑巴,所以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是不会带你回家的。” “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见到我家里那个小丫头了。” 言夙见小孩不愿回应的样子,顿时就又加了一句:“带你下山的时候,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了。” “所以不要想着你能偷偷进来看人什么的,你不可能瞒得过我。而且我家中护院也各个本事不差。” 一副你要是现在不想进这个门,以后你都进步去,而且小丫头再长大点就更不会记得你的嘴脸。 小孩简直要气死了。 ——被拉着洗澡、涂药、看病,特别是在院子里看到阿诗娅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人是好人了。 结果就是这么个好人? 小孩气的小胸脯起起伏伏,换牙的漏风牙口嗤嗤儿冒气,言夙顿时憋不住一张坏人脸,噗嗤直笑。 一开始阿尔牧还没反应过来,结果自己听到了声音,顿时又气又羞,对言夙就更恨不得咬一口了。 把阿诗娅留在这种人这里,真的不会被带坏了吗? 山外的坏蛋果然讨人厌的很。 可是阿尔牧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厉害,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我,告诉你。” ——语调有些奇怪,但好在能够听懂。 言夙忍不住摸摸这倔小子的头:“这才是乖孩子呢。” 阿尔牧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匆匆跑上台阶去推门,一副怕言夙反悔的样子。 ——又或者是怕自己很快就没有勇气再提起那天的事情。他要先去看一眼阿诗娅,反正都已经暴露了,这次自然是要正大光明的看了。 言夙也不恼,进了院子关上门,然后慢悠悠跟在了倔小子的身后进了后院。 孩子们还在院子里的晒太阳,阿诗娅看着阿尔牧进来,果然目光又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儿,只是依旧没有跑过来亲近。 ——阿诗娅对这个小哥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毕竟也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阿尔牧却是一直走到阿诗娅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哎,小心哦。”小崽连忙要过来拉他,他们家的小妹妹脾气可大了,不熟悉的人凑近会挨打的。还会被小狼崽凶。 但是意外的,小狼崽在看到小妹妹没有动手的时候,也就没有凶。 小崽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去看跟在后面进来的言夙。 倒是红鸢看出点什么,向言夙投去求证的目光,这该不会是小丫头家里的人吧? 言夙哪知道这俩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肯定是认识的。 “红鸢,中午咱们吃什么呀?”言夙问。 红鸢:“……”少爷呀,我不是想知道这个哦。但是红鸢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捡回来的小孩子还只喝了几口早上剩下的米粥垫肚子呢,就算是为了这孩子,午饭不也得早点吃? 红鸢只好放下针线篓子,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做饭。” 就她这手艺,午饭吃什么还有什么挑挑拣拣的吗?熟了不就行了? 让阿尔牧陪着阿诗娅玩了一会儿,言夙交代红鸢熬的姜糖水端了出来,言夙叫他喝了一大碗。 ——其他孩子就不用了,有言夙帮忙养着呢,身体倍棒。 阿尔牧喝的直吐舌头,浑身冒汗,倒是一时让其他小孩儿都避而远之,生怕自己被传染了风寒也要喝这玩意儿。 见他喝完,言夙就给人拉回了屋里,身上冒了汗就别招风了,而且都跟小妹妹玩这么久了,该交代正事儿了。 可能是不需要在隐藏,阿尔牧的本性表露无疑,对言夙的话撇撇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谁跟阿诗娅玩好久了,不就那么一会儿? 但是想到言夙之前的话,他也没法儿不听话。 “我们,是土族。住山里,不害人。”阿尔牧的口音还是奇怪,外面的话似乎说的也不是特别利索。 ——其实也就是口音浓重的方言之间的区别吧。 阿尔牧努力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言夙理解了好一会儿,忽然明白自己捡到的两块金块的来历。 沈飞玹说有这样散落的金块的地方应该有金矿才对,他却觉得他捡到金块的地方,哪里都不可能有矿脉。 阿尔牧说,他们的族地里是发现了金块的,他说不清楚数量,但是对他们族人而言却是能叫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他们偶尔也会跟外面的人交易,所以金子也是能用的出去的。 只是怀璧其罪,他们的族地虽说难找,但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艰难险阻又算的了什么呢? 终究还是找到了他们的族地,一大伙人在他们的族地烧杀抢掠,搜刮他们手里的每一粒金沙。 阿尔牧慢慢地说,只有不哽咽的时候,他才会出声,但泪水已经将他的胸前都沾湿。 言夙给孩子递了个帕子。 虽说逼一个孩子说这些事情很残忍的样子,可就如言夙之前所说,小丫头年岁小,说不清楚也就算了。 可不能明明都能搞清楚状况了,他还不管不问——那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死不足惜了。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怎么找到你们的吗?”言夙觉得这小孩的家长们,不会在山里待得久了,就格外的天真认为人都是好人。 不然梁飞怎么会说那么多山外人和土族之间的矛盾?现在这不是单方面的事情嘛。 所以那些人肯定也会对山外人有所防备,找人交易大约也是比较熟悉的人了,用金子的话也肯定会做一些预防。 ——比如像沈飞玹告诉他的,用金珠子交易。 小孩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清楚,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还在梦里就被阿爹扯起来,跟着族人们逃跑。 跑着跑着,身边的大人越来越少,同伴们也纷纷走散,最后剩下他一个人在山中躲藏。 又迷路,又不敢找路,生怕路还没找到,就先被那些坏人找到。 一直都不记得过去几天,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如果不是被言夙发现,只怕他也再撑不了几个晚上。 言夙摸了摸孩子的头,给他仔细擦干净脸:“那你打算回去看看吗?” 小孩一下抬起头,红着的双眼中悲伤还没退去,就被恳求爬满。 虽说提了去山里看看,但言夙对此还能找到他家里人已经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从遇上小丫头那天算起,都过去多少天了? 即便有像小丫头和阿牧这样被族人带出来的,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想找人,即便是有言夙在,那也是大海捞针。 ——所以说是带阿牧回去看看,说的是回他们的族地看看。 这也是要等到阿牧身上的好全的。 阿牧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每天除了自己给自己换能看到的伤口的药,就是跟阿诗娅玩儿。 听到阿诗娅成了言夙的孩子,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去上户口,他也没有过激的反应。 ——哪怕时间短,可他依旧看得出阿诗娅在言夙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纵使不是什么所谓“珍馐美馔”“鲍参翅肚”但也是吃饱穿暖,万事无忧。 言夙还能纵容阿诗娅养狼崽子。 阿牧随着言夙等人出门,就遇上了挑着担子找过来的梁飞,他们这是要去拔秧了。 “哎,你怎么把这孩子带上了。”梁飞诧异都很。 不得在家养伤?而且虽说别家十一二岁的孩子也确实能下地了,但这孩子养在了言家,言夙能让人下地? 言夙耸肩:“他自己要跟的。对了,这孩子叫阿牧。” ——阿尔牧这个名字显然跟山外人的取名习惯不一样。阿尔牧自己也知道,所以告诉言夙的时候,就自己省了一个字。阿诗娅的名字就直接没说,让言夙叫他给她取的名字就好。 ——这个崽自带名字,言夙是很高兴的。但是不愿说小丫头的名字还要扎他一刀,这就有点讨人嫌了哦。 梁飞看了一眼阿牧,只见他步伐沉稳,身体似乎恢复的不错样子。 等到了田里,这小子下田的速度竟然比言夙他们还快。 梁飞这还在讲秧马的用法和拔秧的诀窍呢,这小子已经抱起一个放到田里,坐稳后麻利的拔秧。 ——看似在扯,但是每一根秧苗的根须都没有损伤。 很快就拔好了一捆的量,小手扯过两根稻草,一绕一拉,就稳妥捆扎好,放到了身后的小仓之中。 梁飞:“……这是个老手。” 五个护卫:“……”我们学了好些天了,但自愧弗如啊。 转眼到了旬休的日子,言夙也忙完了插秧和草药苗的事情——上山的时候,言夙没带上阿牧,但留意了一下山上的痕迹,找找看有没有阿牧族人的踪影。 ——只是也不知道什么缘由,与猫爸爸一样,没找到。 其实也确实过去挺久时间了,还盖过雪,又上哪里找去?也只有跟阿牧最后走散的那些人的痕迹还比较新,只是依旧是没找到人。 言夙趁着旬休的日子,带着阿牧一同进城,给他买一些布料做衣裳。 现在言夙虽然挺有钱了,但也还没到学那大户人家往家里堆放一仓库的布料,随用随取。 “我们先去接人,然后再带你去挑布料。”言夙付了进城费,拉着阿牧往书塾的地方走去。 阿牧对布料的花样其实没什么想法,只要结实耐穿就好了。 倒是要去书塾,让他有几分期待,完全不知道其实接个人也就是在书塾外面等着。 言夙看着阿牧这么大的年岁,就想起来问一句:“你要过来读书吗?” “也刚好跟大崽一起做个伴。”言夙这么一想,倒是觉得这也可以。两个孩子互相照顾的话,他还能放心一些。 ——虽说季夫子也说了,书塾里有照顾基本生活的人在,可几个人照顾那么多的孩子,难免有疏漏不是?做家长的哪能不担心? 但是两个孩子一起,倒是能有商有量,还是很不错的。 不得不说阿牧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最终没有应下,毕竟他又不是言夙的儿子,言夙救他、给他住、给他吃喝,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他还想花言夙的钱读书?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脸? ——这想法要是让言夙知道,怕是得说一句“孩子你可以有这么大脸,毕竟老天爷给你付了抚养费”。 见小孩摇头,言夙一时也没再说,说不定人家就是不爱读书呢。 到了书塾前,就见书塾的门大开着,已经有零星几个家长等着了,他们都没有言夙的速度,也不知道是多早起来的。 ——即便是最近村子进城,也是要走上大半个时辰的。 大崽一眼就看到自家爹,虽然他没上满一旬的课,可只是四五天没见的日子,已经让他很是想念爹爹了。 然而不等他冲到言夙的面前,就见到言夙的手里牵着另一个孩子,比他还要打上好几岁的样子。 大崽:“……” 就,我师父没给我找师弟,但似乎我爹,给我找个哥哥? 这一刻大崽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是生气吧,好像也没有,毕竟他爹多心善,他知道的。而且他还自己找过妹妹呢。 悠悠这个姐姐他也是很喜欢的。 ——所以如果这个哥哥跟悠悠姐姐一样好,他也是能接受的。 所以,多个哥哥也还行? 就是不得不说,他爹好喜欢给人当爹哦,而且可能几个孩子都满足不了的样子。 大崽心头数了一下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有五个了,爹还又多找了一个。 言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后家里为什么会多那么多崽,谣言就是此时此刻大崽的心里活动起的头。 ——但凡多问一句,言夙以后都不会被那么多崽崽“孝死”。 言夙给大崽和阿牧介绍,当然,这还在外头,就不好说阿牧具体的来历,只能提一句是家里小妹妹的哥哥。 大崽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掩盖了下去——他想的是阿牧也是跟他们一样被追杀的——顿时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与亲近。 算是因为小妹妹而爱屋及乌吧。 这样都能再相遇,也是很幸运了。 大崽对阿牧表达了善意,阿牧自然也就不好在绷着一张脸。 他对大崽说:“你的书,要我帮你背吗?” 别看大崽年纪小,但是要读的书还听不少,小书袋看的沉沉的,跨在肩上把衣服压下去一个沟。 大崽怎么好意思,但是看着阿牧伸手,又觉得推拒似乎又是不跟人家亲近,就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将书袋交了出去。 言夙看着两个孩子迅速划起来的友谊小船,心里也很是高兴。 跟大崽说去给他买吃的,给阿牧买布料。 大崽就说起这几天在书塾学的东西,还有被夫子夸奖了几次,还有交到的好朋友。 ——只是江兴他们父母还没来,也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走。 言夙仔细听着,不时也要问几个问题,转了两个巷口还没到要买布料的地方呢,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渐渐聚拢。 前头也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个头一高一矮,不过都挺壮实,看起来平日吃喝都挺不错。 手里头握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一下一下敲打在手心,对着一大两小露出恶意的笑容。 言夙:“……” 有种很久很久之前某个人的既视感。 ——言夙又有点学到了,他觉得自己某个时候的嘴脸还不够惹人讨厌。 但是他又觉得这几个人的嘴脸太难看了,以后自己不想也做一样的。 一共六个人,后头两个,左侧两个,合着前头的两个,彻底将言夙三人堵在了这条巷子里。 前面两个做这个威胁的样子,为的就是让言夙拉着小孩儿再往后退一退,毕竟现在离着巷子口还有些近,怕待会儿打起来惹来哪个爱管闲事的。 言夙如他所愿的往后退去,这让他们很满意,觉得带会儿也不要真把人打出好歹来,疼一疼也就是了。 ——丝毫不知道言夙也是怕没打一会儿就惹来围观的。 虽说在孩子们面前打人也是挺不好的吧,但是也要教导孩子,遇上恶势力也不能怂,要有计谋的还击他们。 “大崽,遇上这种人,你要怎么做?”言夙一边拉着孩子后退,一边低声问大崽。 “唔,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大崽很是实诚,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 ——就是一边阿牧听的无语。虽然他知道言夙厉害,可也没有这档口教小孩的呀,也太会利用现实当教材了吧? 几人见言夙和大崽嘀嘀咕咕,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会儿大发慈悲的道:“小子,口袋里要是有俩钱,现在就赶紧着掏出来,或许我们还能饶了这俩小子,只叫你一人扛过去就是。” “还真是很久没有人敢打劫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罗哥教会了我很多。以及,这朱阳镇的二流子是换了一批新的吧? —— 万小哥的妖娆,大家体验一下呀~~~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8、第 78 章 阿牧知道言夙的厉害——虽然只是窥见冰山一角,但是他并不担心这几个人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也只打算拉住大崽,他们俩小孩就安静看戏就好了。 结果就听到言夙的话,顿时都惊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了什么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他听到言夙这话里,带着期待?一种“久违了,打劫我的人”。 阿牧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疯疯的。 然后就看着言夙抬头四顾,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 阿牧一下子都不敢问言夙这是在找什么了,总觉得会得到什么令他怀疑人生的答案。 言夙的话,声音不算大,几个人离的都有点距离,只依稀听见什么“打劫”之类的——他们就想,言夙是不是说“我的天哪,我怎么遇到打结”这类的话。 几人心里顿时膨胀了,就是要有这种让人“心惊胆寒”的气势。 “小子,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你也别想找什么人求助。” “你乖乖的配合呢,我还能保证给你留一张好脸,不然你这张脸可就……” 面前的人,甩了甩自己手里的木棍,还对着言夙伸出手,示意他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言夙:“……”这一届的劫匪不行啊,没有罗哥他们的装备好,也没有罗哥他们的眼力劲儿。 ——只是这个地点没有上次的好,都没什么树能挂他们。 言夙找了一圈,只有一边的院子里有一颗歪脖子树,伸出一些枝丫,但是看样子也承受不了这些人之中任何一个人的重量。 领头的家伙一看言夙这么不识抬举,顿时冷哼一声:“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你这张脸也就别要了。” 他对着身边的人一摆头,两人同时高举木棍,就要冲着言夙挥过去。 而且特么“凶狠”的,打人就打脸。 言夙还没反应,大崽就颇有几分跃跃欲试,毕竟跟师父学了那么久的武功——在学塾的这些时日没有落下晨练,甚至还实打实的拳拳到肉积攒过一回经验,但是谁会嫌送上门的练习次数多呢? 大崽当然知道自己一个小孩子即便是师从名家、习武多日,对上几个成年男人还是有危险的,可现在他不是有他爹在后面撑腰嘛? 所以他期待的眼神落在言夙的身上,小手揪着言夙的衣袖,摇了摇。 “嗯,行,你上吧。”言夙想了想,同意了。孩子虽说还小,但在家长的眼皮子底下,总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点自信言夙还是有的。 阿牧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你上吧”,毕竟言夙这语调也未免太过轻描淡写,等大崽冲出去,阿牧下意识的就要拉住他,结果连衣角都摸着,反倒是自己往前一扑,险些摔倒。 踉跄了几步,又被言夙拉了一下腰带,这才站稳。 “他,他……”阿牧又惊又忧,恨不得自己都扑过去,只是却被言夙拉着腰带还没松开。 ——这群人难道对小孩子就能手下留情了吗?阿牧心中都要骂言夙了,这不是他儿子吗,为什么还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担心的太多余了! 他既然知道言夙厉害,就该知道言夙的崽也该是厉害的。 呵,实在是他太天真了。怎么会认为这些人有危险呢? 大崽冲出去,那两个人看是小孩子也果然不会留手,木棍也是照样用力挥下,只是稍微改了改方向。 ——也不能真的兜头砸下来,倒是裂了脑瓜子那是救都救不回来。 他们想搞点钱花,却是不想背上人命的。 结果就见大崽一个闪躲,滑溜的像是泥鳅似的,小身影一下就窜不见了,等愣住的人反应过来,肚子上已经受了一脚。 等他弯腰捂肚子的时候,手臂也是一疼,木棍就落到了大崽的手里。 练功的小孩力气都不会太小,至少比一般的小孩打人疼的多——特别是掌握了一些人体受创时疼痛会更剧烈的部位的小孩。 大崽一棍敲下,在那人背上一声闷响,顿时趴下了一个,半晌都没爬起来。 边上那个举着棍子,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落下。 大崽却是不慌不乱,打倒一个就向着下一个出发,一点反应机会都不给人家。 ——师父交代过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可莽撞但也不能坐视时机溜走。 阿牧抽着的嘴角彻底放平,呵,该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吧。 虽然情况与自己预料之中的简直天差地别,甚至老大还一个照面被一个小孩儿打倒,他们知道碰上硬点子了。 但是他们是兄弟,要讲义气,这时候也不能只顾着自己逃跑。 身后和左侧的人,也只好高举着棍棒冲出来。 阿牧看着连自己也不放过人,却一点不慌——虽说他没有大崽那样的本事,可是他身旁有靠山啊。 甚至还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阿牧就看见那人竟然一下顿住脚。不过可能地上的石子有些多,滑了点,他还往后倒腾了好几下才站稳。 就,忽然变的好笑。 就,这样的水平也敢出来劫道儿?还招子都不放亮点,什么人都敢劫。 也是罗哥不在这里了,否则都得告诫他们,别以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不看看老虎是为嘛走的。 言夙收回脚,看着跑回来的大崽,又看看地上趴着的人。 大崽看着眨眼间就倒下的四个人,感叹道:“还是爹你厉害,哎,什么时候我能有爹你这么厉害啊?” 结果还不等言夙说什么,就又道:“还是算了,能有师父那么厉害我就满足了。” 言夙摸了摸崽子的头:“你很厉害了。不过,我看你这招式,比之前有些熟练啊。” ——虽说在家也有人陪着练习,但还是那句话,喂招和真动手,那是不一样的。 言夙只是不会教人,但这打架之间的区别,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大崽心头一跳:“肯定是他们太菜了。” 言夙还真有点分不出菜的多少,想了想也没在意,往那领头的人身边走去,一边交代大崽:“其实我一般比较喜欢给他们找树挂起来。” “又不用动手,他们也挂在树上下不来,省时省事又省力。” 只是这里那唯一的歪脖子树的枝丫,还是放过它吧。 领头的人努力爬动,缩了缩身体:“大侠饶命,饶命的。” “小的鬼迷心窍,贪财不要命,是小的错了。” 言夙还没动手,这人就全交代了——这人现在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刚才那话说是在“教育孩子”,可不就是在敲打他们嘛。 这要是给他们拖到哪个深山老林,他们怕不是被风干了也没有人知道啊! 要么就是摔下来摔死,要么就是被什么豺狼虎豹蛇啊的当食物给吃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啊。 “是有人,是有人给钱给我们,让我们来找您的麻烦。” “这要是知道是找大侠您,那是借我们雄心豹子胆我们也不敢来啊。” ——真的就算是活腻味了,都不会想来找这人,毕竟连死都没有个痛快死法。不是被野兽吃,死无全尸;就是被挂起来等饿死后还得当腊肉。 言夙哪知道这人一下子想了那么多,还在想是他还是原主季舒彧又有什么仇家找过来呢,就见这人忍着疼,费力的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 “这,这十两银子就是对方给的,都给您,给您,这是小的全部家当了,求您饶大伙儿一命吧。” 言夙:“……” 又有钱啊,还是要他们的“买命钱”啊。 “阿牧,钱拿上。”言夙说道,然后又问那领头的:“那你说说,什么人叫你们来的?” ——既然想不到是什么仇家,那就干脆问问“线人”就好了。 “你要是带我们去找他,我就给你钱怎么样?十两够不够?” 刚不得不拿着钱袋子,觉得这个钱拿着好别扭的阿牧:“……” 领头的汉子:“……” 这买卖做的,绝! 只是汉子却是不敢说自己的真心话啊,对着言夙露出讨好的笑容来:“这个,大侠,您看我这……” “我这就混口饭吃的,也得罪不起那人啊。” “但,您放我一马的话,我给你说说那人的模样,您自己找,别把我露出去成吗?” ——虽说这事儿已经明摆着是从他们这“走漏的消息”,但也好过他们直接面对面“对峙”啊。 最起码,言夙自己找去,他这头还能抓紧点时间赶紧跑路。 “那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长的微胖,皮肤白嫩,穿着很是华贵。一看就是咱们镇上有钱人家的少爷。” ——所以也就差明说了。 言夙都要被这些家伙的小聪明给逗笑了,只是想不明白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干什么跟他们过不去? 倒是大崽一听,顿时是有些诧异又震惊,接着有些火大。 什么人啊,想找他麻烦不成,被他揍了,结果现在还找人来连他爹一起堵? ——就纯属自己没挨到揍,所以觉得浑身皮紧呗? 言夙一看大崽这气鼓鼓的样子,就明白这个小孩恐怕是跟自家崽有关,再一想,这肯定就是在书塾里遇到的事儿了。 顿时蹲下身看着崽:“崽啊,告诉爹,是不是书塾里有人欺负你了?” 别说阿牧,就是地上趴着的,特别是被大崽打趴的那俩,心里都在问,就这小孩子,干翻两个成年人都这么信手拈来的,能在一群孩子的书塾里,受什么欺负? 大崽虽然气愤着,但被言夙细问,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之前可还想着隐瞒来着,但是现在是瞒不下去了,只好实话实说。 地上趴着的人听说自己就是因为磕碰了一下、打人家又没打过这种“小事”而受了这一顿打,顿时哭死的心都有了。 谁家孩子这么操蛋的玩意儿呢。 “这种孩子还真是……。” 言夙不是很喜欢这种不讲道理的孩子——磕碰在所难免,各自腿一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得这么纠缠不休,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而且这孩子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不过到底是个孩子。”言夙说道。 阿牧本来很生气的,大崽看着他爹也不喜欢那个家伙,也没说他做的不对,就放心了。 结果就听到言夙这句话,顿时都惊了,这是要给那小子开脱吗? 趴在地上的几个人心头都是一喜,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言夙很是大度,也能放过他们了? “你爹我是成年人,不好跟个孩子计较,我去跟他爹计较计较。” “至于你们这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场也要冒泡的沈飞玹:你个死小子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是比言夙差了多少? —— 熊孩子不听话,打他是没有用的,还会被说跟个小孩子计较,打他爹就比较有用了,毕竟关起门来,孩子他爹打孩子,那是教育,言夙的逻辑没毛病呀~~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79、第 79 章 虽说言夙把他们都给撩到了,但是说实话,一人一脚而已,太不禁打了,这被围堵的气还没出够呢。 ——虽说他们不是主谋,但是作为从犯,也是该给点教训的。 言夙就琢磨着该怎么做。 结果他这一沉吟,地下吓怕的人就恨不得眼前能有个地缝儿让他们钻进去,心头只打哆嗦。 领头的一咬牙,连忙道:“大侠我,我知道您的规矩,我这就挂,这就挂。” ——这时候机灵一点就能少吃点苦头! 鬼知道这些高来高去的大侠一挂是不是就得给他们挂在参天大树上,到时候他们得怎么下来? 不如这个时候自觉一点,还有个能够自己选树的机会。 只是这小巷子里两头通透,唯一的岔路口上到是有一人家的院子里有树,伸出一部分枝丫,但是明显挂不住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可这个时候,挂不住的才好呢!就是要摔下来,他们可不想腊肉似的挂在深山老林之中风干。 顿时一咬牙,一身的力气都用来爬。先爬起来,后爬墙,骑在墙上,努力往树桠上爬。 整个墙头上骑了一溜大汉,这家人的墙也不多结实,扑簌簌往下掉尘土。 几个大汉费劲儿的各自趴了一根枝杈,对着墙外树下的言夙等人讨好的笑。 这树也就这样了,所以说就将就将就?几人心里直打鼓,生怕言夙说他们这是敷衍,这是嘲弄,到时候反而更加生气。 ——他们真的不是想耍小聪明,实在是这树不争气啊。 大崽忍不住直捂嘴,实在是太好笑了。就连这几天一直都不苟言笑,就只是闷头干活的阿牧,这会儿都频频抖肩。 “大侠,您看,这树,这树……”他实在是想说只怪这树不争气,可是人家树又有什么错?还要被他们这么折腾。这话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苦着一张脸,只求言夙大发慈悲,至少看在他们逗笑了俩孩子的份上? 结果言夙还没应声呢,屋里听着外头有动静的大娘出来看情况。 一眼就看着这些二流子骑在自己家的墙头上,还猴在自家的树上不知道要干啥,顿时抄起边上的竹枝大扫把劈头盖脸就是打。 一边打还得一边喊:“来人啊,光天化日进贼啦。老头子呀,赶紧出来,咱家要进贼啦。” 这时人用来扫院子的大扫把,连头带尾一人多高,用竹枝扎的,又结实又耐用。也正因为耐用,这竹枝在地上磨的尖锐光亮。 老大娘虽说上了年纪,但身体可不差,一把扫把挥的虎虎生风。 扫在身上,哪怕穿着厚衣服呢,也是疼痛的不行。更别说老大娘可会省力气,专冲着这脸啊脖子啊的地方扫,顿时一片片的红肿啊。 ——一条条的,当真是竹丝炒肉。这滋味即便是有人没尝过,也定当是听过。 老大爷出来的时候,街坊四邻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声的嚎叫。 这几个人还因为言夙一开始在墙外没走,还不敢下来。 被扫把扫脸虽然疼,可惹着了墙外的大侠不快,说不定就是拧脑袋了。 要在城中找个人,对言夙来说还是蛮简单的,特别是已经知道对方的大致模样,找到之后让大崽认人也就是了。 言夙身高腿长,见大崽只认自己找的没错,就三两步走到对方面前。 “小盆友,你是叫周达吗?”言夙弯腰,笑意盈盈的问。 也没管小孩边上的书童和小厮——小厮倒是想上来拦一拦言夙这个陌生人。 但架不住自家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脸一仰:“是呀,正是本少爷。” 可能是因为看言夙长的好看,周达虽还是一副桀骜的样子,但至少愿意给言夙“一个脸面”,回他的话。 “我啊,言岚家长啊。带我回去找你爹可好?”言夙伸手捞住小孩的肩膀,一副和蔼的样子。 周达这时也看到了言夙身后的大崽,顿时想到自己叫人去围堵他们的事儿,只是看着他们完好无损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失败了。 一下子心里可就气的不行——一群拿钱麻利,干事儿不行的家伙们。 就要招呼身后的小厮,书童跟他差不离的年纪,但小厮至少是个二十郎当岁的成人,即便比矮,可也能拖住人不是? 他就不信言夙敢追着他回家。 然而让他惊悚的是,言夙拉着他之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身边的场景就转成一个没人的小巷。 ——他简直有点不认识,甚至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鬼蜮之地。看眼前的人也不是看人的眼神,微胖的小身子抖个不停。 “你,你……”他是想问是人是鬼,可是看到了大崽,一下就想,这都跟言岚当疼同窗好些天了,他总不能是鬼吧? 那他要是不是鬼的话,总不能他爹还能是鬼吧? 周达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哪怕都要吓尿了,还想摆着自己周家小少爷的派头。 “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要是掉一根毫毛,我爹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哎呦一声,言夙在他头上扒了一根头发。 ——不多疼,但是看着以前随风飞舞的头发,周达简直气的想跳脚,这什么人呐这是! 言夙将头发扔了,又推了推大崽。 大崽又因为周达的话生气,又因为他爹的做法觉得解气又好笑,结果没想到就被他爹给推了,实在是茫然,只好看着他爹。 “跟他拼爹啊。”言夙理所当然的道。 大崽似乎理解了,但又觉得自己不理解。 颇有些犹豫的道:“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这话说出来感觉可真奇怪!但又是他爹要求的,大崽也是很无奈啊。 “唔,下次记得强硬一点。爹给你撑腰呢。” 阿牧在一旁看着,竟然颇有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毕竟以言夙的性子,这么干又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呢? 呵,常规操作罢了。 周达反倒是看懵了,这算是什么呀?还不等他应对,就被言夙搂着肩头,一把拉到身边。 “来,小胖儿,带我们回去拼爹。” 周达:“……”先还击自己只是有点婴儿肥不是胖,还是先吐槽“拼爹”是个什么东西? 周达两脚发软,要不是言夙搂着他的肩膀,他能立马瘫在地上。 他现在哪怕是被大太阳晒着,都不敢相信言夙真的是个人,一个人竟然能把他抛那么高的吗? 他当时连呼吸都忘了,耳畔似乎有自己的惨叫声,又似乎自己都喊不出声了。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人家鸟灵活,险些就撞在自己的嘴里! 这次言夙把周达带到大街上,再问他往哪儿走,周达哆哆嗦嗦伸手指了方向——他想回家,他想爹娘,呜呜呜呜。 但是小命还捏在言夙的怀里,他是不敢哭的,但是心里已经哭出一片汪洋大海。 周家倒也是不远,四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虽然只是镇上的富户,但周家的仆从还真是不少,还有两个护院守在门前。 门房一见少爷回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只是忍不住对言夙这几个陌生人投去有些疑惑的目光。 “我家儿子是你们少爷的同窗。”言夙道。 ——也不管这同窗拜访还带爹是个什么诡异的操作。 门房哦哦几声,连忙道:“那我这就去通报,少爷,老爷夫人都在家等您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的书童和前去接少爷回家的小厮怎么还都没回来,但是少爷都不问责,他自然也就不可能多话了。 门房前面领路,遇上一个丫鬟后,连忙叫他去通报老爷和夫人。 ——言夙几人衣着干净整洁又合身,但到底只是寻常衣料,哪怕是长得好,他们也觉得不像是有钱人家的人。 也不知道少爷请他们回府是因为什么。 下人们心里犯嘀咕,但谁也不敢多说。 而接到消息的周老爷和周夫人也有些懵,但既然是儿子的同窗来了,怎么也是要给儿子一点脸面不是? 两人等着言夙进门的时候,都起了身,周老爷往前几步:“啊呀,我儿回来了。” “这位便是的我儿同窗吧?长的如此清隽,想必日后定是龙章凤姿,这位兄台好福气呀。” 周老爷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这寒暄的态度,却颇有种很是熟稔的感觉。 ——只是看清言夙等人的穿着的时候,不免脸色稍稍一僵。怎么就不像是有钱人的穿着呢?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这种调调?他落伍了? 周老爷还在琢磨呢,毕竟言家父子俩的气质太好了。 ——之所以排除阿牧,自然是因为他跟言夙长的不像。也就是个书童、小厮之类的吧,周老爷心里有底的。 哪知道自家儿子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一路憋着的惊惶彻底冲出堤坝,周达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爹啊。” 那一嗓子嚎的,简直跟死了爹一样。 周夫人心头一跳,连忙上前,也顾不上跟外男保持距离,就拉过儿子细细查看。 “我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周达连忙扑在他娘怀里,只觉得满满都是安全感。 ——显然他爹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周老爷微微皱了眉头,直觉这事儿跟言夙脱不了干系,但最终没有直接发难。不然这要是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就稳住表情,问言夙:“不知这位兄台可知,这是发生了何事?” “哦,可能是害怕吧。你儿子雇人打我们一家三口,我特来告诉周老爷,他可能是怕您揍他吧。” 周达:“……”害怕是真的害怕。但是我爹哪有你害怕? 周老爷也没想到言夙竟然敢找上门——他儿子什么跋扈的性子他能不知道么?但是但凡有些想闹的,不是被他拿钱摆平了,就是恐吓的认命了。 他儿子也就是欺负欺负那些穷人,小打小闹的,小孩子嘛,哪有不调皮的?他也有家底,给那些穷人点银子不就是了。 周老爷脸色顿时冷淡下来:“原是如此,那可真是对不住。我这儿子娇惯了些,寻常闹性子时就容易失了点分寸。” “管家,去取些银钱来。” 管家这做事儿反而比周老爷更熟练——因为寻常也闹不到周老爷面前,那些人闹到周府门前,就会被管家打发走。 ——已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挟持他们家的少爷。 言夙看着周老爷这完全不走心的道歉的样子,顿时就知道果然是他推测的那样。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言夙话一出口,周老爷的脸色顿时冷沉了下来,就要叫护院来将这给脸不要脸的家伙赶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逛街去了,买了只口红…… 女人真的是,明明不可能用完,还是买了一只又一只…… —— 今天言夙夙的话留给大宝贝你们来说~~ 你们说的贼棒!! —— 我去更小白蛇喝奶奶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0、第 80 章 言夙原本以为,这就是一般人家的对小孩子有些娇惯——他以前也听过这方面的议论——所以或许人家家长还是愿意管孩子的。 但是现在看来,至少眼前这周老爷不是愿意管孩子的。 一副他们上门来,就是来闹的,想来要钱的架势。 ——言夙是有些看不懂人类的潜台词,但是周老爷都这么明显了呀,说着对不住,但是连随口教育自家孩子的话都没有一句。 言夙只是不做人,但他也不是傻得不是? “子不教父之过,不知道周老爷有什么学过?” “我一个大人打别人家的小孩子这有点不像话,所以我就只能打打他爹了。” 周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还透着点委屈的意思? 周老爷心头火气,一声大喊护院,管家也是连忙跟着喊,但也就是侧头看一眼外面的功夫,就没听见自家老爷的声音了。 反倒是夫人尖叫起来,然后少爷嗷呜呜哭声,结果还被堵在嘴里似的——他们家少爷向来稍不如意就能嚎的屋顶都被掀掉,什么时候哭都不敢出声了? 管家一回头的功夫,就见夫人受惊,直喘气,身边的婢女已经在掐人中了,急的眼睛也红了。 少爷完全是失了支柱,不敢哭,但又忍不住。 而老爷已经被人踩在了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上了嘴,被人一脚一脚的,踢的来回翻滚。 言夙踢一下周老爷,就问一句:“好好管儿子吗?” “你儿子拿钱雇人,随便打人,这是小孩子该做的事儿吗?” “儿子做错了事儿也不好好纠正、教育,就想着摆平受害人,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给崽子当爹,就得行得正坐得端,要给孩子树榜样懂不懂?” “你别闷不吭声,我在给你传授经验,你当人这么些年,这点道理还不如我明白,你好意思装聋作哑?” 周老爷:“……”你特么的倒是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啊。 明明都是个四十余岁的人了——周家老爷前头都是女儿,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捧在新尖尖儿上——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要老泪纵横了。 疼啊,实在是太疼了。 看着也不过是言夙在用脚轻轻拨弄他,拨弄的他跟一条咸鱼似的翻来翻去,可偏偏他就疼的直打哆嗦。 然而嘴还被堵着,除了跟他儿子差不多的呜呜声,其他想说什么都不行。 管家的一嗓门倒是把护院都给叫来了,可是叫来了又能怎么样? 除了围观老爷被打的人更多了。 他们谁也不敢这时候冲过去啊,人家只要往老爷的脖颈上一踩,这说不定人就没了! ——他们也实在是拿不准神情冷淡的言夙,是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要说,他们觉得是,毕竟言夙这打人打的有点太驾轻就熟的感觉了。 终于还是周夫人缓过一口气来,再不能看着自家相公被这么打。 “这位……这位大侠,您消消气,别打了,我家老爷年纪大了,受不得这般打呀。” “我这儿子不对,我给您赔不是,我给您赔礼道歉。” “求求您放过我相公吧?” 周夫人泪流不止,却是不敢抽抽搭搭的说话含混不清,只能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稳住心神。 在周夫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下,言夙停了脚,拉过边上的一把椅子坐下,阿牧和大崽站到他身边。 “真心道歉?还是只是想赔点钱就了事?” “你们周家是有多少钱?金子摞起来称,有成千上万斤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是有多缺钱?” 言夙的“大言不惭”显然是吓着了周夫人,这黄金再是多,那也是用两计重的呀,哪有开口就是万斤了。 ——这样钱多的人家自然不是没有,只是那不是周家呀。 至于言夙缺不缺钱?周夫人看着他掏出几颗金珠子把玩,顿时就知道他是不缺的。 言夙:“……”其实还是缺的,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想给崽们吃好点儿不容易。 周老爷这会儿终于能够喘口气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拽下了嘴里的布巾,可生怕言夙注意到自己,又给他一顿毒打。 ——虽然现在也不能确定言夙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接着打。 看到言夙玩金珠子的那一刻,周老爷心头就是一跳,倒不是这点金子就能吓着他,可这点金子代表的含义不浅啊。 言夙穿的不咋好的样子,可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很是不俗,再有这么些金子,这不就是个想体验新鲜的富家少爷吗? ——又或者纯属就想装穷,但总归是他们这踢到铁板了。 周老爷现在心头这个又气又悔啊,想着自己刚才要是态度再好点就好了,说不定就避开一劫了。 他明明都看出来言夙那一身的衣服跟气质不搭了呀,怎么就没能沉住气呢? 而且要真的是哭喊人家,也不可能有胆子“挟持”他儿子进他周家的门啊。 只是周老爷现在心里不管有多少懊悔、多少失策,都没用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周老爷努力挪动着,想离言夙远一点,陪着笑道:“这位大侠,大侠消消气,您的教诲我已经领悟了。” “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以后也一定好好给这小子立规矩、做榜样。” “一定管束好他,不让他再胡作非为。” ——现在的周老爷说这话是十足十的诚心,但只是诚心想送言夙走。至于话里的承诺能做到几分,就只有天知道了。 暂时他也是还没想到要不要报复言夙,又怎么报复言夙,满心满眼也只有送走言夙。 也不像那些影视剧里那样,还有心声想起,说只要渡过此劫,之后要怎么怎么样——或是忏悔、或是筹谋报复。 周老爷的心里除了赶紧送走这个瘟神,别的什么都没有。之后要怎么做,他现在完全没心思想,浑身都疼呀。 言夙看了看周老爷,又看看周夫人和周达。 “反正你们自己的儿子自己教呗。” “我来,就是因为他惹了我们,今天这一顿打,咱们就算两清。” “至于以后……” “你们要是想找我麻烦,就来落花村找我哦。到时候咱们再有什么账,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言夙说完,招呼俩崽崽大摇大摆的出去。 护卫们都警戒着,却是根本不敢拦,毕竟言夙这态度太嚣张了,就连两个孩子都昂首阔步的走着。 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一点也不怕他们偷袭。 有一个护院向来是一群护院里头的尖儿——其实他不是头领,只是他觉得头领也不过是仗着年纪和资历——看到言夙背对着他们的走过,就想着表现一番。 不能叫一个人,还带着两个拖后腿的孩子,却在他们这么多护院的眼前来去自由啊。 那周家还能把他们这些护院看在眼中吗? 他看着大崽走过时,立时出手去掐大崽的脖子,只要把小的抓到手,还怕言夙不束手就擒? 他心中不免嗤笑言夙没脑子,真以为打了周老爷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而且带着孩子不说,还让孩子走在后面? 这是多看不起他们这些护院? 然而他却抓了一个空,不等他去看一个小孩怎么躲过他的攻击时,手上传来剧痛。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臂上血流如注,竟是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扎了个窟窿。 言夙将两个崽子都拢在他们身前,不叫他们回头看那个惨嚎出声的人。 ——要不是对方冲着大崽的喉咙去,他也不会见血。 言夙只冷眼环顾了这些护院一眼,就带着崽崽们离开。 等看不见人了,护院们这才从透心凉的状况之中抽身,听着那人的惨嚎声,甚至都不敢过去。 还是护院头子忍不住叹一口气,扯了自己的一片衣角,去给这家伙把伤口裹了,叫人带他去看个大夫。 眼神就落到一边将铺路的石板都打出蛛网一般龟裂的石子儿上。 那石子儿上还沾着血。 他也是之后才发现这块石子和裂了的石板,那人怎么出手的,他也是根本没有看清。 周老爷有些发颤的被管家负责走出来,他就听着外面惨嚎声,也不敢出来,这会儿见安静了才敢出来问又怎么了。 护院头子看看老爷,又看看石板,在周家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了解周老爷的脾气,所以知道这周老爷也就是没缓过来。 缓过来,还不得去找那人麻烦?不能直接去找,也得想法设法使绊子。 可看看那人连住所都敢直接报出来的气度与自信,再看看这石板。 “老爷,老区我托大劝您一句,今日之事便如那人所说那般算做两清,可别想着报官或是其他法子找人麻烦了。” 周老爷本还没着其他,毕竟还在后怕呢,但一听这护院头子这话就一股怒气涌上来,感觉身上都更疼起来了。 然而护院头子一指那石子儿:“我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有看见。” “石子穿透那小子的手臂,还射入石板之中如此之深,抠都抠不下来,其内力定是深厚。” ——妥妥儿的江湖中人,而且怕还是高手之列。 老区看着周老爷的双眼之中满是真诚,虽说是贫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可富有也不能惹江湖中人啊。 否则人家夜行衣一穿,站在你床头抹你脖子,你怕是眼睛都没睁就去了地府。 周老爷“嗝儿~”一声,这时听到周达渐渐放出声的哭声,顿时也不哆嗦了,腿脚利落的冲到儿子面前。 “逆子啊!”这时候还有什么宝贝儿子不宝贝儿子的。 言夙也不知道他走后,周府更加热闹了。 他只是带着俩崽子去了经常去的布莊,如今已经是老主顾了,掌柜的一见他,直接就挥退小二,自己上来招呼。 ——一来是他现在空闲着,二来也倒不是言夙在他这里有多少大额消费,但特别爽快,所以他愿意给言夙卖几分好。 “还是要小孩子穿着舒适的布料。”言夙对掌柜的说。 往后又推一推阿牧:“去选一些你喜欢的花色吧。” 又跟掌柜说:“拿几匹里衣的料子。” 可能是因为一起被“打过劫”,一起看过“拼爹”,所以大崽跟阿牧虽然是第一天见面,却因为经历多而感情突飞猛进。 这会儿看阿牧有些束手束脚,大崽连忙拉着他,扯着布料在他的身上比比划划看颜色。 这流程他已经很熟了。 而且这些布料也没有阿牧以为的那么脆弱,只要小心一点根本不会出问题。 但即便真的不小心勾坏了哪里,那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拼爹爹”呀。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缺钱,但我不昧着良心要钱! —— 感谢在2021-04-1320:56:39~2021-04-1323:1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东山月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1、第 81 章 别看大崽是只去了书塾几天的时间,但回来的时候那是受到了全家崽崽的欢迎,就连小妹妹,都对大崽热情了几分。 差点被弟弟妹妹淹没的大崽,别提多快乐,小嘴儿笑的要咧到耳朵根,哪有一点在书塾的沉稳到有些冷淡的气场? ——大崽一人斗仨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小厮的事情,虽然没传到季夫子耳朵里,但学子之间可是流传出多个版本。 除了那些年纪比较大,准备考童生的学子,其他与大崽年纪大差不差的同窗们,哪个不对大崽又是向往又是敬而远之? 察觉到他们的态度的大崽,索性也不跟他们插科打诨,只专注自己的功课。 反正他也有弟弟妹妹的亲近嘛。 大崽美滋滋地给弟弟妹妹和姐姐讲书塾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拼爹爹”的事迹,言语都不足以描述他爹威武霸气之万分之一。 大崽拉着阿牧,叫他也从他的角度再描述一变。 阿牧:“……”这么吹爹,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可是看着几个孩子的期待眼神,阿牧又有些动摇。 “反正爹爹不在这儿,阿牧你有什么看法就随意发表呀。” 大崽胳膊肘捅捅阿牧,示意他不要怕。 阿牧简直啼笑皆非,这是怕不怕的事儿吗? 言夙早上进房间来找阿牧的时候,就见阿牧睡的正熟,被子都蹬掉了一些,里侧睡着大崽和小崽,小崽半个身子都已经压在了大崽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别了几天,太想念哥哥了。 ——至于阿牧倒是有自己的客房,纯属是昨晚孩子们聊的太晚,就索性睡在了一起。姑娘们还是言夙抱回她们的房间的。 特殊情况的晚睡,言夙也不多干涉,孩子嘛,只要不影响身心健康,言夙也没有给他们一举一动都规定好的闲心。 他给大崽和小崽掖好被角,又将阿牧用小被子包好,带着他上山。 ——其实现在也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不算很早了。 之所以早点去,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言夙虽说速度快,可找到阿牧的族地不知道要多久不说,总不能找到之后看一眼,就立刻回来吧? 所以阿牧虽说没有醒,言夙还是抱着小孩,背着背篓上了山。 等阿牧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入眼就是一片萌芽新绿的山林。 他愣了一下,等发现自己被言夙抱在怀里,顿时又有些脸红,他都多大个人了,就连他爹都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他了。 “醒了?饿了吗?”言夙停下来,将小孩放到地上,却不让他急着掀开被子,而是先将他的衣服鞋袜找出来。 阿牧看着自己踩在地上的被子有些发愣的——现在虽说时间不早了,但其实山林之中还是有着些许露水,地上更是潮湿。 这被子回去了少不得要拆洗、晾晒,是件麻烦事啊。 可阿牧抬眼看着言夙认真的眉眼,又忽然想起大崽说的那句话,不是什么大事儿,真有事儿也没有关系,我有爹呀。 有爹真好,言夙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爹爹。 阿牧有些想自己爹了,哪怕他爹不如言夙好看、温柔,可对他而言也是最好的爹。 言夙将衣服鞋袜都找出来,结果就发现小孩儿眼睛有些红的望着半空。 “怎么了?有灰落在眼里了?那快别抬着头了呀。”言夙都被阿牧给逗笑了,自己都说灰落眼睛里了,怎么就不知道低头呢? 言夙给孩子赶紧穿上衣服,还不是很熟练,好在现在已经换下了冬天那一层又一层的厚棉衣。 而且阿牧也比其他孩子年纪大,自己动作也利索的多。 言夙给孩子吃了东西,这才说道:“你对这附近有熟悉的感觉吗?” 阿牧没醒前,他也找了几个方向,但没有多少人类的痕迹,他也只能再换方向——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他走到还不够深远,但问题是他也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不是? 只能找方向的路上再挖点草药了,也算是有所收获。 阿牧四处看看,摇了摇头,那时候太乱了,跟着族人乱跑,他根本记不住是跑到了什么地方。 他们被人追着,印象里还换了好几次方向。 言夙想了想自己遇到小丫头的地方,不说跟这里天南地北,那也是隔着挺远的。 确实有点难啊。 言夙抱起阿牧,一跃上了一颗最高的大树的树梢,轻若羽毛一般落在树梢之上,那细嫩的树枝荡了荡就渐渐平稳了下来。 阿牧:“……”这是神仙吗? 言夙疑惑的看了阿牧一眼,见小孩惊疑不定的往下看,连忙拍拍他的背:“怕高吗?” “怕的话不要往下看,你往前看,看看能不能看到熟悉的树啊山的。”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虽然言夙有绝对的自信,但还是要跟小孩细细说一下,好让小孩能安心。 阿牧虽说是第一次,可根本也来不及想怕不怕的,只觉得简直是太了不起来,站在树梢看这个山林,跟以往走在山里的感觉那可差别太大了。 他一时组织不好语言来形容,下意识的顺着言夙的要求做,去看远方有没有自己熟悉山或树木。 小嘴动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目光一下就定住了,连原本想说的事情也忘在了脑后。 “那里……”阿牧指着,觉得有点熟悉,但又不敢确定,离的有点远。 只是因为那颗悬崖上的树长的有些特殊。 ——以前是从族地往上看,现在这里的位置比那边并不低,就更给阿牧造成一些不确定的感觉。 言夙却没管那么多,稍微有些眼熟也可以,反正去确认一下也不太费时间。至少比闷头乱撞要省时间的多。 而且说实话,这个山崖和树,言夙到还有点印象。 “从我们族地,偶尔能够看到那个山崖和大树。”阿牧跟言夙解释,“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毕竟山脉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树木和山崖,也未必就没有长的格外相似的。 ——凭他记忆里也没本事记得一棵树的每一根枝杈的长势。 “没关系,我们看一看就是了。”言夙想起当初采药时,看到那些炊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阿牧的族地? 他现在没敢说,怕到时候不是,反而叫阿牧伤心。 确定方向,言夙抱紧了阿牧,几个起落就走完了从山林之中穿梭需要至少半个时辰的路程,到达山崖之上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 甚至阿牧都没好估算时间,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言夙的肩头趴了一会儿,再被拍背说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地方。 “现在再看看,还有哪里比较熟悉。”言夙依旧抱着阿牧,站在崖边让他看。 山崖的风还是挺大的,言夙伸手从背篓里扯出被子来,直接将阿牧兜头罩上:“别吹着风,容易头疼。” 阿牧其实并不觉得冷,或许很快就能够找到族地,他满心满眼都是激动,可是言夙的关怀他又不忍心推却。 ——因为太温暖了。 他两只手揪着被角,还忍不住将言夙也兜在被子里。 这山崖上的风是真的很大了,言夙的发丝被吹的张扬。 山林的树木茂密,虽然还只是万物复苏的春季,可枝杈还是遮挡着阿牧的视线,他试了很多次,却依旧找不到熟悉的地方。 攥着被角的小手,越发的紧,神色也极近崩溃。 言夙看着小孩的脸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将孩子拍了拍。 ——就他自己而言,并不觉得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方向有什么问题,但似乎对小孩来说并不是这样。 言夙一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绪,但他很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将小孩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我之前在这边看到过炊烟,要不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但是我们要说好,如果不是那个地方,我还是会陪你找,前提是你自己不要焦躁、不要闹情绪,我们可以慢慢找,但如果你自己先乱了分寸,那我们就更可能永远找不到,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这种对情感的控制,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是很难的。可言夙对这种事情也没有处理的经验。 不说什么又怕孩子憋着情绪、胡思乱想后出了问题,说些什么,又怕自己说的不好、词不达意,反而让小孩更加的心烦意乱。 言夙可体会到了一点做人的艰难,他都有些心烦意乱了。 阿牧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后,压下喉间的哽咽道:“嗯,我明白。” “我不会放弃,不会乱的。哪怕是今天找不到,还会有下一次的对不对?” “就算现在找不到,我长大了,还能回来找对不对?” 阿牧需要一个认可,哪怕其实时间越久,找到故地的可能性就越低。 但言夙还是点了点头。实在是不行的话,哪次不带小孩,他将整座山脉都跑一遍就是了。 ——之所以带小孩子,当然是希望他最快的回到族地看看,说不定也有他这样的逃出生天的族人回去。也有些希望他能指路。 得到肯定,阿牧便安心了,忍不住抱紧了言夙的脖颈。 虽然他不是他的爹爹,虽然他已经不是需要爹爹抱着的年纪,但阿牧此时此刻就想贪一贪这一时半会儿的温暖与爱护。 然后,言夙就跳崖了。 阿牧:“……”就,虽然知道以言夙的本事他们肯定是安全无虞,可是这未免也太刺激了啊! 言夙不想绕路,一方面是这些山路的“崎岖”对他来说并不崎岖,另一方面也是想赶紧确认一下。 ——如果不是,或许那里的人对阿牧他们的族地多少有点印象,说不定能够问路呢?早一点到,也能早一点让阿牧安心些。 但不过走了半程多的路,言夙就确定了那八成就是阿牧的族地。 当初他看着还有些“炊烟”的地方,如今杳无人迹,一片杂乱。 ——现在想来,都不知道那些“炊烟”到底是什么烟,又或者哪怕是炊烟,又到底是什么人点的。 言夙没有直接冲入那片地方,而是在外围一点的距离就落到地上。 “阿牧,我们可能找到地方了。” 阿牧先是一喜,接着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下来,他并没有察觉言夙刚才那句话的情绪——毕竟言夙对情绪还没有很明确的表达,别人又怎么能够通过他的言语、表情轻易的察觉到? 但是阿牧却也能理解言夙停下脚步,是因为什么。 就是他自己,现在都有些不敢让言夙再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大崽:快,夸我爹,我爹那么好,谁讲都得夸 —— 啊,今天有点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晕过去,失去意识…… 我妹说吓死了,急的要打120 其实我觉得我在做梦,还是特别厉害的梦~~~ 好吧,还是努力爬来写了一章,没有存稿的卑微的裸更人,呜呜呜 小白蛇我就咕一天,我休息休息 —— 感谢在2021-04-1323:17:09~2021-04-1520: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朱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2、第 82 章 阿牧虽然能帮家里做很多事情,但到底才刚过十二岁,所以在族地里再怎么瞎闹都没关系,但却不准他走出族地。 所以,这片林子他还不熟悉,但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就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因为这里遭受过破坏,处处七零八落,那些曾经给了他香甜果子的树木、荆棘丛,如今都或是死亡,或是稀稀拉拉。 但似乎一草一木都在欣喜他的回归。 阿牧终究没有忍住泪水,却倔强的狠狠擦干,开始往前奔跑,他记得这里,只要再向前走,经过一处小山坡,顺坡而下就能看到他们族人的房子。 有竹子的,有木头的,有夯土茅草的,各种房子有着它们各自的优缺点的,但唯一不变的,是它们都是他们族人温暖的家。 阿牧泪水涟涟模糊了视线,跑的跌跌撞撞,却一步未停,整个人半靠着突破滑下去,蹭了一身的泥土草屑。 言夙见他要摔倒,原本已经准备将他抱起,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阿牧此时此刻似乎根本忘了他就在身旁一样。 他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情绪,但最终没有打扰阿牧,只一直跟在身旁,确保他不会有危险。 阿牧跑到房屋前,原本梳洗干净的小脸此刻被泪水灰土染的跟花猫一样,在外面停了一停,他像是积蓄出了一些力量,他冲入第一家,推开有些破败的屋门,大声喊着什么。 带着土族特有的方言口音,言夙听不懂,只见着他推一家门喊一家人,然而整个村落之中毫无人烟,根本不可能有人回应他。 言夙想要开口让他别费力气,只是看着小孩一次次挂满希望的脸,他的话又说不出口,只好将背篓带着的水递到阿牧的嘴边。 一连喊了十几家,其实他的声音在大半的村落回荡着,但凡有人都该早就出来回应他。 感受到唇边被递过来的水,阿牧的脚步一听,吨吨的喝了两大口,干涸的喉咙这才舒服了一下。 “没,没有人对吗?”他低声问,似乎是想言夙给他一个答案,但若言夙是一般人,他这呢喃的声音只怕是听不见。 阿牧抬头,感受着一丝风从面庞上划过,这个时候他反而是哭不出来了,脸上干涸的泪痕让他的皮肤有些紧绷、发痒。 “我还能,去后山看看吗?”良久,阿牧将水囊递回给言夙,小声开口。 “嗯,可以,往哪边走?”言夙道,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后山是什么地方,但都已经到了这里,也不差在这多呆一点时间了。 “那边平时不准小孩去。其实我知道,我爹他们就是觉得那边路不好走,又开矿很危险。” “但是我偷偷在我娘去送饭的时候,跟着去过,我记得路。” 阿牧说起这些事情,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当时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重演着,还有回去后,他娘似乎知道了他跟着过去了。 ——似乎是因为他鞋底沾染的泥,又似乎是因为衣服上沾染了那边特有的花的花粉。 “我娘可细心了,又温柔。”阿牧一路都絮絮叨叨,似乎这样才可以让他的心情平静一些。 然而其实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毕竟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越是提起就越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言夙只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只好走在小孩身侧,搂着小孩的肩头,给他一个依靠。 阿牧还是慢慢说着,全是村里有些鸡毛蒜皮但平淡又温馨的生活琐事,带着烟火气息,让听的人似乎也在这红尘之中走了一遭。 ——小孩的叙述没什么章法,东一句西一句,重点往往被一点小事就带偏,但其中情绪却最是能够牵动人心。 言夙静默无声的听着,偶尔手中用力,带阿牧平稳的“路过”一个个凸起或坑洞。 “到了,出了这片林子,前面就是我爹他们开矿的地方。” 说不上是豁然开朗,但显然当初为了金矿好搬运,这里被阿牧的族人清理出一片空旷地带——也或许是为了遮掩,周围较为高大的树木都有所保留。 言夙看了一下周围树木、石块上的痕迹,这些是经历大雪封山也一时不能抹去的。 有些是利器的划痕,有些是碰撞的痕迹,还有重物砸击的碎裂蛛网纹。 ——这里应当也发生过争斗。以及后来抢夺金矿的人,对这里并不如何爱护、小心。 看样子那些人应该是赶在封山前,急匆匆的将金矿开采出来运走了。 至于自己捡到的那两块金矿,或许是曾经阿牧的族人带出去的时候遗失的,也可以是那些人遗落的。 总归是这片金矿洞里出产的。 言夙随着阿牧的脚步,躬身钻入这不高的入口。 从外面看,只是一处半人多高的不知多深的山洞,像是某种野兽的藏身之所。 但钻了进来不几步远,就能发现开凿痕迹,已经越来越宽敞的洞穴——当然宽敞只是相对而言,现在也不过是两人站直身子并肩而走的空间罢了。 言夙将火折子递给阿牧,这光亮有限,还是给阿牧自己看着路为好,反正他是不需要照亮的。 走了没多远,阿牧停下步子,前面已经被落石封死。 而言夙比阿牧更知道里面的状况,在他能探知到的最远的距离处,他感知到几具生命流失后,剩下的躯壳。 ——想必是阿牧的族人。 言夙贴紧落石堆,再费力延展一些感知范围,果然更深一点的地方,还有其他的人的尸身堆叠。 再深远,他就感知不到了,这样的距离已经让他有些费力。 言夙收回手,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说这个情况。 那些人将阿牧族人的尸身都扔进了这个废弃的矿洞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到底也算是入土为安? 他要这样安慰阿牧吗? ——哪怕说不清楚遭受巨变、亲人亡故,到底是会有怎样的情绪,但言夙觉得这样说,并不能让阿牧心里好受。 还不如不知道呢。 言夙的脑中一闪而过这个想法,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即便阿牧年纪小,但他也有知情权。 看着阿牧垂着的小脑袋,言夙一时左右为难,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那些人肯定是把这里挖空了,不然怎么舍得将这里封死。”阿牧低低的出声,显然不是说给旁人听,而是告诉他自己。 他说不好自己非要来这里看一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时那种情况,他爹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再守着这里的,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命重要。 他爹说,一定要逃的远远的。 “不能愧对任何一个留下来、给我们争取逃跑时间的叔叔伯伯。”阿牧攥紧了双手,额头抵着石头堆,哪怕用力的有些疼,却也没有流出一丝眼泪。 他还是违背了父亲的意思,回到了这里,只是他爹根本没有机会再怪他了。 “言叔叔,我们回去吧。” 言夙一直看着阿牧,静默无声,直等到孩子低头转身,说了这么一句,抱着他的腰,似乎是睡了过去。 小孩的呼吸有些急促、粗重,言夙又摸了摸小孩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难道还是吹了风着了凉? 言夙心里猜测着,连忙将小孩包好抱起,匆匆出了矿洞。 抱歉,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你。言夙心底念叨,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这个孩子太坚强,也太脆弱了。 下了山,言夙也顾不上会不会吓到村里人,带起一阵劲风就出现在了霍大夫的家中。 霍大夫听到敲门声时,就先应了一声,言夙自己就开了门进来。 ——霍大夫毕竟年纪大了,所以一般应了声,就是允许人家自己开门的意思。否则等他出来开门还得耽误好一会儿功夫。 霍悬今日倒是在家,不过在屋后照料草药,这会儿刚洗好手走过来看情况。 一见是之前治过的小孩儿,而且还昏迷不醒,霍老大夫就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先给把了脉。 言夙原还以为是在那山崖上吹了凉风,受了风寒,结果霍老大夫却说是大悲大痛,情绪过激引起的。 “回去先喂食一些粥水,清淡一些。然后我让阿悬给你把熬好的药送过去。” “晚些时候只怕还得有一遭罪受,床边不要离了人,注意他给他擦汗、降温。” 言夙细细的听着,听到降温的事儿,不由就问一句:“是吃退烧药?” ——之前不论是小崽还是沈飞玹,还真没有需要让言夙彻底给搽身体降温的。 一听霍老大夫说是搽身体降温,言夙就皱了眉头,用湿帕子擦身,降温效果不好不说,水汽蒸发的慢,还容易湿腻腻的让人不舒服。 “虽是麻烦些,但总归是为了孩子好。总不好叫孩子一直烧着,那即便是能救回小命,也是要烧傻得。” “这孩子我也听过几句,说是干活可利索,你家那几个长工,种田插秧的,还没人家小孩有经验、手脚稳当?” 霍老大夫知道言夙是个挺心善、喜欢孩子的人,但之前那几个孩子,大多都是言夙和言夙亲戚家的,总归是有血缘关系。 ——小妹妹出现的突然,但不怎么出门,谁也不清楚是谁家的,甚至都没看着怎么来的。具体哪天来的,村里人都没个定论,就知道忽然有一天就知道他们家多了个孩子。 但阿牧却是他们明明白白看着捡来的,霍老大夫难免担心一点,怕言夙觉得怪麻烦的,就不下心思了。 养个孩子是真的不容易,特别是穷人家。霍老大夫当年显赫时没为这些事情费过心,等留得残命,带着小小孙儿浪迹,这才知道其中的苦。 言夙却是在他准备再劝的时候,有些疑惑的问:“有什么酒精之类的东西可以用吗?” ——他想起以前听说过的,医疗条件不那么发达的时候,可以使用的方法。 但是显然,他印象之中的“医疗条件不那么发达”,那也是比他当下所处的世界,好了太多。 霍大夫知道酒是什么,但酒精是什么? “酒成精了吗?”霍悬听的有趣,忍不住开口问。 他知道言夙总是上山,难道那山林之中的鬼怪传中不止是有山精鬼怪,还有酒也能成精? 言夙:“……” 言夙迟疑的挠了挠下巴:“好像是白酒蒸馏什么的就能得到,可以给伤口杀菌消炎、还易燃,还……” 看着霍老大夫的神情越发不可思议,霍悬的眼神越发惊异,言夙默默消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大崽:哎,好不容易旬休,我爹有大事儿 —— 小盆友们乖乖的,不要搞酒精玩儿,特别是点燃,很危险的哦~~ —— 大概是低血糖,饿的很,肯定是磕糖磕少了 今天炖个鸡汤补身体,卑微,呜呜呜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3、第 83 章 言夙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险些导致自己非人类的身份暴露——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反倒是霍老大夫,并不觉得言夙说的是假话,不仅是因为他说的十分的自然,也是因为言夙的性格不是那种说大话来博关注的。 听着他说“酒精”这个东西能起到的效果,霍老大夫一琢磨,忍不住就问:“你说说的此物,是否是能够防止伤口红肿、溃烂?” “若是如此,可便能救治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了。” 霍老大夫发出感叹,只是他一番又一番思索,还是对这东西没有印象,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藏匿这山野之地太久了,所以都跟不上外界医术的进展了? “不知这酒精一物,言公子可知如何研制,亦或者哪里购买?” 霍老大夫起了兴致,霍悬更是兴致勃勃,可能自小被爷爷带大,耳濡目染下他对医学一道很是有兴趣,也有钻研的毅力。 言夙:“……” 感觉自己有点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但是从这爷孙俩询问的问题和态度,却不像是要戳穿他身份的样子。 言夙有些试探的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人说的。” “不也有说,有人用烈酒洗刷过伤口。” ——言夙只能赌霍老大夫行医多年,即便自己没做过,也该是从医书或者旁的大夫那里听说过。 霍老大夫果然点了点头:“确实有过此类听闻,只是那不但剧痛难忍,其实也并非有十足的效果。” 这大抵是最初,没有清水来清洗伤口,当时手边只有酒壶。 后来发现伤口似乎不易红肿,有人推测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但最终发现剧痛难忍,效果也并不特别的出乎意料——至少清水清洗没有那么疼,用烈酒也并未保证全然不会伤口恶化。 “那就是酒精浓度的问题,也可以理解为不够裂,能杀死伤口上的细菌,也就是造成伤口红肿、化脓的病因,所需要的浓度很高,酒精根本不能入口,喝了会死。” 言夙对此其实也没什么研究,也就是有那么一点“常识”,毕竟以前他并没有那么关心人类生活的“细枝末节”。所以这会儿说起来,还得用霍老大夫他们能够理解的言语,就说的磕磕巴巴的。 但是酒精不能喝,他还是知道的。人类可是很脆弱的呀。 然后在霍悬的期盼下,说了一下蒸馏的事情,但他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生产过程,只有一点原理的印象。 比如将酒液烧至沸腾,酒液蒸汽通过冷凝管重新凝聚成更纯粹的酒液,收集起来。 ——可能也依旧有浓度上的区别等,但具体言夙也不清楚了。 甚至蒸馏器、冷凝管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冷凝的时候,酒液蒸汽是不能掺水的。 特别是生水。 言夙说的磕磕绊绊,原以为霍老大夫和霍悬要说他胡说八道的,没想到霍悬低垂头,两只手比比划划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言夙看着霍老大夫,他好像把人家孙子搞的不对劲了。 “没事没事,老夫去给你煎药,你先将孩子带回去吧,时候不早啦。” 霍老大夫虽不如孙子那么激动,但对言夙所说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所以,这样的东西要是真的做出来,那该是能救回来多少原本救不回来的人呢? ——只是如此的,所需的酿酒的粮食又会多出许多。在这乱世,这也是极为不易的事情。 言夙抱着阿牧回家,心头还有些思绪杂乱,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造成什么后果。 但霍老大夫是个极为稳妥睿智的人,作为人的生活经验比自己还多几十倍,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大崽一早醒来就没有看到言夙,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自己是好不容易旬休呢。 过了今天,虽说明天言夙依旧是会送他去书塾,可那也代表有九天不能相见了。 但是听红鸢说了阿牧的事情,他也能理解——言夙早就答应了阿牧身体好了就带着他去,也不过是恰好在这一天罢了。 结果过了午时,倒是看到言夙回来了,只是阿牧是被抱着回来的。 大崽一惊,连忙凑过去要看阿牧的情况,直到言夙将他放在床上,大崽才看见阿牧红彤彤的脸颊。 “阿牧生病了?”大崽又惊讶又担心,这昨晚上还好好的。 ——阿牧虽说话不多,但人是很诚实可靠又细心的。 一开始看着言夙牵着阿牧去接自己,他是有点“自己不在家,阿爹有了别的崽”的不高兴,但他毕竟一开始就有弟弟妹妹,所以对有了其他孩子,并没有那么排斥。 只要这个孩子好相处,他是很愿意接纳的。 结果他刚接纳的好兄弟,这会儿就病了。 在后院玩的孩子听见动静,纷纷跑了过来,身旁跟着一只小狼崽,两只小猫崽。只有已经不用喂奶的猫妈妈,懒洋洋的躺在屋顶上晒太阳。 阿诗娅年纪虽小,对阿牧的记忆渐渐模糊,但这些天阿牧的亲近,熟悉的口音,还是让她对这个哥哥更亲近。 这会儿看着他的病态,不由紧抓着言夙的衣袖。 虽然她接近这个大人,好多时候会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但是她也知道这个人最厉害了,她哪里不舒服,这个人摸摸就不会难受了。 这些,她也还记得。 她想要这个人给阿牧哥哥摸摸。 言夙倒是不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但还是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阿牧很快就好起来,不用担心。 怕阿牧这风寒也会传染,言夙让小孩们呆了一会儿就让大崽带着其他孩子出去了。 阿诗娅有些不情愿,但悠悠和大崽一直哄着,倒也跟着走了。 言夙坐在床边注意着阿牧的体温,给他擦汗,没有酒精也只好用些烈酒擦拭手心脚心和脖颈处,虽然有些酒味,但这样也好过总要掀开被子擦拭全身来的好。 ——总是招风不说,降温效果也未必烈酒的好。 霍悬来送药的时候,正好遇到七护卫在门口,就将药一递,仔细交代了两句,确定他记住了,立马就飞快的跑了回去。 “……怎么忽然这么着急。”七护卫呐呐一句,毕竟细心交代的时候,反复跟他确认的时候,也一点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急事儿。 结果现在就跟狗咬了尾巴一样。 七护卫摸了摸脑袋,就进了院子,趁着汤药还热的有些烫,让阿牧将药喝下去——这就是微烫的时候,最易发挥药效。 翌日,阿牧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身前有着一个人影,正靠着床头歪坐着,他以为他睡着了,但他一睁眼,这人影就动了起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温水?”言夙摸摸小孩的头,还有并没有反复发热。 阿牧后半夜确实是做了噩梦的样子,原本降下去的体温又升了起来,让言夙好一阵的忙活。 这会儿要是再烧起来,言夙怕是又要立刻将人抱去给霍老大夫了。 阿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哪里难受,但没拒绝言夙递过来的温水。 他看着言夙忙碌,一直没有再说话,言夙让他喝粥就喝粥,让他喝药就喝药,乖巧的不行。 直到言夙问他今天太阳不错,要不要出去晒一晒,他才开口说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我能,跟你习武吗?”这个念头,在他神志清醒之后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他其实连那些冲入族地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但此时此刻的他想习武。习了武,至少可以自保。 言夙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由愣了愣,却也只能如实告诉他:“我不太会教人。” “你要是想学,要不跟家里的护院学?”但是又想起护院原本的出身,这即便是会教,也怕是要教个小杀手出来吧? 言夙连忙改口:“要不还是等大崽的师父回来,问问他怎么样?” “大崽的师父还是很不错的,武功也比护院们厉害点。” ——当然,也只是说正大光明的交战,若是比阴损,也是比不过这些特殊训练出来的杀手的。 阿牧其实有些失望,毕竟他最向往的人是言夙,可言夙明说自己不会教人,连自己的崽都没有教导,可见也是跟他说了实话。 ——其实但凡阿牧的性格扭曲一些,都要认为言夙其实是藏私。至于不教自家孩子?那背地里谁知道? 阿牧点了头,表示自己愿意等大崽的师父回来问过他。 言夙就道:“那在他回来前,你也跟大崽一样去书塾读书怎么样?” 阿牧干农活确实是一把好手,可问题是到底才是十二岁的小孩,别人家倒是需要这样大年纪的孩子忙里忙外,但是他们家却是不缺人手的,只是稍微有些不熟练。 ——但那也只是练习的次数不够呀,就更不能让阿牧这个老手帮他们做太多了。 阿牧却不这么想,读书要花的钱即便他没算过,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也知道那是好大好大一笔。 他不肯。言夙肯收留他,不论是吃穿住还是别的什么都没短缺了他。他不能在要求更多了。 “可是练功的话,也是会有些功法秘籍要看的啊。” “而且,你辛辛苦苦学了武功,总不能还拿武功来种地吧?想要有别的作为,那也是需要读书识字的。” 拿“武功”来种地的言夙,也不知道怎么开的口,能说出总不能拿武功种地这种话来。 言夙的“武功”:可能是因为我不用辛辛苦苦练来的吧。 “咱们家读书都不强求什么功名利禄,只是要识字明理。总不能出门之后,就被人骗了、卖了吧?” 言夙劝说阿牧,只是阿牧一时之间却没有应答,言夙也不好强求。 旬休之后,要在第二天的午后开课前回到书塾,这对言夙来说再容易不过。 甚至还让大崽在家吃了午饭,这才带着他去城中。 路上,言夙还跟大崽说了阿牧想学武的事情,虽说最后收不收是沈飞玹做决定,但大崽作为沈飞玹的徒弟,还是有权知道这件事情的。 大崽沉默了一下,言夙还以为大崽不高兴着呢,毕竟当初沈飞玹走时,大崽还说不想师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添个师弟师妹。 然而大崽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里,他问言夙:“等阿牧好了,也跟我一起去书塾吗?” 言夙点头:“我是想送他去的。不过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不过,你回家的时候,也有空劝劝他。” 大崽高兴的点头:“等师父回来,我也劝劝师父。” “到时候,我就是大师兄了是不是?” 言夙:“……”这未免有点太过举一反三。 一时之间,言夙都不知道大崽这情况,是不是因为在书塾学到了太多的知识。 将大崽送进书塾的时候,他并不是整个书塾里来的最迟的,但却是他那个小团体里来的最晚的。 ——江兴他们明明之前还因为走了许久的路正在哀嚎着,结果进了书塾之后,一个个又像是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言夙刚走出学堂的门口,就听江兴、江海几人拉着大崽,开始说他们听到的新鲜事。 “周达那家伙请了假你知道吗?”江兴话里都透着一股神秘。 大崽来的这么晚,哪里听到这些,不过对于周达为什么请假,他或许知道一二,但大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言夙听着这么三言两语,倒是觉得大崽在书塾里确实是交到了挺要好的朋友,所以还是在书塾读书的好。 ——纵使说出一些他无法接下去的话的次数更多了,但是当爹的,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言夙回家后,就进了后山坡里照顾草药,他虽然能够保证它们全部存活,但也要定时来查看一番。 至少成熟的、能摘取的重要及时采摘吧? 也不是说不采摘就一定会腐败,甚至有些草药是年份越久药性越强,可言夙需要钱的呀。 养那么多崽,哪怕是有老天爷送抚养费,他也是不能懈怠的。 所以合适采摘的草药,他都会算好时间去售卖。 只是今天在竹围带了没多久,言夙就察觉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他这里围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但凡看一眼的出村民对此都是十分好奇,可一方面碍于言夙的威势,另一方面也纯属是找不到门,也就只能放弃。 ——当然,这样的竹围,只有言夙他们这些人能够翻越而过,也是村里的一大谈资。 言夙没想到围成这样,还有东西不死心的爬进来,外头的荆棘,他特意选的都是粗壮的老藤,移植过来后又有他的生物能滋润,如今已经长的格外茂盛。 结果竟然这样还阻拦不了这家伙吗? 就凭它的鳞片格外的厚吗? 言夙悄然出现在这条小蛇的正前方,看着这条刚从竹围上挣扎下来的小蛇——说实话,要不是有这些荆棘藤蔓,就这光溜溜的竹围,说不定它就直接掉下去了。 这就让言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围满了荆棘算不算一个好的决定。 小蛇通身碧绿,额间竟然有一片朱红的鳞片,有言夙的食指粗细,身躯小小只有半臂。 一扭一扭的,微微抬起脑袋,但凡离远点、眼神不好点都看不见它的眼睛所在。 言夙乍然出现,显然让小蛇受惊,甚至往后一缩,成了一个紧缩的S型,焦躁不安的吐着蛇信子,一副立刻就要攻击的样子。 但是言夙的存在,让它惊惧,一时之间根本不敢发动攻击。 “怎么,闯我的园子,结果还想咬我?”言夙伸手将这小家伙捡起来,小蛇立刻将整个蛇身都缠在言夙的手臂上。 只是它这体型,哪里做的来蟒蛇那般威武的事情,倒像是给言夙带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 言夙感受着皮肤上的冰凉,倒没有想象之中的阴冷湿滑的感觉,也可能是今日的阳光比较好吧。 虽说小蛇是擅闯的,言夙却也没有对它实施什么“惩罚”,只将它送出了竹围外,放在一处草丛里,再往前游一小段路,就能进去山林之中。 ——满村的七八岁小子,正是年纪不大、胆子不小,遇事就莽的时候,谁要是怕蛇还是要被嘲笑的。正要遇上这群小伙子,那这蛇可就惨了。 然而显然这小蛇并不想领言夙的情,言夙刚往回走,它也慢悠悠的转回身,继续往竹围方向游走。 言夙:“……” 其实小蛇要是能说话,只怕是比言夙更无语,心里的MMP弹幕刷的都能厚的看不见画面。 毕竟它可是千辛万苦,攀爬荆棘这才终于进了竹围,结果眨眼之间就被送了山边草丛,简直比一朝回到解放前都惨烈。 也就是小蛇还并没有这样的灵智。 “难不成是什么蛇精呢,老往我药圃跑,是有什么好东西?”言夙念叨着,这次没有直接将小蛇再抓着。 他想着,跟着看看这里头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东西。 甚至嫌弃小蛇的速度慢,自己动手再带着小蛇进去了一次。 小蛇:“……”那三个英文字母我作为一条蛇都说的厌倦了。 不过小蛇虽然僵硬了一会儿,但在言夙将它放下之后,它还是很快奔着一个方向去了。 是言夙单独开辟出来的,种着那些他认不出来但又觉得长的有些古怪的草、花的地方。 只见它直直冲着一颗有枝无叶,顶上坠着一串由浅至深的紫色毛绒绒小花的植株而去。 这种花有很浅淡却经久不散的味道,也说不上是好闻还是难闻,言夙留它在这里,就是因为它足够特殊。 却是没想到还给他吸引来了一条更加古怪的小蛇。 言夙觉得这事儿又得麻烦霍老大夫一回了。 大护卫、三护卫和四护卫打马从广安县回落花村,三人悠悠闲闲的,又因此时此刻春暖花开的天气,显得有了几分郊游踏春的滋味来。 虽说饿了渴了也没下马休息,但在马上啃的却不再是来时那可怜巴巴的干粮饼子。 这是三人特意找了酒楼里的厨子定做的,虽然凉了但并未干硬,依旧酥脆的外皮,里面包裹着满满的鲜咸的肉馅儿。 肉馅儿混着煸过姜丝、蒜末、八角等香料的熟油,只将饼子咬开一个小口,就是扑鼻的香气。 但他们特意让大厨做好了的大小,所以怎么可能吃的这么娘们唧唧的? 自然是一口一个,满口都是酥脆、鲜咸这才能过瘾。 “哎,还是老四你机灵。”三护卫又吃下一个酥饼,喝了一口水,还是忍不住夸赞一句自家兄弟。 ——也不怕老四被夸的翘尾巴,毕竟这福当真是因为老四这才享上的。 老四勾唇一笑,一点也不推辞的应下了这份称赞。 他又为什么要推辞呢?毕竟是他冒着危险偷来的银子,还因为去偷银子耽搁了一下,挨了大哥几句骂呢。 现在骑着马,吃着饼,就都知道他的好了吧? 大护卫被老四的眼神一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自己这还骑着马、吃着饼,怀里还揣着多出来大家分摊的银两,也实在不好再跟老四呛声。 ——也是穷怕了啊。这点儿银钱也不能让东家给知道了,保不齐东家要说怕他们一有钱就变坏,就又给他们把钱给没收了。 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呢? 心里虽然想这日子可真滋润,但却一点没有耽误回去的速度,毕竟但凡真的对外面流连如此,他们也不会吃喝都在马背上。 ——他们可是要回去跟东家请功的,兴许东家一高兴,能使那神鬼莫测的法子,给他们变变样子,如此就再也不用担心丧心病狂的前东家的追杀了。 回到落花村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斜,几人下了马缓缓行走,也算是给奔跑了许久的马一个歇息的机会。 望着这村庄,他们竟有一种回家了感觉。 几人不由相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又是忍不住笑,又有些许的心酸。 正是这感伤的时候,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将他们的情绪坏了个干净。 大护卫一抹脸,幸好自己刚刚绷住了,没搞出什么潸然泪下的局面,这才快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一个转角过去,另一条小道上,正纠缠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那个他们见过,女的那个他们熟悉——他们可期盼着沈梨姑姑能上言家多待会儿,那就意味着他们当日的饭菜滋味能够美上好多分。 这时一看到沈梨被纠缠,大护卫手中缰绳一松,人如利剑出鞘一般,带着寒芒出现在蒋洋的身前。 一抬手,将蒋洋的胳膊抓住,顿时让他惨嚎一声,仿若骨头都被掐断一般。 三护卫和四护卫也快走几步跟上前来,安抚一下本就被纠缠、情绪很不好,结果还被蒋洋突如其来的惨嚎吓到的沈梨。 “沈家姑姑,你和这人不是早就和离了,怎地他还来纠缠于你?”大护卫一把将蒋洋推开,他也没用多大力,这人就嚎的天灵盖都要掀飞了似的。 实在让大护卫觉得抓着他都有点儿令人恶心。 沈梨平复了一下呼吸,点头道:“确实如此。” “当初见我欠债,二话不说和离的痛快,如今却是来纠缠。还多谢几位兄弟搭救。”沈梨的话说的大大方方。 ——最开始的时候,她自然也是说不出口,可经过这段时间为了生计的奔波,这些话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了。 做为一个一嫁夫亡,二嫁和离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想混一口饭吃,实在是太艰难,即便是她有着在这十里八村都数得上号的手艺。 她已经不接红事的席面了,但凡是来找她的人家,不论是白事、乔迁亦或者其他,她也都是要先交代一遍自己和离的事情的——否则事后人家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跟她闹。 所以不管对方有没有听说,这些事情她都会自己先说清楚。 ——有些人家“讲究”的,和离过的女子连席面上帮着上个菜都不行,就更别其他了。 即便是这样,艰难的挣到了养家糊口的银钱后,被蒋洋知晓了,他还要来纠缠。 甚至说什么只要他们废了和离书,日后出去她能接的席面就多的多了,便不会再有那些“讲究”的人家因和离的事情不会雇她。 可给沈梨恶心的够呛,险些就直接吐了,这才让蒋洋这个腿脚不便的抓着她不放。 否则就她这恢复的越发不错的身体,肯定是能够跑脱蒋洋的追赶的。 好在,遇上了大护卫他们。 ——即便说不上特别熟悉,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出现还是给了沈梨安全感。 蒋洋面对他们却没有那么极致嚣张又恶心的嘴脸:“你们,你们别多管闲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他声音弱弱的,身子甚至往后缩了缩,明摆着的欺软怕硬。 大护卫冷哼一声:“谁说我要管她的事情了?我跟她又不是很熟。” 他还能不知道蒋洋是什么尿性?但凡他替沈梨出了这个头,蒋洋之后还不知道得说的多难听。 哪怕沈梨已经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了,当他还是要顾及人家女子的脸面的。 “我是看不惯你在我们落花村耀武扬威。” “之前你不是还在我们东家面前盛气凌人?怎么,不允许我们看不惯你,不许我们替东家出口恶气?” 四护卫就比大护卫直接的多,面上虽说还是温温和和的,甚至似乎还挂着浅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更叫蒋洋肝胆俱裂。 “老大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咱们可还得赶回去吃晚膳呢。” “想打他就是看他不爽,哪里还需要找什么理由?又没有说不让他打回来。” 四护卫和三护卫走到大护卫两侧,将身形娇小的沈梨遮挡个严严实实,四护卫冲着沈梨打手势,叫她赶紧离开。 沈梨当然知道自己被这三兄弟护着,难保有些人会传出什么污言秽语,确认这三人绝对不会吃亏,也就立马离开,希望没被什么长舌之人看到。 “你,你们……”蒋洋跛着脚,连退后都不利索,摇摇晃晃地似乎随时就要跌倒。 这会儿根本顾不上沈梨去了哪里。 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求饶,还是该说威胁的话。 这三个人显然是油盐不进,说打他就打他,根本没有废话。 “以后在落花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要是我们听到什么毁坏我们名誉的,毁坏沈梨名誉的,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们都去你家打你一顿。” 三个人一边打蒋洋,还一边捂住了他的嘴,最后的话也是说的十足十恶毒反派的气势。 留着蒋洋一人躺在地上,又难受的直哭,又扯到伤口疼的直吸气,一个人好不凄惨。 三个立了功又“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家伙,快步回了言家给言夙报喜。 这次除了借刀杀人拔了一颗前东家好不容易塞到广安县的钉子,他们还顺道得了点别的消息。 ——当然,银子的事儿得瞒的死死,连其他兄弟都暂时不能透露。日后能不能时不时下个馆子,可就靠这一回了。 要说这个找厨子的事儿,在言家也算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了。 经过孟婶的事儿之后,虽说家里现在有红鸢看管着,言夙却还是不敢贸然招人。 ——可能也是被沈飞玹那个家伙恶心到了,就怕厨子别的坏心虽然没有,但一旦情绪不好或怎样,往菜里搞点脏东西。 那是吃不坏人,但能把人恶心坏。 村里其他人没有沈梨的手艺,自然也是不敢来言家干这一份活了,哪怕眼馋这每月多的他们可能半年、甚至一年都挣不到的银子。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沈梨的手艺好,言家又不嫌弃她的过往,甚至还几次出手相帮沈家,沈梨都该去言家当厨娘。 ——哪怕是不要月钱,只为报恩。 可事实上,沈梨就是没去。虽说也经常往言家送一些东西。 这让很多人都看不懂,但沈梨现在忙活着生计,为了站稳跟脚都要愁秃了头,哪里还有时间管村里如何议论自己? 有那么一点“闲暇时间”,她都用来管一管田地里的事情、家里的杂事,好叫自己的老母亲能多休息一会儿。 言夙倒也偶尔能够听到这些议论,毕竟他来无影去无踪,听力又好,村民们虽说下意识会避开他,但总归还有根本看不见他的时候。 但是哪怕言夙也觉得这沈梨的手艺算是这附近比较好的了,却也是不能去强求人家来的吧? 这找厨子的事儿就一直没什么紧张,直到今天有一位算不上熟人的熟人上门。 对方找来的时候,言夙正好准备去田里转转——虽说一应事宜都有护院们轮流处理,但言夙也是要把控大局的,比如适时去补充一点生物能。 结果就这么巧的与大门口的人对上脸,对方顿时露出一个喜上眉梢的表情。 “言老弟,当真是许久不见。”来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尚算不错,面颊也十分的红润,也并没有太多皱纹。 他扶着小厮的手,稳稳当当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言夙十分的热情。 言夙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并且觉得自己有点头疼——然而事实上他的身体越发的强盛,强盛的非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头疼脑热。 他觉得自己这就是在体会到人类的情绪了,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廖掌柜,好久不见。”言夙能说什么呢,学着做人呗。 廖掌柜一点也察觉不出言夙话里的不热情一般,向着言夙介绍自己身边的另一人,并且保证言夙一定能够高兴的起来。 “这位是苗恒苗师傅。” 廖掌柜说完这句,似乎卖了个的关子似喝了个口茶,以为言夙能被他这一举意有所指的话给挑起兴趣。 然而言夙只是跟人打了个招呼,对人为什么来到他家似乎并不关心。 ——言夙当真是因为廖掌柜带个朋友一起来而已,又或者是对猎物的辨别上有什么本事,是廖掌柜带来的帮手。 上次廖掌柜竟然跟着临香楼的掌柜身后来找他,双方直接碰头,言夙虽然没觉得多尴尬,但可以看出临香楼的郑掌柜是真的不开心。 好在廖掌柜也没让言夙难做,大概也知道如果真的将言夙给架起来,他自己也落不到好,所以也没说要言夙把猎物给他们二人之中的谁。 而是说他云鹤楼在别的县城也有酒楼,这些活着的猎物完全可以送到隔壁县城之中进行售卖。 ——这样现杀现宰的新鲜,可算是对不少老爷们的胃口。 临香楼未必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他们酒楼的势力确实有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鹤楼做了这事儿。 所以言夙以为这廖掌柜这是第二次来找他要猎物,带着苗师傅帮忙验看猎物有无患病。 ——虽然他觉得这新鲜野味的噱头总用,也就不新鲜了。 廖掌柜没想到自己卖个关子结果根本没人接茬,顿时尬笑两声,说道:“我听闻言老弟家正寻一个合心意的厨子?” 见言夙点头,廖掌柜立刻说起这苗恒师傅的不凡来。 他现在可不敢稍微递个话头想叫言夙接茬了,他觉得这个言老弟有本事是真有本事,但这为人处事上,未免太直愣了些。 苗恒师承建安留仙居的孟平姜大师,那留仙居可是建安城中近百年的老字号,苗恒学艺三十余年,手艺那也是一绝。 言夙听的连连点头,似乎对廖掌柜口中的苗恒也很是盛赞。 对苗恒也很是客气。 就是不接话茬。 ——在廖掌柜看来,他这都带着苗恒来了,又这般夸赞,稍微机灵的人,都得开口请苗恒留下来了吧? 廖掌柜实在没想到言夙能够直愣到这种程度。 又或者,言夙其实思虑良多,所以故意不接茬? 但他介绍苗恒来此,也是很真心的,他觉得这件事情对言夙而言没有一丁点的损失才对。 反而是有大大的好处。 “不知言老弟可有意留下苗师傅?若是有这般想法,可得抓点紧啊。”廖掌柜趁着苗恒出去解手的时机,“点拨”言夙。 言夙一愣,他还以为这是廖掌柜介绍他们酒楼的新厨子,可能待会儿就得介绍到新厨子会些什么不得了的菜色。 ——之所以来找他,可能就是想他帮忙弄点原材料之类的。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廖掌柜是来给他推荐厨子的,而且是送货上门的那种。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肯定就不是这种随意闲聊的态度了。至少让苗恒做个菜,考一考真功夫还是要的。 言夙愣怔,突然又觉得不对,苗恒这么厉害,廖掌柜不将人笼络在自己的酒楼里? 这么疑惑,言夙也就直接的问了出来。 廖掌柜险些心头一梗,表演一个当场晕厥,实在是看着言夙的神情很是真诚的疑惑,他这才能稳住心神。 ——这小子就是个二愣子,还是不要想着那些弯弯绕绕,否则自己就把自己给气死了。 心里稍微顺了点,廖掌柜说道:“这等人才我自当是想笼络,可你也知道这一山难容二虎的道理。” “除非一公一母?”言夙下意识回了一句,他记得以前接触的人类经常这样说。 ——当时时代开放时候的俏皮话,在这会儿说来,可真就叫廖掌柜窒息了。 还能不能好好谈了?这么好的厨子送来,竟然是给你如此打趣的吗? 廖掌柜一时之间都有点同情苗恒,哪怕是自己出去开个小酒楼都很快能够打响名声吧,却偏偏非要到言夙这里来,这以后得受多少气哦? “小友这话倒颇有几分闲趣。”廖掌柜努力保持着微笑。 “所以这位苗师傅,你要是不要?”廖掌柜觉得还是赶紧进入正题吧,再拖下去,他可能就比苗师傅先遭受不足攻击。 ——哪里还有闲心关心苗师傅的以后。 言夙想着廖掌柜的说的那些话,将苗恒简直吹的天花乱坠,但他有点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安心留在他这里? 他这里可不是酒楼,没有那么广阔的天地叫人一展所长。 廖掌柜心里说着言夙看着“呆头呆脑”的,但这事情上倒还真的不傻不愣登的,思索的问题还真的在点子上。 “小友此言差矣,这酒楼之中掌厨虽名声在外,但真正的舒适,还要数富贵人家的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廖掌柜:斗智斗勇我从来不怕,但是这家伙太令人窒息了! —— 万小哥的腿儿万小哥的腰,万小哥的腹肌和胸肌,美不美? —— 感谢在2021-04-1614:33:59~2021-04-1717:4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4、第 84 章 廖掌柜说,富贵人家的私厨,伺候的人少,月银却是不少。 活少人轻松,银子也没少拿,这种活难道不是人争着抢着想要的? 言夙:“……” 好想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只是,他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啊。 “我能给出的月银有限,恐怕对不起苗师傅的手艺。”言夙想了想,廖掌柜把苗恒的名头说的那般大,他觉得这样的人他还是请不起。 这时候苗恒正好进来——实在是待在恭房太久的话,容易被当做掉了进去——他也就笑着问谈及自己什么。 毕竟言夙的声音也没刻意压低,他要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反而更显得怪异,不如大大方方的问出来。 “嗐,这不是说起言老弟想找厨子的事儿嘛。” 廖掌柜开口,仿佛他之前没有提起过言夙要找厨子的事儿,给苗恒解释了几句。 “我这老弟你别看他年岁小,可见识却广。这选厨,眼光可不就高,听我提起你的一些拿手好菜,可不就动了念头。” “只是怕如今他是背井离乡,还没挣下太大家业,可不就怕委屈了你。” 廖掌柜可是将这话说的体面的很。 红鸢估算着这边的茶水点心都该被消耗一些,就又端了热茶过来换,结果就听到这最后一句,险些都没端稳手里的托盘。 不是,这话怎么听着一股子他们言家要多个女主人的味道? 可这整个屋里,也就是她这么个女子啊。 红鸢稳住心神,规矩地上了茶,临走前却瞥了一眼苗师傅,总觉得这位年纪已过四十的中年男人怪怪的。 等红鸢走开,苗师傅这才接着开口道:“言公子此话可就过奖了。” “其实此次也是我请廖掌柜的帮的忙,因我此前听过言公子招厨的事情。又听闻廖掌柜的与公子相识,便托他做个中人。” “若能来贵府掌厨,自是我的一大幸事。” “不瞒公子,此番我之所以离开建安,盖因对师父所下一次考核毫无头绪。所以只是选一山水清明的地方,以求能够有多获。” “只是这人生在世,就少不得吃穿用度,我虽有些许的存银却是不能坐吃山空。” ——也就是想找份闲暇一点的工作,银钱不是特别多也没关系,只要环境好,时间自由一些就可以。 言夙却觉得还是古怪,要真的是这样,廖掌柜带来直接说明目的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前情提要”? 难不成是为了提高待遇?这不可能的呀,言夙已经在能给的限度下给了个比市价高不少的价了。 还想再高,那不就是抢钱?抢钱的在言夙这里,都是要被挂的。 言夙这就因为不是个人,所以才没感觉,这件事情的始末,但凡有第四个人在场听完了全程,只怕是要尴尬的抠出一座宫殿。 ——其实廖掌柜的自己也尴尬,但这也实在是怪言夙的不配合,廖掌柜的设想里可完全不是这样。怎么也是“相谈甚欢”“双方满意”的结果啊。 结果言夙不但不接茬,一接茬,那说出口的话险些让他接不下去。 廖掌柜觉得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崩盘,大概反倒是要谢谢言夙的“不尴尬”了。虽然他们都尴尬的要死,苗恒连尿遁的事儿都干出来了。 苗恒一番剖白,廖掌柜一副“你赶紧答应,你捡了大漏”的眼神,两人也终于等到了言夙开口。 “那请苗师傅做几个拿手菜吧。”言夙觉得自己还是很公正的,手艺好不好,不是靠吹的就行。 ——什么建安的留仙居,名字叫的再响亮,他这个新人是没听过的。 再者说了,众口难调,也许人家外地厨子的做法就是再好也不合他们口味呢? “固然苗师傅的本事高绝,可找厨子这事儿,也还是要找合口味的不是?” “当然,即便是口味不合,这一顿也不会让苗师傅白忙活的。” 言夙觉得自己做的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苗恒看着言夙那期待的眼神,原本生起的一丝不快也就顿时消散了——若是去什么知名酒楼应征,人家验看他厨艺到也是正常。 可偏偏言夙这连高门大户都算不上。 但苗恒也是很快想明白了,这倒是他自己对言夙的看低,是他的不对。 “好,那我可得铆足了劲儿给言公子亮亮看家本事。”苗恒一笑,就问厨房在哪儿,那样子到完全没有什么拘束。 廖掌柜本还以为苗恒这样本事的人,应当心高气傲,没有被言夙一口留下,就该发火了。 结果没想到苗恒竟然这么能忍? 还想着呢,就见言夙蹭的站起来,高兴的就要带着苗恒去厨房。 廖掌柜一愣,却也不得不立刻起身,这主人家都要离开了,他总不好在这坐着。 只是还是忍不住地对言夙说:“言老弟这院子也是不小,可得再买些仆婢回来,也免得忙不过来。” 言夙见廖掌柜也起身,正想说也请他一起帮忙提提意见——以免不合他口味,他哪怕说好吃,对苗恒来说也没什么说服力。 结果就听廖掌柜说起这事儿,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到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他这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仆婢。 不过这也是一闪而过的神情,就跟廖掌柜实话说了。 “没事儿,忙得过来,我还有七个护院干活呢。” ——而且是不要钱的,送上门的护院。 言夙说着,已经到了厨房,快到午膳时分,又来了一时半刻不会走的客人,红鸢可不得早早准备着。 正清点着食材,还叫了悠悠去沈家看看沈家姑姑在不在——就他们这自家吃起来都有些“生吞生咽”的厨艺,可是不敢拿来待客。 结果就见言夙将客人都给带到厨房里来了,还一脸的喜形于色。 “红鸢,今天有些什么食材都拿出来,让苗大厨挑拣一下。” 红鸢起初难免愣了一下,看着温和的苗恒走过来,脑子里还不由回响起了廖掌柜的那句话。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按下心底的的猜测,连忙恭敬的给苗恒介绍今日家里都有些什么食材。 ——除了日常的蔬菜,还有些言夙备下的野味肉类,就是红鸢觉得中午需要待客,而去邻居家换的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想买些什么,显然是来不及的。 其实他们家平日备下的食材,已经算是村中最丰盛的水准,菜肉齐全,分量还足。 不过今日他们家换了些东西,邻居们也不诧异,毕竟廖掌柜那么大的马车停在了言夙家门口呢。 苗恒听着红鸢的娓娓道来,一一翻看了食材。 不论是野味还是蔬菜,都新鲜的很——野味有时是言夙去找草药苗带下来的,有时是护院们上山找的。 都尽量留下活的,需要吃的时候,就由护卫们宰杀、剥皮准备好。 苗恒对此很是满意,很快心中就有了腹稿。 “我与大厨打下手吧?”红鸢说道。 红鸢之所以问这么一句,就是怕苗恒有什么忌讳,比如怕她一般帮手的时候会学走他的本事。 ——虽说言家所有人都没有厨艺天赋,但这事儿外人不是都知道的啊。 苗恒毫不避讳的让红鸢留下,对廖掌柜和言夙说:“灶间油烟大又炽热,两位出去等等吧。” 言夙也知道自己对厨房的杀伤力,所以虽然对苗恒的手艺十分的期待,还是听话的回了堂屋。 但是整个人都是雀跃的。 廖掌柜:“……”忽然感觉自己来前的一切设想,都是白费劲儿。 这位老弟是真特么的愣,只能直来直去,一点隐藏意思都琢磨不透。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自然是容易又令人放心,但若是想谋什么大事儿,却是最令人头疼的存在。 廖掌柜心中有了些想法,不由有些想让苗恒做出点味道奇异的菜来这样的话又不坏苗恒的名声,又能叫言夙留不下苗恒。 只是显然他没有通知苗恒的时机。 即便言夙这里他能借尿遁之名,可苗恒那里却还有个红鸢。 ——其实廖掌柜根本不知道,只要言夙想,整个言家院中哪一块砖瓦之下有几只蛐蛐儿,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他都能知道。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言夙随时随地都监控着整个院子。 比如现在,他只在孩子们呆的地方留下一部分心神。 廖掌柜到底是有几十年当人经验的老人了,倒也还不至于冷场,但这单方面的热络,也只维持到厨房飘出香味之前。 言夙闻到香味的时候,眼神就亮了,他觉得这个香气就格外的对他的胃口。 辛香之中带着一丝回甘——不是放了糖或者蜜,而是食材的清甜被激发——还没吃到嘴里,言夙的双眸就微微眯起,挺满足的样子。 “看样子,苗师傅的手艺很是对老弟你的胃口了。”廖掌柜呷了一口茶,抹了抹唇。 说着调侃言夙的话,实际上也是借着这一口茶,掩盖自己的垂涎。 ——他们家的厨子手艺也是不差,不然他的云鹤楼也站不稳跟脚,可跟这苗恒比起来,就只能说苗恒不愧是大家出身,还浸淫厨艺三十余年。 哎,这好处到底是要被言夙占去了。 言夙一听廖掌柜这话,就站了起来道:“那廖掌柜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廖掌柜一哂,这言夙未免太不把他当外人了吧? 言夙看出堂屋,就见门口有几个村民对着他家院子探头探脑,不时还吸两口气,显然也是被他家这香气吸引过来的。 ——言家人的手艺,不说全村皆知都不为过,所以每当他家传出肉香的时候,除了真的缺肉、馋肉的人家,其余人家都得叹一口气。又是一块好好的肉被糟蹋了啊。 但是今日这香气显然不同,简直就要勾的他们神魂颠倒。 一跟言夙对上眼,几人显然也有些羞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忙准备回家去,只是走过墙外,还是忍不住多吸几口气。 言家这是做的什么哦,香气这么迷人。 他们腹中的响动简直像是在耳畔炸响的雷鸣。 言夙正考虑着要不要也给邻居送点尝一尝,屋里就传来一叠声的“爹爹、爹爹”。 已经找过沈梨,知道她出去了就回来的悠悠,真牵着念儿和阿诗娅,小崽一马当先跑在前面。 一下抱住言夙的腿,问他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抬眼才看到一旁的廖掌柜,顿时脸颊有些发热,连忙放开言夙的腿,冲着廖掌柜见礼。 悠悠拉着两个妹妹,也羞涩地给廖掌柜的问好。 廖掌柜自然也是和和气气的应着,看着言夙这几个孩子,只觉得虽说未必一个个如他印象之中的乖巧的孩子一个样,但一个个却是灵动的很。 各有各的讨喜之处,三两句稚童的纯真言语,就忍不住让人捧腹大笑。 苗恒的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说是要拿出看家本领,但其实一些极为费火候的菜,还是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端上来的。 ——验看他的手艺,但总不至于要等个半天、一天甚至更久才能吃的上一道菜吧? 桌上摆上几碟翠玉一般的清炒蔬菜,明明就是他们日常吃的蔬菜,甚至不过也都是些像是的炒、烫等熟悉的做法。 但是光凭香气就知道这菜可比他们往日里的菜要好吃不知多少倍。 肉菜都是家里经常会有的野味,野鸡、野鸭、野兔等,在言家想来是不缺的,且因为烹饪手法上的“单一”,他们还得换着吃,以免腻味的要吃不下去饭。 ——这个年头,在这样的村庄里,但凡谁说吃肉吃腻味了,都得获得村民们各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 甚至也会引发某些心存邪念的人的觊觎。 当然,言家从没有那些“炫耀”“浪费”的想法,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归根究底就是厨艺太差了! 今天明明吃昨天吃过的兔肉,可鼻间围绕的香气,还是叫一众崽崽们口水泛滥。但谁也没有吵闹着要吃,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别说孩子们了,就是言夙都期待的不行。 但红鸢他们还没来,言夙他们也就没急着动筷。 苗恒端着最后的汤走过来,做了一顿饭,他反倒是对自己的定位越发的清晰了,说是自己来应征的,就不能像是客人那样等着主人家招呼了。 众人正听着苗恒介绍自己的菜品,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一直到了近前,似乎这才克制了一下,平稳下来。 “东家。” “东家。” 六七个大男人前后脚挤进来,一叠声的喊人,然后就坐到了旁边的桌上。 今日有客——虽然苗恒已经从客人变成了厨子,红鸢备菜的时候就准备了足够的分量,后来虽然是苗恒做的菜,做的也不是红鸢原本打算做的,但是分量却是只多不少。 红鸢自然也就顺势将饭菜分配好。 苗恒:“……”其实有点委屈啊,就算是再想一展所长,也没说要做这么多菜。 只是到底也有他作着作着就没收住的原因在,所以也怪不得人。 “抱歉,一时有些忘我,可能分量就做的多了点。” 苗恒颇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厨子他对饭菜所需材料的预估还是很精准的,今日也是因为看到新鲜的食材,一时有些刹不住。 哪知道言夙豪放地一摆手:“不多。” “来,快吃吧,等下凉了反而影响口味。” 言夙一声令下,护卫们应了声好,就开始“风卷残云”,苗恒一眼看过去,当真是看到了残影。 一时不由有些迟疑,自己的菜当真是这么好吃? 他尝过了,也不过觉得是发挥正常的水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七护卫:我们觉得您过(凡)于(言)自(凡)谦(语)了。 —— 还有二更,先给大家看到万小哥的胸肌 —— 本文设定与情节需要,现实里大家不要吃野味,么么叽 其实因为某位小可爱的马甲,我想到了XXX种吃法,煎炸焖煮炖焗烤……有点香,吸溜 —— 感谢在2021-04-1717:43:54~2021-04-1816:4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子的18种做法30瓶;果狸10瓶;逢考必过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5、第 85 章 阿牧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虽说心结未必就此解开,但听过言夙的一番话,他还是情绪稳定了下来。 情绪一好,这身体也就好的快,两三天的功夫就看不到一点病态。 他就想去田间地头看看,如今他可是知道了,别看言夙这家业挺大——至少在乡野村里来说是个富家翁了。 但其实他对种田种地的事情不说一窍不通,那也是全凭人教了。 阿牧觉得这方面自己能够帮上忙,就自然要尽心尽力,他可不能在言夙家白吃白住。 言夙却是不让他去忙,之前插秧那事儿,最后同意阿牧帮忙,除了他的执拗外,也是因为确实是技术活。 ——虽说同意了,但更多的也是让他给护卫们指点,是真没让他干多少活。别说他还小,就是当时他的身上还带着一些伤,言夙可做不出那么剥削的事情。 言夙可比阿牧自己还在意他的身体状况呢。 所以这次言夙的阻止很坚决。 “田里都没什么大问题,不论是灌水还是驱虫,自然也有护卫他们做。你要是真的想出去转转,就去村里找小伙伴们玩。” 言夙拉着阿牧,对于执着的只想工作的小孩,其实也有几分头疼。 ——也不好让他带着小崽去玩,毕竟年纪相差太多了,言夙觉得可能玩不到一块儿去。 阿牧的头疼可不比言夙少,让他去找小孩的玩,不说他在这里没有一个熟人,谁跟他玩,就说这个时节,谁家不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有一点时间都会拿来找吃的——这个时候虽然青黄不接,但也是野外野菜茂盛的时候,只要勤快一点,总能挖到一些填肚子的东西的。 阿牧虽是执拗,但拧不过言夙的大腿,被塞着不少糕点,让他出门找小伙伴玩。 “你就是跟他们不熟悉,你带着点吃的,跟他们认识了,以后不就能一直一起玩了?” 阿牧望着劝说自己的言夙,咬了一口糕点,问他:“那他们到底是愿意跟我玩,还是因为跟我玩就有的吃?” “我要是没吃的了,他们还愿意跟我玩吗?” 言夙:“……”不是,小孩子需要管这么复杂的东西吗?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好了吗? 被阿牧问的言夙只想挠头,只好转移话题道:“我之前问你的,要不要去书塾读书的事儿,你想好了吗?” 阿牧:“……”大人简直太险恶了。 可是这个问题他也是真的仔细考虑过,这会儿也算是有了决定,也就告诉言夙:“我想学。” “但是我不去书塾当学生。” 言夙刚想着这倔小子终于想通了,结果就给他来了一个转折,一时都想脱口问出“那你是想自学还是想跟大崽学?” ——想要言夙教,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言夙还等着大崽下一次旬休回家读书的时候,再多偷学一点嗯。 就,为了脸面和伪装人类,很卑微。 阿牧说道:“言岚跟悠悠他们说,书塾里好些学生是有书童的。书童也能在学堂外面听到先生讲课。” “我去给言岚当书童。” “还能保护他,要是有周达那样的人再欺负他……” “我就告诉你。” 阿牧说出保护言岚的时候,就有点脸红,大崽什么武力值他可也是见识过的。 到最后也就只能挽尊一下,告家长——还记得当初大崽不太愿意告诉言夙周达的事情。 阿牧保证他会说的清清楚楚、毫无保留。 言夙:“……”大崽绝对想不到阿牧用来劝说他,让他同意自己去当书童的理由,是去给他当眼线。 之前还是一起打过架的好兄弟呢。 言夙忍不住摸了摸阿牧的头,这还是怕花钱吧? “其实,我偷偷告诉你。”言夙放低声音,其实这周围没有人别人,言夙可以确定。 但这样的低声,会比较有说秘密的感觉,也让阿牧提起警惕。 ——当他知道是个秘密,才有不能往外说的意识。 阿牧果然往言夙身边凑了凑,虽然想说把一个秘密告诉小孩子似乎有些不太安全,但又觉得自己不是小孩了,完全可以保守秘密。 “其实,我救你之前,捡到一块金矿石。” “就在离你也不算特别远的地方。” “所以你不用担心没钱,安心的上学吧。” 阿牧不知道言夙说的金矿石,是安慰他还是确有其事。 初听到,他确实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他们族地里金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言夙是拿了他们族里的东西。 可是,那金矿石到底是不是他们族里的,又有谁能确定呢? 再者说,即便那金矿石是,可言夙又没有偷、没有抢,他凭什么对言夙生起不好的情绪? ——阿牧不知道他们族里运金子出去的路线具体是在哪里,但跟言夙发现自己的那地方,显然是相差很远。 所以大概是那些抢夺他们金子的人走过那里吧? 这样说来,言夙捡回这块金子,还算是替他们抢回一块“失物”。 但说一千道一万,这块金子已经不是他的了,他总不能花的理所当然。 所以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只去当书童。 “……”言夙有些头疼的摁着阿牧的肩头:“季夫子要哭啦。” ——本来能收上束脩,结果偏偏是个蹭课的。 季夫子当初要是知道言夙还会送一个蹭课的过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对他那般的和颜悦色? 言夙想着,等送阿牧去书塾的时候,能不能再跟季夫子商量商量。 也交了束脩,让季夫子多关照关照。 这事儿也就别告诉阿牧,就让他当自己是个书童呗。 反正看样子一时之间也不能扭转他的想法。 旬休的前一天,午后吃过饭——现在有了苗大厨,他们是不愿错过家中的一顿饭——言夙带着阿牧去书塾,一是谈一下他去书塾的事儿,二是接明日旬休的大崽回家。 路上,阿牧还得强调,自己只是去当书童。 言夙又能说什么,只能应着,说自己知道了,到了书塾肯定不会说错的。 “我又不是那种表面答应了,背地里又是另一套的家长。” “肯定会让你当书童的,你放心。” 阿牧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本来应该高兴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言夙这话听来就是乖乖的。 到书塾的时候,他们下午的课还没下课,正在书塾的院中蹴鞠。 ——这也并非是玩乐,除了锻炼身体外,还能增进学生之间的感情,也让他们更加默契。 言夙拉着阿牧过来看他们玩乐:“你看,念书还是很不错的,有很多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一起玩。” 阿牧抬眼看了一再怂恿自己的言夙,又将目光挪到了场中:“嗯,我会用心学习的。” “也会好好照顾言岚的。” 阿牧觉得打架方面自己现在可能连年龄的优势都不占了,但是他还是可以在生活方面照顾言岚的。 他会的可多了。 言夙不免有些头疼,这个小孩真的好难劝啊。 场上的孩子换了一批,大崽正好休息,言夙就让阿牧过去说话,自己找一旁看台上季夫子说话。 “这孩子看着也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了,可否读过哪些书?”季夫子对言夙送来的孩子还是蛮期待的。 毕竟有了大崽珠玉在前。 然而,言夙想到阿牧山外的话都说的磕磕巴巴。 更别说读过什么书了。 “嗯……他们家以前艰苦一些,所以并没有开蒙。”言夙对季夫子说那是他远房亲戚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一人,也就将他带回自家教养。 季夫子听着这话,难免有一丝失望——毕竟一开始有所期待。 但是很快又摆正了形态,他这里又不是没有收过这样的孩子,只是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 “虽说考童生,除了根据学业进度定,我也会根据年纪,但那也是说四五岁开蒙,有基础的孩子,才能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下场一试。” “你家这个孩子,毫无根基,只怕不是短期内能到下场水平的。” 结果言夙反倒是被季夫子说愣了——当初收下大崽的时候,可没有提起这些。 言夙也就没有说过送自家孩子入学,也不是指望他们出将入相。 “就是想要他们能识文断字,日后若是想要出外走走,不至于被人骗了,又或者连家在哪里都找不到。” 季夫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那些豪富之家送孩子念书,说是不指望儿子学的满腹经纶,封侯拜相,他到还有几分信。 但是贫苦人家之所以能够咬牙送孩子念书,所求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孩子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只是言夙的眼神却是格外的真诚,一时让季夫子心中的犹疑都压了下去。 毕竟不管他有多少疑惑,言夙这话只要说的是真心的,就不会因为他的质疑而动摇。 “那既如此,你也不必交什么束脩。” “我这里,所有书童都是随意旁听。” ——虽然只有富贵人家有书童。但不能因为言夙家不是城中富贵老爷,就针对他们家的“书童”不是? 他也知道言夙出这份束脩的原因是为了什么,但对方既然顶着书童的名声,他就不能收钱。 终于阿牧若是有了疑问?那得空的时候过来问,他也是会尽心解答的。 季夫子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是不要,不论言夙怎么说,他就是不松口。 言夙也只好放弃,但心里却是谋算着,像季夫子这样的好人,如果以后遇上能帮忙的,自然就要帮把手。 离放假还有半个时辰的课,此时蹴鞠场上是另一批学子,大崽跟同窗打了招呼,就拉着阿牧找言夙。 ——之所以明天旬休时再回家,就是因为周围村子离着镇子并不算近,等这堂课下课后,再赶回去的话,天都黑了。 所以大抵是第二日家长才会来接人。 “既然言岚今日的课程已经可以完毕,那言公子就先带人回去吧。早一些,也能少走一些夜路。” 季夫子说道。 如果明日再走,自然是要在等到半个时辰后,可人家家长都在这儿了,季夫子也自然愿意让他早点离开。 ——要是强留这半个时辰,到时候人家走夜路真的出了问题,他的良心又能怎能安稳? 书塾之中可以学子留宿,但是也没有到宽敞的能收留家长一夜的地步,而且这个头也不能开,否则后续的事情只怕会更多。 季夫子知道那些家长们也不会在城中客栈留宿。 当然,这个普遍现象之中是不包括言夙的,他是哪怕再留过这半个时辰再回家,也不会抹黑的。 但既然季夫子有此好意,他自然也就不拒绝,带着俩孩子跟季夫子告别。 刚出书塾,阿牧就抬眼望着言夙。 “好啦。”言夙想要叹气,感觉阿牧来了之后,他还真有了不少情绪波动。 “说的是书童,夫子同意了。” 阿牧这才满意了。 他刚才也跟大崽说了这事儿,这会儿听到尘埃落地,大崽一方面因为阿牧能来陪他而高兴,另一方面也因为他只是来当书童,觉得有些遗憾。 ——虽说他的心里不可能把阿牧当一个书童。 但是上课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能坐在一起学习,蹴鞠课的时候,书童也是不能参加的。 “没事嘛,下了学你们还是可以一起蹴鞠、一起温书啊。” 阿牧倒是会哄人,拉着大崽嘀嘀咕咕,没多一会儿大崽也笑了起来,眉眼飞舞,还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言夙:“……”多希望自己的耳力不要那么好。 大崽回了家之后,才知道家里有一个大惊喜,爹爹终于招到厨子了,而且是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厨子。 哪怕是家里最寻常不过的食材,到了大厨的手里就能变成无上美味。 很快苗大厨就成了家中大人心中最受欢迎的人,小孩儿心中第二受欢迎的人。 ——第一喜爱的人,自然是他们的爹爹。 大崽旬休过后又要离家,苗大厨就想着给孩子再做一顿好的,毕竟在书塾之中虽说能吃饱,但口味、花样等就别强求了。 结果大崽更加不想走了。 苗恒都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这么大年纪也不曾想过娶妻生子,一生只想钻研厨艺,但是此时此刻都想自己有个儿女也好了。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就见边上一个一手擦着鼻涕,浑身灰土草屑的半大小子跑过,身后跟着他娘,拿着鸡毛掸子又骂又追。 苗恒连忙转身回屋,算了算了,他对自己可没信心,哪就看着别人家的小孩乖巧可爱又漂亮,自己就一定能生个一模一样的了。 ——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可爱,一旦落到自己的头上,那就是愁秃了头了。 言夙一手一个孩子,速度飞快。 大崽还在回味着苗大厨做的美味,人已经出了村子。 “没事儿,不还有好多肉干嘛。”阿牧隔着言夙的脖颈,拉了拉大崽搭在言夙肩头的手,示意他不要这样。 ——这顿的余味还没消,就开始想下顿什么的,搞的他都要流口水了,吸溜。 大崽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去了书塾之后,吃饭的时候还在感叹家中的兄弟姐妹们受苦了。 “你比我多吃那么几天苗伯伯的饭菜,肯定比我有抵抗力啦。”大崽还一副很有道理的说阿牧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牧:“……”不,你想多了。这种味道,不是刚尝了个甜头就格外的想念,而是越吃越想吃。 言夙听着俩孩子的话,险些要想苗恒是不是在菜里下了什么成瘾的药了——虽然他也觉得真好吃。 当然,苗恒什么手脚都没做,他还是能够确定的。 “乖,下一次旬休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我带着好吃的去接你们好不好?” 接上人就给续上吃的做法,这才让大崽心里好受一点。 结果到了书塾,他才知道下一次的旬休,他们根本不回家! 一瞬间大崽像是遭了雷劈一样。 上巳节快到了,所以书塾准备了踏青活动——是城中三家书塾联办,还有富家老爷们资助,所以不需要家长们出一分钱。 这自然让所有家长都乐意。 只是上巳节踏青了,这旬休的日子不就得挪来上课了? 大崽:“……”不,多放一天假,我是一点不在意呀。 言夙听了季夫子的话,便点了头,小孩子们一起去玩一玩是很好的事情。 等送了大崽进了学舍,整个学舍除了大崽和阿牧,都在狂欢。 ——阿牧纯属就是性格的缘故。也有点跟大家都不熟悉,乐呵不到一块去的原因。 至于大崽,那就纯属不能回家,高兴不起来。 言夙看着大崽这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指望他的同窗们能叫他高兴起来,叫了阿牧出来说话。 江兴一把搂过大崽的肩膀,兴奋地叽叽喳喳。 ——哪怕旬休那天是需要上课的,可即便是旬休回了家,他们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玩的。哪有夫子带着去踏青有意识? “你怎么不开心呀?出去玩呢,听说……” 江兴还没说完,被大崽往嘴里塞了一小块肉干,顿时不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就连口水都流了下来。 “唔唔唔,好次、吼吼吃呀。”江兴恨不得抱着大崽的腿,再给一块嘛,刚刚那块小的很,一下就吃掉了。 大崽:“呵,知道我为什么不快乐了吗?旬休我就能回家吃,吃许许多多,比这个更好吃。” 其他人虽然没有尝到味道,可看着江兴的样子,顿时也一起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但此时此刻的大崽,格外的冷酷无情,让你们在我“痛苦”的时候欢呼雀跃,来呀,一起想吃但吃不上啊。 言夙一点也不知道大崽干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毕竟这学舍之中不只有自家的崽,所以不出什么乱子,他是不关注的。 他拉着阿牧到外头来,递给他一个小荷包,里头是一颗金珠子、一角碎银子和几十个铜板。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是巨款了——其实对很多人来说都是。 “你年纪大些,这钱就给你受着,有什么要用的地方别省着。” 阿牧一下就要抽回手,哪怕只是放在他的掌心,他都感受到了不轻的重量。 但是他们在书塾是管吃喝的,又能有哪里花的了钱? 言夙却是说道:“这不过两天还得去踏青?” 说是不用家长操心,但言夙难能真的什么都不过问了? 他不但给钱,还想着那天自己也要跟着去,反正现在田地、药圃都上了正轨,他有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不行,我不放心,但是崽们看到我,要是放不开手脚玩怎么办? —— 万小哥的腰腹大长腿来咯~~~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6、第 86 章 大崽惦念着家里的美食,虽说不至于影响自己的学习,但真到了用膳的时候,感受着嘴里咀嚼的食物的落差,他还是觉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苗大厨“简单”几道菜,就虏获了他的心。 包括他同一学舍里的同炕们。 原本他们还因为大崽“生人勿近”的名声而犹疑,但是听着江兴用毕生所学对那块肉干进行口味详述,看着大崽每天食不知味,将那肉干摆的细碎后混在荤菜值之中才能吃一顿饱饭,他们对这肉干之美味,不得不生起最大的好奇心。 然后有些不敢接近大崽的同炕们,就开始哄着阿牧——虽说阿牧看着比大崽还要冷淡的一个人,可至少没有一打三的名声在外。 然而阿牧哪里是那么好哄的?即便他在家吃了好些回苗大厨的手艺,但也很是喜欢不说,就冲着给大崽多留一点,他也是舍不得分出去的。 看看大崽这几天吃饭都少了,他这个做兄弟的能不心疼? ——其他几个学舍的人,就看着他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古古怪怪的。 每回想问,却必然是得不到任何的答案。但就因为每次都“没事、没事”,才让他们觉得更加有事好吗? “言岚,起了、起了,不然要来不及了。” 天色蒙蒙,阿牧醒来,轻手轻脚的到言岚的床位上,轻轻推推大崽。 ——其实这个时辰整个学舍都到了该起床的时候,只是阿牧不想骤然的声音,惊到了言岚。 等大崽迷迷糊糊的应了声,阿牧这才开始扒拉其他小孩。 作为同炕嘛,也不好喊谁不喊谁。特别是经过“肉干事件”后,不论是新来的阿牧,还是之前很有距离感的大崽,跟其他同炕的关系都大幅度的拉近。 因为今天要出发踏青,所以要早起一些。 但小孩子们大多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知道第二天要出门玩,前天晚上大多是闹腾的很,特别还是很多小孩聚在一起,这就更难以招谁了。 所以即便此刻他们都是兴奋的,听到阿牧的喊声想要一骨碌爬起来,身体却是疲倦的,一个个哪怕坐起来了,还在眼皮子打架。 大崽的情况到是还好,穿好衣服爬起来,就准备去洗漱。 比前两天兴致缺缺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热情。 阿牧见他忽然这么转变,反而是不敢松懈的多观察了他几眼。 大崽吐掉漱口水:“都已经吃的不好了,总不能还玩不好吧?” ——既然旬休不能回家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如果再不能好好玩,那就真的太凄惨了。 阿牧觉得大崽说的对,心情一时也松懈了下来。 但只能说这真的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踏青的孩子才会如此想,好好玩什么的…… 大概学神学霸是不怎么担心的,还能从中体会到乐趣。 但学渣就…… 大崽收拾了心情,准备一心一意去好好玩,却不知道他爹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以言夙的速度,哪怕是从村里出来,甚至都能赶在大崽他们的前面到广安县,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吃喝的东西准备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饼子已经可以装了吧?”言夙问苗大厨,这个饼子已经出锅好一会儿了,应该已经足够晾凉定型,但为了稳妥,言夙还是要确认一遍。 正在蒸笼边的苗大厨走过来,拿过饼子摸了摸,又掰开,自己尝了尝。 “可以了,那边百花糕应该也要出锅了。”苗大厨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要早起做这些东西。 ——言夙回来还说过大崽一路走一路都念叨他的吃的呢。 听到苗大厨又是好笑又是自傲。而且待在言夙这里,实在是太快乐了,言夙永远不会嫌弃他用的食材又多又吹毛求疵,甚至只会要求他做饭一定要料真味足。 虽说作为一个厨子,当出现一个总叮嘱他多放点料的外行人出来指挥,他确实是有点头疼的。 但是当这样一个人是他的东家,想要什么食材就有,恨不得能堆起来给他用,这滋味可就美了。 “哎,这孩子一下两旬都不得回来,不若下一次旬休回来,我给做个佛跳墙?” “书塾里虽然也不至于饿着,但是这口味上肯定不如家里精细。” 苗大厨开始念叨,觉得这佛跳墙虽然火候足滋味好、用料珍贵,但是或许不合小孩子的口味。 正想问一下言夙,大崽有没有什么口味偏好,就见言夙盯着他,那种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瞬间让苗大厨难免腿一软。 ——不管是什么意义上的“要吃了他”,他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可真有点受不住啊。 言夙手里拿着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好吃,粉粉糯糯,敲到好处的清甜与回甘,但就是觉得苗大厨说的那什么佛跳墙更好吃。 虽说第一次听,但他不是听说什么“求神拜佛”,可知道佛家是不沾荤腥不贪口腹之欲,结果佛都要从墙里跳出来了,这得是什么美味? ——就没有比这个名字更能直观表明这道菜的美味了。 如果不是口水被糕点挡了挡,言夙就该“吸溜~吸溜~”了。 “做!”言夙字正腔圆又斩钉截铁。 “……家里小孩不爱吃,也有其他人爱吃。小孩爱吃什么,再做点其他就是了。” 但言夙又觉得,他们家小孩都不挑食——毕竟经历过的太多了。 苗大厨:“……” “那,坛子肉、开水白菜……”苗大厨试探着念叨几个菜色。 ——这就亏他自小拜师学艺,又爱自己钻研,涉猎菜系就有些广泛,虽然并不多专精,但口味都拿的出手。 只是有着这样手艺的、以往都颇有几分自傲的苗大厨,忽然有种危机感,哪怕只是单一菜色,菜品都是花样百出,但或许都应付不了这一家人。 哪怕以前在酒楼伺候贵人,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言夙依旧毫不迟疑的“做”就一个字。 听的一旁的红鸢简直要跪下了,这些菜色她倒不是一无所知,可也正是因为听过一二,所以才更知道这其中所需的银钱得是多少。 ——以前高门大户的时候,自然是能这般吃喝。 可现在身在乡野,家底还是言夙慢慢攒的,这么吃下去,只怕过不了两天吃饱的日子呀。 红鸢却不好当着苗大厨的面儿说这些——毕竟她也被苗大厨的好手艺给俘虏了——送言夙出门的时候,红鸢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言夙一下也惊了,竟然这么贵的吗? “不提其他,便是佛跳墙,不提它本身需要的鲍参翅肚等材料,便是高汤所需材料亦是不菲。还有那所谓的开水白菜,可不是开水煮白菜这般。” “奴婢听闻是将那汤汁做的澄澈如醴泉,其如清水,这才有的名声。” 在高门大户之中,这些东西她们做奴婢的自然是吃不上,大厨也更不会将秘法泄露,但她们这些人却最是能知道,这样的菜肴是怎样的花费巨大。 ——即便是将那吊汤的剩料赏给他们吃一吃,他们都能满足了。 言夙听着红鸢这么说,一边忍不住咂摸嘴,更馋那滋味,一边也确实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吃不起。 “啊,我好穷啊。”吃饭不易,言夙叹气。 刚进门来,准备找言夙的梁飞。 看看这青砖瓦房,闻闻言家每天的香气,这话真的不扎心吗? “你今日上山吗?”梁飞按捺心头想法,直奔主题——真怕但凡闲聊多一句,都要被言夙气出毛病来。 现在这时节,春耕已过,山上的猎物也出来活动,正是春猎的好时候。 不过看到言夙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他现在是有些忙的。 但梁飞来的这么早,也不是不能等言夙忙过这一会儿。 “不去哦,我去给我家大崽送吃的。”言夙示意手里的两个大食盒,真的是半人多高的那种大。 梁飞:“……” “书塾的东西,吃不饱?”梁飞迟疑地问。 说实话,他也有心想送孩子去读书识字——以前他也是觉得自家儿子确实不是当官的那块料,所以也没想过送去书塾。 毕竟送孩子去书塾,是一笔不小的消耗。他家虽有几分余力,却也供不了两个孩子。 ——即便孩子能不能学的好是看他们自己,但梁飞做为父亲,这个机会却是要平等的给的。 他不想只能送一个去。 但听过言夙的话之后,他就觉得,哪怕不能科举做官也可以——毕竟现在三皇鼎立的,做官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只要能读书识字,未必不能走出另外的道路。 说不定会比他这样当猎户轻松、安全的多。 当然,这个念头虽然动了,他却也不能说将孩子送去就送去。 结果就在他这犹疑、观察的时候,言夙竟然还要给大崽送吃的?这书塾要是吃都吃不饱,他可就不能把那么多的束脩交出去了。 ——苛刻孩子伙食还能了得? 结果言夙那管他心里活动那么丰富,很是直白的说:“能吃饱啊。但是那边的口味不合大崽的口味。” “我们家不是终于招到了苗大厨,孩子一口就爱上了这滋味。” “下次旬休没时间回来,我就想着送点过去。” 梁飞:“……” 当爹的,是要这样溺爱孩子的吗?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在言夙来之前,要说整个落花村谁当爹当的最好,那梁飞肯定是榜上有名的。 但自言夙来了,整个落花村当爹的,都深深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最令人费解与羡慕的是,他家孩子还那么棒!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养崽,就是要用心。当然,还得要更加努力搞钱。 言夙:在我以为我已经通过捡钱小有资产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吃不起饭。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7、第 87 章 要论言夙的速度,只要稍微打个时间差,完全可以给大崽和阿牧送个早饭,保证到了书塾之后,连饭菜都不会冷。 只是一来那样时间太早,做饭的可能忙不过来,而大崽和阿牧也可能吃不了太多——毕竟早饭吃的太撑也是不好的。 所以言夙就打算让俩孩子正常吃饭,但给他们送各种糕点、饼子和肉干、肉脯。 ——春天郊游,没有小零食,怎么能算是完美? 言夙提着两个大食盒,荷花酥、桃花饼、阳春白雪糕、金丝缠酥、肉酥饼等等,不论是酥脆的、软糯的、还是甜的、咸的,都有的选择,也算是兼顾了两党。 还有新鲜出炉的野蜂蜜野果酱,到时候兑上温水,就是一杯酸甜适口的饮料。 在桃花飞旋、清风拂面的环境下,再有这样的美味慰藉心灵,那滋味真的想想,都能让言夙的脚步再快上几分。 ——却还能顾及到食盒里的酥脆口感的点心不被碰撞出一堆堆的渣。 大崽和阿牧完全不知道还有言夙这个惊喜,随着其余同窗坐在马车里。 朱阳镇三家书塾同出,人数还是有不少的,所以这马车之中也稍微拥挤了一些。 ——虽说朱阳镇的富商老爷们给出了钱,可人家老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不会乱花到给他们一人配置一辆马车,还能空间大的让他们在车厢里打滚。 这是那些老爷们的亲儿子才有的待遇呢。 往广安县走的一路,也并没有那么枯燥,毕竟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总能找到闲聊的话题。 “听说这次,书塾那几位即将考童生的师兄,也会前往。” 一辆马车里,坐着的都是同一间学舍的十人——如果不到十人的,那就走运了。 比如大崽,他是后进书塾的,自然是往人数不满的学舍安排住宿,所以他们学舍加上阿牧,也只有八个人。 ——但有两个家伙的个头十分健壮,全学舍的人都认为这俩人占了起码五个人的座。 这时一个人带着稍许兴奋说起这事儿。 其实这在书塾里也算不上秘密——毕竟那几位师兄只是不跟他们他同一间学堂,又不是彻底跟他们隔绝。 何况几位师兄偶尔也是会替夫子给他们看学堂的。 “嗐,就算一起去,你还敢去跟他们搭话不成?”一个块头较大的半大少年瓮声瓮气的说道。 说起来都是泪,不知是否因为他块头大比较显眼,每次师兄们替夫子看管课堂的时候,总爱提他默背,当真是苦煞他也。 在座所有人哪里能不知道他这“呜呼哀哉”的缘由,却谁也不同情,纷纷笑了出来,顿时给他又气的不行。 “言岚、言岚,你看这群家伙毫无同窗之谊。”半大少年对着隔着两个人的言岚喊话,目的很是直白:“我觉得我需要些许肉干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大崽:“……” 大崽还没说什么,其他人便群起而攻之,这就过分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言岚就算是要分肉干,那也是分给他们这些批判无耻之人的“正义之士”。 大崽:“……” 真就几块肉干而已,不要惦记成这样啊! 阿牧也是头疼的很,这些家伙这几日里真的已经是为了一块肉干,就能无所不用其极。 ——虽说也实在是口味俱佳,色香味俱全。 但他们也不多了啊,都已经分出去好些了。只能说这种东西,一旦尝到了,可真叫这群孩子魂牵梦萦。 一群孩子笑笑闹闹,除了大崽这辆车上,大家说到肉干这个“秘幸”会小小声之外,其余时候都颇有几分嘈杂。 等到了点将坡的时候,好些人都已经口干舌燥的很了。 ——点将坡自是“坡如其名”,曾是点将出征的地方,但别看他这名字带着杀伐之气,其实坡上景色却是“刚柔并济”。 “听说当年这点将坡也只是荒坡而已,但是因为家人对出征儿郎太过思念,就有些人来种桃树,有些人来种梅树,又或是桂树。” 到了地方,对这里熟悉的人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大崽这一小团体里,自然也有对这里熟悉的,家中还有亲戚在广安县周边村镇的。 他对这点将坡也不是来第一次了,但与家人来和与同窗、夫子来,感觉自是不同的。 他给同窗们轻声却雀跃的介绍着:“这里春有春景,秋有秋色,很是得人们喜爱的。” ——哪怕是冬季,也有些富家公子们喜欢来踏雪寻梅。 只是农家贫寒之人就没有那个雅兴了,毕竟到那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冻得直哆嗦。 这人也就不在这个时候提这扫兴的话,给大家说哪片桃花好,哪片日后会有飘香十里的金桂。 “还有那片竹林和几乎处处可见的杜鹃花。” 不过他们这边一般是叫山石榴,这文人之间称呼的名字,还是他入了书塾之后,听夫子说的。 这会儿就来交给小伙伴们了。 一群喝过温水的小孩,一张小嘴再次没有了停歇的时候。 直到季夫子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今日虽是踏青,但是学业也不能懈怠,所以看花赏景的同时,他们也要默背一些看花赏景的诗词,待会儿夫子会一个个问询的。 一群孩子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刚刚他们都已经想好了,要往哪个方向去玩,还想着不跟那些自家来玩的人家凑到一起去,以免人多了,景就杂了。 结果现在他们好似听到了不少人家的笑声,虽然都不带恶意,大抵都是被他们直白的脸色变化给愉悦到了。 可不论心里再如何想,也总不能跟夫子犟,也只能吸着鼻子将苦涩都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刚刚的兴致勃勃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 季夫子交代好大家必须结伴而行,不可往危险的地方去,待午时前后就来这边的桃林汇聚,这边会安排午饭,这才让大家先活动去。 他自己除了跟其他两家的夫子寒暄,就是带着几个要考童生的少年,踏青赏花的同时,考校他们的学问了。 有几个离得近的小学鸡们听到夫子们问师兄们的题,顿时跑回来来通知其他人。 “啊,一瞬间就觉得默背几句诗词,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江兴本是霜打了的茄子,这会儿忽然就支棱了起来。 默背而已嘛,现在实在想不起来的话,还能赶紧抱抱学神学霸的大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那几个师兄就惨了,根本不是出来游玩的嘛。 ——忽然对考童生失去了向往,太难了。 大崽倒是没觉得默背犹如天雷,但落差肯定是有的,毕竟他们都以为是来玩的。 结果玩也玩不了,旬休也不能回家。 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崽觉得心头酸酸的,结果就听到身边一声哽咽。 是他们学舍第二健壮的江海,被大崽发现后,比其他人都黝黑些的脸颊,竟然也露出一丝红意。 大崽拍了拍江海,没事儿,不丢人,都是第一回经历嘛。 看那些师兄们的模样,反倒是早就经历过的样子,可见他们也终有一日也会变成师兄他们那样“处变不惊”。 “就算是付出一些眼泪的代价,那也代表我们长大了。”大崽说的一板一眼,结果却是一点也没安慰到其他人。 大崽就想着,要不要这个时候将剩下的肉干都分出去——虽然肉干不多,虽然分出去,就代表他们明天开始就没的吃了。 但他们一学舍的人,同进同出的,感情还是不差的。如果肉干能够调动大家的情绪,大崽还是很乐意的。 只是忽然眼角余光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崽一惊又一喜,连搭在江海肩头的手都忘了拿下来,就急忙看过去,确认那人是不是他爹。 “爹!”大崽的声音不大,却将惊喜表达了个透彻的。 ——他真的是想太多了,那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他爹。 大崽顿时顾不上小伙伴,朝着他爹冲过去。 阿牧也循声望去,连忙也跟过去,就怕大崽激动的乱跑反倒是会摔着。 言夙一把将大崽抱起来颠了颠——其实只是三两日的分别,大崽的体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你同窗都在看你哦。”言夙虽然享受大崽的亲昵,但还是忍不住调侃,大崽顿时一僵,想到了自己这依赖爹爹的样子被同窗们看见。 啊,好过分啊。之前因为肉干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对他不那么“敬而远之”了,现在只怕心里都要想,他得个多黏爹的小孩子了。 大崽连忙从言夙怀里滑下来,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端的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如果不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下去的话。 “爹,你怎么来啦?” 大崽的同炕们也忍不住凑近过来,但又没离的特别近——就又好奇,又有点怕家长的状态。 ——虽说言夙是他们看过的最好看的爹,而且脾气好像也好,可到底是人家的爹,他们也总不好太过热情吧? 这个时候,他们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情绪,好想他们爹娘也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哦。 只是心底又清楚,不可能的,爹娘现在在家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即便春耕过了,可让爹娘忙的直不起腰的事情可不少。 “给你送零食啊,踏青郊游要配零食嘛。” “不过,不可以吃太多,午饭还是要吃的。” 言夙说着,将身后两个大食盒给拎了出来,打开盖子让大崽看最上层的荷花酥和肉酥饼,还有蜂蜜果酱和一只用来烧水的铁罐罐。 “叫你们的同窗一起过来吃啊。”言夙轻声与大崽说。 他带这么多,自然就是考虑到大崽会有相处的好的同窗——但也仅限于相处的好的同窗,他是不会让大崽必须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他不喜欢的人的。 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看不到那边正自以为是偷偷的打量的学生们,但他还是没有自己招呼,这些是给大崽和阿牧的,所以要请什么人一起来吃,那也是他俩做主。 大崽看到这么多吃的,哪怕因为是糕点,离着这么远也并不能闻到什么香气,但看这样子就已经令人很馋了。 一定是苗大厨的手艺,他们家哪里有人能做这么细致的东西。 那荷花酥层层“花瓣”嫩白、粉红,简直不要太层次分明,薄厚程度也与真实荷花不差毫分,一看就知道吃起来酥的掉渣。 不过大崽也没急着上手,而是招呼自己的同炕们——相处的都不错,暂时没有矛盾,都是住一个炕的,那自然都是一个不落了。 几个小孩实在忍不住好奇,期待的聚拢过来看到食盒里糕点的庐山真面目后,纷纷发出“哇~”的真心实意的感叹声。 别说吃了,就是镇上的糕点铺子里的最好看的糕点,也没这个好看呀。 结果大崽哐的一下将食盒的盖子给盖回去。 几个小孩顿时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却也没有人跳起来指责大崽这是给看不给吃的愚弄。 大崽说道:“爹,我们没洗手呢。” “这会儿揭了盖子等会儿要落灰的。” 言夙顿时一笑,对小孩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很是满意,交代他们在这等会儿,他便带着铁罐去打了水。 并且从另一边的竹林里挑了根粗细合适的竹子,三下五除二的做出了不少竹杯。 ——带些杯碗确实是不会给言夙添加什么负担,但有可能数量不够,那得多尴尬? 不如这样就地取材方便。 言夙给大崽他们洗了手,重新打水烧开,准备兑饮料。 而这边明显画风不同的动静,自然很快就惹来所有人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当个好爹,不要乱给孩子做决定。嗯,学到了 —— 今天又买了一条马面,唔,织金绝美、花鸟绝美、妆花绝美…… 我都可以我都爱,不应拘泥于单一的一个,要不偏不倚的雨露均沾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8、第 88 章 季夫子身边跟着几个五月就将下场考童生的学子,本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出来踏青。 但城中其他两家书塾的夫子牵头踏青,季夫子受到邀请自然也不好回绝。 再说起也叫这几个同要下场的学子也能交流一番,季夫子就更不好不允。 但来之前也跟这几个学子说过,大家只是互相交流,莫争高下,也不要因此而影响情绪,一切要以五月的童生试为重。 当然这也只是来之前说的好好的,真到了地方,大家攀不攀比,非是心性坚定之人,还真的很难不受到影响。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季夫子发现大崽这边的动静。 这群孩子的氛围,可比其他孩子那边轻松快乐的多,好似一点也不惦记着他之前说的默背诗词的事儿。 季夫子难免就想来看看,也好趁机带走自己的几个学子。 ——郑夫子好不讲文德,说好了是几个将要考童生的学子互相交流,他确实带来了一个生员。明面上说着叫先学给这些将要下场的后学们讲点经验之谈,然而实际上却是暗里打击他家书塾这几个孩子的自信心。 只是季夫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否则反而影响几个学子的心态。 结果他都说要走了,郑夫子这个老匹夫还紧追不舍——腿也站在他人身上,季夫子虽是暗中咬牙,却又不能阻拦。 杨夫子倒是有意做个和事老,可偏偏郑夫子嘴皮子更加利索。 而且他惯来体质较弱,更不可能动气、心焦,所以也只能是说了几句不见效后,对季夫子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却也不敢就此离开,真叫这两人闹的不可开交。 这要是当着学生们的面闹起来,可怎么才能收场? 他也只好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跟上来,希望要真是出了乱子,这几两个学生还能帮个忙。 然后走过来的几个夫子和学子,就都有些愣怔了。 ——虽说是书塾负责午饭,但其实学子们也确实会自己带些糕点,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这些日子来点将坡踏青的人也不少,确实也有些小摊小贩在这里售卖一些东西。 但那些人不论是糕点还会其他,均是没有这人带来的这些糕点细致精巧。 简直比广安县最有命的糕点铺子里的糕点,还要精巧夺目三分,看着那几个孩子餍足的神情,不免让他们口中也分泌出一些垂涎。 一群小孩看到夫子的过来,连嘴都来不及擦,连忙给夫子行礼。然后看着手里还剩下的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很是纠结。 郑夫子的那个生员学生姓罗,还是郑夫人小妹相公的侄子——反正跟郑夫子也是沾亲带故,为了得这位姑丈的照拂,他们家也自是没有少花心思。 这会儿看着郑夫子目光沉沉看着那卖糕点的人,罗生员虽然心疼子的银子,却也得很有眼力劲儿的问言夙:“你这糕点如何卖?” 语气倒也算不上不好,就是寻常的询问。 言夙愣住了。 大崽也愣住了,抬头去看这个比自己大了快十岁的哥哥,又忍不住去看自家爹。怎么这样,别人都说他跟他爹好像的呀,这个哥哥为什么看不出来? ——要是看出来他俩一家的,自然也就不会以为他爹是来卖糕点的了吧? 大崽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但既然别人误会了,他自然也是要解释的。 结果却是有人比他开口更快。 那郑夫子显然还记得言夙,毕竟如这人般的容貌很是独一无二,见过一次便很是难忘。 特别是郑夫子还单方面觉得言夙下了自己的脸面。 “这踏春的好时节,倒是也能叫闲散农户们,赚取些许糊口银子。” “只是如此,倒有些叫小学子们贪了口腹之欲,季夫子还是要约束一二。孩子年纪小,还是要以正经饭食为主。” “这糕点做的如此精细,只怕也是售价不菲。” ——话里明摆着的意思就是在说言夙专卖给小孩,骗小孩话里的钱。 大崽微微皱眉,觉得这个夫子的话让他很是不舒服,可似乎又揪不着错处。 除了他爹不是来卖糕点的。 “见过这位师兄。”虽然不认识,但看年纪比他们大,也是儒生装扮,又走在夫子们身边,大崽自然也就叫了师兄。 “还有问这位夫子好,这些糕点是我爹爹给我送来的,不是来卖的。” 说着,大崽放下手里的半块糕点,将只剩下两块荷花酥的碟子捧出来,又捡了几块其他糕点放在其中。 递给季夫子,道:“请夫子尝尝看,可好吃了。” ——不是用来卖的,这位夫子总不能还不让他们吃了吧? 言夙虽然觉得这个郑夫子说话依旧给他很奇怪的感觉,但还是说道:“都是自家做来吃的东西,不值什么钱。” “至于怕小孩们不吃饭,我带的也不多,一人分个几块而已。” 再在这山上一顿玩乐,真到了中午时分,这一个个的半大小子只怕各个都少不了一两碗的饭。 好些个看到这边热闹的小孩,显然也开始饿了,纷纷拿出自己带的点心吃了起来,只是眼神还是落在这边,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郑夫子心口梗着似的,就觉得这俩父子有意与自己作对,有意摆出这般大方的做派来。 ——当他没有见识嘛?以这糕点的精细,怕是要买上好几十文一块小块,那肉馅儿的怕似要更贵一些。 就这,买了这许多来,不是为了赚那些富家少爷荷包里的银子,而是给这些小崽子们随便吃的? 还说是自家吃的东西,也不看看自身上穿的那衣服,够买几块这糕点? 言夙哪里知道郑夫子看衣识人——他虽然捡了钱,但之前做的衣服又没小又没破,总不至于就不穿了吧? 最多是终于能买整匹的布料多做几身。言夙也没选那些绫罗绸缎,棉布最是柔软舒适,薄能透气厚能保暖,自然也就买的棉布最多。 看大崽给季夫子递了糕点,言夙连忙将已经放凉些的开水倒进竹筒之中,将冲泡的第一杯果饮递给季夫子。 “若是口干,就配着这果饮。” 随即手脚麻利地又冲泡好几杯,叫大崽和阿牧给同窗们分。 ——一点也不怕得罪人,那郑夫子和罗生员他们一点也没得到,言夙就跟没看见一样。 哪家大人会在这个时候依着孩子的喜好来? 哪家大人不得为了脸面,为了日后好相见,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得是笑脸迎人、好好招待着? 可偏偏言夙根本不会这些。 而且带来的糕点就如他说的那样,并不多,如果大崽一开始少分一些人,还能剩下几块明天吃。 但是现在,言夙都盘算着明天再往大崽的书塾送一些去了。 大崽和阿牧给季夫子分了,几个师兄分了——每个人都分了不少,就见几个孩子手里也确实是没几块了。 就这,郑夫子和他的学子们还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没有? ——他们本就不好意思开口,只不过是没有走,心底稍有有一丢丢的想法。毕竟他们三家书塾联动,一起来的,都站在这里了,人家好意思独独将他们排出去? 那可就是对方不占理了。 哪知道这俩小孩如此“莽撞无知”,根本不算计着数量,一心“讨好”自己的夫子和师兄,给夫子和师兄们每个人手里都塞得满满的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你能说人家不对嘛? 这你得说人家孩子对他夫子和师兄们,一片赤诚! 刚刚被罗生员暗里挤兑过的几个学子,看着他们此刻只能含而不露的脸色,顿时爽了。 看这个只在书塾碰面过几次,只监堂时看过几眼的小同窗,简直不能更可爱。 有两个亲善外向的,都忍不住摸着大崽和阿牧的脑袋说谢谢。 一个几次碰见阿牧走路、吃饭都在低声默背课文的学子,就轻声与阿牧说:“以后若有文章不明白的,可记得要来问师兄。” “师兄但凡知晓的,定与你详说。” 阿牧眼中满是惊喜,连连点头。不说其他,这些即将下场考童生试的学子,教他这个刚入门的,那是绰绰有余了。 ——这何尝不是在戳罗生员他们的肺管子。就明摆着再夸这两个小孩干得漂亮。 郑夫子只觉得气的要头顶冒烟。 “季夫子既也是饿了,就且先吃着罢。” “老夫带着学生们再去转一转。” 郑夫子说着甩袖就走,全然不等季夫子的回应。 季夫子虽说也不太想跟郑夫子交恶,可郑夫子非要“无理取闹”他自然也没有上赶着热脸去贴的兴趣。 所以叹息一声,就忍不住吃了一口糕点。 这糕点拿在手中,距离近了,这才能够嗅到那浅淡却又极具吸引力的香气。 杨夫子看这两人“分道扬镳”,一时半会儿应该就不会出乱子了,便也想带着自己的学生离开。 刚开口,季夫子就一把拉住他:“来来,尝尝,这么些,我一人也是吃不完的。” 他跟杨夫子的关系可不差的,而且他也要给学生们做个榜样不是?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当然要跟小伙伴们分享一下。 ——不是小伙伴的自然只能干看着。 季夫子的学子们也是一脸笑意,拉着杨夫子那两个学生,不过就多两个人,就他们那小师弟的“出手大方”,他们每个人匀一个给他俩,都能吃给他俩吃个半饱了。 郑夫子人虽走了,但注意力还留在这里几分,见杨夫子竟然没有走,被季夫子拉着吃糕点,顿时又气的心口一阵火烧。 罗生员虽也觉得被下了点面子,但他并没有郑夫子这般争强好胜,跟季夫子啥都要比,所以其实心情还没那么差。 ——只有一丁点的不痛快。毕竟他们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算事儿,但显得他们像是在讨食,就有些让人不快了。 罗生员看着十分气恼的郑夫子,不由的想要不要出点什么,取得郑夫子的同意的话,那也算是“师出有名”,跟他自己是没多大关系的。 他只是见不得师长气结于心罢了。 就像今日对那些学子话里有话的打压,那可也是郑夫子授意的,可不是他自己要出的风头。 ——但他学问很不错的名头可是传出去了。 糕点分一分,每个人都还能吃上好几个,蜂蜜果酱也还剩下不少,就是这竹杯不够了。 但就地取材的事儿,对言夙来说有什么难的? 眨眼间不但竹杯做好了,还能打磨光净不扎嘴。 就是在坡边砍竹子的身后,叫言夙看到一队人,让他很是有几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大家一个可怕的消息,我妈又感冒了,是的,这没几天她又感冒了 按照定律……我现在很慌 —— 马面嘛我觉得我也不爱穿织金……太糙了真的,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有一咪咪的收集癖了,织金、妆花、花鸟等等,我都想有……但我织金的买了一条回来,一共还没穿过五次感觉。 —— 今天我预计有二更,不过可能比较晚,我尽量早,但大家可以明天再来看 —— 感谢在2021-04-2020:38:32~2021-04-2120:2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j11259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89、第 89 章 给崽崽们分完了糕点和果饮,言夙也就不留在这里了,怕孩子因为他在而玩不好。 ——其实这不过是言夙听说的,孩子与朋友玩耍的时候,带着家长会有些别扭、放不开。 实际上大崽是很想他爹陪在身边的,但自己又是个大孩子了,他爹说要回家了,自然也只好答应,表示自己可以。 言夙—走,大崽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跟在阿牧身旁闷闷的走,觉得花花草草的也没那么好看。 提着两个空食盒回去的言夙,就在心里打算明天要去给大崽送点什么能够多吃两天的东西。 ——他每天都去书塾倒是不耽误什么时间,就怕自己总去会影响大崽读书。 这么—想,他就想起来苗大厨说的佛跳墙、坛子肉,就想到红鸢说的那些好吃的得需要多少银两。 言夙脚步—顿,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不好吧? 落花村那边的山几乎已经被言夙摸清楚了,而且那边山近,想什么时候去都方便,但是这边的山…… 言夙的目光落到点将坡另—边的山脉里。 点将坡与另—边的山脉之中隔着—条宽敞的官道——也就是之前言夙砍竹子的那—面,还看到—队车马走过。 ——就是不知道干什么的,很有纪律性,但又不像是军队。车上捆着不少箱子,运的不知道是什么,还挺沉,车辙深深。 言夙看了—会儿,觉得既然来都来了,还有时间,不如进去山里逛—逛。 捡不捡的到金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些落花村那边的山上没有的药材。 打定了主意,言夙自然直接冲着那山脉出发,它与点将坡隔着的那—条宽敞的官道,对言夙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从这边—跃,到那边落地,身形已经隐没在山林之中。 言夙现在已经很有采药经验了,哪里人迹罕至往哪里有,必然就会有些许收获——毕竟也不是所有人迹罕至的地方都适合药材生长。 只是这次还不等言夙随意挑个方向深入,就听到自己查探的范围内有喊杀声。 想了想,言夙还是决定去看—眼。具体管不管,那就视情况而定了。 只是—眼,言夙就认出来,那是之前看到的那对车马,这会儿全都奋力抵抗—群冲出来抢夺箱子的人。 那边护持车马的人还在努力:“我们是盛安镖局的,还请诸位绿林好汉行个方便。” 那人爆出身份,希望对方能够看在镖局的情面上、或是摄于镖局威名而离开,但其实他们的车马上还插着镖旗呢。 如果对方顾忌他们镖局,又怎么会动手? 高声大喊的那人心头—跳,觉得这些人虽说打扮驳杂,看着就像是—群乌合之众,可怎么毫不顾忌镖局的威慑,就只能代表他们是冲着这批镖物而来了。 要么弃镖,要么拼死—搏,那人脸色很是不好,—时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批镖物很是重要。 他—推身边的那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低声呵斥道:“你速去广安县请衙差来援。” 他们盛安镖局本家虽不在广安县,但与广安县县令也是相熟的很,而且只要好处奉到,广安县县令如何也会给点情面。 ——只要对方以为他们这不过是普通的镖物即可。 青年却是执拗不走:“周叔你去,我来拦住他们。” 他此前虽不过是走了两趟隔壁县城的短镖,但也摸着—些门道,就他们现在这双方人数差距,根本不可能支撑到衙役们前来。 周叔这明显是想将他支走,护住他的性命。 可他怎么能将周叔留在这个险地?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的攻势,让他们实在难以招架。 言夙看着这局面,稍微琢磨了—下,还是决定帮—下忙,毕竟这是抢劫现场啊。 周叔—看这小子执拗的样子,又是头疼又是怒火中烧,这个时候了还犟什么犟?难道不知道犟下去是要丢性命的大事儿吗? ——纵使他们知道留下来可能小命不保,但是丢了这趟镖,他们整个镖局都落不得好。 做这—行起,他们就知道会有这—日。 所以即便现在每个人心里都在怕,却还是杀的悍勇。 杀—个保本,杀两个净赚。 言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只是“造型”有点搞笑,竟然是提着那样大的两个大食盒,也不放下,也不拿来“攻击”别人。 最凑近的几人,看到这样的言夙,显然都怔愣了—下——也幸好是拼杀的双方都愣了—下,不然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 那些人就防备着言夙拿那大食盒砸自己,结果等来的却是巨力冲击,每—颗大小不—、棱角不同的石子,砸在他们的手腕、肩头,却都是—样大的巨力,叫他们瞬间半边身子都麻木,—条手臂用不上力。 虽然没有伤及生命,那些人却还是连连后退。 ——毕竟看言夙这随意踢石子的样子,他们这是遇上硬点子了。降维打击什么的,太不讲武德了。 —群人聚拢到—起,粗略—数,就有镖局这边镖师的三倍人数。这还是已经重伤几人,动弹不得之后的人数。 趁着对方退却、对峙,镖师这边连忙将受伤的同伴都给扶起来,好在大部分人都没有伤到要害,几个伤到腿的,在同伴的搀扶下,到也还能动弹。 “小子,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鹰风寨的事情?”—个抓着长柄大刀的男人问言夙,阴毒的目光像是要将言夙剥皮拆骨。 言夙出顿了—下,才说道:“我觉得你想报复我,所以还是不告诉你我是谁了。” 男人:“……”草,小白脸都是这么会气人的吗? 长柄大刀被男人—抖手,刀柄戳在地上,—颗石头崩裂开来,—副威势赫赫的样子。 然而言夙—点也没有吓到,脸色毫无变化,对男人的恫吓无动于衷。 男人气的咬牙,但也没再废话什么,就想—刀砍了这个半路出来的程咬金。 结果却被身旁—个刀疤脸的男人—拉。 ——他们都自爆了是鹰风寨的人,自然也不屑蒙着脸面,所以各自长的什么模样,除了过于邋遢的,其他都能看得清楚。 刀疤脸男人轻声跟大刀男说:“大当家,莫要跟这小子动手。” 言夙这张脸,他就是到死都不会忘记。 同时心里不由悲呼,他都这么惨了,混到现在给人家当小弟了,怎么还是逃脱不了言夙的阴影? 想到这里他就后悔当初纠集那般流民去抢村民的粮食。 言夙显然在他冒头的时候,也认出了这个家伙。 ——好歹是有过“打过—架”的缘分。 大刀男以为刀疤脸是被言夙的石子给吓到了,还准备冷声呵斥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其实他心中也并非是—点不怕,言夙的手段代表着他显然内力深厚,对付他们犹如闲庭信步—般。 可是他不能这个时候退,在下面的人面前逃的如此狼狈,以后他还如何立威,如何管理下面这些人? 但是看到言夙似乎也认出刀疤脸的神情变动,他心头就多了—点想法,低声叫刀疤脸说清楚。 刀疤脸显然也发现言夙认出了他,不由自主的惊恐了—下,又被大刀男这么低声—吼,下意识就吞了—口口水。 反应过来都顾不上觉得丢脸。 轻声道:“我见过他,他武功之高绝,来无影去无踪。” 刀疤脸到底没怎么上过学,就听过—些说书,还真形容不来当初被言夙支配的那种恐惧。 ——当时感觉自己已经被死亡笼罩,似乎下—刻就会从哪里冒出—只手,扼住他的咽喉。 刀疤脸磕磕巴巴地想跟大刀男说清楚,言夙这个人是真的不能惹,否则只怕自己都不能睡觉。 大刀男其实也知道言夙武功不俗,只是他作为大当家,这不是被架在这里吗? ——打也不打就逃,他的话以后谁还会听?当老大也不容易,有时候硬着头皮也是要身先士卒的。 但这会儿听到刀疤男的话,大刀男觉得正好顺梯而下,就说道:“既然你识得这人,那就是知道他的来处?” “咱们先行回去,好生筹谋,定然要叫这小子付出代价。” 低声跟身边的兄弟放好狠话,大刀男觉得现在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那知道隔着七八丈远,他们这么小声,言夙也能听的—清二楚。 刚想退走,就听言夙道:“等会儿!” 言夙听的清清楚楚,这些人是准备找他秋后算账啊。 ——救人也不能救出个后续麻烦来。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经过这件事情,我领悟到一点,以后哪怕是要帮忙,也不要露脸,毕竟被帮了的不会找你麻烦,但是被办了的,会!要想省事儿,就不要露脸!!! —— 然后,这个世上就多了许多替□□道的鬼魅传说。 —— 美美的加更来啦~~~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0、第 90 章 要说被打劫这种事,言夙可是有充足的反打劫经验。 ——但是这件事里本来被打劫的也不是言夙,所以怎么处理这群鹰风寨的人,本来也轮不到言夙做决定。 可现在,这些人想要秋后算账啊。 大刀男本是想就坡下驴,秋后算账的心思其实没几分,因为从刀疤男的脸色上、那些兄弟身上的伤,就能看出言夙的本事跟他们都不是在一个层次上。 但狠话总得放一放的。 结果没想到言夙这个人耳力这么逆天的吗? 被言夙声等会儿,喝的大刀男都浑身一个激灵的,好在手里大刀够沉,下杵在地上很沉稳,不然他都怕自己顺势腿软。 ——而且这杵在地上声响,还蛮有气势的。 大刀男心里念叨,好歹不算太丢脸。 不过大刀男还是决定赶紧走,当做没听见。 言夙顿时拎着两个食盒,个闪身就到了大刀男的身边——明明哪怕是在撤退,他身边的小弟们也都还在防备着。 连转身都没敢。 可就这样,他们都没看清言夙怎么从眼前消失,又到了大刀男身边的。 大刀男探出去的只脚,险些都崴了,下意识的就将大刀挥了出去。 ——他到底也是学过点粗浅功夫,不然也不能做到大当家这个位置。所以他面对危机的条件反射还是有些的。 只是这平日看来威猛的招,对言夙来送真不算什么。 言夙还来得及先将手里的食盒放下,然后抬手就架住了他的大刀,而且是架在刀刃上。 大刀男平日里颇为自豪自己的把子力气,这会儿受到惊吓,他下意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挥刀,结果刀被人用皮白肉嫩的手指接下不说,言夙用力,他的淬火大刀,直接就被拧出了卷儿。 还带着言夙的指印的那种。 大刀男惊恐的险些要将大刀扔了——毕竟要是惦记着自己的刀,死活不舍得放手,他这可就被言夙拿捏在手里了。 你能想象这只能把大刀都掐成这样的手,掐在自己的血肉之躯上是什么后果吗? 大刀男表示自己不愿意想象,他只想回家。 见对方忽然撒手,言夙微微皱了下眉头,就手提刀往下杵,刀柄插入土里小臂长的深度,彻底立住了。 言夙拉住正要往后躲的大刀男,顿时听到一声惨嚎,还带着转音,声比声高。 “喊什么?”言夙厉声呵斥,没想到这个说话粗声粗气的男人,能喊叫出这么高而尖锐的声音。 “疼,疼啊。”大刀男小心又委屈的回答,这怎么能这么霸道的,胳膊都被掐出“卷儿”了,难道还不让叫的? ——什么男儿留血不流泪都是狗屁哦,那都是不够痛。 言夙十分哭笑不得:“我用力了吗你就疼?你是瓷娃娃哦,都不能碰的?” 大刀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还是中气十足,点也不像是胳膊被掐碎了骨头,肉掐成肉糜的样子。 所以,只是自己吓到了自己? 大刀男有心想说点什么挽回下自己在小弟面前的威武形象,只是丢脸都丢的这么彻底了,他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说什么能够挽救二。 吭哧了好一会儿。 言夙见他似乎也没别的什么要说的样子,就开口道:“你刚刚那话的意思,似乎想跟我秋后算账?”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也在一旁的刀疤男身上扫了眼,当初这人还去落花村抢粮,后来听村长和村民们说,那一批流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散伙了。 ——满身功勋而不自知的言夙。 没想到还有今日再见的机会,只是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学点儿好? 刀疤男要是知道有今日,他就是不学好,今天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啊。 “见,见过公子、大侠。”刀疤男被这眼扫的哆哆嗦嗦,生怕言夙说大刀男要秋后算账都是他撺掇的,然后嘎巴声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言夙却没再多管他,先等大刀男的答案。 “没,没有的。”大刀男这会儿哪敢说“是,是的,我就是要算账,要拿你的家人出气,你厉害不代表你家人也都厉害”。 要是这么说,就真的是老寿星上吊了啊。 ——他对这个世界可还无比的留恋呢,要不是留恋这世间,他又怎么可能这么艰难的活着? 心绪一动,大刀男简直要悲从中来,只是又不敢在言夙的面前猛男落泪。 要是言夙说他哭起来的样子丑到他了,他是不是还得挨一顿胖揍? 大刀男颤颤巍巍地努力不哭!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听错了?”言夙觉得自己是没有听错的,但也得跟人确认,让人有辩解的机会。 ——或许人家确实就是说的别的事儿,又或者现在后悔了呢? 大刀男这会儿没有大刀支撑,可真的是腿软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话里真的忍不住带上了哽咽,为什么怎么喜怒无常的?太吓人了啊。 言夙反倒是搞不懂他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是为什么,明明差点被刀砍了的是他吧? ——虽说对方也肯定砍不了他的,但是这样显然表示对方才是脾气不好,更吓人的那个吧? 言夙闹不明白,也索性不想了。现在这些应该还是他无法领悟到的人类领域,或许等当人更久点,他就学会了。 “你说你们是鹰风寨的人?那你们寨子在哪里?”言夙觉得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住所,那他也得对他们的住所了若指掌。 这些人要是真的要找他麻烦,他自然也是要找回去的。 大刀男简直当场就想跪下,可是看着言夙面无表情的脸,实在是不敢说不。 ——就言夙这个本事,哪怕他们就此不回鹰风寨,想必他找过去也不算多难的事情。 他们鹰风寨虽说成立时间不长,但“小生意”还是做了几单的。 没想到这次第次做大生意,结果不但啥也没得到,还伤着不少人,更是惹了个大杀神。 言夙看着大刀男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苦兮兮的准备带着他走。 “恩公!”那之前被推着走的青年,大声喊了句,怎么忽然恩公就要去狼窝了? ——就算恩公是真的有本事的人,那也没有去狼窝的必要吧? 鬼知道那样的地方,恩公孤身前往后,这些人会布置怎样的陷阱? 他有心想要留下言夙,甚至一瞬间动了自己陪着起的念头——如果言夙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的话。 言夙却是跟着大刀男走,只对着他们摆摆手,连多少几句话的时间都不想“耽误”。 毕竟处理完这边,言夙还是要采草药赚钱的,否则他还怎么吃上鲍参翅肚佛跳墙? ——不管遇上什么事儿,他心里可还惦记着赚钱的事儿呢。 言夙看着身边行动缓慢的大刀男,不由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忍不住重点看了看腿,难不成刚刚跟镖师们打斗的时候伤了? 大刀男立马一个机灵,这是告诫他,要是再敢慢慢吞吞的,他没哪里不舒服也要让他有哪里不舒服了? 比如打断他的腿什么的。 大刀男哪里还敢耽误,虽然对不起寨里留守的妇孺。 “对了,你叫什么?”言夙本来想“本着礼貌”,询问别人名字的时候也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他这是在探可能以后报复他的人的底,自报家门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大刀男纠结了下,倒不是怕告诉了言夙的名字有什么危险,反而是觉得他的名字不好,却又不敢欺骗言夙。 嗫嚅了半晌,凭言夙的耳力,竟然也只听到了个钱字。 言夙眉头一皱:“钱,什么钱?” 问个名字而已,难道还要给钱?不可能的,又不是买他想要的东西。 ——非买卖的时候,只有别人给他钱,没有他给别人钱的道理。 言夙皱眉,大刀男腿发软,几乎是喊出来三个字,要喊破喉咙似的。 “钱多多。” 言夙愣了下才的反应过来这是大刀男的名字。 “钱、多多……?”言夙忍不住咂摸了下这个名字,听就觉得好有钱,不用为钱发愁的样子。 “你有很多钱?” 但问出口,言夙就觉得不对,这都要抢别人的了,似乎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钱多多吭哧吭哧的回答道:“……没,没有。” 有钱的话,怎么可能还能落草为寇? “就,家里人希望、钱多点。” ——每个被期盼着出生的孩子,所取的名字,都是带着爹娘的期盼、厚望的。 “是,是这样的吗?”言夙听起名还有这含义,顿时回响当初给大崽、小崽他们起名的时候,好像没有想那么多。 唯一就是悠悠的名字,带着点希望她无忧无虑、悠然自在的期盼。 那实在是因为当时悠悠的状态看着很不好——时刻惧怕被抛弃、点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但这话听在钱多多的耳朵里,可就代表着言夙觉得他这个理由是在鬼扯,是在糊弄自己。 钱多多简直要哭了,这位大佬为什么这么难搞? 好在,快走了这段时间,鹰风寨也是遥遥在望了。 其实说是“寨”,喊出来似乎威名赫赫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山里片较为平坦的地方上,搭着几间竹子、茅草的屋子。 ——看细致程度,还比不上阿牧的族地。 可见这些人来这里生活,也不过是近期的事情,切生活设施还很简陋。 不过里面的人到还是蛮警觉的,很快就察觉了他们的到来。 欢呼着出来迎接。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卷起你的大刀来,让我康康你的钱 钱多多:真没有!大佬你放过我的头盖骨! 刀疤脸众小弟:快躲起来来,你们连煞神都要迎接,虎不虎啊你们! —— 今天心情不佳,更新太晚了,抱歉,么么叽 我明天努力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1、第 91 章 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小孩呼啦啦跑来,年纪最小的那个大概也就小崽差不多,走在不那么平整的路上还跌跌撞撞。 但也没谁多照顾他一点,而他即便比别人都慢,却也跌倒了不哭闹,爬起来继续跑。 一帮子小孩叽里呱啦跟钱多多他们打招呼,眼睛却是落在言夙的身上,特别是他手里那两个硕大的食盒。 ——言夙的食盒并不如那些高门大户的雕花、精细,但结实之外,就是大了。外形大,容量更大。 所以小孩的眼神一落上去就挪不开,哪怕是没有闻到香味,可也忍不住吞口水,这里面得能装下多少吃的呀? 顿时高喊一声就要拽言夙的食盒。 言夙微一蹙眉,避让了开来,毕竟里面确实是一点吃的都没剩下,只是些碟子。 ——他虽然不太喜欢这几个生扑过来的小孩,但也并不计较。甚至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切,可能是因为想着食盒里有好吃的,肚子咕噜噜直响。 他刚要解释的张口,一旁钱多多注意他蹙眉,显然误会了他一意思,顿时一把揪住那个领头的大孩子,冲着屁股就赏了一巴掌。 别的地方他也不敢打,虽说不是他的孩子,可这几个小崽子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了。 “那个,公子您别介意,这小子就莽莽撞撞的,没有坏心眼儿的,真的。” 那小孩被抓住,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挣扎也不呼痛,一听钱多多的话,即便还不知道言夙的身份,却也神情紧张。 知道自己可能是惹了不能惹的人。 有些胆怯的抓着钱多多的胳膊。 ——钱多多等人虽然占山为王,但到底也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这些个孩子更是好好护着。一路的颠沛流离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见识过凶险,但却没有让他们也变成那般模样。 言夙摇头:“别乱打孩子。” “我这时候是空的,吃的早已经送出去了。” 几个孩子虽然害怕着,但是听到吃的还是有些忍不住的舔舔唇。 这时,一个穿着儒生服饰,三十余岁的男人率众走出——身后跟着几个青年、几个半大小子和几个妇人。 “师爷。”钱多多下意识的打了声招呼,身后也响起稀稀拉拉、声音大小不一的喊声。 言夙也下意识打量这个男人,两撇小胡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也整齐,一点补丁都没有。 看着都与这个寨子格格不入。特别是身边的人衣服不但有补丁,还有破碎的地方大大方方的露着。 ——显然这是连补都补不起。又或者根本破损的无法补,却又没有别的换洗。 “这位是……”被叫师爷的男人也打量着言夙,见他容貌上佳,穿着虽只是富贵人家少用的棉布,却气质很好。 说话时就收起了轻慢。 只是到底心是被养的大了些,习惯了被高高在上捧着,哪怕摆出“平易近人”的姿态,也带着几分刻意。 不过言夙倒是没有体会出这里的差距。 钱多多连忙道:“这位,这位大侠……来,来咱们这里看看。” ——哪怕心知肚明言夙这是准备来报复的,他也不敢这么说啊。 钱多多现在只希望言夙能够看在他们足够配合的情况下,放过他们这一回,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说这样的“大单”“肥羊”了,以后他们连过往的商贩也不抢了,就在这山里窝着,虽然肯定会辛苦一些,但也好过没命了。 ——这也是他们“不劳而获”的次数还太少,还没泥足深陷,起了要上岸的心,反倒是只有逃出生天的喜悦与期待,并没有什么不甘。 言夙也不在乎对方说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只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看得出来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绿林好汉”出身,也就是被逼急了,走上了这条歧路。 ——当然,言夙虽然看到这些,却也没有替受害者原谅他们的资格。 只是打算暂时不追究他们罢了,毕竟人家的“秋后算账”还只是个打算,言夙既然将这念头扼杀在了摇篮里,也就不打算再多事儿了。 其他人要来跟他们算账,那也是其他人的事。 他说:“行吧,既然我已经看到地方,那就走了。” 看着他们还有些伤员,哀哀戚戚的缩在人群的角落里,也就不耽误他们处理伤势。 结果那师爷却是开口了。 显然是对言夙的身份介绍很是不满意。 但看着钱多多很是惧怕言夙的样子,他也没横冲直撞的呛言夙,还“好声好气”的道:“这位大侠,请留步。” “既是已经到了寨门前,如何也得留下用饭不是?” “这已午时将至了。这山野之地,除了咱们寨子,都是荒无人烟,大侠还是留下来用饭吧。” 言夙觉得这个人不诚恳。 虽然话说在理,也似乎很热情的邀请,但是一看到对方那转动频率较快的眼珠子,言夙就觉得这人有什么心思。 ——他少能体会到人类的情绪,但是跟这里的人接触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去细致入微的观察这些人的面部变化与一些小动作。 现在总结出来一点经验,虽然可能说是“样本”的数量有限吧,但大多时候有点用处的。 钱多多一听师爷这话就慌了,呼吸都粗了几分,刚才言夙说要走了,他简直要放鞭炮庆祝了。 哪知道又坏在了师爷的手上。 平时师爷多机敏、胸有沟壑的一个人啊,这个时候怎么就看不懂他的急不可耐与提心吊胆? ——留一个瘟神下来吃饭可还行? 不说言夙会不会再发怒,就说这些个被言夙搭伤的兄弟,本来就带伤了,再看这言夙,这还能吃的下去饭? 甚至可能还得陪笑脸。不然死气沉沉的坐在饭桌上,这不是让人不自在,给人递撒火的把柄? 钱多多多想捂住师爷的嘴啊,可是没办法,这会儿冲上去捂嘴,那他心里想什么就太司马昭了。 甚至他还只能附和着,邀请言夙留下来。 ——他是鹰风寨的大当家啊,不论是给师爷面子,还是出于捧着言夙的层面上,他这会儿都是不得不表态。 言夙看看钱多多,又看看那些已经躲在女人们身边,想看热闹却又不敢的小孩子。 钱多多这些青壮,虽然有些看着瘦削了些,但也不至于虚弱无力,但这些女人和孩子,就要面黄肌瘦的多。 ——身形最为正常的就是师爷,虽然不是白嫩的肤色却也是满面红光的健康。 言夙很想问钱多多,就这,还能请得起他吃饭? 但想想,人家也不知道他的饭量是无穷大,也就没好这么说。 “还是算了,我赶时间。” 反正他也不用吃饭,还是用这些时间在这山上转转,带些东西回去吃苗大厨的好菜吧。 ——家有厨艺高超的大厨之后,言夙觉得自己更恋家了。 “这都快午时了,再是赶时间,这午饭总是得吃的。”师爷又是盛情相邀,并且开始拉拢钱多多当同盟。 那点使眼色的计俩,当然没有逃过言夙的眼睛。 忽然有点想知道这师爷到底想干什么了,反正不是单纯的想要请他吃饭。 钱多多简直哭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直戳双目,当做看不到师爷的眼色。 看看人家大侠吧,多坚定要离开的心啊。结果呢,他们的师爷竟然…… 钱多多一时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顿时心底呜呼哀哉,只怪自己没读书。 ——他要是读了书,很多事情就不用依赖师爷,就不用挨了师爷的骂还当场反应不过来,更不会有此时的事儿了。 钱多多觉得以自己的脑子,真的想不到既不得罪言夙又让言夙能够“如愿”离开的法子。 除了打晕师爷,这个明显太刻意又行不通的法子。 言夙却是在钱多多还在纠结怎么开口的时候,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就留下来,不过我饭量比较大。”言夙道,准备说让他们多准备点吃的。 ——人家师爷这么热情,他又怎么会客气? 但是看到那几个孩子,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钱多多你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吧,我们在山上打个猎。” 钱多多:“……” 其实这个生存方法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生存秘籍,可是他们之中却没有猎户。 也没有这方面天赋多好的人。 常常费劲了许久,也得不到填饱大家肚子的猎物,这也是他们最终走上歧路的原因之一。 ——正经“绿林好汉”出身的那些人享不享受“刀口上舔血”的刺激他们是不知道的,反正他们是不咋喜欢。 言夙开了口,钱多多也只能照做,连忙叫几个人和自己一起跟着走,这次是真的管不了师爷在使什么眼色了。 当然,也叫其他受伤的人赶紧去处理伤口。 ——被言夙打伤的那些个,其实都是淤伤,也没什么内伤,就是一时半会儿疼的不好活动。 但之前跟镖师们的拼杀,可是真的见了血的伤口,不包扎不行。 言夙将食盒放在的了钱多多的屋子里,就带着一群上山。 当然是他一个人进山,能更快的打到更多的猎物,但是开口请客的是鹰风寨的师爷哦,凭什么他们一点力气都不出,还等着自己把食材送上来? ——明知道对方有别的小心思,言夙才没那么好心眼儿呢。 “我是看着孩子们的面,才来打猎的,待会儿的东西也得先紧着小孩儿吃好的。” 言夙不傻,看着这些青年、妇人和小孩的身体素质差异,也就知道他们的伙食,应该是先紧着能够干活的青壮。 至于妇人和小孩怎么分配,言夙还没看出其中的区别。 但是他打猎到的东西,就得按他说的分。 “你们要是打到什么我不管。” 钱多多连连点头,可不敢反驳言夙。 ——心底还有一些欣喜,为孩子们今日能够吃饱。虽说他们不少青壮也会省一些吃的给妇人和孩子们,可到底数量有限。 他们还得保证充足的体力,不论是干活还是“收获”,甚至可能少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力气,等待他们的就是受更重的伤,亦或者是死亡。 至于自己能不能到打猎到什么,钱多多是不指望了。 虽然他挑人的时候,确实是有意挑选了他们之中曾经打到过猎物的人,但这次也是做好了只是帮言夙拎东西的准备。 “大侠,我的刀借你用。”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今天虽然投喂的不是我的崽,不过,算了,看在他们也跟我家崽差不多的份上 —— 有一句话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如言夙,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师爷”,可惜我们多多还不懂 —— 看着这本文的字数,我又陷入了沉思。 上一本文我也预估四十万,结果超了25万+ 这一本我也是预估四十万,现在……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2、第 92 章 要说言夙早已经是取代了梁飞成为了落花村,甚至是其十里八村之中最会打猎的“猎户”。 然而事实上,言夙连个弓箭都没有。 打猎这种事,言夙一般是有什么“工具”用什么工具,比如石子、树枝、树叶等等。就地取材它不香吗? 又不是成本,又不用维护,这么节省它不香吗? 所以言夙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都不适用于打猎的刀? “不用了,谢谢。”言夙礼貌的拒绝。 递刀的青年当然知道刀对于打猎并不好用,只是他们也没有弓箭啊——他们这一群人里谁也没有做弓箭的手艺,也一直没遇上的带弓箭的人能够抢一抢。 被言夙拒绝,他也只好讪讪一笑,继续跟着往山里走。 迎面却走来几个背脊都有些佝偻的老汉,虽都瘦弱的很,但似乎精神还算可以。 言夙这才想起来,之前见到的除了青壮就只有妇孺——他是能够确定那简陋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的。 他还以为这些人中并没有老汉。 现在看来是他们还在外面忙活,带着一身的泥土草屑,似乎是准备回去吃午饭。 钱多多连忙跑上前:“爹。” 有些想说这些老人家跑出来种地,让人担心,但想到寨子里食不果腹的情况,又有些说不出口。 ——但凡能够享清福,谁还会在这个年纪拼了命的忙活? 归根究底还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没本事,不能给家人一个安稳生活。 老汉们每个人身上还挎着一个麻布袋,虽然不鼓鼓囊囊,但似乎是都装了点东西。 钱老汉一眼就知道自家儿子似乎又想老生常谈,但因为有外人在,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这群人有的是老邻居,哪怕后认识的也都生活了好一段时间,大家相互之间都熟识。 言夙这个生面孔,而且长得很好,自然就很打眼。 就那种如果言夙犯了事被通缉,哪怕画师画的画像很是写意,但只要官差来问,稍一形容他们就能反应过来的打眼。 言夙见钱老汉打量自己,也没多说什么。 钱多多连忙道:“爹,这位是来带我们打猎的……公子。” “您先回寨子,小心着些。” 钱老汉和几个老人家跟言夙点头示意,就没再多过问,互相照应着慢慢回了寨子。 钱多多看着老汉们的背影,忽然就没忍住,跟言夙念叨:“我爹他们……还在这山里种地。这山里的地能种出什么来?” 他笑了一下,似乎嘲弄,但更多的心疼。 ——山野荒地,哪怕能出寻到一些平坦的地方,可其下草根树根盘根错节,清理起来就是个大难题,更别说土地是否肥沃了。 还有那些散落的草籽,这些根本除之不尽,只要发芽,就更能抢尽作物肥料。 更别提还要考虑水源、购买种子等问题。 只是钱老汉他们种了一辈子地,现在没了田地,一颗心根本落不到实处。 ——也是为了解决寨子里食不果腹的问题,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言夙却是没有想的那么深,对于种田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懂——别看他名下现在有不少田地,而且禾苗都长的那么好,实际上他就是个开挂的。 理论知识不知道多少,实践经验更是不可复制。 所以面对钱多多的这个问题,他也只能沉默,不作回应。 钱多多自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情绪很不对,更不应该跟言夙说这些,只好连忙讪笑着转移话题。 “这一边我们时常还能见到一些野鸡、野兔。”钱多多说着,只是想抓到这些东西就不容易了。 ——这个时候的山里,物产是丰富的,但是相对也很是危险。 “这些应该是我爹他们挖野菜留下的痕迹。”钱多多看着一处翻过的土地微微皱了眉。 可能是近日野菜挖的多了,就近的地方已经没有,所以钱老汉他们走的稍远了些。 但是到这里,已经出了他们确认相对比较安全的区域了。 ——他能理解钱老汉他们的心,却不能任由那群老汉进更深的山里,太危险了。 钱多多打算回去再跟老头们说道说道,这稍微一走神的功夫,就听到身后几人的惊呼,然后身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 不算大的动静,但是因为比较密集,钱多多还是立刻看过去。 只见一条手腕粗细的花色大蛇从树上村落,正是他如果反应不过来,要走过去的地方。 而那些密集的声响,就是言夙在丢石块驱赶大蛇。 ——就这力气,比言夙打他们的时候可小的多了。 钱多多合理认为,言夙有一下就将这条蛇打的脑袋开花的力气和准头,只是言夙不愿要它性命,这才每一次都精准拦住它。 言夙当然有更简单的办法让这条蛇离开,就是这里还有其他人看着,要是让人看到一条蛇看着他就跑,又或者很温顺,言夙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索性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驱赶。 好在这条蛇并不狗,不粘人,也能分辨谁更厉害,见根本不是言夙的对手,连忙撤退,跑的飞快。 钱多多不由松一口气,如果不是言夙,他走过去,不论是被蛇咬一口,还是被它缠了脖子,结果都不好受。 他正要跟言夙道谢,结果就见言夙随手从边上拽了一片树叶,然后树叶疾风一般飞了出去,狠狠扎入一片草丛之中,里面有什么东西受惊挣动了一下,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言夙没管草丛里,又拽了几片叶子,继续往前走。 他带来这么多拎东西的小弟,猎物他都打了,总不至于这捡的事儿也要包了吧? 钱多多连忙叫一个青年小心点过去看看,就见青年拿棍子一拨开草丛,里头就是一只肥肥的兔子。 喜的青年都见牙不见眼,只是还不等他欢呼出口,言夙那边又是几次急射。 回寨子的时候,去的七八个青年,各个双手不空。 ——选比较多的人去,就是为了在山林之中有个照应。 结果有言夙在,什么危险也没有,还什么猎物都没逃出他们的手心。 野鸡、野兔还有野鸭,他们的双手都攥的发麻,但谁也舍不得放下,一到寨子边缘,整个寨子都开始欢天喜地。 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食物,而且还都是肉? 就连在寨子里一直吃喝最好的师爷,都忍不住露出垂涎的目光,以为无人察觉的舔了舔唇。 ——确实也没有人顾得上他流没流口水,毕竟其他人的眼中,此时只有这些野味。 已经在他们的眼中,自动变化成了熟食,烧鸡、鸭汤、烤野兔。 每一只都是油润的皮、鲜嫩的肉、酥脆的骨头,他们能全都能吃下,骨头渣子都能吞咽。 言夙到钱多多的家歇着,毕竟他打猎容易,下厨却是只能帮倒忙,还是不要在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寨子里雪上加霜了。 寨子里的女人们手艺未必有多好,但是手脚却很麻利,烧水烫毛,剥皮清洗都不在话下。 ——或许以前并没有条件吃野兔,但是对需要扒皮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听闻。 至于做法,就跟家禽们一个做法就是了,反正只要做熟了,只要是肉,怎么做他们都能吃的下。 ——其实饿极了的话,他们未必不会生吃。只是好在他们还只是半饥半饱。 想到那些饿死在眼前的亲人,不少人眼前都有些模糊。 他们的调料也不丰富,去腥的工作除了先焯一边水,其他方面就很简陋了,但一点也阻拦不了他们吃肉的热情。 要招待客人,还是带来了这么多肉的客人,他们自然也不能过于节省。 所以虽说是杂米饭,却还是蒸了两大锅——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自己人还多数以杂米粥为主。 那些小孩子是各个垂涎不已。 他们知道寨子里的东西是要先紧着能干活的哥哥、叔叔们吃的,自己能够分到的不多,但今天多少是能吃几块肉的。 这样他们已经是很满足了。 却哪知道分到他们手里的不是有些稀薄的杂米粥和几块没什么肉的骨头,而是满满一碗的杂米饭,满满一碗肉。 所有的小孩一时都不敢下口,看着眼前的碗,最大的孩子终于迟疑着捧起了碗,却并不是自己吃,而是端到了一个妇人面前。 “这个给二叔他们吃吧。” “我们不需要干许多活,二叔他们不能没有力气。” 很快其他小孩也符合起来,尽管他们不是饿的肚子咕咕叫,就是馋的满嘴的口水都要来不及擦。 但哪怕是最小的孩子,神色里透着一点怕偷吃被打骂的害怕,却也没有动手。 妇人看着又是心酸又是欣慰,连忙揉揉眼前孩子的头。 “没关系,你们吃,今天的饭管饱。” “那位大侠说了,小孩子都得吃的饱饱的才能好好长大。” “今天咱们都是沾了你们这些小子、丫头的光才有肉吃。” 妇人们自然也是被交代过的,除了个别几个心里有些不得劲,其他不论是不是自家有孩子的,都认同她们是沾光的话。 看着这些孩子格外懂事,都心疼了起来。 妇人们是忙活到最后才吃上饭的,杂米饭要先顾着孩子和青壮,她们就吃的杂米粥,但这米粥也比平时稠不少。 只是到底有些水分,占肚子,吃多了的话连肉都吃不了多少。 ——言夙打的猎物不少,但这么多人一分,最后剩下的也不多。女人们都将腿肉、胸脯肉等肥厚的地方分给了孩子和青壮,自己这里剩下的自然就骨头比肉多。 有几个女人平日里还真没受过“这委屈”,哪怕不敢明说,神色里也带着几分不痛快。 明明本来能留下不少肉吃——毕竟这么多,分完青壮,她们是能落到不少的。 结果因为言夙的一句话,因为几个领头女人的实诚,结果她们却吃上了最差的。 当然,平常有跟他们一样心思的男人也有一些,只是因为这次的猎物多,分在男人们那边的数量没少,质量也没有差太多,所以那几个人是快快乐乐吃喝,并没有任何表露。 ——若是以往他们完成一单,分配收获的时候,他们是总有话说的。 言夙看着端上来的杂米饭和各种肉块,说实话并没有多大的食欲。 哪怕没有苗大厨的时候,他们家的伙食除了舍得下料,手艺也没比这好多少,但现在毕竟有了苗大厨了啊。 只吃了两三餐的大崽都能想成那样子,言夙都被喂了多久了? 这舌头真的没法儿接受眼前这些菜的滋味。 不是有腥气,就是有些寡淡,杂米饭更是软硬不一——毕竟除了一些糙米,还有些豆类。但各种东西的火候需求、水量都是不一样的,这一锅煮了,口感自然参差不齐。 言夙吃了一口,就更是彻底没有食欲,甚至有些后悔不能为了想看这师爷想干什么而留下来。 虽说他可能中午没有的吃,但至少不用受荼毒,而且还能赶回去吃个晚一点的午饭。 现在却是看着这个师爷胡吃海塞,两撇小胡子上都挂上了油光。 言夙简直想要摇着的头,呼喊他,不要只顾着吃了,你忘了你留我下来要干什么了吗? 能不能直奔主题,我赶着回家吃饭。 心里虽然叫嚣的厉害,可言夙也只能等着他们吃完,也幸好他们吃的头也不抬,虽然还不忘了招呼客人,但其实也不那么走心。 嘴里也不那么有空,让言夙连应付都少了。 就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在他们吃的打饱嗝歇下来的时候,也擦擦嘴,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停下。 钱多多还真的的迷惑了。 看着一桌杯盘狼藉,连菜汤都没剩下,就知道他们吃的有多凶猛。 而言夙,不论是比他们干净许多的碗筷,还是毫无汗意的额头,都不像是经过一场大战的样子。 但是看着他又似乎很满足的样子,钱多多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连说他们吃相不好,叫言夙见笑的话都不好说,不然言夙跟他们“一样吃”,那不也成了胡吃海塞? “我去出恭。”言夙道,然后也不用这群吃饱喝足,肚子都顶起的可能弯不了腰的家伙们带路。 ——实际上他就是要给他们单独的空间说话啊。 言夙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呆,自然就要给那个师爷创造机会。 钱多多挠挠头,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撑得厉害,根本生不起任何出恭的想法。 “哎,不愧是有本事的人,人家吃喝多有自制力啊。”钱多多看着依旧身形挺拔,小腹平平的言夙,忍不住感叹。 他身边坐着的这些个,哪个不是吃的肚子滚圆? 师爷这时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问钱多多道:“大当家是否有意将这位留下来?” 一开始师爷当然不是这个打算,可言夙能让他吃上肉啊。 所以他自然就稍稍改了注意,同样留下言夙,但也可以留言夙一命嘛。 刚刚吃饱喝足还美滋滋的钱多多,一下就听到噩耗一样萎靡,他怎么就忘了还有师爷! 师爷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言夙,为什么要说这么惊悚的事情?活着不好吗? “我,不打算。”趁着言夙不在,钱多多也准备跟师爷表明心迹了。 虽说现在看样子言夙是不准备怎么着他们了,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不乖了啊! 师爷原本平和的脸色一下紧绷起来。 “那大当家为何要将人带回来?” “我此前就发现,大当家有意叫人离开。不知大当家有没有考虑过寨子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万小哥的头和胸,晚上九点给腰腹和腿 我在写了在写了,今天隔壁八千崽也有万小哥,明天八千崽就彻底完结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3、第 93 章 钱多多愣了一下,很想说他就是为了寨子的安全,这才想赶紧叫言夙离开的呀。 他很想说一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怕”,然而师爷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师爷接着道:“咱们寨子才刚刚稳定下来,大当家就带一个陌生人回来,难道就不怕这人是官府派来探路的人?” 钱多多有什么办法,他又没办法拒绝言夙。 至于官府来探路的人,钱多多倒是觉得不像,因为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言夙想要摁死他们不要太容易。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费心思“潜入”他们寨子? ——杀光他们这些青壮,寨子里的人根本毫无生路。至于想要一锅端什么的,那言夙到了寨子的时候也完全可以动手。 以言夙的本事,可不用像师爷想的那样,还要等其他人的援助。 钱多多这么想的,也就摇了摇头,正想跟师爷解释,就再一次被师爷抢先开了口。 师爷说:“如今之计,只有两个法子。” “一,留下他,让他为我们所用。” 不仅是钱多多,所有今日见过言夙本事的人,都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不管是敢对言夙动这样的心思,还是那怕真的成了,以后会是怎样的生活,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惊悚的。 师爷却没管他们的眉眼官司,接着道:“第二种就是,他不同意留下,杀了他。” “我们寨子的位置不能暴露,否则我们将永无宁日。” 今日留在村里的几个青壮和那几个半大少年,纷纷觉得师爷说的对,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安稳的地方。 这才好不容易一切上了正轨,怎么能让一个人外人知道了地方,这得多危险? 想到这里,他们看钱多多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这样的大当家真的能领着他们过上吃饱喝足穿暖的日子吗? 钱多多简直快被师爷说哭了,师爷怎么就能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 这才是要害了他们整个寨子吧? 一看钱多多的神色,师爷的神色就是一冷:“怎么,大当家的觉得我说的不对?” “您这是要一意孤行,拿咱们整个寨子的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儿?” 不止钱多多脸色难看,那些跟着一起下山劫镖的青壮,也顾不上言夙到底有多可怕,连忙要替钱多多分辨。 ——大当家的分明就是一心为了寨子,怎么能被人这么误解? 只是还不等他们的话说出口——要跟师爷辩解,他们已经做好了费一番大力的准备,因为师爷毕竟是个读书人,嘴皮子可比他们利索的多。 但一个清越的声音比他们更快出声。 “你们这叫什么?” “有句话叫,端饭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我也不是你们娘,但是我觉得你们现在这个行为,有点这个意思哦。” 言夙的声音响起,师爷正对门口,一直在留意着言夙的身影,可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出现的,仿佛一眨眼就在了门口。 而且听他这话,似乎是将他们的话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师爷心头狂跳,想着能够怎么解释?如果不能解释,还是直接将言夙拿下吧? 虽然会打猎了一些,似乎有点本事在身,但到底他们人多势众。 ——虽然有些不舍得言夙的打猎本事,但看他这样也不会同意留在他们寨子里效力了。 师爷却听到身边几声脆响,竟是钱多多几个人坐都坐不稳,摔在了地上。 师爷的眼中闪过一抹嫌弃,真是没用的家伙,他们只顾着吃肉,根本顾不上喝酒的呢——也实在是没什么酒喝。 心里有着这些盘算,师爷还是挂着笑脸,意图拖延一点时间,毕竟总得等钱多多等人站起来不是? 他一边想着措辞,一边给钱多多几人使眼色,怎么就能这么没用呢? 钱多多哪里敢看他,现在就想着自己给言夙跪下有没有用,他不是同意师爷发疯的做法啊,他只是还没机会开口拒绝。 毕竟师爷的嘴皮子是真的溜。 师爷急的都要踢钱多多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然而眼前的言夙却是倏然不见,不等他四顾找寻,就察觉到脖颈上一凉、一沉。 架上了钱多多的大刀。 ——这里是钱多多的家,虽然简陋了些,但他们也不能在外面露天吃饭不是?这大刀就被钱多多放在角落里。 回寨子的时候,钱多多就眼见着言夙将卷了的刃捏回来,虽然留下些指印,但是不细看,还跟平时的样子差不多。 师爷心头一跳,腿都软了一下,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就大喝一声:“钱多多你……” 被死亡威胁,大当家的也不叫了。 然而拿着刀的却不是钱多多,钱多多还瘫坐在地上看着他呢。 师爷缓缓动着脑袋,这才看清拿刀架着他的人是言夙,那个他正谋算着如何要了性命的男人。 “其实,按我一贯的习惯,我比较喜欢挂树,省时省力。” “不是有句话叫‘不如自挂东南枝’吗?” 作为一个读书人,师爷觉得言夙读了假书。 这不过是加了两个字,就格外带有“强势劝说”的意味了。 但是他并不想被劝说啊。 言夙没等惶恐不安的师爷回答,而是接着说:“不过我想了想,那些人也不过是抢劫我的钱。” “虽然很过分,但毕竟没成功。” “可是你,虽然没成功,却是想要我的命。” 师爷听着言夙越来越冷冽的声音,心头颤颤,简直要双眼含泪,很想说你这话前后顺序不对啊,我也没有来得及动手呀。 也只是未遂,怎么感觉在你口中要严重的更多? 但不论心头是什么后悔不迭的想法,事实上师爷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可能是因为吃的太饱,又或者是素的久了,一下接受不了这么多的油水,此时肚子里也似乎插了一把大刀,还在不停的翻搅。 师爷脸色都憋白了,却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多说一句可能脑袋就不保了,还管什么肚子疼不疼? “怎么不说话?” “刚才谋算的时候,不是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师爷咬牙忍过一阵疼,也顾不上擦冷汗:“你……”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请您看在,我们这群人逃亡而来,胆战心惊才有这样过度谨慎的想法,绕我一命。” 师爷咬紧牙关,才终于是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肚子实在是闹的越来越厉害了。 言夙道:“你们?不是哦,钱多多没有这个想法。” “还有,你为什么说的这么咬牙切齿?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不是觉得你错了,你只是因为怕死在认错。” 师爷是不是真心,言夙还真没几分把握,也知道他这一副咬牙的样子,可能是在忍疼。 但是这个人不讨他喜欢,他自然就跟他对着来。 ——都动了要他命的想法了,言夙自认为不能因为自己比他强,让他无机可乘,自己就要因为他“未遂”就原谅他。 他未遂的原因,始终是因为言夙够强,能够自保,而不是他终于良心发现。 言夙只是觉得自己并不想对这个师爷轻拿轻放,倒是没有深思自己这些情绪代表着什么观点。 反倒是钱多多听到言夙说他不是这么想的,知道言夙没有误会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或许,寨子里其他人的性命也保住了。 只是他也不能就这么看师爷丢了性命吧? ——他心里自然不痛快师爷这番作为,可是看着他死,钱多多又于心不忍。 可要说开口劝说言夙,他又站在什么立场? 钱多多几番纠结,一番求饶的话堵在嘴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师爷被大刀架着,生怕言夙手一抖就划开了自己的脖子,根本就顾不上大刀放在肩头,是他不可承受之中。 听出言夙的话里,不喜他将寨子里其他人绑在自己的船上,师爷一咬牙,连忙改变策略。 直白的懊悔和求饶,不带旁人,只说是自己一时行差踏错,希望言夙再给一次机会,只要留他小命,他做什么都愿意。 这里这么大动静,自然是吸引了其他人的关注,一群人凑在门口,窗边,就看到之前还和善的请他们吃饱肉的言夙,这会儿竟然要杀师爷? 钱老汉连忙压制住几个半大少年和女人,叫一群老伙计看着这些莽撞的小子,自己走进屋里,询问地上的钱多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钱多多看着自己老爹走进来,又是怕老爹有危险,又是心里暖烘烘地。 ——他爹虽然老了,虽然力气小了,可还是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护着他的爹。 钱多多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求饶的花样百出的师爷,低声跟自家老爹说了一下师爷的打算。 才稍微提到言夙的厉害,就被自家老爹打断。 言夙厉害的翻了天他是不用深入了解的,只要看着现在的情况,知道言夙能厉害的要了师爷的性命就行。 “这位小哥,实在是对不住。”钱老汉作揖,看着言夙的老眼十分的诚恳。 “是这小子猪油蒙了心,对您不住,简直愧对您这一餐好饭食。” “只是,这小子虽然昏了头,但是出于为了咱们寨子考虑,所以这件事情,咱们寨子也有责任。” “希望小哥您能发发善心,留他一条命。您让咱们整个寨子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只要您能消消气。” ——其实师爷往日里在寨子里端着什么姿态,寨子里的人都看的清楚。捧着他的有,看不过眼的人自然也有。 可说实话,这寨子里识文断字的到底是只有这一个人。 钱老汉到了这年纪,经历过逃难,算是长了一番见识了。以前觉得读书可有可无,可是现在,他不想让寨子里的孩子们,失去这最后的读书的机会。 虽说师爷教的不那么尽心,本身也是小聪明多过大智慧,可能叫孩子们识字、算数,至少出去能找一份工。 ——当前的社会,能识文断字还是会让人高看一眼的。 当然,关于为人处事方面,他们几个老伙计是有用心在盯的,决计不能叫那些孩子都长歪了。 师爷这为了寨子的“考虑”里头有几分真心,钱老汉懒得是计较了。 他只是想为了未来的希望,做最后的努力。 如果真的不行,他问心无愧,也是孩子们的命,是师爷自己作的命。 言夙看着老人家微微佝偻的背:“我也不喜欢杀人。” “但是这个人我不喜欢。” 所以其实言夙也有点烦,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 ——当然,他也只是不喜欢杀人,并不代表真要动手的时候,他会害怕或是怎样。 钱老汉听到这话,心头就是一跳。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的人自然也不少,多少还有几分看人的能耐。言夙在他看来,目光清正,确实不是滥杀之人。 否则他也不敢来求情,还代表整个寨子。 只是听言夙这个话,是已经将师爷和他们寨子割裂了,已经打算放过他们整个寨子的人。 这样的话,他们怎么还有脸去求人家更加大度一点? 就扪心问问他们自己,被人这样算计性命的时候,能不能轻巧一句不计较就放过他的? 钱老汉叹一口气:“如此,便交给小哥您处理吧。” “不论如何,都是他应受的。” 钱多多看看老爹,看看师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老爹转身有些蹒跚离开的时候,挥手叫刚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人,赶紧趁机离开。 他倒是留下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做什么,但总归是不能将言夙和师爷两个人留在这里的,他想。 结果就听师爷咒骂开来。 因为被他们“放弃”,师爷开始咒骂他们狼心狗肺,他为了寨子“鞠躬尽瘁”才有此难,可寨子竟然放任他去死? 钱多多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一如既往的被师爷抢白,根本无从说起。 言夙一抖刀,示意这家伙小点嗓门,一个男人的嗓门竟然能够尖锐成这样,简直让人头疼。 他也不知道钱老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总觉得他们走的怪怪的。 看着师爷那垂头丧气又忍不住愤恨的样子。 言夙有些不解的问:“你不是说你为寨子鞠躬尽瘁吗?那因为你的错误决定,造成的后果你一人承担,保住寨子里其他人的性命,你觉得不好吗?” ——这个问题不能讨论值不值得、对不对,但言夙确实是见过好多这么选择的人。 当然,有些人这么选了,他身后的人却不愿放弃他,有些人这么选了,身后人觉得理所应当。 但这就不是言夙能弄的明白了。 他只是对当前的情况,以及师爷的话,提出一个疑问。 师爷喉头一哽,觉得言夙简直有毒,他的鞠躬尽瘁是给寨子出了那么多的主意,以及“冒险”去山下给寨子采购回来物资。 可并不是要“死而后已”。 师爷心里愤恨,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就怕言夙问他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 言夙看着沉默下来的师爷,还颇有些懊恼的样子,他要是再跳下去,自己说不定就找到处理他的法子了。 ——比如他闹的厉害,脖子撞在刀子上。 师爷要是知道了,都得冒着生命危险给言夙翻一个正宗白眼。 看他终于平静了下来,言夙也懒得再拿着刀,将大刀扔给了钱多多。 师爷肩头一轻,不免生出一丝希望,难道言夙决定不杀他了? 言夙暂时确实是不会杀他,但是又实在是看不得他的脸上爬上欣喜的神色。 不由踢了他一脚。 “我现在有事儿去办,等我办完了,我过来带你走。” 言夙忽然想到七个护卫——可能是他们听话太久了,甚至一心一意为言家谋发展了,言夙都有些忘了他们曾经也是想要害他的了。 所以他想,这个师爷或许可以交给护卫们□□。 虽然会多一个吃饭的,但是也多一个干活的。反正干多少活,给多少饭吃就是了。 师爷心头一跳,又是心头一喜,这是把他留在寨子里,等着他来? 言夙像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那般,拿起食盒就要进山。 钱多多有些踌躇的跟在言夙身边,很想问一句师爷到底怎么处理,难道就不怕他跑了吗? 还是言夙的意思就是要他们寨子给他看住师爷? 如果师爷跑了,就拿他们寨子撒气? 钱多多想要弄清楚,可又知道这个问题只要出口,就是得罪人。 师爷到底跟他们相处那么久,虽然平日里有些鼻孔看人,也并不工作,可他们也有些事情要仰仗师爷,自然也就只能忍下。 看着师爷跌在自家地上,似乎很乖的样子,钱多多站在门口,叫一直忍不住偷看这里的人,叫老汉们和几个青壮过来讨论。 问言夙显然是不能的了,具体怎么做,还是他们赶紧商量吧。 言夙上了山就是一顿席卷,之前打猎的时候,他就记住了一些药草的所在地。 时间还早,他就又往别的地方找了找。别说,确实是有不少在落花村那边的山上没有见到草药。 “离的也不算远,气候难道相差这么大吗?”言夙一边挖草药,一边忍不住念叨,但是想了想,也可能跟土质有关嘛。 不过在这个时代,也没法儿测定,他也只能根据自己粗浅判断,记下了回去要调配怎么样的种植土。 直到两个食盒里都装上了草药——一食盒的药苗,一食盒的成熟草药。 草药种植要发展,但遇上能即刻使用的草药也不能放过嘛。 草药不止能让他赚上吃饭的银钱,也能救下一些人的性命。 言夙盘算着能够刚回家吃饭的时间——碍于还要接人,就早了一点前往鹰风寨。 还没到,就察觉到鹰风寨的嘈杂,不论老小都闹闹哄哄的。 一看到言夙出现,钱多多的心都要停跳,却又不得不面对事实。 “我,我们,大侠,我们无能,让梁耀跑了。” 言夙这才知道师爷的名字叫梁耀。 “他说要出恭,我还守着恭房的,还听着声响的,可是他……”二十来岁的青年,五官都要皱在一起。 言夙却是不以为意,因为梁耀在哪里,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难道就真觉得梁耀会乖乖听话? 所以他早就做了手脚,哪怕离开自己的探查范围,他也能隐约察觉到,而现在的感知却还很清晰。 言夙唇角缓缓翘起。 作者有话要说:万小哥全乎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4、第 94 章 钱多多是很惶恐的。 他们寨子里的人商量了不短的时间,最终决定看着梁耀,因为从言夙的决定来看,他并不会要了梁耀的命。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做的决定,并不认为梁耀就一定要认同。 所以他们也没有人去劝说梁耀“心甘情愿”,甚至有些羞于面对梁耀。 梁耀得罪言夙,要付出代价是真,但他们要用梁耀一人全寨子的安危也是真。 ——虽说从言夙的行事作风上来看,他并非是那滥杀无辜的人,可言夙太厉害了,他们难免十分敬畏。 这会儿梁耀还跑了,钱多多看着言夙勾唇一笑,透出几分邪性,他简直当场就要跪了。 只是等他膝盖着地的时候,眼前早已经了没有了言夙身影。 只有一句话飘过来:“他喜欢跑,那我就去监督他跑,你们不用管了。” 钱多多的一颗心也不知道是该落下好,还是继续提着好。 寨子里都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将钱多多搀扶起来。 而这时候言夙也已经出现在了梁耀的身后,见他正坐在一处石头上喘气,也不知道是平日里有多懒散,这才离了寨子这么点距离就呼哧带喘了。 言夙也没急着现身,估算着差不多的方向,就在梁耀身后不远处弄出脚步动静——言夙还是第一次落脚这么重。 还尽往一些枯枝上踩,泡了一个冬天雨雪又晒干的枯枝,还真的蛮脆的。 梁耀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好不容易捂住了自己的嘴,反复是在担心自己过重的呼吸都能暴露位置。 却并没有像言夙想的那样,开始仓皇逃走。 想了想,言夙仿照钱多多的语气,用他的声音喊了一声:“人呢?赶紧找。” 声音大将梁耀的脸色都炸的苍白如纸。 梁耀再也不敢存侥幸心里,更不敢待在这里等着被发现,哪怕自己一动就得闹出更大的动静,给钱多多他们指明了方向。 看着梁耀再次跑了起来,言夙一笑,满意的跟在身后。 虽说这样一来其实挺耽误回去的速度,但言夙一开始也没指望梁耀能一路跑回去,就等着之后他加快点速度就是。 希望梁耀坚强一点,但也不要耽误自己回去吃晚饭。 梁耀哪里知道言夙还有这般殷殷期盼,惊惶的奔跑,险些都从山坡上滚下去,好在抱住了一旁的树干,这才拖着酸软的双腿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连滚带爬继续下山。 山上虽然草木丰茂,能便于躲藏,只是却也危险重重,梁耀可不认为以自己的力量能够应对。 所以还是往山下跑,山外的世界那般辽阔,也足够他泥牛入海、毫无踪迹。 ——虽说这山外行走都要有户籍与银钱,可如今是流民正多的时候,但哪怕混入流民里过苦日子,那也好过丢命。 要说梁耀恨不恨言夙?那怎么可能不恨,如果不是言夙,他不依旧还能在鹰风寨当他的师爷? 鹰风寨的势力确实不大,什么大当家的还很没脑子,可即便吃喝再差,他却是能吃饱的。 这样的日子却被言夙给毁了。 还有钱多多那些家伙,竟然还要关着他? 梁耀愤恨不已,竟然还多出了几分逃跑的力气。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了山脚。 他扶着一棵树喘息,胸腔里似乎着了火,喉咙与鼻腔也是刮擦的剧痛。梁耀简直要立刻软成一滩烂泥。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脚步声,这个时候梁耀已经不敢去确认是不是钱多多他们追来,毕竟他离广阔天地也只是几步之遥了。 言夙满意的看着梁耀又踉踉跄跄的跑了起来。 “哎,也不是我不愿让你歇息,只是这一歇息,你就提不起劲儿了。”言夙念念叨叨,似乎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多么不是人。 ——即便被人骂不是人,他更慌得也只可能是身份被拆穿,可一点不觉得“不是人”有什么问题,这是事实嘛。 “而且,我也很赶时间啊。”言夙继续跟在梁耀的身后,只要他不现身,梁耀根本发现不了。 而梁耀此时此刻也根本反应不过来,以钱多多他们的体力,之前离他都那般近了,怎么可能还抓不到他? 他一心只剩下了逃跑。 然而人的毅力再能提供“力量”,但到底是有限的,即便到最后言夙模仿钱多多声音喊出“看到他了”,梁耀跑不动了就是跑不动了。 整个人像是乌龟一样在地上扒拉了几下,梁耀不得不死心,手脚都已经软的跟面条似的,哪里还有一丁点的力气,就连眼前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言夙落在梁耀的身旁,看着梁耀奋力想要睁开眼皮,结果还是无可奈何的陷入晕迷之中。 “啊,体力太差了,这样可怎么干活哦。看着那么能吃,结果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吗?” 言夙一时都有点不想将人带回去了,毕竟太亏了啊。 可是想想要是这么放过梁耀,是不是对家里的七个护卫不公平? ——想做一样的事情,也要承担一样的后果? 言夙找了根棍子将两个食盒担起来,腾出一只手来拎起梁耀的腰带,下一刻在傍晚的艳丽晚霞下,倏忽消失了踪迹。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言夙只听到院子里嘎嘎嘎的乱叫声,不似自家养的那半大鸭子还有些稚嫩的嗓音。 他直接出现在家门口,没有被村人发现,毕竟手里提着个人呢,以免吓到村民们。 门内的护卫们却是察觉到了言夙故意弄出的动静,连忙开了门。 只是一开门,就被扔了个男人在怀里,两个护卫将梁耀架住,这才避免梁耀脸着地。 言夙道:“嗯……他也想弄死我。不过应该是没人指使吧。” 反而是他指使人。 “就交给你们了。一定是干多少活,给多少饭吃。” 想到梁耀那食量,言夙觉得自己不得不交代一句——言家其他人吃饭都是不限量的,但是梁耀不行,他不想养个闲人。 俩护卫一听言夙的话就变了脸色,这家伙竟然敢动这样的念头? 看梁耀的眼神就带上了嫌恶、谴责,完全忘了不多久前的他们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听到言夙的吩咐,他们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然后就要拖着梁耀去审问一下。 言夙去自己的院子先将草药放下,然后就不由去关心今晚吃什么。 虽说他不饿,可是中午都没吃呢。 听着那些明显比他们家鸭子成熟,一听就知道能下锅的鸭子,言夙不禁琢磨起苗大厨之前做过的鸭菜,每道都是精品,再吃一次也是很好的。 然而这些鸭子虽是关在了笼子里,但每一只还是活蹦乱跳的。 苗大厨却是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食材,已经开始在热油了。 这就让言夙不解了,到现在还不杀鸭子,今晚还能吃的上吗? 苗大厨一边往锅里倒菜,一边回答言夙这个疑问。 对于东家每天都惦念着自己的手艺,苗大厨觉得满满都是成就感与自豪。 “今晚就不吃了。” 短短一句话出口,苗大厨就眼见着东家的眼神都不发亮了。 乐呵呵的继续说道:“前两日不是开始建了吊炉,明日就可以用了,我就去村里寻摸了几只大小合适的鸭子,明日给东家做烤鸭吃。” 言夙眼神一亮。 苗大厨来了之后,除了厨房里的事情上了正轨,还申请在后院的空地上建了烤酥点的炉子、吊炉、烤烧饼、包子的炉子等,言夙哪里问的那么细。 反正只要是苗大厨说能做好吃的,院子里又还有空地,那就建呗。 言夙都没想到苗大厨连烤鸭的吊炉也都弄出来了。 一瞬间也不失落了,反倒是看到那些鸭子的目光带着精光,让鸭子们一只只的都瞬间失声,瑟瑟发抖的挨挨挤挤在一起。 鸭鸭:简直不能太过分,吃就吃了,为什么还要我们饱受惊吓。 言夙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令鸭鸭害怕,知道了今晚能有什么吃的,顿时就满足了。 回去处理的药材,顺便看着点孩子们。 ——虽然红鸢在做事儿的时候,悠悠都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可言夙也不能将这重担都落在悠悠身上。 她也还是个孩子,也该有自己的玩乐。 悠悠却还是抱着个笸箩,一针一线的再缝制什么,言夙要是多看或者问,悠悠就有些羞涩的捂着,要求他不要偷看。 虽然言夙想知道的话,离着再远也能看清,但是想到悠悠的要求,他还是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偷看。 苗大厨手脚麻利,一桌子菜色很快都做完了,红鸢将主桌的菜都端上后,就招呼护卫赶紧过来端菜吃饭了。 ——人多,虽然大家都不会有意区别对待,但是没有两桌那是完全坐不下的。 言夙带着小孩和红鸢一桌,苗大厨跟护卫们一桌,还能喝点小酒。 他之前对于来这么一个小山村做厨,没有不情愿,但也没有那么情愿,但在言家生活了这么些天,他却觉得简直不要太棒。 对以后一直跟言夙共事,不免有了十足的期待。 虽说喝了点小酒,但第二日苗大厨还是起的蛮早,除了需要做早膳以外,还有打算好的烤鸭的事,他可没忘言夙那眼神。 ——言家全家人的眼神,都是对厨子的最大肯定与激励。 准备好了早膳,让红鸢帮着看着火,苗大厨就开始杀鸭子。 因为是一个人动手,苗大厨就将鸭脚拴着,倒挂起来,一手抓着鸭翅膀和鸭脖子,另一手将鸭脖子上的毛拔掉一些,露出皮肤后,刀一抹,下面的碗中就接了满满的鸭血。 以苗大厨在留仙居的地位,其实也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了,但在言家重新拾起后,他还是很熟练的。 只是今天这鸭脖子一抹,忽然传来一声人的惨嚎声,苗大厨差点没把刀给摔了。 什么哦,这是鸭子成精了? 不过惊吓过后,苗大厨就定了神,这鸭子正嗬嗬喘气,无可奈何挣动着,那惨叫声却是再度响起。 苗大厨这时也才听清楚,是从对面的护院房中传来的。 不免暗叹,大清早的,护院们搞什么哦,吓坏了厨子还想不想吃饭了? 红鸢也从厨房里跑出来,看看苗大厨,又看看对面的护院房间。 虽说平时也并非本着“男女大防”,就不跟护院打交道,但也确实是没有进过护院的房间的。 苗大厨一摆手:“你进去看着火候,还有那锅开水好了没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大早上的,别把孩子们吓着。” 说话的时候,苗大厨已经把吊起的鸭子扔在大木桶里,这鸭子哪怕是割断了喉管,还有不小的后劲,要是一个浅盆,它就容易跳出去,弄的到处都有稀稀拉拉的血迹,可难处理。 苗大厨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敲门,然后推开,嘴里问着:“几位,这大清早的,是做什么噩梦了不成?” 这话自然是调侃护院们,但一进门,苗大厨就发现了一个陌生人。 后面的话就彻底说不出来了。 梁耀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边全是大汉,呼呼睡的正香,而他自己浑身酸痛,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不知多少或是模糊或是清晰的画面,有他逃跑的,也有他猜测的。 至于醒来身上疼,身边全是大汉,能够猜测点什么? 梁耀很不想往那个方向猜的,但是谁叫他曾见识过南风馆呢,思想难免就拐了一下。 然后在一个护卫翻身,将胳膊搭在他身上的时候,梁耀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 而他这一声,直接叫所有护卫都跳了起来。 ——是真的挑了起来。哪怕在言家是“解甲归田”了嘛,但他们的警惕性却还是没有丧失的。 一个个的跳起来,骤然睁开的的眼中哪里有什么迷茫,各个摆开攻防得宜的架势。 梁耀就更是惊恐了,只是看着这些人就再不敢开口,哆哆嗦嗦——又吓又疼——扯着被子蜷缩到了角落里。 苗大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护卫衣衫不整,正在整理衣服,梁耀那么瑟缩着,心惊胆战地目光在护卫们身上逡巡。 怎么看怎么一股事后味儿。 苗大厨能说的下去话,那才是有鬼了! “没事没事,哪能做什么噩梦还被吓着的。”大护卫摆摆手,系好了外衣的衣带,整理了一下衣袖。 “就是,就是做了噩梦,那也是咱们是别人的噩梦呀。”三护卫也是说笑着。 苗大厨看着又哆嗦了一下的梁耀,就,确实挺噩梦的哈。 不过毕竟相处了那些天,他也不觉得这群护院能那么丧心病狂,何况哪怕年纪不小了,但到底也是个男人的苗大厨,更知道一群男人,还是一群有功夫底子的男人,要是群起而攻之了另一个男人——还是个一看就是文弱书生——那不管是怎么样的进攻,都能叫对方没了半条命。 决计这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而且还能叫的那么大声——虽然带着晨起的沙哑,但多少还是有些中气的。 “这是……”苗大厨指了指梁耀,打断了护院们的玩笑。 结果就见原本还笑呵呵的护院们,扫了梁耀一眼,目光冷肃,一副要生吞活剥的恶鬼模样。 “是个不长眼的东西,还妄图动东家的性命。”大护卫也没瞒着苗大厨。 ——虽然他现在又不记得自己的“出身”了。 苗大厨一听这话,眼神也变了变。 作者有话要说:大护卫:胆大妄为,就要受到咱们全院子的针对,包括狼崽子、猫崽子! —— 感谢在2021-04-2413:27:01~2021-04-2512: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暧媛160瓶;是果果不是锅锅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5、第 95 章 心满意足的吃了早膳,言夙对梁耀的处境不闻不问,就带了煎包去梁飞家,找梁飞一起上山了。 只有他去的时候,梁飞会往更深的地方走一走。 ——本来是打算给大崽再送一点吃的去,可却被鹰风寨的事情耽误了。 倒不是言夙的速度不行,而是有些吃的需要早准备,苗大厨就是再有手艺,也不能加速太多烹饪的时间。 所以言夙去打猎,猎一些兔子来,好给大崽送点什么兔头啊、兔腿之类的。 再做些其他的肉脯。 梁飞一边吃煎包——自然也分了一些留给蓉娘和两个孩子,自从有了苗大厨,就轮到梁家人忍不住蹭吃的了。 听到言夙这盘算,就道:“你还打算打什么?” 他觉得言夙这话,是表示他准备搞只野猪之类的大货。 然而言夙却是微微皱着眉头道:“说起来,这么久了,我都没吃过牛肉。” ——牛肉干的滋味,听说也是不错的。还有什么牛排,土豆炖牛腩、西红柿炖牛腩。 虽说土豆和西红柿好像也没有,但也可以做别的嘛,最简单的红烧和香卤,言夙觉得只要是苗大厨的手艺,就都能让他满意。 结果梁飞听到他的话,实在没忍住看了看四周,好在他们这是在山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你们家的厨子手艺虽然好,但是你也别什么都想吃啊。” “你这怕不是以后还想吃什么龙肝凤髓。” 梁飞实在没有忍住后一句,结果就见言夙眼神发亮,大有问题龙肝凤髓哪里能够搞到的意思。 简直令人头都疼了呀。 “你先听我说。牛肉你是极不容易吃到的了。” “牛是耕牛,寻常是不准宰杀来吃的,只有遇上意外身亡的牛,老死的牛,才会被剖来吃。” 说道这里,梁飞不由的感慨:“幸好当初你买的牛,图它牛奶为主。” 后来那牛也确实在言家干了不少活,言夙并没有打它肉的念头。 “这要是你动了点头,以你这速度,只怕已经杀了牛了。”梁飞哪里知道他连这个都不知道,说起来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言夙:“……” 给他干活的牛,他当然不会觊觎它的肉。 看梁飞说的还有几分兴起,言夙实在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费口舌,就转移话题,说是自己知道哪里有小溪,不如去看看有没有溪鱼。 “而且那边也经常有不少小动物在喝水,过去看看应该会有不少收获。” 梁飞自然答应,虽然知道言夙这是在转移话题。 两人转了方向,有言夙带路,不但不怕迷路,都不怕道路太过崎岖,因为言夙一提溜,梁飞还能有不能去的地方? ——没叫言夙提留着飞,实在是梁飞觉得自己还要打猎,不想喝西北风,也不想手脚疲软。 他觉得被言夙提溜着,耗费的体力比他自己走还多。 言夙哪里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只以为他怕高怕快之类的,要是知道,都得告诉梁飞,别人想打他这个“滴滴”还打不着呢。 一到溪边,梁飞就觉得言夙是不是被老天爷眷顾,说可能猎到东西,这还真有东西送上门。 两只麂子在喝水,虽然很是警惕,但不论是言夙还是梁飞,都没弄出什么动静来。 言夙示意梁飞,他们俩一人一只。 梁飞自然说好,搭弓射箭一气呵成——言夙自然是不能先出手,否则梁飞毛都摸不到。 而梁飞也不会接受言夙一直的馈赠。 梁飞准头很好,一箭射去,麂子受惊的抬头,就要跑走,却被梁飞预判了方向,那箭矢正好扎穿了他的脖子。 ——说实话,这样麂子皮确实是有点损坏,并不算最完美。 最完美的保证皮子的完好,一般都会从眼睛、口中射进去,但即便梁飞的箭术很不错了,却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有这样的时机。 等梁飞从麂子的脖子上将箭矢拔出,就见言夙扯着麂子的脖子将还在挣扎的麂子拖了过来。 好吧,其实猎户的最好手艺是活捉。 梁飞连忙处理了一下血迹,以免引来其他的食肉动物——虽然知道言夙在,哪怕引来了也不会有危险,但这已经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言夙将麂子捆好,扔在一边的地上,就蹲在溪边观察。 溪水清澈,但也有小鱼。 “不知道有没有螃蟹?”言夙念叨,虽然这里的螃蟹可能不会很大,但是也有别的吃法啊。 比如炸制后,撒下苗大厨特制的香料——不论是油还是香料,在他们家都是不节省的。 梁飞倒也是听到他的念叨,不由一叹:“你怎么连这种没什么肉的东西也想吃啊。” 那点大的东西,壳比肉多的多,做一锅的话,那点肉都抵不了消耗的柴火和油,更别说如果还饭别的材料了。 根本不值得。 只有他们小时候,会抓一些来烤着吃,还不是用家里的柴火,是在外头找些树枝和野草。 有时候吃的满嘴黑灰。也不是吃的到什么肉,只是家里贫寒,嘴里有个壳儿嚼着,都能叫他们欺瞒肚子一时半刻。 言夙却不以为意:“找找看嘛,或许运气好,找到大一些的,不就有肉了?” “而且还有这些小鱼。” “要不你帮我抓一下,回去做了分给你家阿平和阿安当零食也好啊。” 梁飞听着言夙的话,又看着今天已经有了一只麂子,已经算是很好的收获,最终答应了言夙。 ——他不是不知道去寻摸别的猎物,会有更大更丰厚的收获。但他也该知足一些。 就言夙这样的能力,不说一天,但几天的时间,说不定就能将整座山上的猎物全都捕猎干净,可他这么做了吗? 梁飞想要多赚些钱,他已经打定了注意送儿子读书,但是这种事儿他却不能干。 ——他虽是说不出“涸泽而渔”“持续发展”这样的很有学问的话,他却是知道猎户有条规矩,揣崽的猎物要放掉,否则以后哪里还有猎物打? 两人站在水里,现在的天气也算不上凉了,反倒因为走了一路,颇有几分热。 梁飞就专注翻那些石头,看看下面有没有螃蟹,而言夙则是抓鱼,毕竟这些鱼太灵活了,梁飞抓不来。 很快言夙就抓了不少,剩下的太小太小,他就没兴趣了。 将装着鱼的好些竹筒都放到岸边,言夙过来看梁飞的收获。 “你看,我说没太大吧。”梁飞给言夙看,他已经是选着大些的抓了,但是好几只放在手心,都不能将手心盖满。 言夙早有准备,哪有失望的意思?这样的大小可合适呢,炸着吃,一口一个,满口酥脆鲜香。 梁飞也无可奈何,继续帮忙抓,这么一丁点肯定是不够吃的。 结果就看言夙越走越往边上,最后都上了一块湿地。 梁飞不得不直起腰,看言夙又搞什么事儿,说好的抓螃蟹,又跑那地方干什么? 不等他询问,就见言夙忽然将手里的手指粗细的竹棍,稍微离着地面一点距离,一下斜插进那片湿地里,然后用力向上一挑。 顿时喜笑颜开。 除了挑起的湿土,还有一个比成年男人巴掌还大的家伙露出庐山真面目。 “哈,飞哥你看,这只够大了吧?”言夙抓着那大螃蟹给言夙看,体型不但更大,跟他手里的螃蟹还长的有点不一样。 最大的区别就是最后两条腿不是尖儿。 但都是螃蟹啊。 梁飞不得不承认这只螃蟹确实很有肉。 因为有肉,就让人更觊觎肉、体。 言夙放好这只螃蟹,又开始在湿地里寻摸,这螃蟹都是穴居,在石头下还是湿地里,都是有的。 梁飞也有点想过来扒拉大螃蟹,只是他又怕自己这一寸一寸的挖,反而会惊了这些家伙。 他可没有言夙那本事,一戳一个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哪里有螃蟹的,他看着可就是一片高低不平的湿地。 言夙忽然咦了一声,这一棍挑的是个不一样的东西啊。 言夙收获满满回来的时候,正是烤鸭出炉的时候,一片飘香。 但凡遇到言夙的,都要奓着胆子夸一句他们家的饭食今天更香了。 也难免有人忍不住打探言家今天是做了什么。 言夙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对村民们的或夸或赞或羡慕的都只是笑笑。 却是拉着梁飞去他家:“今儿吃烤鸭,苗大厨可讲究的很,连烤鸭的木头都得挑选。” “带点儿回去吃。” 不容梁飞拒绝就将人拖进了院子里。 让护院帮忙将麂子等猎物放好,言夙直奔后院,虽然距离平时吃饭的时间还早了点,但是言夙决定在给梁飞装鸭的时候,先搞两块肉吃一下。 一到后院,就看崽崽们都已经等在那里,还不知道是谁给搬了个矮桌放在那里。 苗大厨一边拿着一根绑了钩子的长杆在炉子里拨弄鸭子,一边嘱咐身后的孩子:“都要乖乖的哦,谁乱跑就吃不到鸭腿了。” 一转身,就发现言夙来了。 想想自己刚刚哄孩子的那语气,就有点羞耻。 然而不论言夙还是梁飞都没多管。 言夙说:“苗大厨你烤了几只鸭?分点给梁飞带回去给嫂子和孩子吃。” 苗大厨自然应好,拿个盘子过来,也不怕烫,唰唰开始片鸭肉。 梁飞都下意识一缩手,连忙说不急不急,这都还烫着呢。 苗大厨一边在冷水里给手指降温,一边说烤鸭就得这时候处理,要是冷了反而不好吃了。 言夙看着苗大厨发红的手指,想了想,拿起杆子,要从炉子里挑出一只鸭,自己来片。 苗大厨连忙制止:“东家,这取鸭也不简单,稍不注意就得落到炉底。” 那就被灰烬染了一只鸭,糟蹋了。 言夙连忙叫苗大厨来挑,毕竟糟蹋东西不好,不要轻易尝试了。 然后自己来片鸭,反正不会烫着他。 苗大厨本是不肯的,这片鸭的功夫不说需要多久的练,就说他第一次片鸭的时候,那手被烫的呀。 然而言夙拿过刀,唰唰就是一顿片,虽然片鸭的技巧不怎么样,但烫是真的不烫的,如果苗大厨能忽略那鸭肉上的热气蒸腾,他还真就能信了。 “我这虽不是第一次做烤鸭,但我师承本不是这一脉的,这是我自己琢磨的,可能滋味不太正宗,还请梁小哥莫要嫌弃。” 梁飞连忙说不敢,他们哪里吃过什么正宗的烤鸭,反正就他手里这一盘,他就觉得已经是最美味不过了,光闻着就能留口水。 苗大厨这边给梁飞准备好了,梁飞也就告辞回家。 另一边,言夙已经将所有配料都端到了桌子上,交代了孩子们注意烫,就已经吃了起来,还招呼送客的苗大厨。 ——他跟梁飞之间哪里需要那么客气? 苗大厨看着言夙和孩子们颇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满意足。 他以前因为琢磨了不少其他菜色,可有不少人说他“不务正业”——都说他合该将师门传承一道钻研到极致,说他这样,简直有背叛师门的嫌疑。 但其实他只是想钻研任何他觉得美味的食物。 只是想钻研如何将一份食材的美味发挥到极致,钻研如何让许多调料的味道相得益彰。 “苗伯伯,我想吃鸭腿。”虽然已经吃了鸭肉,但小崽对鸭腿的执念显然更深了。 这么好吃,拿着鸭腿啃肯定更美呀。 几个孩子也从凳子上滑下来,围到苗大厨的身边,就连悠悠,都羞羞的看了眼言夙后,红着脸凑到苗大厨身边。 言夙就靠在桌边,一边吃卷好的鸭肉卷,享受着甜酱的酱香回甜、菜丝的清爽脆口,烤鸭肉的丰腴却不腻,看着苗大厨被包围的画面,笑的一脸期待。 在苗大厨卸鸭腿的时候,也凑起了热闹:“苗大厨,也给我一个鸭腿呀。” 一点也没有跟小孩抢吃的的羞赧。 小崽听到,连忙拿着自己刚到手的鸭腿跑过来。 田里有护卫们看顾着,倒没有出乱子——村民们怎么照看田里的稻苗的,护卫们就有样学样,而且还很好学。 鉴于他们是言家的长工,村民们自然也是好声好气。 就眼见着他们今年的这稻苗,长的要比往年茁壮不少,不少村民开始期盼着,抽穗的时候能够多结几粒稻谷。 而护院们,都有些被村民夸的飘飘然,虽然话糙,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个意思却很明白。 并不知道是言夙贡献了生物能,护院们看着他们第一次种田却比其他村民田里还要茁壮的禾苗,忽然觉得村民们夸的实至名归。 都有些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当杀手什么的,是被耽误了天赋。 而说起杀手生涯,他们的目光就落到了梁耀的身上。 梁耀:一个哽咽、一个瑟缩,根本不敢说话,手里唯一的馒头都抓的更紧了。 说实话,在言家虽然吃不饱,但绝对吃的好,哪怕只是馒头都宣软、绵密又劲道,口口回甘。 ——但就因为好吃,就因为每次只能闻着不能吃,梁耀心里真的好苦啊。 可是他干活又不行,干活不行换来的吃的就更少,吃不饱就更干不好。 梁耀绝对自己绝对不能这么下去了,身上的疼痛还能忍一忍,心里的折磨却是不行了。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梁耀一声喊,缩着的身子站了起来。 惹的两桌正吃着的人都纷纷转头看他,包括一旁地上吃着喝着的猫崽、狼崽。 梁耀刚站起来的身子,一寸寸的蹲了下去,还往墙边靠了靠。 “嘤,我饿呀。” 我吃饱了才能干更多的活呀。 然而梁耀却是不敢再大声,甚至有点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抱住,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知道大小声,干活的时候怎么没有出力气?”一个护卫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大嘴一含、一吸,酥烂的鸡肉就落入空中,一根空空的腿骨从嘴里啵的一声拔了出来,摔在桌上。 梁耀被骂的心惊肉跳,眼神却忍不住从鸡肉上划过。 这家的厨子手艺真的是太棒了。 然而现在连馒头都吃完了的梁耀,连想要一饱眼福也只能悄悄偷看。 大护卫冷笑一声,吓的梁耀一下都蹲在地上,不过梁耀还是找补找补,心里暗道自己是腿麻了。 在七个护卫的冷眼下,他忍不住将殷切的目光投给言夙,希望这个大发慈悲留了他一条命的人,这次也能替他说一句话。 ——他可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呢,怎么能让一群长工护院骑在头上? 言夙看了看梁耀又看了看七个护卫,敲敲桌子道:“都吃饭吧,凉了吃了伤身体。” “多给一个馒头吧。咱们也不能把人饿死。” 言夙话一出,大护卫虽是觉得梁耀事儿多,但还是扔了个馒头给他,心里却是盘算着要让梁耀再干多少活。 他觉得梁耀这个人还不安分。 就苗大厨做的馒头这个头,干吃两个至少得有七八分饱,就梁耀干活的那个量,剩下那几分只配混个水饱。 但他竟然还敢在主家面前闹这一出。 言夙不计较他的小心思,但是他们七个护卫可没那么好性子。 虽说没有吃上鸡腿,但多了一个馒头,梁耀还是劝慰自己,这样也能证明言夙是个心软的人。 有了今天这个开始,他势必还有以后,只要他善于抓住机会。 梁耀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心底思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新的谋算,然后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这下听的护院们心头更加不痛快了。 “既然吃饱了,就该去干活了。”护院们只留下一人收拾碗筷,另外的人簇拥着梁耀出门。 刚给小崽夹了菜的言夙:“……”今天吃的这么快?而且今天这么忙吗? 不过田间地头的事儿都交给了护院,言夙也不好打断他们的工作安排,只嘱咐收拾碗筷的护卫,记得半下午的时候,如果饿了就添一顿。 这就不需要苗大厨动手了,毕竟自从大厨来了,家里就多了很多经得住放的糕点、肉脯,都不需要热一热。 护卫自然点头,将桌子也收起来,赶着跟上其他兄弟了。 调.教不听话的梁耀,他自然也是要尽一份力气的。 “小子,挺能吃啊。”大护卫将梁耀的脖子夹在胳膊下,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梁耀忍不住又打了个嗝,但这次可不是饱嗝,而是惊吓所致。 这些护院不是没笑过,而是一旦对他笑,就意味着他要倒霉! “来,待会儿我们要去地里施肥,这拌肥的轻省事儿就交给你了。” “就是,毕竟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梁耀:“……”差点没有别涌入鼻间的粪肥味道给冲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梁耀:你们是人嘛!我才刚吃饱啊!呕~~ —— 感谢在2021-04-2512:09:34~2021-04-2519: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abynap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6、第 96 章 三伏的天便是早晨也带着暑热。 大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倒不是因为暑热或者窗外传来的若有若无响起——等听到小崽哼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 连忙顾不上穿衣,轻轻在小崽的胸口拍拍,哄着他又安稳的睡着。 这才给他将小毯子在肚子上盖好,轻手轻脚的爬下床。 他们书塾自今日起就开始放为期半个月的假,说是因为暑热,其实也因为大多学子出生乡野村庄,一个个看似身形瘦削的半大少年,其实已经能为家中干不少的活。 所以在这家家都着急收割稻谷的时候,书塾自然也是要放假的。 一开始大崽自然不知道这假期之中的含义,知道后,对于割稻谷的事儿,就有些上了心。 为此,他可还多给阿牧塞了几回肉干,让他记得多教自己一点诀窍。 ——大崽下决心也多少有阿牧的缘故。经过书塾的相处,他跟阿牧可要好了,他既然劝不了阿牧不做,自然也就跟他一起做。 这刚出门,就看到阿牧也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 大崽连忙过去拉住他:“阿牧哥,快点,我听阿平哥他们说,都是趁着早上不那么热,才能干一些活。” 两人快手快脚的洗漱好,吃饭的速度快都有点让言夙惊讶,还以为这俩孩子是在书塾里受苦了。 ——书塾的伙食虽然管饱,口味也并没有特别差,可到底不能跟苗大厨比不是? 只是让言夙没想到的是,他一时没注意,吃饱的俩孩子,就跟着护院们后头下了地。 一开始护院们也没在意,大崽他们要去看看自家的地,又有什么不可以? 至于他俩是不是应该将时间花在学习上?那人家爹都是不管的,他们做长工的有什么可说的? 直到俩孩子到了地头,手里的那书袋里,竟然装着全套的装备——他们也有这套装备,只是放在篓子里。 一把镰刀,一个大截的竹筒,里头装着清凉解暑的茶汤。 所以这俩小孩到底是怎么配备齐全的? 甚至在护院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阿牧拉着大崽先一步冲入了田中,气焰高涨地仿佛下一秒把镰刀甩出去,就能割倒一大片的稻谷。 ——当然,这种事只有大崽他爹能做的了,这孩子还小。 护院当然当下就要去拉大崽。 “这稻芒刺在身上又痒又疼,你俩小孩皮肤嫩,就不要下来了。” “就是,这镰刀锋利,稍有不慎就得拉在腿上。而且这割稻弯腰,小孩子的腰可不能伤着。” 护院们说是劝,实际上却是进行武力压制,并且一个对眼,就分出两个人,一人抱一个坚定地将大崽和阿牧送回家。 大崽:“……” 阿牧:“……” 阿牧犹自不服气:“我割稻的本事肯定比你们还厉害。” 小小的脸上一脸的“还记得当初你们向我学习插秧的手艺吗?” 三护卫也被阿牧脸上这有点欺师灭祖的含义的神色给弄的哭笑不得,但还是坚定的把人送到了言夙的面前。 “这个,咱们家的田地虽然不少,但是也却是不需要你们去干活的。”言夙注视着两个神情有些倔强的孩子。 说句不好听的,这家里谁割稻子能够快过比割稻机还快的言夙? 可连言夙都“下岗”了,否则言家的七个长工就得失业,怎么还会需要半大的孩子去顶着太阳割稻子? 言夙摆事实讲道理,俩小孩心撇撇嘴,也只好答应去带弟弟妹妹玩,不去割稻了。 然而却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快乐的带着弟弟妹妹玩,结果还发现了大问题,两个孩子一对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精光。 原本是给弟弟妹妹拿点点心、饮品的,没想到刚回来就发现多了一个人正在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本来这也没什么,那人虽然他们不熟,但也知道他在自家做工。 只是一直以来七个护卫对他看的比较紧——总像是在欺负、排斥这个后来的。 不过看样子最近对他可能是接纳了吧?不然他也不能一个人到这后院里来。 两个孩子下意识没急着出去,看着弟弟妹妹听故事正听的认真——他俩也想听一听。 就这么讲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听那人叹一口气道:“哎,今天只能讲到这里了。” “我实在是太忙了,我还要趁着这一点休息时间,去收拾一下院子,给七个护院洗衣服。” ——这些护院的衣服,就没有让红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洗的道理。红鸢名义上只是言家的婢女,要伺候的自然也只有言家的主人。 原本七个护院是轮流来做的,有了小八梁耀之后,自然就定给了他。 梁耀此刻脸上一副愁苦的样子:“要是再不走,我就赶不及在下午出去割稻之前,洗好衣服了。” “所以,只能等下次我有时间的时候,在给你们讲故事了。” 说是这样急不可待,可事实上梁耀的屁股却没有从地上挪起来一丁点儿。 他到底读过十来年的书,不说说书的能力有几分,给孩子讲个故事还是可以的,故事停在了最精彩的地方。 ——可谓是人干事了,这断章的断的,但凡他眼前是个急性子、脾气大的人,说不定就得打人。 梁耀眼神期待的看着这几个小孩。 他就不信小孩有不喜欢听故事的。 别说小崽他们,就是大崽和阿牧,都对这个故事的后续有几分兴趣。 只是小崽却是拉着妹妹们,跟悠悠对视一眼后,说道:“那你去忙吧,我们不耽误你时间了。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再来听故事。” 然后跟悠悠俩一人领着一个妹妹,自己玩去了。 可谓是乖巧可爱又懂事。 但是梁耀险些将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这是什么孩子?啊,难道是他的故事不吸引人吗?他明明是看着他们眼神都发亮,才觉得火候够了的。 结果这群小孩就这么无情?同情他一点不行吗? 大崽和阿牧原本都想出去了,结果看着梁耀脸上的表情,下意识的就又往门后靠了靠,两人对视一眼。 小小声道:“弟弟那么乖巧听话,他怎么反而很不高兴的样子?” 大崽问完,自己心底却是已经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但又说不好是什么,只询问阿牧:“阿牧哥,你觉不觉得他好奇怪?” “是不是就是‘别有所图’?”这些日子在书塾学习,大崽可不仅仅是读些三字经、百家姓。 也是学到不少道理的。 ——这还得托付于苗大厨的手艺,不禁好些同窗跟他们关系越来越好,就连一些学兄都对他们欢迎都很。当然,始于美食不假,相处后性情相近也是真的。 阿牧看了看那人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愤恨,顿时拉着大崽往边上躲了躲,等梁耀从另一个门走出去,才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是想小崽他们缠着他,讲接下来的故事?” 这样他就能躲过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一个故事再长,又能让他偷多少懒? 而且阿牧也没忽略他最后的眼神。 “我们去找言叔叔,把这事儿告诉他。” 他们判断不了没关系,只要讲这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大人就好了。 大崽自然也是同意,两人就先将糕点和饮品给弟弟妹妹送过去。 本来不想告诉他们那个人怪怪的,可又怕他俩出门的时候,那个人又来,只好拉着悠悠到一边,告诉她看住所有弟弟妹妹,绝对不能让他们跟那个怪人单独相处。 ——其实红鸢也只是有点事情稍微离开一会儿,不过多久就会过来看顾孩子。毕竟悠悠再是能干,别人家也确实是大孩子带小孩子,可他们家到底孩子多。 还是那句话,不能因为悠悠听话乖巧,就将这重担压在她一个半大孩子身上。 养孩子这种事,是大人的责任,不应该转嫁给孩子。 悠悠一听哥哥和弟弟的话,顿时有些紧张,唇瓣儿都被咬白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的点头,表示自己一定看紧了弟弟妹妹。 阿牧和大崽这才赶紧出了后门往山坡去。 天气是越来越热,言夙的药圃除了早晚要给喜湿的药草浇水外,还要给围栏上加个棚子,但也不能全然遮蔽阳光。 所以就给竹子上插竹子头——整个药圃的画风越发的诡异,以前只是没有门,现在头上给插了发簪似的。 俩孩子来药圃,其实也拿不准言夙的在不在,可即便不在,他俩也只能等,因为他们两个孩子总是不可能进山寻人的。 好在言夙的速度快,不多久俩人就看到一大簇的竹枝飘了过来。 言夙也发现了两个孩子,将硕大的将他都要遮盖严实的竹枝堆到一边空地上——因为枝杈多,占地面积大还蓬松的要比药圃的竹墙还要高。 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俩孩子跑过来,言夙就拉着两个孩子在竹枝边躲躲阴凉。 “怎么了,这么着急?” 大崽紧张的拉着言夙的手,说他们在家里看到一个坏人。 言夙微微皱了皱眉头,自从他给大崽一颗珠子后,就又给了其他孩子没人一个,包括阿牧都有了这样一个吊坠。 即便他们没有捏碎坠子,要是真的遇上危险的时候,他也是能够感应到的。 ——言夙毕竟不能一直“监控”着,即便是小孩子也是有隐私的。 可大崽和阿牧的神情都不像假的,不过却没有急着拉他回家,那想必应该不是特别紧急? 言夙连忙问了一句,确认并没有特别急,这就抱起两个孩子回了家中,让他们喝点茶汤,慢慢说。 虽说是在堂屋里,但有言夙在,也能保证没有人能够偷听。 大崽捋了捋过程,开始事无巨细的给言夙讲他们看到的情况,阿牧在一旁不时的补充。 “我能确定他那个眼神,很不好。”阿牧微微皱了眉头,感觉那人的眼神里不只是有怒火,可说的更细,他又分辨不出。 “爹,这个人是哪里来的呀?” 大崽问言夙。此前他对家里多了什么人,都不太关心的。 ——不是他爹聘来干活的,就是他爹善心收留的。 就连七个护卫,一开始还想伤害他,结果还不是在他爹的“管教”下服服帖帖? 所以有什么好费心的? 可是此刻见到了梁耀的嘴脸,他却是很不放心了。 大崽问起,言夙也没说什么“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情”之类的借口,反倒是将他去鹰风寨后,梁耀算计他的事儿说了出来。 ——当然,并没有鹰风寨劫镖的那些事儿。 大崽一下就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大崽:我爹真的太善良了,我要保护他 —— 啊啊啊,我手废了,我手指今天早上起来伸不直,一根筋抽筋似的疼 只好去看医生,腱鞘炎 哎,我一直知道腱鞘炎,但是没想到忽然严重这么多,大概两天四万还是压力过大QAQ 本来今天还准备更小白蛇,让我缓一缓,明天再说,么么叽 —— 感谢在2021-04-2519:20:39~2021-04-2621:0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5瓶;babynap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7、第 97 章 言夙没想到大崽反应这么大,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蹲到小孩面前,问他这是怎么了。 “爹,这样的人,不要把他留在家里。” “看他的样子,他根本不想改好。” 大崽也没琢磨清楚梁耀到底是想干什么,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个人不是想踏实在他们家干活的样子。 言夙不太确定大崽是不是怕了,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是欠了考虑——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七个护卫那样,因为有人指使,本身只是一把刀。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更眷恋归于平静的生活。 “好,爹错了,爹这件事情没做好,你别担心,我这次会处理好的,好不好?” 言夙认错认的干脆,大崽倒是没觉得不对,就是觉得他爹有点太过认真,让他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他都没说出来什么正经东西。 ——他们其实也不算摆出了证据,甚至连给梁耀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他爹完完全全偏向了他这一方。 相比大崽,阿牧是完完全全的震惊,因为他觉得他爹对他已经还是很好,可他爹却没跟他认过错。 他没见过任何跟孩子认错的爹。 他忍不住看着言夙的神色,一点也没有被孩子“指责”的恼羞成怒。 “那,现在就把他赶走吗?”大崽开口,阿牧的思绪这才回归一些,也盯着言夙等他给答案。 “我暂时还没想好。你帮爹去叫大护院,让他将梁耀带过来好吗?” 言夙是确实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处理梁耀,就准备先弄清楚他这次又是想干什么。 ——但不管如何,梁耀不能再留在言家了。算计言夙什么事儿,他都不太在乎,因为他“以力破法”,让人根本干不成。 但是把歪念头打到他崽的身上就不行。 大崽点点头,乖巧的跑了出去,连阿牧没及时跟上也没注意到。 阿牧已经跑到门口,却忍不住转头看一眼言夙。 言夙走过去:“怎么了,想跟我说什么吗?” 阿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听他这么问了,才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认真的问:“你为什么会跟大崽认错?” 言夙被问的有几分讶异:“这件事情我做的确实考虑不周啊。” 想了想,言夙解释道:“本来我只是觉得他也没成功,我要了他命也不太好。” ——虽说如今这个时代,人命往往是最不值钱。 言夙的手下也并非是没有人命,可他又不是烂杀的人,怎么会被人招惹了,第一想法就是杀了对方呢? “之前七个护院不也是做错了吗,但后来也改好了。” 这事儿阿牧知道也不清楚,但听言夙这样稍微提一句,也能明白一点意思。 他也就有了跟大崽一样的想法,大崽爹好善良哦。 “但他并没有踏实下来,还想对崽崽们做什么,这就是因为我的不周全决定,险些给崽崽们带来了危险,所以我道歉、认错都是应该的。” 阿牧望着言夙,觉得他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比如他其实想知道的是,一个当爹的给儿子认错,不觉得羞耻吗? 可是听着他的回答,他又觉得言夙这样一个当爹的,给儿子认错又是很正常的。 好像在他这里,做错了就承认,与羞耻心毫不相关。 阿牧张张嘴,总觉得自己还有些问题想问,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面对言夙询问的眼神,他反而一口气泄了出来。 算了。 他说:“我去找大崽了。” 然后噔噔噔快步跑了出去。 反倒是闹的言夙十分费解,总觉得刚才那一瞬间,阿牧是有好多问题要问的,可他既想不明白他想问什么,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什么也没问。 “可能,这就是人吧。” “哎,一个小孩儿都这么难懂。” “我真的能做好这个人吗?” 言夙这里头疼的时候,那边大护卫很快找到了梁耀,也不管他手里还拿着衣服,正神色不渝的扭洗着,扯着对方的胳膊就将人拖走。 梁耀顿时急了,只是问他要干嘛,大护卫却是不说。 “你,你,我这衣服没洗完,可不是因为我。” 梁耀就怕这是大护卫的阴谋,这才没让他稍微松快几天呢,不会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又来折磨他吧? 不等梁耀琢磨清楚,人已经被拖到堂屋里,大崽和阿牧又快步跑了进来。 言夙连忙让两个孩子去玩,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就好了。 ——如果得知梁耀有什么险恶用心,言夙怕自己做的决定不适合小孩子知道。 大崽自然有点不愿意,可是看他爹坚持,他也只好“好吧、好嘛。那你之后要告诉我”,不情不愿的走了。 言夙看着那小子耳朵都支棱着,不知道是在等着他叫住他,还是想多听几句话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这一丝笑容,在对上梁耀的时候,就荡然无存。 “你给小崽他们讲故事了?” 言夙开门见山,梁耀反倒愣了一下,但是心底一琢磨,就觉得可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群小崽子虽然没有缠着他讲故事,但是却跟他们家长说了。看着时间间隔,说不定还是想听故事。 “是的。”心念电转间,梁耀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刚好有点时间,我也挺喜欢小孩的,就讲了讲。”他说起来时,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也带着几分忐忑,仿佛在迟疑,自己是不是给小孩讲故事都不行。 那样子,但凡旁观的是别人,都要认为言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然而站在这里的第三个人是大护卫,早已经是言夙的脑残粉,所以这时看着梁耀的眼神就十分的危险。 梁耀的工作大多时候是他安排,他跟梁耀相处的也多,可以说对梁耀这个家伙的偷奸耍滑有多了解。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监督”“惩罚”够严、够狠,苗大厨的手艺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他梁耀能够乖乖干活? 此时听说他做了什么,大护卫第一时间思索这个家伙是不是借机偷懒,第二个想法就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别的目的。 ——反正说是喜欢小孩,那就是骗鬼、鬼都不信。 “那为什么故事不讲完?” 不等梁耀回答,言夙接着问他,那冷冽的眼神像是利刃一般给梁耀绝对的威胁力。 “为什么小崽他们不缠着你讲故事,懂事的不耽误你干活,你反而不高兴了?” 梁耀悚然,不由想到当初自己谋划要留下言夙性命,他忽然出现在门口的画面。 所以,这些事情他是如何做到?要么突然出现,要么如同亲眼所见。 那时候,言夙到底在哪里? 梁耀脑子里一瞬间浆糊一样,无数辩解的念头从他的脑中闪过,只是太过杂乱,他反而想不到一个比较完美的解释。 嘴巴张了又张,却徒劳的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你到底想做什么?”言夙的声音冷寒,瞬间让梁耀的脊背沁出一层冷汗,就连一旁的大护卫都感受到些许压力。 “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这句话出口,携带的肃杀之意,一下就让梁耀有些腿软,本来都已经编好,都要说出口的辩解,在这一刻全都从脑海之中逃跑了出去。 他的脑中空空如也。 看着言夙的双眸,一时都不知道挪开,鬓角的汗大滴大滴的滑落。 “说。”言夙轻轻吐出一个字,梁耀再也支撑不住,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避开了言夙的眼神,这才呼哧呼哧的喘气。 就连大护卫都被此时的言夙吓到了,比当初折磨他们的时候,气势更加摄人,让他都忍不住攥紧了拳。 可以想见言夙是真的很生气。 大护卫难免想起他们当初的侥幸,或许除了他们现在的老实本分之外,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当初他们只是受人指使。 而梁耀,是太“有脑子”。 梁耀哆哆嗦嗦:“我,我不,我只是……” 他还是想要辩解一下自己并没有恶意,可是被言夙盯着,话却说不利索。 “我是听说,你们家缺个西席。” 虽说言夙一直想找的是女夫子,教导悠悠她们比较方便——或许还能交一些女生之间才懂的问题,红鸢到底知识面有限。 言夙可不想把孩子们养的眼界浅了。 所以即便知道梁耀识文断字,言夙也没有考虑过他。 把梁耀带回来,就是要他踏踏实实“劳改”,或许到某个时候,言夙就会放了他。 然而,梁耀的心思显然不是这么点,他可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当然,他的眼皮子不浅,望的事儿对别人来说却都不是好事儿。 言夙看着梁耀的脸色都白了,想必说的是真话。 “你是想做我们家的西席?”言夙的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些。 梁耀点点头,觉得言夙语气既然温和了,就应该是觉得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也就过去了。 “你不知道我家想找的是个女夫子吗?” 梁耀本想起身,怎奈何这腿不给力,他索性也就坐着,理了理衣摆,哪怕是这个时候,他要端起他读书人的架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能有学问的女子有几个?即便能识些字,又哪里能够教书?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言夙直接被气的笑了一声,就连大护卫,都一副见了鬼的低头看着都吓得起不来的梁耀。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要给我女儿们找夫子的吧?” ——就冲梁耀这么看不起女子的德行,他能教给悠悠她们什么? 听到这些,梁耀到没有特别变换脸色,因为他确实是听过,动了这个念头之后,也确实“劝说”过自己。 虽说是当女子的夫子,可总也好过每日里干那么多活,吃的还是最简单的白馒头不是? ——要是大护卫他们知道梁耀这么嫌弃白面馒头,就肯定会给他准备糙米饭、杂粮饼,每一口都能吃到麸皮的那种。毕竟这才是外面大多数百姓活命的口粮啊。 “知道。我会教她们的。”梁耀觉得他作为一个秀才,能够拉下身段给言夙教女儿读书,已经是很自降身份了。 言夙又笑了一声——只是因为他的情绪很模糊,所以还不太能让人听出是高兴还是嘲讽。 “就你,凭什么教我女儿?” “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看不起女子,你会尽心教我女儿?” 不等梁耀辩驳,言夙的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要是真的想做西席,你不来找我说,去接近我儿女,你打的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就这东西,脑子离家出走了?还想教我女儿? —— 谢谢大家关心,手确实还没恢复,贴了满手的膏药,QAQ 不过,我可以写的慢一点,还是能写一些些,就是可能更新不太准时,以及近期内没有什么加更 —— 好想搞死姓梁的哦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8、第 98 章 梁耀被掐着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言夙刚才根本就不是“接触误会,有意聘请”,根本就是已经动了要他性命的念头。 而现在言夙问这话,只怕也根本不在意他会回答什么,因为掐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言夙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根本不在乎杀一个人。杀一个人对他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梁耀的脑中只闪过这个“事实”,就再也想不到其他,满面涨红,双眼微凸,却连眼前是个什么景象都已经看不出。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梁耀觉得自己已经魂归地府,他的眼前忽然天旋地转,但总归是有了一点模糊的人间景象。 他的身体本能的喘息,新鲜空气的涌入,终于让他有了点实质的感觉。 是言夙不知有顾虑还是其他什么想法,终于松了手。 他却连自己什么时候摔在地上都不知道,只无助又痛苦的捂着疼痛的脖子,费劲的喘息着。 “你要做的那些事情,我确实是没有证据。”就连鹰风寨那些人,只怕下了山还没作证,就会被官府先打入大牢。 “但是你想做什么,我相信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而我能把你怎么样,你现在应该也很清楚,不是吗?” 言夙微微伸了伸手,刚刚能够看清眼前景象的梁耀,恨不得自己是个瞎的,下意识就往后瑟缩了一下。 他的喉咙这会儿根本不能说话。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让人做了你。”言夙说,示意他看站在一边的大护卫,大护卫立刻怒目而视,好一番恶犬威胁的神色。 “要么,你就自己去衙门自首。你既然不愿在这里踏踏实实地干活、悔改,那就去吃牢房吧。” ——虽说现如今的官府并不怎么给力,但这种送上门的“政绩”,他们怕是不会拒绝。 梁耀虽是没有进过牢房,可一瞬间却想到阴暗的牢房之中,满是血迹与污秽,那样的环境哪里能是人呆的地方? 可即便是他如今悔改,觉得言家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宫,却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哪怕想要辩解、哀求,言夙却是不给他机会,只冷淡的吐出一个“选”字,像是重锤落在他的心口。 梁耀只觉得一阵心慌气闷,却一点也不敢迟疑,牢房虽不是好去处,可也好过丢了性命。 “我,我去自首。”那般好歹还能留下一条性命,梁耀的嗓子生疼,却不敢小声,生怕言夙没听到,觉得他是在无声的反抗。 ——濒临过死亡,他根本就再生不起那些年头。 言夙盯着梁耀:“该判你多久,你自己听清楚记清楚。除非你能保证我永远不会得到你的任何消息。” 其实言夙未必会为了梁耀这个一个人费多少时间与心思,但在此刻他要保证梁耀不会再有作妖的心思。 梁耀听到言夙那未完的话,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连连点头,自己一定会听话,该坐多少年就坐多少年。 言夙看了一眼大护卫,示意他将人带走。 “真是浪费了好些大白馒头。”大护卫扯着腿软的梁耀走,一边忍不住念叨这句,叫梁耀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言家的厨子手艺好,今后别说再吃到那么好的手艺了,怕是连正经的饱饭都吃不上了。 大护卫离开,言夙就找到在外面跟阿平他们玩,但现在有些心不在焉的大崽。 大崽正在教阿平他们念书,只是他凭借着记忆与本能在念,摁在书上的手指却没有挪动。 阿平和阿安几人依旧是跟着念,对不上字也没有特别的在乎。 反正在他们看来,哪怕不认识,能够背下几句诗歌已经是很厉害了。 阿牧推了一下走神的大崽,示意他言夙来了。 大崽立刻将书塞在阿牧的手上,让他带着阿平他们再念几遍。 阿牧:“……”其实他也想知道后续的啊。 不过想了想,还是对着书念起来,他毕竟也没有正式跟着夫子学,虽然言夙也不吝啬给他买书的前,但有时候他还是会将比较复杂的字忘记,这也是跟着复习了。 得知言夙已经将梁耀送官,大崽的神色有些许的不太好,他年岁虽小,记事却早,记忆力也是不差。 现如今可能想不起来当初冲入他们家的人都长着什么面孔,却知道他们就是所谓的官兵,奉着皇命而来。 ——当初小崽惊魂不定总做噩梦,言夙很是担心一阵。 大崽虽是没有做噩梦,但因为记得一些场景,其实心中反而比小崽更加难受,但他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官府,管事吗?”反正他是不如何信任官府的。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吃拿卡要第一名。反正就是对付坏人时没用,对付弱小时威风,这就是他对官府的印象。 “放心他不敢再跑出来。”言夙道。 大崽不信官府,但却是信言夙的,所以听完这些也就没再挂心,继续去带阿平他们读书了。 而言夙则去将药圃的遮阴竹子给处理好,走在药圃里,一时之间还真有一种走在竹林小道之中的意境。 忙忙碌碌的抢收稻谷的日子过来三四天,全村人家都陆陆续续收了谷子。 若是以往,虽然知道再过几天,税粮官就会过来,他们却也还是压抑不住丰收的喜悦的。 但此时此刻,全村上下的人心头都像是蒙了一层阴云。 ——小孩子们虽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家中长辈的态度,还是叫他们格外的紧张、压抑。 村长和梁飞一同找来了言家,言夙正在苗圃之中照顾药材,被叫回来待客的时候,还一头的雾水。 他细想了一遍,这些天里他是没有事情麻烦村长的,所以也只能说村长有什么事情过来跟他商量? 招呼村长他们喝了糖水——这也是苗大厨特意调制过的,让村长都不免贪杯了些,喝着喝着就续到了第二碗。 这都还没说事儿,就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村长也只好放下碗,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它。 跟言夙说起来意。 哪怕这堂屋里除了他们三再没别人,村长的声音也压低了不少。 “老头我这次来,为的是粮食丰收的事儿。”村长口中说着丰收,实际上却没有多大的欢喜,甚至还带着几丝不舍与割肉般的痛苦神色。 言夙只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并没有打算插话的意思。 村长也就接着说:“这税粮,不论丰年灾年,收的总是那般多。” ——其实谁都知道不过是小鬼难缠。一个皇帝要想国家稳定,怎么可能灾年也向百姓收取丰年的税粮?当然,昏君除外。 让村长头疼的就是这次的稻谷意外的收获不少,比往年还多出一成半。 这可是活命的口粮,可显然他们是留不下,但凡叫税粮官得知了风声,只怕这一成半能留下的个一两斗都是税粮官们仁慈。 “所以您是想让我再给它送到当初那个山洞里去?”言夙能想到就是这些了。 村长点点头又摇摇头,把粮食暂时存到那处去,确实让人找不到痕迹,但也不仅是如此。 “我已经交代全村,谁也不准在粮食收成的事情嚼舌根子。只当还是往年那么多。” “之所以来找你,是当初说好的,你‘借粮’给大家渡过难关,如今到了该还你粮食的时候了。” 村长盘算过,即便是还了当初的粮食,他们今年各家剩下的粮食,只要不挥霍,应该是能接上明年的收成。 ——也就意味着,他们明年不会再出现这青黄不接的状况。 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言夙听他说起那粮食的事情,却是不想要的。 具体还是什么原因,又或者有没有什么隐忧,他都没细想,他只是不想要。 “村长真要给,那就把那批粮食留着,等再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应急吧。” 村长张口,想劝言夙还是收下——还是那句话,那批粮食虽然本来是他们交出去的,但秘密抢回来还根本没有连累到他们的人是言夙,他们该记得言夙的恩情。 言夙却是态度坚定。 “留在村里,我要是有需要,难道就不能再要了?”言夙道。 至少短期内,他是不会从落花村搬走,至于之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没法打包票。 ——或许还会因为大崽读书很不错,他们全家去陪读呢? 村长自然说可以,哪有不可以的道理?反而因为言夙对村子的归属感,让他老怀甚慰。 如果言夙愿意一直留在他们村子,他们村子又何愁被人劫掠的事情呢? 这件事情说道这里,也只是口头上有了个处理方案,真要实施起来却是不容易,毕竟人多口杂。 ——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谁家还没有大嘴巴?这其中但凡有个不慎,消息走漏出去,哪怕没个证据,只怕税粮官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为了村子的未来,这件事情他们又必须多。 好不容易有了大丰收,却要将收成都拱手让人,他们怎么能够受得了? 不过这些就不在言夙的忧虑范围了,他只负责在村长将粮食准备好之后,送到当初的那个山洞里。 而梁飞负责那个山洞的检修,还是那句话,不能闹了耗子,让他们的辛辛苦苦的存粮都给别耗做了嫁衣裳。 梁飞费劲检修一趟,回来就去找了村长,觉得还是各家建个地窖安全。的 不但能存粮食,要是真的有山匪、流民过来,他们也能躲在地窖之中。 “哪怕每家每户做起来不实际,至少村中要有这么个地方。言夙虽然能够震慑宵小,可人家也不是时刻都在村中,难免会有人趁虚而入呢?” ——他们哪怕赢不了对方,就指望着言夙救命,那也得给言夙时间不是? 总不能每次遇上危险,言夙都能歘的一声从天而降吧? 村长当然知道梁飞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可这地窖,也不是说挖一个坑就能成出。 他虽是没有做过,但也知道地窖得通风、干燥、阴凉,否则不说东西容易霉坏,就是真到了人要进去避难的时候,只怕没被坏人逮着,先在地窖里憋死。 “这事儿我也考虑过。我找人,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来做。”梁飞道,自起了这个念头,他就是考虑了许多的。 村长自然也就不反对,先要找个合适的人。 言夙是不知道他们正琢磨这些,要不然怕是想要挣这一笔钱——钱多钱少不重要,螃蟹腿里也有肉。 实在是吃不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苗大厨:东家,这……还做吗? 言夙:……做!做!做!都做!没钱我去刨,也不能苦了孩子、苦了嘴。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99、第 99 章 梁飞进了言家堂屋的时候,就见言夙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愁容。 “啊,想赚钱,都吃不起了。” 然后将手边的肉脯拿来一块,塞在嘴里满意的吃了起来,也招呼起梁飞。 “抢、骗、自造什么的,这都写在律法里了,是犯法的对吗?” 梁飞:“……” 要先说“言家要是吃不起,整个落花村就都是饿死鬼”,还是要先说“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梁飞硬生生被言夙这话给问的,心中万千想法憋的说不出口。 ——俗称,槽多无口。 因为实在语塞,梁飞决定岔开话题。 这是他新学会的本领,但凡接不上言夙的话,就自己起个话题,总不至于自己的话题还能被言夙牵着鼻子走吧? “红鸢托蓉娘寻摸的小鸭和小鹅,我刚给送过来。你们养到年底,也正好可以备年货。” 梁飞说,但显然这个话题言夙很不感兴趣,因为不论是鸭仔还是鹅崽,都是要花钱的呀。 然而梁飞一见言夙张口,下意识就起了另一个话题。 “还有,蓉娘叫我告诉你,这段时间,有不少人跟她打听红鸢的事情。” 言夙原本想出口的话被咽了回去,有些不解的拢了拢眉:“红鸢什么事儿?” 他觉得红鸢是个再和善伶俐不过的小姑娘了。 梁飞都被他问的哭笑不得,本不该他这个男人开口的事儿,这会儿也不得不明着说了——好在他跟言夙的关系好。 否则这话要是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传出去是得让人议论有损姑娘名声的。 “红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说人家能打听什么事儿?自然是她的婚事。” 梁飞说起这个,哪怕跟言夙关系好,也颇有两分不自在,看了看的门口——一是看看有没有别人听去,二也是不想跟言夙对上眼。怪尴尬的。 结果就听言夙更奇怪的说:“红鸢的婚事自然是问红鸢你自己,跟嫂子打听些什么?” “嫂子是知道红鸢喜欢个什么样儿?” 要说这个,言夙都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往这事儿上考虑过,红鸢才十六七岁呢。 ——就算他见过村里十六七岁成亲的,但那也不是他家的事情,所以他是不多看、多问、多管的。 那都是人家的自由。 梁飞还真就又让言夙给问住了。 “这……红鸢聪明伶俐,人又勤快,持家有道,那但凡有个适龄的儿子,谁家不都想求取?” 梁飞也凑近言夙一些,跟他说实话:“你也不想想,红鸢这模样在村中都是数得上号的,谁家小伙子看着不眼热?” ——这到底说的是人家小姑娘的事情,梁飞很是压低了音量。 即便是在言家,他都怕因为自己这“言论”,让人误会人家小姑娘的名誉。 可他也是没办法啊,他这言夙大兄弟,显然是不说开了就不懂。 这方面,梁飞都不是吃一次两次亏了,所以这次哪怕自己脸皮挺薄的,也得把这话说开。 言夙果然“听懂”了:“都想拱我的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呢。” 眼睛微眯,语调轻缓,但梁飞一瞬间就想大哆嗦。 虽然但是,言夙这样子也有点吓人吧?这哪有女孩大了不出嫁的?不找一户好人家嫁了,这不得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他可不相信言夙是那种会让人家小姑娘当一辈子女婢,都不让人嫁人的恶东家。 甚至他也看的清楚,言夙对红鸢也没有家人之外的情愫。 ——可以说言夙对哪家的姑娘都没那心思。 梁飞琢磨来去,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言夙这一瞬间就跟要嫁女,但极为不满意女婿人选的老丈人的感觉。 “反正……红鸢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不满村中那些粗汉,就自己给她留意着吧。” 梁飞也不好再多说。 就准备回去,刚站起来,就见红鸢从后院过来,给他递来鸭仔的钱。 梁飞一瞬间是有些心虚的,别是都给人家姑娘听见了吧?但看神色却是如常。 他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准备走,结果就听言夙道:“红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梁飞:“……”我屮艸芔茻。 “我先走了。”梁飞察觉红鸢一瞬间又惊又羞,还忍不住用打量、推测的眼神看他,顿时脚底抹油。 言夙实在是太不是人了! 人家姑娘怕不是误会他是来做“媒婆”的吧?! 入夜渐凉,言夙还是去了药圃一趟,计算着有多少草药能够卖出——他倒是能够生物能催熟,但他又觉得不必做到那种地步。 而且,到底是物以稀为贵啊。 “算了,好歹是有几株,按向东家的给价……”正算着账,打算又能买些什么的言夙,忽然顿住,眼神锐利的看向身后的方向。 在他探知范围的最边缘,他感受了的浓郁的血腥气和……有些熟悉的气息。 沈飞玹。 下一刻,言夙已经不在原地。 山脚边,沈飞玹被孟清翰半扛着,唇色苍白脚步虚浮,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丢了手中的剑。 另一边谢渐雪负责一个疲累的、紧咬牙关用尽力气想跑的更快一些的姑娘。 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手中杵着一根树棍,也在艰难的跟上脚步。 ——他们连多说一句话,互相鼓励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沈飞玹停住脚步,一把推开孟清翰。 看似情况最好的孟清翰这时却脚步不稳的很,一下跌在地上,狠狠喘息几口气,费力而急促的爬起来,险些又跌在地上。 ——他们现在这情况,哪怕多在地上躺一息,都会多一分的危险。 即便是可能毫无反击之力,也要站起来,也不能丢了手中的剑。 沈飞玹横剑胸前,挡下随后的几颗铁珠子,却被铁珠子上灌注的内力打的节节后退,剑撞在心口,一口鲜血吐出来,再次打湿了胸前原本已经干涸的衣襟。 一层层的血迹,令原本深色的衣襟浓郁发黑。 谢渐雪顾不上身旁的女子,连忙举剑应敌。 沈飞玹以剑杵地,这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呵斥谢渐雪:“快走,言夙。” 他的力气衣襟不足以让他说完整的话,不过提起言夙,谢渐雪倒是知道是谁。 只是,现在的沈飞玹和孟清翰,能够支撑她去找到言夙吗? 言夙的速度很快,她倒是有所耳闻,对他很厉害这事儿也有些认知,可她自己的速度快不了啊! 谢渐雪犹豫一瞬,忧心忡忡的眼神扫过沈飞玹和孟清翰两人。 “呵,找谁呢?找谁来也是没用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明明是温和的声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如坠冰窟。 一个鬓角各有一缕白发飘逸飞舞,言笑晏晏的中年男人飘然落下,闲庭信步的往几人身前走进,还理起了自己的衣袖。 显然是已经笃定被他追上的众人,只有死亡一个下场。 “哎,阿弦,你还是这般不听话,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都这般年纪了,还总听些外人胡说八道,难不成看着你长大的莫叔,还能害你?” “你给我闭嘴。”沈飞玹哪怕虚弱,也听不得这家伙的恶心话。 也没力气跟他废话,只想将所有力气都用来阻拦这个家伙,好叫谢渐雪能够回去找言夙。 他横了谢渐雪一眼,这个时候就别优柔寡断了。 看着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自称莫叔的人笑了笑:“都跟你说了找谁来都没用,怎么就是这么执拗,不见黄河、心、不、死呢?” 他脸上和煦的笑容收敛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毒蛇弹射一般,弓起五指的手就是毒蛇大张的蛇口,直扑沈飞玹的咽喉。 身形之快,即便全盛时期的沈飞玹也未必能够躲开,更何况此时此刻手脚发软的沈飞玹。 然而再快也是快不过言夙的。 莫叔根本没察觉言夙的出现,见自己的手原本与沈飞玹的咽喉也不过是咫尺距离,结果却莫名的越来越远,还讶异的很。 直到腹部传来剧痛,他这才看见那个可能打了的他的人——因为他都没注意到对方怎么打了他。 莫叔倒飞出去,忍着剧痛,双脚在地上连蹬,好在借到几分助力,这才稳住了身形,只是待他停下来的时候,脚下已经划出很深的一道沟壑。 脚背都被他垒起的土给掩盖住了。 莫叔惊疑不定地打量言夙,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也是普普通通。 ——习武之人的眼力都是不错,何况临近中秋,今晚月光明亮。 不过也正因为能够看清言夙的样貌,才更叫心中疑惑不解。 什么时候江湖之中有了这样一个后生可畏的存在?有能让他都无法察觉的一击之力的少年侠士,怎么也不该是寂寂无名才对。 莫叔捂着腹部,好半晌才缓过劲来,运行着内力叫自己舒服一些,他这才能开口说话。 这时候也不管语气是否如春风般和煦了。 “年纪不大,倒是有几分本事。” “既然要管闲事,就报上名来,本座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说到这里,莫叔挺直了腰杆,仿佛失忆,全然不记得自己刚刚疼的像是虾米。 言夙倒是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打架就打架,还非得先问名字?” 在莫叔的眼里,他就是一副“我才懒得问这么多”的态度。 莫叔:“……”擦,这小年轻比我还能装。 沈飞玹咣当一声扔了手中的剑,放松的瘫坐在地上——反正言夙已经来了,他们哪还会有危险? “哈哈,哈哈,好样儿的,嘶儿。”沈飞玹听着言夙的回答,只觉得第一次言夙有说话噎人的这个毛病,简直不能更好。 看那莫老狗被气的恨不得吐血的样子,他就高兴的不行。 只是一高兴就忘了他身上的伤,一笑就扯动了,顿时疼的直吸气。 一旁的谢渐雪都不知道该给他一个什么眼神。 但最终也还是得过来帮他看伤,毕竟这伤也算是为她受的。 莫叔黑了会儿脸,但到底这么多年的“修养”在,很快他就恢复自己惯常的模样。 “你应该就是他们之前说的,言夙?” “年轻人,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毕竟……” 莫叔想起之前沈飞玹的急切,以及此时此刻一副有所依仗的样子——最主要还是那一掌的神鬼莫测——他有心想要先试探一下言夙的态度和深浅。 然而言夙却是他没多说一个字,眉头就多皱一些。 “大晚上的,你话怎么这么多?” “打完回去睡觉不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打架就打架,别挑日子别话多,就是干。 —— 啊,今天泡了手,但是感觉……似乎并没有多好的效果??我再坚持看看 以及,今天差点没赶上申请入V,虽然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要是不成,小白蛇那文就惨了…… —— 更新晚了,跪地,么么叽 感谢在2021-04-2816:10:24~2021-04-2921:5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与千寻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0、第 100 章 言夙皱着眉头听姓莫的喋喋不休,总觉得他的微笑实际上是在抽搐,心里怕不是在想着怎么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能“察言观色”,言夙觉得怪有趣的。 但时间越来越晚了,他虽说不困,但沈飞玹他们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或者过于疲倦而猝死。 所以言夙打断了姓莫的的表演。 只是显然,姓莫的的脸上就更加精彩了。 好不容易将扭曲的五官控制住,就要再摆着高人派头说什么,但言夙看到他张口就烦,实在是懒得管他要说什么,一个闪现出现在他的面前,直接一指在他的颈边。 姓莫的瞳孔地震,实在不知道言夙是怎么出现在他的身旁的,而且言夙的攻击,他别说是反抗,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而言夙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竟然叫他完全无法动弹,一身内力也顷刻间空空荡荡。 姓莫的此刻视线范围有限,只能看到言夙的一些衣角,维持着那竞争不已的样子一动不动。 言夙觉得耳边终于清静了。 手搭在姓莫的肩头,又看了看沈飞玹、孟清翰、谢渐雪和另外不认识的男女。 就,太多了。 ——虽说摞在一起可能都不如当初扛的大包重,可问题是这些人也摞不起来吧。 所以,言夙脚步一点,将手里的人给挂在了树上。 好了,这片林子一般也没什么人来,这人挂在这里应该也不会被人放下来,等着明天让沈飞玹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言夙转身去扶沈飞玹。 姓莫的:“……”他自然不肯死心,而且这样子简直他侮辱人了,他自然是要“冲开穴道”大杀四方,让言夙这个年轻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他的内力荡然无存,更别说查探出哪处穴位有凝滞了。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言夙算是如何封了他的穴道的。 言夙完全无视身后人的目光——主要是姓莫的的眼神还定格在惊惧的那一刻——倒是身旁几人的眼神,让他多看了两眼。 但也没有多话,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言夙拉着沈飞玹的胳膊,一把将人拉起。 沈飞玹刚想开口说什么,结果言夙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后还不收力,让他往前一扑,直接一弯腰将他抗在了肩头。 沈飞玹:“……yue~” 他哕的一声,但是这几天餐风饮露、疲于奔命,还正是没好好吃什么,所以除了一点口水,啥也没吐出来。 “言夙!老子还是个伤患,老子胸腹都有伤,你能不能做个人呐你!” 沈飞玹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一段咒骂,因为倒挂,一张脸都憋红了。 这么对伤患合适吗? 言夙脚步顿了一下:“……我哪里有问题了?上次不也是这么把你扛回去了。” 上次另一只手还提着猎物呢。 ——言夙多亏是情绪不明显,不然这一下声音陡然加大一些的变化,可不就叫人听出了他的心虚。 也就纯属是“只要我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 言夙将沈飞玹堵的无话可说,心下稍安,留下一句“等会儿来接你们”就消失在几人面前。 原本心头梗着一口气,还待再骂言夙抒发出去,骤然感觉到亿股的冷风灌入了口中。 擦。言夙就没有是人的时候! 而且他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上次被救的真相! 剩下的人转头看看挂在树上,一副动弹不得模样的姓莫的,不由长出一口气,他们这是终于安全了吧? ——也是到了这心落地的时候,他们才有点疑惑,言夙怎么知道他们遇险了?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反正不管如何,他们是逃出生天了。 四人准备互相扶持着继续往前走,这会儿没有追兵,他们终于也能喘口气。 然而一阵微风袭面而来,他们就发现刚刚不见的言夙,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鬼魅一般! 阮灵卉因为刺激过大,嗬嗬自吸凉气——要不然就得尖叫或者失语,甚至引过去。 好在谢渐雪正扶着她,这次借到一点力气站稳。 “我先带你们回去?”言夙询问谢渐雪,却是做好了谢渐雪一点就炸的准备。 ——别看谢渐雪名字冰冰凉的,实际上脾气可火爆了。当然,不是大喊大叫那种。 但意外的是,这次谢渐雪并没有说什么。 言夙自然先拉着两个女孩的胳膊,将人带到了家中,叫谢渐雪照顾着点沈飞玹和阮灵卉。 然后再次离开。 阮灵卉被陌生男子拉住胳膊,还是很羞涩的,只是这一个场景到另一个场景的转换,实在是有点快,她就连脸红都慢了半拍。 在言夙离开后好一会儿,都懵懵的,站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谢渐雪给沈飞玹倒了一杯温水——他们现在这情况,伤势虽然不轻,但饿也是真的饿的不轻。 所以在沈飞玹点穴初步止血后,谢渐雪选择先吃的喝的安排上。 又给阮灵卉倒了一杯端到她的眼前。 “怎么了,再想什么呢?”谢渐雪跟阮灵卉好歹是相处几个月了,两人还算脾气相投,比较亲近。 阮灵卉接过温水,这才红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太,太厉害了,唰的一下我们就……” 她一时之间都说不好这种感觉,哪怕她是出生书香世家,平日也喜读书,还颇有几分天赋,可真是人震惊过度的时候,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 她什么惊天动地的诗词都写不出来——只觉得言夙这一身的本事惊天动地。 谢渐雪撇撇嘴,扒拉了一下阮灵卉,轻声说道:“你可别觉得那言夙是什么良人。” 这指的是什么,阮灵卉自然是听了出来,顿时要拍谢渐雪,胡说什么呢,她哪里想了那些? 然而这话却是被言夙听见,他拉着孟清翰和阮之澜走进来,问谢渐雪:“说我什么?什么凉人、热人的?” 言夙一副“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的神情,盯着谢渐雪一副一定要答案的架势。 谢渐雪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有那个计较的时间不如好好休息。 但是开口却并不生疏客气:“有吃的吗?馒头也行。还得金疮药,我们都受了不轻的伤。” ——外伤是沈飞玹最多,虽说沈飞玹这会儿正喝着温茶,已经将桌上为数不多的几块茶点给吃的残渣都没有留下。但她还是得给沈飞玹清理包扎,不能那么忘恩负义。 孟清翰准备自己去做点,毕竟都这么晚了,即便是有剩饭剩菜那也是要热一热的。 何况言家一般都没剩菜的习惯,所以孟清翰是准备自己下点面条。 结果言夙却是拉开墙边的柜子,端出一些糕点、酥点和肉脯之类的东西。 “馒头就没了,这个凑活着吧。” 翌日一早,言夙醒来的时候,七个护卫也正从房里出来,跟言夙打完招呼,示意地看看隔壁的屋子、指了指内院。 他们昨晚并非是一点动静没有听到,言夙有这样的本事,但沈飞玹他们那几个伤员,可太好发现了。 但也因为湿沈飞玹他们几人,七个护卫又得了言夙指使,也就没有管。 言夙点点头,表示不用急着叫他们,七个护卫就按往日的安排开始做各自的事情。 两个到厨房听苗大厨的吩咐,今天又多了五个人吃饭,只怕是红鸢一个人打下手是不够的。 沈飞玹几人睡的迟——伤口得到处理,又好不容吃饱喝足,心情松懈下来后,险些就要睡到日上三竿。 却是被一阵阵的香气硬生生的叫醒。 醒来的几个人都有些懵,还是身上有伤的几个人,动弹的时候扯了一下伤口,这才有了人间的真实感。 ——要不是还在人间,不能这么疼。 可是,言夙这里有着这么香的饭菜味道,这就很不人间了啊。 昨晚吃的那些点心味道也好,他们觉得就是总吃馒头的言夙,买来改善伙食的。 却没想到这大早上就能闻到这种勾人心弦的味道。 一瞬间都顾不上伤口,沈飞玹嘶嘶儿的吸着气起身,哪怕只能扶着腰,也要挪着,出去吃东西。 就连在阮之澜的心中很是沉稳的孟清翰,这会儿也手脚麻利的穿好了衣服,吊起胳膊去堂屋。 阮之澜嗅嗅这味道,虽然也觉得是真香,令人胃口大开,但沈飞玹两人的行为,还是有些奇怪啊。 但凡阮之澜知道之前言家是什么伙食水平,受过十来日的“折磨”,此刻他就不会觉得怪异了。 然而等他们不是受伤,就是饱一餐饿一顿好些天的几个人坐到桌上,就看着别的桌上是外脆内酥的千层肉饼,是蒸饺、是酱肉包。 甚至还有辛辣刺激,但又让人欲罢不能的红油抄手。 他们的桌子上则是一大锅的粥,虽说也有着闻着好吃的香气,可对比其他人的,他们这难到就不寡淡了吗? ——虽说强求别人跟他们这些病号吃一样的东西,也很不人道。 可这些人当着他们的面吃的这么香,就是人能干得出来事儿了? 沈飞玹看着这个笑呵呵的、没见面前有着他最高期待与敬意的厨子,现在就只剩下满心的草本植物园。 这个厨子为什么这么“恶毒”? 沈飞玹喝了一口送到口中就在唇舌间花开的米粥,有着浓郁的米香与回甘,顺着喉头滑落,只觉得一路暖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虽好喝,但依旧是好气哦! 沈飞玹的眼神黏在言夙勺中的红油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呵,你还真是不做人的彻底!!! 姓莫的:……我赞成!!! —— 啊,我为什么我觉得我手越泡艾水越严重?泡的时候感觉还行,但是现在码字,就觉得在反噬 指尖还带着指套,按在键盘上还刺痛 —— 语音码字我尝试过,但是错别字太多了,标点符合也不行,呜呜呜 修的时间比骂的时间还多,太难了呜呜呜 —— 感谢在2021-04-2921:55:08~2021-04-3020:2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20瓶;贝加尔湖畔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1、第 101 章 沈飞玹很是哀怨的吃了一顿饭,有心想跟苗大厨滔滔近乎,苗大厨倒也好说话,说是一定给他做更好吃的饭菜。 ——然而清淡为主。 沈飞玹要不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要保留的脸面,只怕就要拉着言夙的胳膊开始嚎了。 他都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有滋有味的饭菜了。 但不论是孟清翰、谢渐雪还是阮家兄妹,对这顿早饭都是极为满意的。 “一点口腹之欲都压制不住。”谢渐雪将煎好的药分给几人,忍不住嫌弃沈飞玹这样子。 ——阮家兄妹虽说被保护的很不错,基本没受什么伤,但也几番受惊,也就请霍老大夫把了脉,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汤。 沈飞玹横了一眼谢渐雪:“要你管我哟,你是我什么人?” 谢渐雪简直要被他这无赖的样子气到,在他喝了药,苦的脸色巨变的身后,忍不住将他手边的果脯盘子给端走。 然而沈飞玹眼明手快,直接拿了两颗,一颗塞在嘴里,一颗拿在手里对着谢渐雪扬了扬。 言夙看着这画面,惹不住说道:“你们来了,好热闹哦。” 就是这语气,好像快乐不起来。 沈飞玹倒是有心跟他争辩一番——他跟言夙争些有的没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仿佛遇上言夙,他的智商就只有三岁。 谢渐雪几人却是懒得听沈飞玹闹妖了,谈起了姓莫的的事情。 “他还挂那儿呢。”言夙说,他挂的时候就估算好了距离,就在他的感应范围边缘。虽说他限制了姓莫的的行动,但也以防万一有人找过去。 ——姓莫的不论是穿着还是行为,都透露着一股“大户人家”的风气,难道后头跟了多少手下。 提起姓莫的,沈飞玹的神色就冷峻了下来。 “他那人道貌岸然这么多年,只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嘴脸丑恶的人了。” 害他的是姓莫的,污他沈家峥嵘剑名誉的是姓莫的,灭谢渐雪一家的也是姓莫的,甚至收留谢渐雪的那人,也是姓莫的授意的。 想到这里,沈飞玹嘲弄的一笑,只是不知道这嘲弄是对姓莫的,还是对他们这些被姓莫的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言夙看着他的神情,说道:“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信你的,你说他就是仇人,他定然就是了。” 沈飞玹看向言夙,眼神之中带着有些压制不住的感动。 然而言夙接着说道:“而且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也应该还记得,要是你骗我,我就会打你。这话依旧是做数的。” 沈飞玹:“……”想把刚才有那么一丝丝感动的自己给打死。 竟然相信言夙会做人了?自己简直不要太天真。 沈飞玹心头草了一声,觉得这样的自己被姓莫的这样的人玩弄,简直一点都不冤。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了,沈飞玹却是不可能承认的,所以直接转变了话题,问起了姓莫的如何处理。 言夙看了一圈几人的脸色,便说:“我还有事情想去做。” “你们先讨论好怎么处理,再跟我说要不要将他带过来。” 他不能要求沈飞玹这些跟姓莫的有血海深仇的人,饶过姓莫的一条性命,所以如果他们要姓莫的以死谢罪的话,言夙是不会反对的。 但是他也不会答应他们在他家里动手。 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吓到孩子们怎么办? 即便是没有吓到小孩,那要是有血啊、尸体啊之类的,处理起来不也费事吗? 他觉得沈飞玹他们恨不得姓莫的死的话,是没什么心思给他刨坑的。 谢渐雪他们提起姓莫的便是咬牙切齿,眼角猩红,不能眼睁睁看着姓莫的曝尸荒野,那肯定是因为他们现在身体还不太好,而天气又太晒。 ——他们这次又没剩下什么钱,之前一股脑都给了霍老大夫当药费,这还是老大夫没收诊金。 所以他们要是晒晕了,言夙肯定又有借口借他们钱了。 谢渐雪不直到其他人,反正她是绝对不想再欠言夙钱了。 言夙出了堂屋,也就没在关注屋内的情况,反正伤势最重的沈飞玹,有他偷偷给的生物能滋养,伤势未愈但早已性命无虞。 ——言夙都有点后悔,要不是让他太精神了,怕是早饭的时候还不能那么闹吧? 而早饭的时候还精神奕奕的沈飞玹,此时此刻却似乎很萎靡,歪坐在椅子里,很是没有仪态。 谢渐雪撇撇嘴,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依旧谈论怎么处置姓莫的,她是绝不可能让他活下去的。 阮家耕读传家,阮家兄妹的父亲阮集少时成名,十九岁参加科考时,一路过关斩将,直至成为一甲探花,可是出尽了风头。 后来做官,虽不是一路顺风顺水,但近二十年的经营,也是官拜尚书。 然而还是死在姓莫的与人勾结的构陷之中。 如今他们有机会给父亲与家人报一半的仇,阮家俩兄妹自然是赞同的——只是到底是第一次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是仇人,却也依旧让他们兄妹心头有些难受。 阮之澜拉了拉要开口的妹妹,自己说道:“他与我家是亦是大仇,我也想剜他一块肉下来,不知道可否?” 坐在这里的人,都跟姓莫的有这血汗深仇,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阮灵卉诧异地看着阮之澜,他的手想来都是握笔的,什么时候拿过刀? 而且反正姓莫的不可能活的了,她哥又为什么要这做? 阮之澜却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是这些就莫要与妹妹说了。 逃难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无能,险些没能保护好妹妹——不仅仅是在面对的姓莫的的人的追杀的时候,其他时候也几次遇险,连随便一个大汉,他都对付不了。 妹妹是他的软肋,日后有妹妹的存在,他应当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是报仇这件事上,他也绝对不会再有仁慈之心。 言夙回来的时候,家中只剩下阮灵卉跟红鸢在后院中坐着,一个做女红,一个给孩子们讲故事。 阮灵卉的故事讲得生动有趣,吸引了几个孩子全部的心神,就连红鸢都不时停了针,神色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后续。 只等着故事里的主角安全无虞后,她才会再次低头缝着手中的料子。 言夙靠在门口,忽然觉得他们家的女夫子,或许就这么送上门了? 这会儿他都懒得关系沈飞玹那群伤患去做什么去了。 但这个念头也是在心头闪过,言夙也没贸然上去说什么。打算先告诉红鸢,到时候叫她跟阮灵卉沟通一下,女孩子之间应该比较好沟通吧? ——谢渐雪除外。不是言夙嫌弃谢渐雪,而是之前就相处过,红鸢和谢渐雪虽不至于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但也确实不太能相处的来。 那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绝对没有红鸢和阮灵卉之间这种和睦、和谐的氛围。 言夙正想着要不要去厨房帮个忙,就听到门口有了动静,沈飞玹他们互相搀扶着回来了。 比言夙出门之前看到的样子,凄惨多了。 特别是阮之澜,整张脸煞白,也不知道是他给沈飞玹和孟清翰搭把手,还是沈飞玹和孟清翰俩伤患扶着他。 倒是谢渐雪一脸的神清气爽的回来。 “你们去处理姓莫的了?”言夙回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姓莫的不在那边的树上挂着了。 谢渐雪点头,一脸的兴高采烈,就跟言夙说:“你是不知道那个伪君子,临死之前的嘴脸不要太令人作呕。” 言夙:“……”瞧瞧她这神情,再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 “好了,你不用跟我多说,你们大仇得报就行。” 言夙连忙打断谢渐雪,后院本在听故事的孩子们,也跟在阮灵卉的身后走了进来。 一看谢渐雪那神情就该知道她在姓莫的身上撒了多少气,而能让她撒气,就知道姓莫的遭受了怎样惨绝人寰的对待,所以还是不要吓到孩子们了。 阮灵卉一看她哥的脸色,就眼中满含担忧,只是看着身边的孩子,也不好细问,只轻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之澜只觉得自己太没用,要去的是自己,撑不住的也是自己。但在妹妹的询问下他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中午吃什么?我们大仇得报,给我们搞点好的庆祝一下。” 沈飞玹跟言夙是一点也不客气的,而且还记着早上的“仇”。 “好啊,我去跟苗大厨说,让他拿出看家本领。”言夙说。 红鸢连忙说自己去。 而阮灵卉看着自家哥哥已经恢复一些的脸色,终于也选择去了帮忙。他们在言家白吃白喝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阮之澜去休息一下,孟清翰和谢渐雪分别去洗漱,就沈飞玹瘫坐在椅子上,跟言夙闲话。 “你这厨子是哪里找来的?竟然让你怎么好运,这手艺当真是绝了。” 言夙无事,也就跟他说了一下当初廖掌柜的带着苗大厨来时的情形。 然而沈飞玹却是越听越是皱眉,最后甚至瞪着言夙,一副瞪着傻子的样子。 “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这家伙明显来路不明,你竟然还敢让他进门?” 考虑到对方到底在厨房里忙活,都在一个院子里——他即便是有伤,倒也不至于怕苗大厨一个不会武功的,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压低了声音。 言夙到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做饭确实是挺好吃的啊。” 这一点虽然沈飞玹也不得不承认,但是把苗大厨留在家中还掌控饭食,难道不是最危险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我特么的认为你要吃不要命,有咩有冤枉你?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2、第 102 章 书塾前,言夙放下一个小巧食盒,低声交代沈飞玹:“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大崽过不多会儿就能下学。” “接到人之后,你就带他俩找个酒楼吃饭,吃完饭才能吃食盒里的水晶冻、鲜奶冻。” “等午后我应该就能回来接你们。” 沈飞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散,听了言夙这话,横了他一眼。 ——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言夙从第一句话就透着点古怪的味道。仿佛他们之间的身份不太平等的亚子。 “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要走赶紧走。接俩孩子我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沈飞玹很是不耐,驱赶苍蝇一样狠狠摆手。 言夙倒是不在意他的态度:“大崽看到是你接他,怕是要高兴坏了。” 沈飞玹他们回来,还在书塾读书的大崽是不知道的,今天对这孩子来说是惊喜。 ——还因为这个,昨天言夙第一次没有在下午课后来接大崽。虽然以前说过如果天色擦黑还不来,就是因为有急事,但因为一次也没有过,昨晚的大崽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以及担忧的。 言夙看沈飞玹虽是在喝着茶,目光却是不时就会扫过书塾的门口,应当不会错过大崽和阿牧出门,这才背起自己的背篓,赶往广安县。 他得去将初步处理好的药材卖掉,毕竟实在是缺钱啊。不仅是吃,还要加上盖新房子的钱。 自给孟清翰、谢渐雪和阮家兄妹安排了住所之后,让言夙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前院的房间不够。 ——其实后院还有好几间房间,毕竟谢渐雪和阮灵卉最后是决定住了一间。可问题是除了言夙这个主人和大崽、小崽、阿牧,其他都是女眷。 沈飞玹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就不好意思往后院挤。 前往广安县的言夙,背后哪里背的是对他来说轻飘飘的草药背篓,而是一大家子的生活重担啊。 沈飞玹微微眯着眼,看着书塾门口渐渐聚拢过来的人,有附近村子的,也有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厮。 ——未免书塾门口的拥堵,大户人家的马车也是不准靠的过近。 拥拥挤挤的人群之中,沈飞玹一眼就看到了出来的大崽,半年多未见,大崽这小子窜高了不少,穿着一身儒生袍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大崽也正在寻找,却没有看到他爹。以前每次接他,言夙都会站在门口,他一跨出门就能看见。 他拉了拉阿牧:“阿牧哥,今天我们自己回家吧。” 不能说一点失落没有,但更多的是担忧,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让他爹都能忘了来接他? 有一说一,他觉得他们几个崽在他爹心中是最重要的,没有之一。 正准备走,一粒花生米却凭空飞来,大崽只察觉到什么东西,伸手去拦。 沈飞玹被大崽这小子的反应都给气乐了,怎么,不过半年多不见而已,师父就坐在街对面都看不见了? 不过到底出手有个分寸,对着肩头,力道也有限。 倒是大崽的反应让他稍稍满意,能察觉、能接住,看样子这些日子的功夫没有落下。 大崽接住花生米,立刻往街对面看去,他分辨出的攻击来的方位大概在那一……片。 猛然眼珠子瞪的溜圆,在阿牧不解的眼神下,大崽抛却一贯以来的沉稳、少年老成,风一样奔向对面。 让周围认识他的人都诧异的看过来。 阿牧连忙追过去,虽说这边也没有人驾车快行,但是也有不少人在这边,撞到人也不好啊。 大崽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冲到沈飞玹的身边,一下搂住沈飞玹的脖子,兴奋的喊:“师父,师父你回来啦,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沈飞玹连忙拎着这小子的衣领,将人扯远一点,压着他还没好全的伤口也就算了,这嗓门搁他耳朵旁边嚎,可真是要了人老命了。 “你师父我没聋。但是就要被你嚎聋了。” 沈飞玹将人拽开,忍不住动了动姿势,缓解一下被大崽压到伤口的疼痛——暴露是不可能暴露的,他就是坐久了腿麻了,活活血。 大崽还是兴奋不已,也不在乎被沈飞玹拉开,抱着沈飞玹的胳膊,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我爹呢?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他一边问,眼睛一边搜寻,但是他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怎么,我来接你不行?”沈飞玹故意说,一副“你爹还是师父你得选一个”的架势。 大崽连忙讨好的笑笑,当然行当然行。 哄的沈飞玹虽然是轻哼一声,但也给他解释道:“你爹去县城了,过午就来找我们。没什么大事儿。” 他也知道言夙一般都会前一晚就将人接回来,这次之所以白天,也是迁就他的身体比较多。 ——将孩子接回去让他们师徒俩相见到不是不可以,但提出接孩子是他。而且,也怕晚上回去孩子兴奋的睡不着觉,倒是现在有一个白天的时间让大崽激动。 大崽开始给沈飞玹说起他们分别这段时间的觊觎,包括但不限于家里多出来的哥哥妹妹、厨子等人。 就连梁耀都提到几句——当然重点在于他跟阿牧发现了对方的“阴谋”。 “师父,这就是阿牧哥了。” 说道阿牧时,大崽还正式介绍一句,他还记得阿牧也想学武的事情,现在师父回来了,虽然不好上来就开口说这些,但是总归要先让师父有个好印象。 沈飞玹打量一眼阿牧,见这小子目光坚毅,看他时还带着几分激动,就点了点头,态度不咸不淡的。 ——言夙自然是已经跟他提过阿牧想拜师的事情,但是沈飞玹收徒那是能随便的事情吗? 沈飞玹看了一眼大崽,就连大崽这样嘴甜又能吃苦的崽子,他都因为他是言夙的崽而生起过后悔收他为徒的念头。 这个阿牧,他还不知道根骨如何,性情如何,他怎么可能随口答应? 大崽虽然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跟沈飞玹说,但是去江兴家玩这事儿却在书塾的时候就说好的事情。 江兴说他上一次回家就已经跟父母提过了,大崽和阿牧要是现在忽然不去,显然是糟蹋了人家的心意。 好在是这次临近中秋节,书塾多放了三天假,不然大崽怕是下面一旬的课都不能静下心来学。 大崽起了个大早,跟他爹、他师父和弟弟妹妹们一一告别,在大护卫的陪同下,前往泗水村。 早上的天气还有着凉意,这乡间小道上晨露滚滚,稍有不慎就要打湿衣摆和鞋面。 但大崽和阿牧显然不怎么在乎,一直往周边打量,也不知道是企图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可能太早了点儿,蛐蛐儿还是晚上比较容易抓。” 阿牧又听又看好一会儿,没有发现踪迹,也就拉住了大崽,表示他们晚上再抓。 其实大崽只是听阿牧提起,这才有了一丝兴趣,这会儿也不失望,掸了掸衣摆的水珠就不再凑近草丛。 阿牧看了一下他的鞋面,并没有多湿,这才放心。 别看这俩是小孩子,但体力都不差,这一路就当是每日的晨起锻炼了,除了一开始的玩闹,之后两人都是匀速的奔跑起来。 到了泗水村村口时,正是辰时时分,江兴、江海和江洋三兄弟正在村口打转,一看到他俩,顿时跑出了万狗刨土的架势,身后一路尘土飞扬。 “言岚、阿牧你俩可终于来了。”江兴兴奋地拉着大崽和阿牧。 只是看到他来身后的大护卫时,不由的瑟缩了一下,板着脸的大护卫还是有些吓人的。 “……他是谁呀?”江兴一直以来见过的大崽家人只有言夙,其他人到是听过一些,比如姐姐、弟弟和妹妹。 ——当然,更感兴趣的还是苗大厨。 江兴偷偷打量大护卫,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苗大厨吧?可是大崽不是说苗伯伯整天都乐乐呵呵的吗? 大护卫当然也能听清江兴的话,有心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是他们惯来都比较面无表情,能露出来的表情都比较核善。 江兴一个偷瞟,实在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大崽发现了,一时也不知道是安慰惊惶的小伙伴好,还是安慰一下表面虽然平静,但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失落的大护卫好。 “他是我们家的……长工,帮我们干活的。他很厉害的,而且人也很好,你别看他冷着脸有点吓人。” “在家里的时候,猫猫都是他喂,他还会带猫猫上屋顶晒太阳。” 大崽低声说,为了缓和一下大护卫的人物形象,还说了平时护卫们闲暇时常干的事儿。 ——带猫猫上屋顶晒太阳是一回事。为了吸猫追上屋顶,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就是猛男和萌宠的很大落差。 特别是大护卫心里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别大崽这么一说,难免有点脸红。 江兴一下就亮了眼睛,对大崽家有猫又有“狗”很是羡慕,很是想问一问大护卫,猫猫是不是特别乖。 大护卫将人送到江兴家,送上了一点给江兴、江海和江洋的小礼物——孩子之间相约,当做正式拜访有些太过隆重,但是两手空空的来,显然也不礼貌。 就打着给小孩礼物的名头,带了些苗大厨做的糕点、肉脯等。 其实大人也能吃。 江兴一听是苗大厨做的东西,顿时管不了那么多,拆开一些要让他爹娘也尝一尝。 大护卫虽然是用长工的名头来的,但江兴在人家面前的行为还是叫江家父母觉得有些尴尬,这小子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丢人吗? 江兴其实只是觉得好兄弟之间也不必计较那些,拆开油纸包之后,他给大崽和阿牧递了两块,就拿着两块递给父母。 同时叫江洋和江海自己拿,这两小子那里忍得住? 一口下去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江兴也奓着胆子给大护卫递了一块,这才自己吃了一口,满足的不行。 也幸好这块点心并不掉渣,不然他怕是忍不住要舔手心。 江家父母也就不好不吃,就决定尝这一块儿,然后这才相信为什么每次儿子回来都跟他们说言岚家的东西多好吃。 ——每次都后悔没能留下一块给他们尝一尝,但每次都留不住。 这滋味,便是他们这么大年纪了,也是忍不住想要再吃。 倒是江兴他们吃的次数多了些,有点抵抗力,也确实是敢吃过午饭,嘴巴馋但肚子不允许。 只好带着大崽和阿牧去村里子玩。 大护卫没有紧跟,毕竟村里的孩子在村里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又能出什么乱子呢? 小崽一起床,还想着找两个哥哥玩,哪知道一个都不在家。 小孩那张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伤心,是他这个弟弟不香了吗? 昨天晚上还说想他的,还抱着他睡觉的,结果今早为什么就都不在家了? 言夙看着小崽脸上的表情,觉得这孩子这样可真让人心疼,连忙把孩子抱进怀里。 “哥哥是去了同窗家,下午就回来了。哥哥还有几天假呢,明天就能跟小崽玩了,好不好?” 言夙倒是没说送小崽去找大崽的话,大崽也要有自己的时间,已经跟同窗约好,他就不会去打扰。 ——还是那句话,带小孩是大人的事情。大人既然要生小孩,就不要老将带小孩的重担,压在大孩子的身上。特别是其实大崽也不过是八岁而已。 小崽委委屈屈的扒着言夙的肩膀,嘟嘟囔囔的道:“好吧。” 言夙以为大崽下午就回快快乐乐的回来,哪知道不过午后,泗水村的村民就浩浩汤汤找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如果读过【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言夙你个混蛋!!!! —— 大崽:我真的不会惹事的。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3、第 103 章 其实忽然这么多人来势汹汹,大崽心中是有点忐忑的。 可是,他觉得他做的没有错,即便这些人来找他爹,他爹也一定会…… 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的大崽,脊背微微僵硬,脸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反倒是走在一旁的阿牧,眼神之中透露了一点焦急。 ——动手的时候是一点都没有多想,毕竟谁叫那些家伙先动手扒拉他的,可是现在看着对方叫嚣着来家里算账,阿牧确确实实有点担忧。 这样“闯祸”的孩子,会不会就让言叔叔不喜欢了? 大崽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师父,可能是身上带伤,昨天又被他缠着聊天到挺晚,他师父还打着呵欠。 走出来见到他,再看到他身后的浩浩汤汤,露出一个挑眉询问的神情——还带着几分揶揄。哪怕沈飞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看那些村民的伤势和神色,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要不是大护卫警惕着,要不是对大崽和阿牧还挺忌惮,这俩要是寻常的小孩子,这会儿怕不是被这群人提溜着,也得是被推搡着。 还有些疲累的沈飞玹往门框上一靠,懒懒的问:“这吵吵嚷嚷的,是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咱们家来赶集的。” 大崽张张嘴,想跟师父先解释一下,却不想身后已经有人抢白。 “你就是这家大人?” “你们家怎么教孩子的?” “就是,小小的孩子心思怎么就那么歹毒呢。” 身后你一言我一语,转眼间就将大崽和阿牧塑造的无恶不作。 沈飞玹微微迷了眼,神情之中明显透出不愉:“你们……,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可不是他爹。” ——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现在人家正牌爹来了,沈飞玹当然就要看好戏了。 刚刚还喋喋不休的人群,一下被沈飞玹给堵得喉咙发疼。这不是孩他爹这在这起什么话头? 大崽又看了他师父一眼,似乎除了揶揄、打趣,并没有什么怒气的样子。 他心下稍安,却又看到他爹正擦着手走出来,刚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将擦手的帕子递给一旁的护卫,言夙走出门,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俩孩子,确认他们没有受伤,这才看向身后那十几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刚才那些恶毒的话,他可听的一字不落。现在即便还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对这群也没有个好印象。 不过也不会上来就喊打喊杀。 反倒是那群村民,这会儿看着言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虽然也是从这家走出来的,但如果也跟门框上靠着的那个一样说不是孩他爹呢? 虽说这看着长相就像亲父子俩。 但有了那一瞬间的迟疑,这开口的机会就错失了。 言夙见那些家伙不出声了,就蹲下身招手叫大崽和阿牧过来,准备问问俩孩子这到底怎么了。 大崽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言夙,最终忍不住跑过去,扑在他爹的怀里。 言夙顺势将孩子搂了搂,轻声问他:“怎么了?告诉爹爹发生了什么好吗?” 但显然人群之中有人不满言夙这般的轻声慢语,这一听就是得包庇这小孩啊。 “发生了什么?你家小孩打人了你知道吗?下手那叫一个毒啊,这么心狠手辣的小孩,你……” 那人嗓门大、声音高,一副自己绝对占理的姿态。 却被言夙凌厉的眼风一扫,声音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沈飞玹发出嘲弄的一声轻笑,也不一身闲适的靠在门框上了。虽是闲庭信步往前走,但是周身的气势却比这结伴而来的十几人还要强盛。 ——这些村民当然不用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待,但是事关给自己徒弟撑场面,别说他这个师父只是受这点伤,就特么的是爬,也得挡在小徒弟的身前。 一群刚刚还叫嚣的村民,这会儿全跟掐了脖子的鸭似的。 “崽,你说。”言夙见他们都安静下来,这才轻声跟大崽说话。 大崽眼角微微有些发红——那些大人们再凶,大崽也是一点不怕,但是他爹这么声音和缓的询问和师父的维护,却让他心里双双的。 他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开始条理清晰的说事情的过程。 “我和阿牧哥哥跟着江兴他们去玩,天气热,我们就在水边抓小鱼和螃蟹。” 言夙交代过小孩子不可以下水,即便有大护卫在,大崽也没同意江兴他们说的下水游泳。 ——毕竟可能一错眼就会出现危险。 但是江兴同村的一些小孩可不这么想。 “他们游自己的就是了,为什么要笑话我们呢?”大崽就挺费解这些人的想法的,自己不顾自己的安危,还非要别人跟他们一样吗? 但即便是这样,大崽也没跟他们计较这些。 可他们却开始一边骂人一边泼大崽他们一身的水——骂的也不仅仅是胆小鬼这类的词,而是带着侮辱性质的脏字。 “我就揪着他们去他们家找他们爹。” 虽是快到中秋,但是正午前后还是毕竟热,所以农家人就会早些起来做活,这段时间就休息。 所以大部分的爹娘都在家。 被找上的时候,不少爹娘都有些发懵,这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事情常有,偶尔有些打的过分的,也确实是有大人带着小孩来讨说法的。 但是小孩自己来,还是第一次。 “他们有些人家敷衍我,有些人还骂我。”大崽回身,目光一一从身后那些人的脸上扫过。 那些拒不认错还说他这个小孩子事多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一听大崽这指责的话,后面的大人就不乐意了,顿时嘈杂起来,纷纷指责大崽这孩子不听话、跟大人对着干云云。 “看样子你们之前,也是这么骂我家崽的是吗?”言夙起身,颀长的身形,压低的嗓音、锐利的眼神很是有压迫力。 大崽被言夙拉着手,缓了一口气,另一只小手连连点过那些身上带伤的男人,口中接着说:“这几个人还推搡我跟阿牧哥。” 当时一时不察,阿牧脚边又刚好有一块小石子,脚踩上去一个打滑,险些就摔到了。 大崽顿时就生气了,站稳之后,就对着那人还抓着阿牧肩膀的手臂推了一下。 练武大半年的大崽,力气还是不小的,那大人被推的踉跄一下,顿时火气也上来了。 也顾不上大崽是个小孩,就要挫一挫这刚跟他动手的小孩的锐气。 这时候其他还没被“送”回家的小孩的父母,也听到了消息过来,毕竟是同一个村子,还真就瞒不住事儿,附近邻居的耳朵可伶俐着呢。 江兴的父母也过来了,本来有意说和一下,小孩子闹矛盾嘛。 可哪知道一到地方,这都已经动起手了。 ——只是打人的和被打的,与他们预料之中的不一样,看的他们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大崽说:“他先推我跟阿牧哥,我推开他的手,他就要打我。” “子不教、父之过。我不跟他们家小孩子计较,但是他是个大人。” “爹你说过的,做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如果是小孩子的话,可能还分辨不清,所以要做爹的好好教导,做榜样。” “可是他是个大人了,他拒不承认自己没有好好教小孩,还要打人。” “我就跟他打起来了。” 剩下几个挨打的,都是过来拉偏架的——他们都只认为一个小孩跟大人动手,就是无理取闹,就是不懂礼貌。 一开始也确实有点轻敌,等不是被捣了眼、踩了脚,就还是被踢了肚子,这才开始正式起来。 大崽学武几个月,确实有不错的天赋,打三两个毫不会武的庄稼汉,一时之间到能应付。 但是一下围过来五六个,又有一把子力气,只怕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出岔子。 所以这时候大护卫进行了降维打击,每一击都打在最疼却又最看不出伤的地方,叫人躺在地上嗷嗷叫了好一会儿。 家里人被打了,他们自然就要上门讨要说法。 江兴爹娘倒是想要说和,可是那几家能做出这种事情,平日里也就不是好说话的,一顶又一顶帮着别村欺负本村人的帽子就扣在了江兴爹娘的头上。 哪怕江兴坚持给大崽说话,江家爹娘也有些无能为力。 这才有了此时的场面。 言夙看向大护卫:“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大护卫想了想,也很灵性的补充了一句:“他们几次三番的说,不要跟个孩子计较。” 这原本是他们维护自己做错事的孩子的话,可是对大崽动手的时候,他们却都将自己之前“三令五申”的话,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言夙拍拍大崽和阿牧,将人推倒身后沈飞玹的身旁。 “我家崽说的是事实吗?你们有什么反驳的吗?” 好几个人张嘴,只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那你家孩子也不能打人啊,你看给人打的。” “就是就是,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现在眼睛都挣不开。” 沈飞玹听的就更乐了:“想打个孩子,结果被孩子打了,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有脸苦?” “自己没用就没用,教不好孩子还打不过孩子,还有脸往外闹。” 沈飞玹那一张嘴,想要“不顾人死活”,那说出来的话就能叫人气的七窍生烟。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拿点钱。 可是言夙就算有钱,又凭什么给这些无赖? 他沈少爷还缺吃缺喝缺穿呢,他没涨“束脩”都是大崽这孩子自己讨喜。 有那钱,他第一个要言夙拿来给他和徒弟俩花,还轮得到这些家伙? 正好眼角瞥见苗大厨也在门口处看情况,顿时喊了一声:“大厨啊,咱们中午吃些啥?昨儿说好的八宝葫芦鸭、响油鳝丝、龙井虾仁什么的都有吗?” ——这些都不是一个菜系,大多都是苗大厨自己琢磨的做法,所以他总说不正宗。但对言夙他们来说,正不正宗无所谓,好吃就行。 而此时此刻的沈飞玹,正不正宗顾不上关心,能给他吃上荤腥、吃上浓油赤酱就成。 至于之前说的苗大厨身份的问题?沈飞玹对着苗大厨投去一个关怀工具人的眼神。 苗大厨很是耿直的点着头:“都有都有。” “不过沈少爷呀,您说的这些,您都不能吃呀。” ——要么过于油腻,要么就是忌口的发物。苗大厨觉得自己作为厨子,有义务为食客的身体健康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逐渐暴躁.JPG】:擦、擦擦!这个苗大厨,就一辈子做工具人吧!不配得到少爷我的同情,收回收回!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4、第 104 章 沈少爷很实在的收回了对苗大厨的怜悯,甚至觉得他活该。 看看他的配合吧,真的是不能超过一秒的“默契”。 言夙没管沈飞玹的行为对这群村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在知道这些人不但以大欺小,打不过还恶人先告状时,他就已经有了决定。 ——都不知道他家崽回来这一路有没有被骂,是不是还被吓的不轻。 言夙目光在那几个被打的男人身上扫视一边,问他们:“子不教,父之过。” “你们爹来了吗?”说着,目光还往那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的身上扫了扫。 顿时叫一干人心惊胆战。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确实是个爷爷,却并非是这几个人中谁的爹,只是他家的孩子也是被大崽抓住的孩子其中一个。 ——他们家没有孩子爹挨打,但是有孩子受了惊吓啊。 哪知道这教出大崽这样孩子的人家,家长更加肆无忌惮,这话不是明摆着他想打老头吗? 他们很想辩驳什么、怒斥什么,特别是几个年纪大的,还想倚老卖老。 却见言夙伸手握拳活动手指,一副已经在热身活动的架势。 “你这个人……”离的最近的男人伸手指着言夙,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打断。 正是落花村还精神矍铄的老村长。 他一双老眼却并不昏花,脸不红气不喘,实际上是早已经到了现场,将整个过程听了个全。 ——此刻出声却不是为了救这些个不要脸的家伙,反而是不想言夙被这些赖皮的家伙缠上。 纵使言夙确实能打他们一顿,这气虽是出了,但对方要是讹言夙,只怕是要更有“资本”了。 老村长盯着这群人:“怎么,外扬家丑在自家村子还不够,还得到十里八村都舞一遍?”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村民顿时附和起来,他们说话可不来冷嘲热讽那一套——像沈飞玹那么高级不带脏字的,他们害怕这些赖皮们听不懂呢。 他们每一字每一句都直直地戳在这些人的心窝子上,他们可知道怎么样让他们无话可说、无地自容。 言夙可是他们落花村的保护神,还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至于“看热闹”这么久,自然也是为了搞清楚来龙去脉,护犊子也要护的完完全全,不能叫人坏了他们落花村的崽的名声。 言夙家的崽可是他们整个落花村再知书达理不过的了。 看着那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言夙却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不能明面儿教训,他还不能有别的手段吗? 不过当下,他还是准备再安抚一下大崽和阿牧。 “好了,两个小英雄,咱们回去吃午饭吧?” 一手一个孩子,跟村民打过招呼,言夙就大跨步进了屋。 沈飞玹也打了个呵欠,慵懒地冲着梁飞摆摆手:“耽误大家午饭了,这快时辰了,就都赶紧回去吧。” 梁飞也笑着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其他村民倒是也应和几声,但其实心里明白对方跟他们都不熟。 一顿饭吃完,大崽强打起的精神气就泄了,整个人都蔫蔫儿的,显然这件事情对他的心情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若是一般小孩,或许会因为自己能够打赢大人而洋洋得意,能够为自己被父亲无条件保护而欣喜。 但是大崽却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什么“特殊”,是他心里早就知道的事情。 ——可见在凡学的路上,大崽已经是自行进门了。 他更在意的是当时在泗水村,江兴父母的行为。 言夙给大崽递了一杯温水,轻声问他:“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在生那些人的气?” 他就要说他会帮他教训那些坏大人,就见大崽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们坏,干嘛还跟他们生气。”他说的一本正经,一副自己才不会那么笨的神情。 言夙笑笑,摸摸这小崽子的头,有时候觉得这孩子的某些“逻辑”可真的很有道理,是值得他学习的。 “爹,你笑起来好好看哦。”大崽一瞬间就没了刚刚说“人生哲理”的灵气,呆呆愣愣的去摸言夙的脸。 可见他爹刚才那一笑,给了他多大的冲击。 言夙自己也愣了一下,但是也不太理解自己刚刚的“行为”,所以就将大崽抱到自己的腿上,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大崽一下被岔开了话题。 “我在想,我要怎么面对江兴啊,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但是,之前在泗水村,他爹娘的作为,我不喜欢。” 江兴爹娘对村里人的妥协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想不明白,他很不喜欢,自家小孩明明是受了欺负,甚至还发生了大人欺负小孩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不据理力争呢? “是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儿子吗?”大崽问,可是想想也不太对。因为大崽被大人们扒拉的时候,江兴也有急着上前帮忙,也被那些人推搡了一下。 如果不是大护卫接了一下,铁定是要摔在地上的——会不会受多重的伤不提,但肯定会很疼。 大崽希望他爹给他一个答案。 然而第一次做人,且时间比大崽还短的言夙,能给什么答案? “……可能,我选择了保护你,当你的靠山,所以我不太理解他们的做法。” 言夙决定实话实说自己的不理解。 大崽低着头,却并没有不开心,因为他爹的话,他反而咧开了嘴,一副止不住笑的样子。 “那,如果我做错了,爹你还会护着我吗?” 大崽脱口询问,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如果他爹说不,他会不会伤心呢? 就像今天江兴爹娘把他拉回家时,他哭了一样。 言夙认真的想了想:“我会努力教导你不做错,如果真的做错,也要敢于承担后果、认真改错。” “如果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也会帮你一起弥补。” “养不教、父之过。没有教好你的话,我要占很大的责任。” 中秋节,明月高悬。 苗大厨精心准备的菜一样样摆上了桌,还有各种口味的月饼——此刻各种口味也只剩下三碟的量,此前送了许多给村中关系交好的人家和邻居们。 剩下的这些,有苗大厨手艺的加持还有言家这么多人,分量属实不算多。 但相比这些快乐,还是红鸢给他带来的消息更让言夙高兴。 “你说真的,阮小姐真的答应了?” 自那天见阮灵卉给崽崽们讲故事,兴起请她做夫子的念头后,言夙就跟红鸢说起过,希望她有时机的时候能开口提。 红鸢自然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不但一直在找开口的时机,还不时观察阮灵卉的学识和对孩子的态度。 ——当然,红鸢并没读什么书,只是受温家的熏陶,能认几个简单的字和自己的名字。 但她见过的读书人多,深闺小姐就更多了,她们读诗念词看话本打发时间时是什么模样、神态,她最清楚不过。 她觉得阮灵卉是真的很喜欢读书的。 而且对孩子们是真心喜欢。 这样也就可以了,毕竟言夙一开始就说过,并不是要孩子们能够金榜题名,只是要让他们明事理。 夫子的人选,只要人品过关,学识方面不够渊博也并没有关系。 ——只要不要教孩子们一些坐井观天、束缚自我的东西就行。 红鸢确定了情况,就瞅准了机会跟阮灵卉说起这事儿。 只是一开始阮灵卉是不答应的,不是嫌弃当个夫子,而是她不敢。 她觉得就自己那点水准,讲个故事还好,如何能够教书,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她如今可也不过十五岁呢。 但是红鸢却是劝了好几次,阮灵卉渐渐也就心动了,看到红鸢的诚心,她也就答应了。 “阮姑娘当真不必如此。”言夙听了阮灵卉说的担心教不好之类的话,也不会说什么“莫要妄自菲薄”的安慰话语。 直白的说:“我家孩子识文断字就好,我也不是要他们能学富五车。” “我觉得阮姑娘就很是合适的,人细心,对孩子也有耐心。为人也很正直,这对孩子也是一种‘言传身教’。” 阮灵卉被夸的脸红,小心觑了一眼言夙,只觉得脸颊更是烧的发烫了。 “关于束脩就每月十两,包吃住,每月有新衣。因为您是女夫子,再加上胭脂,您看如何?” 言夙已经对夫子换上了敬称。 本还红着脸的阮灵卉这下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又是被敬称吓着,又是被这月银给吓着。 如果是她从前的日子,十两银子能算什么? 可在落花村的生活了这些天,她对这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少,有了深刻的体会。 她有心想说多了,可一想她并非是只有她一人要养,顿时又有些开不了口。 ——她现在更加相信言家找不到合适的夫子,纯属是因为他们想找一个能给孩子们做榜样的了。 不然就言家这束脩规格,在这附近城镇招一个夫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就是那些秀才公也会愿意来任职的。 阮灵卉忽然觉得心头压的大石更重了,可是看着红鸢鼓励的眼神、想到自己还说要养哥哥的“豪言壮语”。 “我一定会很用心的教导她们的。” “不论是悠悠还是念儿她俩,她们都很聪明,我教了些简单的字,她们很快就能记住,而且写的有模有样。” 虽然会因为年纪小和初次接触,写的歪歪扭扭,可是笔画上却是一笔不差的。 言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信任阮灵卉。 但又说道:“那不知道我能不能来偶尔听一听?” “不是对您不信任的意思,就是陪陪孩子们。” ——言夙哪里能让人知道他真正的“偷学”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只是爱学习,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阮灵卉:好像知道为什么我的束脩能收这么高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5、第 105 章 要说给小孩上户籍这事儿,言夙也是有经验的,这次也不必劳烦老村长趟。 但是之前提也没提过家里还有个周岁上下要上户籍的孩子,这会儿又来上,管理户籍的小吏也是愣愣的。 很想问句,你家孩子挺多哈? 只是看在手中多出来的块碎银子,小吏觉得管那么多呢,人家有钱,愿意多养孩子就养呗,他管人家是捡的、抢的、私生的。 “这,你这小娃娃只有周岁?”小吏也只算是闲聊,边问的时候,手中也没停下记录的事情。 ——不是落户,只是给小孩登记,便不用通过上面的大人,这些小吏记好后,每月会递上去审核。 言夙自然是说:“可能稍微超几个月吧。” 小吏可觉得这小子胆儿挺大,这话都敢给他实话说,就不怕他给人漏出去,治他个逃税的追责? 周岁的孩子必须上户籍的原因,还不是算个人口,收取税收嘛。按这小子口中说的超出两个月的时间,但凡有心人咬死了再将时间往前推半个月,那他就是逃税了。 “我看着不像,最多周岁过半个月吧。” “现在也是家中忙得很,咱们百姓家,周岁也不那么重要,哪像人家高门大户,不论是洗三还是周岁,可是大操大办不可。” 小吏想,自己要不是看在这家伙给银子的爽快劲儿上,绝对不费这个事儿,还给他使了个眼神,可得给他记清楚了。 别再回去乱说,到时候还牵累自己挨骂呢。 言夙看着小吏似乎眼睛有些抽搐的样子,最后也没关怀的开口问他怎么回事儿,反正户籍落上就可以了。 反倒是对他说的“洗三”“周岁”大操大办有点兴趣。 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不由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头毛,他确实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人——阿牧也记不得具体时间,所以也只能商量着选了个日子。 ——虽说日子是选的,但是以后的生日,他得好好给孩子们过的。 钱给到位,这事儿处理起来也容易,很快言夙抱着小丫头,带着她新鲜出炉的身份——言夙暂时的最小的女儿,言想想。 ——这名就是大崽给取的,与念儿的大名言思是同义不同字。 “好了,宝贝,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想想了。想想。” 言夙叫了两声想想,但是到现在,想想虽然不排斥言家人了,但相较于其他几个孩子,还是不那么活泼。 她搂着言夙的肩膀,靠在他的颈窝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多会儿,言夙到了酒楼,找到了正在这里边看风景边吃喝的、带着其他崽的沈飞玹。 “秋风大,言岚你把弟弟拉回来。” 沈飞玹懒懒的道,自己给自己斟酒。 可是难得能喝顿好的——缺钱是个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这餐是算言夙的,免费的就是最香的。 他们是在二楼的最大包厢之中,这个包厢的特点就是整面窗户都可以拉开,能够看到远处的景色,虽是熙熙攘攘的嘈杂,但是也有别样的趣味。 ——这也是沈飞玹艺高人胆大,带着这么多孩子还敢全拉开窗户而不怕闹腾的小孩掉下去。 大崽拉了拉小崽,特意摸了摸他的脖颈后,见没什么汗意,头脸小手也不冰凉,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但也将他拉离了风口。 “沈飞玹你可真好样的啊,自己喝酒,让孩子管孩子。”言夙惯来是不赞同这种事儿的,带着玩会儿是回事儿,但在这种窗户大开的情形下,还是要有大人注意着。 ——当然他的语气也没有特别重,因为他也明白沈飞玹虽然“支使”了大崽,注意力却也没有离开孩子们身上,并不会让孩子出意外。 被“指责”的沈飞玹点也不怕,反而道:“我不得喝酒,在家的时候,你哪回买过酒?” 偶尔买几坛子酒,那都拨给了苗大厨在厨房使用——哪怕是黄酒居多,他不咋爱喝吧,但没有的时候也是好的。 结果还根本喝不到,苗大厨那家伙抠搜的,恨不得晚上把酒壶抱着睡觉,以防被人偷了去。 ——沈飞玹再次对苗大厨就是个工具人发表感慨,活该! 言夙抱着想想给她拿东西吃,其他崽立马围了过来,窗外的热闹顿时失色。 “想喝酒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要想清楚,是佛跳墙好还是酒好,是烤鸭好还是酒好,是……” ——吃都吃不起了,还想着能配着喝到打嗝的好酒?不说这个时代酿酒要多少粮食、出酒率的问题,就说那所谓的好酒何其凤毛麟角,物以稀为贵。 就这,还喝什么喝? “有那么多的原料,我还不如拿去做酒精,还能防治伤口感染。” 开始沈飞玹自然是不知道酒精是什么,但在霍家看伤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霍悬在折腾什么——特别是换药,这种事情红鸢、阮灵卉姑娘家家的,沈飞玹不乐意麻烦。 其余大老爷们完全就是手脚粗笨,沈飞玹才不糟蹋自己。 ——至于谢渐雪,沈飞玹就没把她当个姑娘。 “啧,你说你,好好的酒不要,非得弄那能喝死人的东西。还有,把盐煮了晒,晒了煮的,也不嫌麻烦。” 言夙横了他眼,恨不得将菜碟里的鸡屁股塞在对方嘴巴里,沈飞玹好险躲过去。 终于酒精变不那么专业的生理盐水什么的…… 先凑活用吧,他也只能叫霍悬多将盐处理几次兑上蒸馏水,多实验些比例。次也不能弄太多,以免放久了反而遭到污染。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完美密封的无菌储存。 沈飞玹躲开鸡屁股,又用筷子将之夹住,以免摔在桌上溅了油。 两个大人之间近乎“针尖对麦芒”,但所有的小孩子却都是双眼睛亮,恨不得大人再“展示”几招。 ——打起来、打起来! 两个大人在小崽子们几乎直白的眼神下,反而“打”不下去了。 回到村口的时候,言夙将孩子们都交给沈飞玹带回去。 还离得远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村口有人在等他,缩在村口颗挺大的老树上。 送走孩子们,言夙走向旁的羊肠小道上,大约十几米距离,站在树下,拍了拍树干。 “你这是被人挂在树上?”言夙问。 钱多多高大的声音骑在腿粗的树干上,也是给大树增加了不少压力。 听言夙提起挂在树上,钱多多明明没被挂过,却觉得头皮麻,顿时觉得屁股下的树干又是烫屁股,又是有什么的硬而粗的东西扎他。 让他恨不得立刻跳下去。 但是为了躲其他村民,他藏得还挺高,只好顺着树干往下滑。 结果言夙接着开口问:“怎么,你这是来落花村踩点的?” 原本都快稳稳落地钱多多,顿时手脚软,嘭的声摔在地上,像是只翻过身来的王八,却顾不上脊背上疼痛。 下翻过身来,急忙回道:“不是,不是的,言大侠您别误会。” 自言夙上山那次之后,他们那里还敢抢劫——都见过鬼了,难道还敢走夜路? 当然,这个理由钱多多是不敢说的,只说是受到言夙的感化,已经改邪归正了。 “自那以后我们就安安心心在山上种粮食。” “大家都是庄稼汉,只要有土地,总归是能熬过去的。” 只是,山上的开垦太难了,而且土地也不肥沃,能够收成的粮食实在是太少了,哪怕他们并不需要缴税粮。 钱多多说到这里,悄悄抬头看了眼言夙,只是却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只好接着说道:“山上地贫,夹了太多石块,水源也不那么方便,即便费尽心思,种出来的粮食也不怎么够吃。” ——虽然大家都有意节省,可有数的东西并不是节省节省,就能够变多的。 他们盘算了粮食,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这个年底。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过冬对他们而言也是个大挑战。 “所以你是来找我借粮食的?”言夙说。 他听了钱多多提了很多他们的难处,却又总是没个重点,便为微皱了眉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索性自己开了口。 钱多多惊,连忙摇头,但最后又点点头。 他知道他这样的做法有多令人不齿,言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就要管他们的死活呢?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因为梁耀的存在,他们与言夙之间还是有龃龉的。 ——当然,梁耀的所作所为和下场他也已经去打听过。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的结果,他才更加知道,在那之后梁耀肯定还做了什么惹恼言夙的事情。 否则言夙个别人想要害自己,却还能给他留下性命的大度之人,怎么可能会时隔许久还将人送到了牢狱之中去?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还请言大侠能够收下我们,当牛做马,只求条活路。” 说着,钱多多屈膝跪下,伏地长拜。 言夙是个好人,但他这个拜却也不是为了逼迫言夙留下他。 言夙是个好人,如果言夙收留了他们,他们却也不会因为言夙是个好人就糊弄他,就做什么事情都去以“言夙是个好人”去干涉他。 比如,若是有天言夙要杀他们去杀人,他们就要认为言夙是个歹人吗? 不,他们不会。 ——或许如此来,会有人说他们不辨是非,可是言夙如果真的收留了他们,于他们而言就是救命恩人,就是好人。 他们不会要求言夙“是个好人”、“与世无争。” 在这乱世,言夙若是庇佑他们,他们也必然以性命回护。 以他们仅有的、或许在某些人眼中不值提、却是他们唯能够“拿出来”的性命。 钱多多长拜,时没有得到言夙的回应,但他也没有用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这种无赖的法子。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失落,慢慢的起了身。 ——言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不假,可他们也没办法要求“希望”定要落到他们手里。 “抱歉言大侠,贸然来跟您说这么多话。” “我知道像我们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人,其实也给您做不了什么活。” 钱多多挠了挠头,露出丝带着难过的憨笑,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办事,又哪里有需要求人的地步。 ——他不求有大本事,只求能够养家糊口。 言夙看着钱多多说完这些,就要离开,连忙叫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现在有个赚钱的门路摆在你面前。 —— 哎,我前天半夜简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拉肚子拉到简直想要叫救护车的地步QAQ 后来昨天白天好一点,我就去买膏药贴,手真的是不贴不行了,我开口要十盒,医生说,你等会儿,我找到几盒你买几盒,先别给钱,这一款我不一定有这么多存货,你来一回清一回…… 我……我觉得是他店里的货太少,并不是我的原因。 —— 感谢在2021-05-0400:27:20~2021-05-0619:5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凉16瓶;5084608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6、第 106 章 “其实,我跟你说实话,我没有你看着的那样有钱。”言夙叫住钱多多,实话实说自己没什么钱。 但显然钱多多有些不可置信,一时都没顾得上脸上明显的神色。 言夙:“……” 不用这么明摆着吧? “你别不信啊,我说真的。”言夙觉得说个实话让人信任好难,“算了,不管你信不信。” “我没有那么多钱让你们都吃饱饭,不过可以应一时之急,也有个法子让你们尝试一番。” 言夙说到他确实是没什么钱时,钱多多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有想着说这是言夙的推托之词。 只想着自己这是给言夙添麻烦了。但心里的歉疚却也占不到多大的位置,因为他的心已经被生活艰难与麻木占据。 他想着道个歉,然后就回去了,结果听到了言夙后面的话。 钱多多一时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你这个人乖乖的,又来请我帮忙,现在又不信我的话。”言夙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子他也很难做的。 ——本来做人就不那么都“娴熟”了,还总有这么多“猜心思”的难题。 钱多多连忙摇头摆手,想说他不是不信任言夙。 只是他来时并不敢抱有言夙会同意的希望,所以一时有些喜出望外的无法反应。他只是被逼无奈,难以放手这最后一根稻草。 但却不代表人家必须要答应他不是吗? 此时得了言夙的回应,哪怕言夙说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只有还有希望,不论是如何,他都愿意试试。 “您说,您说。无论如何,只要,只要能活下去。” ——其实他们如之前那般抢劫过往的商队,虽说以他们那样的“频率”并不会让他们衣食无忧,但好歹能够留住一条命。 但是同样也会让他们良心难安,所以这一次,在他们好不容易摆脱泥沼回到岸上后,不敢再动一丝为非作歹的念头。 言夙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这个法子提出来后,纵使他全然用生物能蕴养的法子,确实是能够帮他赚到钱的,可他也不想将自己绑在山里啊。 “山上难以种粮食,但是山上有很多药材,那是知道的吧?” 钱多多自然点头,都说靠山吃山,他们虽不是猎户,虽不是大夫,但这些事情总归是听过的。 可如同他们不会打猎,费了大劲得到的猎物也少的可怜一样,他们又不是大夫,哪里会认识草药? 更别提采草药谋生了。 言夙听到他的话,说道:“我会教你们一些草药方面的知识,但是能学多少也得看你们自己的能力。” 钱多多一惊,全然没想到言夙还愿意交他们本事。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会一门手艺那就是能吃喝一辈子的本领,哪家真掌握一点诀窍的,不都捂得紧紧的? 钱多多的两片干涩的唇瓣上下合动几回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另外,我也不是要你们去采草药,野生的草药固然遇上了要猜一猜,但是仅仅以此谋生,对你们那么多人来说显然也不实际。” “所以我会告诉你们怎么种植一些草药,苗和售卖的事情,也由我处理。” 简而言之,言夙就是雇佣钱多多他们,给自己种植草药——在一片不用花钱就占地的山林之中。 言夙这么一想,倒是觉得自己这个“药材基地”得来是占了大便宜。 钱多多连忙点头:“好,一定按照您的嘱咐做好。” 如果只是这样就能活下去,他又有什么原因不答应? 言夙看着颇有些激动的钱多多,想了想道:“那你先回鹰风寨去,大概明天中午的样子,我带些粮食去找你们。” ——要想马儿跑的快,自然也就要给马儿吃饱。 之前去鹰风寨那一次,言夙就在那边的山上发现不少落花村这边山上说没有的草药,并且也有不少的药苗。 只是他小土坡的药圃到底也就那么大的面积,现在不说给他种植的满满当当,也是种了不少。 ——这下有了那样一个药材基地,以后也不必只顾着栽种一些比较值钱和利用率比较高的草药了。 毕竟说实话他干这个就是要赚钱,自然是要以能赚钱的品种为重。 那些什么能“让天下百姓看得起病、吃的起药”的壮志豪言,也得等到言夙手里有了大把的钱,才能实现这么大的“理想”。 不然就是空谈,就是幻想。 就是言夙自己都没想到,大干一场的事情忽然被提前了。 但经过一晚的盘算,言夙也发现自己这么“灵机一动”的漏洞有些多,好在现在补上个七七八八不说,还有了一步接一步的计划。 言夙忽然要不少粮食,家中也是拿不出来的,只好第二天一早,带着大护卫一起去广安县采购。 ——又给向东家带去两根人参,否则只怕还真的没有这个钱。 言夙在县城里租了辆牛车,大护卫赶着车将买的一车米粮和一些新鲜蔬菜送到了山脚。 “送回车子之后,给崽他们多带点吃的。”言夙掏出银钱给大护卫,虽说家中苗大厨的手艺好,但是偶尔也是需要外面的新鲜东西调剂的。 言夙大方,给的钱绝不止是够买点小食,余下是干什么的,大护卫也心中有数,顿时一张脸都笑嘻嘻的。 ——虽然他们当初挣来的那点“零花钱”还有剩,但是花东家的钱滋味更好呀。 言夙并没有想到这些,他扛起地上那十包米,挑起菜担子就快速进了山。 牛车虽然慢慢悠悠,但是言夙的速度快,所以这速度平均下来,也没耽误事儿,在中午饭前,言夙就到了鹰风寨。 寨子里的人早就都竖着耳朵听动静,有一个人发现了言夙的身影,顿时整个寨子都骚动起来,只是所有人都注视着言夙,却并没有谁一拥而上。 他们相较于上次相见时,更加瘦弱了些,面颊凹陷的厉害,但看到言夙后,眼中却是迸发出光芒。 小孩们都颤颤巍巍,肚子倒是有些大,配上脑袋,有点像是上下一小一大两个球,再插上细瘦的四肢。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在看到言夙带来的粮食时,他们也没有一拥而上。 钱多多扶着他爹,另外几个还能行动的年轻人,也扶着几个老人过来,对着言夙纳头便拜。 言夙有心叫他们起来,但他们看着瘦弱无力,却在言夙放下东西的这点时间里,已经结结实实给言夙磕了头,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红了一片。 还有被石头顶出来的凹痕。 言夙伸了伸手,最终也不想再在这事儿上费唇舌,有这功夫,不如叫他们赶紧吃点东西。 但是言夙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这饭谁做? 他也没想到这些人已经饿成这样了,昨天看钱多多的时候,虽然瘦的很但至少还有力气,还能走那么远的路去落花村。 现在看他们这样子,哪能做的了饭菜? “我……尽力熬个粥,你们将就一下?”言夙说是这么说,却对根本没有信心,他们这房子还茅草顶的,会不会他不但燎了厨房,还能将整个寨子都给燎了? 早知道应该带点糕点什么的过来,或者带个能做饭的也行。 钱多多却是道:“不用不用,我能做,我来就好。” 他是所有人之中情况最好的了,一来是身体素质好一些,二是昨天要去找言夙,还是吃了一处七八分饱的饭,晚上和今早虽然没怎么吃了,却是还剩着点体力。 言夙为了寨子考虑也只好让钱多多去做,好在现在他们也不拘什么饭菜,能喝点米粥都是再美味不过了。 钱多多忙来忙去,点了三口大锅。 不过粥水熬的不算太粘稠,言夙只以为他考虑着空旷太久的胃一时不能消化多少东西,要慢慢缓和,实际上他是不舍得。 言夙带来的米粮确实不算少,但如果不珍惜,又能够他们吃多久?难道吃完一次就去要一次吗? 趁着做饭的功夫,言夙看了看寨子里的妇孺,青壮还能熬的住,小孩子和体弱的女人中却是有些比较危险,言夙不着痕迹的往他们体内输入一点生物能。 也算是保住他们一条命。 ——虽说偶尔有点光芒闪动,但不论是孩子还是妇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些头晕眼花。 粥好了,钱多多叫来几个还有些体力的青壮给大家盛了,端给大家,自己则是端着分装在小锅里的粥,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几个老人家和言夙,都坐在桌子边。 “言大侠,现下只能请您将就着喝点粥水了。” ——言夙没来前,寨子里也不算断了粮,但那些都是野草、树叶、麸皮、甚至掺杂了一些尘土、细沙。 那样的东西,怎么能端到言夙的眼前。 所以根本不可能提前准备。 言夙倒是带了东西来,可他们也没什么力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准备的出来。 钱多多给大家分了粥,几个老人又是饿的又是激动的颤抖着手,低头凑到碗边,不顾微烫的喝了一口。 哪怕粥水稀薄,可再次尝到米香与清甜的他们,却是十分的满足。 ——手根本不敢离开桌沿,生怕自己打翻了粥碗。 钱多多就喝的急了些,连碗底沾的米汤底也一一舔干净。 喝了一碗粥水,胃似乎是活了过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言夙将自己的粥碗推过去给他,钱多多自然推拒。 “吃完我有话说,赶紧着。”言夙只能冷下声音催促。 言夙这一天在鹰风寨呆到很晚,披星戴月的回去,才知道家里来了看似不得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要么没事儿,要么事儿多!!! —— 我在考虑要不要买个带加热的艾绒眼罩或者护腕之类的,总之是能将手塞进去的……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7、第 107 章 其实在鹰风寨的事情并不多,毕竟地都没开垦出来,言夙即便上次记住了不少草药苗的所在,也不是这个时候去挖。 主要还是给鹰风寨的人讲解一些理论上的知识,有一些浅显的药材辨认,有一些草药的习性喜好问题。 --当然主要是讲言夙能很快弄来草药苗的那些种类。其他的不用着急。 言夙给他们讲,他们也费心思的记,只是到底没接触过这些,一时难免有些记住了后面忘记了前面。 他们各个心头发虚,可是言夙又说过一定要都记熟,日后草药的生活率都关乎他们的生计,他们也就顾不上一遍遍的询问会不会惹恼言夙。 哪怕在准备晚饭的蔬菜时,也还在一遍遍的念叨着,不时也要向着边上的同伴询问一二,希望对方记住自己没记住的。 他们还想留着言夙吃饭,然而即便这次的米粮是言夙送来的白米,言夙却也不想留下来吃。 --一来苗大厨手艺更好,二来自然也是送来的有限,言夙吃也吃不痛快。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虽然不用去挖草药苗,却是要选几块合适的地,身旁跟着钱多多等几个青年人去认地方。 等过个几日他们的身体恢复一些,就要想将这些土地挖掘清理一遍。 --言夙希望有着半野生的生长环境能让草药自由生长,可也希望能够妥善而有规划管理,能够便于他们采收。 所以这地还是要整理的,树根、杂草这些抢营养的自然是要刨了,石头这些也要清理出去。 这其中有两块地是之前寨里开垦出来种植粮食的,剩下的却都还是野地。 种粮食的那两块地,钱多多他们自然是一口答应腾出来。 --虽说言夙没有承诺过这药材一定能够种活又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收益,但至少现在言夙的出现让他们没有立即饿死。 所以他们肯定是要听言夙的。 处理好这些,约定了十天后再来,言夙便在寨子中人的挽留下,选择了回去。 “哎,言大侠肯定是将这些粮食留下给我们。”钱老汉叹一口气,带着寨子里的人回去。 --其实他们都知道言夙回家肯定不会缺吃的,但是人家的心意他们也要领。 “那些清洗过的蔬菜,切一部分煮个蔬菜粥,剩下的能够腌制、晒干的都赶紧处理。” 钱老汉这么一说,其他人连连应和,根本没有一人反对。 哪怕相较于给言夙准备的晚饭,一碗蔬菜粥的档次简直低的不能再低,他们却也觉得那是了不得的美味。 --挨过了饿,哪怕是一把米煮出来的一大锅“米汤”,他们也是每一滴都珍惜。 钱老汉拉着钱多多,低声问他言夙教的东西还记得多少。 钱多多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记,记得一部分。” 就是看着他老爹这严肃的脸色,这一部分也有了要离脑出走的架势,真的不要再这么看着他了。 钱老汉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小心思,顿时火气上涌,对着钱多多的脑袋一拍接着一拍,拍拍节奏明快。 虽说走远但还能听到寨子里声音的言夙,听着这节奏简直要笑出来。 但是等他回到家中,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未到家门,他就闻到了家中飘散出来的浓郁的饭菜香--又是让村民们垂涎又无可奈何的一天。 可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了家中有了陌生人的气息。 天色还不算晚,因为村中人都不舍得灯油,多是趁着天光吃完饭、洗漱好。 言夙就这样踏着余晖,慢慢走在村中小道上,跟回家的村民、邻居打了招呼。 几乎每个村民都能提一句他家今天来了一个大人物的事儿。 “是高头大马的马车,还有骑着马的护卫呢。” “那马车宽敞华丽的,我都没在镇上见过。” 有一个村民感叹,以往他们觉得镇上那些有钱老爷的马车就已经很是宽敞华丽了,可是跟今天的这个一比,他们才知道那镇上老爷的马车算什么呀。 “那辆马车还是两匹马一起拉的呢。”一个村民见另一个村民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说出“佐证。” 一匹马的马车怎么也不会比两匹马的马车更富丽堂皇了吧? 言夙也早就知道了那马车的模样,但还是跟告诉他这些的村民拱拱手,转到了去自家的那条路。 家中护卫应该一开始就在留意他的动静,他刚到门口,大护卫就从家中走出,趁着他进门的这点时间,借着给他领路的机会,跟他说里头来的人是谁。 “说是建安留仙居的东家。姓秦,秦允熙。” 建安留仙居的大名,大护卫还是听过一二的,毕竟是多年的老店,即便不是本地人也能听闻几句。 何况是大护卫等人这样的出身,既是想要悄无声息夺人性命,往往就要了解一个人的喜好,寻找合适的时机。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他们也多少有些了解。 “留仙居的东家确实姓秦,但此人名讳我等未曾听过。秦家两个少爷都不叫这个名字。” 大护卫还有心说一些自己的推测,但却已经没有时间,哪怕言夙也有意放慢了脚步,可是堂屋里的人却是已经走了出来。 --事实上对方的护卫也站在堂屋门口守着,也看到了大护卫的迎接和嘴皮子不停。 但这看见和当着人面说,这又是两回事儿。 大护卫只好闭嘴,矗立在言夙的身后侧。 秦允熙快步走了出来,对着言夙一拱手:“这位便是言公子吧?小可秦允熙,见过言公子。冒昧来访,还望言公子原谅则个。” 身后,依旧懒懒的沈飞玹也走了出来。 听秦允熙这话,实在是想问一句,你人都站在人家里了,这都到饭点了还没走的意思,人家就算是不愿原谅,又能怎么样呢?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并不是因为看着别人笑,心头就没有火气,而是这“笑脸人”一打,那“不大度”“小肚鸡肠”这类的帽子可就要落到头上。 当然,沈飞玹现在只是觉得秦允熙这“客套话”说的他有些膈应,但也没有厌恶到要打人的地步去。 言夙点了点头,也对着秦允熙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秦允熙笑眯眯地站到了一旁,露出后面堂屋的门--他虽未开口,但这一瞬间倒是有了反客为主的感觉。 沈飞玹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好对着言夙道:“一早就出去,现在才回来,家中来了客人也招待不周。” “赶紧请人进来坐啊。” 言夙也不至于那么木讷,他本也是要请人进去坐着说话的,甚至已经打算叫大护卫去问问什么时候开饭了。 所以对沈飞玹略带“埋怨”的话,他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几分诧异,怎么觉得沈飞玹的话里有点别的意思? 但他向来不善于琢磨这些,就招呼秦允熙喝茶,甚至秦允熙不开口说,他都不问人家的来意。 这就有点尴尬了。 秦允熙半杯茶下肚,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倒不是言夙家的茶水多差。虽说他在家时用的都是级顶尖的东西,但言夙家的茶能有这个档次,其实已经是很不错了。 --实际上这是沈少爷的茶。 言夙他们在家哪里是会喝茶的主,都让苗大厨换着法儿的做各种饮品,甚至是用奶煮茶。 这就要从沈少爷的手里抠茶了--也不是言夙买不起茶,但就像是沈少爷觉得他请客的饭菜就更香一样,言夙抠起沈飞玹的茶,再配上沈少爷的脸色喝奶茶,感觉滋味更好了。 特别是沈少爷会一边说糟蹋了他上好的茶叶,一边吨吨吨喝奶茶,觉得大口的格外过瘾。 话题扯远了,言夙抿了一口茶就放下了杯子,兴趣不高。虽然回甘的滋味也很好,但是不需要解腻的时候,言夙是没有什么喝茶的雅兴的。 秦允熙不意外的看出言夙对茶水的“不满意”,微微有些疑惑,可又没有一点线索,只好暂时压下,越发觉得言夙此人深不可测。 也无怪乎苗大厨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能够传回去。 秦允熙又提了提精神,注意言夙的每一丝变化,想要找到突破口。 心里有着这些弯弯绕绕,面上秦允熙还是正式致歉与解释自己来此的原因。 “我自小便是喜欢在灶台之间打转,不过却没什么天赋。” 说起这个,秦允熙还有些羞赧。 所以他“做”不如何,“吃”上头却有些“建树”,还曾帮着苗大厨改进了好些菜色。 “其实也就只有苗叔愿意陪我胡闹。” 秦允熙二十四五的年纪,按他所说的十几二十年前,也正是苗大厨将要出师未出师的时候。 那时苗大厨虽要在留仙居之中干活,但毕竟是大厨的小弟子,又有身份又被偏爱,整日里跟小东家混在一起,也说的过去。 言夙是不细究这些的,只听着秦允熙继续完善他来这里的缘由,一直说到“顺理成章”--他此次路过广安县,听到苗大厨的消息,多年旧友,就想来看望一二。 --苗大厨在言府做工,并没有自己的住所,所以他只能贸然到访。 沈飞玹喝一口茶,掩盖唇角的笑意。 就看秦允熙这穿戴、这做派,他还真的不觉得这秦允熙只是个小小的酒楼东家之子。 他虽只是江湖中人,且籍贯不在建安,可他还有看人的眼力。 这秦允熙这么糊弄言夙还可以,糊弄他却是不行的。 想必这姓秦的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说这般错漏百出的借口呢? 沈飞玹心中琢磨着,在言夙请秦允熙留下用饭,酒过三巡后终于找到了跟言夙说话的机会。 秦允熙此前就在沈飞玹的“招待”下喝了不少的茶水,这会儿又喝了些汤水、酒水,可终于算是要去解手了。 沈飞玹拉着言夙的胳膊,让他靠近点自己,问他:“你就没发现这家伙的不对劲?” 言夙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又不是傻子,秦允熙身上那么明显的不对劲他不可能一点感觉不到。 不过他也不在乎他的目的,既然他是来看苗大厨的,那看完就走呗。 沈飞玹被他这态度气到了,骂道:“你就不能有点气性?” “看看他这做的叫什么事儿?我虽是不喜,但我也知道那些所谓高门大户的做派,去哪家前不是提前下拜帖。” “他可倒好,一句贸然、勿怪、原谅则个就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本少爷虽然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但是这小子的“登门拜访”就是根本没有把你当回事儿!!!更何况是来见“下人”的,你能不能拿出点气性!!!! —— 感谢在2021-05-0721:05:24~2021-05-0821: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很想念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8、第 108 章 沈飞玹对秦允熙是极为嫌弃,夹起—块骨肉酥软的脆骨肉放到嘴中,嚼的嘎吱嘎吱响,仿佛是在嚼着秦允熙的肉。 言夙看着他这—脸“我不高兴”的使性子模样,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毕竟沈飞玹是在为他鸣不平。 “喜欢就多吃几块。”言夙直接将菜碟都换到了沈飞玹的前方,显然是不讲究什么礼节,—切都以自身舒适为主。 ——虽然不礼貌,但沈飞玹莫名觉得—种快意。就是那种秦允熙不下拜帖,实际上并不怎么看得上他们,而他们换菜碟,也根本不顾秦允熙这个客人的喜好与脸面。 哪怕要被人说怠慢客人,可的这种感觉就是让沈飞玹舒坦了。 他本还要说让言夙不要这样子,会落人口舌,但这种快意生起后,他就忽然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管他的,就让秦允熙看到这情况,他怕是都不敢当面说什么。 沈飞玹毫不怀疑,当着秦允熙的面,言夙都干得出这种事儿。甚至这么—想,他都有些跃跃欲试。 秦允熙小解回来,刚洗了手,就遇上苗大厨再次送上精致的菜肴,他立刻迎上去与苗大厨闲话。 ——毕竟他是打着与苗大厨亲近的幌子过来的,怎么能不亲近? 不过也不会谈及什么机密的事情,连过多询问苗大厨有关言夙的话也没有提。 秦允熙还没自大到在言夙的家里打听言夙的消息,特别是言家没有那几进几出占地数十亩的面积。 就闲话几句,已经到了堂屋的门前,两人的“虚假叙旧”自然也就戛然而止,苗大厨放下菜就准备离开。 “苗大厨,留下喝两杯?”言夙叫。 这桌上的都是“熟人”,苗大厨留下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本来在言家就不讲究那么多。 ——这次用餐,红鸢带着小孩和谢渐雪、阮灵卉都在后院。其他人则在护卫的房间之中。 作陪的只有沈飞玹。沈少爷还不是怕言夙这个傻子,根本就看不懂人家的脸色,被人暗里骂了、套话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言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建康一游?” “届时由我做东,必带公子游遍建康美景,吃遍建康美食。” 秦允熙提起建康的美食,颇有几分兴致勃勃与心得,那些好吃的是个什么口感,建康又有哪些数十年甚至百年的老字号,他都如数家珍。 ——可谓是人设不倒。在厨艺上没了天赋,吃这上面就要成为建康的天花板。 说实话,言夙被这么—说,是颇有几分心动的,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即便人家说是包吃包住包消费,可是言夙哪有这么厚的脸皮? 哪怕是沈少爷呢,现在不还是给大崽当了师父。 言夙看了沈飞玹一眼,看的沈飞玹莫名其妙,转念—想,这怕不是在求救? 沈飞玹哼哼了—声:“秦公子对这方面还真的是蛮懂的啊。” 他看似夸赞,可话里却透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秦允熙觉得凭自己的阅历,这点隐藏不深的含义,他应当不会听岔。 只是看着沈飞玹笑眯眯的,他也不好撕破脸,但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明嘲暗讽谁不会? 谁还不是十几二十年的老阴阳师资格证持证者? 秦允熙开始跟沈飞玹你来我往,并且在心中下了判定,这个沈飞玹比言夙难搞哦。 ——他对沈飞玹的来历倒不是一无所知,但说真的,有言夙的珠玉在前,他的目光自然都落在言夙的身上。所有势在必得的“投其所好”,都是针对言夙。 结果现在沈飞玹出来打岔,秦允熙不能说—点影响都没有,但也浑然不惧。 ——其实他现在还没遭受言夙的“语出惊人”的打击,否则只怕他更喜欢跟沈飞玹打交道。毕竟沈少爷脾气不好归不好,但也跟他们寻常人在一样的范畴。 但言夙,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不说人话? —顿饭吃完,天色还没全然暗下来。 说实话,这个时候往城里赶,哪怕有马车有快马,也有些悬。 而在村中,也确实是只有言夙家的条件最好,又是来他家拜访的,合该他们留人住宿。 可言家现在有空房的就是后院——言夙虽不那么讲究男女大防,但是家中姑娘他还是要维护的,在姑娘们避讳的前提下,他就不太想将人领到后院去。 他这个当家做主的不开口留人住,沈飞玹就更加不可能了,甚至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没想到都这般时辰了,实在是与言公子、沈公子相谈甚欢,—时不察就误了时辰。”秦允熙—副懊悔不已的样子。 言夙—下站起来,沈飞玹顿时来了兴致,总觉得言夙要说什么堵人的话了。 ——他之所以这么敏锐,还不就是因为经历的多了。 言夙说:“没关系,这时间还早着,我送二位回去就好。” “只不过二位的马匹和马车可能要留在这里—晚,明日我让人给你们感到城外去如何?” “你放心,我让人去给你的马割点草,这个时间也来得及。” 秦允熙:“……” 听过“买椟还珠”的,这怎么还来了个“送他留车”的? 他不比他那俩匹马和车…… 呸。秦允熙的念头刚起就连忙遏制,这叫什么事儿?几句话堵的他—时都跟自己的马匹和车比较了起来。 秦允熙是真的—时有点没控制好自己的神色。 沈飞玹微微扭头,嘴角翘的能扎人——虽然笑的光明正大,但还是留点脸面吧。 ——给言夙留点脸面,毕竟他住在言家,要是这样嘲笑客人的事情传出去,对言夙的名声也不太好。虽然言夙—点也不在意。 “放心,我的速度很快。”言夙又道。 对秦允熙作着保证,不出一刻钟必然能将他送到城门口。 原本被言夙这“操作”给弄的很是无语的秦允熙,听他说的这个时间,不免起了—点念头。 朱阳镇到这里到底有多少路,走过—趟的秦允熙可是清楚的。 “这……,那就劳烦言公子了。” 他这就亲身体会—次言夙的厉害。 ——他秦家掌管风讯堂,对言夙并非是一无所知,何况很多事情言夙—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自言夙进入他们的视线后,他的消息就传了很多回去。 秦允熙打定了主意,跟着言夙走到门口,向送到门边的沈飞玹道别。 “沈公子请回吧,天色不早了,我就先~~~”秦允熙听到言夙说一句“走了”,就想跟沈飞玹打个招呼,然而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在风中变了调。 他只觉得胳膊—紧,然后一阵风猛地灌了过来,—时之间差点没把他呛死。 等他闭紧嘴巴,却发现自己连周围的景色都看不清楚,费力想看,就有—种眼花缭乱的晕眩感。 他只得抓住胳膊上唯一的、感受到力量的、言夙的手。 太,太快了!! 秦允熙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被这猎猎的风给吹的发紧,心如擂鼓仿佛下—刻直接就要破开胸膛。 停下的时候,秦允熙难免有些晕乎——他之前太费力想看清周围景色了,这会儿时间过短,还没恢复过来。 言夙站在城门前,朱阳镇的城门口还稀稀拉拉有人进出,有些匆匆回城,有些是住的近的村民赶着回家。 “嗯?你还好吧?”言夙刚想说到了,结果看着秦允熙脸色有些发白,不免询问。 心底不免疑惑他出发前都打了招呼的,难道还没做好准备? ——秦允熙很想说是真的没有! 但是看着已经出现在眼前的朱阳镇,他却只剩下震惊不已,哪怕没有精确的计时工具,他这会儿也能大致分辨时辰。 这哪里是此前收到的消息里写的“行动迅捷、身如鬼魅”,这特么的根本就直接起飞了吧? ——秦允熙第一次觉得那些纸张上的描述太过苍白。 “秦公子,既然已经送到,那我就不耽误你回去休息了。我先回去。” “明日我让人将马车和马送回来。也就在这,找这位侍卫小哥交接如何?” 言夙明天肯定也没时间来亲自送,自然也不好叫秦允熙自己在这里等——他是没什么明确的身份、等级观念,但秦允熙肯定是在乎的。 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会自己做的。 秦允熙脑子还有几分麻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后,就眼见着笑眯眯地言夙,—下就从他的眼前消失。 哪怕见多识广的秦允熙,乍然见这样的场景,还是猛吸一口凉气,好在还是稳住了身形,没有就此吓的瘫倒。 但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身旁的侍卫的手臂。 侍卫被攥的—疼,也是这时才醒过神来。 他从被抓住胳膊的时候,就下意识想要反抗,毕竟他是个侍卫,并不太与人亲近,有着反抗的身体本能。 可他竟然完全没法儿反抗,然后就是那已经不能只以“神乎其技”夸赞的轻功身法。 ——侍卫用轻功赶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但也从未没有过“晕”轻功的情况。 这得是快到什么地步? 终于回过神来的侍卫心头一寒,自己这样走神,毫无反抗之力,已经是渎职——若是秦允熙在这个时间遇到危险,他都不敢想自己的后果。 “爷,您还好吗?”侍卫小心翼翼的询问,不太想提起自己刚才的走神。 只希望秦允熙也是惊骇的很,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否则他只怕是不好过。 秦允熙也被这声询问给唤回了神。 良久,赶在城门关闭前,两人进了城门。 而刚回到客栈之中,秦允熙却是轻声询问:“—路回来,你似乎处变不惊?” 侍卫心头一跳,顿时结结实实跪了下来,口中请罪。 回去的言夙并不知道秦允熙这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大护卫去交接马车后,回来说不是那个有过—面之缘的侍卫等在那里。 但秦允熙这样的人家护卫多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言夙—点也没有放在心中。 他还惦记着鹰风寨中种草药的事情,盘算了挺久,还是决定跟的沈飞玹商量一下。 这沈少爷小事、闲事上不靠谱,但是正事上还是认真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见那姓莫的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但言夙既然有所求,沈少爷难免就翘起尾巴,要敲言夙—顿好酒好菜与好茶。 “你这可太过分了。” “再者说,奶茶你还不是喝的比谁都欢。” 言夙觉得不该答应他这过分的要求,沈飞玹正要据理力争,门外却传来护卫的通报,说是又有人来找。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滴,人力滴滴已到位。 言夙:为什么又找我,让我安安静静赚钱可以不? —— 咳,大家不要学习言小夙,他喝酒了还当车! —— 感谢在2021-05-0821:15:31~2021-05-0921: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昂吼、池碎影30瓶;洛知晓3瓶;babynap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09、第 109 章 沈飞玹手中拿着一根细竹管,正在细致的打磨,甚至细细打量,大有在上头雕花的架势。 “你至于吗?”言夙觉得有点费解,就沈少爷这“大气”的做派,可从来没有把竹管细细下次再用的打算。 一次性的东西,打磨一下不扎嘴也就算了,至于还要雕花? 言夙觉得这简直不能更费工夫。 沈飞玹哼了一声,懒得跟言夙这个糙汉计较——他沈少爷虽是“落魄”了,但是力所能及的精致,他还是要做到的。 如果生活中连这点小惊喜、兴致都没有了,那人生该是多么死气沉沉? “对了,苗大厨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沈飞玹看着竹管,不由想到奶茶,想到奶茶,就不得不想起工具人苗大厨。 “还那样啊。”言夙就更不懂他怎么又将苗大厨的事儿提起来。就让苗大厨做饭呗,什么身份之类的,管他那么多。 ——只要好好做饭,言夙才不在乎他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沈飞玹恨不得拿竹管敲他脑袋:“你就真信了那秦允熙的话?” “什么留仙居东家之子,他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酒楼能够培养出来的。” 沈飞玹虽说不清楚秦允熙到底是谁,但一个酒楼,就算是做的再大,却也是没有权势——即便是有后台。若是依附后台,只要不傻不废物,反倒是更加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惹。 就秦允熙那样子,说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 言夙想了想见到秦允熙后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沈飞玹的话,却还是觉得没察觉出有什么气势,只能算了。 “他或许非富即贵,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言夙反正是打定了主意,对方说是来看苗大厨的,那就是来看苗大厨的,别的他都不过问。 ——但是想轻易带走苗大厨,这是不可能的,当初留下苗大厨他可还是签下契约的。当然,时间到了不续约,言夙也无可奈何。 不过时间内,苗大厨轻易不能走,至少得给他留下找新人的时间。 他是再不能出现“断顿”的情况了,吃过这些日子好的,再将就着,哪怕是一两天,他都觉得家中孩子得瘦下一圈去。 沈飞玹一看言夙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往深处想。 “你说你……” “我觉得他来者不善,不是带走苗大厨那么简单。” 说着,看到言夙明显听了进去但并不怎么在意的神色,也住了嘴,就言夙这“一力降十会”的本事,可真叫人“有恃无恐”。 他摆正了一下心态,说道:“不过即便不怕他的小心思,我觉得你还是得有自己的消息网,不然这进了家门的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实在有些让人烦躁。” ——连人家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更别说推敲人家的目的。这种无力感让此前经历过背叛而导致家破人亡的沈飞玹,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一想就是一股焦躁从心头生起。 “……没人,没钱。”言夙沉默了一会儿,很是直白的道。 沈飞玹:“……”敢不敢少吃一口…… 但是这个念头还没出口,他就自动消声。 就言夙这个尿性,别说他会不会答应,就算是答应了也绝对能做出克扣他的伙食的事情。 算了算了,左右就言夙这强的变态的本事,也没人能跟他耍心眼子还成功。 毕竟谁来了他都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啊! “随你哦,反正该说我都说了。”沈飞玹决定“事不关己、坐着看戏”,就看看那些人小丑一样蹦跳扭动好了。 话音未落,苗大厨就将今日份的奶茶端了上来,沈飞玹手中竹管甩出飞音,扎入了杯中。 说好的今日有新口味。 温热的奶茶一入口,先是有些繁复浓郁,层层口味皆有惊喜的滋味,其中还有不同口感的佐料。 但不等沈飞玹夸赞,他就从最后的滋味里品出一丝熟悉,顿时眼睛瞪大,这滋味是他藏好的、新买的极品茶叶啊! 沈飞玹顿时就要翻脸,言夙“偷”他茶的事儿他都接受了,都把茶叶放那儿给他“偷”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新得的佳品? “言夙!你能不能做个人呐!” “东家,外面有人求见,是个媒婆。” 苗大厨放下奶茶也没急着走,毕竟整个言家也就这么多人,哪个都是身兼数职,看见有事儿需要忙活就搭把手。 他出灶间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就要进来,他连忙上前“招呼”。 ——总觉得不能让所有护卫都出去干活,门房还是得专门留一个人的。 苗大厨这一开口,就跟喝了奶茶,气的冒烟的沈飞玹的声音重叠到一起。 媒婆正等在院中,四下打量这青砖大院,可觉得哪哪儿看着都叫人心中喜欢。结果就被沈飞玹这大嗓门给吓到了。 一时都不免想,这言家的老爷怎么就不做人了,难道是个极难相处的人? 她心头突突直跳,今儿这媒她还能做的下去吗? 正想着的时候,苗大厨出来叫他进去了。 然后匆匆去厨房里端了一壶热茶来——这奶茶,他每次做的也不多,而且媒婆来的不在预料之中,自然就没有多的。 ——而且这次是沈飞玹的新茶做的,他可真不敢把多出的那些拿来招待人。这种事儿就言夙敢。 沈飞玹一副气的心口的表情,但看到媒婆进来,却是打定主意不挪屁股,要看言夙的好戏。 说实话,言夙作为男子,敢叫媒婆来的姑娘家也确实是挺大胆的。 ——当然的,他不是要说闲话的意思,他反倒觉得有些欣赏呢。毕竟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可不兴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与忸怩作态。 媒婆一进门就已经挂上了大大的笑脸,哪怕心里因为刚才的话不安,却也是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 “给言家老爷道喜。”媒婆没说来意,先道一喜。 沈飞玹唇角一扬,不等言夙开口就先说道:“你快说说,这喜从何来,叫本少爷也高兴高兴。” 媒婆没来之前,自然也打听过言家的一些消息,沈飞玹的身份自然也不陌生。 她发出夸张的、标准的媒婆式笑声:“这自是有大喜事。” “这泗水村的洪家托我来为他们家的三儿子说媒,这洪家可是泗水村的大富之家。” 之前就说过,泗水村因为水运发达,本就比其他几个村子富裕。 所以这泗水村的大富之家,就比其他村子中的富裕人家更富裕一点。 沈飞玹倒是不关心洪家到底有多富裕,他沈少爷又不是没见过钱,他关心的是,怎么是替洪家三儿子说媒? 这话听的他连奶茶都忘了吸了啊。 媒婆饮了一口茶,觉得这言家还真的不差,不但院子大,这待客也是好茶。 ——当然,她并不懂茶,可看着茶叶都是完整,毫无碎末,喝起来又都是回甘,全然无杂味。那总归都是好茶的,是其他人家都拿不出来待客的好茶。 “替洪家的儿子说媒?那是要说咱们家哪个姑娘?”沈飞玹道。 说完瞥了一眼言夙,倒是没有看成言夙的热闹,有点遗憾。心里都不禁想,虽然他老说言夙不做人,可在外人看来,言夙应当也是东床快婿的好选择才对啊。 怎么就没有人来给言夙说说媒呢? ——他哪知道不是没人来,而是没人敢。 媒婆听到问话,连连点头:“自是求取贵府红鸢姑娘。” 虽说这红鸢是言家的婢女,还签着卖身契,可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的明白这红鸢在言家地位。 虽不是当家主母,可这内宅的事情却完全是一手抓。 看看她在村中购买禽畜时的那份决断吧,不管是几两还是十几二十多两,她都是说给就给了。 ——虽然价格上并非多高,但给钱却都是当场。那一袋子的钱都掌在她的手中,可不叫人艳羡又眼红? 特别是曾经在言家“试用”过的孟婶子,如今虽是不敢往言家人的面前凑,可难免能看到言家越过越好的日子。 但凡她当初没出乱子,如今能捞到的油水又能有多少? 言夙不清楚红鸢被洪家看上的原因,也不准备多问,听到媒婆说是来给红鸢说媒的就叫媒婆稍等,他去叫红鸢过来。 媒婆倒是一愣,刚刚一直是沈飞玹开口,她一边是不好不作答,一边也是觉得这在言家,怎什么话都是一个外姓人来说,这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到掺和家事的地步吧? ——她哪知道这些事情要不是沈飞玹搭腔,她大抵是要唱独角戏的。 结果这事儿上,言夙既然还要叫一个婢女自己做主? 即便是再不把婢女当婢女,但红鸢终归是个女子啊。 “这,这不是言老爷您应下便可了吗?”媒婆的笑声里透露着几分尴尬与费解。 那洪家家境不错,还是娶红鸢为妻——说实话,言家再是将红鸢当自家人,出嫁的时候哪怕亦是还了卖身契,但这名头总归是在的。 一般家境好的人家,是真的不会娶个婢女为正妻的。 媒婆原本觉得就洪家这“诚意”,这桩婚事应当是十拿九稳才对。 结果听她这话,言夙比她更是费解的回问:“这不是跟红鸢说亲吗?” “那既然是要出嫁的是红鸢,自然就得问她自己的意思。” “怎么就问我同不同意,又不是我要出嫁。” 言夙说的很是直白与无所顾忌,听的媒婆一愣一愣的,想要反驳,言夙却已经进了后院。 沈飞玹摸摸下巴,琢磨了一下媒婆的脸色,不由开口道:“不如你再与我说说这洪家?” 媒婆愣了愣,刚刚不已经都说了不少嘛,她准备的词都说的七七八八了,怎地还不满意吗? 沈飞玹道:“你刚说的都是洪家的好,怎地,他家就一点没有不好的?可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媒婆:“……”也没哪个说媒的,会把人家不好的地方往出抖搂吧?这还想不想说成亲事,拿谢媒钱了? 看着媒婆那僵硬的神色,沈飞玹却一点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接着问道:“你再说说这个洪家三儿子是个什么脾性。” “长相周正,没什么大毛病也就行,咱们也没非得以貌似潘安的标准来挑人。” “但是这人品上,咱们得注重。这结亲也不能是结仇,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不是?” 沈飞玹一边说,一边打量媒婆的脸色,看她讪讪的那样子,都不免想问,这洪家三儿子是不是个有什么怪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又不是给我说亲,为什么要问我同不同意? —— 感谢在2021-05-0921:05:19~2021-05-1021:3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0、第 110 章 媒婆致郁了。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令她觉得事儿多的人家,多少也能理解一点,毕竟嫁娶嘛,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她就没遇上这样的人。 要说吧,言夙说这件事情问红鸢自己,媒婆虽然觉得问一个姑娘没必要,但也能说的过去。 可沈飞玹不过就是言家的一个客人,甚至说是言家的一个雇工,怎么就这么关心红鸢嫁给谁? 问的问题恨不得细致到平日洪三郎在家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歇息,一天又能出多少饭菜。 媒婆越致郁,这思想就越发的控制不住。 终于,她忍不住想要问一下沈飞玹,这是不是看上了红鸢,所以这才对洪三郎横挑鼻子竖挑眼?其实不是掂量洪三郎是否值得托付终身,而是在阻拦这婚事? 但就在她张口欲言的时候,言夙带着红鸢进来了。 他已经跟红鸢说过媒婆带来的话,红鸢一开始是有些惊讶又羞赧的,并不想对此事发表意见。 她也是那由着主家做主的思想。 但言夙很认真的叫她自己思考、做主,她便也将这件事情放到了心上琢磨。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自己主宰自己以后的人生的机会,但是自这件事起,她忽然就渐渐习惯做主这些。 言夙让她细细考量,不必在乎其他什么,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她就鼓足了勇气跟过来,要自己问媒婆一些问题,也想着要了解一番那什么洪三郎。 “少爷说的对,不能嫁一个都不知脾性的人。”她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劲,若是嫁不对人,日后的日子绝对是不会好过的。 她也知道自己出面,只怕媒婆以及之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会嚼舌根,但是她看着言夙认真又鼓励的神色,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红鸢其实骨子里很是坚韧,若不然当初她也不能带着念儿熬那么久。 只是生活的环境,让她大多时候只能压制着。 念儿和想想手牵着手,身旁还跟着已经近乎成年的狼崽子,在堂屋通往后院的门口探头探脑。 两个小家伙刚才听了个全乎,虽说还不是特别明白,但却是很感兴趣。 言夙坐回座位,看了一眼沈飞玹,刚才堂屋里的动静他没细细关注,但是最后那几句话,他都走到了门口了,自然也没有漏听。 ——他觉得沈飞玹问的好。那眼神是给沈少爷的肯定。 红鸢也听到只言片语,这时对着沈飞玹见礼,又跟媒婆福身。 媒婆连忙扯出一个笑容来,不过因为沈飞玹的“致郁”buff还在,整个笑容都透露着用力与艰难。 “这便是红鸢姑娘吧,果真生得一副好模样。”媒婆说着好话,几乎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红鸢的身段,想说一句定然是个好生养的。 红鸢却是已经开口:“不敢,婶子谬赞了。” ——说实话,媒婆没理解这怎么就“不敢”了,也没理解“谬赞”就是过奖、过誉的另一种说法。 她们这村子里,就算谦虚,也多是说“嗐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之类的直白话。 并且每一句里都透着“你再多夸夸我”的期待。 媒婆一时张口没有声音。 深吸一口气的红鸢,却是已经问起了洪家是个什么情况。 言夙虽是说了几局,但那都是媒婆说的洪家好话,红鸢却觉得那些话即便有所根据,却也不尽实在。 而且她也有别的关心的问题。 只是她刚开口说请媒婆说说洪家的情况,被沈飞玹已经问的有些怕了的媒婆,就抢先开了口。 “哎,红鸢姑娘有福气。这洪家可是愿出十五两银子的聘礼呢。” 媒婆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都是在说洪家的诚意与好日子。 ——这村中哪怕是富裕人家,聘礼寻常也不过三五两银子。贫寒之家一二两已是极限。 言夙放下茶杯,动作不重,但是清脆的一声响,还是让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的人都看了过来。 “婶子,我也与你说实话,红鸢名义上是我家婢女,但实际我拿她当妹妹对待。” “所以什么十五两、一百五十两的聘礼,我都不在乎。人家能拿多少聘礼,我家也自是能拿多少嫁妆。” “最主要的,是我家姑娘看中他家的人。” “也是要他家的人好相处,没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 言夙说的一本正经,但是媒婆听着,这到不像是自诩“大舅哥”该说的话,倒像是个嫁女儿的老父亲。 看着言夙那二十郎当岁的脸,媒婆努力露出一个笑意:“是极是极。” “那就请婶子不要说那些虚的,给我个实话吧。”言夙话音落下,沈飞玹就笑眯眯的又接了一句。 “就是呀,此时婶子说了实话,成与不成的,都非是你的原因。可若是日后出了岔子,婶子只怕也是心里过意不去不是吗?” 媒婆:“……”我怀疑你在威胁我,但是你这笑眯眯的我又没有证据。 除了擦擦鬓角的汗,一叠声的应是,媒婆还真的没有别的话说。 ——她就不该为了一两银子的谢媒钱来这一趟! 她咕咚一声吞一口口水,简直都要被这“巨大”的声音吓到自己。 这才有些磕巴的说道:“其实,这洪家真的挺不错的,没多大的问题。” 至少在她们看来,那确实是这样的。 至于沈飞玹所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也确实是这样的,一家子人多了,那总归有时候有点小矛盾不是? “这牙齿还有咬嘴唇的时候,您说是不是?”媒婆已经知道满口夸赞那是没法儿在言家这里过关了。 只能“有一说一”。 但就平均水平而言,洪家至少生活水准上还是在水平线之上的。 “洪家家中良田近百亩呢,日子是真的不差。”媒婆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艳羡,她是做媒的,手里的银钱多少也有些,比大多数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家要好的多。 但是也没能余下钱买到这般多的田地。 这村中人家,心头觉得最值钱、最有安全感的,还得是这田地。 谁的田地多,这走出去说话嗓门都能大三分。 “行吧,那我们再考虑考虑。”言夙看着红鸢有些犹疑的样子,就这般说。 等媒婆走了他在问问红鸢的意思,如果她有意嫁人,他就再去洪家看看情况。 ——洪家不行的话,自然也能找别人家。 媒婆又擦了擦汗,“哎哎”地连声应着,心头却是松一口气,这可算是能走了,这言家可真是吓人的紧。 连言夙叫来苗大厨送出门,她都连声说不用,脚步匆匆就出了门。苗大厨紧走了几步,还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苗大厨正准备再回到厨房去,就被言夙叫了等等。 红鸢低垂着头,微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言夙轻声道:“这事情不急,你慢慢考虑,不管是选个什么样的人或者现在还不想嫁,都可以。” “永远不能为了成亲而成亲。”言夙道。 他虽不是人,但也是听过不少人结婚前后的区别——当然不只是有坏的,有些也很好,但总归是与结婚前是不一样的。所以结婚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要考虑清楚的。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人,所以说的这般冷静,甚至是轻巧。真正的人,别说结婚不结婚,太多的事情不由自己。 但在他的眼前,他能护着的人,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自己做主的。 红鸢点点头,转身回了后院,一到门口就看着两个小丫头笑脸相迎,一时也不知道是羞被两个小丫头听了全程好,还是气两个小丫头偷听好。 小狼崽子早就无聊的趴在一旁打呵欠。 “你俩,不用读书的嘛?快些与我回后院去。” 苗大厨还等在一旁,也不知道言夙叫住自己有合适。 就连沈飞玹一时都没想明白。总不能现在就摊牌吧? 结果就听言夙问道:“苗大厨,你来时说因为这边环境好,是想来休息、找新的灵感,对吧?” 沈飞玹呷茶水的动作都顿住了,就这借口,言夙都信? 但是想想苗大厨的手艺……算了,这么好的工具人,还要什么好借口? 苗大厨自是点头。 “但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我们的契约就先签了一年时间。但也言明你若要提前离开,只待我找到新厨子就好,是吧?” 苗大厨心头突突跳,总觉得言夙忽然提起这一点,是有什么含义,但是他面上却也只能压抑着,点了点头。 “那秦允熙是来带你走的吗?”确定苗大厨还记得契约内容,他便开门见山的询问。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沈飞玹是一本正经的看戏,还想说言夙竟然会了“敲山震虎”——提起这两点,叫苗大厨自己琢磨。人若是心里有鬼,那肯定是越琢磨越自己吓自己——哪知道还没几句呢,就破功了。 而苗大厨的心确实是一直吊着,不知道言夙到底什么时候发难。 等到言夙这句话出口后,他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提起的心,有心想落下吧,又觉得这根本不真实。 他觉得言夙根本就是知道他的“目的”,秦允熙的“目的”。 “这,少东家也就是来看看哦。我在这边过的挺自在的,暂时也没急着走。” 苗大厨还是决定坚持原借口,只要言夙不挑破这层窗户纸。 秦允熙这次虽然露面,但似乎进展并不如何,也没有给他撤离的消息,他自然还是要留下的。 他说完,低垂着眉眼,神经却是紧绷着,时刻准备应对言夙接下来的敲打。 然而言夙却道:“那就好。对了,今天有什么菜色?” 苗大厨觉得自己紧张了个寂寞。 顿了一会儿才说了今天准备的菜,然后被打发回去接着做菜。 苗大厨:“……”虽然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点慌。 沈飞玹一放茶杯,捏了一块糕点在手里:“你这是干什么?吓唬他好玩?” ——要说只是透露一点“自己都知道”的意思,震慑一下,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他又觉得言夙不是这样的人。 很快,沈飞玹就不得不说一句,自己果然是没有看错人!言夙哪里能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言夙反倒是比沈飞玹更迷茫的样子:“确认一下他会不会走啊。” “要是走,我不得找人?” ——就是只怕很难找苗大厨这样合心意的了。 他说是做的都不正宗,但是有基本功在,那各大菜系中的菜色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可味道是真的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跟你们说个梦,昨天晚上的,可给我气的 我特别霸气的胸咚了一个帅哥,嗯,因为帅哥比较高,壁咚有点面前,就只好摁他胸肌了,但这不是重点 我问他,喜欢我不,只有一次机会,赶紧回答,不然我就下一个了——简直不能更霸气 但是没等到回答,我的闹铃响了,给我闹醒了。我太不服气了,关掉闹铃我决定继续睡,回去找他 结果找是找到了,但是剧情进展太快了,竟然进行到我都要给去送夜宵了!!!而且我还没见到人,只是在街边被他的同事打趣,然后我问了一句晚上能不能进去他们的基地,然后他们说,可以叫帅哥出来。 大概、可能、也许、应该……是审核员到梦里去过一趟吧 —— 感谢在2021-05-1021:33:07~2021-05-1120:5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昂吼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1、第 111 章 生活进入正轨后,恍然回首都会觉得时光匆匆,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 不过言夙也并没有生起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秦允熙这人也没再来过,意外的让他觉得舒服。 --谁知道他再次来,是不是就要把苗大厨带走? 至于秦允熙是因为忙碌没来,还是因为之前被言夙“气”到了而没来,那谁管呢?反正言夙觉得平淡的生活很是舒心自在。 哪怕是入了冬,这天气已然不好种植草药。 但鹰风寨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吃饱喝足,力气都养了回来,有两个护卫去传授盖大棚的技术,忙活的热火朝天,也不需要言夙多担心。 --这一年落花村中也有人随着言家的护卫一起,开始在自家的地里盖起了竹棚。 当然,他们的速度就慢得多,毕竟他们砍竹子没有言夙快,砍的竹子也不像是在言夙的手里那般乖巧,手一抖就能自动裂开成八瓣儿。 今日难得没有疾风劲雨,太阳从云层之中露出脸来,虽不能叫人浑身发热,却还是让人心情舒朗了一些。 言夙就打算着带孩子们去广安县中玩一玩。 --不过,言夙虽然速度快,孩子却很多,最后的出行还是选择了马车。反正可以在县里待两天,不急着回来就是。 马车的速度还是比牛车快的多,一车的小孩叽叽喳喳,一路热闹却并不吵闹的走着,赶在了中午前到了城门口。 如今的言夙不是当初没钱进城只能去扛大包的言夙了,不但给了每个人的进城费,还将马车钱也大大方方的给了。 打开车门叫守城兵看了车里确实是只有孩子,就继续进城去。 --出门前狼崽子倒是想跟,想想还揪着狼崽子的脖颈毛,一副要带它进马车的架势。也幸好最后听劝,不然现在都不知道守城兵看到狼崽子,会是个什么脸色。 定了客栈,寄放马车,言夙招呼孩子们出门,是下楼吃饭,还是出门找别的地方吃午饭? 悠悠牵着念儿和想想,仨小姑娘开始嘀嘀咕咕。 小崽也歪着脑袋、拧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沈飞玹抱臂在侧,看着这场景,不由笑了出来。一个个都小大人的神态,再看他们一张张稚嫩的脸盘,就格外的逗趣。 几个孩子在车上都吃不好些糕点,要说起来,这会儿根本不饿,都只惦念着玩耍、看热闹。 可是不论是言夙、沈飞玹,还是在一旁护卫的两个护卫和谢渐雪,他们都是没吃什么的。 几个孩子又怕大人们饿着。 “这样吧,咱们出去逛,一边逛一边吃。”言夙说。 没两日就是冬节了,所以天气虽冷,气氛却是热闹,小摊小贩夹道摆摊,偶尔遇上些热闹的地方,那势必就要经历一番人挤人。 那些杂耍卖艺的吆喝声,隔了老远就能听到一二。 也不怪几个孩子心思浮动,虽是心疼爹爹他们,却也受不了这诱惑。 一听言夙这般说,几个孩子顿时眼睛发亮,连忙就要下楼去。 五个大人、四个孩子,大部分都长得不错,一涌而下确实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出门没多久,人群之中便有人匆匆瞥见言夙的容颜,顿时拉扯起身边的人,叫他也细细辨认,生怕是自己眼花。 而言夙却根本没管,所有心神在几个孩子身上。 虽然跟在孩子身边的人都会武,也比寻常人敏锐,但在这样熙熙攘攘的环境里,最怕就是自以为是--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他们绝对不能认为自己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就有所松懈,也绝不能因为孩子们很听话,就认为他们可以自己跟得上。 沈飞玹就没有这么“战战兢兢”了,带着小崽这唯一的男孩,开始了疯玩儿。 --大崽这个点儿还在书塾上课呢。 小崽个头小小,大多时候只能看到人来人往的人群,想挤到前面实属不易,沈飞玹索性将孩子一抱一抛,让小崽坐在他的肩头。 顿时,小崽的眼前就是一个个的旁人的脑袋顶,不一样的风景叫他被迷了眼,一时都忘了害怕与忸怩。 想想看的眼中全是艳羡,也顾不上其他,扒着言夙的腿也要抱,指着哥哥的样子,示意言夙也要抱成那样子。 言夙自然也是顺她的意思,将她架在肩头,想想高兴的小手直拍,还要去拉扯小崽,示意他看看自己,自己也跟他一样高了。 念儿倒是也想,然而她却是拉着谢渐雪的手,要谢渐雪架着她,好像不太好?而且谢渐雪也比不得她爹那样高大呀。 她只好将目光转向一边的护卫。 七护卫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一下将她架起,念儿顿时也咯咯笑起来,看清眼前杂耍的正在喷火的场景,连连惊呼起来。 “悠悠。”四护卫冲着唯一还在地上站着,对着圈内场景探头探脑,却看的艰难的悠悠伸手。 然而悠悠虽是心动了,却还是放弃了,摇了摇头。 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要注意避嫌--即便不是出于这个考虑,她也得知道自己已经不轻了,扛着她在肩头,那得是多累人的事儿啊? 谢渐雪看着悠悠又乖巧又懂事儿的模样,顿时张望四周,然后搂着小姑娘的腰,在她短促的惊呼下,将人带到附近的一处民居的屋顶上。 “来,在这儿看,比其他几个看的都清楚。” 悠悠抓着谢渐雪的手臂,很想说这里太高了,可是看着不远处的杂耍的景象,又确实是看的最清楚不多。 渐渐地也全部心神被吸引过去,连言夙转头看了她几眼都没注意。 --她们在村中虽是过的自在又舒心,但对于这样的热闹却是少有看到的。 言夙估算着时间,虽然孩子们还兴致勃勃,一点也没有饥饿的样子,他还是将他们带离最热闹的地方,找了一处小摊坐下。 这家是做面食的,种类还不少,算是周边比较大的摊子,一家子五口人都在摊上忙活。 “吃完饭咱们还接着看,我听说那边还有变戏法的。”言夙安抚几个明显还意犹未尽的小孩儿。 心底却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得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带着孩子们出去走一走? 虽然他们现在年纪还小,但是周边城镇玩一玩应该还是可以的。 总不好叫孩子们做井底之蛙吧? --他是不知道,但凡他在别的村民那里提一提这个想法,都是要被村民们心里骂老凡尔赛了。 就他家这些个孩子若还是井底之蛙,那他们的孩子算什么?甚至那些村民自己,有些都不如他家的孩子“见多识广”呢。 谁叫他们家还有好些个走南闯北过的“师父”“护卫”“厨郎”等,讲故事的水平未必高,但哪怕平铺直叙,那些外界的精彩还是能够吸引小孩子的全部注意力。 几个孩子听到当爹的这么说,自然乖乖听话,等老翁将小馄饨给端上来,一个个也不需大人照看,自己呼呼的将馄饨吹凉,就一个接一个塞在嘴里,小嘴鼓鼓囊囊,活像一只只小仓鼠。 大人们自然是一碗馄饨不够吃,哪怕大碗的馄饨分量已经不少,言夙还是要了不少炊饼等吃食。 --自然是不能跟苗大厨比,但是吃起来也很有一番风味,否则人家凭什么把摊位做的这么大呢? 只是言夙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听到身边忽然有人站定,呼哧带喘的喊:“恩、恩恩人,终于找,到你了。” 他炙热的呼吸喷吐着,顾不上言夙的回答,站起身来就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那边的人注意到他,也很快通知更多的同伴,一起往这边涌来。 言夙:“……” 不仅是言殊,另一桌的四护卫和七护卫、谢渐雪也看向这边,时刻注意着这人的动作。 招呼了别处的同伴,这个青年就激动的看着言夙。 “恩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盛安镖局的。”他也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但走镖却已经有好几年,皮肤微黑,此刻却是激动的脸颊通红。 看着言夙,有些局促的搓着手,生怕言夙不记得他。 言夙倒是记得,别说他有见过一次就记得的能力,就说他现在还跟钱多多的鹰风寨有来往,他都不能忘了盛安镖局的存在。 ——当然,他也不可能跟盛安镖局的人说自己跟鹰风寨来往的事情。 不过当初言夙是没有跟他们互通姓名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青年的名字。 青年一见言夙点头,明显还记得他们,顿时就更加激动起来。 身边也聚集过来几个同伴,青年急忙忙给言夙介绍,也想问一下言夙的名字。 “还请恩人告知姓名、住所,也好让我等报恩。”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拱手问到。 ——想必其他几个青年的激动,他倒是冷静不少。 正是当初被周叔“赶”去找广安县衙役帮忙,却看穿周叔的想法,死犟着不肯去的青年。 盛安镖局是在隔壁的广禄县,此次他们是敢走镖回来,昨天到的晚,也就在这广安县歇了一晚。 准备赶个热闹,明日一早再回去广禄县。 现在他们格外庆幸自己今早多睡了一个多时辰,若不是起的晚了不得不留下一日,他们又怎么能正正好遇上恩人呢? 言夙也没有隐瞒名字的必要。 “不过这报恩就不必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怎可以?”青年满是不赞同的神色,“对恩人来说或许只是抬抬手的事儿,但与我们而言,却是救命的恩情。” “救命的大恩大德,怎么能不报答?” 言夙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我们的命难道就不值钱吗?”这类的话,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报恩哪,那说说你们能干些什么,准备怎么报这救命之恩呗。” 沈飞玹托着腮,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言夙一拍沈飞玹的胳膊,叫他别添乱,不想着帮他拒绝,还问人家准备怎么报答,有这么帮倒忙的吗? 几个小孩也是饶有兴致的盯着这接个人。 特别是小崽,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沈飞玹相处的比较多,小脸上竟然有几分神似沈飞玹的韵味。 ——言夙正有些头疼着青年等人的执着,并没有注意到。否则只怕要赶紧将乖乖巧巧的小崽隔绝跟沈飞玹独处,这都学的什么“放浪形骸”的姿态?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如此大恩,日后恩人但有差遣,定当赴汤蹈火。” 几个人你一言无一语开始诉说自己的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被追着报恩可还行? 青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好看的就以身相许,不好看的就下辈子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 今天111章了,别的太太家都是满百章庆祝,我觉得我得111章庆祝,毕竟无CP,孤寡孤寡~ 今天我受到了晋江一个太太的宠爱,给我送了好多花花,有月季有绣球,我明天要早起种发发了 就是我比较手笨,拆开的时候,被月季刺给扎手指了,哎,好几个口子,又胀又疼,还得挤脏血,哎~ —— 我看了你们的留言,我觉得,你们赶紧写啊,我想看,肯定很刺激,特别是左拥右抱那位小姐姐~~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2、第 112 章 一连下了几天雨,即便是今天天晴,天空也阴暗的很。 大崽往口中塞了一大口的奶糕,两颊鼓鼓,因天空而有些压抑的情绪似乎也被这一口甜而不腻的奶糕给安抚。 “哥哥,给我讲故事嘛。”小崽也塞了一口同款奶糕,也塞出了同款鼓脸颊。 并且一句话,剩下三姐妹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唰的一声,又是三只同款小松鼠,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大崽揉着小崽的脑袋,正想满足大家,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冬天的时候是村民们最清闲的时候,但天气不好,所有大部分的时间里,村里都较为安静,大家更乐意缩在温暖的房间里。 大崽撩开厚实的帘子,打开门,被门外的冷空气刺激的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搓搓脸,这才看向院外的情形。 大门是早起后就打开的,此时正有三人一前两后的从门口进来,后面的两人手中都拎着不少的东西。 而此前也缩在护卫房中的大护卫,此刻已经迎了上去打招呼。 大崽是没跟秦允熙见过面的,但却是听小崽描述过这么一个人——也曾颇为担心这人会不会带走他们做饭超好吃的苗伯伯。 这会儿看到来人,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将大门打开。 客人上门,他爹不在家,他自然是要开门迎客的。 大崽一边撩开保暖的布帘,一边嘱咐悠悠姐姐将弟弟妹妹带回后院阮夫子那去,一边叫她记得喊红鸢出来打点茶点等。 几句话就安排的有条不紊。 秦允熙正正到了大门口。 “秦公子,请进。”大崽抱拳一揖,脸上挂笑,热情地将客人迎进门,跟客人解释他爹早上就出去了,有点事儿忙。 一边示意大护卫他们出去几人找言夙回来。 ——言夙和沈飞玹进山了,这要是人少了,未必一时半刻就能将人找回来。 “招待不周,还请秦公子见谅。”大崽年纪虽小,但人却稳重。 作为晚辈,他亲手给端过红鸢托盘上的茶水与糕点,放在秦允熙身旁的小几上。 声音是稚嫩的,礼数却是周到的。 秦允熙也是和蔼、亲近的笑:“无碍、无碍。也是我来的鲁莽,就只记着这可终于是天晴了,也是忘了要先下拜帖。” ——秦允熙忙也是真的忙,他还想着赶在年前带着好消息回去。 而且他此前来的那一趟,也真的是觉得言夙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的人,他觉得自己这也不过是“投其所好”。 只是依旧没有算好言夙的“行为准则”,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时节言夙还出去不说,竟然还是进山。 秦允熙喝下半杯茶水,感觉全身回暖过来,看一眼一旁陪坐的大崽,想了想,便如关心家中小辈那般,询问大崽一些学业上的事情。 大崽:“……” 在落花村村民的印象之中,能够读书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而且又是言家的崽,又是相处不多,所以还真没问过大崽的学业如何。 而言家也没有旁的亲戚在落花村,在自家爹爹和师父都不会问及这个问题的前提下,大崽还真没有遭受过“关怀学业”的荼毒。 他静默一会儿,中规中矩说了些夫子教导过的书籍。 秦允熙不由挑了挑眉,他本还以为大崽这个年纪,又是身处小地方,能认到《千字文》已经是不错的了。 却没想到大崽已经在开始接触《论语》,虽是刚开篇,却也能看得出他学得了几分深意。 ——不得不说,不愧是那样出人意料的言夙的儿子吗? 原本只是例行关心——总不好干坐着,而跟小孩闲聊什么,秦允熙第一想法自然就是关怀学业了——却没想到有了意外收获,他还真起了兴致,眼中都是看到好苗子的光芒。 大崽一时之间心头更透出几分慌乱,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个自称“秦叔叔”的家伙,不是个好人呐? “这一篇,夫子还没有讲到。”大崽低声说,拿过一块茶点,垂头小口的吃着。 其实夫子虽是没讲,但他却是听师父念过几句,他还都记得。 但是他却是不敢再跟这个怪叔叔继续讲下去了。 ——虽然他是个被人夸奖会很开心的孩子,但也要看看是被谁夸奖。这个叔叔一夸奖他,他就想找他爹,这感觉让他实在是没法儿享受夸奖。 幸好,两个护卫扎进山里没太久的功夫,就被言夙发现行踪。 ——这俩人也明白,深山老林之中他们想快速找到言夙那无异与天方夜谭,但是言夙找他们却是容易,只要他们闹出一些动静让言夙察觉。 言夙一言不发就扯着沈飞玹的胳膊,身形闪动,连已经要抓到的麂子都放弃了。 沈飞玹自然是不高兴,而且这样快的速度,不知道那冷风跟刀子一样刮吗?事先都不通知一下,是这么做人的吗? 言夙又猝然停下,出现在两个护卫眼前。 沈飞玹正憋着这口气呢,要跟言夙好好掰扯一番,就听言夙问护卫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 俩护卫连忙说秦允熙又来了。 “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应当是来送年礼。”三护卫道。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礼单,就他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是挺好的东西,至少在广安县中都买不到那个档次的。 “啧,这是给你送的年礼?给苗大厨送了吗?”沈飞玹摸了摸下巴,也顾不上自己之前被刮的脸生疼了,琢磨起秦允熙的用意来。 三护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秦允熙一进门,他就赶忙出来寻人了。 毕竟现在家里只有大崽这个主子被赶鸭子上架在撑场面。 言夙点头表示知道了,将身上带着的东西都交给护卫们带回去,就准备自己先行回去,结果刚放下东西,胳膊就被沈飞玹抓住了。 他可还记得刚刚沈飞玹那一通抱怨,就说:“你不说怪我太快,你怕疼吗?” 沈飞玹此刻丝毫没听出言夙的话有什么歧义,只是冷哼一声道:“你确定本少爷不回去,你一人能应付的了那秦狐狸?” “怕不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言夙不解的反问:“我什么时候替人数过钱?” “而且,我数过的钱,就都是我的了。” 旁边的俩护卫:“……”,是的,作为被数过钱的人,我们是最有发言权的了。我们东家,最会给自己数钱了。 沈飞玹被他这有的没的给气到了,恨不得在他后脑上敲一巴掌,但最终忍住了——沈少爷已经被虐的有些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做心理疏导,跟言夙计较、生气的,那都是傻子。 莫生气,气坏身子受罪的还是自己。 他只催促言夙快走:“你也不怕放孩子在家被人拐了去。” 言夙立马不再废话,一扯沈飞玹,身形缥缈无踪,徒留两个不论看多少次依旧被震撼护卫在原地,看着不过眨眼的时间,已经再也看不见踪影的空镜。 言夙很快出现在家门口,随手就见被风吹出发型的头发丝都给捋顺,阔步走向了堂屋。 红鸢和苗大厨正从堂屋里出来,一个是进屋送了热饮与点心,一个是给屋中炭盆中添了炭。 见到言夙和沈飞玹回来,红鸢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给言夙见礼,就连忙回后院去看顾其他孩子了。 全给阮灵卉一人看着,即便知道孩子们并不多闹腾,她也有些不放心。毕竟一个人看顾这么多孩子,难免会有错眼的时候不是? 言夙推门而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大崽简直要喜极而泣,一下没了此前的稳重周全,从椅子上一跃而下,直接就扑到言夙的身边。 “爹。”一声爹喊的是带着得救的欣喜若狂,声音都比往常甜腻腻。 那一双激动的大眼睛盯在言夙身上,让言夙一时之间都有些费解。 总觉得这崽子的眼中带着求救的可怜兮兮? 言夙这会儿也不方便问,就一把将大崽抱起来,拍了拍背以作安抚。 “秦公子来啦,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沈飞玹也走了进来,看着大崽颇有几分蔫儿吧唧的样子,不免对秦允熙多了几分探究。 毕竟这屋里虽不至于是就这俩人,但能让大崽这样的,显然就是这个“陌生人”了。 ——其他到底是自家人,还能对大崽不好? 秦允熙总觉得沈飞玹这客套话里带着刀子,但此时此刻也只能不懂声色的应下,并且表示还是自己来的贸贸然,反倒是要请言夙莫要介意。 “也实在是终于有个不下雨的天。”看着窗纸上的蒙蒙光色,就知道外头的天色好不了,秦允熙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难道一个好天气。 这室内要是不点上灯,都有些昏暗的厉害了。 “再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回建安了。” “也就只能借着这时候来与二位、与苗师傅告别了。” 沈飞玹讶异的一挑眉,他觉得这家伙此次来定然是别有目的才对,怎么这才一见面他竟然都说要走的话了? 在言夙的怀里缩了一会儿,大崽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来,有些羞赧又有些恋恋不舍,但看了看秦允熙,他还是决定离开。 ——虽说相信自家爹,可也怕这家伙再提起自己的学业,强行让他爹也感兴趣啊。 大崽一走,秦允熙就忽然变了神色,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看就是要说很重要的话题的那种。 沈飞玹面上不动声色的喝茶,实际上心底已经骂开了,果然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啊。 余光里去瞥言夙的神色,却见他依旧无波无澜,反倒是今日不同的点心,能多分他几分心思。 “……”也是自己天真!沈飞玹心头咒骂一声,暗道以后就是担心什么,也别担心言夙吃亏。 他就算是听不懂话里有话,那都能数过别人的钱就是自己的了,还能吃什么亏? 言夙抬眼看着秦允熙,示意他想说什么就说。 秦允熙清了清嗓子道:“说来,此事还要先向言公子请罪。还望言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秦某的一二隐瞒,也实在是情非得已。” 沈飞玹一放茶杯,不吝自己的最大恶意。 然而不等他呛几句,就见言夙很是认真的说:“那得先看什么事儿。” “我也没什么大人大量。” “你就是真的情非得已,但那跟我又有多大关系?” 言夙的意思很明白了,即便你是情非得已,但你也不能因此伤害我,还叫我原谅你不是? 秦允熙一下被噎的不轻,他这“自罪”的话,实际上不也就是个开场白吗? 用得着这么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秦允熙:我就是觉得干巴巴说我身份,这样不好,又突兀又没有气势,大哥你就不能了解一下说话的艺术?配合配合? 大崽:哦也,我爹给我报仇了!!! —— 啊,我今天早起栽花,一连刨了五个坑!!! 意外的是,发现桃树上的桃子竟然熟了 只是栽完花我太累了,也一身汗,就先回来洗澡补觉,等我下午再去摘桃子的时候,我能摘到的位置最好看的桃子,都被松鼠啃了几口。几口!!吃掉了最红的地方。 太过分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啊啊啊,一个午觉的功夫啊呜呜呜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3、第 113 章 “不满二位,允熙虽是我的名字,但秦却是我母姓。”秦允熙觉得跟言夙说话,有时候还是不要去计较他的“认真”,就当没听见,自己的心里能舒服一些。 自己想说的事情也能继续说下去。 言夙的面色平静无波,倒是沈飞玹对着他一挑眉,但这两人的反应均不在秦允熙的预测之中。好似对他的来历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按秦允熙的推测,这两人对他的身份、苗大厨的来意或许不会一无所知,但应该即便是知道一些也不会全面。而且,听闻他这话,难道不该暴躁的指责他隐瞒身份到底是何用意吗?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沈飞玹至少会冷嘲热讽才对。 但是两人却出奇的平静。 他却也只能继续下去——刚才就说了,不要太计较言夙“认真”的反应,否则话题根本继续不下去。 “我本是姓陶,家父乃是当朝兵部尚书,陶彰。”秦允熙,准确说来是陶允熙,他看着二人,一副开诚布公的姿态,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言夙和沈飞玹看着他,一点反应也不给他。 ——他倒是看得出沈飞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丝震惊与琢磨,可言夙的眼神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根本就谈不下去了啊!高人也不能这么拿乔的吧?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陶允熙心情复杂,琢磨着自己继续说明来意,是否会显得有些干巴巴。 就听言夙忽然张口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能问一下,哪边的兵部尚书吗?” 言下之意就是,现下天下三分呢。 ——不过应该不是那明德帝的兵部尚书,否则不能对他“季舒彧”这么和颜悦色,还透露出一副招揽的意思。 陶允熙:“……”。 要是真说起来,这个问题并没什么不对,可这真问出口,可叫人如何回答? 陶允熙一时之间一口牙都要咬碎,就觉得这根本就是言夙给他的下马威,哪怕他的神色再真诚无辜,也无法遮盖他这个人的心思险恶了。 “自是吾皇宣恒帝。”陶允熙很是想问,若是他是其他两位皇帝的人,怎敢只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来了落花村? ——落花村虽不是齐国腹地,可算不上是混乱的边境,若是能叫他国细作这般来去自如不说,还能自由招揽能人异士,这怕是要亡国了吧? 当然,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陶允熙是不敢说出口的。 言夙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陶允熙总觉得心头不是滋味,却也没有办法,都到了这一步了,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他接着说道:“此次前来,便是想来恭请言公子出山。为我皇朝效力,为百姓谋福祉。” ——被言夙带飞过,所以他对言夙也是真心恭敬的。否则就从言夙这“臭脾气”,他陶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言夙摸了摸下巴,针对他的这个所谓的“出山”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不太想出的。 他现在当人还没当明白呢,好不容易在落花村这里呆的较为熟悉了,不得继续多“苟”一段时间? 而且他还养着那么一串小萝卜头呢,他要是“出山”了,崽崽谁照顾? “如今这天下虽是看着太平,可西北两方到底是被伪帝盘踞。西北两地的生存本就比富庶些南方与东方要艰难些,再受那俩伪帝的盘剥,百姓当真是苦不堪言。” 说道此处,陶允熙还颇为动情,握着茶杯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言夙生怕自己要损失一个茶杯。 ——他家花钱可是厉害,还真的是难以拨出银子来多买些茶杯。 不是言夙冷血,只顾着自己的茶杯,而是如沈飞玹所说,其实他们并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所以其实对更远于广安县的事情,不仅是很多消息滞后,甚至是很多消息都无从得知。 只偏安一隅的过日子,这些事情不知便也不知了。 可此时陶允熙当着他们的面前这般说,他们是实在不好接话。 ——沈飞玹倒是世故圆滑,能与他感叹一番如今生民不易。 言夙却是根本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甚至他能忍住不说话,已经是对陶允熙最大的善良。 毕竟别的地方言夙不知道,他在落花村中却是见过两次收税粮,那场面可说不上是清廉正直。 但就如言夙此前也是如村民们一般交税一样,他并不打算这个时候在这件事情跟陶允熙辨一个是非曲直。 “确实生活不易,我这家中都快吃不上饭了。”言夙说道,语气格外的真诚,比陶允熙还要感叹。 沈飞玹差点被口中的糕点噎着,连忙喝了一口茶水。 陶允熙的情绪也被打断,他说那些话是要激起言夙的热血的呀,怎么似乎还起到了反作用? 他却又是不好说“只要言夙出山,便能吃香喝辣”的话,否则这就不是为百姓谋福祉的深明大义,而是教唆言夙当个贪官了。 一瞬间陶允熙直后悔自己把这个调子定的有点太高,但是他又哪里知道言夙这样的高人,竟然只关注自己的小家? 不等他再说什么,那边言夙已经开始跟沈飞玹说让他少吃点,家里穷。 陶允熙:“……”也大可不必这般吧?这么真情实感,还立刻、马上就上演? 沈飞玹一磕茶杯:“穷什么穷?我吃点糕点就吃穷了?” 虽说沈飞玹知道言夙这话中“阻拦”他并非没几分较真,也就是想岔开一下话题,可凭什么拿他吃的多说事儿? 他哪里就吃的多了? “每天的菜色可都是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可从未要求买过什么山珍海味。” ——都是言夙要买,那沈少爷还不吃的欢快?哪有看着他们七大碗八大碟,自己却受罪啃馒头的道理? 而且他沈少爷也没那么不事生产吧?今儿好歹还上山猎了几只野鸡野兔、还有一只鹿。 对了,要不是陶允熙忽然来,那只麂子也得落入他沈少爷的手里。 还有,要不是陶允熙这个家伙,言夙还不会为了岔开话题,在这拿他吃的多当由头发作呢。 陶允熙:“……”总觉得氛围忽然古怪。总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 他陶允熙还真就没有这般出师不利过,根本都要跟不上这两人的节奏,原本是来劝言夙出山的,结果现在变成了劝架的。 还俩人谁也不拿他当个事儿,就差异口同声吼他闭嘴了! 陶允熙正绞尽脑汁要将话题正回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五护卫的禀报声,说是有人来借宿。 原本摁着沈飞玹胳膊的言夙愣了一下,他们家这也不是客栈吧? 不过这不用跟沈飞玹叨叨就能岔开话题的工具人来了,言夙也不能将人晾着,得利用起来啊。 “秦公子,不是,陶公子见谅。我去看看情况。” 言夙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堂屋,就连那保暖的帘子也都已经稳稳落下,可见言夙的速度之快。 陶允熙暗自磨牙,不过又将目光落到重新悠哉喝茶的沈飞玹身上。这位的功夫似也是不错。 江湖中人不受管束的多,倒是不如叫他都吸纳进朝廷中来。 言夙一出门,便见着门廊下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身形大约是有些清瘦,因为下颌线锐利,看着便不像是个胖的。 那圆润的身形,定然是衣服穿出来的效果。 见到言夙,知道是这家主人,男人的手这才从毫无杂色的白色狐裘之中伸出,对着言夙见礼。 “冒昧打扰了。” “在下一路行至此村,未料天色越发阴沉,恐有风雪。” “咳咳,在下身体有所不适,还请公子能行个方便,叫在下借住一宿。” 话音未落,他便又偏过头去咳嗽几声,反倒是叫原本有些苍白的双唇、脸颊红润了些许。 ——他上半张脸还裹在兜帽之中,脸颊被雪白的狐裘衬着,却丝毫不逊色它的白皙。 一缕黑如鸦羽的柔顺鬓发从兜帽之中滑出。 言夙有些为难,此前他就因为家中女眷的事情,没有留陶允熙借宿,现在眼前同样也是个男子。 留宿也是不方便的。 可对方又是个病人,他要是直接带飞,对方的病情会不会加重? “借宿的话,家中女眷不少,可能只能委屈公子在前院的房中挤一挤。”言夙决定实话实说。 他们家的客房其实都不小,但确实也都有人住着。 ——除了护卫们的大房间,原还有两间客房,一间柴房。如今就连柴房都收拾出来,让孟清翰和阮之澜两人合住了。 所以这个人若是要留下,要么与苗大厨挤一挤,要么是与沈飞玹一同住。 男人似乎也被这个回答愣了一下,还打量了一下院内的情况。 言夙觉得他本该就是因为看着他家是村中最大、最新的房子才过来借宿——就这个男人的穿着与气度而言,就是不会委屈自己住夯土房子的样子。 结果没想到他家外头看着大,能住外男的客房却是没几间。 ——内院虽还些空房间,但当初言夙建房的时候就是考虑一个孩子一间的,只是现在孩子没长大,喜欢睡一间罢了。 甚至还以为后来又多了孩子,让言夙原本预算的房间都不够了。 男人沉默了稍息,又看了看天色,最终下定决心一般道:“如此,就麻烦这位公子了。” “我这身体也实属是不争气,看这天色,也是不能再走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先忍不住咳嗽起来。 言夙也不好再叫人站在门廊下吹风,连忙将人引入堂屋:“且先进来暖暖身子,其余事情稍后再说。” 堂屋里的沈飞玹这会儿已经要忍不住摔杯子了,陶允熙这家伙竟然还动了说服他的心思? 可算了吧,别看他不过二十余岁,他现在可想养老了,可没那般的鸿鹄之志。 ——就他们家和姓莫的那一番糟心事,可叫他身心俱疲。至少短期内他恢复不过来。 陶允熙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接连失手,这一个两个的明明都有本事,正就愿意在这山野之地窝着呢? 气氛正有些凝滞,陶允熙正费心想要打破的时候,言夙带着人进来了。 二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胜雪的狐裘,一双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的手将兜帽掀开,露出那惊人的容颜。 这人不论颀长的身形还是眉眼之中的英气、眼眸之中的锐利,都叫人一眼就能明白他是个男人。可他的五官却又是格外的精致,一笔一划的用心勾勒,却也未必得到这样的恰如其分。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感觉比我能吃的来了!!!就过分!想凭一张脸,让言夙不舍得说他?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4、第 114 章 男人说自己叫贺渊,跟几人打了招呼,便站到炭盆边上取暖,看的出来他的身体是真的不怎么好,十分畏寒。 沈飞玹毫不避讳的多打量了贺渊几眼,可以确定他是练过武的,不过功夫到底是深是浅,他不少判定。 ——也就是这让他看不出深浅的结果,让沈飞玹心中有些存疑。 贺渊烤火暖身的这一小会儿功夫,屋外就不再平静,风越来越大,夹杂着雪花飘飘洒洒。 言夙看了一会儿,将本是半开的窗户又落下一下,只留下通风的缝隙。 转过头来不由多看了贺渊一会儿,这位是天气预报吗?这么准的? ——早知道就不该耽误这么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快点儿叫陶允熙回去了。 贺渊有些诧异的回应一眼,言夙摇了摇头,示意他要是暖和了些,就坐下喝点热茶。 “这风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歇不了,今日怕只能叨扰言公子了。”陶允熙说。 言夙却没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丝无可奈何,反倒是看到一丝欣喜。 ——陶允熙如今可机灵了,面对言夙就得直来直去。说留下,就得留下,要把心思都耍在怎么留下上,而不是用在让言夙领悟上。 不提他这么直白的开口,就是这外头的风雪,让言夙也不太想顶风冒雪的送他们回去。 然而丑化却是要说在前头的。 “叨扰倒是说不上,只是家中房屋不多,恐怕只能让陶公子与苗大厨挤一挤了。” ——不管陶允熙到底是不是苗大厨的直接上司,但都是“熟人”,一起住也不尴尬对吧? 管他尴不尴尬的。言夙还巴不得他觉得不适应,自己回去呢,也给他省点心。 沈飞玹原本还在看陶允熙这么“卑微留宿”的笑话,结果言夙这一句话就点醒了他。 陶允熙的护卫去护卫屋里挤一挤,陶允熙要去苗大厨的房间挤一挤,那这个新来的呢? ——总不可能是跟陶允熙他们一起,三人挤一间吧? 他很想说他不可能跟人一起住的——要不然当初就不会是孟清翰和阮之澜一起住了——言家的客房虽说不小,两个人并不挤,但是他不习惯啊。 可是念头又一转,就言夙那粗漏勺似的心性,只怕根本没察觉眼前这个病美人的异常吧? 看了一眼这家伙还在给人添茶的场面,沈少爷只觉得心累不已。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够长点心呢? 言夙并不知道在座四人,三人都有琢磨不完的心思,只做到基本招待之后,开始关心晚上吃什么。 也幸好找上山的两个护卫速度也没慢的可怕,风雪刚起没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将一应收获都送到了苗大厨的手中。 一口铜锅被摆在桌子中央,四边摆上肉片菜蔬——言家的大棚里,因为今年有时间也有了些许经验,护卫们种的菜,种类要比上一年多。 今日的饭桌上还有新鲜的嫩叶菜,虽然不如时令菜那般翠绿,但能在这个时节吃上鲜嫩爽口的蔬菜,还是很令人欢喜的。 ——当然,在座四人,依旧是只有言夙是这样的想法。其他三人均是有过见识的,往年冬天也没多缺过蔬果。 只能说,大户人家呀。 言夙招呼大家不要拘束,想出什么就自己动手。 “言公子这拨霞供倒是与在下平时吃过的有所不同。”陶允熙看着中间似乎竖着一口烟囱的通过,看着沸腾的汤水,忍不住下了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看着言夙的肉片下去后摆动两下就拎起来,连筷子都没撒开过。 ——往日他们即便是吃拨霞供,也是有小厮伺候着。菜色上也确实是没有这么丰富,不是他们穷,而是很多东西他们平时不屑吃呀。 但似乎是言夙的带动,渐渐地他们都有了尝试的欲望。 贺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捉摸不住的情绪,沈飞玹此刻已经顾不上注意这个古怪的男人了,反正他总不可能当着言夙的面儿,无声无息的给食物下毒吧? 既然不能,那就先吃好了再说。 沈飞玹很快就造完了一碗蘸料,扯过一旁带轮子的小柜子,开始重新调配,这次他直接配了两碗不同的口味的。 相较于沈飞玹的自如,陶允熙和贺渊虽说被言夙招呼着不要拘束,但到底是没有彻底放开,对这吃火锅的热辣氛围颇有些游离在外的意味。 但好在苗大厨的手艺好,而且食材的分量也是足够,几人也不至于没吃饱。 酒足饭饱,护卫进来收拾碗碟,言夙便准备跟沈飞玹商量一下让贺渊去他的房间留宿一晚。 哪知道平时不那么好说话的沈飞玹这次根本不用言夙开口,起身活动了一番脖颈、手脚,就对贺渊说道:“言家地小,今夜怕是要委屈贺公子跟我挤一挤了。” 贺渊一笑,原本有些狭长的双眸就更是弯月一般:“还要多谢言公子、沈公子好心收留。谈何委屈一说。” 沈飞玹总觉得原本是令人心疼、怜惜的病美人,这么一笑却让他觉得一柄冰寒刺骨的剑从他的脖颈处划过一般,并不是多重的伤害,但让他脊骨一寒。 但眨眼间,那样如芒在背的感觉却又消失无踪,让他恍然以为是错觉。 他笑着,和煦的道:“那就请贺公子跟我去认认房间。” “这天寒地冻、山野村庄里也无甚乐趣,只怕我们得早些就寝了。” 沈飞玹提防着,将贺渊给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言夙和陶允熙两两相望,陶允熙刚张口,言夙就道:“我去叫苗大厨来带你去认门。” 之前见到苗大厨的时候,言夙就跟他提过,对此苗大厨自然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胆量。 ——天晓得陶允熙今天是来“坦白”的,想留下来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苗大厨心中惴惴,想要知道陶允熙劝说的结果,却并不知道这个代价其实自始至终也只有他。 言夙看着苗大厨带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不舒坦,虽然之前问过苗大厨走不走,也说好了要走也得是他找到厨子之后才能走,可现在他拒绝了陶允熙的“出山”建议,陶允熙会不会一气之下…… 啧,当人可真烦。 言夙转回后院,去看了看几个崽崽。 大崽现在已经从之前的“亲朋好友问候学业”的折磨之中缓过神了,正低声哄着小崽睡觉。 小崽迷迷糊糊地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可是在哥哥有节奏的拍打中,还是慢慢沉睡了过去。 大崽这才轻声问起言夙:“爹,今天那个秦叔叔,是什么人啊?” 言夙也没纠正大崽的称呼,也没隐瞒大崽。 “是个大官的儿子。”言夙道。虽说对“兵部尚书”到底是多大的官也没什么概念,但应该不是个小官吧,不然也不能对他说那种“只要你有远大抱负,我就有舞台给你施展”的话。 大崽点点头,神色中露出些许紧张,他已经是在极力克制了,但到底还是年岁小了些。 他忍不住揪住了言夙的袖子,稳住了声音问道:“那他来,是干什么的?” ——安稳生活快一年的时间,但陶允熙的官宦之子的身份,还是叫大崽一瞬间想起了当初的家破人亡。 他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不是来抓他们的,可那话又堵在喉咙口,如何也说不出来。 言夙看着大崽越发有点苍白的脸色,眉头一蹙,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掖好了被扯起的被角。 拉过一旁的小被子将大崽盖住。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言夙检查了一下大崽的身体,却没有察觉出问题。 便知道这又是人类的情绪问题。 大崽刚生起的情绪,被言夙这一番关怀给彻底打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爬出言夙的怀抱。 可看着言夙的神情,不禁又很是贪恋,忍不住劝解自己,这个时候弟弟都睡了,也看不着他这样,他这会儿不用给弟弟树榜样,应该也没问题的吧? “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啊?”大崽问。 言夙只见大崽不乱动了,脸颊也透着一层薄粉,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我也不是很清楚。”言夙实话实说,毕竟跟陶允熙相处的并不多。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坏人,爹爹都会保护好你们的,相信爹爹好不好?还记不记得爹爹给的小绿球?” 言夙一问,大崽便点头,拉出塞在衣服里的吊坠给言夙看,表示自己有好好保管,并且表示绝对相信爹爹。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陶允熙的来意。 一般人家的大人在这个时候,好性子的会哄一哄孩子,性子不耐烦的大概就会说“大人的事情小孩问什么问”之类的话。 言夙却是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他那意思,应该是找我去当官的吧。不过我不想去,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 ——或许未来会遇上危险。但说实话,言夙也只是嘴里说着要“走一步看三步”,他还是会有很多东西不会去思量。 “他说什么为了黎民百姓谋福祉之类的话。”言夙有些费解的样子,实在想不到自己能够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听陶允熙那样子,似乎是想要他去打战? 要是这么说,到了非得“以战止战”的时候,他也并非不可以打,可是替谁他,他却是要先有自己的了解的。 否则百姓们不用受战乱的苦,却要受昏君的苦。 ——这些事情,他不可能听陶允熙的言语就下了决定。 “那爹拒绝了,他是不是很生气,会不会……”大崽顿时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家,他的爷爷、亲爹甚至是叔伯,都是当官的。 可还是最后呢? 那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要了他们满门的性命。 大崽现在还并不知道“升斗小民”也有着自己的悲哀,他只知道相较于那样的家破人亡,如今的他们言家,是很安稳快乐的。 “那没有,他后来还跟爹一起吃了火锅呢。”言夙摸摸大崽的头,这会儿也有些意识到这孩子的心思重。 ——他不想因为隐瞒而让孩子不知轻重,但似乎这样一味的坦白,也会加重孩子的心理负担? “你放心,这点小问题,爹会解决的。” “他还留咱家借宿了,要是他跟我发火了,我还能给他地方睡?” “早把他赶出去,塞雪堆里了。” 大崽顿时就笑了出来,他爹用不用这么不着调的?但是经过言夙这样不着四六的笑闹,他也不觉得忧心了。 他爹是“吃啥啥不够”,但也绝对是“干啥啥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打战我可以,我还可以常胜,但是你凭什么让我替你打战? —— 呜呜呜哇,我辛辛苦苦栽的花花啊,嘤嘤嘤,为什么我就没有言小夙的本事,栽啥啥都活那得多棒啊!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5、第 115 章 苗大厨的房间里,陶允熙坐在桌旁,一脸的沉思,让苗大厨丝毫不敢打扰。 可是这床上的被褥却是必须得换,他可不敢让这位公子睡自己滚过的被窝,他只好竭尽全力的轻手轻脚。 也幸好被褥比较柔软,不会发出砰砰声,等他将被褥都换好,陶允熙还是没有动弹一下的意思。 苗大厨将自己的被褥抱着,放到床边的地上。 ——叫陶允熙跟他一个房间,已经还是很委屈陶公子了。但凡别的房间里的床上还能挤上一个大老爷们,他都去了。 陶允熙这才看向苗大厨的地铺,却并没有阻止。 而是问他:“你在言家这么久,可有摸清言夙的喜好?” “他不是个品行高洁的人吗?”陶允熙虽与言夙接触不多,但看他几次行事,他还是觉得言夙是个乐善好施的人。 ——不管他是秉性如此,还是沽名钓誉,陶允熙觉得自己对他的“利诱”都是能叫他动心的才对。 苗大厨点了点头,他觉得陶允熙总结的还是不错的,言夙当真是说的上是个好人。 跟村中人家相处似乎很疏离,但村中谁家有事相求,不论大事小情,只要他能帮个忙的,一般都不会拒绝。 ——那些事情对言夙来说,不过都是举手之劳。 “言家家风清正,自上到下都是乐善好施之人。”苗大厨跟陶允熙说起几件事情,有些是他旁观,有些是他听闻。 但即便是听闻,也是夸赞的多。 “虽不至于整个村中没有一个对言家不善的,但大多数村民对言家还是很和善的,甚至有几分、敬畏?” 苗大厨也不知道自己这词用的准不准确,也琢磨不清这里头的几分古怪。 “因为言夙超凡入圣的武艺?”陶允熙道。他觉得能让他都觉得惊叹的武艺,在那些没见识的村民眼中如仙如神,进而崇拜又敬畏,显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有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才知道这世间能人异士奇多。当然,就言夙这本事,也是能人异士之中顶尖的。 不由让人都想学他几分本事。 苗大厨也不知道陶允熙猜到了几分,他只好点点头,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跟上司争辩不是吗? “但,他却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没传授。”听陶允熙感叹能学到言夙几分本事该有多好,他不由想到沈飞玹教导言岚的事情。 一开始他觉得是因为言夙过于疼爱孩子们,怕自己教导会下不去手,但时间一久,他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言夙疼孩子是真的疼,很多事情在我们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他却会听取孩子的意见,甚至会因为没有做好与孩子的承诺,而认真认错。” “但是他若是不发现孩子的错处,也会在该严厉的时候很是严厉。” 苗大厨细说,孩子到底是孩子,虽然教养极好,但有时候管不住自己,例如多偷吃一点糖果、糕点,然后吃饭的时候吃不下,又或者一时玩的忘记了时间等,这种小事还是很多的。 但言夙对此却会很是正经的与孩子分辨,决不允许他们含混过关,并且绝对不准下次再犯。 陶允熙越听,心头越有什么模模糊糊的想法,但是听着苗大厨都有些收不住的话,不由打断。 “叫你多收集一些言夙的消息,你尽是旁观人家怎么管孩子了,怎么的,这是在吸取经验?” 陶允熙的话听似在打趣苗大厨,然而苗大厨却是连忙收敛神色,自问罪责,叫陶允熙责罚。 ——刚才,他颇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仿佛是言家的一份子,在向外人诉说言家孩子的乖巧与可爱、伶俐。 陶允熙当然知道苗大厨的不专业——当初挑他进入言家,也就是因为他这方面的不专业,不会被人察觉行迹。 ——他所有传递回去的消息,也都是借着家书,与师父谈及新东家的和善,大大方方送回去的。 “好了,早些休息吧。”陶允熙叫苗大厨别跪着了,早知道他的情况,在这方面紧抓不放,在陶允熙看来不是在惩罚犯错的苗大厨,而是打当初做这个决定的自己的脸。 天色越来越黑,吃饱喝足的暖和气这会儿也开始消散,陶允熙急需要被窝的温暖。 而相较这间屋子迅速冷却的氛围,沈飞玹的房间里却是越发的火热。 进入房间后,沈飞玹顾忌着贺渊的身体,就给炭盆里多添了几块炭——他是用不着,也确实觉得贺渊怪怪的,他的身份或许有猫腻,来到言家也或许别有所图。 但也正因为有着这些可能的隐情,沈飞玹才觉得自己得保证好贺渊的体力,不能叫他还没抗住自己的盘问,就借口冷了、身体不适等。 贺渊跟在沈飞玹的身后,在别人的房间里,高大的身影也显得有了几分乖巧。 可能是因为本身就身形颀长的缘故,乍看贺渊,沈飞玹并没有对他的身高有多关注,这会儿两人离的近了,沈飞玹一回头,身后就是贺渊,他这才注意到。 贺渊看着是瘦削,但还比他高出半个头——也并不像是一根瘦竹竿,他并不瘦弱。 沈飞玹一时愣了愣,乍然间都不确定贺渊的“病”是不是装的。 贺渊也随着沈飞玹的怔愣,静默了一会儿,但是很快似乎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他偏开头,咳嗽了好一会儿。 沈飞玹这才后退一步,彻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贺渊倒也不是有意寸步不离,但是再大的房间也是面积有限,毕竟言夙也不是皇帝呀。 所以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步半左右。 沈飞玹觉得也没格外的近,为什么自己一时就有些失神呢? 他不再正视贺渊的脸,从柜中抱出一床被褥,却没有铺好的“温顺贤淑”,只堆放在床上。 “只能委屈你跟我挤一晚上了。”沈飞玹说着客气话,手中动作却是不客气,将炭盆上架着的水壶拎起,将洗脸架上的盆里装了水,用从旁边的桶中舀了冷水一兑,自顾自洗起脸来。 也没有贺渊打水的客套,将自己的洗脸水泼到窗外空地,他只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搭在架子上,就自己爬进自己的被窝里,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贺渊无声的勾了勾唇,他能察觉沈飞玹忽然有一丝莫名的躁火,然后就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此前,他能感受到沈飞玹对他有这戒备与试探。现在虽然还警惕着他,却没有了探究的欲望,反倒是在自己跟自己较着劲。 他慢慢的洗了洗,将衣服一件一件解开,搭在架子上,慢慢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闭着眼的沈飞玹,还是不可遏制的僵了僵身体。 贺渊靠在床头,并没有立刻躺下。 桌上的蜡烛也依旧明亮着。 “沈公子应当是习武之人吧?”贺渊的声音淡淡的,看似在问沈飞玹,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沈飞玹的回答。 沈飞玹猛地睁开眼看他,然后噌的坐起来,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贺渊。 贺渊依旧笑着,和煦的看着他。 ——明明刚才的话让人听来,有一种他要开诚布公的感觉,然而现在他却泰然自若,仿佛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隐喻。 沈飞玹的目光在他的眉眼之间来回,也不知道是想要找到些什么。 最终他没再坚持寻找,而是选择了试探,还就不相信这家伙能一丝不漏。 但显然贺渊不是个漏勺。 “你既是这么问,那我就据实已告,在下不才,峥嵘剑传人沈飞玹。” ——出生沈家,是他爹的儿子,是足以让沈飞玹自豪的事情。 贺渊露出笑容,心道自己果然是没有找错,然而却没有接下沈飞玹神情之中表达出的挑衅。 他只是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在下一见公子,便觉公子气势不俗。” “在下虽是习武,却学的粗陋,原只是想强身健体。也不曾在江湖上闯荡,比沈公子虚长几岁,却是没什么声名。” 贺渊一副“身体虚弱、无可奈何”的惋惜模样,看着沈飞玹的双眸之中还带着几分憧憬。 沈飞玹:“……” 他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 “你觉得,我会信?”沈飞玹还是第一次玩心眼儿的时候被气的想掀桌子。 ——如果贺渊滴水不漏,让他琢磨不出一点异常,他反而会因为自己的多想而愧疚。可难受就难受在,他分明察觉到了异常,可贺渊却表现的十分真诚。 这就让他觉得,贺渊这样是有意为之,根本就是想看他笑话。 简直不要太可恶。 给他留那么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吊着他,这算什么事儿? 沈飞玹越是想,越是气的咬牙。 贺渊没想自己这才刚发力,沈飞玹就是一副“再不说实话我就动手”的样子,跟他猜测之中的城府深沉的形象全然不符。 但却越发的有趣了。 他摆出一脸疑惑的样子:“沈公子这是何意?” 沈飞玹冷笑一声,忽然不再紧追不放,而是掀开被子躺下,仿佛不再担心贺渊会突然出手,拧断他的脖子了。 他自己给自己掖好被角,对着贺渊颐指气使道:“熄灯,睡觉。” 贺渊倒是被他这骤然转变的态度弄的有些猝不及防,迟疑着、不死心的喊了一声:“沈公子?” ——好好的怎么就不玩了呢?他这刚升起的无穷兴趣呀。 沈飞玹却是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我等着看好戏。” 贺渊愣了愣,一时都跟不上沈飞玹的情绪变化,总觉得沈飞玹在想着什么能令他睡着了都笑醒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言夙言夙你快来,这个家伙就是个骗子,快搞他! —— 今天的花花,还是没有明显的活下来的迹象,大雨滂沱的,太令人担心了。 至于说叫我种仙人掌的小盆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别说的好像仙人掌我就能种的活一样!!!呜呜呜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6、第 116 章 家里有了陌生且别有目的人留宿,言夙是一夜未眠,所以两人房间里的事情都没有瞒过言夙。 而相较于陶允熙的一夜好眠,贺渊和沈飞玹两人显然就“同床异梦”,两人谁也没敢熟睡。 一早,在言夙起来后,两人也先后起床。 ——陶允熙并没有被苗大厨轻手轻脚的起床声给弄醒,毕竟为了不吵醒他,苗大厨还是出来后才穿的衣服鞋袜。 他也不知道言夙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打了个冷颤后就连忙钻进了厨房。 依旧是红鸢和悠悠先后来帮忙,倒是言夙虽然醒得早,但一来不被允许去厨房越帮越忙,二是要时刻注意着整个家里大大小小的动静。 沈飞玹睡得不好,整个人都有些颓靡——若是寻常的没睡好倒也没什么,毕竟是习武之人,可昨夜心神消耗却是巨大的。 一大早看到言夙容光焕发的面庞,沈飞玹确实是有些不开心的。 “那家伙有古怪。”他生硬的说,伸手将茶杯递到言夙的手边,叫他给自己倒茶。 言夙嗯了一声,给他倒满一杯温茶,但显然沈飞玹对此回应并不满意。言夙明显听见一阵咯吱的咬牙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贺渊还是因为他。 沈飞玹运了会儿气这才说道:“今日风雪不小,看着轻易不会停,你还留着他们在家中?” 言夙从窗户的缝隙之中看过去:“陶允熙是冲着我来的,他的目的很是明确,到底走不走,就看他死不死心、有没有急事。” 他望向沈飞玹,有些迟疑的问:“你觉不觉得,贺渊对你的兴趣更大一点。” 沈飞玹一噎,很想质问言夙凭什么这么说,但是心头一动,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昨夜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越看言夙的神色,沈飞玹就越发咬牙切齿,见言夙“供认不讳”,他顿时气的要冒烟,恨不得揪着言夙的领子。 “你既然都过来‘监视’了,就不能通知我一下?” 也好让他晚上放心睡觉不是?结果言夙就那么干看着,看他睡不着难道很有趣? 言夙反倒是被指责的愣了愣,茫然的张了张口,却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没有“监视”啊,只是感知范围有些广。 ——而且家里来了所图不明的陌生人,沈飞玹还提醒过他贺渊的古怪,他怎么可能毫无防备? 沈飞玹似乎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这一丝辩解的意思,顿时恼的很,手中杯子当啷一声磕在桌上:“斟茶。” 言夙看着沈飞玹有一丝发红的耳垂,也不知道是不是炭盆太热了,让他又热又口渴。 但看着他情绪不好的样子,又不好开口叫他出去透透气,索性就给他续了茶水。 这时,贺渊和陶允熙一前一后的进来,两人之间氛围好似还很融洽。 贺渊依旧裹紧了他的狐裘,轮廓分明的脸陷在毛绒绒里,倒显得他有几分与眼神、气势不符合的稚嫩与纯真。 鉴于昨晚被贺渊“压制”住了,沈飞玹此刻看他格外的不顺眼,连他不住咳嗽都掀不起一点心疼,势要与他针锋相对。 他抿一口茶,看着陶允熙还与贺渊攀谈,忽然就挑破窗户纸:“贺公子山长水远的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不如直说吧,否则即便今日风雪大作,咱们也不好留你了。” “有备而来,不至于住所都没一处。” 贺渊要开口说什么,沈飞玹伸手上下一指他的穿着:“就贺公子这通身的做派,一人独身上路,还落得个山野之地借宿的结果,谁能信呢?” “再瞒下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什么落魄少爷的借口,可不顶用。” 言夙听到沈飞玹说到这里,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沈飞玹,让沈飞玹瞬间都锐利的眼神扫回去。 别说是沈少爷敏感,他就是觉得言夙刚才那眼神之中别有含义,比如什么“我见过落魄少爷”“落魄少爷本爷在这”呢。 言夙被沈飞玹剜一眼,到不痛不痒的,但想到沈飞玹的目的也是为了家里的安稳,自然也是要给他撑场子的。 “我觉得贺公子的目的应该不是我。”言夙说是的实话,在这方面,贺渊可能根本就没想过隐瞒,所以言夙的感知很明显。 ——贺渊看沈飞玹的眼神与次数,要比打量他的次数多的多。 贺渊忽然轻笑起来,这个笑容比他此前在言家所露出的所有笑容都真诚的多。 他也没想到沈飞玹的“开门见山”来的这么快。 他是没太遮掩自己对沈飞玹的好奇,但也没表露出恶意,这两个人不必这么敏锐吧? 不过沈飞玹如此,到叫他不得不叹一句,不愧是扳倒武林盟主莫如归的人。 ——年纪轻轻、思维缜密、出手果决。哪怕是以伤换伤也毫不迟疑。 他越发的好奇莫如归紧追沈飞玹后,是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他昨晚跟沈飞玹共床一晚,可以确定他并没什么内伤。 如今不过是过了三个来月的时间,沈飞玹却已经伤势痊愈,那只能说明当初他并没有伤到根本。 而杀掉莫如归那样的高手却竟然没受多重的伤,这让他更加好奇沈飞玹的手段了。 “沈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昨夜一谈,在下可是一句假话都没有,不知怎的就叫沈公子如此不快?” 陶允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不是怕这几个人打起来,伤到自己,毕竟他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他是怕这几个人注意到自己,到时候就不让他旁观这一场好戏了。 ——他此时在这里确实是十分尴尬的,只是他却不想离开。他还抱着说服言夙的希望,所以任何能够得到言夙更多信息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然而言夙好像跟他一样只是个旁观? 只有沈飞玹和贺渊两人在你来我往,一个要扒开看你的真面目,一个一再强调我没有说谎。 “贺公子,你认识沈飞玹吗?你从哪里知道他在这里的?” 见两人来回说了几句都不在重点,言夙终于插话。 贺渊对沈飞玹好奇,却并不有任何的惊诧,显然这不是见面后忽然升起的兴趣。 甚至偶尔贺渊看沈飞玹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丝“果然如我所料”的得意。 ——这些细枝末节的情绪变化,言夙如今还是分辨的不太好,但是他注意敏锐,能察觉贺渊就是冲着沈飞玹时,才会有不同于其他人的情绪变化。 所以,有这些“证据”就足以让言夙说这些话了。 当然,要说是诈一诈贺渊,那多少也有那么一丢丢的。至于不对的话丢不丢人?那也不是言夙这样的人会在意的事不是吗? 贺渊的笑容慢慢收敛,面色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沈飞玹一副“看你还怎么巧舌如簧”神色,双眼紧盯着贺渊。 贺渊忽然又露出笑意,以及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好吧好吧。” “二位果真目光如炬。” ——事实上他并没有有意隐瞒,否则做到“滴水不漏”对他而言,并没有难度。 但是这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多少应该能“顺利”的过个两三天才对。 他的设想之中,是要相处几天,让他能探知到不少消息。 结果没想到他连一开始的防备期都没安全度过。 说实话贺渊有点不开心,毕竟他有意让人察觉,可以。但别人敏锐察觉,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了。 但他又有些欣喜,毕竟他也还是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总是戏弄蠢货,又有什么乐趣呢? 他多分了一份注意给言夙,这个人可能没什么武力,但却很敏锐,很聪明。 沈飞玹盯着他,眼神里都是对这个“喜怒无常”有点疯疯癫颠的家伙的谴责,却也按捺着,等着他说出自己的目的。 ——看着他被拆穿而不得不坦露目的的样子,沈飞玹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苗大厨和几个护卫却是这时候进来,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摆上了桌子。 ——可能是厚实的保暖帘子,让他们一点也没察觉此刻氛围的古怪。 进门后都被“唰——”的转向目光给震了一下,但是因为言家对食物常常行注目礼,苗大厨表示有点习惯了。 至于几个人之间似乎有些僵硬的氛围? 苗大厨只以为又是陶允熙的劝说失败,他还在想着自己这个时候打断他们,也正好是调剂一下氛围。 “来来,都赶紧趁热吃,有什么事情都吃完才说。” “肚子不吃饱,哪里力气说事儿。” 陶允熙还接收到苗大厨的一个眼神示意,但他却觉得自己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难不成是在鼓励他吃饱喝足恢复体力后就再接再厉? 简直太天方夜谭了!陶允熙此刻都不得不想回到过去,抽那个安排苗大厨这个非专业的细作过来的自己。 ——果真是“自作孽,报应虽迟但到?” 他觉得要不还是赶紧将苗大厨调回去吧,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很大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贺渊很不客气的接受了苗大厨的“好意”,犹如主人般坐在桌旁,拿了些合口味或者感兴趣的吃食到自己的碗里。 苗大厨给大家都盛了一碗米粥,这才回到厨房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被苗大厨“贴心”照顾的四人:“……”。 刚才那稍显紧迫的氛围被打破,让此刻四人之间蔓延着尴尬。 沈飞玹调整情绪,准备要求贺渊接着坦白。 言夙的汤勺却轻轻敲在粥碗边。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擦,这是个什么蛇精病? 言夙:来找你的哦,你不知道啥时候招惹的?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7、第 117 章 贺渊其实并不多将莫如归放在心上,哪怕对方号召武林人士,促成个什么针对他们慕星宫的屠魔大会,他也不甚在意。 就等着看莫如归等一众“武林豪杰”们铩羽而归就是了。 真当他们慕星宫是什么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是慕星宫新主不假,慕星宫旧人许多不服他亦是不假。 可却轮不到莫如归来他的面前撒野。 那些不服他的,那般忠心他那所谓的师父,他自然也是要给他们一个追随进忠的机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莫如归筹谋多年,结果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不但丢了性命,还连遮羞布都被揭了了干净。 倒是比武林大会掀起更大的轩然大波。 他就对“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沈飞玹有了兴趣,要知道可不知道多少□□湖被莫如归那伪君子蒙在了鼓里。 ——当然,也可能都是一丘之貉。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沈飞玹,这个虽是勉强跻身一流高手境界的峥嵘剑传人,是怎么杀了莫如归? 别看莫如归为人不怎么样,那功夫却也是实打实的踏入了宗师境界。 他查了沈飞玹的身份,去处,终于到了这小小的落花村。 他原以为一切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即便是此刻被沈飞玹当面“戳穿”,可他除了没有透露身份,其余的事情上是真的没有撒谎。 所以他可是很磊落的。 沈飞玹没有被他的“真挚”感动到,但绝对有恶心到,一个大男人即便是仗着长得好看,也不能以美色惑人吧? 绝对不可能让他萌混过关的。在言夙的汤勺轻碰的声响下,沈飞玹冷哼一声,一把端起面前的粥碗,开始喝粥。 陶允熙完全看不懂这个事情的走向,刚刚明明已经越发剑拔弩张,怎么忽然就开始吃饭了呢? 贺渊知道沈飞玹不再纠缠,却并不是就此放过他。他倒是更好奇沈飞玹要做什么了。不过也不太担心,事情虽不按他的设想发展下去了,但也因有此变数而有了更多的惊喜不是? ——至于是惊吓还是惊喜?贺渊觉得自己有本事将一切惊吓都变成惊喜。 陶允熙看着三个人都已经开吃,最终默默端起粥碗。不过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按后世的话说,他现在就是个被瓜围着的猹,那心思都在新鲜热乎的瓜上,哪里顾得上喝粥? 再是美味,他平日里就是吃一碗倒一碗都不心疼,哪里抵得过对瓜的渴望。 言夙放下碗,决定先等其他人吃饱。 沈飞玹放下碗,净手擦脸,一举一动透露着优雅与气定神闲。 有那么一瞬间,贺渊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透露着欣赏与一丝丝的不解。 ——到底是能扳倒莫如归的人,果真沉得住气。 下一刻,沈飞玹忽然将擦干净的手摁在贺渊的肩头,修长的五指渐渐用力。 “贺公子来谈一谈。”他说,脸上挂着的笑容透露出核善。 贺渊并没有躲,即便他躲的开,但他更笃定沈飞玹这一抓并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即便要伤他,他也有把握再躲开也来得及。 “这,似乎由不得我?”贺渊手里还端着粥碗,看着沈飞玹这冷硬的态度,反倒是露出了笑意。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是配合的放下碗,然后起身跟着往外走。 言夙满意地看着沈飞玹,对他点点头,然后在陶允熙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些震惊的目光下,将自己的勺子放到了粥锅里,然后将一些生煎、锅贴、小饼都放在还有几个馒头、包子的小笸箩里,端起就走。 看了看没剩下什么餐点的桌子,又看了看出门的三条身影,往日精明的令人害怕的陶允熙,有些双眼失神。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允熙顾不上剩下的半碗粥,反正他本也食不知味,匆匆追出门去。刚撩开帘子,就听见铮铮两声剑鸣。 他的护卫连忙冲到他的身边,即便是动手的人志不在他,他们也得防止殃及池鱼不是? “哎哎,不能在屋里,也不能在院子里啊,出去出去。” 微微的风声里,正不浪费任何食物的言夙,忍不住叫喊着。 ——自从有过谢渐雪那次的经验,沈飞玹是再也不在言家屋里出手了。 毕竟束手束脚不是? 但是没想到都在院子里了,还遭受到言夙的“驱赶”。 原本不算大但也并不能说是小的风雪,还遮挡了陶允熙的部分视线,事情又发生的毫无征兆,他还以为自己看岔了。 可听到言夙这话,他就明白那两人是真的打起来了。 而言夙,三下五除二喝完剩下的小半锅粥,这会儿正抱着小笸箩,一边吃生煎一边看戏。 陶允熙:“……”忽然觉得两手空空并且肚子饿了。 贺渊被沈飞“逼”到院外的空地上。 经过昨天一夜的努力,此刻的积雪已经有了他们半截小腿深,然而贺渊身姿轻盈,积雪有被搅动而起的,却没有被他踩的杂乱的。 门廊下,言夙看着兴致勃勃。 陶允熙先是有些茫然,但随即也看起戏来——管他怎么打起来的,反正就看看呗,高手之间对招,还是很有观赏性的。也贼刺激。 不多会儿的功夫,原本在后院吃早膳的大崽、小崽们也听到了前院的动静。 反正他们爹在家,看热闹没有一点危险可言,所以大孩牵小孩一起都出来了。 门廊到底不算大,言夙与一众崽崽、谢渐雪和红鸢,还有陶允熙主仆三人与苗大厨,这就已经挺挨挨挤挤了。 护卫们自然只好蹲在墙头看,还两两共撑一柄伞。 ——本来单出来个老七,孟清翰一出来,这门廊两边的墙头才算是蹲了个对称,整整齐齐。 沈飞玹剑势汹汹,剑招时而去繁就简,却又时而变化诡谲。 贺渊从一开始的敷衍到之后的认真,也就是一个院里到院外的功夫。 此前说是沈飞玹面前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就此时来看,他的功夫是精进了不少。 而且他的剑招似乎不再“局限”于他沈家的峥嵘剑。 或者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剑招有了他自己的魂。 贺渊连连躲避,最终终于亮出武器,一柄材质看似玉般莹润,但与沈飞玹的相撞会发出金戈交鸣之声的扇子。 扇面扇柄一体成型,架住沈飞玹的剑时,一阵交击的火花迸溅。可见其材质之僵硬,也不知当初它是被如何做出来的。 贺渊亮了兵器,便不再意味只守不攻——他已经知道沈飞玹的用意,就是为了探知他的武功路数。 能被逼出兵器,也是出乎贺渊的意料。 但也叫他更加兴奋了。 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啊,师父是不是落了下风?”大崽原本看的握紧小拳头,带着弟弟姐妹们小声给沈飞玹喝彩,结果贺渊兵器一出,竟然瞬间扭转“困境”,他顿时就担心起来。 一把揪住言夙的袖子,想叫他爹出手帮忙。 这个打他师父的坏人,一定要叫他爹狠狠打他一顿。 然而言夙摸摸他的头,轻声说:“等会儿。” 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反倒是让大崽真的安心了。 ——反正他爹说啥就是啥,他爹敢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言夙看了看眼前的空地,又看了看渐小的风雪和门廊屋檐上的积雪,对沈飞玹和贺渊说道:“屋檐上也搅两下呗。” 一夜的雪,言家却是青砖大瓦房,建的很是结实,可积雪多了也不好。 门前这一片空地,已经因为这两人的“折腾”,积雪被搅和了个干净,虽然也只是堆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但是也很省事了不是? 然而言夙这句话,不但叫沈飞玹和贺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就连护卫们、陶允熙等人,也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言、夙!”沈飞玹咆哮一声,这会儿根本顾不上跟贺渊打架,只恨不得一剑扎了言夙这个混蛋! 贺渊却是没能想到他这么情绪化,骤然就收了力道——刚刚还是一副拼死拼活的样子——他倒是去势已老,虽本就不至于是要人命的招数,却至少也要伤到沈飞玹的肩头。 他倒不是心慈手软,但是难得遇上一个令他感兴趣,又一直让他有新鲜感的人,他不想贸然伤他。 他不是良善之人,但是这会儿他不想伤到沈飞玹。贺渊是个遵从本心的人,不需要其他的理由,他不想伤沈飞玹,他想收手,他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即便如此,只怕也是得割出一个一指长的口子。 贺渊这般想,哪知道忽然一个雪团子飞来,将他的扇子震的偏移了些,最后,凌厉的扇风连沈飞玹的衣服都没割到。 刚才那个角度,雪团到底是怎么飞来的?而且力道那般的恰到好处,救下沈飞玹却也没有伤到他,他就连手都没怎么麻。 沈飞玹根本没管这些,反正言夙不可能真让他伤着,所以他怒气冲冲来找言夙算账。 “反正都搅和了,就顺道呗,也省了大家的事儿不是吗?”言夙倒是比他还理直气壮。 “呵,那门廊顶上哪够啊,可不得还有院里,还有各个房顶。”沈飞玹气的简直比炸毛的狼崽子还要“膨胀”“胖乎乎”。 言夙“经他一提醒”竟然还真的转身看了看院里,那样子倒还真有考虑的意思,可能是因为顾忌他们打坏东西,还有些纠结的样子。 沈飞玹险些气个倒仰,这个混蛋,怎么能、怎么就能这么不做人呢! 大崽连忙保住自家师父,声音甜的发齁:“师父,你刚才好厉害啊。” 同时一扯边上阿牧的衣服,这种时候赶紧哄人啊,还想不想家庭和睦了?还想不想拜师了?就冲你能哄的师父高兴,师父为了自己的“心情愉悦”与“长寿”,也得考虑收了这么个作用强大的弟子不是? 与此同时,蹲在墙头的护卫们连忙收伞、下墙、拿扫帚、上房,动作一气呵成。 显然在向沈飞玹致歉、卖乖。 是他们办事不利,应该早早将院子和房顶的积雪都清理干净的——本来清理积雪大多数是雪停以后的事儿,何况言家的房子还结实。 贺渊看着这瞬息变化的一幕幕,看着气急败坏的沈飞玹,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是真的来对了,这里的乐子多大啊。 他可得想法子留下来。 还有刚刚那个雪团子。 这里有趣的事情和有趣的人,可真多呀。 他笑的双眼放光,倒是某种程度上跟家里的狼崽子十分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言夙!你还是个人吗?你能是个人吗?这已经快是我日常一问了,然而我依旧没有答案! 贺渊:有趣、有趣!不想走了。 言夙:不好意思,家里穷,没饭吃。 —— 哼,谁说我花花杀手的,我没有,它们好像活了 哎,我时不时的疼一下,码字好难哦 感觉像是没有恢复的时候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8、第 118 章 在落花村过第二个年,言夙就蛮有经验了,而且这个年过的比上一个年,也丰富多彩的多。 不论是参与村里的祭祖活动,还是自家的伙食、玩乐项目等,言夙都准备的比上一个年充足。 就真的应了那一句话,一年更比一年好。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沈飞玹觉得贺渊格外的讨人嫌了。 来时就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又不是非得回到慕星宫过年,他索性就在落花村租了一间屋子住下。 还正是当初言夙他们租住过的,六叔公家的房子。 出乎沈飞玹意料的,贺渊竟然呆得住,他还以为那般简陋,他不过三两日就得搬走——至少得去镇上。 可贺渊就住着,哪怕不时咳嗽的不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飞玹将一包药丢在桌上,瞪着一边正在倒茶的贺渊。 贺渊笑着,斟完茶水没忍住偏头又咳嗽几声,但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多谢沈公子替在下送药来了。” 贺渊的身体自然是有信任的人照看,不用找霍老大夫,药材方面本也是不缺——他堂堂慕星宫宫主也不可能沦落到身边无人可用,只自是不用他自己跑腿。 但是缺些简单的药材,言夙这里又有品质十分不错的,他也就不想让人去朱阳镇,甚至广安县里去采购。 沈飞玹嗤笑一声:“既然如此体弱多病,还是速速回自己的地盘好生休养才对。” 贺渊当然也知道他的意思,从亮出兵器时,看到沈飞玹的脸色,他就知道沈飞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风悲扇,如此有名的兵器与武功招式,沈飞玹即便不曾亲眼见过,也成听闻过它的威力。 慕星宫更是声名在外。 当时什么都没有说,除了言夙要他们扫雪的打岔之外,就是陶允熙还在场。 江湖的事情,沈飞玹不想牵扯到朝堂——倒不是怕陶允熙受到什么威胁,毕竟人家出身高贵,身后能人异士不知多少。 而是怕陶允熙知道贺渊的身份后,会以此做什么文章陷害言夙。 ——别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关安危上,他从不避讳做最坏的打算。 否则当初他就不可能从莫如归的手下逃出生天。 甚至当初最后被莫如归本人发现行迹,都是他铤而走险的策划,摆脱不掉,索性就以自身为饵。 “所以,沈公子是当真猜出了在下的身份。”贺渊手托着脸,看着沈飞玹,眼神之中有些许莫名的含义。 ——之前他就断定沈飞玹是猜出来了,只是沈飞玹什么表示都没有,他还以为沈飞玹是心中存疑,还想找什么证据。 现在看来,沈飞玹也只是能憋得住。 沈飞玹浑然不惧,也眼神锐利的注视着他:“慕星宫的风悲扇,我还不至于不认识。” “只是没想到堂堂慕星宫的宫主,居然还能委身于这样的茅屋草庐之中。” ——当然,其实贺渊的生活物资是一点不紧缺、简陋,不论是被褥、伙食、茶水等,都依旧是高标准。 这就更让沈飞玹摸不准这家伙的目的,好好地在慕星宫呼风唤雨不好吗? 贺渊饮一口茶:“没想到沈公子知晓我的身份,还能给我送药材过来。” 一副感动的不行的样子,叫沈飞玹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被他恶心起来了。 ——他跟言夙,简直是说话噎人的两个极端。当然,言夙还是比他讨喜的多。 沈飞玹讥诮的道:“本少爷不喜欢莫如归那个伪君子,也不代表就喜欢魔教中人。” 魔教二字,沈飞玹咬的极重,这是江湖之中对慕星宫的蔑称。 他原以为能够看到贺渊变脸色。 然而贺渊却是连茶杯都没放下,依旧是神色悠然的抿了一口,一脸回味,这才开口说:“哦?即使如此,那为何沈少爷没有披露在下的身份?” “若是以此广邀天下豪杰,又有沈公子揭露莫如归真实面目在前,在江湖之上,只怕是一呼百应,无所不从吧?” “不喜欢却不代表我要杀了你来取乐。”沈飞玹一副终于忍不住恶心的搓了搓胳膊,“别把我跟莫如归那种人相提并论。” 不说他对称霸武林根本没有想法,即便是有,他也不会跟莫如归走一样的路。 ——他称慕星宫为魔教,除了因为他们确实有些行事诡谲多变之外,也有一种类似“文人相轻”的意思。他确实是看不上慕星宫一些人的行事作风。 但就如所谓的武林正派也有莫如归这样的人,他并未觉得慕星宫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人聚集。 最初的慕星宫中人确实行事亦正亦邪,但就他所知的,也是有不少人冒用慕星宫的名头为非作歹,以及有些屎盆子就直接扣在慕星宫的头上。 贺渊打量着沈飞玹的神色,忽然凑近了些,道:“听沈公子这意思,似乎并不觉得我慕星宫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沈飞玹猛然挥手去拍过于凑近的贺渊,贺渊敏锐的躲开,叫沈飞玹一掌挥了个空。 “我懒得跟你掰扯慕星宫的是非黑白。”他刚才是真的下意识挥手,贺渊的凑近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贺渊这人的毛病怕不止是脑子不好、神经兮兮,行事作风更是无所顾忌。 “反正你赶紧走,莫要牵连这里的村民。大家都只是想安稳过个日子,不想卷入什么江湖纷争之中。” ——当初设计莫如归尾随,沈飞玹还考虑着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行踪,怕的就是人多口杂手也杂,到时候搅了这一方安宁。 如今能知道他的行踪的,也在极少数。 慕星宫也是势力太大,才能较为轻松地找寻到他的行迹。 贺渊一笑:“我怎么听着,沈公子更像是关心我,怕我遭受到正派人士的围攻?” 沈飞玹正要辩解,谁关心一个魔教头子的死活? 就被贺渊接着抢白:“毕竟,沈公子都不担心我一个魔教头子烧杀劫掠,还与我有商有量。总不可能反而担心那些正道人士会伤到这里的无辜村民吧?” 风雪过去,暖阳现身,虽还乍暖还寒,但已经比冬天时叫人舒适的多。 沉寂了一个正月的山村又开始喧嚣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碌起了春耕播种,哪怕有些地方的土层还有些封冻。 但勤劳的农民们却是等不及了,掘开土层时虽是费力一些,却能加快土地的开冻、软化。 有了上一年粮食的大丰收,此时的他们对着这留下的稻种,有着格外强烈的信心。 说不得这一年他们的粮食收成还能再往涨一涨呢? 当然,即便不能再多些,也没关系,就上一年的收成,已经让他们很是欣喜、满足。 此前交上去的粮食,已经因赶在下雪前建好的地窖能够使用了,就再次被言夙搬运了回来。 后来也陆续分到了各家之中,所以他们的粮食都还算充足,今年铁定不会跟往年那般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可让他们每个人都有了十足的干劲。 只要这样年复一年下去,他们势必或有余粮,有了余粮就能富裕。 今年的粮食富足,就连小孩子们都欢乐的多,毕竟不但不用饿肚子,也不用饿着肚子在山林田野边去找能吃的野菜。 当然,如果遇上一些野果,他们还是会采来当零嘴儿的。 言家的孩子,除了大崽和阿牧已经去了书塾,悠悠带着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也都穿的暖暖和和跑出来玩耍。 ——小狼崽被放到了山上去野。总将它关着也不好,让它在村子里玩,怕它的人却多。 仨猫猫倒是能在村中自由活动,但它们却是更喜欢言家的屋顶,那虽不是村中最软和的屋顶,却是最高的,能够感受到更多的阳光,睡在上面一日都不需要挪动地方。 贺渊出了爬满了花藤的竹篱笆院子,看到的就是玩闹的一群孩子。 悠悠、小崽、念儿和想想,还认得出这个不时进出他们家的叔叔——就是跟沈叔叔不大对付,每次这个叔叔要找沈叔叔的时候,都会挨他的白眼。 悠悠拉着弟弟妹妹,轻声向这个贺叔叔问了好,然后忍不住去看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沈叔叔。 她们虽是只在村子里玩,但家中每次还是会有一个大人跟着他们,可能是谢渐雪,可能是七护卫,总之是谁有时间都可以。 但今日种田的事情多,七护卫和孟清翰都忙的不可开交,谢渐雪也在家中帮忙,清闲的人还真就只有沈飞玹。 ——阮之澜开春后,已经从言家搬出来了。毕竟他在言家也没个甚工作的,总接住在别人家算做怎么回事?阮灵卉倒是没有搬出,毕竟言家那院子可比阮之澜能够租下的茅屋草庐又安全又舒适。 沈飞玹既然能冲着这个方向过来,肯定是心中有所准备。 他不找贺渊,全然是懒得搭理这个家伙,可不代表他怕贺渊。所以对结果小崽子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他毫不在意。 小崽子们往前疯跑,找新的玩乐的地方,他自然也就跟着往前走。 一个眼神都多余给贺渊。 ——他要是泄露行踪,真的被人追到村子里来,他就叫言夙先一步将贺渊给扔出村子。 贺渊却是叫住了沈飞玹。 “对我不必这般视若无睹吧?”贺渊还是带着笑意的说。 沈飞玹却不觉得他这语调之中有什么真心实意,要他说,反倒是“皮笑肉不笑”“笑面虎、绵里针”才是真的。 ——他现在是认定了贺渊此人喜怒无常,笑着捅人一刀才是他的性子。 贺渊也无奈了,虽是没有看明白沈飞玹眼中完整的含义,但是嫌弃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就这么招人嫌? “沈公子,你就这般讨厌我?” “你还是说过并不因我是慕星宫之人就要对我喊打喊杀,可见也并不是因为我的出身。” “可我应当也不曾做过甚惹你不快的事情才对。” “不知沈公子可否给在下一个明白?” 贺渊倒是真的蛮欣赏沈飞玹的性格与行事作风,可总被人这么“嫌弃”,他堂堂慕星宫的宫主,如今也是被人千依百顺的,哪能一点怒火都没有? ——能对沈飞玹“笑脸相迎”这么久,全因沈飞玹让他觉得有趣,所以给他几分纵容。但这也不代表他能一直纵容下去,总归是有个限度的。 但显然沈飞玹并不在乎。 他瞥了一眼贺渊:“讨厌你不行吗?因为你是你,跟你什么身份没关系。” 说着,他就要离开,别耽误他看小孩呢,结果却被贺渊一把抓住胳膊。 哪知道就这般纠缠的短短的功夫,小孩那边也出了岔子,一声震天响的哭嚎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都怪你,能不能赶紧的走!!! —— 啊,我今儿去打疫苗了。 我妈在我前面打,告诉我说一点也不疼,我莽着就上了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呜呜呜呜,疼我一哆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19、第 119 章 言家的小孩是难得吃饭的时候没有回来了,言夙看着已经在摆放碗碟的红鸢几人,就找了一下小崽子们的去向。 心头难免念叨一句,沈飞玹可真不靠谱的,一个月也不一定带一次孩子,结果还不知道把孩子们带到哪里去疯玩。 没想到这一找,就发现了问题。 孩子们其实离家根本不远,正被一群汉子、婆娘们围观着。 言夙瞬间就出现在人群外围,一拍身前汉子的肩膀,那人转头一见言夙的脸,不免耸然一惊,连忙给他让出路来。 小崽子们一见到言夙,原本还倔强着绷着的脸,顿时放松起来,满脸的委屈,小崽带头窜进了言夙的怀里。 念儿和想想也是一头扎过来,一左一右将脑袋埋在言夙的肩头。 ——在外不管性子多坚韧的孩子,在言夙这里,他们就单纯的是个孩子。 悠悠看到言夙也是心头一喜,但随即又有些忐忑,不知是想到些什么,眸光暗了暗,咬了咬唇瓣。 身旁,是刚刚护着一群孩子的、背着背篓路过的霍悬。这会儿看到言夙来说,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说句实在话,要真的是打架,他倒是不怕的,可这是吵架,还是有名的嘴皮子利索的婶娘和叔伯,他是真的没法儿说的过。 对面则是几个小孩,其中一个正在揉眼睛,显然是哭着鼻子刚被哄好,不时还要说一句自己的腿疼。 那是被小崽一脚踹的。 一个十一二的小子,都算是半大了,结果被小崽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打哭,显然在一群小伙伴面前是丢尽了脸。 但这会儿他是真疼,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想叫他爹娘好好心疼他,给他出口气。 他娘看他小腿上的红的渗血、掌心大的一块痕迹,那自然是心疼又恼火,看向小崽的眼神就煞气满满,然而看到言夙的时候,难免又瑟缩了一下。 毕竟言夙在落花村是个保护神一样的存在,便是村长都得给他几分情面。 可又想到自家宝贝儿子这腿还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爱子之情就叫她又生出几分胆气来。 “言家小哥,你曾与我们村子的恩情大家都记着,惯来对你家是敬重有加,可即便是这样,你家孩子也不能随随便便大人吧?” “你瞅瞅这给我儿踢的,我儿这脚现在都不敢落地,怕不是连骨头都给踢坏了吧?” 言夙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询问孩子们和沈飞玹,就听悠悠立刻反驳:“才不会。” 她又咬了咬唇,显然很气愤,但又有些怕。 但是扫了一眼小崽,她还是在对方开口之前接着说道:“小弟弟那么小,怎么可能把他打坏?” “而且,而且是他先拉扯我的,小弟弟才打他的。” 当时要不是霍悬正好路过,伸手扶了她一把,还将她护在身后,她怕是头发都要被他扯的蓬乱。 又想到那小子说的那些话,悠悠更是眼睛发红,但最终狠狠憋着,没流出泪来。她才不想让这些人看笑话。 那婶子倒也没多清楚来龙去脉,但自家孩子受了伤,自然是要护着的,立刻就道:“那就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脚吧?” 言夙看向沈飞玹,希望他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时沈飞玹被贺渊拉着说了几句话,是跟孩子们离着没有多远,可也正好有一个拐角、几棵树的遮挡,还真没看清些什么。 乍然听到一嗓子高亢的哭叫,他还吓了一跳呢。 想到这里,沈飞玹气的剜了一眼贺渊,要不是这家伙,他就不会出这“失职”的事儿。 言夙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沈飞玹没看着,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立马松开,神色温和的看向自家孩子,问他们事情的始末。 ——言家的孩子年岁虽小,但说话向来清晰。即便不爱说话的想想,那也只是不太喜欢说话,但实际上心里门清。 那婶子还要说什么,言夙却是一眼扫过去,可就不像是对着孩子们那么温和了。 “婶子有什么话,等孩子们说清事情始末再说可好?” “若是我家孩子无辜打人,养不教父之过,届时我会替孩子们赔罪的。” 他的声音说不上温和,但也不至于满是冰碴子,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然而那婶子却不得不讪讪住嘴。 她家汉子倒是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却在言夙询问的眼神望过来时,又撇开脸一言不发。 听到言夙那话,悠悠一把抓住言夙的胳膊,忍不住小声道:“小弟弟没错,是,是我不好。” ——尾音里终于带上一点险些压制不住的哭腔。 言夙拧了拧眉,将悠悠的小脸抬起来,看她微红的眼眶里蓄着泪,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被言夙看见,还极为不好意思的伸手捂了捂眼睛。 小崽立刻将言夙的转向自己,声音虽然奶声奶气,语气却很是坚定:“爹,不是大姐姐的错,姐姐没有错,是那个坏人。” 他的小指头指着那个被他踢了一脚的半大少年——那一脚小崽确实是用了挺大的力气,还有跟着他哥、沈叔叔和几个护卫那里耳濡目染的一点小技巧。 不过到底他年纪小,自己的脚其实也是挺疼的。 但是现在这时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说他姐姐不好。 ——他其实也分辨不出那些话中更深层次的含义,但是那些话让他姐姐不高兴了,那就是坏话。 “他说他以后会娶走姐姐,还叫姐姐要听他的话,还说什么姐姐要有什么……嫁妆,要跟爹爹多要什么的。” 小崽的记性很好,那半大少年说了什么他都记得,只是有些词,就他现在的小脑袋瓜而言,还不是那么理解。 “他说以后姐姐要是不多带嫁妆,就要让姐姐下地干活,不给姐姐饱饭吃可不能怪他。” “爹爹,姐姐为什么要嫁给他?”小崽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问,他的姐姐为什么要嫁给这种人? 然而这个问题,他爹也不知道。 言夙听的都一脸茫然、一脸惊诧,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厚颜无耻都不足以形容吧? 哪知道那小子一点没看到他爹娘有些惊变的脸色——这话他爹娘确实是说过的。 ——他俩估摸着自家儿子跟悠悠年岁差的不多,跟悠悠议亲也是得宜。到底是言家的女儿,到时候嫁妆必然是比村中别家女儿都要会丰厚些。 至于悠悠这么大岁数了,言家还没让她下地的意思,日后怕是不会田地里活,他俩也提起过,说是叫她学着就是。 哪知道他家儿子怎么就听了去,听了去也就算了,竟然还到了人家面前编排,这不是要了他爹娘的老命了吗? 他爹娘还震惊之中,根本没顾上堵着这小子的嘴,他一听小崽小嘴叭叭的说着,立马就道:“我又没有说错。” “她是个丫头片子,不嫁人还能干什么?” “她家里就算有钱,她还能靠着爹养一辈子吗?” 这小子一点也不会看人脸色,几句话就叫他爹娘更加头大,七手八脚的去堵他的嘴,他边躲边摁,嘴里还喊干嘛要拉他。 “能,她爹能养她一辈子。”言夙忽然说。 他算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顿时气的不轻,他家闺女才几岁啊,竟然就有人惦记了? 而且还不是好惦记,这是根本不打算好好对他女儿啊。还什么丫头片子,什么不嫁人能干什么。 就冲这观点,就是悠悠看上这家的小子,他都不可能同意悠悠嫁过去。 何况看悠悠现在这神情就知道,她绝对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人家。 言夙说话这句话,立马就将有些无措、恍然的悠悠拉到自己的眼前,让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 “悠悠,你看着我。” “我不管别人家是什么样的,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记一辈子知道吗?” “以后谁跟你说你爹不能养你一辈子、护你一辈子,你都不要信。你爹能护着你一辈子。” “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即便是你不嫁人也没关系。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违背本心、践踏底线。” 言夙本想说不要杀人放火什么的,但是想想当下这个危险的社会,说不定啥时候就遇上不得不动手的危险,想了想,他就换了说法。 小崽在一旁记得都要跳起来,一直说着“还有我”、“还有我”。 想想和念儿也一左一右拉起姐姐的手——当初想想初来言家,最先信任的还是一直对她很耐心、温柔的悠悠呢。 这会儿小丫头盯着那小子,露出一个凶狠如狼的眼神。 之前要是小狼崽子在这儿,想想怕是已经放狼吓人了——当然,不咬人是因为言夙三令五申交代过不可以轻易咬人。 “对,不但你爹能护着你一辈子,你还有哥哥、弟弟和姐妹。” “只要你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你。” 言夙话音未落,悠悠便哇的一声嚎哭起来,扑到言夙的话里,哭的打嗝也未曾停歇。 她虽是已经在言家一年有余,可实际上性子里一直带着几分胆怯,这是因为她到底在曾经的家中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了八年多的时间。 ——婴儿时期即便不记事,但她也是那一带出了名的乖巧,不哭不闹。实际上,不过都是被逼的。 或许会有人说“那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可也只是说这一句罢了,事实上,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也正是因为被忽略的太多,才不得不懂事。 而真正心疼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悠悠到了言家,过上如梦境里才能有的美好的日子,可也因为如此,她的心底始终有一种不真切感。 她喊言夙的每一声爹,都带着珍宝一般的珍视,因为她的心底最深处,时刻做着随时失去的准备。 ——越视若珍宝,越患得患失。 可是今日听到言夙这几句话,她就真如言夙“要求”的那样,记住了一辈子。 她一边哭的打嗝,一边不停的喊爹,不再像以前那般轻轻的喊一声,然后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 她喊的很大声。 而她每喊一声,言夙便会不厌其烦的应一声,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背脊。 “嗯,爹在呢,什么都不用怕。”言夙轻声哄着。 小崽看着姐姐苦,小眼圈也忍不住红了,念儿性子要比想想还软乎一点,这会儿已经啪嗒啪嗒流眼泪。 想想一只手给姐姐擦泪,一只手又给妹妹擦泪,看着似乎也要哭的哥哥,不免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言想想:我可能每天都要想想怎么保护哥哥姐姐妹妹。 —— 其实想想应该比念儿小了那么一两个月,但是嘛~~~谁掰头赢了当姐姐呗 —— 我们那一圈十几个人,就我跟另外一个姐姐打的时候疼,我就跟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打针的时候吧还行,正常的那种轻微疼,打完了就开始狼起来了,火辣辣的刺痛,在留观区呆了好几分钟后,才没了感觉。 —— 感谢在2021-05-1920:38:35~2021-05-2020:3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染墨20瓶;我最可爱的小猫咪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0、第 120 章 天色蒙蒙,广安县往日里虽也热闹,却也只有在这县考的时候,才能在这个时辰熙熙攘攘,比肩接踵。 来参加童生试的大小孩童不少,甚至也有二十出头年纪的——再大些倒是没有了,可能是家中无以为继,也可能是认清自己的本事,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五月的天这东方将白的时候,还是凉爽的,加之这两日阴雨,言夙就给大崽裹着一层小毯子,将人抱在怀中下车。 时间太早,大崽还睡的迷糊,哪怕周围喧闹的很,却也有他爹的怀抱给他安稳。 沈飞玹打着呵欠跟在一旁,看着言夙这般“娇惯”大崽,不由是白了他一眼。 这知道的是送大崽来参加童生试,不知道还不知道言夙要来干什么呢。 他正着呢,旁边就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能这个时候来这里的,自然也是来送家中小辈考试的长辈。对方家中小辈年岁约莫十二三,看着还被抱在怀里的大崽,一时都分不清楚是言夙来考,还是大崽来考。 ——要说是大人考,都这会儿了还需要带孩子,也不知这家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说是小孩儿考,却到了考场前还在呼呼大睡,这又能考个什么出来? 那少年一时惊异的多看几眼,便被身旁的长辈拍了一下肩头:“看些甚有的没的?那样的看多了,小心你也屡考不第。” “老子可告诉你,你此次必须一考即过,若是你敢不用心,回去老子叫你好看。” 男人的声音虽有意压低,在这本就嘈杂的环境里本也不凸显,可奈何不论是言夙还是沈飞玹,耳力都极好。 此时不由对着男人看过去。 ——对方怎么教孩子,言夙是管不着,可凭什么拿他们家孩子当反面教材?他只是心疼大崽,叫他多睡一会儿,怎么了?谁规定了不可以在进考场前睡觉的? 沈飞玹可比言夙脾气坏的多,这会儿已经在回嘴:“哎,有些人就知道威胁小孩子,自己能耐的话,还怕教不出好孩子嘛?” 他的声音是刻意的大小,保证对方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沈飞玹接着又对言夙说:“咱们家这小子也就正式入学一年左右,虽说夫子觉得孩子聪慧,能考一场试试,但你也得放宽心。” “我徒儿年岁还小呢,此次过了是大喜,不过那也是积攒经验,明年再来便是。” 言夙也没明白为什么沈飞玹要特意将这些话再说一边,但在沈飞玹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叫醒大崽,考试的队伍是需要孩子自己去站的,大人并不能代替,也不能送过界限。 ——也庆幸能来考试的大约也十余岁的孩子,提个小篮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篮子里放着的是两日一夜的吃食、笔墨、一方薄毯等吃用物品。 大崽揉揉眼睛,言夙掏出一方湿帕子替他擦脸,这才让大崽清醒一些。 打眼一看眼前的人山人海,大崽有些惊又有些哭笑不得:“爹,你怎么现在才叫我啊。” 语气里是十分的无奈,但凡这考场能让他爹送他进去,他爹怕是能送他到座位上。然后他会在开考前,被考场的铜锣叫醒。 他揉揉脸,不再多说什么,提着还挺有分量的小篮子匆匆往同窗们的所在的地方去。 他们要考试,也是需要在籍书塾上报名单的,拿到了准录这才算是有了考试资格。排队的时候也需要同一书塾排在一起,互相证明身份无误。 轮到大崽检查的,红彤彤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全脸,言夙站在不远处的墙头上看着考场门口的情况。 “今天不下雨的话,也就不用担心大崽会分到一个漏雨的考号了。”言夙念念有词。 自大崽回来说季夫子觉得他学的不错,要他今年去考场一游之后,言夙就打听不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 什么漏雨的考号,什么臭气熏天的臭号,当时他就觉得这也太难为小孩子了。 但是看着小崽跃跃欲试又认真准备的样子,言夙什么都没有说,只确保自己不会给大崽增加压力。 “说的好像真下雨,你就有办法似的。怎么,你还打算要是下雨,要是大崽分到一个漏雨的考号,你还立马去给他补屋顶?”沈飞玹轻嗤一声,“那要是他分到臭号呢?” ——既然决定参加考试,这些东西季夫子都给大崽讲过,大崽心里早有准备。 反正沈飞玹就看不上言夙这护犊子的劲儿。 他沈飞玹自然也护徒弟,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人家都是怕“慈母多败儿”,他们可倒好,言夙宠起孩子来没边儿了都。 言夙却不跟他争辩,径直回客栈去了。大崽已经进去了,还得明日下午才能出来。他不太留在这里,以免自己忍不住进入考场去看大崽的情况。 ——就像是沈飞玹说的那样,真要是分到了位置不好的地方,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一进客栈,就看到悠悠正带着几个小崽子匆匆跑下楼,身后跟着谢渐雪、红鸢和两个护卫。 这一次大崽考试,他们又是全家出动——除了几个留守在家的。 一看到言夙,悠悠立马扑过来,拉着言夙的手就问道:“大弟弟是不是已经进去考试了?” 她其实看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起迟了。 “爹你怎么这样,都不叫醒我的。”悠悠忍不住说道。 经过之前一事,不管旁人背后会议论些什么,总之听过言夙一席话的悠悠是彻底解开了心结。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悠悠就会变得骄纵、蛮横起来。 只是会拥有这个年纪的活泼好动,但也依旧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只是更能大胆的表达出自己的法。 言夙揉了揉悠悠的头,在其他三个崽子看来的时候,也一一摸过。 倒是阿牧,连忙后退一步,示意绝对不要像弟弟妹妹一样被揉头顶。 “哎呀,爹你把我发髻都弄乱了。”悠悠连忙伸手给自己捋了捋,又给弟弟妹妹的小发包整了一下。 然后叹到:“我说好了送大弟弟的,可是我食言了。” 可她之前又没说过叫言夙一定得喊醒她,这会儿又怎么能跟言夙耍无赖,只能自己有些闷闷不乐的。 三个小崽子也有些神色郁郁,毕竟他们也很送大崽,可哪知道一醒过来就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没关系,等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接大崽回家嘛。”言夙道。 阿牧也在旁符合,几个小崽子很快就又快活起来,吃起了早膳,又念念叨叨着哪些好吃,要记得也给大崽带一些,要他一出来就能吃上东西。 童生试由各县自主主持,试卷都由各县教谕领头出具——当然,作为县令也是需要过问、审核,偶尔也会参与出题。 教育一事,历来也是各府衙的大事之一。 童生试试题大部分都是默写,只有少数可以供学童们“发挥”实力的题目——能叫不少的学童抓耳挠腮。 所以说,要说童生试好不好过?对基础扎实的学童来说,并不多难;但对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来说,若是好过,也不至于能从十来岁考到二十岁出头。 每年一场童生试,那可都是近十场了——虽然未必是年年参加吧。 大崽抱着“参观考场、观摩试题”的目的进入考场,反倒是没多少紧张的情绪,做起试卷来也一如在书塾之中,夫子考核他时那般。 只是这考场进入后,到底是要度过一晚,这对大崽来说还真的是个挑战。 横档的木板放下来,就是这一晚的床,窄小且硬,也好在大崽年岁尚小,身形虽不矮小,但到底也还能伸直腿,而且五月的天气也比春闱好,尚不算遭了大罪。 不过即便如此,出来之后的大崽,第一件事还是洗漱一番睡了个饱觉,姐妹兄弟给他带的好吃的,根本没吃上两口。 童生试出榜,也是要十余天后,可以自己留下等待,也可以届时再来,亦或者就留守家中,若是过了,自然也会有人前往通知。 言夙询问了大崽的意思,在县城住几日对他们家来说,并不算什么花费。 ——虽说因为时间尚短、药苗稀缺,鹰风寨那边还未能成什么气候。但言夙也有自己的来钱渠道不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懵懂无知,在码头扛个大包,还只能扛一小会儿的“吴下阿蒙”了。 他现如今的来钱渠道,细水长流的很。 大崽却不留在县城,虽说县城繁华、热闹,但是玩了两天也够了——新鲜是看不完的,常来常往便是。 他现在回去找夫子,试题上他有些觉得做的不太好的地方,要去问问季夫子。 言夙自然就带着孩子回去,结果大崽这一回书塾专心读书、习武,就彻底忘了去县城看榜之事。 直等到县衙的人将通知送到书塾,大崽这才和阿牧一起,在季夫子叫来的人的陪同下,回了家。 驴车停在言家门口的时候,护卫还以为这又是什么人来找言夙。 ——经过陶允熙和贺渊的事儿,他们都快习惯了。反正不管是朝廷的人还是江湖的人,不管是来找言夙的还是沈飞玹的,他们都不新奇。 结果下来的是他们家的小公子。 带回来一个家有了一个九岁不足的小生员的好消息。 因为送大崽回来的小厮直冲沈飞玹贺喜,路过的村民听了去,所以不过两刻钟,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消息。 原本在家抽旱烟的老村长,连门都没掩,就匆匆来了言家。 作者有话要说:陶允熙:我觉得我可以换个目标了~~~ —— 哎,今天真艰难,手疼就算了,还拉肚子,我觉得我的好日子又要来了—— —— 感谢在2021-05-2020:39:58~2021-05-2122:2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叶离烟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夕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1、第 121 章 言夙这个当爹的,这次却是最后才知道自家儿子过了童生试。 也不是他不重视这个结果,他倒是准备自己去给儿子看看的,但是大崽说这要是真过了,也会有人去书塾送信。 随后大崽就去了书塾,几日一过,言夙还真就没记住这日子。 他今日去了鹰风寨,等到了傍晚时分回来,才被已经等在他家中许久的老村长一把抓住。 老村长倒是很想说一说这个当爹的,平日里可谓是“宠子无度”,谁家不知道言夙能让孩子骑在自己到头上——偏生言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是懂事知礼,可不叫人好生艳羡。 ——梁飞也已因此,于今年年初将两个孩子送去季夫子的书塾开蒙去了。 “咱们村中已有数十年没出个秀才了。”老村长感慨万分的说,他还记得,上一位秀才,已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且已因身子不爽利,过世五年有余了。 “我家崽还不是秀才呢。”言夙给老村长续上茶,不由实事求是的说。 老村长却还是横了他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已是生员,那便是能考秀才的了。” “不足九岁的生员呐,而且你家大小子不也才读书一年多?” “这叫啥?这叫脑瓜子聪明,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他考个秀才还不是妥妥的?” 言夙这个当爹的还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老村长却是已经自豪不已起来,若是不知道的,怕是得说大崽是他家的孙子呢。 但看老村子那喜上眉梢的样子,言夙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接着听他讲。 “这考过了童生试,也是咱们村中的喜事,咱们给大小子办个席面,也好好叫其他混小子看看这读书的出路。” 村长提这个事儿,就不仅仅是说由言家出钱办席,而是村中也会出一部分——这种事情与让言家人参加村中公祭是一个含义,是接纳言家人的一种讯号。 ——公祭是让言夙参加的,但是他们家并没有先辈在祠堂之中,所以开祠堂的时候,言家并不参与。 老村长倒也问过是否要给言家先辈立牌位,可言夙哪里来的先辈?崽子们和季舒彧倒是有,可不提言夙对那些先辈的名讳并不熟悉,便是知道,这牌位一立,可不就将身份抖搂了个干净? 村中人未必知道那么许多,可陶允熙那家伙呢?他们的手可伸的很长、很长。 言夙看着村长递过来的一吊钱,连忙推了回去。 “不用了村长,这喜宴自然是要办的,不过不用村中出钱。” 言夙如今虽然依旧可以说是花销大于收入——仅是现银方面——可还不至于拿不出给孩子办席面的钱。 见言夙执拗,村长便一改口风道:“那这便是村中各家随的礼钱。” 总之都已经说好递出去的钱,他是不会收回来了。说他真心实意也好,笼络人心也罢,反正他们就要出个秀才、甚至是神童了。 据他说知,此前他们广安县年岁最小的童生,也已是十三岁了。而且排名还是很靠后,可大崽不但年岁更小,排名也是极为靠前,是全县的第七名。 力压不少比他年岁大好些的学子。 言夙也没了法子,索性就收了下,并按老村长所说的黄道吉日,开始筹办宴席。 时间选在五日后,一是为了准备充足,二也是给大崽邀请同窗、先生等人的时间。 ——除了季夫子的书塾一共有七名新生员外,其余两家书塾,也分别有七名与五名新生员。 那些人家到也是请了先生、同窗、同村等人庆祝吃席,但其中总有几个人家不那么富裕的,说是隆重庆祝,但席面并不如何。 得知大崽家中不过落花村中一“农户”,席面却摆的极为热闹,不免要说几句不好听的话。 好在季夫子的书塾中,无人这般眼热。 ——也可以说整个书塾上下,都被言家那些美味的糕点肉脯给收买了吧,跟大崽相处后,都觉得他是可交之人,即便不极为亲密,但感官却都是不错。 大崽对那些闲言碎语也丝毫不在意。 去请季夫子的时候,他有些对“劳师动众”的羞涩,但是这到了这一天,他还是满脸喜气洋洋。 ——但倒也不骄纵自傲。除了一部分性格缘故,也有季夫子推心置腹的教诲,只有戒骄戒躁,他才能走的长远。 当然,大崽也没好说他爹并不指望他蟾宫折桂,他自己也没这个心思,至少现在没有。 他总不好辜负夫子的一番厚望的。 言夙带着大崽站在门前对着每一位上门的宾客笑脸相迎,除了季夫子,还有大崽的同窗,有些年岁大些的,是自己来的。 那些年岁小的,大多是父亲陪着来的——也有是家中读书的兄长送来的。 可谓是给足了这个小生员的面子。 让言夙没想到是,年前顶风冒雪的匆匆回去建安的陶允熙,这个时候竟然又回来了。 看到陶允熙的那一刻,大崽仿佛又回到了那被“学业如何”的恐惧支配的一天,近乎下意识的抓了言夙的衣摆一下。 可见陶允熙这杀伤力之大。 “哎呀呀,没想到几月不见,我这大侄儿都考过童生试了。当日我就觉得这孩子聪慧,将来必成大器。”陶允熙一下马车,就笑的见牙不见眼。 ——虽还是五月的天气,这位却已经摇上了折扇。 陶允熙一收折扇,从身旁小厮的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宽,两掌长的盒子,笑眯眯地递给大崽。 “来,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你看看可否喜欢。” 大崽虽然对陶允熙的感官很是复杂——至少避与见面的想法大于想见他——但还是乖巧接过礼物,口中道谢。 不过却也是没有当着人家面就拆礼物的道理。除了礼仪方面的问题之外,也是因为觉得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师父沈飞玹给的贺礼,昨晚当面他就拆了。那柄精细的小匕首,现在还插在他的靴筒之中。 ——说实话并不舒服,异物感强烈,可架不住他喜欢,他愿意忍受。 陶允熙也不好逼迫人家懂礼的好孩子不是? 乐呵呵的跟着护卫往院内去,坐上合适的席位,等待着开席。 说实话,这一场宴席即便言夙已经多预备了不少菜肴,到最后却还是差点桌子不够坐。 因为他也没想过向东家、廖掌柜这些人还能从县城之中赶过来。 ——鹰风寨的人倒也是送了礼,只是却觉得自己这些人现下的无户无籍的身份,不好出现在人前,便没有过来。 言家的大院中,不说人挨着人,但也是坐的有几分拥挤,好在大家都包含许多,酒席算是热热闹闹又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只是哪怕看似不用做什么的大崽,应对下来却也觉得疲累不堪,没办法的拿了一剂从霍老大夫配来的药熬了泡澡。 今日霍家祖孙也是在村民那几桌之中就坐——霍悬也是半大小子了,此前还帮过悠悠,言夙自然也是给他安排了席位。至于其他人会不会说些什么,言夙是不管的。 吃饱喝足的霍悬搀扶着爷爷回去,面上不显、嘴上不说,但霍悬对言家菜肴的滋味还是回味不已的。 不过敏锐的霍悬还是发现了爷爷的一点不同寻常。 ——老大夫自然是不想让孙子发现而跟着一起忧心,所以一直有所收敛。只是霍悬自小是被爷爷养大的,爷爷熟知他的心思,他自然也能感知爷爷的情绪。 “爷爷你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跟我说说吧,否则我会更加的担心。” 如今的霍悬再不会被霍老大夫用“你还小”之类的话语糊弄了,而且反倒是学会了如何反将老爷子一军。 朦胧的月色下,灯笼的微光下,其实以霍老爷子的眼力,已经看不太清孙子的神色了。 却能看清他那坚定的眼眸。想想与孙子相依没命这几年,霍老大夫终于开了口。 “那席面上,我看着个人,觉得面相上有几分眼熟。”可这落花村虽不如深山老林那般的偏僻,但也绝对称不上热闹。 按理,是不该会出现他的熟人才对。 “或许不过是人有相似吧。”老大夫说着,觉得自己也不必杞人忧天。 霍悬一时也不知道该对此下什么判断,只想着或许过几日,爷爷这不安的情绪就能淡去。 然而事实上,当他们进了院子关上门,门前就悄无声息多了两个人。 祖孙俩毫无所知,慢慢打开了屋门,老爷子对家中甚是熟悉,也不在乎看不太清楚,就要走到桌前,却看到桌前一大团的黑影。 心顿时提起来,还不等他看清是个什么,霍悬正好将油灯点亮,一转身,就看到自家桌前坐着个人。 一个年轻的、在酒席上匆匆一瞥过的人。 ——他们离的较远,又人员嘈杂,所以霍悬都没多注意这个人。 然而此时这人却是摸黑坐在他的家中,一看就是在等他们回来。 此刻他还是挂着与酒席上如出一辙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些老迈的、看到他后一瞬间变了脸色,又努力克制回来的霍老大夫。 又看了看身旁十分震惊,连忙护在爷爷身边的霍悬。 “胡院正,多年未见,身子可还硬朗?”他说道。 身后想起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一人进门,将屋门轻手轻脚的合上,却是彻底断绝了祖孙俩的生路。 ——是胡不是霍。霍老大夫从这人叫破自己身份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必然对自己知之甚详,装傻充愣是完全没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陶允熙:我就说我总得能带走一个。 —— 感谢在2021-05-2122:26:50~2021-05-2220:5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昂吼50瓶;小大人的我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2、第 122 章 言夙一早醒来时,是红鸢在门口敲的门。红鸢以为他喝多了,毕竟大崽还小,来道贺的人自然是只能跟言夙喝酒。 但是那点酒精怎么可能麻痹的了言夙? 能多睡这么一会儿功夫,也纯属是昨夜心情太好,太放松,而且反正没什么事情,言夙也不必每日早起不是吗? 一开门,就见红鸢的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在纠结,一副想说什么又怕自己是小题大做的样子。 红鸢一早已经出门在村中转悠了一圈,除了家中有的蔬菜、家禽,她偶尔也会出门转悠,看看村中其他人家的东西,若是有合口味的,自然也会买下来。 ——昨天的席面,将自家能用上的蔬菜、家禽都消耗了干净,还采购了许多。 红鸢都怕今早醒来不过吃喝,还特意早起了一刻钟。 言夙叫红鸢进门,给她到了一杯茶——虽是昨夜的,但是到了言夙的手中,倒出来就是正好入口的温热。 红鸢下定决心般的说:“少爷,我刚出去碰见一件事儿。我也不知道是否是我多想了,但还是觉得应该来告诉你。” 言夙自然点头,示意她有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早知道红鸢是琢磨这个,他早就劝她直接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顾虑些什么? 红鸢道:“早上我看到荣婶去找霍老大夫,说是家里小孙子有点发热的症状,想叫老大夫去看一下。” 然而霍老大夫家门窗紧闭,喊了不知多少声也没个声响。 照理,即便昨夜爷孙俩睡得迟,也不该这么喊都没来个应门的。 “我听荣婶子说小孙子的情况,觉得有些严重,就借他们驴车,叫他们去城里看。”红鸢说道,她的重点自然是在霍老大夫爷孙俩身上,但是她即便能做主借家里的车,也是要跟言夙说一声的。 言夙听她说道霍老大夫家无人应声的情况,就已经开始查探情况。 红鸢却是不知,继续说道:“我怕是不是老大夫昨晚喝了点小酒,睡的太沉,但又不好直接推人家门。” “所以就回来找少爷。”红鸢道,他们家少爷武功高绝,便是隔着院墙,应当也能知道那屋里的人大致的情况。 言夙却是眉头一皱,那院门确实从里面拴着不假,可屋中却是空无一人。 “屋里没人。”言夙简单的几个字,有些慎重的语气,却是叫红鸢察觉出一丝异样。 “这么早,他们也不可能就出门去了。”即便是早起采药,如今有了言夙,霍老大夫早就不上山了,只有霍悬还偶尔去。 毕竟他除了采药维持家计,更多的是需要学习。 何况,如果是爷孙俩有事早早出门,这门又是如何从里面栓上的? 必然是有个人,要么用机关,要么拴好后从墙里翻出来。 而不论是怎么做到的,霍老大夫爷孙俩都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红鸢听到言夙的话,一愣,更加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言夙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这件事情你还告诉了谁?”言夙问红鸢。 红鸢摇头:“借车的时候我也只说了荣婶子借了送孩子去镇上医馆。” 话说到最后,红鸢也有些皱眉,她是没挑明,但这显然会让人疑问。落花村中有了霍老大夫的存在后,村民大伤小情的也都是找老大夫看,只有霍老大夫明言说治不了或是药材不足,才会转去镇上。 ——但霍老大夫医术高绝,缺药的时候常有,治不了的情况却很少。 “我去找找,你去找沈飞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然后看顾好家中。” “你告诉他之后,他让你怎么做,你就听他的。”言夙匆匆交代两句,见红鸢记住了,便瞬息间出村。 整个村中都没发现霍老大夫爷孙俩的踪迹。 ——言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这个事情保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做了这个决定,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一闪而没,没有抓住。 好在他也不是纠结的人,没有抓住缘由,他就相信直觉就是。 出了村,言夙还是先到了霍悬常去的山下转悠了一下——即便可能微小,但现在却没什么线索、方向,言夙也不能放过这点可能。 言夙的感知范围扩散到最大,一路像是一个探测仪一样飞快扫过,速度也是极快,即便是山间生灵,都只茫茫然感受那一道刮过的风,抬起头后,连到底是惊还是不惊,都呆愣愣的没了个主意。 山上果然一无所获。 言夙站在路旁的一棵树上,左看是不远的村口,这个时候村民已经陆陆续续各自忙碌起来,偶尔能够看到身影。 右看便是去往朱阳镇的不那么平坦的大道,上面除了各种脚印,就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印。 实在是杂乱无章,根本不可能再看得出任何线索。 昨夜言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他虽然感知敏锐且范围广,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监控”着村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否则他不就是个偷窥狂了? 他并不知道,也正是知道他如此厉害的本事,昨夜的人才格外防备着他。 当时霍悬不是没想过制造点动静,他知道言夙厉害但也不抱有他绝对能够听到、赶过来的希望,只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但是对方一早就防着他,一进门就将他劈晕过去。霍老大夫年纪大了,孙子又落到了人家手中,自然是只能乖乖地跟着对方出了家门。 言夙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对方带走霍老大夫能有什么好处,是因为霍老大夫极为高超的医术?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延请名医的态度与做法。 那难不成是为了霍老大夫的医术传承?可制造这样老大夫还在家的假象的人,能是目的纯正的人?本身目的就不纯,霍老大夫即便是用心教,对方怕是也不能相信。 言夙想这些,并不是有意浪费时间,而是想以此来推测一个可能的追踪方向。但是最后,他还是毫无头绪。 对霍老大夫的医术他了解,但是对霍老大夫有没有什么仇家,过往的身份等,他一概不知。 一筹莫展之下,言夙想到了一个人。 他记得陶允熙是那什么风讯堂的人? 这是陶允熙自爆身份后,沈飞玹收集来的相关消息,又告知了他。 ——虽然沈飞玹说那是隶属朝廷的组织,但是言夙还是想努力一下,问陶允熙买点消息。 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虽是想错了方向,但最终找对了人。 “他们昨日午前就退了房?”言夙进城后,直奔陶允熙所住的客栈,然而却根本没有找到人。 掌柜的还告诉他一个让他有几分费解的答案。 昨天陶允熙留的还蛮晚的,言夙原本以为他还要在自家借助,但是没想到天黑之后他反倒是提出了离开。 言夙倒是问了一句城门已经关了怎么进城的事儿,陶允熙毫不在意的告诉他,好歹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但是现在,言夙却得知他们午前就退了房的消息,这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打算晚上还回朱阳镇住。 ——虽说朱阳镇的客栈,哪怕是天字号房那条件也只能说是一般。但陶允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住,客栈掌柜对他还极为印象深刻,出手大方的“一回生、两回熟”的熟客呢。 言夙慢慢走出客栈,没来由将陶允熙和霍老大夫爷孙的失踪拢到一起想了想。 说实话,他这么想完全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甚至连陶允熙为何带走霍老大夫爷孙俩的理由都想不到一条。 ——除非觊觎霍老大夫医术,想要他去治病救人,但还是那句话,那根本就不是延请名医的态度。 更别说是想跟忽悠自己似的,去忽悠霍老大夫去做朝廷的官了。 没了头绪,言夙便打算自己打听起来,这朱阳镇中也算是人来人往,或许就有谁见到过爷孙俩呢? 当然,这是一个笨办法。 ——言夙一查探,就知道整个城中都没有爷孙俩的踪迹。也只能寄希望他俩曾经出现过,而且有人见到过。 找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言夙是一无所获,倒是叫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看到了言夙。 如今言夙对比之初见,那已经是大富大贵了,而这样的家底,他仅仅是用了几个月就积攒出来,不可谓不让人艳羡。 要不是他那一张脸自始至终没什么变化,陈攒头也是不敢认。 陈攒头上来打了招呼,也是听到他询问人的只言片语,就多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找什么人?” “一对爷孙。”言夙说道,形容了一下霍老大夫爷孙俩的外貌。 ——其实找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都觉得或许爷孙俩根本就没来到朱阳镇。只是现在他又该往哪个方向找呢? 陈攒头说他也帮忙问问,言夙自然是说好,只是他现在又有些不想在这边耽误时间。 “哎,你且等等。”陈攒头一把拉住告辞的言夙。 “你这么找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是大海捞针嘛。” 陈攒头觉得自然言夙一个人找,还不如雇人问问消息,叫言夙画个画像,要是不会,就在街上找个代笔的书生。 但凡得了消息,就给点酬劳银子,这虽是耗了点钱,但也绝对比言夙自己来找的强。 言夙自然是满口答应,并且说好等他雇了人,再去码头问陈攒头是否找到线索。 陈攒头帮忙,自然也是出于交好的心,结果等言夙来码头问消息时他才知道,言夙都不能确定人是否在朱阳镇出现过。 这都不是大海捞针,这根本就是撒钱吧?这能找到才有鬼了吧? 陈攒头虽然想这么说,但看着言夙紧绷着的脸,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太不地道了。 何况他说是要帮忙,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他也有些脸热。 “这样吧,我这边还帮你留意着,要是有什么消息,我就去你家中找你?”陈攒头觉得既然开口帮忙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言夙点头道谢,准备自己再往别处去,这次他学到了,花点钱雇人呗。 哪知道刚要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船夫带着自家的壮实儿子过来了。 但是一看到言夙,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子俩不是还要打量一下其他人,似乎很紧张别人在不在意他们俩。 陈攒头多人精,一看就知道有情况,两人绝对是知道些什么又不好说什么,一下凑过去低声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陶允熙: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你那么抠抠搜搜,找个跟你屁关系没有的老头干什么!还花钱!!! 言夙:请康康我此刻的模式 —— 感谢在2021-05-2220:56:25~2021-05-2320:2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20瓶;太阳下的枣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3、第 123 章 “胡院正您何苦不肯说真话呢?您能来这广安,来我皇治下,难道不是因为我皇才是正统?” 陶允熙坐在霍老大夫的对面,悠哉喝着茶——到底是连夜奔袭,虽说上了大船之后,陶允熙休息了个把时辰,但此前精神高度紧张,还是叫他身心俱疲。 现在喝点茶水,才能叫自己神思清明一些。 霍老大夫低垂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显然是什么都不肯跟陶允熙说的。 “胡院正医术了得,简在帝心,即便是先帝驾崩,胡院正也该不必担心仕途才对。为何在先帝驾崩前两个时辰便着手逃离盛京呢?” “胡院正,您老人家这般大的年岁了,我必然是不会对您做什么,你知道的东西让我投鼠忌器不假,不过您那小孙儿是身强体壮,也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是霍老大夫到了这么一把年纪,听闻这等威胁也没控制住神情,猛然抬头看着陶允熙,老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厌恶。 用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威胁于他。 不愧是风讯堂的作风,不愧是陶兆楠的好孙子。 “你陶家,是一代更比一代心狠手辣。”霍老大夫实在没有忍住,也没顾上这话是否就会激起陶允熙的怒火。 但自从掌管风讯堂,不,或许该说他作为陶家子孙,懂事之后,这样的咒骂可就没少听过——那些当面言笑晏晏的人,背地里不还是如此唾骂着。 缘由当然是因为他们陶家所掌管的风讯堂,会叫所有人的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看的清清楚楚。如何能不忌惮? 所以陶允熙早就习惯了,神色一点未变。 “您好好想想。您的医术那说是举世无双也不为过,当年的胡家又是何等的风光,您何苦窝在那小山村之中饱一餐饿一顿的?” “您只要说了该说的,那荣华富贵不就是唾手可得?” “我没什么要说的。我只是个告老还乡的糟老头子。”霍老大夫即便惦记着孙子,可有些事情却也不能说。 陶允熙放下茶杯,哆的一声像是磕在霍老大夫的心头。 “话也说尽了,看在胡院正您也曾给我皇看过病的份上,我便再多给您半个时辰的时间。” 陶允熙说完,起身便回了自己的舱房,这老头子这么倔强,他一时半刻怕是搞不定,至少他现在疲倦的厉害,就懒得再跟这老头子耗。 “半个时辰后将那小子直接带到老头子面前来,当面行刑。” 陶允熙吩咐手下人,等老头子愿意说了,届时再去叫他。 ——当然,到时候可就是老头子求着他了,他若是没睡醒,就且叫他等着吧。 可让陶允熙没想到的是,他倒是睡了个好觉,他的手下们,也睡了个好觉。整艘船都在河里飘荡着,简直犹如一艘鬼船。 不少路过的船只看着他们停歇着,水波荡漾,还各个都闹不清楚这是在干什么。 即便是哪位富家少爷想要游船,可此时这个地段,也没什么好景色啊。而且游船也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吧? 甲板上还横七竖八睡着几个水手,靠的近了还能听见起此彼伏的呼噜声——要不是这声儿,他们还当真以为这些人已经遇害了。 歇了两个时辰的陶允熙醒来,就见自己舱房门口的小厮正侧坐在门口,手垫在脑袋和门板之间,睡的直咂摸嘴。 陶允熙心头火气,没好气的直接将小厮踢倒在地,往日里他倒是对小厮很和善的,毕竟他这个小厮很是伶俐——若是不伶俐,也便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小厮竟然能睡成这样子。 小厮猛然惊醒,对自己忽然睡着也很是惊惶,特别是在看到陶允熙的冷脸之后,一颗心简直都落到了谷底。 “没人来报?”陶允熙一问,倒是想起若是有人来,定然不会看着小厮睡。可这就更不可能了,其他人不可能无视他的命令,也不可能这么久时间过去,霍悬那小身子能撑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受刑。 难不成霍老大夫就能心狠到这种地步,看着自家孙子小小年纪受到虐打,还能守住当初的秘密? ——若说当年简在帝心的胡院正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如何都不相信的。没点儿事,他仓皇出逃又是为何? 先帝的薨逝又不是他太医院的原因,他又不会被问罪,何苦要舍弃那高官厚禄而流亡? 他当时也不过就几年时间,便□□归故里,何苦放弃这一身荣光? 而且还借由三皇割据,出台的落户政策,改名换姓到了广安县。 ——三皇分割地盘,但是百姓到底是那么多的数量,短短几年里也并不能突飞猛涨。所以想要纳税多、充盈国库,到是能加重税负,可征兵又能怎么办? 除了打仗,占据更多的疆域,自然就是“收容流民”落户。 言夙可不就是赶上这样的“好政策”么,只要说是另外两个皇帝疆域上“逃难”来的,给个大差不差的地址,也没人会去核实,连多问几句当地的风土人情都是走个过场。 ——毕竟小吏们也不是都走南闯北见识过,又能分辨多少来落户的人所说是真是假呢? 所以只要落户的手续银子给足够,上官小吏们的油水收的足,这落户的事情就没有不成的。 只要安安分分不被抓到什么小辫子,自然也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虽然如此也有可能收容细作进来,但这不是还有他们风讯堂吗?互相派细作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能查到什么程度,自然就看他们的能力了。 陶允熙疑惑着往外面头,刚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另一个手下靠在墙边睡的正酣。 不说陶允熙之敏锐,刚才就觉得小厮不敢懈怠至此,此刻就连小厮都发觉异常,根本就不是他“擅离职守”。 虽然还说不好他为什么睡过去,但显然发生了大事儿。 陶允熙脚步匆匆,快速赶往霍老大夫所在的船舱,一路走,这心便越沉,毕竟手下们都七七八八的躺倒在地。 ——但凡对方有心割了他的脑袋,只怕也是悄无声息。 有那么一刻,陶允熙心惊胆战。 当推开舱门,发现舱内除了两个本在呼呼大睡,刚被他惊醒的手下,就再无其他人时,陶允熙的脸色就是巨变。 虽说本有猜测,但此刻他却并没有“果然如此”的自豪与欣喜。 他黑沉着脸,看着匆匆过来的刚醒的其他手下:“找,给我找。” “这一个老头子带着个半大小子,还能从这船上游回去不成?” 他们匆匆三言两语的交流,都知道自己是同样的,忽然觉得困倦,眼前迷蒙的很,再醒来就是现在。 纷纷猜测是不是搜身没搜干净,那老头手中留着什么厉害的药。 当然,也只有这三言两语的交流,还是赶紧彻查整个船舱为主。 然而却真的没了那爷孙俩的身影。 言夙一左一右扛着爷孙俩,飞速在山野之中起落,到了一处小溪旁,将爷孙俩放在树荫之下。 轻声道:“你们在这休息,我去找点吃的过来。” 这里溪水清澈,也能叫两人先解解渴。 ——虽说水源边上是动物聚集的地方,但此刻言夙还是真没在附近察觉到小动物们的行踪。 所以想要吃东西他需要再往远点的地方找一找,但是这也能保证爷孙俩暂时没有危险。 这里距离陶允熙的船只也远得很,一时半会儿对方也未必能找的过来,何况对方也不不知道会睡多久时间呢。 言夙不但没在船上任何人面前露面,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想必陶允熙现在即便是醒了也是无头苍蝇一样。 就像之前他找爷孙俩是一样的。 当然,他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报复一下陶允熙之外,也是因为之间救镖局那些人吃了教训。 ——他倒是不怕霍老大夫和霍悬对他纠缠报恩的事情。 但是陶允熙肯定就不如鹰风寨那些人好处理,以及那般有用了。 所以除了言夙之前“以后哪怕要救人,也不露面”的决定,也是叫陶允熙不能再来纠缠。 “落花村,咱们爷孙是回不去了。”霍老大夫喝着孙子用树叶盛过来的清水,叹一口气道。 霍悬并未惊惶——之前他的担心全部来源于“不能保护爷爷”和“会成为爷爷的软肋”,此刻他们都获救了,他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担心。 “不管去哪里,我跟爷爷在一起。”霍悬轻声说,给老爷子按了按肩膀,他也是被半抱半抗着过来的,当然知道那是浑身都不怎么舒服。 霍老大夫年纪大了,就更是不得劲。 老大夫拍了拍孙子的手,又叹一口气,他孙子早慧,当年也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级,什么都不问,怕也是这小子知道事情过大,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过问的。 但是牵累孙子,霍老大夫的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可是,他们胡家受了先帝的恩宠,自然也要向先帝尽忠。 言夙虽然没在附近察觉到什么危险,但还是没有离开过远,匆匆提了两只肥兔子,几颗红果子就赶了回来。 ——要不是小溪太浅没有鱼,他也是不会走开的。 言夙回来的时候,霍悬正在周围收集一些枯树枝,小溪边已经堆来一小堆,霍老大夫正席地而坐,将树枝都掰成合适的长短,还团了几团枯草,好用来引火。 然而言夙并没有带火折子,更别提霍家爷孙了,他俩可不知道一夜之间就要流落在外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君哟~~~ 所以提前到九点更新 哎,我的手啊 曾经的我双开还能都日万,现在的我……一个废字都不足以形容 我又换了一种药,手贴膏药贴贴的有些过敏了QAQ 希望扶他林有用吧 —— 感谢在2021-05-2320:28:51~2021-05-2322:2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在這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4、第 124 章 言夙回到家中的时候,是半下午,他拧着眉头,一副很是愁苦的样子。 这还是他特意学了学的,所以就显得又几分浮夸。至少沈飞玹看到的时候,就抽了抽唇角,一时之间心头的担忧与烦乱心思都被挤开了。 言夙也就是在找寻线索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之后不论是找到爷孙俩还是救下爷孙俩,都很是顺利。 只是爷孙俩却是不能再回这安静祥和的落花村了——其实落花村的安静祥和也是早已经被打破。 屋中没有了其他人,言夙的脸色渐渐就恢复了回来。 “这是找到了?”沈飞玹轻声问,给言夙递了一杯茶。 言夙点点头:“但是老大夫说他们不能回来了,还跟我借银子,跟我说了他们家中银子藏着的地方。” ——爷孙俩自然是家底多少就开口借多少,日后都不一定能再见面,多借了又怎么还?即便是用那屋子抵债,可他们要隐藏行迹,言夙真要了他们的屋子,反而会给他添麻烦。 但言夙怎么放心俩人就拿着那么点银子出门?所以将身上的银子都掏了出来。 还有些后悔给那给消息的船夫二十两的银子——当然,要不是这一笔巨款,那被陶允熙的人给了船资并封口费五两银子的船夫父子俩,又怎么可能经不住诱惑来开口? “还有陈攒头帮着演了一场戏,是那俩船夫不愿暴露自己的。” “老大夫也没有说陶允熙为何要带走他们,我也没有多问。” 想到船夫他们的作为,老大夫的远离,言夙就顺着隐瞒下来,只当自己没有找到霍老大夫。 沈飞玹点了点头,示意他这么做是对的,否则霍老大夫的行踪很容易会被找到,言夙怕也是会被陶允熙拷问。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咱们村的人不见了,还得告知村长。” 沈飞玹盘算了一下,虽然按照言夙所说他没有露了行踪,但陶允熙未必不会将这事儿联想到言夙头上。 ——要怪就只能怪言夙太厉害。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瞒下去,反倒是要揭开来,让全村的人都知道霍老大夫莫名其妙不见了。 言夙是不怕陶允熙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暂时也不想搬家,索性就赶紧着去叫红鸢。 然后开始了一场大戏。 烈焰高挂,农家人却不能停歇步伐,每一个家人都进一份力,能下地的下地,能送水送饭的就送水送饭。 天气虽热,大家却并没有急着回家,因为这样的闷热就预示着后面会有滂沱大雨,他们不得不赶紧抢收,以免辛辛苦苦照顾出来的稻谷,被一场雨水毁于一旦。 “今年这收成,估摸着量也会不少啊。”一个老头喝干一碗凉水,一抹自己有着花白短须的下巴。 他这话一说出口,旁边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之声,这一片田地的主人可都聚集在这一片树荫下歇息。听到这句话,哪个都要说两句才痛快。 今年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春夏之交的时候,没有怎么饿肚子,在有野菜、野果等物的接济之下,他们甚至一直以来都是饱腹的。 又歇息了一会儿,他们趁着一股劲儿,将这最后剩下的一些都割倒,打好了就能回家去。 然而不等他们回到家中,就听到晒谷场那边喧闹的声音,甚至间或几声尖叫。 这就叫不少人都皱了眉头,都是同村的,不能因为晒谷场的问题就打起来吧? ——往年或是因为顺序、占地大小等诸多问题有过口角,但却也没有出个打架斗殴的事情的。那就太恶劣了,不说村长不允许,便是他们自己也是心头有一杆秤。 他们忍不住快步走去,却将孟婶子家的大儿子被一个外村人摁在地上,旁边还有几个人在推搡。 村长也从远处匆匆走来,显然是被人喊来的,一张老脸沉的跟锅底一样。 落花村的人聚拢起来,将人团团围住,可能是摄于人多,对方终于被拉开,孟婶子的大儿子被拉了起来。 嘴角破了,眼角也青了,满脸的期期艾艾,本来不算小的个子,这会儿都要团成一个球。 村长盯着那几个人,多少觉得眼熟,是周围村中的人,但一时之间村长也分辨不出是谁家的。 “你们是谁家的,怎的就要到我落花村中来打人?”村长脸色虽黑沉,却也没有上来就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而是给了对方解释的机会。 对方顿时张口就要骂,指着孟婶大儿子气势汹汹的样子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村长本以为有了自己的“撑腰”,孟婶大儿子哪怕是做的不对,但也会挺直了腰杆。 ——这么说不是说他作为村长会是非不分,只是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孟婶儿子挨打。真做错了,自然也是要赔礼道歉的。 哪知道孟婶儿子却更加惊惶起来,一下就保住那人的胳膊,将那人的话都吓得堵在了喉咙里。 那扑过来的样子,都让人觉得他是不是要捂死这人,好在是只拉住了胳膊,那人一脸嫌弃的就要甩开。 孟婶儿子却是连连道:“一点小误会,小误会。我们自己能解决,村长您别费心了,我们自己解释清楚就好了。” 村长哪里不知道孟婶儿子是心虚的不行,但如果真的是人家的私事,他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也是不好。就打算叫他们回自家去慢慢说。 哪知道那人却是不打算小事化了,一把撕开孟婶儿子:“谁跟你是小误会,也正好你们村村长在这,我还就要村长来评评理了。” 一听要告知村长,孟婶儿子就更加慌乱了,可是再想拉住人,对方却已经有了准备。 村民们虽然都在晒谷场这边的树荫下,一遍闲聊一边看顾自家稻谷,但确实是没有听到走开的孟婶儿子跟这几个人说了些什么。 这会儿一看这情况,不免纷纷猜测起来,或许事情不那么简单呀。 村长毕竟人老成精,这么一看,就知道这孟婶儿子怕是做了什么有辱风气的事情。 否则按各村中的习惯,那都是各自解决,很少要大闹的。 ——就如当初找大崽和言夙麻烦的那群泗水村人,人虽来的多,却也没说过找村长的话。 但是他却还是制止了那人,在对方开口辩驳前说道:“有什么事情,跟我去家里说吧,这里大热的天,也好进屋喝口水。” 孟婶儿子当然是不愿,却被村长挥手叫两个青壮拉着胳膊就走,并且有一副但凡他再叫嚷,就会堵住他的嘴的架势。 外头发生的吵嚷,言夙自然是察觉到了。 ——虽然对霍老大夫被“无异常”发生就被带走的事儿有些懊悔,但言夙还是不能监控全村,那侵犯被人的隐私了。但对于村中稍有异常的事情,他还是反应更加敏锐了。 村长将人带到了自己家,留了几个本村人之外,就叫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么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打人呢。 那人喝了一口有点甜味的凉开水,然后在孟婶儿子惊慌失措又不得不认命的目光下,开始说事情始末。 ——他到是也想过否认,可是对方不但说的有理有据,村长也不是傻子。何况他的心里素质并不好,村长老早就看出他的心虚。 言夙正在家中享受着冰饮。 关于苗大厨的去留,在经过陶允熙带走霍老大夫的事情之后,他有认真考虑过。 只留苗大厨当一个工具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如果会危害到其他人呢? 他现在不能确定霍老大夫被带走,跟自己贪恋苗大厨的手艺,将人留下有没有关系。 但只要想到或许有关,他的心中就有一股不舒服的情绪。 正想着要不要跟沈飞玹商量之下,毕竟这家伙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到底当人二十多年嘛,哪知道就听到村长家中一声啐响。 言夙即刻从躺椅之上消失,身形清晰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村长家门前——除了礼貌之外,也是没有察觉到村长等人的生机消散。 所以他还是敲了门,等着开门进入。 村长本来关门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人多口杂的,谁知道会传出多少个版本?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现在村长只庆幸自己虽是老了,但还敏锐,否则这是被村民知道了,定时顷刻之间人心惶惶,怕是他都不能冷静下来想一个对策。 在知道敲门的人是言夙后,老村长考虑了一下,还是叫人进来了。 言夙是大本事的人,或许对此事能提出些建议来。 之前虽然关注了有外村人来,但有村长处理,言夙也就没费心,但哪知道不过一会儿了,村长就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连往常珍惜的杯碗都直接砸了。 ——要知道农家人节俭,稍微破个口子的杯碗也还是会接着用。 一进门,言夙就看到孟婶儿子此刻已经跪下了,伏低着头,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就冲着这样子,还真的看不出有能做出将村长气成那样的本事。 言夙轻声问了一句村长,发生了什么事情,别气坏了身子。 因为言夙的打断,其实村长已经恢复了理智,就更加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叫自己的儿子凑近,轻声交代他去请族老和孟家的人来——他儿子也在一旁听了全程,这会儿心惊肉跳的,路过孟婶儿子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敲碎这家伙的脑袋,反正也只是个摆设! 老村长拉着言夙,轻声说:“糟了,收成的事暴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24号八点,手疼,尝试新药,味道能接受,不知道效果如何,许愿有效,并且希望没有过敏反应呜呜呜 一跳一扯的疼,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 感谢在2021-05-2322:27:18~2021-05-2420: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5、第 125 章 言夙听完老村长的话,有些费解的看向地上恨不得缩进地里的孟婶儿子。 收成大涨,大家为了生存下去,选择如往常一样的上报数量——这是在当朝的人看来是“偷税漏税”不假,可事实上税粮官那税收什么时候有准过?还不是随心所欲。 村中众人选择这条路之后,就是全都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言夙听过梁飞所说,所以还真就没想过,会有人这么作死的。 老村长揉着额头,这件事情怕是无法瞒下去了。 瞥了一眼旁边的外村人,村长觉得即便外头要传风言风语,但是前一年的事情,还是要遮掩一二。 即便没人信,但大家的粮食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也没人能找到证据,只要他们抵死不认。 “你爷爷是钱志吧?”老村长已经摸清对方的来路,“我比他虚长几岁,年轻时候也熟识。” 那姓钱的后生脸色微变,觉得老村长这莫不是要以辈分压人。 “所以你放心,这件事情上,我一定不会叫这小子好过,他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只是醉话、吹牛皮、胡说八道,但终究是他骗了你,他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不过,他虽是夸大了产量骗你,但你也说了,确实是能多收些稻谷不是吗?” “当然,这也或许只是因为你照料的好,跟稻种的关系并不多大。” 老村长心头当然知道他们村那批稻种质量有多好,但是如今也只能如此贬低——虽说他也不知道为何这同样的稻种去了别的村,收成就不如在他们村。要知道他们村今年的收成比之上一年还有所增长呢。 ——或许是孟婶的儿子黑心吧,将种子掺和了不好的进去。 但现在都不是追究的时候,最主要是将这件事情平息,别闹大。 “你看你也打了他了,让他把多收你的钱还给你,你看可好?” “当然,咱们村中也不会包庇这般黑心的人,也会有旁的惩戒,不过也容我与族老们商议一番,可否?” 其实老村长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样的人,他们是不能再留在村中了。 等族老们过来了,他就要提议如此。 老村长这么一说,钱后生倒是被安抚一些——虽然他是满怀期待的种植了这一季稻谷,到最后却是失望。 可这个时代可还没什么精神损失费的说法,他对能追回大部分的钱财,已经是比较满意了。 听说对这小子还有后续惩罚,钱后生觉得已经算是老村长公平公正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两个村子的人闹僵起来的,但大多数时候,即便是过错方,村中也是会和稀泥。 毕竟当村长的要是不护着村民,是会让村民寒心的。 所以钱后生对自己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已经算是比较满意了,这原本也是他准备争取的最大利益。甚至为此还设想了很多应对方案,以对付对方可能的推诿。 就是没想到这般顺利。 倒是让他有了一种蓄力满满却无处出击的无力感。 “这种满嘴瞎话的人,确实是容易败坏村子的风气的,老村长还是要严厉处理为好。”钱后生看着被教训的趴地不敢起的样子,还是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 这家伙活活骗了自己几个月啊,亏他们之间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结果却害的他叫多少人看了笑话。 他这么一想都忍不住再揍这家伙一顿,可是落花村的族老却是这时候都快步赶来——一个个都是年纪不小了,却急的两条腿飞快倒腾,可见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有多严重。 但看到了还有外村人在,他们到底还是稳住了,虽然一个个黑脸,却也没一上来就要咒骂孟婶儿子。 倒不是他们仁慈,而是他们担心一时口快会说了什么不能叫外人听了的话。 老村长见儿子回来,孟婶家的老头也跟在后头,便直接对他道:“你儿子在外骗人说你们家的种子能多收成一成半的事情,你可知道?” “不管你知不知道,先把多收的前赔给人家。” 这老头也是姓梁,不过辈分并不算大,跟比自己小许多的梁飞是同辈人。 此刻一听老村长这话,这原本微弯的脊背就更加佝偻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他倒是知道儿子被带来村长家,还听说被人打了,当时就要过来看看,连孟婶子也要一同过来。当时半路上,却被村长的儿子迎面找到,告诉他们只叫梁老头过来就行。 孟婶子虽然心底骂骂咧咧,却也只能低头回话的回去。 一路上,梁老头并不知道儿子是因为什么事儿被带过来,只听说是被外村人打了,在他的心里,这种事上,村长应该是要维护他们家的。 哪知道坐在屋里的是钱后生,他虽是没照过面,却也知道这个人,是他儿子卖稻种的人,可给他们家挣了不少钱呢。 他一下就有了被揭穿的惊惶——虽然他还不知道钱后生为什么这么做。 再听到老村长的话,他那一瞬间是想反驳一句,他儿子哪里骗人了? 可一接触到老村长和族老那阴沉的眼神,他就心头惊惧,是了,村长一再说过关于稻种、收成的事情要隐瞒好,全村任何人都不准泄露一丝。 可是,可是就他所知,这稻种给出去的,也不就只有他一家啊。 若非这事儿不是他家领的头,他怎么敢这么做? ——违背村长命令的确实不是他一家,也不是他家起的头,但是别人家却没有将稻种卖出去的。当然,这也并非是说其他人家就做的对。 梁老头有些苍白干皮的唇瓣嗫嚅了几下,那银钱掌在他婆娘手里,惯来抠搜的婆娘自然是没叫他们花多少,可从抠搜的婆娘手里要那么一大笔银子,也是不容易的啊。 他还是跟村长说说情,哪知道村长一看他脸色就晓得他根本就是全都知晓。 ——此前村中的粮食收成有所提高,却也不是家家都提高了一成半。就村长所知,孟家的也就比往常多了半成再多些。所以孟家的种子大部分是跟其他村民换过的。 那些收成高出最多的几家,是被换稻种最多的。 老村长懒得跟他掰扯,示意的看向一旁的一个族老,又叫自己的儿子和另一个壮年,跟着梁老头回去取钱。 ——叫族老一起,这可不是给梁老头面子,而是怕这家子又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以及等送走了钱后生一行人,就叫族老将孟家所有人都带去宗祠。 看着村长处理的有条不紊,言夙就提出了回去,他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村长却是摇头:“你留下听一听吧。” 言夙来落花村落户还不足两年时间,按理说他没什么资格参与村中大事,更何况这还不是旁听的意思,显然言夙也有提议权。 若是旁人,族老们只怕还要说一声毫无资历,可这人是言夙。 他们村中能过上如今的日子,言夙出了多少力?他们不能忘恩负义。 ——而且这件事情但凡败露,就事关整个村子的生死存亡。 梁老头一家的大人,都被带到了祠堂,祠堂之中此时也密密匝匝的站满了人,每家能做主的都被叫了过来。 一开始村长还没往其他方面想,倒是言夙被村长留下后,就有意的留意了一下全村的动静。 ——倒不是怕孟婶子一家有逃跑的,只是想知道还没有其他人跟梁老头家一样卖了种子。 虽然找来的只有钱后生,但言夙也是想以防万一。 族老们被找走时,他们家中到是得了一点孟婶儿子相关的消息——毕竟村长儿子要跟族老们说实话,好叫他们有心里准备——一知道与稻种有关,不少人家就心虚、慌乱起来。 等到了宗祠,虽说他们一个个都绷紧了脸色,却还是被言夙一一点了出来。 村长见言夙忽然出面点了几个人,乍一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心头忽然一跳,没来由觉得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等听到言夙说他们也将稻种流了出去,老村长忽然就有些颓靡了起来。 他原以为有梁老头一家,已经是胆大妄为的很,可没想到不听他话的人,哪里是极个别的少数。 “你们,你们是真的要咱们灭村啊。”老村长颓唐的捂着额头,只觉得自己被一阵无力感淹没,眼前都要发黑起来。 那几个人本还想争辩,但没想到老村长对言夙的话深信不疑,一时也不知道该抵死不认,还是坦白从宽。 孟婶子忽然叫嚷道:“对,对,还有他们。这可不是我们家起的头,村长你也不能紧着我一家发落吧?” ——法不责众啊。她家还不是领头的,她只是为了生计才这样做的,还不都是为了活下去,有什么不对? 她其实也并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家,她只是知道一两家的身份,但既然别人家可以,为什么他家不可以呢? 老村长和族老一众都被她这嘴脸给气的乐了。 一个族老狠狠杵着自己的拐杖,压不住火爆的脾气,十分不顾脸面的道:“人家吃屎你也吃吗?” 这老爷子也是气的狠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而这带有味道的一问,瞬间让四周静谧,似乎空气之中都飘散出了什么味道。 就,有点离谱了,这种人类的联想感知。 那几家本还想辩解一番的人,也被族老这句话给堵的嗓子发痒。 倒是孟婶子,虽是被骂的,却还梗着脖子,一副“我只是随了大流,不能算有错”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你觉得,当朝的那些官员,会因为你一句法不责众,就放过你吗? 特么的这个朝代是“时兴”株连九族的呀我擦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6、第 126 章 “这害群之马是不能留了。”一个族老眼中烧着怒火,是恨不得将孟婶一家都打杀了。 另一个族老却有些担忧:“可她说的也对,其他几家虽说不是卖了种子,但到底是泄露了。只重惩他一家,只怕是不能让他服气。” 村长揉着额角,满眼的疲累,原本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这会儿像是被人抽了魂一般:“只怕,他反倒是会去揭发咱们。”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对孟婶一家可一点好感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信任。 他这话一出,其他族老们也是眉头深锁,本来他们倒是想过将这种人赶出村子去,可现在却又是不敢了。 不在眼前看紧了,还不知道这家子要说出些什么来。 ——就说村长再三强调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还敢做钱后生这笔生意,就可以看出,全村人的性命对他们而言还真没什么重要的。 没有他们能够拿到手的钱财重要。 “钱后生那边,虽然能被我敷衍一时,只怕他回去只要多想想,就能觉得这事儿不对。”村长思索良多,终于再次开口。 “虽说咱们的粮食已经吃的七七八八,想要找出什么证据也难了,可咱们确实没有挨饿是真的。” 一个族老不由插了一句:“那些人又哪里是真的讲真凭实据的人?” 如果这么讲规矩,他们交上去的税粮就不会被抹平一次又一次。如果真的讲规矩,就不会有被抢了税粮还回去再收一次的事情。 一句话,叫几个老头脸上的皱纹都更深了几分。 “现在怕是只有一个法子。”又是沉默了不短的时间,村长才再度开口。 “再多给税粮官一些……,只要他们不上报,咱们大概还能安稳一段时间。或者抹过去年的事去,今天哪怕如实报,只要咱们能活命也行了。” 村长说完,神色却不见一丝松懈。 一个族老顿时说道:“只怕那些家伙的胃口不是那么容易填平的呀。” 都不说今年多收成的那些要交出去,体会过粮食短缺的时候能够吃饱的他们如何能舍得,就说那些税粮官抓住了他们村这么大一个把柄,日后他们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那些人会如同扼住他的咽喉,除了保证他们不死,只怕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 想到这些,老人们恨不得将孟婶一家生吞活剥。 宗祠堂外人挤着人,看着堂前跪着的人,目光里具是谴责,憎恨。 为什么就有人拎不清呢?为什么就有人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全村人的性命呢? 旁人只能看到低声交谈的村长和族老们脸色变来变去,却只能听清零星几次字词,言夙却是从头到尾听的分明。 看了看地上的人,又想了想村长的决定。 他倒是不怕那些税粮官,可是他却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找沈飞玹。 ——他倒是不觉得为了不显露自己的不同而让别人家的稻谷也多收成,是错误的决定。毕竟,村民们吃饱饭的时候,可没怪过收成太多了。 至于为什么有的人家收成多,有的人家收成少?距离言夙家稻田远近占一部分原因,各家的照看精细程度又占一部分原因。 所以那些被送出去、卖出去的种子,确实会因为本身的茁壮,比他们原本的种子发芽率高,结穗也多,但却因为没有言夙的后续滋养,收成只能多的有点。 大概就是百分之三四和百分之十五的差距吧。 言夙想这些的时候,村长他们也已经有了决断——收买税粮官,已经是当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没几天的功夫,税粮官可就要来了。 至于这些人的处理,村长冷着脸扫视了一圈,沉声道:“他们为祸全村,具体怎么处理,大家商量一个章程吧。” 他将这些当家做主的人都叫来,就是要他们提议之后,少数服从多数。也是被了杀鸡儆猴。 ——所以对他们的惩戒必然不会留有情面。 不知是谁开了口,喊了一声将他们赶出村子。 一旁几家将粮种给了亲戚家一些的人,不由都辩解起来。 “村长,您相信我,真的只是给了点粮种,但是并没有透露其他。” “对对,只是说咱们今年的粮种质量不错,给他们一些种一种,真的没有说其他的。” 他们心疼那些关系近的亲戚,或是听了家中老娘、媳妇的劝,但却也绝对没有枉顾全村的性命。 ——就算不顾其他人,也得顾及自家不是?村长一再强调这事儿的重要性,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税粮官的嘴脸,怎么会轻视? 说到这里,他们看向孟婶一家的视线里都带着刀子,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怎么就会有这么又蠢又毒的人存在啊。 整个村子的村民,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这会儿看着他们跪着哀求,多少能够理解一点他们心思。 ——他们也有在外村的亲友,过的不好的也不是一家两家。自家能够吃饱后,他们也确实多走动了些,给留了些吃用之类。 给粮种的心思,确实也不是一家两家动过,毕竟想帮衬亲友,不但不能说是错,还要夸一句是善良。 可又事关全村的性命,他们也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从其他方面去帮助。 只是此时此刻,理解归理解,在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他们却也不能轻易开口求情。 就在他们神色纠结的时候,村长道:“不能赶出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出去胡言乱语些什么。” 原本听到要被赶出村子的孟婶,神色之间还透露着惊惶,她手里却是有些余钱,倒不至于一被赶出去就会饿死。 可他们要是被赶出去,必然不会有人愿意接手他们的田地——即便接手,也是让她心疼难忍的低价——旁的村子也不会接纳他们。 他们也就只能去城中居住,可她那点钱,能在城中花几天? 听到村长说怕他们被赶出去就会乱说话的时候,别人想到的都是求情,都是保证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可孟婶想到的却是村长他们有所忌惮,必然不会敢将他们一家怎样。 村长虽然费心费神了好一会儿,很是疲倦,但处理这样的事情他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也还没到这大中午的时候就老眼昏花的地步,清楚看见孟婶的脸色。 顿时将她那有恃无恐的想法看了个通透。 村长的脸色顿时一黑,只觉得自己这比吃个果子吃到一半,发现果子肉上钻着半条虫还叫他恶心。 他手指指着孟婶,气的都有些发抖,示意族老们好好看着这个恶妇的脸色。 孟婶被发现心思,微微低下头,不敢太过张扬,但是心底却并不如何害怕。 ——反正要是真的被赶出去,她就去衙门报案呗。 这些人若是不给她活路,她又何必给他们活路? 或许是被气的狠了,村长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低声与族老们说,其他人家倒是能先关回他们自家去,但这孟婶一家,必当要让人看守着。 “既然大家都没想好,咱们就再商议商议。”村长出声道。 点了点那几个给自家亲戚稻种的人家:“给我回家去等着,轻易不准出家门。” 然后又指了几个青壮:“将他们一家给我关到破屋那边去,看紧了,要是跑了要你们好看。” 原本低垂着头的孟婶,听到村长最终不过是叫他们回家等着,就觉得这事儿大概就是这么过去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嘛。 哪知道村长还有后面更严厉的一句,虽说没有指名道姓,还是叫孟婶心头一跳,一抬头,果然就见那几个青壮冲着他们一家走过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别拉我,你……”孟婶挣扎,她是个女的,即便是年岁大了,但跟个青壮拉拉扯扯算什么事儿? 村长现在就恨自己腿脚太好不用拐杖,这会儿才没法儿发火。 但有个族老却是拄着拐杖的,这会儿身手格外的好,一拐打在孟婶的腰间,哪怕年纪大了,可劳作了一辈子的老头,力气那是真的不小。 一拐杖打的孟婶摔倒在地,嗬嗬喘气,眼前直冒金星。 “给我拖走,再去两个人把他们家的小儿子、俩儿媳妇、孙子,都关一块儿去。别让人走脱了。” 这个时候就顾不上孩子无不无辜了,在税粮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们可不敢让孟婶一家的任何一个人脱离视线。 梁老头一脸灰败的被两个青壮拉着胳膊走,他儿子倒是还想挣扎,只是到底没有两个青壮的力气大,何况他娘挨的那一拐杖,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惩戒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祠堂里的人就都散了。 不过这事儿等税粮的事处理结束,肯定还会重新处理。 言夙进门的时候,沈飞玹正在树荫之下看什么东西,似乎是信。当言夙走近之后,他不知是看完了,还是不想给言夙看见内容,将纸张卷了卷,放到了袖中。 “出什么大事儿了,那么乱糟糟的。”沈飞玹给言夙倒了杯茶。 全村开会的动静可不小,只是沈飞玹却不便参加。 但之前言夙正想找他商量,当然不会隐瞒,就低声跟他说了来龙去脉。 躲税的事情让沈飞玹知道,不但不会有暴露的危险,他还会帮忙遮掩,还会夸赞干的漂亮。 “那群当官的,除了会搜刮民脂民膏,还能干些什么人事儿?” 言夙打断他的咒骂,他想要听的是办法。 “自己当皇帝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你,你能不能说说人话!!!这就要拉皇帝下马了???至于吗??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7、第 127 章 要说这种自己当皇帝的话,被任意第三个人听见,这会儿只怕都得吓的肝胆俱裂。 然而不论是说的沈飞玹,还是听的言夙,还真没觉得这是多危险的发言。 大有“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架势。 言夙甚至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考虑,然后回了—句:“不了,太累了。” 不说先帝国土完整时要管理多少地域,每天要处理多少事情,就说现在那三个皇帝呢,—块土地分三块,他们都没各自治理明白。 不论是温家的事情,还是落花村被税粮官剥削,但凡皇帝政治清明,对此类事情严惩,不说完全没有,但至少想做这些事情的人,都会摸摸脖子硬不硬。 ——也就是所谓的考虑“犯罪成本”。这多少会让他们有所忌惮。 沈飞玹这话脱口而出之后,就有点后悔,到不是怕这话是“祸从口出”被判什么谋逆大嘴,毕竟这话—共也就他和言夙知道,谁又会出去乱说呢? 他只是后悔这也并不是什么好建议,当皇帝或许可以选择享受,可言夙是没有皇位继承的,他要是想要,就得去抢,这个过程可不容易。 他不能一时口快就害了人不是? 然而当言夙—本正经的拒绝之后,沈飞玹却又来了兴趣,忍不住劝说他。 “当皇帝哪里累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坐拥天下、美人、美食、财富,全天下任由你生杀予夺。” 沈飞玹一副“你答应吧、信我准没错”的撺掇脸色。 言夙却还是坚定的摇头:“每天不得早起摸晚的处理政事、批奏折?”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对上位者要处理什么政务,言夙还是有点认知的。—想想今儿这里说没饭吃,明儿哪里说发大水,后天或许就又会说旱灾、塌方,甚至是敌国扰边。 这些事情哪件不需要处理? 言夙能打不假,速度快不假,但他难道到每天巡视国家—边吗? —块国土,他每天就尽在这上头跑马拉松? ——即便他做到“知人善任”,要他决策的事情也还是不少,当皇帝还真没那么容易。 沈飞玹却是一脸惊异的看着他:“当个昏君呗。” —副“你看现在那几个皇帝,哪个不是吃香喝辣、屁事不干”。 言夙:“……” 言夙:“然后就等下—个人来推翻我?” 神经病吧这是? 他抢来这个皇帝做,就是为了挑战“在位时间最短皇帝”这个称号?而且还要搞臭自己的名声。 言夙觉得自己哪怕再不懂怎么做人,也做不出来这蠢事儿。 对于几家人处理的事情还在掰扯,但对孟婶子—家的看管却更加严密,因为越发接近缴税粮的日子,大家越发惶惶不可终日。 对孟婶子—家就更为恼恨。 ——孟婶子的弟弟这期间倒是来找过他的姐姐,不过却被村长打发了回去,也没让见上面。 村长可怕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呢,这些日子,他们村的人出村都少。 让村长意外的是,孟婶子的弟弟还蛮好说话,听到孟婶子是一家都做错了事情,被村中惩罚,他也没细究什么事儿,只说是既然嫁入梁家,那定然是按梁家、落花村的规矩来。 将人送出门,村长的儿子还唏嘘:“没想到当姐姐的糊涂,又蠢又毒,当弟弟的还蛮讲道理。” 他正回屋,这话叫老村长听见,这些日子为孟婶子愁的很的老村长,顿时敲了—下儿子的小腿。 ——可能是此前见识过族老那拐杖的好用,也可能是这些日子当真耗费他不少精气神,村长也拄上了拐杖。 “你这是知道那一家干了什么,又怕他多问了你找不到好借口敷衍。可若是你家中姐妹‘不明不白’被村中责罚,你会不多问一句?” 只怕无论如何也要见上—面,要问问清楚。 哪里顾得上什么“知情达理”的名声。 村长的儿子愣了—下,—想,自己当时确实是松了—口气居多——找借口这种事情,难免会有疏漏,多说多错。 他不禁拧眉看向外头,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爹的话让他多想,忽然有点不安,他忍不住去关着孟婶一家的破屋看了看。 里头孩子正闹的厉害,但是门外守着的村民虽是心软,却还是给吃喝可以,放人绝不可能,哪怕是个孩子。 他们一家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清楚,到现在都没有真心认错的诚意,他们一想到悬在头上的那把刀,无论如何也做不了放走任何—个人的事儿。 言夙—家倒是不如何受影响,依旧忙忙碌碌着。 稻谷虽然收了,可田地也空出来了,也就需要抓紧种上其他适宜季节的植物。 言夙也将药圃里的药材采收出了不少,如今霍老大夫不在落花村了,这些草药就都得送到镇上或是县里售卖。 ——向东家那边倒是都收,所以不出意外的时候,言夙都是去广安县。 这次前往广安县之前,他拐了个弯,先到了鹰风寨,粗粗估算,那边也是该有不少能够采收的药材了。 他甫一靠近,树上的—个人影就窜了下来,对着他露出一张笑脸,被阳光晒的黝黑的肌肤上,既然还能看出些许红晕。 “言大哥你来啦。”是鹰风寨中的半大小子,也没个正经名字,寨子里都叫他狗子。 言夙也不知道什么“贱名好养活”的传统,也没像与狗子—样有着“贱名”的那群孩子担忧的那样对他们的名字很嫌弃。 “又长个儿了?”言夙扫了—眼这孩子的头顶,确实是高了—些。 这么大岁数的少年,确实该蹿个儿了,加上有了言夙的药材种植的活儿,他们虽不算是吃的多好,但总归是能吃饱。 ——而且少年人也比成年人的时间多—些,在山野之中乱窜,偶尔也能逮着些东西加餐,不拘于是野鸡、野兔还是竹鸡、竹鼠,哪怕是一条菜花蛇。 只要在比较安全的范围内,大人们也没时间多管。 言夙哪怕隔段时间就要来一趟鹰风寨,也依旧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何况他这次还是来收草药的,更叫寨民们兴奋。 这批药材售卖出去,他们真正的第一笔收入可就来了。 虽说自言夙“雇佣”他们起,就再也没有让他们饿肚子,可他们都记着欠了言夙多少呢——虽说恩情不是这点子“三瓜两枣”就能还清的,但他们始终点记着报恩,这是他们为人坚持的本心。 寻常药材若是新鲜,价格便低一些,这是之前言夙就交代过的,因为有些草药是不能直接使用,所以要先晒干或者炮制。 精细—些的炮制,寨民们还不太会,所以这类的药材还需要现下采收,寨民们一致要求让言夙等着就好。 言夙:“……”其实我自己动手更加快。但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心意,只能留在寨中吃了午饭,半下午的时候才进了广安县。 从向东家的药店出来的时候,却遇上了让言夙意外的人。 当初说救的盛安镖局的人,对方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晶亮,像是瞬间通电的百瓦大灯泡。 言夙却只觉得头疼,因为上次被纠缠的不适感又浮上心头——鸡皮疙瘩熟练的立了起来。 当初—拥而上的人过多,言夙根本没注意记住所有人的生物能的不同,以至于现在脸盲的很,还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但叫他恩人,还穿着绣着盛安镖局字样的外衣,言夙想不认出来都难。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有缘再见。”言夙在对方还没表达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感恩之情之前,语气慎重的道别,话音未落,身形已经出现在街角。 再—个呼吸之间,人影已经隐没在另一条街的街尾。 —众注意到的人都惊讶的很,不认识言夙的,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或者是看见了鬼。 ——当然,即便是匆匆—瞥,也知道那人的好看。所以是鬼得是艳鬼,不是鬼,那也得是个妖精。 言夙出了广安县的城门,这才长出一口气,真的是吓人了呀,盛安镖局的人押镖送远—点也好呀,总在隔壁两个城池之间晃荡,有什么前途嘛。 这么想的言夙,完全没想到,他这会儿只为了摆脱“报恩纠缠”而欣喜,之后他却会为了没有被纠缠住而庆幸。 看那些人的样子,只怕不只是想跟他吃个晚饭那么简单,只怕是想“不醉不归”。 ——不会醉的言夙,可怎么回家? 天色虽暗,但对言夙的脚程来说,还算早,他就再去了鹰风寨一趟,将该给鹰风寨的钱送过去,也好让他们早日实现经济自由。 言夙倒是能给他们送吃的,但是别的就难免考虑不周,毕竟言夙现在也就在“怎样养好崽子”上下了功夫。 可鹰风寨中人又不是他的崽子,他怕做的多了,人家反而会不自在。 等言夙悠悠在在的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夏天的时候,昼长夜短,这个时间可已经算是很晚了。 “鹰风寨的人也很是热情啊。”言夙感慨,不过好在并没有太过纠缠不休。干活方面也极为认真,那些药材的品质都很是不错。 正到了山脚,言夙也准备加快脚步的时候,却察觉到自家护卫的气息,正在官道那边飞奔而来。 言夙微一皱眉,这个时间护卫这么急赶慢赶,必然是来找自己。 可有什么事情,能叫护卫这么着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紧张、仓皇的快马加鞭。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皇帝?当不得、当不得,不值得、不值得。 —— 感谢在2021-05-2616:16:54~2021-05-2817: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萍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萍20瓶;Slyviaaaaa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8、第 128 章 往年税粮官来的日子,也不能精准固定在同一天,但是误差一般也不会超过两天。 今年一连过了五日,别说落花村,就是周围几个村子也没见到税粮官的身影,知道这个消息的村长,可真就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本来就为能不能让税粮官网开一面、堵不堵的住税粮官的嘴的事情而忐忑,结果税粮官还迟迟不来,村长内心简直太过煎熬。 老人家肉眼可见的精气神消耗巨大。 而这天傍晚,他们没有等来望眼欲穿的税粮官——他们已经只想“早死早超生”了——却等来了另一批更为凶残的人。 粗一估算,对方至少有三百人,虽并没有都穿着皮甲,手中却是都有武器,奔跑前进,速度算不上慢。 至少第一个察觉动静,跑到村外去查看的村民跌跌撞撞的跑回来的时候,村中耳力较好的人,已经听到了那不甚整齐,但动静挺大的脚步声。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马蹄声。 “村长,村长,不好了。”发现问题是村中的懒汉,三十多岁的年纪,平日无所事事的闲逛,家中不论田地还是父母,都交给自家媳妇搭理、伺候。 当然,现在不是说他这个人的个人问题的时候。 村长儿子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将已经双腿打转的家伙拉直了身子:“有话好好说,鬼哭狼嚎的干什么?” 他爹这些日子可没一天舒心的,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干瘪下去——要不是还惦记着村中安危,一直吊着一口气,只怕是就要病倒。 他不想现在有的没的什么事儿都闹到他爹那去。 好不容易打个盹的老村长却是已经被吵醒,杵着拐杖慢慢走了出来。 这时那懒汉也喘匀了两口气:“我没,我,是真的出大事儿了。” 他本想争辩一下自己没有危言耸听,可他只是有些犯懒,却不是没脑子——他要是蠢,还真没那么多偷奸耍滑的借口。 对自己看到的画面到底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多,所以他连忙捡重点的说。 “乌央乌央的一片人头,还有骑着马的也得有四五十人,都拿着武器。有大刀,有弓箭。” “不出半刻钟,铁定能进咱们村。” 说道这里,他简直要哭出声,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家伙?官府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以前都是听哪哪儿闹灾、有山匪马贼之类,如何如何的不太平。那时候他们还感叹别看落花村穷了些,可到底还能安静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现在他们来饱一餐饿一顿的日子都没法儿平静过了。 村长心头也是剧震,连忙招呼儿子,叫所有人赶紧前往宗祠躲避,这个时候也就顾不上什么细软、粮食了。 对方来者不善,现在他们只能期盼对方抢了粮食就走,好歹能够饶过他们的性命。 ——也有些庆幸,当初在宗祠之下挖了大的地窖,里头存着不少村□□有财产。粮食应该能够应付他们这些人一两日的消耗。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细想这些,赶紧通知村民们躲避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短,他们甚至都没机会跑到山中去。 跑的快的青壮敲响每家每户的门,却也顾不上多说什么。 言家是不等通知,就察觉了异常,沈飞玹一脸肃然,但这个时候他却并不能强出头。 只交代两个护卫并谢渐雪、孟清翰顾着家中安危——阮灵卉连忙相求,请一个护卫去将她哥哥接来言家。 沈飞玹自也没反对,他虽还没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这样应对一番,若是有事儿,就能护着大家安全,若是虚惊一场,那不是再好不过嘛? 交代完一个护卫赶紧从村后绕出去,去寻言夙回来,另外四个护卫跟他走。 找到村长的时候,村长正在听懒汉的话。 “要是宗祠待不下,就叫言家附近的人,先进言家院子躲避一会儿。”沈飞玹拉住村长儿子交代一句,又与村长说:“我们留下两人,帮着青壮们守宗祠。” ——他们是期盼着那些人求财不害命,但这种事情哪有以他们意愿为主的时候?但凡能这样,他们还希望那些人永远不要来呢。 村长这个时候也说不出推辞的话。 沈飞玹招呼剩下的两个护卫道:“咱们去村口。” 如果能够凭借他们的武力震慑,叫那群人不敢对落花村下手最好,若是不能,也能给村民们争取一些固守的时间。 只要他们能够坚持到言夙回来,别说是三五百人,便是上千人怕也是不足为惧。 不提沈飞玹和言家一众,便是村民们稍稍平静下来后,或多或少都会生起几分这样的情绪。 ——当然,也有些人会不可控的升起“为什么言夙要偏偏这个时候不在村中”的念头。但有些人念头一闪而过之后,就会察觉到自己的错处。但有些人却是一条道走到黑,形成更为偏执的念头。 沈飞玹三人到了村口的时候,已经远远可见那群人的身影,确实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他们三人要比那懒汉镇定的多,细细看去,分辨了一下。 “约莫三百人。”一个护卫从树顶跳下,跟沈飞玹细说。 “五十上下的骑兵,弓箭手约莫百人。”其余就都是步兵、拿着长矛或是大刀。 ——武器不精且杂乱,身上的皮甲也并不统一,也谈不上多训练有素、整齐划一,但是看得出来都是见过血的。 “这么看,应当是什么自立为王的起义军?”沈飞玹道。 同时心中加了一句,果然还是得自己在外有人,才能有更详细、稳妥的消息来源,也省的被人打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家的家门都已经被老鼠啃破了还没修补。 ——下次也顾不上言夙说有没有钱之类的了,至少在几个县城里开上几间酒楼茶馆之类的。不求他们能详知天下事,但至少能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 沈飞玹心中有了决定,面上却是一派沉稳平静的样子,看到行进而来的不那么正规的军队,还有一副“少爷等累了,但好可惜没带椅子”的神色。 “来者何人?”四护卫厉声喝问。 刚刚摆了姿态的沈飞玹:“……”擦,这大可不必在他的耳畔出声吧? 带上内力的喝问,不说声若炸雷,但也绝对震耳欲聋。 对面军中的将领显然察觉到这三人的非比寻常,怕是武林中人,不由为微皱了眉头。 这小小村庄之中,竟然还藏有武林中人? 是游侠,还是先他们一步占领这里的绿林?他打量沈飞玹的穿着,虽说不上多精细华贵,他通身却有一种贵气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就能体现出他生活的优渥。 沈飞玹撩起眼皮看看这些人,十分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人数上虽是他们的近百倍,但是除了个别几个看着是学过武的,其余都是散兵游勇,沈飞玹还是很有信心能够对付的。 心头估算着对面三人的武力,将领还是不愿放弃,他们的情报可是详细的很,不然也不能将税粮官抢的干干净净。 这边的几个村子都没还被收税粮,正是他们手中最是富足的时候。 ——那几个税粮官走过的村子都有些远,他们懒得过去,过去也容易被伏,但是这周边几个村子却是毫无防备,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即便多了三个程咬金,可一想到村中满仓满谷的粮食,将领还是一扬手,弓箭手顿时拉弓如满月,随着他挥手的动作,箭矢如雨一般兜头而来。 言夙一把拉住护卫的胳膊,原本正满心焦急赶路的护卫顿时一惊,挥手攻击被言夙挡下后,才发现是言夙。 顿时欣喜不已:“东家,快,咱们得快点回去,村中出事儿了。” 他神色焦急,这要不是当初他们去覆灭细作窝点时牵回了三匹马,他现在可没法儿跑到这来。 从村后绕道之后,他就远远看到了那群人,他一打眼就能看出那群人不是好相与的,都是见过血的,往落花村去能是讨一杯水那么简单? ——虽说也有可能真的是讨水喝、借个宿,但也还是先来找到言夙才让人比较安心。 言夙一时也顾不上细问,抓着护卫的胳膊就飞速回去,护卫急的喊了一声马,被冷风灌了一口,这才闭紧了嘴。 也在心中骂自己,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马不马的,难道还要这马骑着他们东家回去不曾? 东家没丢下他就不错了。 言夙路上也没机会问个具体,一切都得等他回去之后才能知道,所以他不免心急了些,倒是叫护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急如电、迅如风”。 他往日也不是没用轻功赶过路,但赶成这种怀疑自己根本不会轻功的,还是第一次。 言夙松开他的时候,还是叫了他一声,免得这家伙被刺激的神游物外,到时候摔个大马趴被人踩死。 踏入落花村范围的时候,言夙已经在当下的情况尽数了解,护卫所说的那些人果真是冲着劫掠而来的。 而此时,村民们都固守在宗祠和言家之中,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青壮们拿着菜刀、锄头、粗木棍,总之一切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守在最外围,时刻防备着有人破门而入。 而沈飞玹和四护卫、六护卫则是正在对敌,他们上人厉害,可被人层层包围,一时也脱不得身。 剩下的兵卒,则是借着这些围堵三人的同袍们的掩护,继续往落花村中推进。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你看看,你看看,就是你不肯,别人不知道多想那个位置,让人抢先了吧?!!!! —— 感谢在2021-05-2817:31:46~2021-05-2921: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一只瓶50瓶;贝加尔湖畔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29、第 129 章 言夙挥手间,手中聚拢一道风卷,绞着一侧的大树上顿时少了大半的树叶,犹如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利刃一般,直射那些人的肩头。 一片片本该脆弱的树叶直穿这些人的肩头,疼痛似乎都不及他们的迅速,那群人还往前冲了几步,随后才发现自己的肩头巨痛,手中刀兵叮叮哐哐的声响下,落了满地。 随后便是他们的哀嚎声。 ——树:我也想哀嚎,不是往我身上挂重物,就是扒我叶子,为什么就跟我过不去? 但这些言夙都顾不上,放倒这一批人后,他的身形才从空中翩然落下,紧盯那骑在马上的领头之人。 何旭瞳孔地震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虽说不是白衣飘飘宛若厉鬼,可这隐没在黑夜里的深色衣服,反而让他更如同鬼魅了。 他咽了咽口水,积攒着勇气,大喝一声:“上,谁拿下他,重重有赏。” 纵观全局的只有何旭和他身旁的心腹,身后的骑兵,那些还在奋勇拼杀的步卒们还不清楚怎么会忽然多出一个言夙。 但既然长官下了命令,他们还是如狼似虎一般扑过来,此时此刻任何一个人在他们眼中都不是人,而是奖赏、功勋。 意味着他们能够过好日子。 只有那些不知如何被伤到的兵卒,惊惶地四处打量,连连后退,他们怀疑闹鬼。 ——因为没看到言夙出手,他们还真没将“功劳”归在言夙身上。 后一步到的护卫,这时正看见一个家伙要从自家兄弟的身后偷袭,顿时扑过去,一脚正踩在对方后背上,将人严严实实的踩趴下。 手中武器也架住了另一个兵卒的大刀,一用力将人掀飞了出去,背靠自己兄弟,呈现守望相助的环形阵势。 “东家回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家的兄弟们注意到没有,索性就大喊一声,这一句话不亚于给大家吃了定心丸。 甚至靠着这边比较近的宗祠里的人都在听到这声大喊后,都喜形于色,发出音量不低的欢呼声。 何旭:这就很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了,侮辱性太强了,太让人动气了你知道吗? 看着言夙几步避开一拥而上的十几人,一手一个在那些兵卒都无法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将人敲晕,其余人围而不敢上,何旭简直是又气又惊。 但最终却也是不得不提着自己的大刀,一夹马腹奔上前,高举大刀直劈而下。 他这长柄大刀在战场之上,杀敌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可是随他立了不少功劳,否则此刻的他也不会有能带领小队前来掠粮占地的资格。 然而言夙两指,那不过是血肉之躯的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竟然毫发无伤的接住了他的一刀,随即就是大力,让他根本不能稳坐马上,被扯的像是滚地葫芦一般,摔倒在地。 何旭的心腹和骑兵立马迎上来相救——当然,也得何旭反应再快点,否则爬不起来,哪怕骑兵们格外小心,也容易踩死他。 但是显然言夙并不怕这些人的围堵,一手撑在最前一匹马的马头上,整个人飞身而起,一脚踩在那人的肩头,顿时叫他失去平衡,只能栽倒在地。 随后又是一连踩踏十几个人,根本无视他们挥来的马刀、长矛,甚至以手将一柄马刀劈成两段。 这简直叫人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但凡不是傻子的,不都得知道这样的碰撞之下,是大刀削了手掌吗? 那人都傻了,被言夙一掌拍下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其他,直接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喊一声:“别削掉我的头。” 他的脖颈,哪里能比马刀还坚韧? 言夙下手却是有分寸的,将人打下了马,却并没有立即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到不是没有受伤,实在是马匹受惊的也多,失去了控制也顾不上地上趴没趴着自己的主人。好几个都被踩着了,只是跑的还算快,索性并不危及性命。 也是村里的树不多,也挂不了这么多的人。 言夙分毫不损的拿下十几个人,就连他们的头领都被“俘虏”,顿时让人心生退役。 剩下没冲过来的骑兵,顿时勒紧马缰,高喊一声:“撤退。” ——实在不是他想这么大喊,提醒言夙来追他,而是不这般做,他就是个逃兵。 虽然现在下令的也不是他们此行的最高掌管,但是他也带回去这里的详细消息,保存了部分兵力,也算是能够少挨点罚了。 何旭:“……” 刚趴起来,被同样打落在地的心腹们护在中心的何旭都懵了一下,虽然但是,他怎么也是此行的将领,救都不救一下? 就这么放弃他了? ——虽然知道此刻保存有生力量是很必要,但是作为被放弃的那个,何旭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痛快。 言夙却没有像他们担忧的那样去追击,反倒是转身和沈飞玹、护卫们一起将剩下的这十几人控制住。 地上晕了几个,几个被马匹踩了腿肉,这会儿虽然艰难的爬起来了,但是一瘸一拐的。 其余还有半边身子麻痹的,何旭这样脸着地的倒是独一份,这会儿半边脸肿的老高,只能一只眼睛看人。另一只眼睛都被挤的快没缝儿了。 言夙挥手示意护卫:“审问一下来历与目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回到了言家门前,不知家中孩子们现在怎样,怕是要吓的不轻? 一进家门,就见两个护卫正严阵以待,看到他后才收了兵器。 ——虽然听到了此前那一身高喊,但万一有漏网之鱼找过来呢? 家里其他人都被集中在堂屋里,倒不是这里最安全,而是这里离着护卫最近,并且面积最大,能够容纳最多的人。 谢渐雪和孟清翰的两人在屋内守卫。 听见院中的动静,这才打开门,小崽子们顿时一窝蜂的涌过来,抱腿的抱腿,搂脖子的搂脖子,只有将小脑袋都埋在他爹的怀里,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也是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惨嚎声——声音不小,但距离言家有些远,要是往常时候,这样大小的声音是听不见的,可现下村中寂静。 这样的声音也显得极为刺耳,特别是那份凄厉。 几个孩子顿时一个哆嗦,就连平时最为沉静的想想,也是惊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两只手环保言夙的脖子后,互相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 生怕这声音就能让她被带离爹爹的怀抱。 言夙倒是知道护卫那边已经将人的嘴暂时堵上了。 ——虽然要问话的,也必须让人的嘴自由,但是也可以先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等对方愿意坦白了,再拿掉堵嘴的烂布。 言夙安抚小崽子们,事实上看到他之后,几个孩子的心都落了下来,甚至开始招呼他陪着吃饭。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何旭等人并不将一个乡野村庄当回事儿,也没有部署、偷袭之里的考量,直接就来“暴力碾压”,所以是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开战。 “耽误吃饭时间了。崽崽们是不是饿了,来,赶紧吃。”言夙一摸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 此前谁能顾得上这些?红鸢顿时就说去热一下。 言夙将人拦下,自己捧过那锅浓稠香甜的米粥,眨眼间米粥就重新冒出些许热气,正是最好下口的时候。 ——若是大人,又是打斗之后又是天气炎热,倒还是想吃点凉的,只是小孩子却遭不住。 看着言夙眨眼之间就热好了米粥,几个崽子的眼睛都放光,他们爹爹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到。 顿时几个小崽对这锅粥都更青睐了几分。 ——别看他爹不会做饭,但是热东西比炉火好用多了,温度正适宜。 沈飞玹也盛了一碗,他倒是也能以内力热饭菜,但是这样做的江湖中人少之又少,内力是用来应对危险的。 何况他之前还打了一架——虽说没什么危险,但是持续性消耗还是有些的。 所以这种浪费内力的事儿,他才不干。 但是吃这种适口的温热米粥的事儿,他可以干,还可以干三碗。 “上次跟你说的消息渠道的事儿还记得吧?”连吃三小碗,沈飞玹这才舒服了些,这会儿言夙也将其他的菜、肉、汤都给热好了。 他慢慢吃着菜,又旧事重提。 言夙微微蹙眉,他是真没钱啊。 “你也见到今天这情况了,我觉得去县城里开间酒楼、茶楼之类的铺子还是很必要的。” 不然他们在村中,能够得到的消息还是少之又少。 ——虽说也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了。主要是言夙的速度快。 但是以防万一呢。 从何旭那些人的出现就能看出,现如今外界的情况,可不如落花村这般安宁,只怕都是打来打去,恨不得把对方打出翔来。 言夙刚想说自己没钱,结果沈飞玹说开什么铺子,这就有点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刚不说消息渠道的事儿吗?跳跃性这么大的吗? 沈飞玹接着说道:“我也考虑过了,你那大棚的蔬菜种植的不错,入冬后大概也能供应上不少。” “要不就开酒楼、饭庄吧?不说能赚多少钱,大抵是不会亏本的。当然,这主要还是以消息收集为主。” 言夙又不是傻子,他这话一说,也就转过弯来,知道他的意思是开铺子来收集消息,还不耽误赚钱。 这么一说,言夙就来劲了,从神情上就能明显看出他的心思。 沈飞玹:“……”这人一说到钱,这神情简直无比生动。 “你可真是……一说挣钱的事儿,你这眼睛是真能放光。” ——虽说孩子有些不是亲生的,放光的事儿也不一样,但就冲这眼神的相似程度,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言夙:“那是,你要是早说能挣钱,这事儿我早干好了。” 两个大人的话题,小崽子们自然不参与,安心的喝粥吃菜,时间不早了,几个作息良好的小崽子都是头一点一点的。 言夙连忙叫红鸢几人先将孩子送回房间里,他准备再跟沈飞玹好好说一下赚钱的事儿。 ——虽说现在家中的余钱还够吃喝用度,如果出现危机,他还能再去卖一波草药、捡点矿石搓珠子之类的,但是开个铺子有稳定收入也是很不错的。 养孩子可是个费钱的事儿。 时间过的可快了,小崽再有两年也得正式读书了,那可不就是顶费钱的事儿吗? 还有红鸢婚事等用度。 言夙时时刻刻都觉得钱不够用。 沈飞玹正想怎么跟言夙说的时候,审问何旭等人的护卫匆忙进来,神色郑重,开口就是:“东家,朱阳镇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敢动我崽,我风干你信不信? —— 感谢在2021-05-2921:28:13~2021-05-3021:5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萍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月20瓶;一缡蝶幻影一10瓶;南风过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0、第 130 章 话音未落,眼前哪里还有言夙的身影。 听到朱阳镇出事的消息,言夙哪里还能坐着听来龙去脉,听何旭那些人有什么部署,他满脑子只剩下崽子、崽子。 大崽和阿牧,他那么好的俩好大儿可还在朱阳镇呢。 别看两个孩子里平时很让人省心,更是勤练武功,可即便是有名师教导,却也还是个头小小的孩子,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匪兵,岂能不被吓坏? 言夙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书塾之中赶去。 ——虽说自己给了崽子们保命的命珠,现在也没有被触动的迹象,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先看到崽子们才能安心。 言夙的速度快,根本连朱阳镇外的敌军情况都没多看一眼。而那群围攻镇子的的匪兵们,自然也没注意到那比风还快的声音。 踏入书塾的墙内后,言夙就发现这里已经只剩下小猫两三只,都聚集在最偏僻的屋子里。 平日这里只会用来堆放杂物,现在却成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因为这里足够僻静且杂乱,那些匪兵真的闯了进来,也未必会搜索到这种地方来。 屋里只有季夫子带着几个家在镇外村庄的几个孩子,家在镇中的,发现敌袭的时候,家中已经来人将他们都接走了。 ——虽说依旧别围困在镇中,可到底是一家人都在一起,他们更能安心一些。 剩下的几个孩子,都因为担忧、想念家人而双眼发红,却或是低垂着头,或是捂着脸和嘴,怕自己发出什么声响,反而给大家带来麻烦。 大崽到没有那么惧怕,心底还想着他爹肯定能来救他们,只是这个时候想安慰大家却是不容易。 就连季夫子都没说什么,因为他心中也没个底,镇上三曹那点人,即便有城门相助,又能守住多久? ——作为一县之长的县太爷,自然是“坐镇”县衙,县丞、县尉、主簿、典史自然也是居住县城之中。镇上只有“户曹”“法曹”“税曹”三曹管理日常事务,手下差役不但数目有限,更因平日只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主,根本没怎么见过血。 跟寻常百姓耀武扬威他们做的来,真到了与匪兵们拼杀之时,他们各个险些刀柄都握不稳。 俗称“欺软怕硬”、“畏强凌弱”、“欺善怕恶”。 言夙刚敲了屋门,就察觉朱阳镇的大门被那群人撞破,发出挺大的声响,相信只要不是太远,耳力稍好的人都能听个分明,还有那些涌进来的匪兵的气势高涨的呼和声。 屋里的人被敲门声惊得一个哆嗦,全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此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对方一找就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有几个孩子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动静,顿时更是双眼红彤彤的,几欲哭泣——他们这会不会就害死了大家? 此刻他们既害怕死亡,也害怕牵累旁人。 言夙察觉里面的情况,连忙出声道:“大崽,阿牧,开门,放心,是我。爹来接你们了。” 他的声音顿时让大崽和阿牧高兴的跳起来,甚至顾不上头在杂物上磕碰了一下,连忙将堵着门的东西都挪开,一下扑在言夙的怀中。 俩的孩子是所有孩子之中最镇定的,但心头也是惶惶不安了。 这会儿看到言夙,才算是彻底不怕了。 平日在书塾,大崽就是不少孩子的主心骨,这会儿转头看其他人犹犹豫豫的胆怯样子,顿时安慰道:“都别怕,我爹可厉害了。” 说完,又转头来看言夙,轻声问他:“爹,我的同窗都想回家,你能送他们吗?” 他也是考虑到如果自己直接开口跟同窗承诺,他爹无论如何也会帮忙,可那样如果出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他先问问,他爹要是有把握,那当然好。他爹要是没有把握,也好过给同窗们不切实际的希望。 ——但是他对他爹比那些坏人厉害,还是坚信不疑的。但是习武这么久了,他深知“仅是对敌”比“护人出逃”容易的多。 因为护着人,心中就有所牵挂,特别是他们还是小孩居多,难免有疏漏的。 言夙反倒是没有大崽考虑的这些,只点了点头。 反正,把外头那些人都解决了,这些孩子也就能回家了。 言夙对季夫子说:“还请夫子带着这群孩子在这再躲一会儿,安全了我就来叫你们。” 季夫子虽然知道大崽每日都在练拳脚,可从来都当他是强身健体,何况大崽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而言夙,看着就更不像是武艺高强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就能在朱阳镇被包围的情况下来到书塾,而且精准找到他们的位置。 但是听到言夙这么说,季夫子还是忧心忡忡的打量言夙瘦削颀长的身形。 “可你也只有一个人,不若还是等广安县的援兵吧?”虽说一时半刻也到不了,但是也好过一个人去送死。 言夙却是摇了摇头:“他们已经闯进来了。” 虽然现在还只是在抢夺财物为主,但是谁知道什么就大开杀戒?冲他们跟何旭那些人是一伙的,言夙对他们就没什么好感。 ——虽说朱阳镇上,也没多少言夙的熟人,可唇亡齿寒的道理言夙还是懂的。 若说那群家伙口中所喊的“推翻暴君”不仅仅是个旗号,占领之后不动百姓,不烧杀抢掠,那言夙或许还能由着他们。毕竟现在的朝廷,也并没有多好。 甚至很多百姓也是这般想的,不管是换了哪个当皇帝,只要不会叫他们活不下去,其实百姓们并没有多强烈的情绪。 ——不管换了哪个来当皇帝,百姓的日子还是那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过。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交税多寡,是否吃饱穿暖吧。 可这群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言夙要走,大崽和阿牧却很是想跟着。 季夫子连忙拉着两个孩子,他连言夙都还没劝的下来,怎么还能看着这俩孩子跟着裹乱? 甚至冲着平日里就很机灵的大崽使眼色,自家的爹不自家心疼吗?让你爹一个人去面对千军万马你舍得? 大崽却一点也没有接收到季夫子的求助,甚至他的眼中满是跃跃欲试,让他爹去对付敌军,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反正他爹是无敌的,肯定是轻松就能搞定那些家伙。 相比起担心,他更想去看看他爹的英姿。 然而言夙想了想,带着大崽不好不带阿牧,可是带着两个孩子,他倒也不是怕累、怕重,可万一这俩小孩没抓紧自己呢? ——他还是得腾出手来攻击,虽然他可以做到不动,但那样太骇人,也容易暴露身份。所以这俩孩子要去,就得自己挂在他身上。 但是大崽长大了,不是当初相遇时的大小了。 “等我回来。”言夙摸了摸俩孩子的头,转身就越上屋脊,朝着最近的匪兵赶过去。 他只要确保匪兵不会打到这边来,那书塾就是绝对的安全地带。 季夫子:“……”这么深藏不露的吗?他一直以来当真只以为言夙是个比较富裕的庄稼汉。实在是这位平日里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真的是一丝一毫没有暴露的地方。 而其他的小孩,此刻正是两眼放光的盯着大崽和阿牧,都是一副“怎么这么厉害”、“言岚你爹是传说中的大侠吗”之类的眼神。 大崽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与得意,但是面上却还算沉稳,盯着言夙远去的方向,有心想要跟过去。 ——虽然他爹肯定能发现自己,但也因此,他绝对不会有危险的。之前所说的“护人出逃”不容易,那是怕人多杂乱出岔子,就他一个人,趴他爹背上,绝对不造成任何困扰的。 却是被季夫子一把揪住衣领,虽说季夫子是个文弱书生,可尊师重道的大崽,还真不怕挣脱。 言夙飞快出现在第一户被匪兵闯入的人家,这群匪兵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攻破城门,对强抢豪夺的人家自然也是有挑选的,就冲着“高门大户”“深宅大院”去。 那些破落的人家有什么可抢的? 虽说这些有钱的商贾人家多少有几个护院和小厮,可是武力值却是不行不说,人数更是比他们这群人少太多,所以没多会儿,护院和小厮都扑倒在地,整个院子都是女眷们仓皇的尖叫声,男人们悲愤的哭嚎声。 这片又是富人集聚的区域——毕竟没有钱,哪里能跟有钱人做邻居?当下可都是这样的认知,没有谁敢挑战这种“公众认知”——所以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言夙落到门楼之上,手中是从路边拽过的一截藤蔓,却是在他挥手的瞬间,变成两根藤蔓绞缠近手腕粗细、三人身长有余的藤鞭。 藤身柔软、打在身上却是犹如钢铁,更有千斤之力。 那群进入这家,正准备一逞凶恶的匪兵,却是接连从身后被一道巨力给掀飞,各个都飞的比屋檐还高,摔在地上时,不少都没忍住噗出一口鲜血来,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天昏地暗。 那些四处逃窜的人,也一时懵住了。 言夙耳朵一动,另外一家也被攻破门防,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他只来得及交代一句:“把他们都捆起来。” ——虽然都被他伤的不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这些人自己的安全,还是让他们把歹人捆起来吧。 然而他都消失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年岁较大的女人,将怀中年纪大有十岁,小只三四岁的孩子交给奶娘,招呼其他人过来将这些打滚的匪兵都给绑了。 言夙眨眼又出现在另一家,双鞭齐出,那些苦苦支撑着的护院,只觉得手上压力一松。 因为受伤,眼前红通通、模模糊糊,他们不得不抹了一把汗与血,这才看清眼前场景。 言夙又将一队人马掀到在地,惨呼痛号之声不绝于耳。 同样交代一句将人捆了,言夙就又前往另一家去,这一家的护院、小厮,甚至部分女眷都还在顽强抵抗,将大门死死抵住。 言夙挥手间便掀翻正扛着一根小型凿木的几人,顿时叫那队匪兵又惊又怒,他们看中的这家,只是看门就知道必然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富户。 可想而知会有多少财富。 他们那里能够容忍有拦路虎杀出? 而这时另一队匪兵从一条街道拐出来,看到正在门楼之上的言夙,这可不就是个显眼的活靶子? 再一看,显然是在阻挠他们,那将人射死,就更是应当了。 应胜是这批“起义军”之中,箭术拔尖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听说有人想射死我???是欺负我在这城里找不到树是不是? —— 感谢在2021-05-3021:56:11~2021-05-3120:5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1、第 131 章 这批起义军自横断崖边起事时,一共只有二十七人,而如今他们是一万三千七百余人的大队伍。 要说是否又本事,那无论如何也都得承认,领头的那几人确实是有些手段的。 但“为民请命”的真心有几分,就没有人知道了。是一开始就没有,还是过程之中权势、钱财将他们蒙蔽,也没有除他们之外的人知道。 而这么多的人之中,应胜能以“箭术”闻名全军,除了有一些天赋之外,那也是下过苦工练过的。 对于自己的弓箭,应胜格外珍惜之外,也会费心找寻更加趁手的。 此时看到言夙“欺压”他们的同袍,应胜还没多想这人的身份,只以为言夙是这家雇佣而来的较为厉害的护院,当下就拔出他新制的、还没正式见过人血的利箭。 这箭不但材质更为坚硬之中不失柔韧,设计上也做了小心思,可以确保射出之后更加稳固的抓紧伤者的皮肉,箭尖分三棱,每一棱上还有鱼钩一般的倒刺。 应胜可以骄傲的说,全军之中只有他能用这样的箭矢还百发百中,旁人怕是射中靶子都难。 可让应胜险些瞪脱了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看来,言夙的注意力都在那群门楼之下的兵卒身上,全然不该发现他的偷袭的才对,等发现箭矢,只怕已经要到他的面门。 ——即便能躲,也会被扎入肋下或肩头这类的位置。全然言夙上躲还是下躲。 他盘算的好好的,可偏偏言夙只一根手指,就将他这势如破竹的一箭抵挡,那莹白如玉的手指,没被锐利的箭矢伤到一分一毫。 言夙弹指一击,那箭矢竟然调转箭尖,以比趋势更加迅猛的速度飞射而来。 只是弹指,竟是比他费力拉开如满月的大弓的力量更甚,如此他又何苦费心练习骑射? 这个念头只是仓促的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没,他便再也没有心思想起来,剧烈的疼痛侵蚀了他的理智。 箭矢如他预料的扎入了心口,却是扎在了他的心口,巨大的冲力让他从马上跌落,双眼之中满是不可思议与费解,看着星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张了张口,鲜血涌了出来,呛的他想要咳嗽,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嗬嗬的声响,越发的气若游丝。 身后的兵卒皆惊,一时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为首几个人看着到底不起的应胜,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救治。 虽然有火把和灯笼的照耀,但他们的眼神也并不如是个射手的应胜好,所以还没看清那箭矢的轨迹,就已经看见那箭矢转回来,插在了应胜的心口。 实在闹不清楚这箭矢怎么就弑主了呢? 言夙这时候也已经解决了门前的兵卒,看着只在门内偷窥,看不见门楼之上的他的屋内之人,言夙也没多说什么捆住这些人的话。 好好的时候没有闯进去,现在都已经个个负伤,应该就没有能够闯进去的可能了。 言夙专心解决应胜带来的队伍,整个人宛若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落到这批人的眼前。 有几个担忧的看着应胜的小兵,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就发现言夙从门楼之上到了他们眼前,顿时很是顺应自己的内心,惊慌失措到声音劈叉,大喊了一声:“鬼呀!” 声音之大可谓响彻云霄。 言夙:“……” 就很过分吧?人类不是都说鬼是没有影子、没有下巴、没有脚的吗?看看清楚,他都有的! 他得到这个身体后,每一丝每一毫都十分的爱护,连毛毛都没掉一根的好嘛! 围攻朱阳镇的一共两个千人队伍——当然,只是说是两个千夫长领队——但两队均不是满员,实际人数只有一千八百余人。 但是这样的队伍,对付一个小小的朱阳镇,那是绰绰有余。 ——若说朱阳镇有一个主心骨,能够在这个时候组织镇中富户家的护院、小厮和青壮百姓,都能来守卫城门,或许还能等到广安县的支援到来。 然而朱阳镇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大家各扫门前雪都来不及,也就给了这两个千夫长带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两人各自留下一个十人小队看守城门。 ——这是他们这队起义军的规矩,毕竟只打下来却不固守,那也是白费劲不是? 此时这二十人的小队,不免与各自熟悉的同袍们抱怨。 “这个镇子看上去还蛮有钱的,他们怕是能捞到不少油水。” 虽然得到的“物资”肯定会按他们的规矩进行分配,可是谁会在“任吃任拿”的时候,不把握机会都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一点? “就是,不知道轮到我们的时候,下个地方还没有这里富庶。”另一个人接道,显然对此次的行动所得很是垂涎。 可偏偏就这么不走运,轮到他们这小队留守。 什长顿时狠狠剜了他们一眼,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让大家的心思更加浮躁。 ——虽然确定这朱阳镇没什么人能反抗的了他们,但是也要防备着有援军不是?谁知道朱阳镇会不会有人,又会以什么法子去广安县求援? 这个被瞪一眼的小兵,平时却是跟什长关系很好,这会儿也并不如何害怕,还道:“什长,咱们有什么好费心?广安县也就是离的远一点,但是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大将军便也能到达县外了。” 他们一次去了那么多的人,区区一个广安县还能拿不下来?他们的人数可是多出广安县守备军两倍有余。 广安县哪里还能分出人手来支援周边镇子? “到时候,不但朱阳镇和隔壁太榆镇尽归我们手中,广安县也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话音未落,他还小声嘀咕了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用错词。 什长一边被他说的热血澎湃,一边又觉得心里不痛快,这小子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正想着怎么样能给他立立规矩,忽然听到惊慌失措的脚步声,而且人数不少,脚步的主人似乎是全速往他们这边逃窜而来。 朱阳镇地方不大,虽也有四个城门,可另外三个城门早就被他们的人围而不打,等着城里的人自投罗网。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去其他看似安静、安全的三个城门,反而全数涌来这个被他们攻打下来的城门? 二十个人顿时脸色大喜,没想到守着城门,还有钱财自动送上门? 可哪知道再等近些,他们就认了出来,那些都是他们自己人。 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似的,恨不得连鞋子都给跑掉了。 进入城中的好几百人,除了被言夙打到的,这会儿都仓皇地原路退回的逃窜,一瞬间都拥堵在这城门口。 留下的二十个人都蒙圈了。 他们确实是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但是他们是在“打战”,这有什么不对呢?受伤了就呼喊,他们之前不少同袍都伤到了,也会惨嚎啊。 他们虽然还并未“久经沙场”,但也经过洗礼,如今心性已很是坚韧了。 但他们却没想过,那会是他们同袍的惨叫声。 看着这些同袍们惊恐失措的神色,他们不由提起心来,难不成这个朱阳镇之中有着人数更多于他们的军队? 否则他们为什么一副见到洪水猛兽的样子? 冲到城门口,却因为人数过多,争先恐后,叫他们一时都堵在门口,根本没有逃出去几个人。 原本守城门的二十个人,反倒是被挤出去几个,茫然的看着挤成饺子馅儿的、一个个都挤变形的、卡在了门口的众同袍。 而卡在门口的一众人,看着门外几个傻乎乎的不知道逃跑的同袍,是又羡慕又妒忌。 都是“自由身”了,竟然还不跑,难不成是在跟他们显摆吗? 言夙两手握着藤鞭,挥舞之间少说送七八个人上天,一个个不但要挨打,还要挨摔,面对这样的言夙,简直是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人对上好几百人,竟然还是毫发无伤的单挑,这样的人,让他们还怎么生起反抗之心? 只是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哪怕是逃跑,他们都跑不完整,自己人卡住了自己人。 不是你绊住了他的脚,就是他卡住了我的胳膊,没一个人是能囫囵出去城门的,离着门口的自由最近的那个人,已经出去半拉身子加个脑袋,却还有一手一脚被同袍们夹住。 但凡他只是损失一条胳膊,为了活命他都能自己砍了自己,可他没法儿把自己的一条胳膊一条腿都砍了还能活下去的。 言夙将落后的兵卒都打了一遍,溜溜达达的过来后,就看到城门门洞被堵的很严实的一幕。 “幸好,我可以不周门。”他一手握双鞭,另一手挠了挠下巴,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毕竟跟那么多人动手了,他的头发还是乱了几缕。 ——伤害性极大,侮辱性更大。 那些“逃跑无门”的兵卒这时已经没几个还能站着,手中的兵器更是丢失了许多,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努力的往后蹭着、蹭着。 哪怕极力想离言夙更远一点,可背后的肉墙堵的太过严实,他们只能互相感受着对方渐渐流逝的体温,吓出的冷汗,湿冷黏腻的互相磨蹭着。 言夙看着这瘫坐一地的人,觉得自己暂时应该不用动手了。 将这些人交给被他们欺辱、压榨的朱阳镇的居民们处理,他趁着还是晚上,赶紧带崽子们回去好好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觉得崽睡觉比较重要,吃好睡好才能快高长大 —— 感谢在2021-05-3120:54:16~2021-06-0121:3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已无心战斗4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2、第 132 章 感受到街口已经有人过来,言夙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所以当三曹的人带着余下的人手和一些富户家的护院、小厮,颇有几分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堵的恨不得把城墙都给挤碎的情形。 一众攥着手里各式各样兵器的差役、护院和小厮:“……” 是不是有点太离谱? 言夙却是管不了这些,反正既然已经有人接手了,那他带孩子回去睡觉了,不是顺理成章的是吗? 甚至都没有跟季夫子多说什么,毕竟季夫子现在也对外界的情况更加在意,哪怕听言夙说了都已经安全,但哪里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安心? 其他人家的小孩,言夙也没带上,反正朱阳镇已经安全了,他们爹娘完全可以自己来接人。 回到家时,言夙怀里抱着大崽,身后背着阿牧,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精神,因为路上就听言夙说了村里也遇险的事情。 ——若是旁人家的孩子,这会儿不是被吓到就是担心不已,可谁叫他们是言夙家的孩子,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们只想知道那些不长眼的,是怎样一个下场。 终于见到他们平安归来,大家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哪怕都知道有言夙在,大概不会出问题,可只要没见到他们毫发无伤的回来,这心里始终也就不安宁。 两个孩子虽然想听事情始末,可一看护卫那神情就是找言夙有事儿,俩孩子很是懂事的说去看看兄弟姐妹,然后跟其他人去打听。 言夙则是听护卫细说问出来的东西——之前担心大崽和阿牧,他可才刚开口说了一句“朱阳镇出事了”。 “他们起事大概三个月,本在明德帝的晋国。如今已经有一万三千余人。”护卫说,提起明德帝和晋国时,神色不由有几分讪讪。 虽然但是,可这到底是老东家的地盘嘛。 言夙却是没想别的,只点头表示知道,示意他们接着说。 “他们受到围剿,本是想往西去。晋国西接天昭帝的周国,本就与晋国交战中。” 在周国称帝的,就是当初驻守西南的大皇子,手上有兵。只是先帝驾崩的时候,他失了回京的先机,但这几年时间里,他是一直没有放弃打回盛京去。 护卫讲到这些,本来是随口一出溜,但是看他们东家听着那认真的样子,不免心生疑惑,不论是季家还是温家那都是世家,对这些事情应当自小就是耳濡目染。 简单说一句就是,政治敏锐度那是不可能低。 可他们东家怎地似乎啥也不懂似的? 只是心里虽有这样的疑惑,他却是不敢问的,只接着说下去。 “他们此次兵分三路,五千余人上广安县,一是要将广安县拿下,作为他们的总据点,二也是断绝朱阳镇和太榆镇的求援。” “朱阳镇和太榆镇两个镇子都是去了两千五百人。” “他们分了五百人下了镇子,第一个去了泗水村,已经将泗水村拿下了。”护卫平铺直叙的“上报”到这里,语调就出了几分变化。 气恼的像是想打人,是那种都过去挺久时间了,想起来还是很怒气冲冲。 “他说是泗水村有个人‘介绍’他们来落花村的,说咱们落花村的粮食多。” ——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啊?不说这十里八村的都相互有亲戚关系,遇上这种事情费心费力给亲戚提个醒,就说没法儿逃出来提个醒,那也不能用他们村村民的性命来讨好那群匪兵吧? 言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对护卫们的审讯手段还是很信任的。 要是不厉害,也不能把这些东西都详细的挖出来。 “这些事情告诉村长了吗?”言夙问,护卫点了点头。 “那村长说了怎么处理这些人吗?” 一时之间只怕不论是朱阳镇还是广安县,都是自顾不暇,怕是顾不上他们这些被强占的村庄。 “所以,哪怕我们有能力将这些人送到广安县,他们怕也是腾不出手来接管。” 护卫其实更想说,广安县现在或许都沦陷了,毕竟五千余人的匪兵,可是比广安县的守备军多了两倍有余。 ——做为曾经的官方杀手,他们对于很多内幕是熟知的。比如这些地方兵,训练散漫不说,更有不少吃空饷的名额。 所以广安县的守备军到底有没有两千余人,还是个未知数。 护卫说完这些,偷偷觑着言夙的身上,不敢再说什么。 若是言夙去救援,肯定是能叫广安县安然无恙,可是此前言夙已经跑了一趟朱阳镇,这会儿回到家也就是刚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一个护卫,难道还能将东家再指使出去? 虽说有着唇亡齿寒的道理,这所谓的“起义军”也不是个东西,但是这些叛军逆党,还真就不是能凭着言夙的“一人之力”压下去的。 ——哪怕他有这样的本事,却是并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做。 本来风讯堂就已经盯上他了,陶允熙那些人必然有“若是不能收为己用,就处理了”的想法。 言夙吃着点心,见护卫不再开口,就没再多问,让他去休息。 哪知道他刚准备去洗漱、休息的时候,大崽却是忽然很是惊惶的跑来,额头都冒出薄汗,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爹,爹,阿牧哥。”他急的话也说不完整,跑的太快,喉咙口像是火在烧。 言夙连忙抄起茶壶,一把将大崽抱在怀中让他喝水,一边往阿牧那边赶过去。 没想到这么会儿功夫就出了岔子。 而大崽,喝了几口温水,嗓子是缓过来了,却是不想说什么话了。 现在就是后悔,就不该一时好奇去看什么匪兵、坏人,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言夙眨眼间就到了阿牧的所在,或者说是关着那群匪兵的破屋。 近二十的人,将小破屋挤的满满当当,都是被下了胳膊腿关节还捆绑着扔在其中,门口守着言家的两个护卫。 ——实在是村中青壮虽有点力气,面对这些杀人如麻的匪兵,却有些心底发憷。 这会儿两个护卫,不得不一个挡在阿牧的身前,一个将阿牧半抱在怀中,却又都是不太会安慰人的,特别是小孩子。 两个人神情很是尴尬与无措。 看到言夙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一下将阿牧抱起来,送到了言夙的面前。 阿牧却还在发着疯,双眼猩红,小手乱抓。 ——这会儿是没带着他的小匕首,不然这会儿只怕已经“拔剑”了。 言夙放下大崽,接过阿牧,轻声喊了几声,可阿牧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想了想,言夙一捏阿牧的后脖颈,小孩立马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情绪波动消耗过大,虽小孩来说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看着担忧的大崽,言夙决定先将俩孩子带回去说,也示意一个护卫跟他回去,换另一个来守着,他跟他说一下阿牧的情况。 原本因为要去休息而收起来的茶点、茶水,又换了新的上来。 大崽将自己手中空了的茶壶放到一旁,深吸一口气,开始跟他爹交代他跟阿牧都干了啥。 “我跟阿牧哥都好奇那些人。”大崽对于“认错”倒是不支支吾吾,但是事实上却是说半句吞半句,他们好奇的是那些人遭受着怎样的对待。 是不是被他爹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俩男孩子胆子可大,一不怕黑,二也不怕那些人身上有什么伤,一门心思就是去看那些坏人的惨状,毕竟这能凸显他爹有多么厉害啊。 就是没想到的是,阿牧先是看到那柄何旭的大刀,之后就猛地冲进了破屋里,一张张的脸看过去,在寻找着什么。 门外的两护卫本是有些担心俩孩子被吓着,毕竟他们审问的时候可没留手,但两个孩子坚持,他们也就不再拦着。 就打算时刻注意着,但凡有点不对,就赶紧把人抱出来哄一哄。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崽根本没注意到那些人被审讯的伤,全心全意注意阿牧。 而阿牧根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翻看了所有了人的脸,在找到何旭的时候,就猛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俩护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毕竟他们不清楚阿牧的身世,所以什么联想都没有。 连忙将阿牧往外抱,结果阿牧挣扎的特别厉害。 大崽就有些慌了,连忙就回来找爹。 听完大崽和护卫的话,言夙就清楚了七七八八,大概是阿牧还记得何旭的刀和何旭的脸。 ——也或许还记得其他人,言夙也确实曾听他提过,他记得那些坏人的样子,有一天一定要找到他们报仇。 当时,他以为是阿牧的族人们开金矿被官府的人发现,虽然出手确实很狠辣,但也并非做不出来。 可现在看来,却并非是官府的“取缔”,而是纯粹的黑吃黑。 但又一想,言夙觉得有些不对,刚才护卫不是说,何旭他们那些人交代,他们起义三个来月吗? 但是阿牧家的事情可过去好久了。 不过,也并不能由此确认阿牧是认错了人,言夙反倒是偏向于阿牧没有认错的。 “早些休息吧。阿牧今晚就跟我睡,我看着他。”言夙有点怕阿牧做什么噩梦,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孩子要是吓醒了,他就哄哄。 大崽有些担忧,可时间确实很晚了,他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阿牧果真噩梦连连,可任由言夙怎么叫,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死了死了,每月一次差点要被折磨死,我要是个男的该多好,呜呜呜 —— 手还废了,隔壁小白蛇暂时停更一段日子,容我缓缓,现在哪怕带着指套,写不了两千,指尖就跟针扎一样,太惨烈了 —— 今天言小夙他们没话说了,留给你们说,我总觉得你们的脑洞比我大的多~~~~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3、第 133 章 阿牧睡不安稳,醒的很早,情绪不高,哪怕大崽带着弟弟姐妹们给他送好吃的哄,他也只是一再说自己没事,免得大家担心。 但就他那个情况,但凡有眼睛又将他放在心里的,都能知道他很不好。 言夙也知道,可言夙却并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 面对大崽询问的眼神,他没法儿给出答案。 大崽:“……”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爹不是万能的,但看着他爹也有些难过的样子,大崽表示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失望,否则他爹会自责的。 大崽开始安慰他爹:“爹你放心,我会陪着阿牧哥,我能想到办法的。” 言夙摸摸大崽的头,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好打击孩子,又觉得孩子之间是否更容易交流呢?有大崽的陪伴,阿牧或许比较容易走出来吧? ——言夙并不怕解决问题,不论阿牧想要怎么样,言夙也有信心能帮忙。可难就难在,阿牧到现在都不愿开口说这件事情。 问多了,怕让孩子太过伤心,不过问,又怕孩子憋在心里,情况更加糟糕。 “哎,当爹真的好难哦。”言夙拎过沈飞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牛饮干净后,立马又倒了一杯。 手中的茶壶都没放下——但凡不是沈飞玹还坐在这里,沈飞玹都觉得这家伙更想对壶吹。 沈飞玹立马将茶壶抢救下来,不然他这难得的好茶,可就被这不懂品茗的家伙给糟蹋了。 “有什么难的,你有时间在这浪费我的茶,不如去把那些去过他族地的家伙都给解决了。” 沈飞玹给的办法,永远跟叫言夙去登基一样简单粗暴。 言夙倒是愣了一下,到不是对将劫杀阿牧一族的人都解决有什么心软的,而是他不确定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就跟“登基”一样,透露出一股颇为不靠谱的味道啊。 “就这?这样阿牧就能高兴起来?”言夙不由开始琢磨,手中的茶水虽还凑在嘴边,却并没有再牛饮,反而一杯茶有喝一炷香的意思。 两人这边安静了下来,沈飞玹也不催促,省的这家伙醒过神来又做出什么让他心痛的事儿来。 而去给阿牧出主意的大崽,却跟他师父的思路不谋而合。 ——只能说是真的“名师出高徒”啊。 阿牧看着大崽忧心忡忡的神色,掩在衣袖下的手狠狠攥了攥,这才攒出一点力气似的,费力的扯动嘴角,想要露出一丝安抚大崽的笑意。 大崽却是伸手直接将他的嘴角拉下来。 “不想笑就不要笑,丑死了。”大崽说的直白,在阿牧还没掩盖好情绪的时候,接着说道:“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兄弟啊?” “你以前还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给你阿爹阿娘和族人报仇,怎么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反倒是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知道那肯定是很多人,但是我会帮你的,我们是兄弟不是吗?”大崽坐在阿牧对面的凳子上,只有脚尖还在地上,他扒拉扒拉了土地。 ——学武这么久,不是没动手打过人。他甚至不只打过一架,那时候有打赢了的喜悦,也有对习武的更大热忱。却从没想过有杀人的一天。 但是一想到那些是阿牧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就恨恨地道:“我们去审问那个拿大刀的,让他把其他人在哪儿都供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找到他们。” “就算我们现在年纪小,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继续认真习武,肯定会比他们更厉害。” 大崽跳下凳子,拉住阿牧的手。 ——其实他知道这些事情让他爹出手解决,简直不能更容易。 可面对阿牧,他心有疑虑,总觉得这么说不会有好效果。反倒是他这几句话说出口,阿牧的眼神越发的亮。 让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办法。 大崽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阿牧,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目标。 纵然这样报仇的引导,有可能让阿牧被仇恨蒙蔽双眼。就如曾经的谢渐雪。 可是这话却并不是一个大人开口的,是大崽这样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所以此刻阿牧的心头,除了报仇的怒火之外,还有保护大崽的心愿。 然后,他又想到了阿诗娅,也就是现在的想想。 他抿紧了唇,在大崽期待又鼓励的眼神下,重重一点头,已经有些干涩的嗓子里,吐出一个好字。 大崽顿时长出一口气,露出几分笑意,给阿牧倒了一杯温水,盯着他喝完之后,拉着他往关着何旭那些人的破屋跑。 虽然换了两个人,但是对阿牧和大崽之前来过的事情却知之甚详的两个护卫:“……” 不至于晚上搞一回,白天也搞一回吧?他们哪怕是经过严苛的训练与培养,并不会对一个两个小孩子心慈手软,可那也得看是哪家的小孩子好嘛! 俩护卫不想要这俩孩子进去,却又磨不过大崽的软磨硬泡,大崽可是把他们的弱点拿捏的死死的。 又再三保证绝对不闹事儿,俩护卫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俩孩子身后进去。 言夙这次在阿牧的身上留了一缕心神,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的,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反倒是跟沈飞玹说了大崽的那番话。 沈飞玹挑挑眉,颇有几分“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的神采飞扬。 言夙就更不解了。 “但是看阿牧那情况,好像真的有点好转。”言夙费解,然后心底更加觉得沈飞玹那法子不靠谱了。 沈飞玹倒是不知道言夙的真正想法,听他这话,就道:“这下能方向了吧?有大崽和想想他们在,那小子不会被仇恨蒙蔽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的。” “既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是不是就能走了?”沈飞玹开始赶人。 言夙倒是被沈飞玹所说的“蒙蔽理智”给弄愣了一下,他刚才是在担心这些吗?被沈飞玹点破,他觉得似乎是这样。 但是之前却一直有些深陷迷雾之中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作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犹如“隔靴搔痒”。 言夙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又体会到了一种“做人”才会有的情绪。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沈飞玹一脸沉思的打量他。 不会是发现什么异常吧?心中虽然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是言夙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慌,毕竟到底当了快两年人了,这点胆气还是练出来了。 ——即便沈飞玹问什么,言夙觉得自己应该也能解(忽)释(悠)过去。 沈飞玹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泗水村和广安县的事情?” 之前没提,当然是想要言夙休息休息。虽然他厉害,但也是血肉之躯,更何况泗水村那边还有两百来人占领着,来落花村的人也大部分都逃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对付落花村,或者说是对付言夙。 他们也不能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还叫言夙去解救泗水村或广安县。 毫无安排的话,他们可能连自身都搭进去。 “我们虽然都能打,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数千强兵,就算是站在那里让你一个个砍过去,也是极耗体力的事情。” 沈飞玹抿一口茶,其实他本是不想管这“闲事”的,别说天下三分,就说先帝在世时,这世道也并非那么安宁。 打战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时候都是对战外敌。 “老皇帝这三个现在当权的儿子,可以说是没一个是成器的。外敌未清,一个个恨不得自家打出脑花来。那个大皇子戍卫西北多年,倒是有几分将才,可是当皇帝也是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可以说是闹到他们眼前,如果他们任由那群匪兵占领广安县,只怕他们全然没有安生日子过。 言夙听他这么讲,也点了点头:“虽说现在也非政治清明,但这群人也只是打着“反抗暴君”的幌子,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哪有一点仁义之师的样子。” ——也只能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可也如沈飞玹所说那样,他们还是有些担心家中的情况。 “你们都留下,那边我去处理。” “听何旭那些人招供的情况来看,泗水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危险。” 他们不过是抢钱抢人,奴役百姓。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等广安县腾出手来支援,应当也是可以的。 沈飞玹却是道:“广安县一时半会儿未必被破,但是泗水村的女人,怕是有大难。” 言夙不解的望向他,为什么单单提出女人有危险? 沈飞玹险些被这小子的天真打败了,虽然悠悠、想想和阿牧确实是他收养的,可难不成大崽、小崽和念儿也不是他亲生的? 怎么能一点敦伦之事都不懂呢?说出去,还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儿吗? 沈飞玹的目光从他的脸,落到他的下半身,又扫回他的脸,一时不免想了很多嘿嘿嘿。 言夙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搞什么,神色这么古怪又扭曲? 泗水村女人的危险,这么难解释吗? “你一人去解广安县之围,有几分把握?”沈飞玹说。 ——不知道落花村逃走的人是不是去泗水村汇合了,但是即便五百余人,他若只是监视,应当也不是难事。 如果那边的女人安全的话,他便不需暴露,也就“相安无事”。 倒是广安县那边更棘手一点。 言夙却是信心十足的点头:“可以。不是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 打战的事儿,他还是很熟练的。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打战嘛,先把他们老大打服就成。但是,女人的危险我就费解了,为什么分性别呢?歧视吗? 降维打击什么的,没难度。 —— 感谢在2021-06-0220:51:13~2021-06-0320: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土豪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4、第 134 章 言夙叼着最后一块糕点,人已经出现在广安县外,看着眼前正攻防城池的两波人。 按何旭的说法,这些人应当在天际渐明的时候到达的广安县城外。 广安县到底是个县城,城墙尚算坚固,又有守备军,尚算警醒,也没叫人给偷家了。 只是到底人数差距在那,所以即便现在还守得住,但也守的很艰难了。 城墙之上,不论是粗木、巨石,亦或是滚油都已经见底,面对匪兵的进攻,他们只能以自身去阻挡。 ——他们的箭矢也已经用尽,根本没法儿以高对低进行压制。 反倒是这群匪兵,虽是死了不少人,却也格外燃起血性,甚至还从地上拔出箭矢,仰头射向城上。 他们推倒架到墙头的云梯时,难免就会暴露自身,被下面善射抑或是运气好的家伙给射伤、甚至射下来。 言夙看着这样的情形,目光在那群没有动弹位置的匪兵之中逡巡,他们“纵观全局”,应该就是匪兵的头领一行。 拖“当老大的总是最享受、最安全的”的“基本准则”,言夙很快找到了这群匪兵的老大,一对何旭的描述,大致差不离。 眨眼间,言夙如风一般越过那群守备后方安全的匪兵,一把掀开姜明的头盔,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拎小鸡子似的拽着,飞向广安县的城楼。 ——纯属是那头盔有些碍事,毕竟头盔就是为了护着头与脖颈。 言夙并没有威慑其他人的想法,然而因为他速度过快,所有人只感受到一阵风,紧接着他们老大的偷窥就掉落在地。 再看老大的马背,根本不见老大身影,这一瞬间,所有人心头都是思绪万千。 心眼儿少的,还在想老大是不是摔了,或这其他危险。 心眼儿多的,这会儿已经联想到这是不是见鬼了,这大白天的见鬼,又意味着什么? 言夙揪着姜明的衣领,倒是觉得他还挺有点分量,怕是平时没少吃,看着不过三十四五的壮年模样,却已经小腹微凸。 身材管理还真的是有些失败啊。 ——虽然穿着盔甲,但可能盔甲不太行,微凸的小腹痕迹很容易看出。毕竟盔甲不是束腰带、收腹带,要能保护的同时,不妨碍活动,否则还怎么打仗? 到了城楼,言夙将姜明一抛,同时抽出一柄不知是谁的长矛,穿过姜明的盔甲,从脖颈进到腰间出,直接将他挂在了城楼之上。 可能确实有些重量,长矛的柄坠了坠,悠了悠。 姜明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这些变化不过几息之间,他上一眼看到的还是他的军队声势浩大,即将攻破城门,可这下一眼,他的视野就升高许多不说,身旁还哆哆哆地先后扎入几根箭矢。 但凡有所偏差,只怕是要在他的身上哪里扎一个眼儿。 ——那他就会浑身上下不止三个眼儿了。 言夙做完这些,身形急闪,将搭在墙头的云梯都给推了下去,翩然落在一方墙垛之上,长身玉立却根本不怕成为活靶子。 守在城墙之上的守备军,这才发现言夙,以及言夙做了什么,不由有些懵,手还机械的砍杀着——然而身前已经没有了敌人,他们砍着空气。 眼睛却已经都落到了言夙身上,死活也撕不开。毕竟,他们可能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仙人。 广安县的县令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形倒也挺健硕——比大部分的读书人都要健硕一些,不知是天生的资本,还是后天的有意训练。 此刻便是他也穿着束口的衣裳,行动如风的在城墙之上奔走。 他在杀敌方面自然是没经验的,硬是要帮忙,只怕是会越帮越忙。但哪怕是搬个石头,搭根巨木,只要是能做的,他都会伸手。 ——领兵打仗的事情,自然是有县尉发号施令。 他到底是个文官,虽然并非是没看过兵法,但那是纸上功夫,没有经验,不能贸然开口。 一军之中若是有两个头脑,只怕是会自己跟自己打起来。 县尉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一直撑到了现在。只是若是再不来援军,他们也怕是只能殉城。 却没想到他们派去求援的还没什么消息,却来了个令他们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的“援兵”。 这时,在那些摔下云梯的匪兵的哀嚎声中,姜明那边的心腹们终于是发现了自家老大的所在,顿时下令叫弓箭手停止放箭。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老大忽然出现在对方的城楼之上,可那确实是他们的老大没错,他们可不能真将老大给射杀了。 因为守城兵没有了箭矢,他们是越发的靠近城墙。所以看清姜明的面容还是可以的。 ——若非是他们装备不足,只怕这会儿都得推着攻城凿去凿开大门了。 两方人马的喊杀,渐渐停歇,守城兵自是都大松一口气,若非时机不对,这会儿都想要对言夙叩拜,哪怕自己都疲累的很,有些眼花的看不清言夙的面容。 匪兵们自是各个愤恨不已,他们可是已经占据优势,只要再坚持一时半刻的,说不定就能破城而入,然而现在却是功亏一篑。 他们努力一夜的成果就在眼前化为泡影。 可不停下却是不可能的,他们的头领还被人挂在城楼之上呢,如何能够不顾头领安危,继续攻城? ——即便是有不是一条心的,也不敢贸然摆在明面。而这一时的犹疑,大军占据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一方城上,一方城下,就这么僵持着,在越升越高的太阳下。 今日阳光的威力还是不错的,但也可能是他们没吃上东西,又消耗许多,所以才这么晕眩。 “这位义士,不知这位义士可否下来一叙?”县令在县丞、县尉的陪伴下,走到言夙站着的墙垛之下。 每隔一段距离,城墙之上就会有一处高出其他城墙的地方,这是给士兵们躲避的地方。 言夙翩然落下,他刚才落在墙垛上,也是因为空旷,这城墙之上就是战场,两方厮杀的可厉害。 “不知这位义士高姓大名?” 县令对言夙的态度可谓透着几分讨好,不仅仅是因为言夙救了他们全城——保住了他的乌纱帽,也保住了他和一家的小命。 也因为县令韩广深本身也不是个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人。 “……言夙。”言夙顿了一会儿,才接上话。 之前在朱阳镇,除了季夫子和几个孩子知道他去对付了匪兵,言夙很注意没有让匪兵之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他实在是被盛安镖局那些追着报恩的镖师给纠缠的怕了。 但是沈飞玹却是叫他不要隐瞒身份,这样的大恩施于一县之主,对他们之后开酒楼、饭庄什么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其实不论是言夙还是沈飞玹,对挟恩图报都没什么兴趣,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危考虑,在该“顺势而为”的时候,他们也要将这些利益考虑进来。 当然,只有沈飞玹考虑到了,言夙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做人,他的火候还浅着呢。 还是沈飞玹保证但凡县令有点像盛安镖局的镖师那样的倾向,都由他去解决,言夙这才答应了露脸。 “我住落花村,落花村、泗水村和朱阳镇都遭到了袭击。” “还有太榆镇。” 在县令开口之前,言夙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分别是多少人,又是否成功。 落花村和朱阳镇有言夙的“捣乱”,那群匪兵不但无功而返,还损失惨重——虽然言夙并没有大开杀戒,可却是俘虏了不少人。 泗水村就不那么好了。 太榆镇的情况,言夙还没时间去打探。 为了家里的安全,护卫们也一个都走不开。 毕竟他们都不是言夙,都有力竭的时候,也做不到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军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韩广深听完言夙这些话,顿时偏头去看姜明。 “还不知可否请言义士将此人‘取’下来。”他是个文人,但这时候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叙述。 ——总不能说是“救”,这种人有什么可“救”的。 言夙点点头,将姜明取下来不难,眨眼之间就能办到。 “叫我言夙就行。”言义士什么的,听着怪怪的。 韩广深还想客套两句,毕竟直呼其名有些不礼貌,哪知道也就这几个字的功夫,他的眼前就又出现了一人,正是挂在了城楼的姜明。 而再次经历视野转变的姜明:“……” 他此前还强自镇定,还在思索这到底是什么神鬼莫测的力量,难不成自己这起义是真的违背了老天爷的意思? 老天爷但凡能说话,都得啐的一口,太高看的起自己了。 可不等他想出一个结果,他就又被言夙取了下来,这次他是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人为。 然而,更吓人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有这样的人在,他这起义还有什么可能? 一瞬间他的脑海之中闪过太多的问题,偏生各个都没有答案,拥挤在他的脑海中,纠纠缠缠。 一时之间,姜明的脸色都变化莫测,竟然从唇角滑落一丝鲜血出来。 言夙顿时一松手,姜明晃悠悠地跌坐在地。 “什么鬼?我没用力,都没打他。”言夙觉得这个人碰瓷也不能这么个碰法。 县尉董栋东一刀架在姜明的脖子上,另一手将他的下巴捏住,看他的嘴中。 ——周围听清言夙这一句话的,都在心头生出疑惑,这位大侠(仙人)怎么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有经验的啊,我知道买驴子骡子马,买牲口的时候要看牙口!!!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5、第 135 章 言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看这人的牙口,但是他看着周围人的脸色都处变不惊,他也连忙平静脸色,好似自己很理解的样子。 ——论装人,他是专业的。 董栋东检查了这人的口腔,这才放心了下来,他还以为这个人这么刚的,都做到了叛军头领了,还往口中塞毒药囊,但凡失手就“以死明志”。 他也是检查之后,觉得这是个叛军头领,应该不至于这么“死士行为”。若是真的有这个情况,只能说事情大条了,他们身后必然还有更不可窥探的幕后黑手。 好在,老天没有对他们这么狠。 反倒是对他们格外垂怜,送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大侠,帮助他们解了危机,还立了大功。 ——虽然不是他们抓的叛军首领,但这也算是他们守住了广安县。 县令韩广深此刻就有点恨不得将言夙供起来。 但是看着下面还僵持着的叛军,他的理智还是很快回笼,轻声询问县尉董栋东对此有什么办法。 小眼神还期待的瞄了一下言夙,若是大侠有什么法子,只要说出来,他们能够配合的,也一定会尽全力配合的。 言夙被他打量的浑身发毛,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眼睛抽搐吗?可是为什么非得对着他抽搐? 韩广深看着言夙避开他的目光,不由自省,自己是做了什么惹言夙不快的事情吗?现在言夙可就是他们的□□,韩广深是一点也不想得罪言夙,颇有几分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下面的人似乎是比他们先商量出一个结果,毕竟上头是他们的领头羊,他们不能放弃不是吗? 一个人出来喊话,说他们要换俘——虽然说自家老大是俘虏,老大肯定是会气坏,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 老大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董栋东怎么可能将这个“好不容易”天降的俘(馅)虏(饼)轻易交出去?只是拒绝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因为对方手里的俘虏虽然不是他们这边的将领、士兵,却是他们的百姓。 如果他们不顾百姓的性命…… 不仅是董栋东,还有韩广深,还有城墙之上听到喊话的每一个人,心头都不是滋味。 ——或许不少士兵的家人都在城中住着,他们守住了城就是守住了家。可还是又不少士兵的家人在城外,亲戚在城外,说不定这些人手中的俘虏,就有他们的亲朋好友。 言夙看了看城墙之上的人,又看了看城墙之下的人,不由叹一口气。 董栋东也叹一口气,虽然对不起言夙的努力,但是他们还是不能放弃百姓们,毕竟百姓们才是他们的根本,所以他们只能…… 他心里还想了一大串的话,想以此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也准备用此来说服言夙,结果他话还没开口,就见言夙跳下城墙。 哪怕知道他厉害,出现的“悄无声息”,可也正因为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就推测是自己全部心神就拼杀之上,所以没注意到而已。 所以现在看到忽然跳下去,他们一个个都提起心,即便他们就要拿他带来的俘虏去换俘嘛,可也别生气、伤心的跳楼啊。 等看到言夙身姿飘摇,一点也没有摔成肉泥的可能时,他们先是为他的安危松一口气,但随即又为气走了大侠而忧心与懊悔。 再这样急速变化的情绪下,他们就看着言夙身形忽然在敌军中心出现,然后一下又掀了两个品质稍次的头盖……不是,是头盔。 头盔砸在地上只有沉闷的声响。 而言夙就在大军的包围之下,将他们的将领,拎鸡崽子似的拎到了墙头之上。 啪叽两声,言夙将人丢在地上,在姜明的一左一右,让他们三个整整齐齐。 董栋东在言夙的视线看来时,几乎下意识的将要反抗的两个人的脖子上架上刀——还是踢了一下边上的小兵,他才反应过来。 毕竟,他们怎么能够想到有一天,“取”敌军人头能够这么容易的呢? 简直不亚于是敌军将脑袋往他们的刀上送啊。 而脖子上架着刀的难兄难弟三个人,就这么懵懵的看着眼前围着他们的一圈人。 怎么就眨眼之间,身陷敌营呢?这未免也太令人窒息了吧? 三个小鸡子儿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而下面的起义军们,忽然很想放下手中的兵器,这战还怎么打?瞬间就失去三位最大的头领,他们还能怎么打? 连换俘的话都不敢说了,这怕不是越是要换,人家的俘虏越多。 言夙到也是想过先将姜明还回去,把被抓的百姓换回来之后,他再把人抓回来,反正他抓个人很简单。 但是听到他们说是拿朱阳镇和太榆镇的百姓换——是只还百姓,不提土地归还。 所以言夙还是决定先把他们给“拎”服吧。 ——朱阳镇根本没有危险,至于太榆镇,言夙宁愿去走一趟,也不愿跟他们换。 “让百姓们背井离乡,那些百姓又要被安置在哪里?太麻烦了。”言夙说。 韩广深:“……”您说的也是完全没错。 之前他只听言夙说了朱阳镇和落花村安然无恙,泗水村被占领,其余的情况,一概不知。 本还被这群人所说的俘虏给吓一跳,作为父母官,他是不能不顾百姓安危的。 但是现在言夙竟然愿意走一趟,怎能叫韩广深不欣喜若狂? 看过言夙的本事,他就一点也不担忧了,去攻打太榆镇的才多少人?这广安县外的人数是太榆镇的两倍呢,言夙不还是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韩某便叩谢言义士大义。”韩广深也不摆官架子,双手作揖,一揖到底。 ——跪拜言夙就有些过了。 长揖一礼后,韩广深的眼角都有些发红,若非是言夙,此次猝不及防的敌袭,不知要死多少人。 “董县尉,你留下部分人收拾残局,亲自带一队人前往太榆镇。” ——即便言夙说他能抵抗的住大军,可他们也不能将这些事情都交给言夙一人去做。哪怕是做些琐碎事情,他们也是要尽一份力的。 韩广深又对县丞说,叫他带领一队人去朱阳镇,虽然那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但是善后的事情也是不少。 还有泗水村,那里还有好几百的叛军,他们也不能由着他们盘踞,可是他们人手有限,只怕是不好再分散人手。 而言夙只有一人,也是分身乏术。 “泗水村那边有我的朋友,你可以让一队人马前去,他会帮忙。” ——只要不然那些人绕回落花村,沈飞玹大可放心大胆的动手。 韩广深顿时双眼发光,原来言义士如此的高人,竟不是一位吗?当真是天助我也! 城墙之上,一群人对后续安排进行商量,毫不顾及被团团围住的姜明三人的感受。 ——都说兵败如山倒,姜明却是觉得天都塌了。明明前一刻他还在指挥千军万马。 但凡姜明知道有这么一天,打死他都不要来这里! 他宁可去山野之地占山为王,过几年快活日子——日后是招安还是其他,好歹都是快活过的。 哪里像是现在? 韩广深安排好这些,这才想起来楼下还有好几千人。也实在他们被言夙吓惨了,几千人竟然也能做到同时安静如鸡。 言夙却是没管那么许多——反正他只要问明了太榆镇的方向就可以,毕竟他不可能等着董栋东一起出发。 ——说不定太榆镇根本等不了了。 而他一跳下城墙,原本还静谧无声、大气都不敢喘的大军,顿时犹如炸了窝的蜜蜂一样,这会儿哪里顾得上来时“敢退者死”的军令,纷纷到处逃窜。 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卒,不论是扛旗的还是弓箭手,都是能跑多快跑多块,身上有什么太重的影响速度都毫不迟疑的丢掉。 别以为自己有兵器,就能抵抗这个魔鬼了好么? 城楼之上的人,就看到言夙犹如狼王入了羊群一般,惹起“羊群”们的仓皇逃窜。 所有的人下意识的吞咽了口水,这样的场面实在是…… 原谅他们只是个兵卒,文化程度有限,根本难以描述其震撼。不少人偷偷去瞥他们的县令大人,他们的县令大人可是个文化人,这会儿就不作点诗词歌赋嘛? 韩广深看着这场面,也有几分瞠目结舌的惊诧,但随即他露出笑容,继而大笑出声,恨不得笑到头掉。 ——为了他们的存活开心,为了他们有这样的助力而高兴。纯粹因为这场面的滑稽而笑的成分却很少。 他很快收拾了情绪——这个时候作什么诗词歌赋,怕是脑子有问题——一拍身旁的董栋东。 “赶紧行动起来。”他高声一喊,周围的士兵也瞬间醒过神来,顿时也高声应和。 他们鏖战一夜,确实很累了,但是生的喜悦又让他们有了无穷无尽的力气。 “这次的叛变,这么多的人绝对不可能如此的悄然,这其中只怕不简单。”他同董栋东、县丞等人互相扶持着往下走。 ——实际上比较累的只有县丞这个纯文人,韩广深毕竟是文人里的“异类”,体力还是不差的。董栋东更是县尉,这会儿还能架着县丞走,简直不要太轻松。 但是听了韩广深的话的两人,心头却是一点也不轻松。 这天下,怎么就这么乱?为什么就不能出现一个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呢? ——虽然这样想,对他们的皇上是大不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他们一边胆战心惊,怕被人察觉,一边又不免想起言夙的身影。 这样强的过分的人,若是受到皇上重用,只怕不仅仅是保家卫国,怕是能够助皇上一统天下吧? 都不仅仅是收复割裂的土地。 言夙哪里知道在自己“乐于助人”的时候,这群人竟然在这样打他的主意,他只想赶紧找到太榆镇在哪里。 好在他虽然跑偏了一点,但最终太榆镇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只要回转一点路程就成。 让他意外的是,太榆镇竟颇有几分宁静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被匪兵席卷过的样子。 不过也正是这宁静的有些过分的情况,让言夙知道这太榆镇中根本不安宁。 都这个时辰了,但凡太榆镇无事发生,这会儿都该是喧喧嚷嚷了,然而此刻城门外连个要排队进城的人都没有。 从朱阳镇的地界到太榆镇的地界,寻常人的脚程要两个时辰左右,难不成因为当时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所以整个太榆镇对敌袭毫无所知? 一个个都被敌军摁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兵贵神速”的绝对神速了!但是不反抗的话,应该也能算安全? —— 我觉得只要我放在存稿箱不发出去,你们就追不平我,嘿嘿嘿嘿~~~ —— 我决定开一本新预收了,设定就是主角一横刀,就有人来搁头,嘿嘿嘿 书名暂定《我握刀来你递头》,有没有CP也待定吧,喜欢的小可爱,收藏我一下啊 这个设定不沙雕吗? —— 感谢在2021-06-0420:54:20~2021-06-0521: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绿色的大欢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6、第 136 章 所有见过言夙的人,对他都有一个共同的印象,快。 快的简直令人发指。 所以当董栋东带着人赶到太榆镇的时候,言夙已经在落花村的家中喝上了茶,等着稍微迟了一点点的午饭。 ——他还已经去泗水村饶了一趟,那边的情况也不比太榆镇好多少,但幸好有沈飞玹在,又有言夙在落花村的所作所为,叫那些匪兵有些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所以沈飞玹担心的女子受难的状况,倒还没来得及出现,让他们松一口气。 就他言夙闹半天也没明白沈飞玹担心的到底是什么,但见他因没发生而觉得庆幸之后,言夙就知道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就省的再问去讨人嫌了。 “太榆镇那边出了几家叛变的,直接将城门打开,让那群叛军直接进了城。” 言夙喝了一碗稍微有些烫口的汤,眼神微眯,满脸都满足,这滋味鲜美的不行。 但是跟沈飞玹说起太榆镇的状况,言夙的心情就不由的受到了影响。 太榆镇中开门的那些人,为的就是以别人的痛苦,保全自身的安危。 这样的行为可真叫人不耻——作为生物灵能团,言夙也觉得嫌弃、厌恶。 沈飞玹冷笑一声:“愚蠢至极!与虎谋皮,还以为那些人讲什么一诺千金不成?” 言夙直接就给沈飞玹竖了个大拇指,还真的是人更了解人呢。 “对了,之前说的开铺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沈飞玹也懒得计较言夙的打趣,跟他说起了正经事。 ——他对归隐山林的生活虽然很满意,但现在却是外部环境不允许。他们自身不强大起来,只怕这种被人打上门来才反应过来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言夙放下汤碗,望着沈飞玹,目光很是澄澈与信赖:“你说,我都听你的。” 沈飞玹:“……” 沈飞玹顿时面目有些扭曲,别以为你说的好听,就能掩盖你根本不想动脑的事实! “你前去救援,那县令的态度如何?”沈飞玹生生压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了说正经事。 ——真要是跟言夙计较这些,他们怕是就得“日以继夜、秉烛夜谈”。但鉴于他们俩是纯洁的关系,所以还是不要有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儿了。 言夙哪知人(沈飞玹)心险恶,毫无弯弯绕绕,将县令当时的话都复述了一遍给沈飞玹听,十足的正经姿态与对做正经事的认真。 但凡沈飞玹有点良知,都得为自己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感到愧疚。 沈飞玹面色毫无变化,听完之后点点头:“那还成,咱们的铺子开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阻碍。” 这可就是有了官方背景了。 唯一的阻碍大概就是,缺钱。 “另外就是缺厨子的事情。”沈飞玹说。 以苗大厨的手艺,若是坐镇后厨,只怕是能吸引不知多少老饕。可这所谓的“酒楼”“饭庄”,他们开来是为了收集消息的。 把苗大厨这个陶允熙的人放进去,算怎么回事儿? ——在言家能当工具人,完全是因为言夙能够保证他掀不起浪花,可言夙总不能天天呆在酒楼、饭庄里。 言夙挠了挠下巴,这么一说请苗大厨介绍同行什么的,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工钱开高点了。” 钱是英雄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沈飞玹嘲弄一笑:“怎么,这会儿不哭穷了?那你再掏点出来,我这谋算着买两间铺子还不够呢。” 言夙:“……” 就不能只买一间铺子吗?非得一下就跨那么大步吗?不是人类自己说的,不能大跨步,容易扯着蛋? 难道是因为沈飞玹没有? 沈飞玹那知道言夙要么就是一本正经到底,要么就胡思乱想的完全不着边际不说,还能叫人心肌梗死。 看着言夙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沈飞玹眉头一拧,总觉得没啥好事。 只是刚想问,言夙忽然站起来:“我去搞点钱。” 说着,就起身出门。 沈飞玹也连忙起来,快走几步跟上——庆幸言夙没有一闪而没。 “你要去哪里搞钱?”说的跟大街上就能捡似的。 沈飞玹可是知道他那些药材还不到成熟的时候,包括鹰风寨上的那些。这些事情上,言夙哪怕不是都跟沈飞玹商量,但也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整个言家的人,也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都会防备着苗大厨,所以说苗大厨真的是个不称职,也没法儿称职的细作。 真没哪家能做成言家这样的。像红鸢、阮灵卉这几个人,除了每日生活,其余很多事情根本不过问;几个护卫倒是知道不少东西,可怎么可能跟旁人多说? 更别提沈飞玹更是人精了。 言夙一时还真没想好要去哪里搞钱。 ——就算能进山里采药,可是总逮着向东家薅也薅不出来,人家也得卖出去了才有银钱周转啊。 “就是太慢了。”言夙念叨,但凡车马快一点,东西卖的快一点,就能资金流转快一点了。 沈飞玹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很想接一句,跟你比起来,什么玩意儿不慢? 只是言夙“快”的没有给他机会。 “我去刨土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看家。”话音未落,人已经从沈飞玹面前消失。 沈飞玹一时不知是该先说刨土跟搞钱之间什么关系,还是该说他“看家”是什么意思? 他是沈飞玹,是沈少爷、沈少侠,不是看门狗! 五天后,言夙带着一家子到了广安县,一方面是接受县令的邀请,一方面也是准备来开铺子。 ——搞钱的事情,因为言夙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不得不暂时先放一放。因为出了叛军的事情,言夙暂时不放心离家太远、太久。 刚到城门,县尉董栋东已经带着几个人等在了那里,一见言夙的车到了,就热情的赢了上来。 刚下车准备排队缴纳入城费的言夙:“……” 好耶,不用排队也不用交钱。 言夙顿时扬起一个笑脸,倒是叫董栋东觉得意外的惊喜,之前在城楼之上一直见言夙绷着脸,冷若冰霜的,他还以为高人脾气都这样,怪不好相处的。 哪知道这一笑起来,就跟他自家那小子似的。 董栋东一个哆嗦,庆幸没人知道他胡乱想了什么——哪怕人家高人的年纪确实小的很,还没他大儿年纪大,可是这么想人家高人就是大不敬。 言夙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了“美好”的误会,他就纯粹因为省钱了开心。为了开铺子,他现在过的可苦了,一个铜板儿恨不得掰开花。 要是收钱的不打他的话。 县尉亲自相迎,不少百姓就暗暗投来目光,等他们走远,更是不由窃窃私语。 当下就有知道言夙的人开了口,叫所有百姓都知道了那传闻之中的大恩人的脸是什么模样。 ——虽说五天前还遭受了敌军袭击,但全城百姓的紧张劲儿其实都已经过去了。 当时吓的差点就要尿炕,几天一过又是一条好汉。 也是实在没时间给他们惶惶不安,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忙碌。而且,现如今这疼天下,便是能逃,又有哪里是能安稳度日之所呢? 还要背负背井离乡之难,不如就能吃喝一日就吃喝一日。 言夙看着这城中百姓短短时间内就恢复了生气,倒是觉得挺高兴,忍不住揉了揉怀中念儿的头毛。 念儿一把护住自己被红鸢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小发包,一边很想跟爹爹亲近,一边又不想自己成一个头发蓬乱的疯丫头,小脸上顿时满是纠结。 小唇瓣儿都咬了个浅浅印记,最后没了法子,开始向姐姐想想求救。 ——现在言想想已经凭借自己的“武力值”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县令怕自己出城迎接太过扎眼,毕竟言夙虽是高人,却非官身,但最终他还是在县衙门口来回踱步,等看到言夙等人的马车时,顿时跑了出来。 热情似火的都有点吓人了。 至少几个孩子都不时偷偷瞥他——又怕自己的视线惹人不快,又实在没法儿不看。 刚发生了叛军的事情,言夙怕出什么疏漏,连远门都不准备出,就更不可能将孩子们留在家中了。 特别是沈飞玹也要出来选铺面。 言夙带着孩子一一跟县令见过礼,县令便请言夙一家进入县衙后面,那是县令居住及待客的地方。 “本也是该在这云鹤楼或临香楼招待言公子的。”县令说道这里也是头疼得很。 临香楼此前因为言夙的野味,可是风光无限了好一阵子,跟云鹤楼之间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了。 本来这两家酒楼,定下哪家招待,都足以表达县令的诚意,可偏偏哪家都订不到。 虽说叛军被打败了,但到底没有尽数下狱,还有不少人在逃。 没法儿背井离乡的百姓们,自然得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总是要填饱肚子的。但是乡绅商贾们有本事,那不还是得去躲一躲? ——不说换个地方扎根吧,至少是躲一躲,等风波过去再回来。 县令粉饰太平的说,城中不少人家劫后余生,都去走亲戚了,也算是报平安。 言夙微微皱了眉头,不是因为这些人的“胆小怕事”,遭逢这些想要躲避是人的天性,而是因为县令说不仅是临香楼的东家走了,就连云鹤楼也关门了。 这云鹤楼不说就是陶允熙的产业吧,但至少也是陶家的暗桩才对。 这就走了?这里头的古怪,让人没法儿不多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百姓:我们的大恩人,他长着一双balabalbala…… 自此,广安县说书人口中行侠仗义的大侠都有了脸 —— 今天做了一锅酸菜鱼,哎,黑鱼是真的生命力顽强,都先抠了腮了还一蹦在蹦,差点蹦起来扇我脸,片鱼片也是大功臣,但是吃起来真的绝美!鲜香酸辣又开胃,一条鱼吃的干干净净 我的月季也开花了,我进行了施肥…… 然后洗了个澡,更新就迟了点 —— 每天都在等待我喜欢的太太开新文,哎,等的好煎熬哦~~~ —— 感谢在2021-06-0521:30:43~2021-06-0621:1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叶离烟3个;兔子的尾巴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根葱1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7、第 137 章 一早,言夙从屋里出来,敲响了三个男娃的房门,而另一边带着俩闺女住着的红鸢,这会儿也拉开门出来,轻声对言夙道想想和念儿还在睡。 她要去后厨问问早膳的事儿。 言夙点头,示意她去。其实这样的轻声慢语也没什么必要,这个时间,客栈嘈杂的很。 屋里的三个小子手脚麻利的穿好衣物,打着呵欠拉开门,小二也正好送了洗漱的清水来,阿牧和大崽一边清理自己,一边又照顾小崽,反倒是言夙这个当爹的插不上手。 只能靠在门框上,看着三个崽崽兄友弟恭的画面,微微勾着唇角。 等红鸢带着俩闺女下了楼,桌上坐着的一大三小才开始端碗执筷。 “师父呢?”大崽忽然道。不是他最后才发现缺了一个人,而是他爹说开吃的时候,他的手比他的脑袋行动快。 言夙给他夹了个晶莹剔透,浓香四溢的小笼包,嘱咐他注意烫,一边给其他孩子夹吃的,一边说:“他早就出去了,有事儿。” “等吃完饭,你们若是想出去玩,爹再带你们去找找他。” 沈飞玹来这就是要找铺子的,自然不像是带孩子的言夙这样能够睡懒觉。 不过看沈飞玹那脸色,可见这两日进行的应该还蛮顺利。 言夙以为这事儿沈飞玹是乐意做的,可沈飞玹即便是做的得心应手,事实上却还是赶鸭子上架——不然,这些事情难道还能指望言夙? 相识这么久了,沈飞玹觉得自己对言夙的了解已经很深了,叫他莽可以,叫他动脑子,那做出来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哭笑不得。 言夙如约在饭后带着孩子们逛街,事实上广安县虽说繁华,但到底前些日子遭遇贼匪,即便恢复一些,却也还有不少的人惶惶不安。 这街上的繁荣,就多了几分战战兢兢,总让人觉得他们分分钟就能关门闭店,街道两旁的小摊小贩也少了不少。 不过对孩子们来说,这样的热闹已经足够了。 只是转过一条街之后,大崽原本高涨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阿牧正被小崽拉着东看西看,一时之间还真没注意到。 大崽也有意落在他们身后,越发的靠近言夙。 言夙垂头看了一眼这孩子,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大崽抬眼看他,想着他爹平日教导他时的模样,便开口道:“爹,我必须得换书塾吗?” ——这件事情,还是沈飞玹说的。开了店铺,他们也该在广安县买宅子住下,原因自然是从方方面面考虑。 落花村到底闭塞了些。房子和田地自然是都留着,甚至还能再买一些田地,如果钱够多的话。 “爹,你还有药圃在村里呢。”大崽说道。 他觉得只要他爹不离开村子,他也就不需要换书塾了。 童生试过后,那几个过试的生员已经都重新选了书院,为的就是更进一步。 但言夙却从来没有要求大崽走仕途,也没说过他读书要读出个什么样儿来,所以大崽一直没考虑过离开季夫子的书塾。 可沈飞玹的话这几日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 师父是出于他的安全、眼界等方方面面考虑,这道理他都懂。 ——小小年纪就要面临理智和感情的对立抉择,大崽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药圃的话,可以有护卫帮我看着啊。而且我也不是不能抽空回村子。” 大崽一听到这话,心头颇有些“尘埃落地”的感觉,小嘴撇了撇,但最终没有说什么闹情绪的话。 言夙却接着道:“是舍不得季夫子吗?那你也可以想他的时候回去看他的。” ——言夙确实是不在乎大崽能不能“功成名就”,但却在乎他的安全问题。广安县到底是比落花村安全的。 言夙都不敢想那日他要是没赶回去,沈飞玹他们能不能滴水不漏的守住落花村。 而广安县,至少还有城墙,还有守备军,再出现敌袭,也更能多撑一段时间。 ——当然,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事实上沈飞玹这段时间即便是忙,还是盯紧了阿牧和大崽两人练功。 就连小崽都跟在后头跑圈,哼哧哈哧的伸手伸腿。 大崽面前算是被安慰到了,还说入学县里的书院之前,他还是想先回去见一见季夫子,选哪家书院,还想听一听季夫子的意见。 言夙当然全都应允。 到了午膳时间,言夙就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进了云鹤楼。 ——实在是临香楼还没开。不然就冲云鹤楼和陶允熙的关系,言夙是不太想进来的。 不过,只是吃个饭应该是没关系的吧?都是钱货两讫嘛。 言夙要了一个不大的包厢,主要是他们这一行孩子太多,坐在人多的大堂,人来人往的怕出什么意外。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商量好了能互相吃对方点的菜,这才各自说了一道自己想吃的。 言夙也是看着发笑,这几个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 ——自然是因为苗大厨的手艺太好,而他们的胃口却太小。久而久之,他们可不就摸索出了经验。 饭吃到一半,小二忽然又端了几道菜上来,在言夙一家诧异的目光下,他说这是一位姓陶的公子送的。 言夙:“……”这不是让他吃好喝好,是纯属让他吃不下吧? 几个孩子,也只有阿牧和大崽立刻反应过来“姓陶的公子”能是什么人,小崽和俩闺女却也敏锐的察觉到言夙的情绪,不由的放下饭勺,有些无措的看着言夙。 小崽离着言夙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言夙的侧腰,实际上他是想给爹爹拍背的,然而本就是三头身,坐下之后就更够不着言夙的背脊了。 言夙看着还没走的小二,就知道陶允熙没那么好心,不仅仅是给他们送个菜那么简单。 但是! 正吃着饭呢,谁要好好的饭不吃,去看那个让他吃不下饭的家伙? 言夙揉了揉小崽的头:“赶紧吃呀,看看这几个菜合不合口味。” 说着,就动手给几个孩子都弄了点放到碗中。 看小二还没有走的意思,就笑道:“帮我道声谢。” 事实上是等着给言夙带路的小二:“……”吃的好心安理得哦。 所以到底知不知道“姓陶的公子”到底是谁呢? 其实小二并不知道陶允熙跟云鹤楼的关系,他被嘱咐来送菜时,掌柜的只说了“姓陶的公子”说这包厢里的人听了,自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到时候他再带个路去陶公子的包厢就行。 小二扯动僵硬的脸颊露出个笑容,客人的意愿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自然是只能如实的回去禀报。 掌柜的,这个客官跟你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只顾着吃啊! 言夙尝过那几个菜,觉得还算不错的,但却是一点也不想记陶允熙的好。 忽然道:“哎呀,忘了问了,这菜是别人送的,是不是已经结过账了?” “要是别人送菜来了,还叫我们自己结账,这简直太气人了。” 言夙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走到门口的几人,听的一清二楚。 ——简直就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言夙勾了勾唇,看了红鸢一眼,示意她多照顾一下孩子们,然后自己站起了身。 陶允熙缓和了一下僵硬的脸色,这才推开门,就迎上了正站起身,要往外走的言夙。 言夙一看他,就开口道:“陶公子来了啊?我还敢准备去找你呢。对了,你吃过了吗?” 陶允熙看着言夙这虽然不极致热情,但绝对跟冷漠也搭不上边的样子,一时都闹不清这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有点怀疑他是来问自己菜钱结没结账的。 陶允熙活到这么大年岁,是真的很少有这样的无力感,偏偏这样的感觉还是一个人重复给他带来的。 就更郁卒了。 所以他一时嘴快,就说道:“你这一桌的银钱,就算在我账上。” 这件事情他早已经交代了掌柜,可值钱说这话的心情与现在的心情,那可真的不仅是“云泥之别”能够描述清楚的。 太特么的憋屈了。 陶允熙说完之后,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离家出走了一瞬间。 ——但凡它一直离家出走,他反倒是没有这么尴尬了。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言夙说着,但是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神色,可谓相当的不走心。 陶允熙看着他这毫不遮掩的神色,心头也很不是滋味,还想说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就听言夙再次开口,这次是真的很走心了。 “这,可是我刚还准备再加几个菜。”后面的话虽然没出口,但那一双眼眸里却表达的清清楚楚。 陶允熙自然只能点头,示意掌柜的下去加菜。 言夙一笑,连忙招呼陶允熙到空座上坐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陶公子也坐下吃点儿吧。” 来的不早也不巧的陶允熙,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突直跳。 ——心口有什么突突直跳,那是心动的小鹿乱撞。而在脑子里跳,那就纯属是想打人了。 几个崽崽叠声喊道:“陶叔叔好。” 大崽和阿牧起的头,几个小的有样学样,但是喊完就低下头吃东西。 显然贯彻言家的传统,吃饭最大。 陶允熙:“……” 为什么在言夙的手上吃瘪也就算了,这几个崽子也能让他无语?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强大力量? 陶允熙运了好一会儿气,他在那群手下眼中可都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发起火来能叫那些人肝胆俱裂。 可面对言夙,却像是根本没有他施为的机会。 难道,要他现在掀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陶允熙:我发起火来,是能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言夙:我发起火来,是能“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吓的他活蹦乱跳! 言夙:看在你给我省钱的份上,我这顿饭多吃一点。 —— 话说小可爱们今天晚上都吃了什么啊,给我点菜名参考一下呀,明天又不知道吃什么的小可怜望着你们,可怜巴巴.JPG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8、第 138 章 陶允熙在言夙面前,还真的是讨不着好,憋了一肚子气却还是只能露出笑脸,温声细语。 ——这还有好几个孩子在呢,陶允熙深知他要是敢吓到这几个孩子,言夙能跟他拼命。即便到时候言夙双拳难敌四手,他的护卫能给他报仇,可他自己没了啊。 就冲这,他也不能掀桌子。 只能好声好气的夸言夙:“此番叛军来袭,广安县及朱阳镇、太榆镇能得以保全,还要多亏了言公子。” 其实对于言夙一人就能敌过每镇两千上下的叛军这事儿,还有不少人呈现观望态度,但见识过言夙的速度的陶允熙觉得这事儿大抵都是真的。 就冲言夙那速度,那是箭矢都追不上,他手里只要有把刀,还不是想抹谁的脖子,抹谁的脖子? 言夙听他这么说,回了一个笑脸,并没有说什么邀功的话,更别提夸夸其谈自己的功绩了。 浑似不在意。这就叫陶允熙不好接话了,不论是谦虚还是自傲,陶允熙都能接着捧着言夙。 陶允熙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此前我便说公子心中有大义,有这天下百姓。” “以公子之能力定可解这天下战乱之危,百姓之苦。” “言公子,陶某先前所许诺的,依旧为公子时刻准备着。” “公子有意,陶某必扫榻相迎。” 陶允熙用自己真诚的大眼睛看着言夙,恨不得能够扑闪扑闪,闪的言夙心生动摇、心驰神往。 言夙:“……”很想请他去看看眼疾。 而且这眼疾怕是会传染哦,言夙都觉得自己眼睛辣辣的疼。 “陶公子谬赞了,言某只想偏安一隅,胸无大志。” “至于此次之事,言某不过是扫扫门前雪罢了。” 当人这么久,言夙到底还是偷着跟大崽后头读了不少书——他们家的钱就数吃和书是俩大头。 ——言夙买书从不拘泥四书还是杂书,只要不污秽,言夙都往家买。可叫大崽心里感动的不行,倒是越发的爱徜徉在书海之中。 言夙一句话又是堵的陶允熙心口一窒,这个人每回都是冲着把天聊死去的吧? 这样做真的不尴尬吗? 陶允熙看着言夙还在吃喝的闲适模样,顿时有了让他更加心堵的答案。 但凡一个人脸皮厚,就不是那么多容易能够劝的动的。陶允熙心里咬牙暗恨,可脸上还得挂着笑。 “如此,陶某便不打扰言公子用膳了。择日再行拜访。”说完体面话,陶允熙都顾不上言夙的回答,起身就走。 实在是怕言夙接一句“你竟然还知道你打扰我吃饭了?”之类的话,毕竟言夙这个人不要脸的啊。 刚出门,就跟找过来的沈飞玹正面遇上,两人之间也不过是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沈飞玹稍愣,随即道:“陶公子?好久不见。” “不知是否用了午膳,不若一同喝上两杯?” 现下已经过午,沈飞玹是忙到现在,空喝了不少茶水,正是饥肠辘辘。可不就开口闭口就是用膳。 陶允熙却是受了言夙一肚子气,这会儿哪里吃的下?刚才推门的时候,因为背对言夙,脸色都变了。 这会儿被沈飞玹看见,脸还僵了一下,这才柔和表情应对。 吃当然是不能留下吃的,他还不想要么消化不畅,要么把自己饿死。 沈飞玹就在陶允熙的和善的笑容下推开了言夙的包厢门走进去。 陶允熙心就更梗了,这根本就知道他正从言夙的包厢出来,还邀请他,这叫什么事儿?就没一件是人干出的事儿。 沈飞玹笑笑,接着啪的一声关上门——当然,这声音的巨大是对陶允熙一人所说。 言夙看着沈飞玹来,就道:“幸好我还添了几道菜,不然你这时候过来,只能吃点残羹冷炙了。” 门外的陶允熙:“……”问就是后悔!那怕这顿其实也并不用他给出真金白银,还是后悔请客。 听着门外一时有所加重的脚步声,沈飞玹不免勾了勾唇角,但又瞬间抹平,对着言夙很严肃的问:“看他那样子,在你这受了不少气?” “他现在捧着你,你不给他脸面,就不怕有朝一日,受制于他?” “毕竟他可是代表着朝廷。”哪怕现在不提外族,还有三个朝廷并立,看似比此前一统时,国力弱了许多。 可到底一朝之力与一人之力,还是天壤之别。 言夙耸耸肩,一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总不能真去给他打战吧?” 就现在而言,言夙觉得上头坐着的那个,可不是个英明的领导人。 “总之你多上点心吧,莫要到时候骑虎难下。”沈飞玹说,其实他现在都觉得已经有点骑虎难下的影子了。 ——若是朝廷以言家的孩子们作为要挟的话,他都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言夙却是疑惑的一挑眉:“骑虎难下?” “虎有什么难下的?让它趴下还不能腿着地,那得是多腿短?” 小二端着新上的菜进来,当头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就要满头冒汗,这位的话里意有所指的未免太明显吧? 沈飞玹显然察觉了这些,但看着言夙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也不免专心吃饭起来。 什么虎不虎的?能有这位虎? 什么虎不虎的,在这家伙手下,都得喵喵叫。 言夙也再在乎这话给小二听去,到了陶允熙的耳中又会多出多少层层深入的阅读理解。 反倒是确定门口无人之后,轻声说了一句:“我倒是有点意外,他只言片语都没提及霍老大夫。” 他倒是不信陶允熙就一丁点也不怀疑他。 虽然当初他找霍老大夫后续有所遮掩,但即便能够瞒天过海,以陶允熙那样的性子,都不该这么信了才对。 言夙还以为此次见面,他无论如何都会旁敲侧击才对。 沈飞玹忙碌了几日,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虽不在正街,却也正因为地处三教九流之地,消息更为灵通。 “唯一不好便是不太适宜孩子们居住,嘈杂了些。”沈飞玹道。 但是现在手里的钱基本都撒出去了,也没有办法买个更好的宅子了。 “也没多大关系,大崽暂时在新书院住些日子就行。” 其余几个孩子,还是可以送回村里,唯一忙碌一点就是言夙,要经常来回,毕竟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沈飞玹一人不是? ——即便有孟清翰、谢渐雪和阮之澜帮忙。 沈飞玹看了黄历,选了日子,前一天却竟然是风雨大作,冷的人不时就要大哆嗦,一层夹袄竟然都已经不能御寒。 但好在开业的正日时,是个大晴天,虽还带着前一日的些许水汽,可阳光却好,反倒是有了一种洗尽铅华的清新之感。 门楼前挂着两挂红鞭炮,街道两头也一边摆上一长条,同时点响时,炸响声叫附近的人脑瓜子都嗡嗡的。 几个崽子在红鸢和谢渐雪的陪同下,坐在二楼向下看,看着言夙和沈飞玹一人一边拉着红绸,将门匾上的红布接下。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不管来不来光顾,都高声较好,言夙向着二楼摆摆手,几个孩子接到讯号,立马抓起身旁小篮中的花生等物撒下,门口百姓们顿时一边叫好、一边哄抢。 一进门,就看到阮之澜在清点贺仪——言夙到底是整个广安县的恩人,又有县令领头,这不就全城的商贾富户和百姓都给面子? 沈飞玹此前都调侃言夙,即便是他将茶馆开在穷乡僻壤之地,只怕也会有人光顾。 正跟阮之澜说着,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来人了,结伴而来的商贾富户,还颇有几分声势浩大的感觉。 ——县令等人本也该是第一时间来贺喜,只是毕竟有公务在身,又是公职人员,县令等人还稍稍避嫌。等忙完事情,再选个不那么人多眼杂的时候来。 沈飞玹也不指望言夙对人情世故上有多灵通,他能笑脸相迎就行了,之后的招待自然就是他来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对人阿谀奉承、卑躬屈膝。 只是舒适地平等相交,大家都秉承了交好的意思寒暄罢了。 迎了一波又一波来道贺的客人——不论他们是乡绅还是平头百姓,谁来道贺,言夙都笑着还礼。 不多时,言夙的脸都僵了。眼见着人终于少了,而搭好的台子上,说书先生已经走了上去,言夙顿时也想找个位置坐下细听。 这书的大致内容,虽说是言夙提供的,但是具体讲说效果,还得等广大听众的反馈呢。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不多时就叫所有人进入了故事之中,随着他的讲述,或是欢喜或是紧张,或是怒火滔滔或是快意舒爽。 ——可能因为还不习惯做人,所以言夙并没有讲个一章两章的,在让人提心吊胆的地方就猝然停下,反倒是彻底讲完一个小节,再讲了第二小节的开头,这才停下。 唯一受苦的就是说书先生的嗓子。不过看在月钱不少,打赏更多的份上,说书先生那是舒爽的不行。 言夙看着大家虽然失望今天的内容讲完了,但最后还是沉溺剧情,互相讨论的情形,觉得还是很有赚钱的希望的! 毕竟一开始沈飞玹在这个地方开茶馆,可就只考虑过收拢消息方便,没想过那些富商乡绅能来这个他们嫌弃万分的地方喝茶。 ——今日来,那是不得不的给言夙这个救命恩人的面子。 言夙却不能看着这茶馆不赚钱,既然地址不能更改,那也只能在旁的方面花心思了。 但没想到他刚看着这画面,觉得赚钱有望,就察觉他的后院要被偷了。 后头靠着比较偏的小巷,这会儿正有俩小偷儿光天化日之下爬墙呢!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赚钱这么难了,你们怎么好意思来偷!!!偷我家!!还在我正开心的时候!别以为我正高兴呢我就不会打你。打扰我高兴,打的更狠你信不信? —— 今天吃的水煮肉片,肉片爽滑鲜嫩,豆芽爽脆,娃娃菜回甘,绝美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39、第 139 章 周达被他爹攥着手腕,几乎是生拉硬拽的进了言夙家的茶馆。 他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心思喝茶?而且还是来言岚家的茶馆,他那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可广安县被袭的时候,他就在这广安县的书院之中,说来也是受了言夙的恩惠。再加上如今又跟言岚在一家书院读书了,他爹可不就带着他来给言夙送礼了。 ——这是恩上加亲呢。哪怕不在一个学舍里,周达都被他爹要求要好好跟言岚相处。 可能之前那一遭被打怕了,周爹如今对儿子的管教可谓十分严厉,就怕这小子在外又惹了什么事情,连累他这个老爹遭罪。 反倒是将周达的性子扭过来不少——暂时还没有矫枉过正,但不知道继续下去,周达会不会变得怯懦。 言岚从楼上看下去,就对上周达不情不愿的脸色,不由撇撇嘴,在书院这些天,他也看了好些次周达那别扭的脸色。 明明不愿,却还要过来找他,闹的两个人吃饭都吃不太下。 阿牧显然也认出了周达——广安县的书院管理更为严格,且言岚也长了两岁,按书院规矩是不得在带小厮了。 阿牧就不知道周达在书院里对言岚做了什么,看他脸色,便一皱眉:“这小子是不是在书院里欺负你了?” ——但凡有个知道言岚武艺的同窗在这,都得一脸惊恐地看着阿牧,这说的是什么话?就言岚那本事,当真是能被人欺负,还憋着委屈的吗? 更别提本就已经怕了言岚的周达。 此前周爹就对言夙有心里阴影,如今言夙又与县令“亲密无间”“蜜里调油”,周爹就恨不得能把言夙给供起来,哪里还敢动什么报复的心思。 甚至还庆幸自己没有成功动了言夙,不然他这个儿子只怕就要跟广安县一同没了。 楼上的言岚看着周达,只觉得胃里怪难受的,手里的糕点都不香了。楼下接待到周爹和周达的言夙,一时也有点跟自家大崽相似的感觉。 ——总觉得周家父子这两人态度太过别扭的。 好不容易将人送到楼上包厢,叫沈飞玹头疼去,言夙才终于能歇上一歇,听一听说书先生精彩的段子。 听着听着,就觉着后头院墙让人给趴了。 言夙眉头一拧,顿时从角落的座位上消失——也幸好是坐的偏,不然只怕要把边上给吓死。 他悄然无息的落到了墙边,正好边上有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这个时节里还颇有几分枝繁叶茂的意思,将言夙半遮半露着,趴墙头的两个半大小子毫无所觉。 这俩孩子穿着破旧脏乱,蓬头垢面,大些的那个费劲的爬上墙头,骑在墙上,伸手去拉下面那个小上两三岁的孩子。 俩孩子大约也是许久没有吃好休息好,手脚疲软的很,废了好一番功夫,小些的那个孩子才被拉了上来。 这时,两人已经能够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二哥。”小些的半大少年有些紧张、不安的叫了一声。 被他叫二哥的少年狠狠喘息几声,攒了一股力气道:“我往下跳,等我落地,你往我身上跳。” “无论如何别出声。” 他身子瘦弱的很,还有伤在身又生着病,却条理清晰的交代小少年。他给小少年当肉垫子,多少也不会太疼,忍一忍应该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小少年眼眶一红,连忙道:“我先跳,二哥你往我身上……” 言夙听着那已经越发靠近的声音——就这样的距离,哪怕俩孩子不出声,那摔在地上的噗通声,也会叫来人察觉他们的位置。 他不再旁观下去,一手一个,将俩孩子拦腰抱起,转瞬从这方院墙上消失。 那一群人是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大汉,一路走到这小巷,却不见追踪的身影,顿时两个继续往前追,不信俩半大孩子的脚程能快过他们。 剩下的几个则在这堆放的杂物、破筐处翻找起来,也不管这里杂乱肮脏——要知道多少“前辈”的血泪经验告诉他们,那些跑不动的小崽子,就喜欢找这样的藏身之地。 然而他们确实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正准备继续追击,一个人却忽然叫住他们:“看这里。” “那俩小子怕是爬上去了。”他指着墙根处那刮花的痕迹,又伸手摸了一下,蹭上的泥土还有几分湿润。 几人对视一眼,有两人一跃而起就站到了墙头之上,只是墙里的草地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倒是墙头上有些与墙面上同出一源的泥土。 两人对视一眼就有了决断,翻身回了巷子里,跟其余几人嘀嘀咕咕起来,很快几人分散行动。 这事儿得快,以免这家人反应过来。 ——这家人虽然未必是同谋,或许只是好心相助,但这些“缘由”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言夙将俩孩子抱住,就封住了他俩的口,以免大喊大叫的惹来了旁人的注意。 就冲这俩小子要□□进来,还被人追着,言夙就知道这其中没好事儿。 可是,他又不能不管。 将人眨眼间带到自己的屋子里,言夙将孩子放下,轻手轻脚的拨了拨那大些的孩子的头发,这头发蓬乱,险些将整张脸都遮盖住。 但稍一动,言夙就住了手,因为头发丝黏连在少年脸颊上的伤口上,稍有牵扯,对方就嘶嘶吸气。 他已经是很能忍耐了。可太过疼痛,他也不可能生生将所有声音都咽下。 大少年拉着小少年,小少年原先很是紧张,但看到大少年丝毫不挣扎,甚至放松了下来,他忽然就想到,这或许就是二哥一直给他说的那个大哥哥。 ——果真是好看的紧。 言夙不再动少年的头发,轻声问他:“阿悬,你怎么搞成这样?你爷爷呢?” 少年正是许久未见的霍悬。 此刻他哪还有当初分别时那精瘦劲头足的样子,满面苍白、唇无血色,两颊都有些凹陷。 左脸上还有一大块已经化脓的伤口。 他满头的冷汗,并不刚才言夙的动作牵扯了伤口,而是他一直在发烧,却还疲于奔命,只能一直熬着。 霍悬下意识的抓住了言夙的手,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是嗓子干涩的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言夙拉过一旁的凳子给俩孩子坐下,又给他们倒了温水,也幸好言夙平日里也没那么爱喝茶。 当初言夙送走霍老先生,还悄悄给老人家身体里送了不少生物能,为得就是确保老大夫不会因为舟车劳顿而伤了身体。 ——老大夫的身体本也很是不错,否则言夙也不放心他们另择他处隐居。 可现在看来事情却是一点儿也不顺利。 提起爷爷,霍悬不免又红了眼睛,但他也清楚什么事情是当下最重要的,所以他饮下温水,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放下茶杯,扑通一声给言夙跪下。 言夙连忙将孩子扶起来,跪的这么瓷实,也不怕这两条小细腿就这么跪断了。 霍悬哪里是言夙的对手,硬生生被拉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言夙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霍悬也僵持不下去了。还不知道那些紧追不舍的家伙,什么时候就会找过来。 霍悬连忙求道:“言大哥,对不起。只是,请你帮帮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爷爷,爷爷没了。” 虽让极力憋着泪,说道这里的时候,霍悬的声音还是明显哽咽的厉害,他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这事儿很危险,但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言大哥,我不求多的,就求你把小果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至于那些尾巴,就由他去引走就是了。 或许是有了生的希望,霍悬竟觉得原本沉重的四肢又有了些许力气——事实上是言夙怕孩子出事,给他输入了点生物能。 他倒是觉得先治伤为重,但显然霍悬不这么觉得。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还不方便叫大夫。 言夙看着两个眼眶含泪的孩子,只好将架子上搭着的面巾拿过来,只是脸盆里也没有热水,只好将水壶里的水倒出,沾湿了面巾给俩孩子脸上完好的地方擦一擦。 “你们躲的那些人我看着了。”言夙实话实说,叫霍悬脸色一变,惊的手都紧攥起来。 旁边的小少年,也是忍不住咬紧了唇瓣。那些人那般凶神恶煞,一般人哪里敢动帮他们的念头? 那些人心狠手辣,便只是好意给他们一点吃食,一点水喝的人都会被牵累。 言夙接着道:“具体的事情等你们身体恢复了再细说好吗?” 这其中的事情,只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凶险。 可又怎样呢?言夙又不在乎。反正他相信就霍老大夫和霍悬这爷孙俩的人品,做不出什么杀人放火、为非作歹的事情来。 霍悬知道这事儿牵连甚广,不该再连累旁人进来。可也是被逼到了绝境,这才动了来请言夙帮忙的念头,否则就他们俩这样子,又能逃多久,又能逃到哪里去? 得知言夙就在这广安县,原本还以为有好一段路程的霍悬,简直喜出望外。 费尽心力的跑到这里,他只希望言夙能够最后帮他一把,如此他便是死也能闭眼了。来世必当“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言夙。 可他没想到,言夙没有问他更多事情,只叫他们休息。 他有心想要解释这事儿多危险——虽然他不能说出来龙去脉。 可言夙却是摁住他:“放心,到了我这,就是到家了。” “我去给你们打水……” 言夙刚想说洗漱一番,上药睡觉,就察觉前面茶馆里一阵骚乱。 一队官兵挎着锃亮的大刀,快步走入茶馆,叫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得乱动。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哇喔,上一章还说我全县的大恩人呢,这一章就拔刀了。 —— 感谢在2021-06-0820:59:28~2021-06-0920:2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缡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0、第 140 章 言夙当初送霍老大夫爷孙走,考虑到老人家年纪大,哪怕是身体不错,也容易受舟车劳顿之苦,就给人偷偷输入了不少生物能。 在言夙的打算里,那些能量至少能维持老人家身体强健大半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爷孙俩总该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了吧?凭霍老大夫的医术,只要能稳定下来,调理自己的身体毕不是难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霍老大夫根本没有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找个地方隐居。 言夙也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一次的见面就是永别。 ——即便这个世界道路崎岖险峻车马慢,分隔两地可能就是一辈子难在见面。但那与生死之别还是大不相同的。 即便言夙如今对人类的感情一事还是朦朦胧胧,此刻也觉察到心头不适的情绪。 但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眉头,没有追问霍悬,一来霍悬的状况不太好,即便有他的生物能滋润、支撑,也该给他休息的时间,何况他的情绪也不好。 二来自然就是前面茶馆的吵闹。 言夙一动耳,就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就是霍悬和小果。 而两个孩子也如惊弓之鸟一样,听见院中的吵嚷就立马紧张起来,一张笑脸煞白煞白。 言夙却是露出安抚的笑容,推开窗户,抱着两个孩子飞鸟一般无声的掠出去,速度极快到待进了院子的人看过去时,只察觉是风拂树叶。 抱着两个孩子也丝毫不影响言夙的动作,他眨眼间将两个孩子带到茶馆对面的那家相仿高度屋子的顶上,将两个孩子放下。 “待在这里不要出声可以吗?”言夙道。 他不能不在自家茶馆出现,否则这些人怕是要没完没了。沈飞玹倒是能应付那些官兵——甚至官兵因为言夙救下广安县的缘故,并没有很粗鲁,可想他们走却是不容易。何况陶允熙也来了。 两个孩子乍然被放到这样高的屋顶,其实还是有些怕,但言夙给两人找的位置还不错,只要不乱动,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也不会掉下去。 霍悬和小果也知道情况危急,自然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 言夙也分了心神关注这里,毕竟是俩半大少年,又不会武,言夙自然也怕他们摔着。 官兵要求茶馆所有人原地不动,分出一队人一一检查过去,另外一队人上楼,一队人进入后院。 沈飞玹正从楼上下来,一见这场面便是眉头深锁,然而却被紧随其后而来的陶允熙纠缠住。 “沈公子莫慌,只是找两个细作,很快就能发现踪迹。” “虽说今日茶馆开业,本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扰了喜事,只是这细作若是不找出来也会危害到你们不是?” 刚经过叛军袭击没多久,在座的百姓一听是细作的事儿,顿时就紧张的不行——虽稍有些担心官兵抓错人,但还是比较配合的。 沈飞玹在楼上招待客人,也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但他本就不太喜欢陶允熙,这会儿还觉得他不是故意的那也是想借题发挥。 大概是听了言夙那句“骑虎难下就是虎不听话,打一顿就好”的话,前来报复吧? 沈飞玹心中这般想,面上却是摆出配合的神色,却是给孟清翰使眼色,这种事情言夙那个二愣子为什么不出来? 出来怼这家伙啊! 言夙嘱咐好霍悬和小果,人就进入了后院的茅房之中,明明是开门进去的动静,可却因为他的速度够快,官兵们抬眼时,他就已经站在其中,面向外头,一手推着门。 “怎么了这是?组团等茅房呢?”言夙看着官兵们,一副和善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自己连忙出来,还对官兵们做出请的手势。 官兵们:“……”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言夙家的茅房很干净也没什么异味,也是一目了然的大小,从打开的门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个官兵就准备打开另一边的两个茅厕的门——毕竟前面是茶馆,所以这茅厕就备的多些,好方便客人。 言夙连忙阻止那官兵,有些不快的道:“怎地,我这刚用过,你挺嫌弃啊。” 一副你要用就得用这个,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的做派。 官兵们实在是服气了,往常可只听过“你这一杯酒都不喝就是不给我脸面”的话,没想到今日能见这样的场面。 言夙摁着门,说这话的时候,陶允熙正听着异动,走到了后面来。 他其实也看到了沈飞玹遮掩下的眼色,就更是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了——霍老大夫和霍悬爷孙俩跟言夙是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不知道。 要不是实在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言夙带走了爷孙俩,他只怕是早就来算账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后来他们又发现了爷孙俩的踪迹,这才没在言夙这块难啃的骨头上费时间。 陶允熙一到后院,就看到言夙不让人拉开那两间茅厕的门,第一反应就是言夙将人藏在了这茅厕之中。 怕是要以茅厕脏臭为由让人不愿细细查看? 可又一想,这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吧?何况言夙还这般做派,但凡脑子里不是一团浆糊的,都能察觉不对,铁定是要看一眼的。 ——这些官兵可是混着他们的人,虽然不好做的太过分引起民愤,但这明显的异常,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言夙正跟那个官兵生气着,不等陶允熙说什么,另一个官兵就忽然拉开了最边上那间茅厕的门。 里头还是空空荡荡,除了一桶清水,就是石板铺就的旱厕厕道。 就连厕道都冲的干干净净——所以小孩总不能是爬进粪坑里吧? 官兵多打量了一眼,然后抬眼就看到了言夙有些震惊地、不可置信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神情,顿时脸色一僵。 他确实是第一次见这样“精致”的茅厕,旁的多是挖个坑,搭两块板子,很少有人这样做的,茅厕里看不到一点污秽。 ——有钱人家自是用恭桶的较多,反正有人倾倒、洗刷、熏香。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茅房,也不至于让他“看入迷”,他就是多琢磨了一下言夙能不能为了保住那俩小子的命,把人埋进粪坑而已。 当然他也不是要搅一搅粪坑,只是打量看看有没有芦苇杆、竹管之类的东西伸出来,必经哪怕不怕味道躲进去,也得喘息不是? 他自认自己是很机敏的,但是对上言夙的目光,那可还真有些扛不住。 言夙这会儿也该看到陶允熙了,所以他转眼对着陶允熙问道:“陶公子这是来恭贺我开茶馆的?” 眼神之中却明明白白写着“也没见到道贺的贺仪啊”。 陶允熙是很不想读懂他的眼神里,可奈何言夙的眼神太过直白,纵使陶允熙脸皮厚,可那也是跟人你来我往的虚与委蛇。 这忽然打了直球,陶允熙除了气的肝疼,就连装不知道都有些装不下去。 “是……”他一手掐着自己的手心,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他是来抓人的,哪里带了什么贺仪? 现在怕也只是能抽点银票来凑数。 “不过因为任务在身,贺仪就……”他因为压着怒气,手下便失了准头,拿银票的动作有些过激,原本只是想抽几张,但卷在一起的银票一下就被全都带了出来。 沈飞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将要下落的银票。 “哎呀,陶公子果真是大方。只是陶公子任务在身,今日怕是没机会留公子用膳了。” “哎,公子为了广安县的百姓抓捕细作,劳心劳力,我等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好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沈飞玹攥着一把银票,那是绝没有再还给陶允熙的可能。 而陶允熙,他堂堂陶家公子、风讯堂的主子,还真没脸面大庭广众之下为这几张银票跟沈飞玹拉拉扯扯起来。 只能咬牙将这口怒气咽回去。 言夙却忽然说道:“是有细作闯进来?” 一副才知道这事儿的惊讶模样,紧接着又道:“那赶紧着找,赶紧找。” “我这茶馆开个业算什么事儿,赶紧找细作要紧。” 陶允熙:“……”那你干嘛冲我要钱?!! 虽然但是,陶允熙还是忍住了,赶紧叫官兵搜寻那两个孩子的踪迹,堪称绝地三尺。 真的很想连粪坑都搅和一边的那种。 陶允熙在一旁观察着言夙,他觉得言夙就是与霍悬接触上,定然是要救下他们的,那就必然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言夙冲到自己的屋子里,将所有的衣柜、箱子都给拉开,甚至翻了翻自己的衣服,似乎俩细作就藏在里头似的。 找的简直都要比他们官兵还要积极。 陶允熙心头就是咯噔一跳,言夙这样找,要么就是他真的信了细作之说,根本没跟霍悬见着面。要么就是他早已经将两个孩子藏到了别的地方。 虽然心里已经觉得他们怕是找不到了,陶允熙还是让人将小院里里外外都搜找了一遍。 哪怕是做最后的挣扎呢——反正什么事儿碰上言夙,结果就不如他意的时候多,陶允熙虽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哪知道正想着这些,一个官兵忽然大声呵斥起来。 “找到了。在这。小子,给我滚出来。” 随着他的呼喝声,不仅有其他人涌过去的声音,还有一堆柴火被翻到的声音。 还有一个半大男孩的惊叫声,带着哭腔的:“别打我、别打我。” 好不哀切、胆战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你,是不是有什么有味道的癖好?? —— 感谢在2021-06-0920:27:58~2021-06-1020:5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1、第 141 章 周达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了。老天也跟他作对,换了新书院后,他可没过多久的好日子,言岚竟然又阴魂不散的跟来了。 虽说这次他俩也不在一个学舍,离的还有点远,可他爹不疼他了他,非得要他跟言岚交好。 他在书院里是阳奉阴违,他爹竟然还带着他来参加言岚家的茶馆开业——虽然这家茶馆的故事说的是真好,令人耳目一新、如痴如醉,可架不住他爹一直要他讨好言岚啊。 可给他恶心的,故事听的断断续续,茶水、茶点更是没吃喝多少。 等他好不容易借着尿遁跑了出来,外头却是一阵的嘈乱,喧喧嚷嚷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几声威势赫赫的别动,他听的是最清晰不过。 已经不那么胖的小胖子顿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叛军,虽说当时叛军并没有闯入城中,可那氛围还是叫小胖子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今偶尔入梦,还会梦到城门被破的景象而惊醒。 顿时他忍不住找个地方藏了起来,藏着之后,听着外头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搜寻声,心头直打鼓。 又想他爹,虽说他爹总是逼他讨好言岚,可其他方面他爹还是很好的啊。不知道他爹现在还是不是囫囵个儿。 小胖子自己胡思乱想的简直都要落泪,就在这战战兢兢的时候,他忽然被官兵发现,一把揪着后脖领子给拎出来。 官兵将小胖子推出门外,不由甩了甩手,别看这小子个儿不高,但还真的挺坠手。 陶允熙听到小孩儿的声音,第一时间是欣喜的——虽然隐隐觉得言夙这样厉害的不该出现这样的失误,但结果是他期望的,这点小疑惑没有答案也没关系。 但当看清小胖子的样子,他就知道怕是找错了。 ——霍悬的样子他认得。跟着霍选的那个小子虽说面目一团糟乱,就没看的清的时候,但至少身形上跟小胖子是不对的。 小胖子虽觉得他爹不爱他了,可不论是吃穿用度上,周爹是没有苛待过他的,穿着锦衣,面目白净透着粉嫩,脸颊还有婴儿肥。 就这,怎么也不是奔波许久、风尘仆仆的样子。 至于被言夙梳洗过什么的——即便言夙速度那般快,做起这事儿或许不难,可能让人吹气似的长肉吗? “这是我儿的同窗,今日我家茶馆开业,他跟着他父亲来给我家道贺的。”言夙说。 至于为什么小胖子躲在柴房之中,还躲在柴草堆里?那言夙才不管呢,反正小胖子的身份没有问题,陶允熙就不能带走。 小胖子环视一周,最熟悉的人就是言夙了,哪怕曾经言夙“闯入”他家,揍了他爹,给他留下来深刻的心理阴影,但此时此刻,言夙替他说话,也是他最温暖的港湾了。 周·虽怕、慌·但没选择·达,连忙跑到言夙的腿边。 哭兮兮的揪着言夙的衣摆:“言叔叔救、救我。” 他就差双手双脚缠住言夙的腿,生怕言夙怕了这群人,就将他给交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不禁想,言岚他爹凶一点,还是有好处的对吧? 希望言岚他爹跟打他爹时候那样,打败这群凶人。 言夙看着小胖子将脸埋在自己的腿边,蹭上了不少眼泪与脏污,最终也没有将小孩子拉开。 脏了也还能洗,但是真把这小胖子吓出什么毛病来,也挺麻烦的。 那头被控制的茶馆里,二楼靠着街道的包厢里,周爹也很是担忧自家臭小子——最初选择靠近街道的包厢,那是看在好处多,也能跟言岚多聊点话题,靠院里的包厢,那可就沉闷的多。 但现在他们却只能听到些许动静,断断续续的还完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周爹隐隐听到自家儿子的哭声,有心想要去找自家儿子,守着二楼的官兵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往日他们都生活在一个县城里,不说整个城的人都互相熟悉——毕竟广安县也不算小——但至少他们之间因为身份的缘故,是比较熟悉的。 “周员外,我与你说实话,这次的事儿就是我们大人,都没得通融。”这个官兵压低了声音,对周爹很是客气了。 周爹一听这话,脸色就是一变,这就是说,这次的事情搞不好,县令都得被问责,这是上头有大人物下来了? 可周爹又怎么能不管儿子呢? 言岚刚才被“留下”招待周家父子,这会儿他看着周爹这样子不忍,自己也很是担忧,毕竟这是他家的茶馆,开业当天就遇上这事儿,不是很不吉利? 所以他拉住这个官兵道:“官爷,我可以回后院吗?我爹是言夙,这是我家的茶馆。” “我去跟我爹待在一块儿可以吗?” “你们可以叫一个人带着我过去,我不会乱跑的。” ——之前一群孩子自然是待在了同一个包厢里,但周家夫子来了之后,其余的孩子都在红鸢她们的带领下,回去了后院。 官兵想了想,招呼了同伴一声,将言岚带上,走向了后院。 言岚回头看了一眼周爹,就跟着官兵匆匆下楼。 官兵打算着,就跟上官报备说是带着这孩子来确认身份的,好歹是叫这孩子找着爹——要不是听言岚说他爹是言夙,官兵也不会动这份心思。 他们能活下来,毕竟是靠着言夙。就连临行前,县令还偷偷交代了,叫他们不要太过粗暴。 那样子,要不是被上头阻拦了,县令自己恨不得跟不过掌握一举一动。 ——他们可亲眼看过言夙有多厉害。 言岚到后院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小胖子求救的一幕,见他没事儿,松一口气的同时,也看不惯他那么“纠缠”他爹。 但是来时说好的,他不乱跑,言岚也只好跟着官兵之后走到那氛围正越发古怪的中心地带。 官兵上前说话,言岚自然也是认识陶允熙的,便拱手见了一礼,说了一句见过陶叔叔。 一见言岚跟这位大官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官兵心头虽是惊讶,脸上却没有什么表露,只是一颗心更加稳当了。都叫叔叔,总不至于还怪他带人来是错的了吧? 言岚见了礼,就赶紧到了言夙的身旁,然后拉着周达,看似在哄他,实际是将他从言夙的腿上拉开——家里兄弟多他是不介意啦,但也要看跟什么人成为兄弟。 何况周达自己有爹,而且被他爹养的太过骄纵。应付一时半刻的,言岚能保证自己礼貌且不翻脸,但如果要当兄弟,那可就敬谢不敏了。 周达也没有察觉言岚的这些小心思,反倒是因为跟言岚更熟悉,颇有几分安心的感觉。 陶允熙的思绪被言岚的出现打断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接上之前的想法,这个孩子是言夙找来扰乱他们视线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或者,他们带走这个孩子,用他来威胁言夙,拿霍悬那两个孩子来交换的可能性有多大? ——陶允熙是更倾向于言夙发现了霍悬他们的。毕竟言夙这样厉害的人,从茶馆到后院的距离,不可能发现不了小孩爬墙。 被言夙发现、带走,也更可以解释,为什么痕迹消失在墙头,内院的墙根一点痕迹也没有。 “如果只是来道和的同窗,干嘛躲起来?”陶允熙的语气并不凶恶,仿佛只是平静的提出疑点。 在言夙等人还没开口的时候,又道:“不过你们的话,我还是信的。只是到底还是要询问一番。” 说着,似乎很给言夙情面的样子,解释道:“毕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能不问清楚就给人糊里糊涂的放了。” “你放心,我们也不会随意伤害一个孩子不是?带走他问几句话,确认他身份后,我们就将人放回来。” “我们的目的是那两个威胁百姓安全的细作,不会伤害无辜的。” 话是这么说,可周达的身份只要叫来他爹,拿来户籍,基本就能清清楚楚——甚至今天到来的人,特别是二楼包厢之中的富商乡绅们,相互之间很是熟悉,都能互相作证、作保。 茶馆之中之所以现在没有出乱子,也是因为官兵们正是如此询问,确认他们的身份。甚至不少人,官兵们就很面熟。 所以陶允熙这做法,就很没道理。 为什么非得将一个孩子带走“调查”? 即便是想知道小胖子为什么藏起来,当场也能问出来不是吗?说带走小胖子,不为了“严刑逼供”,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陶公子,他爹就在茶馆二楼,确认他的身份还是很简单的。” “既然那两个细作危害这么大,陶公子在这小胖子的身上浪费时间就很没有必要了。” 沈飞玹说到,甚至直接说了周爹他们包厢的号,只要将人带来一问就清楚了。 可陶允熙的目的就是查清这小胖子的身份?怎么可能,他一眼就知道这小胖子不是他要找的人好么。 只是他要找的人的线索,十有八、九是被言夙切断了。他这是在试探,能不能让言夙吐露口风。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凡事有个万一不是? 言夙惯来是讲道义的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牵累一个无辜,还是个小孩子,万一他熬不住内心的谴责与愧疚,就露出什么马脚呢? 他都不奢求言夙直接妥协,将那两个小子叫出来,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交锋,让言夙露出一丝异样。 然而言夙的脸始终毫无表情变化。 “陶公子,我们的话你丝毫不信的话,只怕这里所有的人你都要带走调查了。” “陶公子一进门,说要搜寻,我就配合的很积极吧?甚至亲自动手帮你们找。” “什么都没有找到,陶公子却偏生笃定细作就在我这茶馆里。” “我倒是要问陶公子、不,问陶大人一句,为什么就这般笃定那细作潜入了我这茶馆?” “即便就是你们的人看着进来了,如今没有找到,难道就不能是细作狡猾,所以又逃到了别处?” 言夙看似在帮陶允熙分析可能性,实际上却是在指责陶允熙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最后一句,也叫陶允熙确定了一点,言夙就是真遇上了霍悬,那也肯定是将人送出了这茶馆。 可问题是,他如今除了抓住言夙这条线不放,就没了别的办法。 ——风讯堂虽能说是“无孔不入”,但收集消息到底是需要不少时间。这次要是让那俩小子跑了,也不知道再这样近在咫尺,需要多久时间。 夜长梦多啊。 那,他要跟言夙撕破脸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陶大人?我看你是讨打人哦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2、第 142 章 红鸢带着孩子们回了后院,将包厢空出来给言夙他们用。 临上楼前,言夙跟沈飞玹说,让他去叫说书先生受受累,再给大家讲一段故事,反正现在大家也不被允许活动,那就继续听故事。 在一旁听着言夙的“意有所指”的话的陶允熙:“……” 就很不把他放在眼中。 包厢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桌上除了一壶半温不热的茶水,没有其他的东西。 ——说来有些怠慢,但谁让言夙现在看陶允熙不痛快呢。 “陶公子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言夙自己倒了杯茶,反正他也不挑剔茶水的温度与好坏,能喝就行。 陶允熙垂眸,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抬眼看着言夙,一双眸子一错不错,不知道要从言夙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他道:“或许,我该叫你小侯爷。” 他这话,就是告诉言夙,他已经从查清了言夙的身份。 言夙登记新户籍的时候,用了个听闻中的故乡地址,他又更改了名字,想查他底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 ——甚至最后查到季舒彧的身上时,陶允熙还觉得是不是查错了。因为季舒彧要是有言夙这般厉害,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厉害,当初就不会被追杀的那么惨。 可是即便季舒彧不时常在京中,又是半大少年,模样、身形都变化最快的时候,但能从他眉目之中将他认出来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虽然他们还是闹不清楚,为什么改了名字的季舒彧就忽然变的那么厉害了。 但查清楚了季舒彧的身份,也就多了言夙的一个把柄。 然而陶允熙却没有从言夙的脸上看到一丁点的神色变化。言夙平静的与他对视,连眸光都没有惊动,犹如平静的湖面。 陶允熙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只好接着说道:“当然,小侯爷也莫要惊惶,我说此话,是想要告诉小侯爷,我们能够替温家和季家翻案。” “温家与季家满门忠烈、忠心耿耿,却遭奸人诬陷,我们必当要替温、季两家的冤魂沉冤昭雪。” 陶允熙的语调里带上几分感慨激昂与煽动。 言夙却还是目光平静的看着他,说了一句:“那你去吧。” 简单的四个字,差点让陶允熙一把将茶杯磕在他的头上,这是要他做白工的意思?他难道不知道他未尽的话里的意思是让他配合他们? 什么利益都得不到,他们凭什么费力气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温家与季家可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死在他们自己效忠的皇帝手里,他们不曾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已经是很给脸面好不好? 陶允熙生生将这股涌上心头的怒火咽下去,他们不能跟言夙硬碰硬。即便他们掌握了言夙的把柄,他们也没考虑过威逼言夙,只想利诱。 ——言夙的软肋倒是明明白白,就是他的那些孩子。可就是这摆在明面上的软肋,他们却没有把握拿捏的住。 反倒是若因此惹怒言夙,后果只怕不堪想象。 到底是因为言夙太过厉害,让他们不敢行差踏错分毫,对付旁人的手段对他真的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们怕一旦出手,反倒让言夙彻底没了顾忌,与他们不死不休——不论是孩子还是言夙的命,他们都可以轻贱,可他们自己的性命却是尤为重要的。 “言公子,这翻案的事情也不是这般容易的,我们即便有心,也还是需要言公子的配合。”陶允熙说。 言夙却是问他:“你们都不是一个皇帝,翻案能够算数?” 陶允熙:“……” 这到底是什么关注点? 言夙知晓季舒彧身份的那一刻,就考虑过给他报仇的事情——最终没有急着出手,是当时没有可靠的人给他带路,给他指认所有的凶手。 也不能在那个时候厉害,几个孩子还需要他照顾呢。 后来他是考虑到温、季两家的声誉问题,也想问问孩子们是如何打算。但即便是最大的大崽言岚,现在还年纪尚小,他打算再等两年。 ——倒也是问过红鸢一些相关的事情,但因为不能暴露身份,问到的东西有限。而且温、季两家遭受诬陷的内情,以红鸢的身份知道的也并不多。 几个护卫也只是知道下令的明德帝与几个主持抄家、监斩等事宜的官员——明德帝本就有意除了温家、季家是毋庸置疑,但其他官员到底那些是听命行事,那些是与两家有仇,七个护卫就不清楚了。 他们只是听命杀人罢了。 陶允熙不知道看似平静的言夙在心里想些什么东西,还想劝说言夙与他们合作。 “只要推翻伪帝,我皇执掌天下,这翻案之事,又如何会不作数?” 陶允熙用恨不得摁着言夙点头的眼神盯着言夙。 “哦,那等你们皇帝执掌天下之后再说吧。” 陶允熙实在是没有忍住了,嘲弄的冷笑一声,这是只想享受胜利的果实,根本不想出一星半点的力? 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言公子未免也太油盐不进了些。”陶允熙实在是没有这么吃过瘪。 言夙这几句话,不亚于是撕破脸了——就差明摆着说“你们皇帝能一统三国?” 陶允熙看着低眉敛目喝茶的言夙:“言公子若是真的对参军挂帅、入朝为官都没有兴趣,那也罢了。” “我若是多劝了,反倒是惹人厌烦。” 言夙不由抬头看向陶允熙,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说辞? “但还请言公子交出那两个小子,他们我皇一统大业有大用。” 陶允熙的神情很是肃穆,就摆明了在这件事情上没的商量,而且他很肯定那两个人就是被言夙藏起来了。 言·真藏人了·夙却是一点不慌,不管他因为什么确认了这个事儿,又或者只是想诈一诈他,他是都不慌的,反正陶允熙找不到人啊。 “我说了,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陶公子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赶紧去找才是。”言夙一副真心为你考虑,我都替你心急的神色。 陶允熙实在是没忍住脾气,顿时一拍桌子,声音里裹着寒霜:“言夙,你当真以为我就要捧着你?就算你够厉害,你所有在意的人,也足够厉害吗?” 话刚出口,陶允熙其实也心头一跳。 除了皇帝,他是真的从未对一个人这般低微过。 ——让他对一个人示好,这并不难,毕竟他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承认一个人的独到之处并欣赏,然后因此而将之摆在同等的位置去结识、相处,他也能够做到。 可是他什么时候被三番五次“折辱”过? 他自认对言夙已经掏出真心的劝解过,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不肯松口? 荣华富贵不能吸引他的话,为民生计的国之大义,为什么也不能打动他?言夙不是光明磊落又讲道义的人吗? 不正是将黎民百姓放在心头的良善之人吗? 陶允熙看着言夙的眼神之中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言夙听到陶允熙所说的身边之人,眸光终于有了变化,在陶允熙的心惊肉跳与后悔情绪升起的同时,他忽然起身。 目光沉沉、毫无波澜的看着陶允熙——不是之前那般的平淡,此时此刻的言夙,眸中似有深渊。 陶允熙刚升起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不是不怕了,而是麻木了、完全都不知如何反应了。所有的感知与情绪反应都迟钝了起来。 只傻呆呆地看着言夙起身,弯腰向着他倾身,一手撑在桌上,明明身后是窗外明亮的天光,可是陶允熙却只觉得阴暗至极。 “你觉得,你们有多少人够我杀?” “你们皇宫的守卫有多少?够严密吗?够厉害吗?” “你要知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夙的声音轻轻的、悠悠的,似乎风一般毫无落处,可一个个问题却像是利器一般扎入了陶允熙的身体。 最后那一句话,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陶允熙的咽喉。 他浑身骤然冰凉,才知道真正的冷肃,哪怕声音平静甚至带着柔和,却依旧能叫人从骨子里被冻僵。 陶允熙一时之间连眼睛都僵的没法儿转动。 直到言夙从他的身侧离开,坐回位置上,又倒了一杯茶,茶壶的磕碰声炸在陶允熙的耳畔,这才让他受惊的醒过神来。 陶允熙神思不属、还有几分屁滚尿流意味的走出包厢,带着官兵离开茶馆后,言夙看着沈飞玹匆匆上楼。 “是个甚情况?”沈飞玹急的都带上了口音,却就只看见言夙在那儿揉脸揉嘴角。 沈飞玹:“……”这怎么有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 言夙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学的怎么样,够不够吓人,但好在陶允熙终于是不哔哔、肯离开了。 “等我回来再给你说。”言夙也没时间给沈飞玹复述他跟陶允熙的对话,那俩孩子还被他放在了人家的屋顶上呢。 沈飞玹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包厢,再听言夙那句话,一瞬间就理顺了事情的始末——言夙绝对是知道陶允熙要抓的人是谁,并且决定帮那俩人藏身了。 就,太过分了! 虽说他也不会因为陶允熙的官身,就忍着他的过分要求,但是像言夙这样“公然”与官府为敌,他觉得还是要多考虑一下的啊。 言夙毕竟是有家有业的人呐! 除非,陶允熙要找的人,是言夙认识的人,才能让他这么“不顾一切”。 沈飞玹越是琢磨,越是直磨牙。 而言夙已经到了俩孩子的身边:“陶允熙只怕还没死心,而且你们俩在广安县出现的话,也很危险。” ——陶允熙短时间内未必会敢在来茶馆大肆搜寻,但或许人家来喝茶呢?总之霍悬真如陶允熙所说的关乎一统大业的话,陶允熙绝对不可能放弃。 所以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考虑,言夙得把两个人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两个少年趴在屋顶,根本不敢冒头,却还是能够听到街对面茶馆的嘈杂——身处高处,地面上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何况茶馆乱糟糟的声音,也没有人有意放轻声音。 霍悬点点头,他本就不想牵累言夙。言夙能帮他这一把,他已经很感激了。 “谢谢言大哥。”他轻声说。或许是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现在还没心思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好转。 小果也跟着霍悬道谢。 心里虽然依旧担忧、不安,可是他也清楚不能强求人家收留他们,他们的身份太过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让我康康你们的脖子有多硬~~~ —— 陶允熙:擦,我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结果他是个疯批反派,他威胁我! —— 今天小耳朵撕纸,被我逮个正着,我教育她,用手扇她嘴巴,她丝毫不慌,我就拿起了拖鞋,她开始小声逼逼,仿佛在控诉我不讲武德…… 她特么的就是骂我,我知道 等我去洗头的时候,她特么的就趁我蹲下来,爬上了我的背!!! 太过分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3、第 143 章 入冬后的天气是一天一个变化,偶尔一夜的大雪纷飞就能将脚背、脚踝都淹没。 茶馆开了之后,言夙不至于没钱花,但想要把想吃的都毫不克制的吃,却是不能了。 ——还把苗大厨留在落花村,给留守的护卫们做饭。毕竟当初他也用了落花村风水好的理由。 而在广安县,他们一群人都“拥挤”在茶馆的后院之中,孩子们还只分男女的住在一起,没有自己的房间。 好他们之间感情好,而且也是冬天,睡在一个被窝反倒很是暖和。 这约莫两个月的时间里,这间茶馆只能说是终于不再入不敷出——还是凭借那些新奇又扣人心弦的故事。 言夙翻了翻账本,简直要头疼。 “你之前不是说这能挣钱的吗?”言夙看着沈飞玹,像是要用眼神将他的良心千刀万剐。 然而沈飞玹吹了吹热烫的茶水,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从喉间暖到胃中,又暖到全身。 “这才多久时间?做生意嘛,那么眨眼之间就能挣钱的?没有无本的买卖。” 沈飞玹反过来控诉言夙的无力取闹。 “还有,你拿了多少钱去鹰风寨,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沈飞玹倒是不反对言夙去给鹰风寨送过冬的东西,毕竟如今鹰风寨也是在给言夙做工。 ——还可以说是凭着鹰风寨的药草收入来填补茶馆的漏呢。甚至,沈飞玹觉得短期内想要再将酒楼开起来的话,钱也得从这里来。 但的心里知道、赞同是一回事,被言夙说没有经商才能那又是另一回事。 沈飞玹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生气。 “而且咱们茶馆开了,也不是毫无收获啊。”沈飞玹劝说言夙,他们开茶馆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收集讯息。 “若不是茶馆,我们能半月有余就知洪灾和山匪招安这类的事情?” 言夙抿抿唇,他也知道沈飞玹说的有道理,他若是那么目光短浅、鼠目寸光的人,那一开始也不会同意开这个茶馆。 但是,茶馆真的让他的生活质量差好多啊! 感觉懂事的崽崽们,这些日子都“节衣缩食”了许多,以前上街的时候,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合口味的,都会叫他买一些。 现在都住到街上了,反倒是出门逛街的次数减少了。 言夙觉得自己还是跟沈飞玹说道说道吧,沈飞玹觉得的脸一定绿的不行。 ——那群小崽子哪里是顾及家里“没钱”了,只是经常逛,没了新鲜感罢了。别人家都是怕崽子们在外疯跑,言夙可倒好,他时刻想带着崽子们疯跑。 “而且,这也快过年了。”言夙道。 “今年总不至于过年也抠抠搜搜吧?”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言夙觉得自己已经是很有经验了。 ——除了第一个年因为没钱又没经验,所以过的有些局促又仓促之外,第二年言夙是过了一个很丰足、快乐的年。 没道理还一年不如一年了不是? 沈飞玹横他一眼,这种事情难道他心里没数? “对了,谢渐雪和孟清翰他们两个送消息回来了吗?临近年关总得回来吧?”言夙想起那两个说不想一身苦练得来的武艺荒废,所以要去行走江湖的两人。 后来他们经常送消息回来,言夙就觉得那话根本就是个借口,只怕是出去给沈飞玹做探子的。 “江湖儿女,哪里都能过年。”沈飞玹道。也就是说那两人并不会回来。 言夙倒也没有强求,他看着天色见黑了,就准备回去——这账本是越看越闹心,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沈飞玹却是叫住他:“我开酒楼的铺子已经有眉目了,你这边早厨子的事儿,有进展了吗?” 言夙只好又做了下来,跟沈飞玹说情况。 厨子倒是来了好几个,毕竟言夙给的工钱高啊,只是这手艺嘛,却并没有多惊艳。 沈飞玹道:“你可别用苗恒那标准去找。” “你可别忘了,苗恒就是人家用来吊你的饵。”所以手艺自然是卓绝的。 但他们找厨子,除了手艺也需要身家清白,不是别家的细作。在这两点之间找一个平衡,也就行了。 言夙撇撇嘴,他就是觉得做出来的饭菜都不够好吃的话,哪里能够让他们的酒楼站稳跟脚? 沈飞玹很容易就明白了言夙的意思:“虽说在云鹤楼和临香楼之间夹缝求存,没点特色是不太行。但是咱们的特色,不是你那些新鲜的蔬菜吗?” 看言夙的神色还有些不快,沈飞玹又道:“现在天气越发的冷了,就快到最佳的赚钱时机了,咱们酒楼再不开起来,可就要错过了。” 言夙不情不愿地道:“行了行了,我有人选了,过两天就把人都给你带来。” 沈飞玹这才满意了,但看言夙的神色,难得还有点兴致,准备安慰安慰这家伙。 ——想要赚钱,总是需要投资的。也是需要承担前期的入不敷出。 言夙看着挺通透地一个人,怎么就在这事儿上钻牛角尖呢? 言·吃不上美食·夙:“……”当初是因为不是人,只能看着别人吃。如今都当人了,竟然因为“穷”而吃不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言夙正听着沈飞玹苦口婆心的劝解,叫他“忍一时口腹之欲”,楼下大门被人敲响。 今日半中午的时候,风雪大作,茶馆也就没了生意。言夙索性就给小二、说书先生等都放了假。 他跟沈飞玹两人就在二楼的包厢里,一边喝茶,一边盘账。 言夙脸色毫无变化,还是那神情恹恹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 沈飞玹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早就知道有人靠近了,且十有八、九,是他懒得搭理的人。 ——哪怕是个陌生人来敲门,言夙也不会不开门问一个究竟。 可见这就是个熟人呐。 门还被坚持不懈的敲响,沈飞玹都怕他们不开门,对方能把他们的门敲个坑。 “谁呀,今日打烊了。”沈飞玹下了楼,说了这句就准备往后院走。连看一眼是谁的意思都没有。 对方听着屋里的脚步声,忍不住有些黑脸——虽然没亲眼见着,但就是隐隐觉察到里头的人对他们的嫌弃呢。 陶允熙心头暗骂,却不得不对身侧的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然后继续拍门。 这次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里头是沈公子还是言公子?开一下门吧,我是陶允熙。” “我陪着我家公子来喝茶。” 沈飞玹准备推开后门的手一顿,听到陶允熙的声音时,他心头一点也不意外——让言夙厌烦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但陶允熙说他家公子? 陶允熙可是兵部尚书的公子,而能被他叫做公子的人…… 沈飞玹微微眯了眯眼,想跟言夙商量一下,要不要开一下门,毕竟这位公子可能就是那位呢。 ——虽说他是江湖中人,对于朝堂之主也没多敬畏,但人家都到了门前,也不必闹的这么不可开交不是? 没有闹掰之前,这般落人脸面的事情大可不必。 结果言夙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沈飞玹直磨牙,还是转身去开了门。 “原来是陶公子,请进请进。”沈飞玹挂着不走心的灿烂笑脸,邀请一行人进来。 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被陶允熙毕恭毕敬对待的人。 不足三十岁的、年轻之中带着几分稳重的面容与神情,看向他的目光平和,但却又让人隐隐觉得那是高高在上的眼神。 ——虽说若他真是那位九五之尊,如此看沈飞玹也并无大错,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但沈飞玹觉得不舒服就是觉得不舒服。 “今日大雪,也只好提前打烊。店里没有旁人了,还请几位见谅,招待不周。” 沈飞玹领着几人坐到包厢之中,看着那位身边服侍的一个“小厮”、一个护卫,手脚麻利的给他松开披风,清理雪花。 并且十分自来熟的到了炭盆边,添加炭块、拨弄炭火。 沈飞玹倒是很想问一句能不能去泡个茶?但最终还是说道:“几位稍待,我去泡个茶来。” ——喝过他沈少爷泡的茶水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 沈飞玹下了楼,刚进后院就看到了红鸢,正好请她帮忙泡茶,又打听言夙的下落。 红鸢一边应声,一边往茶楼的小厨房走。 “没见到少爷啊。”这事儿上红鸢可帮不上忙,毕竟沈飞玹这样的武林高手,都察觉不到言夙的行迹呢。 沈飞玹恨不得敲言夙的脑袋,这个时候玩什么失踪? 只好叫红鸢赶紧找找言夙,要是找不到就叫他儿子来找——挟儿子找老子,这法子也是清奇的很了。 但也是沈飞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言夙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叫你儿子来招待那群家伙。” “人家上门拜访,主家不出现叫什么事儿啊?” 言岚哪里知道自家师父做事儿这么绝、这么坑徒弟的,这会儿还正在屋里给自家兄弟们讲课呢。 沈飞玹端着茶水上楼,进门前又挂上不走心的笑容,开始跟陶允熙几人寒暄。 一副完全不知道陶允熙此前被言夙怼的落荒而逃的事情似的。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听见沈飞玹询问的话,这人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沈飞玹,不带打量、审视,只什么都没有。看过后,又挪开了目光。 显然不准备跟沈飞玹交谈。 陶允熙连忙道:“沈公子,不知道言公子现下在何处?我们家公子前来,是有要事与言公子商谈。” 沈飞玹:“……”呵,想找言夙?有本事自己去啊。不把本公子放在眼中,问本公子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呵呵,去你的“没撕破脸前不好落你脸面”。就等着言夙扯了你的脸甩地上再碾一碾!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4、第 144 章 言夙虽是隐匿了踪迹,但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全都清楚。 所以他不得不端着—点茶点推开了包厢的门——不会因为这几人有多想见他,而是为了儿子不被他这丧心病狂的师父拉来顶包。 点心自然也不是拿来招待客人的,主要是言夙想吃。 他—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下看过来,跟着陶允熙的“公子”身后的那俩护卫,看着言夙的目光之中满是审视与戒备。 陶允熙反倒是偷着松—口气——他办事不利,几次三番都没能说动言夙,他原以为皇上会严惩他。但没想到皇上会压下对他的发落,选择自己前来会—会言夙。 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皇上说动言夙,会显得他多么无能。反倒是担心皇上根本说不动不说,还要被言夙气。 言夙说话有多直来直去,有时又有多让人心梗,他是很有体会的。 推门进来,言夙将点心放在桌上,看了—眼坐下的沈飞玹,又看了—眼另—个坐着的人,最后目光扫到了不敢坐下的陶允熙。 “我就是言夙,找我何事?”话音未落,他已经悠然坐下,斟上—杯茶水抿—口后又伸手拿起糕点。 —点也没有招呼对面坐着的人的意思。 随侍—旁的那个白面青年似是有意呵斥,但似乎是又想到他们此番还没表露身份——哪怕已经颇有几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意思,但只要皇上没开口——他只好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皇上看着言夙这样—副姿态,对沈飞玹时视若无物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言夙身上,打量着他,似乎思索着对这样的言夙该用什么态度。 做为皇帝,他发火处理—个人,往常都不用在乎对方到底做没做什么让他不快的事情,只要他看这人不顺眼便是。 但作为皇帝,对—个能为他所用之人,他又该大度、容忍—些。 毕竟,有才能的人,多有几分恃才傲物嘛。 “朕倒是没想到,言公子竟是这般年轻有为。”他说道,—副很是震惊,很是欣赏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言夙的画像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言夙抬眸看他—眼,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的意思,很是沉稳——实际上是在思索“作为—个人”这会儿应该有什么表现。 寻常人乍然听到对面的人自称为“朕”,怕是要么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以为对面的人胆大包天。若是信了,那必然是该起身行礼的。 胆大之人倒是能快速镇定下来,恭敬行礼,胆小之人怕是已经匍匐在地。 然而言夙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的反应就是,没有的反应? 皇帝的目光仔细看了言夙的神色,笑道:“如此,怕是言公子—早便猜出朕的身份,毫不惊异。” “那想必,言公子也已经知道朕来此的目的。” 他摆出—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然后就冲他对沈飞玹那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不过是有所图谋——对面坐着的人于他若是没什么用,连他—个眼神都得不到。 言夙这才抬眼看他:“什么目的?” ——虽不是猜不到,但言夙为什么要跟他“猜来猜去?” 跟这种人说话最费脑子费时间,言夙最不喜欢跟这些人说话。 “自是听闻公子雄才伟略、武艺高强,朕特来请公子出山,协助朕—统天下。” 他倒是没有直接提霍悬和小果的事情——至今为止,言夙也没有强迫霍悬说出详细的内情,只叫他们在鹰风寨中好生养伤、安稳度日。 言夙直接摇了头:“我说我对这些不敢兴趣。我也没什么伟大抱负。” ——如果说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再为钱财发愁,为招来的厨子手艺发愁这是远大抱负的话,那言夙倒是有,很有! “—统天下救万民于水火,届时言公子将是这天下—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这边是皇帝的许诺了。 封他做个外姓王亦无不可。总好过如今天下三分,还有外敌在侧,无论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 言夙拧眉,说了听不懂,这些人明明都比他是人,怎似乎比他还听不懂人话似的? ——别说他当人不久,人话说的还不利索。这都好几年了,他早就不是当日的言夙,现在连当地口音都有了好么。 “我说了我没兴趣,我连当皇帝都没兴趣。”何况什么—人之下? 沈飞玹当初建议他直接自己当皇帝,他都拒绝了呢。谁要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驴还多? 而他这句话—出,沈飞玹到是了解了来龙去脉是什么,也是吓的手—抖——倒不是怕对面的皇帝怒而杀人什么的,纯粹就是被言夙语出惊人吓的。以及懊悔自己在言夙面前口不择言,当初是想戏弄言夙,没想到到头来都是要还的。 其他人听到言夙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顿时又惊又怒。 皇帝也没撑住自己风度翩翩的样子,—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大胆,放肆!”随侍的中官是终于没忍住——反正皇帝已经曝露了身份,面对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就该是他们来替皇上申斥——喊道最后都破音了。 可见他受惊过度。 言夙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他只是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感受到这个中官的恶意,还有那两个拔刀的侍卫,言夙抬眼睨了中官—眼,又弹指间将那护卫的刀给蹦碎。 ——对方虽然摆出动手的架势,但也是保护雇主,并且暂时还没造成什么伤害,所以言夙决定只是毁了他们的武器。—是震慑他们,二是让他们没了武器,不好动手。 几人都没看见言夙动手,只见他抬眼—看,看的中官心惊胆战,同时那禁卫配备的银鳞刀猝然崩裂,还不止是两段。每—把七八段还是有的。 这银鳞刀可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才有资格拥有的武器,盖因数量不多,每—把可都是匠人的精心制作。 这—幕,让几人心头大震。 若说不是言夙所为,可这样的银鳞刀又怎可能会无缘无故突然蹦碎?还非得是这个时机? ——要是质量问题、时间巧合,那做银鳞刀的匠人怕是都得以头抢地。 若说是言夙所为,他们更加难以置信。能够给皇帝当贴身侍卫,还在这个时候只带两个人前来就能叫皇帝安心,可见他们的武艺之高绝。 但凡他们武艺不是那么高,皇帝看到沈飞玹,还不得馋? 虽说只带两个护卫也是为了显诚心,但若这两人不能叫皇帝安心,皇帝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不是? 可哪知道这原本让他安心的两人,却是连言夙如何动手的都看不清。 这之间到底是多大的差距? 皇帝的心头思绪百转,双手不由紧紧攥着,脊背紧绷。 “我说了我都没兴趣,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儿,我也不是非得解释到你相信。”言夙看着几人没了下—步行动,就接着说自己的话。 “若不是你们非要找过来,纠缠不休,我们完全可以两不相干。” “我知有句古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帝—听他这话,还以为他要说些理解他作为皇帝如此做的“肺腑之言”,哪知道言夙接着就说:“若是你真惹了我,那我大可给这天下换个皇帝。” 皇帝:“……” 皇帝看着言夙又拿起—块点心细嚼慢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点心都糊他脸上!这说的叫什么话? 说的这天下好似是他的床似的,他想叫谁睡就叫谁睡? ——今日在场的,也没谁听过将天下与床做比的,—个个既为言夙的大胆言论而心惊胆战,也为他这做比而嘴角抽搐。 皇帝十分想要发怒,可面对出手之迅速都没人能看清的言夙,皇帝不由觉得脖子发凉。 “我这个人很随和的,什么贪官污吏、绿林匪徒,没舞到我面前我都没去管的。” “而且,这几年我也很少杀人了。” 建议参考所有被言夙挂在树上的人——动手杀人是真的很少很少了! 言夙这么—说,觉得自己当人还真的是当的很不错了,是—个良善和蔼、平易近人的人呢。 皇帝看着言夙—副“我还真是个好人”的神色,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越是这样的言夙,配上刚才莫名的手段,反倒是更叫人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若非有失威严,皇帝此刻都想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虽是皇帝,虽在文武百官面前威严赫赫,可此刻面对非人的言夙,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哪怕对言夙的“不可—世”恨的牙痒痒,觉得不能留言夙这样—个掌控不住的存在存活于世,可他还是不得不咬牙忍下来,毕竟,小命要紧。 就不该只带两个护卫过来。 皇帝心中暗骂,可按陶允熙传来的消息,此前的叛军近万人也不敌言夙—人。 ——此前他还能笑—句,不过是乌合之众。 可此刻他对他自己的护卫军,也失去了信心! 实在是言夙那让人都看不清的手段,太叫人肝颤了。 “公子既是方外之人,不想沾染这尘世琐事,如此,朕还有—要求,需公子应允。”皇帝双手紧紧攥着桌腿——实在是不论掐掌心还是揪大腿都有些太疼了——以此来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这句话—方面是坐实言夙“方外之人”的身份,将他高高架起,二却是在试探言夙,应不应这身份。 可以说有几分冒险了,但他是皇帝啊! 不能失了皇家颜面,皇帝的体统。 ——软化硬说,是作为皇帝最后的体面与倔强。 不等言夙接话,皇帝急急说道:“望公子莫要与伪帝为伍,插手这世间之事。” “至于温、季家两家之冤,朕也会调查清楚,还两家—个公道,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如今他们可再不敢以此为筹码叫言夙入他们的阵营了。 以此为条件换言夙的袖手旁观,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 谁也得不到言夙这份助力,这天下无外乎还是如今这局面。可若是叫言夙参与进来,这别说他还有没有这三分之—的天下,即便是还有,那也将是“万人之上却永远—人之下”。 言夙到不在乎这些,反正温季两家的仇如何报,以后会听取言岚、言巍和言思兄妹三人的意思。 但既然这个皇帝“听话”了,言夙还是很满意的。 言夙也是这时才想起来—件事,当初“守住”了广安县等地方,击退叛军、活捉敌首,县令韩广深说要给他上报功劳,论功行赏。 之后已经没有回应,说是上头还在商议。 如今见了他们的头头,那这钱是不是该给了? 言夙点头应下皇帝的要(请)求(求),接着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就问—句,关于我平叛有功的奖赏,你们的人商议好了吗?” 那可都是钱!! 搞定了陶允熙的老大,还要到了“赏银”,倒真是叫言夙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再也没人来纠缠不说,不论是这广安县还是广禄县,亦或是在凌州之内,官员可都给言夙不少情面。 ——不说上头交代下来的,就说言夙自己的本事,这些官员可不得跟他交好?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了五年,当初的小萝卜头们,飞速地长大成人,阿牧和言岚不说都比言夙高大健壮,那也是不差许多了。 倒是言夙,—如他们记忆之中的那般,不论是模样还是心性,依旧是丝毫未改。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降维打击,真的不来一发? 言岚:我长大了,就能帮我爹做更多的事情了! —— 昨天我对着“有话说”呆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要说什么就是想不起来,看到大家的留言我才想起来,端午啊…… 所以,今天大家的早餐,都是剩粽子吗?嘿嘿嘿 今天去打了第二针,超疼,比第一针还疼的多的多的多!到现在还有些疼! 下午回来后大睡一觉,然后一下惊醒都四点了,仓促爬起来铁锅炖大鹅。 唔,虽然胳膊痛,但是炖大鹅还是很好吃的,加上肉质肥厚、入味爽口的笋干,绝美 —— 感谢在2021-06-1419:34:52~2021-06-1521:2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5、第 145 章 言岚终于赶在了城门关闭前到了门前。 他们家也是广安县的“名人”了,城里谁见着了都得喊他一声岚少爷,即便是不认识他的人,也是听过他们家的传说。 ——虽说言夙救全城的事儿已经过去五年,可架不住他们家的“传说”多啊。 言岚也是靠着刷脸,才在守城兵已经将门关了半拉的时候,还能让人再给他打开。 当然,即便人家乐意,他也给了点意思——有来有往,才能有友好的下一次嘛。 自他长大,时常出门后,这种事情还真的是难以避免。 言岚处理了城门口的事情,钻回马车坐下。 悠悠给他递上一杯温茶和一块糕点,他们着急回家,也就没顾上吃饭,这会儿不免有些饥肠辘辘。 只好拿糕点垫垫肚子。好在这糕点也是悠悠精心制作,虽说不是刚出炉的,但味道还是不错。 言岚尝了一口,这应该是悠悠做的新口味,他细细品了品夸赞道:“阿姐手艺又进步了,这个味道真不错,清爽回甘。” “哎,也幸好咱家还有阿姐啊。”他故作夸大的叹一声,叫原本有些疲倦的悠悠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就会说这些好话讨我高兴。”悠悠笑骂,但脸上却是极为开怀的神情。她如今早已经不是那做点什么都要瞻前顾后,怕被抛弃的小姑娘了。 她深知身后不但有爹,还有兄弟姐妹们,所以对自己极为有兴趣的事情,都很是用心钻研,一点也不惧怕失败。 言岚一本正经道:“咱家可就阿姐一个玩的转厨房的,这都不值得夸的话,那怎对的起被阿姐你拯救下来的那些个厨房?” “这话可是爹亲口说的,阿姐便是不信我,也不能不信爹是吧?” 言岚如今是十五六岁少年郎,长相俊秀、眉眼如画,又因常年习武,身姿挺拔又精瘦有力,走在街上如何能叫大姑娘小媳妇忍得住不多看几眼? 若是叫她们知晓言岚还有这么一张格外会哄人的嘴,只怕还不知会如何的疯狂? 言悠悠心头虽说想了这些,但到底还没到家,有些话说了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以讹传讹,不但坏她名声,也对弟弟声誉有损。 就没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 正要说些其他,就听外头的护卫说到家了。 言岚立马钻出马车,回身又扶了悠悠下车,门房已经麻利的拉开大门,高兴地欢迎小姐少爷回家。 “我爹呢?在家吗?”言岚问。 悠悠则是带着贴身的婢女先回了后院去梳洗,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可有点蓬头垢面的。 知道言夙就在自己的院中,言岚本准备直接去找,要跟他爹交代一下此次盘账的成果。 ——言夙从皇帝那里要了一笔赏钱来,这开茶馆、酒楼可就毫无压力了。沈飞玹一把钱拿到手,不但酒楼分分钟开起来,隔壁广禄县也有了他们的分店。 薅别人的羊毛,暖和自己“幼小心灵”这事儿,言夙觉得滋味不能更美了。就是皇帝这种送上门的羊毛不太多。 翌日一早,言家的院子很早就喧闹起来,仆从虽是不多,声势却是有几分浩大。 言夙从床上睁眼时,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事实上他这具身体早就因为长年累月的生物灵能“滋养”“同化”,早已经脱离血肉之躯的范畴。 他这个呵欠,根本就是习惯问题。 他起身到院子里,就发现伺候的侍从端着水盆匆匆过来,一放下东西就急着道:“老爷,您先洗漱着。前院那头,还紧着人收拾送去给姑奶奶道贺的东西。” 言家用的仆从不多,偶尔就会有这样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可但凡在言夙做工的人却轻易都不愿辞工,累点也不过是偶尔的事儿,可言家主子的和善,月钱的大方与稳定,可都是这城中一等一的。 谁不愿来他们家做工? 就说这个侍从的话,旁人家的奴仆谁敢说?他们的难处那就是他们的本事不够,怎么可能到主家面前说,叫主家谅解几分? 但在言家不同,只要是理由正当且真实,主家并不会与他们为难。 言夙一听他这话,自然也就点头,放他去前头帮忙。 而他所说的姑奶奶,就是红鸢——说是言家的婢女,但却是以言夙妹妹的身份出嫁。 当年可是叫整个广安县的待嫁女子都艳羡非常。 就是出嫁几年都未生子,叫不少人背地里说了闲话。 如今生的又是个闺女,只怕也是叫不少人“看笑话”。 不过这一切对言夙来说都不重要,只要红鸢身体好就行,如今出了月子,言夙也可以去探看了。 ——此前都是送些东西。人虽见着几面,却也时间不长,怕耽误她休息。 等言夙吃了东西,到了前院,就见自家大大小小的崽子,竟然已经都等在车前。 他们都各自住在各自的小院中,早就不跟他这个当爹的“老头子”亲密无间了。 ——这在广安县后买的宅子,就是正宗的两进三进的四合院,可不是言夙那种版本的。自然也就各自住着跨院。 等一家人过了半个城,热热闹闹地到了红鸢的夫家,就见那门楼上挂着红火的灯笼与红绸,很是喜庆。 李润正等在门前,一见到他们就匆匆迎上来,笑着见礼,挨个摸了摸年岁还小的小崽、念儿和想想脑袋。 李家人丁单薄,李润上头只有一个姐姐,这会儿正在后院帮着红鸢带孩子。 打过招呼后,言夙就带着孩子们熟门熟路的去后院。 李家是小富之家,有着一家染坊与一家布莊。 虽李润父母意外过世后,被李润父母的兄弟与那不是良人的姐夫攥在手中,但好在李润是个争气的,最终又重新夺了回来。 ——也就是为父母守孝三年和专心搞事业,李润才会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未娶妻。 后来也不知道为何红鸢接触上了,一来二去两人都有了情谊。 李润立身持正,红鸢又有意,言夙自然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如今李家一家倒是苦尽甘来,很是和睦。 一见言夙带着一家子过来了,红鸢就先笑开了,李润的姐姐李桐也冲着亲家见礼。 ——因自身经历而总有愁容的女子,自红鸢怀有身孕后,情绪就慢慢好转。如今帮着照看孩子,她反倒是越发精神矍铄了起来,倒是叫红鸢更能安心的睡个好觉。 一家子在这和乐交谈,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要将不大的屋子给填满,虽刻意放轻声音,但也你一句我一句的透着嘈杂。 李桐却是格外喜欢这样的氛围,特别是小崽、念儿和想想这几个半大的孩子,说话又是纯真又是窝心。 凡是见过他们,她就又是因她那夭折的孩子伤心,又是被这群孩子哄的高兴。 这边和乐融融,李润那边却因为只有一人并几个下人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家没甚亲戚,此次满月宴只算上了红鸢的娘家亲朋和他生意上的一些朋友。 却没想到来的比他预料之中的人多的多。 一时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毕竟都是道贺的,那是怠慢了谁都不像话不是吗? 言夙察觉外头的人手紧张,一拍言岚和阿牧,叫这俩小子赶紧出去帮忙。 ——可不是小崽他们这个年岁了,是时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他们这年纪,但凡在别人家都得张罗娶妻生子了。也就是言夙由着他们,交代他们遇上真心相待的人就与家里说。 言夙这个当爹的却是从不催促、说和。 甚至提起这事的频率,还没沈飞玹这个当师父的次数多。 宴席上,与言夙同一桌的人不免就提起孩子的亲事这话题,就转到了言岚和阿牧的身上,甚至哪怕小崽几个年岁小的,他们也有好些人家有年岁相当的。 沈飞玹抿一口酒水,眼神却是落在言夙身上,要看他好戏。看看他在这群人如狼似虎的“盯梢”下,如何脱身。 ——他才不帮忙呢。谁叫他之前随口提起言岚的亲事的时候,言夙这个混蛋竟然说他这个当师父的还是孤家寡人呢。 哼,他孤寡怎么了?他沈少爷保养得宜,如今也正是风华正茂好吗?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 言夙带着一家子回到家时已天色见黑,他们一家是走着跨越半个城区回来的。 ——言夙一人到是速度极快。但是跟家人一同散步,也是别有乐趣的。 他们的马车借给了要回落花村的村长与几个村民,都是来给红鸢道贺的,又都喝了不少酒水,言夙也不好叫他们自己去找牛车回去。 就叫护卫架着马车给人送回去,也留在村中住下。 他的药圃和蔬菜大棚都在落花村,那边是有地方住的。 护卫美滋滋的接了任务,还带了不少酒菜回去,一看就是打算跟留在村中的兄弟们喝上第二轮。 言夙将小崽们送到各自的屋里睡下,转回自己的院子时,却见言岚和阿牧两人坐在他院中的石凳上。 两个人今日也喝了点酒——毕竟虽未及冠,在旁人眼中也都是能顶门立柱的成人了,喝点酒那不还都是小事儿? 俩小子在外查看家中生意时,也并非是没有喝过酒,自然也就不推拒。只是可能太过高兴,是真的有些喝多了。 言夙想了想,身形急闪,几息之间再回来时,手中就托了托盘。 放着温热的米粥和两碗醒酒汤,另外一碗冒着丝丝凉气,吹着夏日的晚风吃着冰,简直不能更快乐。 但两个醉鬼崽子显然就体会不到这份快乐了。 言夙当着两个醉鬼崽子垂涎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吃着冰。 “爹,我跟阿牧哥,准备参加起义军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噗! 言岚:爹,我跟阿牧哥,要去造反了。 再见了粑粑,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月亮船》歌词 —— 那位说痛风套餐的小可爱,你是魔鬼吗?可怜兮兮.JPG,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吗? 哎,打针后遗症,我今天一天左胳膊都不能抬,一抬一用力就连着胸都痛!痛!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6、第 146 章 言岚这句话到了言夙耳中,就自动翻译成了“爹,我要去造反”了,即便是“沉稳大气、不动如山”的言夙,也被这句话给惊了一下。 虽然他并没有如别的家长一样,跳起来就往孩子的头上呼巴掌,想他们脑子里的水给控干,但言夙还是伸了手,敏捷地贴上两个孩子的脑门。 言岚看他爹扬手,心头就是一跳——他也是今晚喝了些酒,才敢奓着胆子跟他爹说这话。 平时他爹对他们是很宽容、和蔼、尊重他们的想法。可造反这事儿,那是牵累全家的大事儿。 他不可能轻描淡写就做了这事儿,还瞒着家里。 这种事情上,他觉得瞒着家里,并不是对家里的保护,是不让家里跟着担心。反而是叫家里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加容易出岔子。 ——其实主要还是言岚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这事儿能成。也对他爹有信心,他爹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同意他起义,但是绝对有本事保护全家。 但真看到他爹扬手就对着他脑门呼过来,言岚心头还是担惊受怕的,有心想躲、想挡,却根本没有言夙的速度快。 他们家兄弟其实也挨过几次言夙的揍,毕竟调皮捣蛋嘛,谁还没点那个阶段?最多就是知错就改以及真到挨打的次数少。 除了言夙不咋出手,不是真心打孩子,也是因为他们会跑,会说好话。 但是这次显然不行,他们哪怕练功多年,可也只是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后,只觉得额头一凉。 又是惊吓又是冰凉,他俩那点酒意登时就散了干干净净。 他爹手里头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两块巴掌大的冰块,糊在脑门上,冻得他俩一个哆嗦。 ——或许是他爹速度奇快,去冰鉴里取的。这点疑惑很快就从他们的脑海之中撇去。 言岚偷眼去看言夙的神色,他爹这样做,是不同意吧?就是大发雷霆吧? 可是他却是有非起义不可的理由。 言夙到底当了言岚这些年的爹,不说言岚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这孩子什么心思吧,但至少在这小子没打算隐瞒的时候,他能看出他的想法。 “到底什么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 “清醒了没有?没有就再来一下。” 言夙说话的时候,已经收回手,两人反应迅速的、下意识伸手一接,将那冰凉的冰块捧在了手里。 ——猛然刺激的时候是凉的一哆嗦,但是这会儿攥在手里还挺舒服,还能叫他们更加冷静一些。 阿牧想要说什么,言岚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要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连忙抢先开口。 “爹,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这个决定,咱们家的大仇要报。” 当初家里出事,他已经有五六岁,不是一点事儿都不记得,何况那样的场面发生在眼前,他如何能够忘记? 后来若不是他爹在身边,他只怕惶惶不可终日。他那时候可是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而且这件事情上,他爹也没有因为他年纪小而隐瞒他,在他年岁越大的时候,问起来时都会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这事儿您说过,依我和弟弟妹妹的意见。不过弟弟妹妹终究年纪小了些,这事儿该我这个做哥哥的扛起来。” ——小崽和念儿当时年纪小,并不记得什么。如今无忧无虑的,不论是言夙还是言岚,都没有特意去提过。 言夙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儿子,问道:“那你具体是什么打算的?是只想沉冤昭雪,还是推翻皇帝,自己称帝?” “是打一个皇帝,还是三个都不放过?” 言岚忽然静默了一下,实在是他爹这语气太过平静,说打皇帝就跟打地鼠似的。 就连阿牧也是张了张嘴,又无声的合上。看言夙这态度,就知道他不会因为儿子说了一句“要造反”就将儿子往死里打。 ——这在谁家听来不是祸及种族的大逆不道之事,谁家听到都得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阿牧摸摸攥紧了手,等起义的事情开始了,他们一族也会大仇得报的。到那时,他就再回一趟山里,告诉阿爸阿妈与全族这个好消息。 言夙看着这俩孩子给他一个答案。 言岚只好详细地说,说起他们这段时间,已经针对温、季两家和阿牧一族的事情进行了调查。 “虽然过去快十年,但还是能查到不少消息,当初陷害两家就有明德帝的授意。” 言岚越是调查越是难以明白,当时季家季舒彧虽有侯爵在身,却并不长居京中,又能有什么威胁? 而户部尚书的温家,一直尽心竭力,又能有什么“功高震主”的功劳,能叫皇帝容不下他? “但凡是遭了别人记恨、碍了别人的道从而被人构陷,明德帝也是蒙在鼓中,这样的解释我都能理解。可偏偏是明德帝有意要我们一家满门的性命。” 言岚说道这里,眼眶发红,双拳紧握。即便当初年纪小,如今想到那些事情,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 阿牧拍拍他的手,自己深吸一口气,说起自己事来:“当初那群闯入我族地的人,我从何旭那边得到一部分名单和线索。” “现如今,他们不少人归降军中。” ——当初何旭那一伙人也不全加入了那一万多的叛军之中。不知是分赃不均还是旁的原因,他们分成了好几拨,天南地北的“各奔前程”。 何旭当时只是个小头目,不清楚怎么回事儿,见大家有了散伙的意思,他自然也是揣着自己的那份,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也跑了。 “他们有的去了周国,有的去了晋国,干什么的都有。” 都是趴在他族人的尸骨上,敲骨吸髓的东西。他一个不会放过。 “还有另外一支被宣恒帝招降的叛军之中,有好些他们的人。”这是阿牧查到的,离他最近,也是最为确切的消息。 “虽是如此,也不必参与起义吧?”言夙觉得这俩还是有点莽了。 ——虽说这是杀朝廷官员的“大事”,但他们爹还是自认能罩得住他们的。 也就明德帝那事儿,有点“需要起义、推翻晋国”的意思。 言岚这时已经恢复情绪,就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起义除了光明正大为家人沉冤昭雪、为族人报仇之外,也是为了光复正统。” 言夙:“……” 言夙刚还问了言岚是不是有自己做皇帝的意思,只不过因为情绪和阿牧接过话头的事儿,这个问题就被略过了。 结果现在听来,他儿子也跟他这爹似的,对那皇位没什么想法? 一听到言岚这话,言夙的脑海之中就冒出一个少年的模样,这时便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明明他这身躯已经不再是肉.体凡胎,可是这会儿还真有点头疼的意思。 “所以,因为小果?”言夙其实一直有点猜测,毕竟他曾见过宣恒帝,虽说五官长开后的小果跟宣恒帝没那么相似,但也隐隐有那么一点影子。 言夙是多敏锐一人,再加上霍悬和霍老大夫的状况,言夙不可能一点猜测没有。 只是因为霍悬和小果在鹰风寨安生的过日子,偶尔也会来他们家住一段时间,一时相安无事,他也就没有追问。 言岚自然知道瞒不过他爹,就点了头。倒是言夙嘀嘀咕咕地算了一下宣恒帝和小果的年纪,却又觉得有点儿对不上。 而且,如果小果真的是宣恒帝的儿子,那即便被传位的可能性很小,却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推翻宣恒帝——儿子推翻老子,这在这个年代,是很不孝的事情。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只怕也坐不稳。 “那个,爹,小果是先帝之子。排行十三。” 言岚然后就给他爹说了一下,周国的天昭帝是大皇子,一直戍卫边关,后来先帝驾崩,他就直接在西北边关称帝,定都陵安。 晋国的明德帝是四皇子,先帝驾崩后,因身在盛京,占据优势,直接称帝了。 他们所在这片土地的皇帝宣恒帝,是五皇子,定都就是建安了。 这些事情不说是常识吧,但至少自他们家的茶馆、酒楼开起来,这些消息还是雪花般飞来,他爹这会儿没反应够来,只怕完全是忘了。 他师父就老说他爹对这方面根本不走心。 言夙看着言岚一副确认地“爹你想起来了吗?”的神色看自己,就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前头那个皇帝,儿子还挺多。”还一个个都没教好,老子刚死呢,怕是气都没完全咽下去,儿子们就把占地分了。 言岚被他爹的话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听着真不知道是感慨多些,还是羡慕多些。 ——毕竟皇帝还不止这些儿子呢,还有不少公主。现在这个时候,全天下都信奉“多子多福”。 “当年先帝虽是没有下明诏,可却是属意十三皇子,也就是小果继位。”言岚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在他们跟小果的相处中,慢慢地知道了一些。在起义的事情商定之后,小果就毫无隐瞒跟他们和盘托出。 “当时先帝病重,身旁只有几个心腹宦官、一小队精英羽林卫和胡院正,也就是霍悬的爷爷。” “先帝就将十三皇子托付给心腹宦官和羽林卫,让胡院正混淆视听,助十三皇子逃出生天。” “还藏匿了玉玺。也是因此,霍老大夫才会被风讯堂追踪行迹。”最终还赌上性命,才叫霍悬和小果有了一线生机。 言夙却是越听,越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算起来,小果那会儿也就七八岁?” “那会儿现在的三个皇帝,应该就已经虎视眈眈了吧?”毕竟“称帝”这事儿还怪麻烦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谋划的。 难道,先帝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先帝这么昏庸的吗? “想要这么小的孩子当皇帝,还不给铺路,这真的是亲生的?” ——好像脑袋确实不太够用的样子?不然怎么能干的出这样将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的事儿? 即便是要传位,不也是该早点定下,然后手把手教导一番?忽然就将皇位传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即便顺利当上了,那不也得当的一团糟? 言夙不拿那皇位当回事儿,又怎知道那些人对皇位的眷恋,对权力的贪婪? 言夙一脸“还能这么当爹”的震惊、受教神色,看着言岚和阿牧的目光里,都带了几分让俩崽子心惊肉跳的琢磨。 怎么感觉他爹被打开了奇奇怪怪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还能这么当爹的吗? 言岚:爹不要!爹不可!爹爱我! —— 给你们说一个有味道的故事,我妈想出咸鸭蛋了,她自己腌制的,因为我家鹅蛋比鸭蛋多,所以其中还有鹅蛋,她洗好了放进锅里煮,结果有一个坏掉了,在锅里直接碰的炸了!!! 而且是体积有两个咸鸭蛋大的鹅蛋炸了…… 随着蒸腾的热气,味道翻涌~~~ 简直炸了粪坑,小耳朵嗖的冲出厨房,不管我怎么忽悠她,这只臭狗子都只在门口徘徊,打死也不进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7、第 147 章 下定决心谋反的言岚,丝毫不慌。 来跟他爹坦白,虽说几番考虑如何说服他爹,但他依旧是不慌,并不怕他爹打他。 即便真的是被冰块糊脸的时候,他都没有慌乱。 可是此刻看着他爹那眼神,他心慌意乱,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爹大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爹。 ——这是要搞什么啊?为什么他爹对当皇帝没有兴趣,却对皇帝怎么当爹的,似乎很有兴趣? 他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啊! 可他到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抱他爹大腿,不太好吧?言岚琢磨着怎么给阿牧使眼色,让他懂自己的意思。 从小到大,因为阿牧都是老成持重的,撒娇的次数少有,反倒是比他撒娇来的有用些。 这个时候他丝毫“不记得”阿牧比他还大几岁,撒娇什么的更加拉不下脸来——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不就是拿来两肋插刀的吗? 言夙却是已经将先帝的所作所为在脑中过了一遍,觉得很是不可取,这简直是在挑拨自家兄弟之间的关系,而且对幼小的儿子的稚嫩的肩膀太不友好了。 他要吸取教训。 “你们谋反的事儿,准备到哪一步了?”言夙问的很是直白。 这在别人心中是丝毫不敢行差踏错、不敢走漏风声的事儿,在言夙口中就跟今晚吃什么,觉得味道怎么样一样简单。 而言岚也终于松一口气,他爹不跟先帝学习育儿之道就行。 他爹能直接开口问,就代表现在这周围绝对的安全,比他们自己戒备来的可靠多了。 他也就没有隐瞒,说了他们的筹谋与准备。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的起义军没有竖起大旗,却是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物资。 其中粮食多数出自落花村、药材多数出自鹰风寨。 言夙:“……”这算是挖自家墙角吗? “虽说落花村这几年的产量都很是不错,但就算你们全买了,也供不了大军吧?”何况村人还要自己吃饭、留种,怎么可能全卖了? 言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村去看他地里的菜蔬等,自然也是要运转一番生物能。 也就惠及其他村民的田地,所以这几年里落花村的农作物产量是有稳步提升。 而也因为有言岚的存在,那些官兵还真的不敢巧立名目索取。 ——落花村风水好,粮食产量高的名声叫的很是响亮。 至于鹰风寨之名,倒还是不为人知,为人知的只有言夙有本事,能够采来许多药材。但寨中的药材种植却是发展的如火如荼。 言夙没想到言岚能说动鹰风寨的人将药草“背地里”卖给他们,这其中必然有霍悬和小果的“劝说”。 这俩虽在他家也没少呆,但大多时候还是住在鹰风寨,也就这几年年岁渐大,出外忙活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多了。 “这么一说,我到底都养了些什么崽啊?”言夙看着言岚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谴责”。年纪越大,就不是爹的乖崽了。 “爹……”言岚颇有几分期期艾艾,他哪有那么不孝。但是这不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他可都是花了银子的。 ——其实还真没说服鹰风寨的人,而是言岚“帮着”他爹运输药材以及送钱。就这么一“周转”,将药草落在了自己手里。 当然他也来坦白了。这也就是个“先斩后奏”的事儿。 但也是仗着言夙宠爱他们,否则是绝没有这个胆子的。 而且也是依仗他爹强大,知道就算日后别人知道了这事儿,拿这事儿说他爹“通敌资敌”,也奈何不了他爹。 “你们要干就干吧。注意自己安全,遇上什么问题就告诉爹。”言夙也算是给了准信,毕竟孩子们是“有理有据”。 ——也因为这几年时间里,凌州这一片似乎很是祥和,但其他地方不说尸横遍野、饿殍满地,那也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现在既然小果是名正言顺的皇帝继承人,又有心结束这乱象,言夙自然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言岚却是想到他爹答应宣恒帝不掺和这事儿的承诺,他怎么能叫他爹做言而无信的人呢? “是,爹。终有一日,我们一定还天下清明,海晏河清。” “有信心与抱负是好事儿。但也要时刻记着安全为主。”言夙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没了,“宣恒帝虽说看似放任我,但我们周边的眼线一直就没撤下去,行事一定要谨慎一些。” 对言夙这样的人,即便他又说承诺,作为多疑的皇帝,宣恒帝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任自流?只不过因为言夙厉害,所以那些眼神不敢靠的过近,也不敢盯紧。 只是游走在周围,确定言夙没什么大动作罢了。 但这些眼线对言岚等人来说,也是个麻烦。 言岚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好歹也这么过了五年呢。就算他爹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跟他说的少,但是他师父抱怨的次数可不少。 翌日一早,虽说昨日不但喝了酒还睡的挺迟,但到底是去了心中一件大事,言岚睡的还不错,早上也醒得早。 一来是有事儿要做,造反的事儿得抓紧时间准备,二来也是挺饿的,比平日还多了半碗粥。 等辰时左右,言岚和阿牧会面,准备一起出去办事,走到前院的时候,就看到言夙正在抹院中那一架大象模样的滑滑梯。 那是买下这院子后,言夙找来木工,根据他的图纸一点点做出来的,想当年可是受到他们家所有崽子的喜欢。 ——即便但是年岁已经不小的霍悬、阿牧,也会时常玩一玩。 但是随着年纪越发的大,新鲜劲儿过去,这滑梯也就日渐受到冷落。 他俩也没想到今日会看到言夙起来擦洗、上油保养。 言岚不知为何就停了脚步,看着言夙的背影好一会儿。 阿牧疑惑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虽然看着滑梯他的眼神也闪过不少回忆,但现在明显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还是别在这里回忆往昔了吧? 言夙也察觉两个崽子的存在,起身冲他们摆摆手,叫他们有事儿出门就赶紧着——他们家大概是受到言夙的“熏陶”,但凡不出门,穿着打扮上就不会太精心。都是怎么舒适怎么来。 两人遥遥给言夙行了礼,这才走过游廊,出了院子。 上马走了一段路,言岚这才驱马靠近阿牧:“哥,你觉得我爹他刚刚那背影……” ——阿牧虽是没有叫过言夙爹,但心底也是将他当做父亲一般敬爱。 此刻听言岚这话中似是带着几分哀戚,不由拧了一下眉头:“言叔很是精神矍铄。” 言岚:“……”不是,我不是想说我爹蹒跚,这满广安县谁不知道我爹保养的好,三十来岁的人还如十八的小伙儿。 都说他爹驻颜有术,都想学呢。 旁边走过的小贩一声叫卖声,将走神的言岚惊醒,脸色就更难看了,这一下就被阿牧给带拐了思想。 “不是,我是想说,你觉不觉得他有些、落寞?” “好好的怎么就想起收拾那滑梯了?” 如今就是小崽和念儿他们,也是不怎么玩滑梯了,毕竟好几年了,早没有了新鲜劲儿。 ——当初话题的出现确实全城轰动了一时,但你看现在还有经历过的小孩对此还激动不已的? 阿牧瞅着言岚,觉得他话里有话,当时一时又琢磨不到他的方向。 “啧,我的意思是,你看咱们大的外出,小的上学,咱爹身边空唠唠的。”言岚急地有点想敲一敲阿牧的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怪不得都快及冠了还娶不上媳妇——他爹说了感情这事儿要自己努力,即便是找媒婆说亲这事儿也得他们自己开口提。 然而他哥根本没动过这心思,他爹怎么可能开口? “你的意思是,给言叔、娶亲?”阿牧眉头一下皱的比言岚更深,不是说他们家的婚事都自己做主?他们给言叔谋划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好? 言岚:“……”你要么不开窍,要开窍就开成窟窿眼儿,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给他爹筹谋亲事?他是怕他爹打不死他吗? 而且滑梯这事儿怎么就能关联到娶亲这事儿了? “我说的是小孩。小孩!” “你不觉得咱爹喜欢小孩吗?”言岚仔细跟阿牧分析,分析的头头是道,渐渐也说服了阿牧。 是这样、是这样! 言夙哪里知道自己只是将滑梯保养下,准备能留着给红鸢的闺女用,就让他儿子想到这么深的地方去。 他正擦油呢,门房过来说有封广禄县来的信是给大小姐的。 言夙接着看了看信封上悠悠的名字,招呼一个小厮过来把剩下没抹到的地方抹上桐油,自己去给悠悠送信。 这个时间悠悠正在厨房试做新菜——她可是言家之光,担负着洗刷言家无人能够出入厨房屈辱的大任。 今日的新菜,她准备做琉璃丸子。 单从表面上看,这琉璃丸子,颇有几分糖葫芦的意思,但内里它确实面粉做的,且是空心的。 也就是面粉炸制,只有一层薄脆的外壳,外面裹上调制的糖浆,一口咬下脆响连连,口齿之间既有糖浆的清甜亦有面粉的谷物香气与回甘。 但要将面粉小球做成空心的却是极为不易,不论是面粉的调制、炸制的火候与时机都很是重要。 她要分次炸制,第一次面粉小球定型,第二次要让面粉小球自己将球体内的面粉吐出来。 半个时辰里,她已经失败两次了,虽不至于打击她的自信心,却也还是让她有些沮丧的。 然而这次看似很有成功的可能,却在她正是欣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锅中的丸子嘭的炸裂,油花四溅,崩出的油花还有冲着悠悠脸上、眼睛而来的。 厨房里一下也如同炸了锅一样,惊叫声四起——虽说这炸了油比起言夙的烧了厨房等事儿,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自从有了钱,言夙那也是不曾再下过厨,就连热一热饭菜的事儿都没有。 所以这些厨娘、小厮对这种事没有经验啊。 要只是溅在胳膊上什么的,他们倒是习惯了——他们家小姐从来不娇气,次数多了他们不习惯也得习惯。 可这是小娘子的脸啊,这要是毁了,可怎么是好? 千钧一发之间,言夙一手揽住悠悠的腰,将她往后一抱,藏在了自己身后,另一手已经抓着锅盖来阻拦迸溅的油花。 木质的锅盖一点也为油花的高温所动。 盖上锅盖的锅里虽是噼里啪啦夹杂嘣嘣的响声,但其实已经丝毫不能带来危险,只有焦糊的气味传来。 倒是厨房中所有人的心跳,还不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恢复平稳。 作者有话要说:言岚:我爹的背影永远不可能蹒跚的。给我买吃的也不仅仅是买橘子。我觉得我爹想崽子了。 言夙:莫慌,万事有爹呢。 —— 哎,昨晚我做了个梦,我看到了新的留言,并且是在第420章的留言。当时我就说了,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晋江抽了。 —— 感谢在2021-06-1720:56:21~2021-06-1820:4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8、第 148 章 悠悠趴在言夙的胳膊上,探头去看散发出糊味的锅里,颇有几分心有余悸。但是感受她爹劲瘦有力的胳膊让她更有安全感,几个呼吸间,她就平静了下来。 赶忙招呼人把灶下的柴火都给撤了,等这锅里油凉了再处理。 悠悠虽说处理的有条不紊,言夙却还是有些迟疑的看着这个闺女,虽说在他们言家而言,有个能够进厨房的闺女是真的很长脸的事情了,可这炸锅的危险也挺大的。 言夙也有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家里闺女受了伤——虽说他肯定能给治的一点痕迹不留,但疼啊。 这要是放在儿子身上,他反倒是没那么在意,可闺女就不一样了。 当然这也不是他重女轻男,他也是同样的心疼与照顾,只是他家男孩子确实是很坚毅的孩子,受点小伤小痛的确实是不太在意。 悠悠看着她爹似乎有话说,连忙拉着她爹的胳膊出了厨房——虽说他们家也没至于到明文规定不让她爹进厨房,但其实大家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出了厨房,她问言夙:“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伸头看了一下她爹手上的信,刚才揽着悠悠,这手里的信也松开过。看到信上是自己的名字,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信封上的字迹清军之中透着几分凌厉,当下少有女子能有这样的笔力。 “好似乔公子的信?”悠悠觉得字迹有几分熟悉,不由低声念叨了一句。 言夙正将信递给她,就听到这么一句,即便是声音很小,可也躲不过言夙的耳朵。 他一下就双眼发亮,烧在悠悠的头顶上,不是他反应过大,而是他这闺女养得好,不但模样好,性格也好,可不就招人惦记? 尚未及笄的时候,就由不少媒婆上门,如今虽是到了十八,是不少人眼中的老姑娘,可求娶的的人,三五不时的还会有。 言夙不得不对自家姑娘的感情多几分关注。 他这个老父亲也是很不容易的。虽说做了好些年的人了,对人类的感情变化不至于那么迟钝了,可对最为复杂的爱情,那还真是没有涉猎。 一时也有些麻爪呢。 他虽是好奇又关心,却也没有偷窥自家闺女的信件的意思——否则他自己拆了看,还能叫人发现痕迹不成? 等悠悠看完那一页多纸的内容,言夙这才思索着开口问了一句:“闺女啊,给你写信的是个公子?” 悠悠到底也不是十三四岁不通人情的小姑娘了,而且言夙从未教导她们说表达自己的喜欢是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反倒是红鸢姑姑、阮夫子的教导与她们本性的羞涩,让她们对此少与人言。 不过对自家爹,这事儿就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是的,不过爹你别多想啊,是生意上的往来。”悠悠脸色平静,语调清晰而和缓,看着是一点那方面的意思也没有。 “何况,乔公子已有婚约呢。”这些事情悠悠虽说没有去打听,但乔公子的家世也不差,是以很受广禄县中百姓的关注,悠悠自也是听了不少。 言夙听了前一句还是安心,但后一句就微微拧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 想了想,他问悠悠:“你对他真没什么想法?那生意的事情,是是能跟你商量,还是也能跟你大弟商量?” 言夙对生意是不咋管的,多是沈飞玹管,后来孩子们长大了些,沈飞玹就表示自己要退休,孩子们也要锻炼。 而对于儿子和闺女,他们家也是一碗水端平,只要有这方面的兴趣。 悠悠本也没多想,被她爹这么一提,她倒是觉得这信写的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儿。虽说生意的事情她也参与了,但也不是她一个人做主,与她弟弟商谈也是可以的。 ——倒也不是说与她商谈不可以,她也是能做主的。但若她人在广禄县,在茶楼光明正大见面商议,是好过这样往她家里寄信的。 “爹,真的只是商议生意的事情。”悠悠心里虽然转了一点异样的心思,但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她爹一句话带偏了。 见悠悠心里有数的样子,言夙点点头:“也不是爹要管你交朋友,只是怕你受到感情伤害。” “感情的事儿要郑重知道吗?要正确对待,喜欢、不喜欢都说清楚,不要敷衍了事。” 言夙说道这里,不由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他可是单身,哪里来的“经验之谈”? “要不,你多跟你姑姑问问?”言夙顿了一会儿,也实在没了办法。 悠悠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家姑娘的“感情问题”没跟言夙这个当爹说后续,他看着闺女的情绪也没有低落的样子,也就没好再追问。 日子一直四平八稳了过了半拉月,这天中午沈飞玹忽然冲进言家——酒楼茶馆步入正轨之中,沈飞玹就买了自己的宅子。 按他的说法是,他也总得有家有业、有媳妇热炕。然而现在是房子买了许久,媳妇还是没说上。 一开始言夙还毫无察觉,但时间久了,言夙总觉得沈飞玹心里有人。就是问也不说是谁。 “怎么了,这跟烫了尾巴似的。”言夙坐在躺椅上,在树下乘凉,手边的石桌上还放着细密密的冰沙,铺着各色的水果块和特制的果酱。 甘甜又清凉。 沈飞玹被言夙一句话怼的险些还真的想一尾巴扫在这家伙的脸上,如果他真的有的话。 他做到一旁的石墩上,扯过那一看就还动过的冰沙就吃了起来——怼不过言夙就抢他东西吃,这么些年,沈飞玹已经是很熟练了。 等冒烟的嗓子舒适了一些,沈飞玹这才说道:“你还在这躺的住,你家崽子造反了你知不知道?” 言夙的面色依旧平静无波,沈飞玹一下就悟了,一下指着言夙这个混蛋,大有扑上来干架的意思。 然而他连“扯头花”的等级都够不上。 言夙挑眉道:“那不也是你徒弟吗?” 沈飞玹道:“是,是我徒弟。我是没想到这几个小子这么狠,还这么阴。” 言夙却是不关心这些,只问他:“几个崽子有没有受伤?” 沈飞玹白眼一翻:“他们耍的‘阴招’,受什么伤?”只是不等言夙问,他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几个小子是真黑啊,接着生意的遮掩,往广安县、广禄县、广昌县塞了不少人。一招动手,就钻进了县衙之中。” “广昌县的县令被下狱,广禄县的县令胆小如鼠,这会儿已经被‘劝服’,咱这广安县的县令嘛……”沉吟的沈飞玹盯着言夙。 有言夙这尊大佛在,广安县的县令又能“骨头硬”到什么时候? ——当年的广安县县令韩广深受言夙“大恩”,早已经升迁。后来的这个县令,就对言夙又是讨好又是敬畏,虽无大建树,但也快熬到换任了。 说起造反的事,言夙是早就知道,所以并不诧异。 可等沈飞玹说道那几个崽子到底对哪里下手了,言夙一下就坐直了腰。 不是,造反就造反,怎么就直接在家周边搞起来了? 言夙一下颇有些头疼。 沈飞玹终于看到这家伙“震惊”的样子,顿时带着笑意问:“你猜,那几个小子得什么时候才敢回来见你?” “不过你这个当爹的啊,也要夸夸孩子,这‘计谋’,不是比当初那些叛军攻城,流血少的多吗?” “除了些许反抗的衙役被打伤。” 沈飞玹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其实言岚还能不知道自家酒楼、茶馆怎么传递消息吗?所以这些更细致的内容也完全是他有意为之。 言夙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早该知道的啊,那几个崽子抠自家的粮食自家的药,根据地也肯定会选就家近的下手才对。 这该说几个崽子恋家吗? 哎,怪他,没多嘴问一句从哪儿下手,只确认自家崽子计划细致,就让他们放手去干,不用忧心家里。 “衙门也不是每天都开门,所以这消息怕是要隔两天,百姓们才能知道。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子,后续准备怎么处理。” 就现在而言,他们都没有下令封城。任由百姓出入的话,这城只怕很快就要被宣恒帝的大军夺回去了。 言夙静默了一下,忽然说道:“那就问问这几个小子吧。” 沈飞玹愣了愣,还以为言夙要去找崽子们,不过看言夙毫无动作,过了一会,他也就理解了。只怕有崽子回来了。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他就看到崽子们的身影匆匆走来。 竟是四个一同前来。 沈飞玹挑眉一笑:“哟,咱们家干大事儿的崽子回来了。” ——到现在沈飞玹倒还不知道小果的真实身份。 言夙打量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忐忑的四个崽子,不由哼了一声。 “先斩后奏,干得漂亮。”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的夸还是在说反话,几个崽子面面相觑一眼,不由觉得有点麻爪。 “那个,爹,我们也是担心。”最终是言岚开的口。 毕竟就算不论是霍悬还是阿牧,亦或者是小果,心中都很敬重言夙,但到底不是言夙亲生的,也没言岚那般会撒娇。 他们之所以选这三个县,自然是考虑到他们造反的事情传出去,家里会承担的风险。 不如先将这上县城拿下,成拱卫之势,也能确保家里人的安全。 言夙抬眼看着几个小子一眼。 自家孩子搞事都是先挖自家墙角,搞这事儿,又让人能怎么说呢? “那你们后续准备怎么统领这几座城?”言夙问道。 他觉得这次他得多问几句,即便几个崽子觉得涉及他们的“军事机密”,他也得问。 言岚一听言夙问这些“公事”,就觉得言夙大抵是不介意了,连忙给他说起他们的打算。 让百姓归心他们,不外乎先从让百姓吃饱穿暖着手。 ——当然,同时他们也需要部署兵力,不能再让宣恒帝的人将这几座城池给抢回去。 而他们不封锁城池,自然是准备将城池下的镇子、村落也纳入势力范围内。 “你们的兵力能有这么多?”沈飞玹都诧异地问。 这几个小子背地里竟然做的这么大?还真的有点出乎他们意料了。 言夙知道他们已有部署,这才放心了一些,但心底也决定,实在不行也得帮帮忙,毕竟是自家的崽子不是? 至于他对宣恒帝的承诺?那算什么?有自家的崽子重要吗? 想了想,言夙道:“关于安抚百姓的事儿,你就给他们粮食丰产的种子和大棚的种植技术吧。” ——落花村以这两样出名,垂涎、效仿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事实上这些收成的依仗是言夙本人,言夙这么说,也就代表他要出动了。 他承诺过宣恒帝不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但是没说不给他儿子种点地吧? 言岚心头一喜,但又担忧:“可这样,爹你不就落了把柄在宣恒帝手里?他会不会以此找你麻烦?” 言夙睨他一眼:“怎么,这边都被你们占了,你们还能叫他的人进来?” “而且,就说是你偷的呗。反正你这个崽,干这种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不是吗?” 说着言夙用手一一点过眼前的四个崽,大有“你要是一个人承受不来,就四个人分一分”。 四个崽顿时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心头发暖的笑了起来。 言夙轻哼一声,当崽的总坑爹,那就别怪他了。 坑人者、人恒坑之,互相坑呗。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正常的,我得护着我自己一点儿 —— 言小夙还不知道他崽还有更坑他的事儿在后面,嘿嘿嘿~ —— 明天过节,我去给我爸买了衬衫,本来是一件浅豆绿一件白的,然后临出门了,我妹说要不换一件粉红的~~ 嘿嘿嘿~ 感谢在2021-06-1820:44:42~2021-06-1921: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49、第 149 章 是夜,宣恒帝白日里虽说忙活了许久,但晚上还是要痛快一回,也是到了这时候才在宠妃的侍奉下迷迷糊糊地睡下。 哪知道刚睡稍稳当点,外头就进来人通报。 宣恒帝黑着脸,看着眼前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的宦官,他倒是有意发发火,但也知道若非是大事,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事儿。 “说。”他的声音冷厉,宠妃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揉一揉,想叫皇上舒心一些。 对自己的宠妃,宣恒帝还是有几分柔情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莫要惊惶。 地上的大总管这才敢将手中的奏折递上来。 ——奏折上具体写了什么他是不敢看的,但递交奏折的人也跟他透露一句“凌州三县沦落”,他这才敢冒着皇帝的恼火进来通报。 要不是这样的大事儿,他哪里敢? 宣恒帝打开奏折一看,刚刚顺心几分的心气顿时又腾的烧起来,这时候也顾不上身旁宠妃的情绪了,猛地推开宠妃,火冒三丈地道:“这群都是死人吗?” “来人,更衣。” 一时宦官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死人”是那一群,只敢上前来皇帝更新、束发,还得控制着不敢多说,以免拽着衣服、扯着头发。 平时这样“伤”到皇上都是要命的事情,更别说此刻皇帝还是盛怒之下。 平复一些的宣恒帝将奏折摔在大总管的面前,然后叫他去找了丞相、将军与几部尚书来朝议。 ——大半夜起来干这事儿,也能看得出宣恒帝还是有几分皇帝的责任感的。 一等半个多时辰,好在这些大臣都有些家底,住的离皇宫也不算远。武将或身体硬朗的,还能骑个马,就是身娇体弱或年纪较大的那几个就有点惨了。 叫轿夫跑起来,在轿子里头颠来倒去的,要么险些磕死,要么差点吐个晕头转向。 就是这样,临到上书房前,还能听到皇帝在里头喝骂他们怎么这么迟,是不是在路上爬。 ——这大半夜的来朝议,哪怕传信官都很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说一句皇帝大怒还是说得。 所以如此谁敢一马当先冲到上书房?那不就是一人挨骂? 几人等了通禀,这才低头垂眼的走进上书房中,皇帝果然正是怒火中烧,几个大臣行礼跪下后,大气都没喘一声。 宣恒帝又生了一会儿气,这才平复一些——他等的焦躁,但是等人都来了,宣恒帝也知道一味的发脾气,都是徒劳。 当务之急还是说清事情,商议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皇帝示意大总管,将那份奏折送下去给几个高官传阅。 几个人快速的看完,各个都是一个哆嗦。三个县城竟然悄无声息地就易主了? 而凌州知府还一无所知? 几人心中对这份奏折的来历有了些许猜测,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反复琢磨奏折之中的信息。 越是深想,越是觉得心惊胆战——这还是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比如最重要的一点,这群叛军到底是什么来历? “看完了?那就都说说吧。”宣恒帝压着火气,声音里像是含着刀子。凌州知府离得远,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宣恒帝自然也就只能刮着眼前这些人。 丞相今年堪堪五十岁,他是功勋之家出身,一直保养得宜。四十五岁时官拜丞相,相对而言是个很年轻的丞相,特别是外貌上看着。 然而短短五年时间,他的两鬓却开始斑白起来——当然,这也并不能表明他有多兢兢业业。 皇上的话问出口,身后的大臣们自然是都等着他这个丞相先开口。 “此事,最先当是派军镇压逆贼,其身份之事倒是可随后追究。” “免得时间过久,反倒是百姓被蒙蔽了心智。” 丞相可看到那所谓的能够反季节大量种植蔬菜的技术和能够增产的好稻种——虽说现在还没到种稻谷的时候,但有落花村在前,还是有不少说服力的。 心思百转的人,已经盘算起将叛军镇压之后,这些技术和稻种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收益。 此前倒不是没人打过落花村的主意,不能巧立名目多收粮食,那换点种子总是可以的吧? 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种子离了落花村的水土,虽说比往年稍微多了点粮食,但也没有那震撼人心的亩产了。 ——这样换种子就不划算了。多要了,外面的人不痛快,而少要了,落花村的人又怎么舍得? 丞相最后也说了凌州知府的处置,按理说这已经是很合理的处理方案了。 也不是丞相愿意一个人做了所有,实在是这个方案太过显而易见,如果他堂堂一个丞相都说不出这些,那还怎么当丞相? 宣恒帝却并不满意。 却见不论是丞相还是其他官员,都没有说到“点子”上的意思。 甚至其他官员开始附和、吹嘘丞相处事周全,办事老道。 “你们就没看到言夙的所作所为?”宣恒帝一下就火了,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都掀飞了出去。 这时也顾不上丞相等一干老臣的脸面了,一下摔在他们的脚前,一个比较可怜的,明明都已经站在挺后头了,结果东西咕噜噜一滚,还是从他的脚背上路过。 倒是不疼,就是吓的不轻。 “他说一套做一套的倒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出尔反尔。”宣恒帝倒是说不出些什么污秽的话,但是一声厉过一声的喝骂却是一句接一句的响在几位大臣的耳畔。 几位大臣都不敢在这时候去捋虎须,但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在这咒骂凌州知府他不听不到,难道骂言夙他就能听到了啊? 虽说他们一直听闻过言夙的大名,可言夙就是再厉害,那他也不能耳朵这么长的吗? 他们也知道皇帝这是被言夙骗了,心里火气大的很,所以都乖乖听着,希望皇上撒完了火能自己平息了下来。 然而皇帝偏生要他们给反应。 这能不给吗?几个大臣便也只好你一言我一语地骂言夙,还得注意着别人骂的什么,自己不能跟他们骂重了,省的让皇帝觉得他们敷衍了事。 “众爱卿既也是如此觉得,不知哪位爱卿能替朕分忧,将那言夙的项上人头取来?” 皇帝一句话将所有大臣的声音都给堵在喉咙口,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下。 那三县都落入旁人手中了,他们如何能去找言夙,取他的项上人头?何况他们大部分还都不是武将。 再者即便是武将,他们又能有言夙厉害吗? 宣恒帝看着下头的鸦雀无声,一时脸色又是几番扭曲。 言夙哪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他连言岚他们之后的行动都没有过问,只听沈飞玹传来的一些消息,说他们都安全,就放心了。 崽子们自己的事业嘛,还是要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搞。 他这个老父亲能帮忙的,就是到这三县中已经开始建设大棚的地方看一看。 现在的天气还没特别冷,但一场秋雨一场寒,有些菜蔬的种子育苗也得保温了。 言夙“巡视”的时候,就适当地进行生物能的交流,能够激发它们更强大生命力——但也需要精细一些的照料。 毕竟就是再强健,但都不是适应它们生活的环境,哪里能凭着“身体素质”就硬抗? ——至少言夙没必要给每一株的蔬菜都输入那样庞大的生物能。 要是那样都别说寒冷飞雪之中生存,只怕还得变异,长得比人还高大强壮。 这次出来除了看大棚和蔬菜的种植进展,也想看一看三县百姓们对忽然换了个“衙门”,是什么态度。 广昌县言夙这几年也来过几次,对这县中一家酒楼的招牌菜还颇有几分惦念。 这家东家就是家传的厨艺,倒是不担心他们换了口味、失了手艺——也是言夙没能挖动对方的原因。 言夙直接上了二楼包厢,不用小二介绍招牌菜,言夙就点了起来,除了招牌菜和合口味的几个菜,还叫小二上了一些新品。 一看就是个大客的派头,小二喜不自胜,给言夙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等菜的功夫,言夙喝着茶水听下头说书人的故事,一开始竟是说从他们家流出来的故事。 言夙撇撇嘴,这里没有版权意识,还真的是令人有些不痛快。 但他也只听到这一节的尾声,接着说书人就讲起了“时事”,这当下最叫人注意的事情,自然就是衙门权利的更替,蔬菜种植和稻种的事情。 虽说了到时候按人口每人能够直接领一亩地的粮种,但当下毕竟没到时候,所以不少人就谈论这个事情的真假。 言夙听了听,觉得相信的人还是在多数,就满意了。饱餐一顿就回了家,然而刚进家门,就听见屋内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 他一愣,初时还以为是红鸢带着闺女来了。 等他一查探,红鸢倒是来了,却是没有带着闺女,怀中抱着一个比她闺女小许多的孩子。 一旁,家中的仆妇则是帮着照顾另一个孩子。 家中那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忙忙叨叨地,想要帮忙,各个都在做鬼脸逗这俩孩子高兴。 但是就冲这个哭声,就知道几个孩子的努力收效甚微。 言夙一进来,红鸢连忙道:“少爷回来了,来搭把手吧。” ——到底是带大了几个孩子,当初念儿和想想虽不是这么大的婴儿,但也很是喜欢言夙。红鸢就觉得言夙有带娃的本事。 红鸢虽是以言夙妹妹的身份出家,孩子们也改口叫了她姑姑,但她却是习惯了,难以改口。但是相处却是慢慢更加亲昵些的。 否则哪家婢女也不能让少爷帮着带小孩不是? 实在是这俩孩子哭的厉害,把她这个初当娘的请来,却也是没法儿了。 ——红鸢再也不“嫌弃”自家闺女被姑姐和丈夫娇惯的娇气了。 奶也喂了,尿布也换了,结果这俩孩子有劲儿,哭的更起劲了。 红鸢倒也不是嫌弃孩子哭闹,毕竟小孩子不都是如此吗?她是心疼啊。 说来也是令人意外,言夙虽是一脸懵的被塞了个孩子,但是这孩子到了言夙的怀中,竟真真慢慢止住了哭嚎声。 虽还是有些抽噎,但那也是哭狠了,一时没法儿直接停。 红鸢一看如此,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接过仆妇手中的孩子,拉过言夙的另一条胳膊,将这个孩子也塞了进去。 她可是知道言夙的本事,这俩孩子对他来说轻巧着呢。 可能是一个不哭了,另一个也就慢慢平静下来,咕噜噜的大眼睛盯着言夙,仿佛也能看出他的好看似的。 言夙:“……” 一手一个崽,被满朝堂忌惮的言夙,此刻双眼发直,艰难理解眼前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谁的崽? —— 言小夙,这是你崽对你这个老父亲的孝顺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0、第 150 章 言夙懵懵的抱着孩子。 只是两个瘦弱又虚弱的孩子在怀里,言夙也不忍心干看着,稍稍给输入了一点生物能,瞬间就缓和了两个孩子的不适。 眨眼间两个孩子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让他们很是舒适的人。他们不过五六个月大,什么都还不太表达,但情绪的感知却很明显。 稍微不舒服和舒服,也表现的很明显。 红鸢一边觉得松了一口气,一边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只被言夙抱着就能安静下来了吗? “真的太神奇了,可能是自己也知道,以后自己就有了爹依靠了吧。” “少爷真的是太受小孩子欢迎了。” 红鸢凑在旁边,俩孩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也就没再将孩子抱开。其他崽子这时候也围了过来,一个个都要看弟弟妹妹。 他们可不像他爹似的,现在脑瓜子嗡嗡的,他们都清楚这两个带孩子的来历,可心疼他们了。 对于他们以后就给自己当弟弟妹妹,也很是高兴,也并没有这两个孩子是来分薄他们爹对他们的宠爱的想法。 ——这方面言夙即便没有经验,但做的还是很用心的,即便偶尔有疏漏,可他的认真却让孩子们很理解他,跟着他一同学习相处、进步。所以他们感受到的爱意是满满的,自然也就不怕什么。 言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找个椅子坐下,好叫一个崽子逗弄弟弟妹妹,一边问红鸢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怎么听着,好像自己又多了俩孩子? 不是,他怎么就能五官无辜的多出俩孩子来呢? 还是个黄花大闺男的言夙是真的想不通,他都好些年没有捡孩子了啊。 ——言夙还想着孩子都快全养大了,到时候他还能出去游走四方。 结果又来了两个还抱在怀里的。 这时候,三个青年走过来,都是曾在家中出入过的,跟着言岚和阿牧的。 他们一路来风尘仆仆,还带着孩子,都还是光棍一条哪里带过孩子?——即便带过弟弟妹妹,那也不是这么小就交给他们带。 所以当真是一路战战兢兢,这好不容易将孩子送到地方,他们也终于能安下心来去洗漱一番,吃一顿饱饭。 这会儿见了言夙,恭恭敬敬行了礼。 言夙身无官职,又面相过于年轻,这三人一时之间还真没有找到什么适宜的称呼,但是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不仅是言夙身为言岚等人的父亲,也因为他们听闻过言夙的传说。 “这两个孩子是广禄县人,家中大人都没有了。”领头的那个年岁最大的青年说道。 他饱经风吹日晒,二十五六的年纪,却看着比言夙还要年老几岁。一边说话,不免忍不住偷眼打量言夙,感叹这位的模样是真的好,而且岁月竟是也不忍心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大儿每两年也就要及冠了,也就意味着他至少都快四十的人了,竟还如二十郎当岁的少年郎一般。 言夙没管这些人对他容貌的打量,而是听着他们的话,试图分析一下这俩孩子跟他的关系。 两个孩子苦命,出生时母亲落了病根,都没坚持出月子就撒手人寰。而他们的爹是个跛脚,家境本就不富裕,为了给母亲治病就更加雪上加霜。 就是如此,还要受到酷吏的欺压。他爹在外之时,可能是过于劳累,也可能是压力过大精神恍惚,不小心跌死了。 “其实到底是失足摔了,还是被人害了,这会儿都没有证据了。总归是这俩孩子命苦。” “言将军不忍心,遇见了就照顾上了。但军营之中都是糙老爷们,而且我们又在行军之中,带他们真的不行。” “言将军只好嘱咐我们将他们送到您身边。” 几个青年说完,小心看着言夙的神色。虽说他们觉得言将军这般心善,他爹应当也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但是他们越说,言夙的神情越冷硬,他们也就有了几分忐忑。 言夙看着两个似乎有些累了,一个接一个的、并且在所有崽子们之间传染的打着呵欠的孩子们,除了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 他家那几个干大事的崽子是真不让他省心。 然而即便如此,他能让那几个崽子不省心吗?显然他这个老父亲,不能啊。他这个老父亲得替那几个崽子了却后顾之忧。 将言夙的神色好了些,这几个青年才敢接着说话。 “其实这样苦命的孩子不少,但是其他的,多少还能找着个亲戚、亲近的人收养他们。这俩是其中年岁最小,也无亲无戚的,所以言将军才不得不劳烦您。” 青年作为心腹亲卫,自然是要为他们将军说好话,哪怕对方是将军的父亲。但其实他们心中都知道,现在将军干的就是“谋反”的事儿,还是有不少当父母的不愿孩子加入他们的。 ——只有那些被逼急了的,没了活路的,才会举手举脚的同意加入他们。都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 但是他们将军提起家人的时候,神色总有些异样,他们难免猜测是跟家中因此事闹的不愉快,而时刻不但要起义,还要叫家中帮着养孩子,他们难免会担忧一些。 “行了,我知道了。”言夙也不在乎多养两个孩子,大不了他在走远点去刨刨坑,反正本来也就有这样的打算。 ——自从自家崽子们起义,他可是支援了不少钱财。他储备下来的粮食多数是从落花村收来的,那部分就留作了明年开春给分发的粮种。 当然,其他粮种经由他的手,长势肯定也势必不会差。但那部分是在明面上的,被预留出来他自然也不能反对。 至于他手里存下的? 沈飞玹说世道越来越乱,钱财不如粮食稳妥,他就买了不少的粮食,把沈飞玹买下的粮仓塞的满满的不算,还利用自己的能量构筑了一个“粮仓”。 这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了,他还上外地收了粮食带回来。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这些,毕竟容纳那么多粮食也很消耗他的生物能和精力,可想想家里人那么能吃…… 特别是崽子们起义之后,他就更是储存了不少。毕竟不但家里人要吃,还得尽力供给崽子们建设的粥棚所需,安抚百姓。 还有大军的消耗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虽说不是仅仅靠言夙一人维持,但他能帮上忙的还是想帮把手的。 言夙想了这些,就如同构建的空间“粮仓”一样没人知道。站在堂中的三人已经交代完所有事情,本是想要告辞。 结果就见低眉思索了些什么的言夙,抬头看他们,问:“你们大军现在到哪了,又是什么情况,能挑拣着能说告诉我吗?” “言岚他们的情况又怎样?” ——虽说家中也有消息渠道,言岚还会有意送一些消息过来,可言夙又怕消息有些滞后,又怕那几个崽子报喜不报忧。 一听到大哥的名字,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崽子登时脑袋一样,一个个双眼歘的一下看向堂中的三人。 三人没来由的还觉得怪吓人的。随即又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了,几个小孩子而已。 “我们分开前,大军往凌州府城前进,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了。”他们是被分出来做其他任务的。 只等将孩子送到,就去追大军。 他们只知道上头本是要拿下凌州府城的,但是这话跟言夙说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即便他们再有信心能够拿下,可现在却是身在旁处。 他们说的话能有多少说服力?更是不知道言岚到底什么情况。 又何必说些“不清不楚”的情况,让人家家人们胡思乱想? 现在听言夙这么问,他们可就知道他们将军跟家里是没有闹翻的,家里人是很关心他的。至于神色为什么有些古怪?那就不是他们能问的了。 言夙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只好不再多纠缠。 而三人也是明确地表达了必须得走了的意思,言夙不好拦着了,只好叫仆妇给他们从厨房里那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哪怕之前红鸢已经吩咐准备了一些,那就再多加一些。 三人匆匆离去,而言夙这边不过是敢将两个终于睡着的小婴儿放到床上去,管家那边就来报,说是沈飞玹过来了。 “这些都是刚收到的信和消息,知道你挂心几个崽子,就直接给你送来了。”沈飞玹指着桌上一个漆盒,话音落下的时候,手中的茶杯也已放下。 将漆盒打开翻了翻,将有信封装着的都拿出来递给言夙,大抵都是他们家崽子寄回来的,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即便夹了下面的人递回来的消息,那言夙也是能看。 他则是将其他的纸张拿出来,这些都是用密语写的,要想看个完整的内容,还得“翻译”一下。 沈飞玹就打算先做这些,等会儿在看那些崽子们的信。 然而,言夙却是将一封写着他名讳的信封放到了桌上,那字迹遒劲有力、锋芒锐利,只一眼,沈飞玹就下意识猛地伸手将信拽到自己的手里。 言夙:“……”也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吧? 这字迹他倒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之前见到的时候,沈飞玹还大方地说那是贺渊写的,怎么这回就跟踩着尾巴的猫似的? 然而言夙看他神情,也不好追问,就拆了信,看着崽子们的通篇报平安,已经大军的进程。 “这……假的吧?”言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倒不是他巴不得孩子们有点什么危险,而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些孩子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点不受伤吧? 即便知道自己给他们的命珠还完好着,就知道孩子们没遇上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但总不可能一点小伤小痛都没有吧? 越是这样报平安,他就越忍不住多想。 拿下凌州府城并两县城和五个镇子,即便是宣恒帝派来的人再窝囊,也不能一次交锋都没有吧?而战场之上,只要两军交战,那再是实力相差悬殊,也会有误伤的吧? 那么多人,那么混乱。 即便几个崽子都是将领,但他家的孩子他知道,惯来不是个坐享其成的人,不说次次都冲在最前身先士卒吧,但至少拼杀的时候绝对不躲在大军之后。 沈飞玹一听他这话,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那群崽子这样报喜不报忧,不就是因为“孝顺”? 幸好沈飞玹只是横了一眼,并没有说出口,否则言夙都得跳起来,毕竟后院现在还睡着两个崽子们“孝顺”回来的孩子呢。 言夙只怕也是要被踩着尾巴似的。 “你说,我去把宣恒帝的脑袋拧了怎么样?反正他也不怎么干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存粮很多,可我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穷~~我得去刨刨坑了 —— 感谢在2021-06-2021:23:13~2021-06-2120: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一70瓶;不想做妖精的女人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1、第 151 章 沈飞玹也不知道言夙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正想跟他分析一下最好别这么干。 就见言夙自己摇了摇头,呐呐地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不,不行。那怕是要大乱。” 其实就冲言夙动了这个念头,却一直坐在这里,就能看出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打算出手。大抵是不耐烦了吧。 抬眼看到沈飞玹的神色,言夙就道:“我杀个把人倒是简单,但是宣恒帝手底下的贪官污吏可不少。” “好像还有好几个年岁不小的儿子?”先帝的儿子年岁很是参差的,别看排行十三的小果还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年,宣恒帝这几个排前头的,儿子都有比小果年纪大的。 “宣恒帝一死,这些人反倒是要猴子称大王。我一个个杀过去,只怕也是费劲的很。” 言夙这话说的这些人的脑袋都长得不大稳固,他一根手指点一下就要掉似的。而他没有伸手,就是觉得麻烦的都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要是戳碎了它的脑袋,它那些腿儿就得乱蹦乱划,到时候也挺麻烦。现在这个脑袋虽然脑子不怎么样,但至少还能保证压住那些有心思的家伙,往一个方向爬。” 言夙到最后已经开始有些自言自语,然后说服自己,压下了自己的烦躁。 “几个崽子的路子虽说麻烦些,还会有所牺牲,但推翻一个暴君,也会积累声望与民心,也好叫此后民心所向,天下同心协力。” 沈飞玹:“……” 想必宣恒帝不但不想失去自己的民心与皇位,更不想被言夙比作一条蜈蚣。 ——还说他脑子不怎么样,还说他都是“爬”。 沈飞玹都不知道言夙如今骂人已经这么有精髓了,让他都忍不住想要夸几句。 不过言夙又转了话题。 “怎么样?外面有没有什么不利的消息?”言夙问在翻译的沈飞玹。他们自家有些消息渠道,自然也关注一些崽子们的相关。 比如,不能让人这么快就查到崽子们、特别是小果的真实身份。 沈飞玹将几张纸翻了翻,将真实的消息内容从其中圈出来,然后递给了言夙一半。 都看完后,言夙松一口气。 情况还行。 “宣恒帝虽说发了不少檄文痛斥‘叛军’,但他们确实是没查到小果身上。” “几个小子找了不少这些年被贪官污吏陷害的官员的遗孤,打着的是清君侧的名号,虽说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但也算是能立得稳。”沈飞玹说,将自己手中的纸与言夙的交换了看了看。 “哼,那几个小子也是机灵,上战场都带着面具。”言夙的心稍稍落下,就开始斟茶喝。 ——从寄回来的消息看,言岚几个崽子确实是没有受大伤。虽然军中的状况,他们的人也打听不了那么细致,但是几场战役的结果与几个崽子的表现,他们还是打听到了。 甚至还有胆大的,在场地合适的时候,战地旁观。也是真的为了打听消息很是卖命了。 言夙忽然道:“这些消息来之不易,不如我们叫说书先生宣扬宣扬?” 沈飞玹倒是愣了一下,虽说当下最值钱的就是消息,他们为了这些消息确实是付了不少代价,但也不是不可以说。 哪知道言夙接着道:“咱们崽子这么努力推翻暴君,虽然不能暴露身份,但是这也是为百姓的未来在努力不是?” 这一句话就点醒了沈飞玹,这是给崽子们造势的一个手段。 他虽没有经历过舆论战,可这一刻却是领悟到了精髓。 那宣恒帝不是几次三番发檄文么?他们没有那么多文人雅客的效力——毕竟几个崽子手下的人都以能打为主。 虽然也有军师,几个崽子也并非是没读过书,可也不能整天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不是吗? 专事还得专人来做。而他们既然没有能写檄文的人,那他们就来说书。他们的基础就是百姓,那用百姓能够更为理解的说书的方式来宣扬这件事,不就更加理所应当,收效更大? 沈飞玹心念电转之间就有了大致的方向,甚至此刻有些跃跃欲试,不太想在跟言夙坐在这里耗时间。 “还是要关注一下宣恒帝他们那边对崽子们的追查情况。” 言夙道。他倒是不在乎被宣恒帝发现是自家的崽,但若是小果的身份被发现就麻烦了。 “现在周国和晋国还在看热闹,巴不得宣恒帝更加自顾不暇一些。但若是他们知道了小果的身份,只怕是会群起而攻之。” 沈飞玹自然也知道这些,对言夙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准备离开去处理“舆论造势”的事情。 就听言夙在那念念叨叨:“哎,杀人倒是不麻烦,就当心杀错人。而且杀完之后,后续也难处理。” “几个崽子不走这一条路,也难以服众。” 就是战争之下,必有伤亡。 “啧,算了,做人太难了,这些考虑的事情真的不适合我。我还是去刨坑吧。天要凉了。” 言夙又是三五天的不在家,但是好在家里的孩子都有人照顾,也不是闹人的性子。 即便是刚来的、分别取名叫言宸和言玥的龙凤胎兄妹俩,被言夙调理了身体之后,那是能吃能睡也能玩。 孩子才五六个月大的年纪,能分辨周围人的情绪还不记事,这时候吃饱穿暖又有人疼,很快就活泼了起来。 小崽带着两个妹妹,也很是喜欢这新来的弟弟妹妹——小崽倒是到了年纪在书院读书,每日没多少时间看弟弟妹妹。 但念儿和想想,那就是听阮夫子讲课的时候,也要将弟弟妹妹带在身边。 美其名曰,爹爹不在家,哥哥要入学,她们来照顾弟弟妹妹,绝对不让家中担心。 言夙虽然不知道家中具体发生的这些事,但是想起临行前几个小家伙的承诺,他还是很高兴和放心的。 他第一站就是到了鹰风寨,经过这些年的用心照料,鹰风寨早已不如当初那般困苦,如今的日子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一开始倒也不是没人动了重新回归城镇之中生活,毕竟大山之中到底还有些不便。 可是外头到底乱的很,哪怕是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暗潮汹涌。所以动了这个心思的人,也只是动一动,就又冷静了下来。 言夙从不苛待他们,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资之外,他们手中也有余钱。所以虽说手中的一些钱花不出去,但日子是安稳的,他们也就渐渐绝了出山的心思。 只是有了出山过的小果和霍悬的对比,他们就又不想孩子们依旧大字不识,就只能托言夙帮他们的孩子找一个学习的机会。 所以这次言夙过来,还肩负给外出学习的孩子们带家书的任务。 好在如今寨子里还有好几个认字的半大孩子能给人读家书,也不用言夙留下,家书送到,言夙就去看了药田。 “这些草药你们采摘之后,先晒干、炮制、储存起来。” 言夙交代钱多多,又是几年过去,钱老爹的身体虽还不至于不能动弹,但精力到底是有限,所以这两年开始就不管什么事儿了。 钱多多连连点头,这些活他们也都是熟手了。至于言夙为什么要他们把药草储存起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带走出售? 寨中旁人不知道缘由,钱多多却是能知道一些的。只是这事儿太大,哪怕钱多多也只是管中窥豹,却也什么都不敢说。 言夙看完了这些药草,心底计算着什么时候给崽子们送去,也没留在寨子里用饭,就往自己之前打听好的深山而去。 这几年里言夙出去的次数也并不算太多,毕竟世道太乱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不了,家里的孩子还太小。 但现在他家中的崽大的都能造反了,广安县还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言夙自然也就能稍微安心一些、走的稍微远一些。 他打算找一找一些人参之类的补气血的药材,两军对战受的大多都是外伤,容易气血两亏,这些药材是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些药材精而少,也只有重伤的时候才舍得用。 他这个当老父亲的也只能尽力多收集,好叫那群小子不至于抠抠搜搜的。 他原本打算发现的药草只要不是年岁特别小,他就“帮帮忙”揠苗助长一番。 哪知道他一背篓的药材还没找齐,就有了意外收获。 他出门前打算除了找草药之外,也找点矿——毕竟找草药这事儿刨不了多大的坑呀。 崽子们造反,除了需要粮食和草药之外,也需要钱。 他这个老父亲赚钱的速度是实在不大能跟得上了! 养七八个崽子的花销和养数万大军的花销,那不是一回事儿啊。 ——虽说也并非全靠他养,可作为父亲他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而且,他家崽子往家里捡崽子啊。他能不养吗?看着那么丁点儿大的小崽子,他能忍心给扔出去? 虽说也不是多了两张小嘴就吃不上饭,但言夙就是忽然有了危机感。都不是人的他,半夜竟然做过他的钱箱空空如也,刮都刮不出来的噩梦。 简直太吓人了啊! 所以老父亲刨坑是势在必行了。 言夙用手中的小药锄,拨了拨表面的土层,让这个只从土层冒出一个小小尖脑袋的东西露出全脸来。 虽然但是,这东西应该也用的上吧? 只是心头闪过一丝欣喜后,言夙又开始担心,要是用的不妥,死人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还是敲打完了崽子,给他们用吧,老父亲心疼崽子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2、第 152 章 言夙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真没有看到过那里有使用过煤炭,所以难免想这种“新出现”的东西,会不会因为不会使用而造成惨案。 可是它的出现却是能够大大增加冬日的存活率——现如今还有多少人是冬日时冻死的? 或许现在言夙还没办法让百姓们都用上煤炭,但是可以先保障几个崽子的大军的消耗,如此或许还能给大军增加胜率。 早日全面胜利,言夙相信凭几个崽子的一心为民,百姓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即便是再受条件限制,那至少也能少些苛捐杂税的迫害。 所以虽说这些煤矿不再言夙的预想之中——他原本是想能不能找到金矿的——但现在既然遇上了,言夙也就不想放手。 他查探了一下这些煤矿的矿藏量,向下感知时,反正他能感知到的深度还都有煤炭的存在,只是各个方位的多寡不同而已。 而且这一查探,还真有了意外的发现,一些伴生的赤铁矿。即便不如金矿那样叫人兴奋,但也能给崽子们的大军打造一些装备吧? 心情越发好的言夙,开始往方圆百里范围查探,倒不只是为了确定矿藏的区域大小,也是为了确认这山野之中有没有土族。 他想到了阿牧一族的那种情况,如果这里已经被土族占据,他倒是不好“强抢”了。 然而方圆百多里,都没有人烟痕迹。 言夙回到药篓边上,以能量包裹药篓,眨眼间药篓消失不见,原地出现十几个半人多长的大布袋子。 ——经过那些粮食和后来言夙私心存下的冰块的锻炼,如今言夙使用自己的能量开辟出一个存储空间已经是很熟练。 甚至还能做到尽量节省能量的损耗。 这十几个布袋子,言夙原本是打算装金子的,经过他手搓的金珠子,装满这十几个布袋子,那绝对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大笔财富。 然而现在却只能用来转黑黢黢的煤炭和有点发红的赤铁矿。 ——虽然赤铁矿可以手搓提纯,但价值就比不过黄金了。而煤炭,那就更没什么搓的余地。 所以别看着十几个布袋子装的不少,但用起来绝对是量小、不经用。 言夙用脚将他刨出来的坑边的土堆全都推倒进坑里——不是他不想为下次来省点事儿,就是这坑刨的有点深。他怕掉什么人或者动物进去。 他要是很快回来,倒是不介意收获一点猎物,可是他这回去一趟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要是回来看到的是死掉的已经不能吃的猎物,那心里得多难受? 还不如“发点好心”将坑给填了。 那些动物哪里知道言夙这般“善良”,但凡知道他的想法都得啐他一脸的臭口水。 回到广安县时,空气之中十分的湿润,秋风卷起落叶飘飘荡荡,空荡荡的树杈子透着几分萧索。 应当是刚下过雨,道路颇有几分泥泞。 不过这对言夙来说并不碍事,他几乎脚不沾地的走着,自然也不在乎干不干净——只要不下瓢泼大雨把他浇个透心凉。 一到家门前,他就叫门房叫个护卫去给沈飞玹送信,说自己有事找他。 而家里的崽子们知道自家爹回来了,顿时风一样的冲出来,嗓音甜糯糯地喊着爹,每一声都带着格外的想念。 他们爹一走可是三天多的时间呢。 言夙看到这个小崽子满脸激动的样子,心中熨帖,蹲下身来就要迎接几个小崽子冲入他的怀中。 然而,领头的想想忽然紧急刹车,在离着言夙还有大人两三步的距离处,小身子还因为停的不稳,往前悠了悠。 念儿看着姐姐停下,一下也停住,这才没有撞在想想的身上。 而小崽,他一直是走在最后,不是不想爹爹,只是他作为哥哥要护着妹妹们。想想差点摔倒,也是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想想的胳膊。 言夙:“……”为什么刚刚还欢迎他的崽崽,忽然就排斥他的样子? 红鸢这几日白天都带着闺女过来言家待着,也是帮着阮夫子看顾小崽子们一些。此刻见到这情形,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就连身后仆妇们怀里抱着的三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这会儿也咧开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然是红鸢的笑声感染了他们。 想想抻了抻自己的衣摆,看着她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爹爹,这些天下雨,衣服弄脏了,洗了好难干的。” 言夙:“……”所以他是什么脏东西? 或许是言夙的疑惑太过明显,红鸢终于忍不住给他解围。 “少爷风尘仆仆归家,不如先行沐浴一番去去乏,我叫厨房那边做一些热饭热菜去。” 小崽和念儿倒是没想到这些,但是听想想一说,看着他爹的样子确实太过脏兮兮的样子。 即便是他们有时候不小心摔在地上,都没他爹这么脏的呢。 他爹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许多黑乎乎的印子。 刚刚挖煤回来,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钻煤矿洞的时候沾染了一身的言夙,现在也差不多了解自己该是特别脏了。 不然就几个小崽子对他的爱,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他? 等他洗漱干净来到饭厅,几个小崽子顿时从座位上出溜下来,扑到他身边要抱抱。这次可就不用怕衣服被弄脏了,爹爹还香香的。 沈飞玹放下茶杯,看着言夙道:“我似乎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他来后可听到崽子们议论了他爹会不会伤心什么的话,几个崽子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问,这几个崽子就开始卖爹,说他爹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多么多么的可怜,肯定是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总归中心思想一句话,他们爹爹许多好多好多人都心疼心疼他。 言夙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些,看看沈飞玹又看看饭菜,叫崽子们去找阮夫子听故事——这时早已经过了饭点,这个崽子早就吃过了。 “你知道煤炭吗?”言夙也没急着吃饭,问了沈飞玹之后,才开始盛一碗汤。 不出意外地,沈飞玹拧了拧眉,表示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银丝炭、霜灰炭等木炭。 言夙手一动,看似从袖中掏出一小块黑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沈飞玹也不好说他把这黑不溜丢的东西塞在袖子里,怪不得崽子们嫌他脏兮兮,毕竟他还得接过来细细的看。 “这像是石头?”沈飞玹将这鸡蛋大的炭块反复查看,又用指甲扣了扣,也不知道这东西跟“炭”有什么关系。 言夙却道:“这东西能烧,比木柴、木炭都经烧。” 他话音未落,沈飞玹就有意去烧一下看看情况,一瞬间脑海中想过许多这个东西的用处。反正言夙自己吃饭,也不用陪。 言夙拉住他,郑重交代道:“烧着了不要凑近去闻气味,它的气味闻多了要死人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原理,就直接告诉沈飞玹不可以。 沈飞玹拧了一下眉头,一瞬间推翻自己之前的所有关于它的用处的想法,但紧接着,他却又觉得未必就需要这么束手束脚。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沈飞玹直接往言家的厨房走去。 而言夙则是加快吃饭的速度。反正也没有人旁观,怎样风卷残云也不担心吓着人。 几乎是煤炭烧着的时候,言夙就已经出现在了沈飞玹的身旁,看着在厨房外头烧起一个炭盆,将那块煤炭放入其中烧,自己捂着口鼻观察它的情况。 前一天还秋高气爽,一夜之后天地素裹,入冬入的猝不及防。 看着地上寸许后的积雪,老农们一边感叹瑞雪兆丰年,一边却又忍不住严寒,裹紧了身上的破袄子,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地。 不少知道下雪了的人还没起床,就打消了起床的想法,反正冬天也没有地可以下,不活动还能少吃一点存粮。 这样的气候,行军在外就更是艰难,好在他们留有士兵守夜,当风雪渐起的时候,他们连忙通报上峰。 他们刚经过一场战役,伤兵营中可还有不少同袍伤着——虽然因为伤兵气血两亏,已经给他们用上了炭盆,但这下了雪,那些木炭的分量大抵是不够的。 一夜终于过去,这一夜他们比往日多排了一班岗,实在是怕吹一夜的风雪,会叫他们都冻成冰坨。 后面怕是会越发的冷了,不少士兵心中都有些不安。 ——其实按照惯例,冬日的时候一般都会休战。 可他们刚刚占据优势,便是上面出于士兵性命的考虑休战,可是士兵心中也是不甘的。 他们一路以来势如破竹,越发的骁勇善战,支撑他们的就是离他们憧憬之中的温饱日子越发的近了——只要他们推翻暴君。 可是在这形势大好的时候,却忽然天公不作美,下了雪。 原本他们是打算再打一战,彻底占领凌州及周边这片区域之后再过冬的。占据了这一片,他们的地位就会稳固一些。 现在若是休战,只怕很容易给宣恒帝的人反将一军的机会。 “这种天气,宣恒帝的军队未必还有力气作战。” 中帐之中,一个将士如此说道。都是血肉之躯,他们会冷,对方自然也会冷。而且就他们掌握的信息来说,宣恒帝那边粮草等物的运输方面牵连甚广,物资还未必有他们的充足。 然而另一个将士冷声道:“他们确实是物资不足,可你觉得宣恒帝和他那一群敲骨吸髓的贪官恶吏,会在乎兵士们的性命吗?” 再怎么样,宣恒帝拥有的都是一国之力,他们到如今也不过是啃下来一小块的区域。 ——虽说宣恒帝也并不会以举国之力来对付他们。他还得防着晋国、周国,甚至是周边的其他外敌。 可即便如此,宣恒帝的士兵数量还是多过他们,如果不惜性命的进攻,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小的压力。 毕竟他们是很珍惜每一个兵士的性命。 这一句话,说的先前的那个将士满脸黑沉——倒不是因为同袍对他的反驳,而是因为这事儿宣恒帝那些人确实是能够干的出来。 他们之前遇上的几次麻烦,都是齐国那些兵士拿命填出来的。 言岚几人一直没有出声,各个拧眉思索对策,停战停不得,要打就得解决冬日苦寒的问题。 然而他们的资金虽不至于特别短缺,可不论是粮草、药材还是冬衣、铠甲、武器、战马等,都是很大一笔消耗。 但仅是这些,也根本不能完全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放心,你有爹! —— 哎,我做了一个猫狗双全的美梦~~然而令我费解的是,这其中没有小耳朵的身影……猫是蓝猫,狗是柯基…… 不是,我虽然是没有品种的执着吧,但至少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中型犬or大型犬,毕竟人家毛毛多啊!为什么是柯基呢?因为它屁股大吗?因为它会电臀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3、第 153 章 煤炭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形成时间需要几百年甚至千千万万年。 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言夙还是考虑了一下自己要是将这种矿物资源的开采摆到了明面上来,会有什么后果。 能给百姓们带来的温暖是必然的,但开采与使用的危险显然也是必然的。 ——是否会将煤炭资源消耗一空,反倒是最不可能的了。 毕竟,也不是谁刨坑都有言夙这个速度。 想到这些,言夙就暂且放下心来。到时候将具体情况跟崽子们讲清楚吧,特别是跟小果,反正到时候要当皇帝的是小果。 所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些事情也该这些崽子们去考虑。 言夙这次有了准备,也跟家里打好了招呼,就一连在山上呆了十来天。 家里知道他要风餐露宿后,倒是给他准备了不老少的食物、衣服被子,毕竟他力气大,这行礼多一点也能拿的动。 这都是家人的拳拳爱意,所以虽说言夙完全可以不吃饭,却也将东西一样不落的带走。 当然,等离了众人的眼线,他就将东西全都藏入灵能空间之中。 吃的之后倒是可以都消耗掉。但是衣服被子,等现有的空间里都装满了煤炭和赤铁矿,还有带给崽子们的粮食、草药,只怕要么拿出来要么扩容空间。 ——是的,老父亲的拳拳爱意,是连自己的衣服被子的占地都不愿有的。 “扩容的话,消耗的能量过多,未免有点……”言夙将煤炭、赤铁矿和药草、粮食等分开堆放好。 看着腾出来的被子衣服和还没装走的矿藏,言夙最终放弃了。 倒不是他不舍得扩容的那些能量,虽然会消耗许多可也不会太过损害他,主要是他待在这里十多天了,天气越发的凉了。 他觉得还是先给崽子们送点去,别到时候他在这山里头一呆一个来月,煤炭倒是挖了个干净,但是崽子们那边只怕也是要冻的不轻。 言岚等人的大军,如今已是不小的规模,想要隐藏踪迹什么的,就是天方夜谭。所以言夙都不用回去一趟,先找他们行军方向的消息。 几乎是随便找个酒楼茶摊,就能听到百姓们低声的谈论。 ——如今言岚等人的大军在百姓口中有着不差的名声,不少人私心里是希望他们成功的。 当然,即便有些胆大的,也只是悄悄在他们的行军过程之中给予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旁的事情,却是不敢做,生怕自己没有等来大军的胜利,就已经被宣恒帝的官兵以谋逆之罪斩杀全家。 大多数的人还是关窗锁门,不敢吭声。 言夙对大多数人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不置可否,梳洗了一番,就继续往大军驻扎的方向赶过去。 只是当夜遇上不小的风雪。 言夙不免更多了几分心急,也顾不上自己顶风冒雪的前行。反倒是没考虑到,这样的天气,即便是他送到了,言岚等人只怕也不好出来搬运物资。 ——言夙也不能直接将东西送到军营之中的,那样根本说不清楚他一个人怎么运来的这么多东西。 虽说他力气大、速度快,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晓,甚至习以为常,可此次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言夙找了个离军营不算太远的地方,将所有东西分类堆放好,药草和粮食倒是没有多的惊人。 而煤炭和赤铁矿,不论是体型还是重量,都有些多的可怕。 言夙选了一快面积不小的较为平坦的地方,此刻却已经高高低低的堆的满满当当。 被言夙清理出来的积雪围绕着,一眼看去对比强烈还尤为壮观。 此刻风雪停下,天色蒙蒙亮,言夙也顾不上崽子们是不是在休息——谁知道会不会再下雪?甚至即便不下雪,那化雪的积水呢? 即便不在乎这些水淹的损失,可也不能不在乎崽子们受冻不是? 言夙觉得相较于受冻,这点睡眠时间牺牲了也就牺牲了吧。 但却见一大帮子人聚集在中帐之中,神色各有各的紧张、忧愁与愤慨。 言夙“来”的不巧,感知到这一幕的时候,正是他们的交谈告一段落,各自沉默着思索(生闷气)的时候。 索性也不纠结这些,言夙轻声叫了一声言岚。 骤然响起的声音,若不是熟悉的他爹的声音,言岚都得惊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其实坐的时间久了,天气又冷,他的双腿已经有些僵硬。 所以他是站了一下,却已经腿脚僵硬麻木没有站得起来。 言岚听清了他爹的话,脸色几番变化,倒是有心想看他爹在哪儿,但想来他爹不愿露面,谁也看不着,也只能放弃。 然后低声跟一旁的小果、霍悬和阿牧说起这事儿。 几人听的惊诧又欣喜。 ——虽说如今在帐中的都是他们这一支军队的中坚力量,但知晓他们秘密的却是不多。言夙的帮助,自然也是他们的大秘密之一。 小果连忙示意言岚带着他的心腹去处理这件事情,帐中的人他来稳住。 中帐的面积不算小,毕竟要容纳不少人商量军事呢,所以他们几个人靠近又极为小声,下面的人还真没听的清楚说的是什么。 只见言岚忽然跑了出去,面上虽是很沉稳的样子,但脚步却是透着一股雀跃。 ——那样子完全是“要不是为了稳重、为了形象”,他能蹦蹦跳跳、快快乐乐。 一众将士的目光之中都带着几分匪夷所思,这是他们那个年纪虽小,但出手狠辣、打起仗来叫对面肝胆俱裂的将军吗? 言岚管不得这些人的想法,他只知道他爹来看他了,还说知道他们这里冷,给他带来了好东西。 当然,即便他爹不带东西来,他也是开心的。 火速点了三百心腹,都不骑马,而是推着后勤兵的辎重车,跟着他后头走。 心腹们:“……”他们惯来是战场上冲杀无往不利的精锐之师,这会儿推着辎重车走雪地…… 他们行的!在第三次没推稳翻车之后,一群心腹顿时火气上涌。 他们不会去思索或者责备言岚,要他们来干这种事情,反而是在质疑自己,难道这点事情都干不好吗? 将军要他们做这些显然是这次要去弄的东西,不适宜让嘴巴不严的人去做。 要他们去,就是信任他们。他们要辜负将军的信任吗? 不就是一点雪地? 这些人之中很快就有人找到了技巧,不再只凭借蛮力走稳。而一个人平稳下来,旁边的兄弟自然也都能分享到经验。 然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刚刚“健步如飞”的心腹们:“……”就,这么近的吗?感觉也就走了半柱香(15分钟)的功夫? 这就跟出了门就到了地方有什么区别? ——但凡没了辎重车和积雪的拖累,他们就真的能做到。 然后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借着蒙蒙天光,他们看清了地上堆放着的东西,即便是还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可就这数量,是三五个人就能搬运过来的? 说这里与他们的营地毗邻都不为过,这么多的东西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的? 斥候是睡着了吗? 不管他们心头是怎样剧震,言岚在看到东西的时候,是高兴的。 不过他也没急着搬运,而是找他爹,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发现他爹的衣角。 言岚轻身跃起,也在树上找了一处落脚地。 ——也庆幸这棵树身形不小,否则这会儿怕是摇摇欲坠。 “这前头两堆,袋子里都是粮草和药草,后面那两堆是煤炭和赤铁矿。”言夙打量了言岚几眼,确认崽子身上没有什么伤,拍了拍崽子的肩膀,以示鼓励。 崽子离家,经过几番征战,年岁虽没长大,身上却脱去稚嫩,为人沉稳、成熟了不少。 不过言岚这一身气势,却在言夙的拍肩之下荡然无存,露出一个灿烂之中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 有些想说“让爹担心了”,有心想感谢他爹送来这许多的东西,但却又觉得有些矫情。 抿了抿唇,言岚脸颊透出一丝红晕。等言夙提到煤炭,言岚挑了一下眉,这是他没听过的东西。 “煤炭和赤铁矿的运输不要跟草药和粮食混了。”毕竟都不是吃的东西,真混入了吃食里,即便说没有毒性,但也难保吃下去有其他的不良反应。 “煤炭这东西好用,但也危险。”言夙见言岚已经叫人按他的说法将东西分开往大营之中搬运,开始详说煤炭的用法与危险。 至于其他的东西,就不用他说了。 ——等他们看到赤铁矿的精纯度而又惊又喜的时候,言夙已经开始返程了。 言夙一再强调燃烧煤炭的时候,要注意通风,帐中若是憋闷,燃烧了煤炭很容易就会中毒,到时候未必还能救的回来。 言岚听着煤炭的耐燃烧、火力稳定,就想到了能节省不少木炭与柴火——虽说柴火能上山捡,看似不花钱,但他们行军之中哪里有这个时间? 现在有了他爹送来的不要钱的煤炭,言岚哪里能不高兴? 还有那些赤铁矿,也能打造一些武器、护具,又是能节省一笔。就能匀一些出来给将士们添置冬衣等物。 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心腹们,言岚的唇角一直忍不住上勾。 趁着还有些时间,他忍不住跟他爹开始唠家常,聊着聊着就提起了宣恒帝这段时间的动作。 “没事儿,他就是知道了,还敢把我怎么着?” “他要是敢,他早来了。” 言夙浑不在意,甚至带着几分骄傲。 言岚:“……” 总觉得他爹今日……过分的活泼,活泼的到……宣恒帝要是知道了怕是能够气的吐血。 不过,正好说起家事,言夙就不得不问一句:“你往家里送孩子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言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让宣恒帝知道呢~~~~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4、第 154 章 风雪停歇的三五天后,广安县再度喧嚣热闹了起来。 虽是风雪扰人,可也意味着越发的临近年关。 今年的年,言家的人第一次不能尽数团圆,可崽子们在外拼搏未来,言夙作为老父亲,自然是要做崽子们坚实的后盾。 ——虽说崽子们干的事情危险重重,但也正因为危险,崽子们还能选择一往无前,他是以崽子们为荣的。 所以老父亲坐在自家的茶馆里,看着眼前快周岁的孩子蹒跚学步。 茶馆里热闹,别看这俩崽子这会儿其实话还说不多利索,可最是追着热闹跑。明明自己的小短腿还不够力,但绝不屈服于大人的怀抱,势必要自己跑动才能痛快。 哪怕是走几步,手里没了的扶着的墙壁或凳子,他们就得跌跌撞撞,甚至啪叽一声手撑地,不肯落地的屁屁带的身子一直在摇摇晃晃。 然而,他们绝不屈服! 言夙看着两个小崽子也不哭闹,就随他们,哪怕是衣服脏兮兮些呢。 言宸小短腿一蹬一蹬,落到地上的每一脚都要踩的严严实实之后,才会抬起另一只脚,手上虽然没了支撑,但几番摇摇晃晃到还真让他稳住了。 言玥就莽的多,仗着自己身前不远处有个花盆,花盆里小树比两个她还高,她登时就两条小短腿连番倒腾,带着饿虎扑食的气势冲向了花盆。 就在要伸手抓住小树的时候,她也不知是左脚先绊了右脚,还是右脚先踢了左脚,总之往前一扑,发出比较敦实的一声闷响。 显然是冬日里比较厚实的衣服,让她原本就短小的小短腿不好活动——小短腿和小胳膊也是她像个球似的咕噜噜滚圆唯一的阻碍。 不过也是因为厚实的衣服,摔在地上并不疼,言玥双手撑地,在地上擦了好一会儿地,终于要从地上爬起来。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他快速走到言玥的身旁,将这个小胖娃娃给抱了起来。 哎呦喂的心疼着,检查看看言玥摔疼了没有。紧接着也不管言玥听不听的懂他的话,好一番关心的询问言玥疼不疼。 这时,他身后的小厮牵着一个一岁多的、也应景的穿上喜庆的团宝花纹小衣裳的小胖娃,也走到了言玥的身旁,好奇的看着这个脸颊粉嫩,眼睛黑溜溜的小妹妹。 不论是言玥还是言宸,也定定的打量他。 他们到也不是没有看过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毕竟家里是开茶馆、酒楼的,言夙带着他们转悠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可也没闲着。 但是吧,还真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毕竟他们出门是近段时间的事,还得是天气好的时候。而言家没有女主人,没有夫人宴会,就更没有小孩子们玩乐的机会。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门的大老爷们,在广安县还是不多的。 这个时代的人,还有不少是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儿”,以此来体现严父之威的“传统”。 反正言夙是不了解这些的。 这位黄老爷检查过小言玥的情况,将她好一顿夸之后,对着言夙不免就要仗义执言几句。 “我说言老板啊,黄某比你年长两岁,托个大,与你说道几句。这小娃娃,特别是小女娃,可还是得精心照料一些。” “这小女娃本就娇气、娇弱一些,再者这若是伤着哪儿落下病根、伤疤的,可不得让人心疼死?” “你看这小丫头的水嫩脸蛋,你舍得叫她受一点点伤?这若是留了疤,影响了终身大事,你可不得后悔死。” 黄老爷一连好几句,叫言夙一时还真没插上话。 虽然他觉得黄老爷跟他的教育观不同,但也知道他是真心担心孩子,言夙也就没辩驳什么“女子不全是为了嫁人生子”、“只是看中样貌的男子不值得托付”之类的话。 只是笑笑,谢谢黄老爷关心他们家的孩子。 黄老爷捋着短须,见言夙真心接受自己的建议,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儿子嘛,糙点也就糙点,但这孙女可不得关怀备至些? 看着三个年岁相当的孩子玩在一起,自家小孙子还挺会照顾小妹妹,黄老爷就更是满意了。 跟言夙谈起布料生意时,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欢愉。 其实言夙要那么大量的布匹,他心底多少有些猜测——言家的生意一直只在茶馆和酒楼上,要这么多布匹有什么用? 如果只是做茶馆、酒楼里头工人的四季衣裳,他相信就言夙家那妹夫李润就能将这笔生意吃下。而且一直以来,这事儿也确实是给了李润家做。 当然,他现在还没能想到言家那在外发展生意的儿子们,其实是在谋反。他只是想到,言夙怕是要偷偷资助谋反的“叛军”。 事实上就他认识的人,好些个背地里都干了这事儿。 有的是真心看到这批起义军,期盼真的能够摆脱贪官污吏、苛捐杂税;有些给东西,只是为了买一个平安,毕竟就眼下而言,他们这里是沦落地。 ——虽然眼看着过的还有点比当初宣恒帝统治的时候还要轻松一些。 有些人自当就是为了起义军们许诺的那高产的粮种。当然,对此抱有希望的人不多,且给出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多。 他以为言夙也是其中一种,当然前两种的可能性比较高。毕竟言夙就是出身落花村,粮种一事上,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他的。 言夙也不知道黄老爷心里头想这么许多,甚至因为言玥言宸俩孩子还不太会叫人,他也没对外介绍过身份,现在被误会是孙子孙女,他都不清楚。 直到黄老爷说完了生意的事儿,看着自家孙子跟俩孩子玩的挺开心的,不免起了跟言夙结亲的心思。 ——他们这些商户之间结亲,多少也有商业联姻、互相帮扶的意思。特别是在这乱世之中,一家之力与孤身一人也没多大的差别。 黄老爷就说了,不知道言老板有没有结个娃娃亲的意思,这俩孩子也正好年岁相当,若是现在定下,他们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言夙:“……”谈生意就谈生意,为什么忽然就盯上了他的崽? 虽然这俩崽不是他捡的,是他崽捡回来的崽,但是他既然是认下了,那肯定也会好好对待的。 包办婚姻这种事儿,他是不会干的。 ——要是真的青梅竹马有了感情,那自然是大喜事,孩子乐意他就成全。可要是根本没有那份感情呢?那他不就是坑了孩子? 他偶尔小事儿上坑坑崽,那是乐趣。 但是大事儿上,还是要护着崽的。 “孩子还太小,这事儿还是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若是他们真的有那般缘分,便是没有这娃娃亲,日后也是能在一起的。” 言夙如今对人类的话术,自认已经掌握颇多了。这是多么委婉的拒绝啊。 不等黄老爷还要劝说什么,言夙连忙喊言玥——这个时候危险的当然是小姑娘了。 “玥玥,到爹爹这里来。” 两个孩子年岁虽小,但对自己的名字却是清楚,谁是爹,他们也很清楚。言宸都不用喊,也跟着言玥身后往言夙这边跌跌撞撞跑过来。 黄老爷没忍住“嗯?”了一声,可见其惊诧。 在言夙给俩孩子检查是不是出了太多汗,以免着凉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是,是言老板的儿女?” 不该是孙女吗? 虽说言夙长得年轻,但他也没续弦啊。而且听说连花丛都不流连,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 ——整个县里都在传,这就是言夙的保养之法,才叫他明明三十多岁,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出头,数年如一日的好容颜。 要不是有这个传言在,只怕不知有多少对自己容貌在意的男人,要在探听言夙的保养之法。毕竟即便男人可以忍受自己长得不貌比潘安,却也依旧向往年轻不是? 言夙看着面色几番变化的黄老爷,自然的点头说是。 反倒是一脸的诧异看着黄老爷,这是他的崽子有什么问题吗? 黄老爷一时之间不知是不是要夸一下言夙身体倍棒,但想想自己这岁数跟言夙一比,也未必是生不出这样年岁小小的儿女来,顿时又觉得不该说这种话了。 这有什么可夸啊,还不到四十岁的男人呢,可不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 “啊,这,是老夫误会了。如此,这仨孩子之间差着辈分呢。那言老板就当老夫前头那话没提过、没提过。” ——他倒是有贼心大言夙一辈,可他也得有这个贼胆啊。 言夙也没在这事儿上纠缠,顺势点了头,反正他也不想答应,当没提过那多好啊。 正说到这里,沈飞玹脚步匆匆上了来,敲响了这最大的包厢的门。他知道言夙今日留了这里谈生意。 也不是他沉不住气,实在是事关言夙崽子的事儿,他一刻不敢耽误,不然鬼知道言夙那个混蛋到时候会怎么折腾自己。 黄老爷的事情也谈的七七八八了,跟沈飞玹互相问了好,见他是有要紧事的样子,很是有眼力见的说了告辞。 ——也实在是刚刚自己闹了个乌龙,有点尴尬。虽说起因还是言夙没有对外明确过俩孩子的身份,按照年纪,言夙有这俩大孙子可不是理所因嘛。 沈飞玹关上门,直奔主题道:“阿牧失踪了。” “言岚他们找了七天,实在没有消息,这才送了消息过来。” ——说是事关言夙的崽,怕他折腾自己,然而事实上阿牧也是他的徒弟,他哪里能够不心急? 何况阿牧还是一场战役上失踪的,当时场面混乱,都没有人能说清楚阿牧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而且他那一队人马被冲散,当时应该只有十余人与他一道,最后还都分散了。” 言岚他们几番努力,找到了三具尸体,三个重伤与一个较重伤的伤员,可都不是跟阿牧到最后的人,除了一个大致方向,其余也说不清多少了。 ——或许那后找到的重伤的知道的多些,可问题是各个都生命垂危,昏迷未醒。 “这消息送来也需三日光景。”沈飞玹将翻译好的纸条递给言夙。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言夙的速度,所以哪怕紧赶慢赶哪怕有特殊消息渠道,如今距离甚远的两地,传递消息还是颇废了一些时间。 言夙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也越发庆幸沈飞玹坚持将消息渠道开通——当初要不是薅了宣恒帝羊毛,就茶馆那亏本的状况,言夙是真心不想开。 当然,那时候也没想到自己崽子要去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小的在家,却还招人惦记。大的出门,结果直接没了踪影。可真不给老父亲省心哟~~ —— 儿行千里父担忧~~千算万算没算到崽子们都有一颗造反的心!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5、第 155 章 大军驻扎的地方距离广安县,快马加鞭、披星戴月也要了三天多的时间才赶到。 但这对于言夙来说,这并不算远,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午饭前,待到半下午,他已经找到了地方。 夕阳之下,言夙直接找到言岚的帐中,正见他面色凝重,翻看着手中的纸张,不知又是看到了什么烦心的内容,他一瞬间扬起手,像是想要将身前案几掀翻。 但最终又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狠狠喘息压下心头的烦躁,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迁怒毫无作用。 他对自己说,闭眼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这种事情被烦躁占据心神,就是自乱阵脚。 而他不但身负大军,还有阿牧的踪迹也需要他找寻,他不能有一丝慌乱。 当他听到身旁从忽然传来水声时,顿时一惊,猛然睁开的双眼之中满是凌厉,看清身旁的身影时,这才凌厉顿收。 恍然间似乎露出几分脆弱与委屈、求救与安心。 不过他很快就收了神色,轻声喊了一声:“爹。” 一声轻喊道尽他此刻心头复杂的情绪。 言夙应了一声,案几上的茶水早已经凉透,言岚不准人进来打扰,他哪里还能喝上一口热水。事实上他根本都没有喝水的心情。 不过言夙自然是有本事让这茶水温热适中,最是适合入口。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茶水的滋味。不过言岚哪里会挑剔这个?他也是因为熬夜多了,不得不用茶水提升。否则平日里牛饮白水才是常态。 经过茶水滋润的嗓子终于松快了些,但温热与这点时间,也叫言岚有了反应时间,饱胀的情绪一时有了个破口,他稍有不慎就要宣泄出来。 他又喊了一声爹,这一次带着几分疲惫与哽咽,显然是这段时间压力过大,看到一直以来为他稳稳撑起一片天的家长,他难免还想要依靠。 只是,他如今也是将军了,身后是成千上万性命相托的士兵。 言夙伸手揉了揉言岚的脑袋,将他原本有些杂乱的头发揉的更乱,在他这里,他可还只是个崽子。 “爹,你赶紧找找阿牧哥。”言岚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他可记得他爹为什么而来。送出消息那一刻,他就在焦急的等待。 言岚开始给言夙说他们所掌握的消息,还有那几个重伤兵的情况:“他们是我们最后找到的,应当能够提供与阿牧哥走散前的方向。” 可是那几个人却一直是晕迷不醒,一天虚弱过一天。 他们倒是也在那一片扩大范围找寻过,可依旧没有阿牧的踪迹,再远的地方,痕迹到是不少,可却杂乱无章。 根本别提什么顺藤摸瓜了。 ——虽说他们并没有放弃,可每次找到最后都一无所获,还是叫他们渐渐失望。 “其实,我们连距离甚远的山崖之下都已经找过了。”言岚带着言夙往伤兵营中走去,一边跟言夙说。 那座山崖并不高,从上能够看到下,他们一边担忧阿牧摔下山崖伤上加伤,一边又希望他就山崖之下,好歹他们能够赶紧找回人,给他治伤。 然而什么痕迹都没有,叫他们也不知道是安心好,还是更加忧心忡忡好。 这些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伤兵营很快就到了,一路走来也有不少人对言夙上下打量——士兵虽多,但言夙的穿着明显不是士兵。 却出现在军营之中,还由言岚领着,他们不好奇都不行。 言夙和言岚却没管这些,到了伤兵营就直奔那三人的床榻前。 一营帐的伤兵,要么是伤势较重,要么是伤在不好活动的地方,此刻都往言夙的身上打量。 军医一看言岚过来,就知道他的目的,连忙上前来报情况。这三人的情况虽说不上急剧恶化,可再这么下去,也不过是多拖几日罢了。 “这两个一直断断续续发热。”军医说,他们营中药物倒是难得挺齐全,可问题是有些情况也是药石罔效。 另外一个虽是没发热,但是身体状况也不好,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 也就是他们营中不但连人参都有,还舍得用来给他们吊命。 言夙也看了看他们的情况,不论是内是外,损伤都是不小,军医处理外伤十分用心,但这人内里情况却很是糟糕。 而军医对此却并没有太多的办法。 ——这个年代,还没几个大夫进行人体脏器缝合的。就连伤口的缝合都少之又少。 “能救,把这个给他们吃了。”言夙轻声说,袖中的掌心里凝聚出三颗小小的生物能珠子,每颗大概花生米的大小。 却并不多凝练。 每一颗珠子微白,其中却似乎流转着浅淡的绿色光华,一时之间却又叫人觉得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军医有些费解又有些忐忑,这与他平日里接触的药丸也不像是一个东西,这能给伤患吃?何况他都还不知道言夙的身份。 言岚却是不管这些,连忙拿过来,一人喂了一口。 作为将军,言岚要这么干,军医怎么能阻拦?而且都化在了口中,他也捞不出来了。 倒不如期待这小药丸当真有什么续命的奇效。 不说军医直勾勾地盯着这几个人,就连其他伤员都紧盯着。 他们都是同袍,这三个人若真的能够活下去,他们都会为之欣喜若狂。 言夙看着化在他们的体内的生物能快速滋润他们的身体,修复体内脏器的伤口,他能感受到他们的生命力越发的强健。 但,这些生物能虽是修复了伤势,却…… 言夙看着几个人的呼吸越发的平稳,眉头却是越发的深皱,反倒是让看着他们好起来的其他人,都不敢表露出欣喜来。 这位神医,是还有什么不满吗? 言夙自然是看到了他们看不到的问题。 这些人的伤势自然已经无碍,亏空的气血也可以经过调理来补足,就外人看来,他们是已经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这一点也确实是如此。 让言夙皱眉的是,他感觉这些人的状况与自己的差别。他从内而外都是强健的,永生不息的,然而这些人,同样是经过生物能的浸润,但能量在他们的体内却是溢散的。 ——与此前他看到的所有生物都是一样的。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个情况。 不过,当下的时机却不是让他再深思下去的时候,见其中一人已经眼珠转动,一副要苏醒过来的样子,他立刻压下心头的思绪。 现在找阿牧要紧。 言夙按照那个伤兵所说的方向找了许久,却也没有阿牧的踪迹——其实这个方向,言岚也派人找过。哪怕是大海捞针呢,言岚总不会放弃兄弟的性命。 区别只在于,言岚的人没有言夙找的远。毕竟受限的地方太多。 也没有言夙找的这么“上天入地”。 好在这个位置没有也不打紧,言夙只是需要一个大致方向,找到阿牧就容易的东西。 月上柳梢的时候,言夙终于找到了阿牧的踪迹,别说,不但离的远,还偏离了不小的方向。这也是言夙过来,言岚的人要想搜索到这地方,只怕还得十多天。 ——阿牧当时哪怕是受伤,也在遮掩自己的踪迹。 后来救他的人,显然更会遮掩行踪。并且近两日里,这片地方应该还下了一场不小的雪,更是给他们这样了行迹。 言夙到达小竹屋时,只落在小院之中,并没有直接进入房中。 才往前踏出一步,他便立刻顿住了脚步,竟是贴地而行疾驰而来一条毒蛇,大张蛇口,幽绿色的蛇身在星星的光亮之中,到有几分渗人。 蛇身上还有说不清的花纹,若是寻常人看见,不但更为惊悚,也会受到影响,头晕目眩。 言夙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也避开蛇口。 一指多粗的蛇,忽然咬了个空,竟还挺有灵性的疑惑了一下,摆了摆蛇头。 言夙悬空而立,不但脱离小蛇的攻击范围,也脱离那一瞬间冒出的毒烟的覆盖范围。 看着那傻小子跛着一条腿,跟在小姑娘身后“逃命”。 “哎……”言夙长长叹一口气,这算是自家的傻小子被人拐跑了吗? 这要真的是跟人家姑娘有情有义的,也不必这么躲着他这个家长吧? 他家崽子都十九了,这不管是在当下还是在某些连脖子以下都不能描写的大头网站里,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这不是早恋,用不着躲! 不对,难不成是人家小姑娘…… 言夙眨眼之间消失于空中,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还是别跑了,再跑他去,他怕他家这个跛腿的崽彻底断腿。 谷幽兰反应很快,当眼前一花时,她也顾不上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挡路,挥手就是一包毒粉撒出去。 心头剧震,难道追来的人不仅仅是找到了她的小竹屋?还有人围追堵截? 言夙倒是能躲开,但是他怕一躲开,这俩崽又得跑路,只好站着没动。 只挥手将这毒粉挥散,这毒粉的气味倒是有点浓烈,难免有几分呛鼻——这种明面上的毒粉,自然是不必在乎什么“无色无味”。 言夙难免打了个喷嚏:“阿牧,是我。”声音带着几分闷闷的。 阿牧这才定睛看去,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有几分尴尬,或者说是羞涩才更为准确。 因为此刻他大半身子都支撑在人家姑娘身上,还靠着人家姑娘保护。 一条腿被绑的梆硬。 戳在土地上,一戳一个凹坑。 十分限制他的发挥。 谷幽兰也不是傻子,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又看到阿牧的脸色时,就知道来的是认识的人,顿时紧绷的心弦松懈了些。 ——来的是帮手,那自然是越厉害越好。她竹屋那里可还有一个悄无声息摸进去的呢,要不是对方不知她的毒阵,只怕她还发现不了。 言夙倒是不知道小姑娘想的什么,否则只能面色不变的告诉她,不好意思那也是我,我只是速度比较快。 他不知道,所以他的目光在阿牧身上和谷幽兰身上几个来回,示意这小子介绍一下。 ——不管几天之内处不处的出来多深的感情吧,至少救命恩人是没跑了吧?那不也得郑重介绍一下? 反倒是被言夙这么一打量,阿牧有些麦色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泛红。 咿,小伙子,你这就不对劲了,这叫不打自招哦。言夙原本还平和正经的神色,已经不仅仅是阿牧觉得他目光里带着打趣了,而是真的带上了几分促狭。 倒是谷幽兰大大方方地,对着言夙一抱拳。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这是要做爷爷了?可是我这个爷爷跟别个爷爷好像不太一样啊。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6、第 156 章 两人从竹屋跑出来,根本就没跑多远就被言夙“逮到”。所以这会儿回去,言夙也就没打算拎着两个孩子走。 然而一听说回竹屋,谷幽兰就皱了眉头,说:“怕是不妥,那竹屋便是我常住的。只是却已经被发现,我这才带着他匆匆跑出来。” 说道这些,她也不由转头去看,他们在这虽然没有耽误太久的时间,在竹屋的人怕是被毒阵困住,但未必就能全都困住,困住很长时间。 所以他们还是快点走为好。 阿牧却是已经反应过来,这明显是他言叔弄出来的动静。 他正想给谷幽兰解释一下,想个较为温婉的说辞,以免吓到谷幽兰。 言夙却是直接道:“那……也是我。抱歉。” 也不知道是抱歉吓到小姑娘,还是抱歉算是报废了她一个布置。 谷幽兰诧异的转头看看竹屋,再看看自己眼前这位,最终眼神惊中带喜,又有几分羡慕地对着言夙一拱手:“言大哥好身手。” ——刚才谷幽兰自我介绍后,言夙也“礼尚往来”的说了名字。 倒是阿牧这个“中间人”,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开口,也就没有说起过两人跟他分别是什么关系。 结果谷幽兰这一句,这俩人就差辈了。 阿牧连忙拉了一下谷幽兰,张了张口,有意介绍言夙是自己叔叔,谷幽兰应当随自己称呼叔叔。 可是,谷幽兰又为什么非得随他的称呼呢? 即便谷幽兰与言夙之间差着十几岁,可是以江湖儿女的豪气,哪里会在乎这点事儿? ——真要是结拜,差着二三十岁的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是有的。 言夙一看阿牧这急切又羞赧的神色,顿时笑了一声。没想到他们家的崽还有这种时候? “啧,叫你这么一叫,我倒是真的觉得,他们说我长得年轻可不是哄我的话了。” “我是阿牧的叔叔呢,比你们可大了好些岁。我们家的大崽子约莫也跟你差不多岁数。” 言夙开了个小玩笑,在谷幽兰诧异的神色下,将这件事情揭过去。 回了竹屋里,还是谷幽兰先进去,说是要将毒阵的事情处理一下。 言夙倒是不怕,但是也准备跟阿牧说几句话,阿牧显然也很多事情问他。 阿牧不必细问就知道言夙之所以能来找他,肯定是言岚送信回去说了自己的情况,他也不寒暄什么,开口就问最关心的问题。 军中什么情况? 大战是否胜利? 他那些下属,有没有顺利得救? 拿下城池之后,有没有出现其他的乱子? 言夙:“……” 这种崽子,脑子里真的有娶媳妇的那根弦?他之前想自己怕是要当爷爷了,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叔爷爷也是爷爷的。 “阿牧啊,你就不给我说一下这位姑娘的事儿?我怎么觉得你与谷姑娘之间……” “当然,如果没什么情况,你也早与我说清楚。以免我的态度有异,损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不是?” 言夙这话就是纯属激阿牧的,这俩人之间感情未必有多深,但至少互相之间都有好感。 阿牧张张嘴,看着言夙眼中的揶揄,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谷幽兰这时一边擦手一边从院中走出来,招呼两人进来,递给两人一人一颗药丸。 “虽然清理过,但未免还有什么遗漏,你们先吃一颗药吧。” ——自救了阿牧之后,她就从他的伤势之上看出了不简单,所以就将竹屋周围防备蚊虫野兽的毒阵进行了升级。后来阿牧对她开诚布公后,她再一次换了药,使用的毒药不说见血封喉,但也绝对毒辣。 言夙却是没吃,这些药丸想必制作起来也花费了谷幽兰不少的精力。 想想言夙确实是在她的毒阵之下安然无恙,谷幽兰知道他心中有数也就没再坚持,带两人进了屋,给两人倒了茶水。 又说去给两人做点宵夜,实际上是有意将空间留给两人单独谈话。 言夙倒是没再说什么,先是看了阿牧的伤势,有谷幽兰的治疗和照顾,阿牧的伤势恢复的很好,恢复也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就连刚刚“逃跑”,都没崩裂伤口,可见谷幽兰用药的本事。 “谷姑娘用毒的本事也是不差。”看了情况,言夙放心了,夸了这么一句。 阿牧一时之间以为言夙又要问他跟谷幽兰的关系与紧张,脸色都有些涨红,然而言夙却没再继续。 只是问他:“我们明日再走,你跟谷姑娘道别一番?还是谷姑娘有别的打算?” 说道道别的事情,阿牧微微皱了眉头,言夙就又多问了一句。 阿牧却是一直没有松开眉头,过了一会儿道:“我们连夜回去吧。” 不论是军事还是言岚等人的担忧,他都是要尽快回去。 反倒是越拖下去,他怕自己越是游移不定。 言夙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愣了一下,这时谷幽兰端着托盘进来,盘上放着三碗面条,撒着葱花与有关,还窝着一颗白嫩饱满的蛋。 “那先吃东西,等吃完了我就收拾东西。” 谷幽兰十分的干脆,给三人分了面碗。 阿牧却是没有伸手动筷,也没有抬头去看谷幽兰的神色,只是道:“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东西。这些天……有赖谷姑娘照料,救命之恩,他日必当……” 谷幽兰刚拿起的筷子,就在阿牧说他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时候就顿在半空,这时哒的一声磕在碗沿上。 “当着你叔叔的面,你都能干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我还能指望你报什么救命之恩?”谷幽兰的声音很是平和,但眼神却是锐利的盯着阿牧。 言夙:“……”大可不必带上我啊。 作为叔叔的言夙,这个时候并不想救一救自家崽子,毕竟这又不伤及小命不是?小孩子年纪大了,就要自己学会飞,能够面对风雨,不能一直躲在长辈的羽翼之下。 所以言夙端着面条,连同屁股下的凳子一起,悄无声息后退到一边,背靠着竹屋的墙壁,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看戏。 还别说这谷姑娘的厨艺竟然不错。唔,这样一来,他们家就要都第二个做饭不错的孩子了。 老父亲终究是苦尽甘来了啊。 ——他们家的厨房更是将要能够“传承”下去,花在厨房维修上的钱又能省下一大笔。 阿牧倒是看到了言夙的行为,然而他并没有开口求救的机会。 谷幽兰逼视着他,先是寒风凛冽的肃杀眼神,紧接着却是委屈又伤心的看着负心汉的眼神。 “之前我们就说好了,那也说我的医术做个军医绰绰有余。你现在竟要食言而肥?” “而且,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明确了,可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视而不见是吗?” “你若是一直对我无意,你大可不必回应我,可你回应我了却又在这个时候要一走了之,你还是个人吗?” 言夙一口面挑着,一下都被谷幽兰的大气爽朗给弄的没塞进嘴里,这姑娘勇敢啊,敢爱敢恨的很得他的心意。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小子再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这小子之前明显是有意的,而且还回应了人家姑娘。这会儿又来反悔,这不就是成了骗人感情的渣男了? 阿牧连忙就要解释:“不是,我不是……” 他很想解释清楚,他对谷幽兰不是没有意思,反倒是因为他对她有意,所以才不想她跟着去行军,那是多苦的日子?而且大军之中,哪又有安全的地方? ——即便是大后方,还有被人偷家的时候呢。 谷幽兰虽是江湖儿女,虽会些武功虽会医术善使毒,可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我只是想……等大军得胜我肯定会来找你。”阿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心思表达清楚。 谷幽兰却是冷哼一声:“哼,说的好像谁要一直等着你似的。” “我现在对你是有好感的,所以我要与你相处一番。但是却不代表我一定就非你不可,要在这里苦守,等着你来寻物我。” “若是相处的不好,我一样不会委屈了自己。” 谷幽兰看着阿牧的眼睛,说的很是郑重,这是她的真心话。但也不全是,因为她对阿牧的好感,显然是比她所说的要深要重。 要不然,阿牧这种“为了她好就为她做决定”的行为,可是很败坏好感的。她不是很喜欢别人替她做一些她都不知道的决定。 ——可因为对阿牧的好感,她愿意接受他这一份好心。但是,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就是了。 言夙要不是手上端着碗还没地方放,这会儿都得为这姑娘竖一竖大拇指。 他以前还觉得自己教崽子教的不错,但今天算是见识过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这姑娘多通透啊。 言夙忽然都觉得阿牧这个混小子,配不上人家姑娘了。要不,还是劝一劝这姑娘吧? 阿牧向着言夙偷来求救的目光,却完全不知道他言叔已经打算劝人家谷姑娘另觅如意郎君了。 言夙:虽然当人不久,但我也不能为了自己当爷爷,就不干人事不是?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得说一句“小子,你不配!”。 “阿牧,你既然答应人家姑娘进军营,好歹是个将军,你出尔反尔的,不但你无信不立,也会影响你们大军的形象的。” 虽然阿牧的眼神之中满含哀戚,但言夙是真没法儿劝谷幽兰,毕竟人家姑娘一点错没有不是吗? 阿牧:“可是,可是这军中都是糙老爷们,也没有小姑娘。条件那般艰苦……” “姑娘怎么了?人家谷姑娘本事是真的吧?本事的事儿,怎么能因为男女之分就不认了?只有本事不如人家姑娘还死活不承认的家伙,才一直拿性别的事儿说嘴。” “至于吃不吃的了苦,也得人家姑娘自己做决定。” 谷幽兰立马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从来不怕。她不论是学医还是制毒,哪一样又是轻松的事儿了? 言夙见阿牧还要说什么,便问他:“再说了,你既然说军中苦,那你就不能生疼一下人家姑娘,多照顾一下人家?” “你也听到了,这山中采药学医的日子也不清闲。那都是苦日子,你倒不如让谷姑娘在你眼前,你都当上将军了,一个你心悦的姑娘,你都护不住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这么些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遇事儿就推卸责任?” 言夙不论是语调还是神色,都并不如严肃,却还是叫阿牧的神色越来越郑重。 最后一句,更是叫他连连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一点也不努力,差点儿咱们家“按序解决终身大事”的好事儿就要吹了。真的是怎么当哥哥的,要是被弟弟们超过了,不丢脸吗? —— 谷幽兰:……就,很安心,被护着的感觉好棒棒哦~ —— 阿牧:……我弟……比我会捡崽 —— 今天吃的酸菜鱼,黑鱼生命力真的是…… 就想跳起来扇我脸,呜呜呜 还弄了山药,一条胳膊都废了,我明明都带了手套,手一点事儿也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弄到胳膊上了,痒死我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7、第 157 章 言夙不论是找人还是送人回去都没耽误太多时间,倒是叫谷幽兰十分惊异,那几天里看着言夙的眼神之中都带着看仙神的敬仰与激动。 在军中呆了几天,确认阿牧恢复的很好,也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行军打仗的事情,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出手的,否则为什么不早就动手,省了崽子们这许多的“努力”?他现在要是横插一杠,崽子们之前的努力就都成了泡影。 具体可以参照此前广安县被围一役,当时有多少人为了保卫家园做出牺牲?现在还有人记得吗?提起当年的事情,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谈论最多的,也始终只有言夙。 而崽子们需要功勋、需要名望。 所以言夙呆了几日,就跟言岚打了招呼,他要回去照顾那几个小崽子了。 言夙着重咬字小崽子们,在言岚听来明显的意有所指,然而事儿是他干出来的,这会儿言夙不管怎样意有所指,他也都得受着。 又看了看来送他的几个崽子和唯一的女孩谷幽兰,言夙潇洒挥手告别。 “临近年关,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争取以后咱们一家,年年团圆。” 言夙的身形消失在众人眼前,声音却还没消散,原本就有些强压离愁别绪的人,一下都没控制好神色。 小果揉了揉鼻子,假装自己丝毫没有红眼:“言叔当真是……,临了还得撩拨我们一番。” 他没对长辈用出“坏透了”之类的词句,但是他的省略,其他人却都心领神会。 “哎,哎,天太冷了,都赶紧回去吧。还是言叔送来的那个煤炭好用,帐篷里暖烘烘的。回了回了。” 一人催促,其余人都连忙应和起来,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丢脸的泄露了哭腔。 ——不说行军打仗的苦,就是与亲人分别,他们的心头又怎么会不惦念? 何况这还是临近年关的时候。 言岚可没这“坏心眼儿”,他就是纯粹说一句期盼,他也相信这些崽子能够做得到。 当天午后,言夙就回到了广安县。 广安县虽是宣恒帝等人口中的陷落区,建安城中每日都有人喊着“平定叛乱,解救黎民”,但事实上,广安县的百姓还真不觉得自己的日子难过。 甚至,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如果有机会,他们都要跟宣恒帝说一句,他们现在的日子,可好过多了呢。 ——当然,也确实是又不少人心中惴惴,不知道这样的安稳日子能够过多久。好不容易过的安稳了些,他们可怕这样的日子是昙花一现。 回到家中的时候,正是忙于准备年货的时候,虽说不必主人家事必躬亲,但这要关心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言夙没进门就察觉到了,脚下一拐,这人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他没进去,只靠着门框敲了敲门,示意里头的厨娘赶紧给他做点吃的。大军之中可没多少好吃好喝的。 ——宣恒帝军中的将领们倒是吃喝的都不差。反倒是小果、霍悬他们约束军中,只能吃饱,吃好却是只有大捷的庆祝。还不能喝酒。 厨娘自是又惊又喜,还以为主家赶不及年前回来呢,虽说有红鸢和悠悠的主持,也不会少了她们的月钱和赏钱,她们却还是很惦念主家的。 言夙索性都不去饭厅,就搬了个桌子放在厨房门前的廊下,美其名曰就想吃个“出锅到上桌没几步远的热乎的”,但厨娘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 如今言家的年不但是过的有条不紊,更有些按部就班——条件好了之后,言夙也不如旁人家那样,期待年节里这一顿好吃好喝的。 反倒是大吃大喝的次数多了,有点腻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今年的人不那么齐全的缘故。 言夙神色恹恹的翻看着账目,手中捧着一杯清茶,又能暖手,又能润口。 沈飞玹看他这样,不免啐他一句“矫情”,这会儿说是这么说,那吃的时候也没见言夙少吃。 目光落到言夙手中那账本上,沈飞玹最终没忍住,说道:“我收到消息,那群崽子没有休战过冬,反倒是有意趁机取下襄州。” 这襄州无异于建安的大门,这若是打下襄州,可就是能直取建安了。 言夙这才抬眼看沈飞玹,却接任何一句话的意思。他向来是不管大军之事,只管小崽子们安不安全啊。 沈飞玹被他这态度闹的额角青筋都要跳个迪斯科:“你当真不知我要问什么?凌州、延州本就是齐国占地辽阔的大洲。” “你承诺的给百姓新粮种的事情,不能有所偏颇的。两州加起来共有十三个县,你都能兼顾过来?” “这若是在拿下襄州,就又是七八个县的份额。” ——要是再一鼓作气拿下建安,想想就够沈飞玹头疼的。他自然是要为崽子们高兴地,拿下建安不知是占据齐国半壁江山那么简单,建安的地位是不同的。 可是这要是都要新粮种,区区一个落花村,哪里能够供给的上? 粮种确实是不需要吃的粮食的那样分量。 “你可不能以次充好,掺了假的,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到了收成时,只会有更难以承担的后果。” 言岚的人来取了好几次的粮种,言夙就像是取之不绝似的。 沈飞玹哪能不察觉异常,哪能不担心? 虽说他曾叫言夙屯过粮食,他们也确实因为更喜欢落花村的粮食而收购过不少,但他心中有数,绝对没有那么大分量。 把前两年收的都算上,就算他们一点没吃,那也是对不上数目。 何况,存粮食和存粮种不是一个事儿,再往前的粮食当粮种,还能不能发芽,还发多少芽? 所以这段时间,沈飞玹的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他只是自己多琢磨了一段时间,现在是不得不来跟言夙求证。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言夙自然能够保证发芽率的。 ——就是崽子们占地过多,等春耕之后他跑的地方还真不少。 只是让他跟沈飞玹解释这些,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生物能的事□□关他的本源,他肯定不能随意跟人透露。 沈飞玹看着言夙的双目好一会儿,最终妥协了,毕竟不信任他又能怎么样? 他给言夙的茶杯之中续上茶,换了个话题道:“周国和晋国见齐国‘内乱’,可也是趁机狠狠咬了好几口。” 这也是沈飞玹过于担心此次春种的事情的原因之一。他怕崽子们费心费力,却因为春种的事情,到最终出了乱子,是给周国和晋国做了嫁衣。 那两国可是做的出这种“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渔翁得利”的事情的。 ——只要有一分偏差,他们就能放大成十二分。 让百姓吃喝穿暖易得民心,但百姓也容易被煽动。 “小果不论拿不拿的下齐国,对他们而言都没损失。拿不下,他们趁乱咬几口,拿的下,被他们咬的千疮百孔的齐国、正几番征战下来,消耗过大的小果,也没力气立刻攻打他们。” “左右他们都是不亏。”这道理,言夙自然也是懂的。 “但小果他们需要的,也是这个时机。”只有让周国和晋国这般认为,小果才有吞下齐国的机会。 ——到时候齐国虽是有所损伤,但总归让小果有了根据地。 天下三分,小果既然想坐那个位置,那不管是从谁家开始,都是这么一个进程。 他们应该是早就谋划了应对之策。 这方面,言夙觉得崽子们还算是很周全的,不会因为一时的“侥幸”,就会一直只仰仗“运气”去赢。 沈飞玹听言夙这么说,知道他考虑过,也算稍微安心了些。 ——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为“天下大事”操心。 想到这些,他又得念叨一句不孝孽徒,这么给师父找事儿。 言夙却是不知他心里这些“怨念”,看完了账本,算了一下襄州可能需要的粮种数量。 ——别看他跟沈飞玹“呛声”,实际上是把他的话听进去的。 不管等崽子们拿下襄州的时候,过没过“春种”的时机,既然说了要给粮种,那肯定是要一视同仁的。 除非崽子们三五个月都拿不下襄州,实在是错过太多,那就只能等第二年。 但就之前崽子们的本事来看,这襄州又无天险可守,还真用不了三五个月。 不论是言夙还是沈飞玹,对崽子们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最新的消息递过来时,说的不是他们拿下襄州。 而是,小果的身份暴露了。 沈飞玹接到消息之后,还对着原件看了又看,才确信不是翻译的人对错了字。 他连忙就来找了言夙。 “虽说他们不可能一点没有准备,但这个暴露的时机极为不好。”沈飞玹颇有几分忧心忡忡。 ——骂徒弟不孝最起劲的是他这位师父,担心小崽子们甚至到有点过度的地步的,也是他这位师父。 言夙看完消息,也微微皱了眉头。 “没说是怎么泄露身份的吗?”言夙道。 虽说身份暴露已成定局,追究过程看似徒劳,可这是被别人查出来的,还是被“自己人”暴露的,这差别还是很大的。 如果大军之中有内鬼、细作,且还未被查出来,那对大军而言将是极大的危险。 言夙的想法,沈飞玹显然也清楚,只是确实还没这方面的具体消息。 而周国和晋国那边收到这消息,怕也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哎,崽啊,你们要抗住啊。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8、第 158 章 冬日行军,即便有言夙的煤炭支援,其实也并不能让大军多舒坦——毕竟煤炭取暖,需要烧起来。而如果行进,那冷风更甚,哪怕随身拖着煤炉子也没有用。 何况他们大军行进,哪里有随身带炉子的? 但即便如此,煤炭的存在还是让他们吃喝、夜晚休息更加舒适,对于这一点,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虽然辛苦这一个冬天,但说不定下一个冬天,他们就能回家过年了呢? 如果他们能够在新年来临前,拿下建安的话。 这样即便还没完全占领齐国,但拿下建安的功绩,还是能叫他们的脚步缓一缓。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拿下襄州还挺容易的。 襄州是建安的大门,宣恒帝不可不重视,小果等人也做好了长久对战的打算,甚至已经进行了针对部署——当然,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变动。 但大方向已经确定下来。 可哪知道,襄州城中竟然有隐姓埋名的前朝老将,而且正是小果的外家。 得到消息的时候,小果自己都懵了,一时不敢相信。的 想当初他父皇将皇位交托给还年幼的他,不说是头脑一热、对几个年岁较长的儿子失望至极,但也差不多了。 ——他的父皇当年对他也没多喜欢,别看他当时年岁不大,但这些事儿还是记得的。所以之所以选他,只怕还是因为他不那么让他嫌恶。 所以要说他父皇给他留什么后手,那是不可能的。 否则他也不可能那般仓促的被带出皇宫,还流落在外,艰苦好几年,直到霍悬爷孙找来。 ——其实当初与老宦官一起生活,哪怕对方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他讲述他的尊贵与正统,但其实小果还真的没有强烈的当皇帝的想法。 甚至和霍悬逃出生天后,但凡他那三个哥哥有一个将天下百姓当人看,励精图治,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小果最终见了那个自称是他舅舅的人,都是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了,可别因为他年纪不大,就小看了他的胆气。 而后听了一堆舅舅自证身份的旧事,小果也没被他牵着鼻子走,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安抚舅舅。 等人一走,他叫来其他几个崽子,毫无保留的将事情说清楚。 他外家是谁,他自然知道,可当年深居宫中见的少不说,他年纪也小,还经过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他真的不太能认出来。 “看着是有几分眼熟,可天下面容相似的人也并非是没有。何况,即便他真的是我舅舅,也不能保证他就是来帮助我们的。”小果看小伙伴们不出声,自己先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是他冷心冷情,而是当下这个情况,他不能有任何意气用事的行为——特别说是他舅舅,但是这么多年没接触,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心性。 ——若是小伙伴们说起这个计划,那他是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的。 所以,除了可能有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亲疏远近”之中的那个“远”。 其他几人见他这样说,也点头表示同意,但却也不赞同回绝对方这个计划,不如将计就计。 他们商量一晚,关于是真的、是陷阱,有了各种不同的应对。 ——他们觉得即便是真的能够里应外合,拿下襄州也不容易,毕竟宣恒帝不可不能重视自家大门的防守。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计划还真的就成功了,比他们意料的都轻易的成功了。 那点小阻碍对已经几番征战的众人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接手襄州以后,他们都还有些迷茫,小果甚至一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家舅舅一家。 按理说他们一家是拿下襄州的大功臣,理当重赏——小果自然也是这么做了,但与他们一家的相处却是没有那么快能够亲近起来。 宣恒帝接到消息说襄州被破时,端着手中的酒盏,含着刚吃到嘴里的美食,都呆愣了一下。 内堂之中所有宫女内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匍匐在地,等待皇帝的盛怒。 虽然皇帝没有立即出声,他们也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喘,一时让内堂之中落针可闻。 “混账东西!”宣恒帝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也不是出现幻听,顿时怒不可遏,将手中的酒杯砸出去,也不管精致的酒杯造就是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也不管砸出去会叫哪个倒霉蛋头破血流。 他尤觉不够解气,觉得眼前的桌子与膳食都碍眼,一手将之掀翻,还狠狠喘着粗气,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口中咒骂那领军之将是个废物,枉费他的信任,又问那个废物点心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有军报递上来,竟也不自行来领罚,难道以为自己能够躲过去吗?他连他的九族都不会放过,没用的东西。 宣恒帝气的眼前一黑,还要问什么,一时却只觉得喉间堵得慌,心口也压着重石一般,然后头重脚轻地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恨不得将头都插到地下的一众人,听到这声响,这才反应过来,悄悄抬眼一看,顿时惊惶起来,一些人上前扶皇帝,一些人嚷嚷着喊太医。 等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尽数把过脉之后,一个个却都是除了头疼还是头疼,一点头绪都没有。 按理说,皇上是气急攻心。然而皇上的脉搏却还强健,此刻却偏又昏迷不醒。 ——气急攻心伤了身子,他们除了要给皇帝理气调理,疏肝解郁,自然也要给皇上补补身子。 可这脉象,再给皇帝下补药,就不怕补过头了? 一群太医嘀嘀咕咕许久,最终自然只能是太医院院正出来“顶缸”,给皇帝用上些调理的药。 期盼着皇帝能够醒过来吧。 ——其实这种时候,皇帝的脉象没有什么异常,就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但只是不论是太医院的人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人敢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直到势如破竹的叛军,已经长驱直入,已近建安。 大臣们已经无法镇定,强迫太医院的人赶紧让皇上醒过来,如若不然,一个不能治病的太医,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宣恒帝的大臣,行事自然是与宣恒帝的喜好相近,所谓上行下效。 太医院最终没了办法,狠狠心用了一剂较为刺激的虎狼之药将皇帝唤醒。 宣恒帝一口淤血吐出,人倒是悠悠转醒睁了眼,但意识一时还云山雾里,不知今夕何夕。 结果就听到了大臣禀报,叛军兵临城下,且所谓叛军,乃是十三皇子率领。 ——如今外头都在传言,十三皇子乃是天明正统,如今是在清奸佞,除窃国贼,解救黎民百姓。 当然,后面这些传言,他们就不敢细说了。但宣恒帝又不是傻子,哪会想不到? 顿时又是心口一阵剧烈起伏,一副就要气撅过去的样子,一干大臣的心就更是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皇帝可不能晕啊,这建安是守是弃的,总是要皇帝开口的。 ——哪怕他们都想跑,甚至想了各种“胁迫”皇帝做决定的办法,但这个决定,总归是要从皇帝的口中吐出来的。 宣恒帝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顿时又是怒急攻心,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来,这回可是生生气吐出的鲜血。 太医可不敢再说什么吐出淤血是好事儿了,连忙上前急救。 可这个时候说再多叫皇帝放宽心的话都是徒然,反倒是叫皇帝更加气的不行。 大臣们再是不甘,也只能出去部署——即便他们要跑,也要留下一些人来殿后,否则被人燎着尾巴,怎么跑? 是夜,皇上最得宠的贵妃带着汤药前来侍疾。 别看这位贵妃膝下无子,却比旁的有子有女的妃嫔都要的得宠些。是以,也没人敢拦着她。 汤药是太医院准备的,虽在那边已经检查过,但到了御前,按照惯例还是要检验的。毕竟事关皇帝入口的东西,自然是检查的再仔细也不为过。 贵妃坐在床榻侧,沉默地看着皇帝苍白的脸色,等内侍检测完了汤药,这才一口一口给皇帝喂下去。 太医院的那虎狼之药还尤有余威,再加上这药和休息的这段时间,皇帝不多会儿,慢慢醒转过来。 内侍连忙服侍,询问皇上是否要吃些什么。 皇帝看着眼前面容平静地的贵妃,颇觉得奇怪与一丝不悦,他都这般了,贵妃竟不是满面担心、满面愁容? 但他确实是疲累又饥饿,叫人下去准备了。 贵妃示意宫殿之中的宫女内侍都出去守着。 平日里贵妃与皇帝独处的时间也颇多,贵妃又得宠,内侍们便也不会想那么多。 “臣妾,有话与皇上说。”贵妃声音轻轻缓缓,语调酥柔,平日里听着她的嗓音,宣恒帝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可此刻,竟听出几分寒凉与幽幽的,不似人间声响的味道。 宣恒帝没出声,他现在虽是清醒,却没多少力气。 而且看贵妃的神色与语气,应当不会是跟他说什么的大军征战的事情,而且后宫也不得干政。 所以应该不是什么让他生气的坏消息。 ——虽说现在即便是有好消息也未必会让他多高兴。 却听贵妃语调一如往常,说出的话却是惊天之雷:“其实,除了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被皇上不喜而早早就藩偏远之地的大皇子之外,后头的皇子公主,都不是皇上的血脉呢。” “至于是哪里来的野种,皇上就要问问那些生了龙裔的娘娘们了,反正我是不知的。” “我只知,皇上龙精虎猛、血气方刚不假,却是绝了嗣的。” 宣恒帝自然不肯相信这种事情,他的身体多好啊,不说夜御七女——他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只是他爱惜身体——但至少在后宫嫔妃承宠方面他从未感觉过力不从心。 他本该愤怒贵妃的胡言乱语,可是听着她虽语调平静但细品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意思的话,他不由的深思起来。 贵妃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的幸灾乐祸到底是基于那些嫔妃将要因此获罪,还是基于,他被带了绿帽子? 不对,宣恒帝猛然想到,这是他最为宠幸的贵妃啊,为什么此刻这么陌生? 即便贵妃不论语调还是面上都没什么异常,可他就是感受到她的周身有一股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恨。 “你到底是谁?”宣恒帝此时此刻自然是不会再惦念此前的情谊,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贵妃:好惨一男的,我只是要你命,她们却给你一片又一片青青草原呢,哈哈哈啊哈哈哈~~ —— 宣恒帝:特么的你家的日常是死皇帝?别说山上的笋,皇帝都特么的叫你“日常”死绝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59、第 159 章 相较于宣恒帝的怒火冲天,贵妃娘娘依旧如往昔一般风姿绰约,她轻轻捋了捋鬓发,桃红粉嫩的唇瓣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形。 唇珠饱满而莹润,往日里让宣恒帝看着就欢喜的双唇,此刻却吐露要扼住他咽喉的语句。 “我能是谁呢?我是你的贵妃啊。” “我都忘了我是谁了,不过都不重要。反正当初我活了下来,现在有了取你性命的机会。”她涂着丹蔲,保养得宜的手指,看似要落在宣恒帝的唇上。 然而,她忽然顿住了手,一副嫌恶的样子。 “每一次的‘恩宠’,能让我忍耐下去的,就是看着你欢天喜地的吃下毒药了。” 她的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神情颇有几分癫狂,过大的情绪起伏,显然也让她很不舒适。 她微微白了脸色,狠狠喘息之后,一双眸子满含阴毒与快意的看着宣恒帝。 此刻宣恒帝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身体骤然变成这样,就是这个女人给自己下了毒。 甚至结合之前这个女人所说的他不会有子嗣的话,宣恒帝都能明白,这人怕是长期给自己下毒。 而下毒的媒介,就是这个女人本身。 ——皇帝不论入口什么,都有人精心检验,可皇帝心血来潮亲一口、宠幸哪位贵人的时候,难道内侍们还先上来刮下贵人们的胭脂、抹一下贵人的皮肤,看看有没有毒? 此刻眼前的女人言笑晏晏,甚至就是他曾夸赞过的明媚的如花笑颜,可在如今的他看来,简直比毒蛇还要毒辣三分。 “这药,让你看着十分强健,但不过是枯本竭源。” “一旦有了宣泄口,便摧枯拉朽,叫你魂归西天。” “哦对了,今天,太医院那些人还给你用虎狼之药,你猜……” “你还能撑过几天?” 贵妃的声音幽幽的,又开始不似人间声响,然而这次宣恒帝没有一丝疑惑,没有一丝胆战心惊,他只有满腔怒火滔天。 哪怕他身体还是虚弱的,他却用尽了力气,大声吼叫侍卫,叫他们进来将贵妃拖下去严刑拷打。 不论是内侍还是侍卫对此自然都是疑问重重,但皇上既然开口,哪怕后续就因身体原因而咳嗽不已,不得不叫了太医。 他们却也只能完成皇帝的口谕,将惹了圣怒的贵妃拖下去。 贵妃也是不吵不闹,甚至一直面带微笑。 叫所有知道这事的人,心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不过,贵妃没有外家相护,这次下狱,只怕就再无复起之日了。何况,一般而言,即便后妃惹恼了皇上,也不过是打入冷宫。 可这位贵妃却是遭受酷刑。 不过,这点疑惑也没能在众人的心头盘桓几天,因为建安城外,大军压境。 而皇帝的身体状况却是越来越差,也是到了这时候,太医院终于诊出皇帝是中了毒。但不论是如何解还是怎样的毒,太医院的太医们此时此刻都毫无头绪。 建安城,彻底的乱了。 这个逃命的时候,谁还顾得上那病歪歪的皇帝? 兵临城下,看着这皇宫规制的所在繁荣城池,他却是满眼的陌生。 不仅仅是因为过去不少年,对儿时生活过的皇宫模样早已淡忘,也因为他儿时,母亲不甚得宠,外家无甚势力,莫说出皇城的机会,便是出他自己那宫殿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他虽是不受宠,呆在较为偏远的宫殿,但皇宫的殿宇,特别是皇子的宫殿,那是哪怕简陋些,但也绝对不能逼仄了。所以他对当初的住所的印象,除了荒芜就是空旷。 没想到与建安相见,是这样的场面。 小果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或许他自己都没什么意识,只是无意义的勾了勾唇角。 随即,他下令扎营。他们一路赶来,虽然此前休息过,未免一到建安就被攻打,疲于应对,但到底行军一个多时辰,且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时机。 所以还是就地休息一番为好。 他这样多的士兵,对建安来说也是不小的一个心里压力。不过,不能给对方过多的时间,以免他们从别地抽调兵力。 ——还有他身份泄露的事情,时间拖久了,只怕他要面对三方携手的局面。 想到这里,小果的眼神锐利了几分,他那外家虽是帮着他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襄州,却也暴露他的身份。在他计划之外的暴露。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们是真的看不懂当下形势,还是一心只是想要他的身份、起义,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若是无心之失,那虽不堪大用,但也不至于要重罚。 可若是有意为之,他也只能…… 言岚和霍悬两人低声争执着,撩开了他营帐的帘子,没了士兵的存在,两人的声音不免大了几分,一副要找小果评理的架势。 但不等他们对怎么进攻建安讨论出一个几方都满意的方案来,他们就得到了建安的消息。 ——得来的,还不算太艰难。 毕竟建安现在哪怕从城墙看是固守,实际上内里一团乱麻。 就连皇帝,都要死了。 小果索性将此前的方案都给推翻,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们施加一些压力,不论里面的人是想跑,还是想投降,他们都有可乘之机。 言夙哪怕身体早已脱离□□凡胎,这日醒来竟然也有几分困倦的感觉。实在是心累啊。 跑那么大一片地方,虽说是快乐的进行生物能的吐纳,可这事儿搞的多了,也是让人麻木的。 好在,事儿是办成了,算是给崽子们了却了后顾之忧。 但等言夙回来,另一件更令人心累的事儿却摆在了眼前。 “爹,沈叔叔刚刚送来的。”悠悠也从广昌县回来,刚刚到是准备接待沈飞玹,结果沈飞玹忙得很,连坐一坐的时间都没有。 言夙放下手中的早膳,接过信件细看,悠悠也颇有几分好奇,不过没有急着看,且先等着他爹看完决定跟不跟他说。 “你哥哥弟弟他们拿下的建安了。”言夙放下信件,叫悠悠趁着米粥温热赶紧吃。 “就是宣恒帝自刎,还放了一场大火,烧了不少地方。”言夙接着说道。 悠悠忍不住皱了眉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对了,我之前说的房子找好了吗?”言夙也看出女儿的心情不太明朗,连忙转了话题。 悠悠连忙点头:“城北和城西都各有两间,离的也都不远,能够互相照应。” “只是,只怕一时之间,我们也安顿不了那么多人。”悠悠颇为苦恼。 爹爹口中的孤儿院和养老院,都是能助老抚幼的好事情,悠悠自然支持。可是他们一家之力,面对那么多难民,实在是有些杯水车薪。 言夙却是不甚在意,能帮多少就多少呗。 “而且,咱们不是会给他们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吗?即便他们不能完全的自给自足,但至少给咱们减轻点压力不是吗?” “咱们领了头,或许其他人看着,也会来帮把手?” ——至于那些人是否出于真心,那就不是言夙在意的了。他只在意这孤儿院与养老院怎么安稳的办下去。 悠悠不是小孩子了,自然能够理解这事不是言夙说的这样简单,但有一样她是信任她爹的。 那就是“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在还没有开始的畏首畏尾”。 她在心中捋了捋这件事情要如何做,有心跟言夙再商量一下,言夙却又提起另一件事。 “你哥哥弟弟他们说,让咱们一家去建安,你怎么看?” 建安虽不是盛京,但跟什么襄州、凌州、延州的意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占领了建安,宣恒帝还自刎宫中,齐国剩下的地盘,或许都不需小果一一去攻打。 而之所以让家人都去建安,除了因为建安更安全,也是想要家人见证他的登基大典。 ——阿牧、言岚他们也是要一一封赏的。 言夙与小果虽没有父子之名,其实却有抚育之实,所以不论从哪个崽子的名义出发,他们功成名就的高光时刻,都是想要言夙参与的。 悠悠自然也是很激动地。 她倒是没想什么建安的繁华、高官厚禄的荣华,她只是想着能见到兄弟们了。 “对了,爹爹你不是说阿牧哥他,他有心仪之人了?那是不是也能见到未来嫂嫂?” 言夙自然点头,虽说这些消息都没有提起过谷幽兰,但也正因如此,证明了不论是谷幽兰的安危还是她与阿牧的关系,都是稳妥的。 如此,到了建安他们自然是能见面的。 悠悠按下激动,心中虽是期待着家人团圆,但眼下的事情还是要做完的。 收留那些从各处逃难而来的难民的事情,他们不能半途而废。 饭毕,言夙去了城中流民聚集的地方——他们虽是来自四面八方,但在广安县他们却是有同一个身份,流民。 所以他们不得不抱团,以免被欺凌。 但事实上,广安县虽说有部分人对他们不友善,但大部分人还是并不会驱赶他们的,有一些人还会帮助他们。 城中大户人家的粥棚已经建起来,早的都已经施粥六日了。 言夙倒是没有施粥,一方面是因为业务不熟练,想跟风也因为粥棚数量不少了,再过多也是资源的浪费,另一方面也是光是施粥,流民的生存一事也是治标不治本。 要想解决根本问题,还是要让流民能够安身立命。 言夙还记得三国之间,有一个不明文的规定,那就是互相之间接纳百姓落户。 ——想当初他还是这一条例的受益者呢。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孤寡的老人与幼儿片瓦遮头,给身体尚算强健的人,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改变他们的流民身份后,用他们的美好生活去吸引其他两国还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百姓。 背井离乡并不意味着客死异乡,也可能代表着迎接美好的未来。 俗称,挖其他两国的根基。 既然他们不珍惜百姓,那他就替家里的崽崽们全部接受这些人口,壮大己身呗。 作者有话要说:崽崽们:咦,我爹他已经不只是想养崽崽了吗? —— 言夙:刨土刨坑算什么,我狠起来,连人都往家刨!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0、第 160 章 当初三方势力授意下面的人这么做,就是打着削弱别人壮大自己的打算——虽然别家也是这么想,而且因为三家大环境差不多,能够收入的人也都是犯事了在家乡过不下去的多。 但是谁管那么多呢?只要能在落户后不惹是生非,那就既往不咎呗。 至于还闹事儿的,那他们也不介意多另外的一项收入。 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打破这个环境平衡。被新帝掌控的齐国,不但打着正统的名号,还有了能增产的粮种,冬日也有新鲜蔬菜了。 这名头流传到另外两国,不管一时信的人是多是少,但在他们心中埋下了种子是真的。 日后但凡他们有了过不下去,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一天,他们的首要选择怕就是当前的齐国——也就是恢复正统名号的武安朝。 而他们越是要将这样的流言蜚语压下,反倒是叫这流言在广大百姓之间私下传播。 沈飞玹也没想到当初自己极力建议言夙搞起来的消息渠道,会让言夙拿去做这种事情。 ——虽说也不是坏事,但是总让人感觉怪怪的不是? 结果就在沈飞玹慢慢压下这种异样感的时候,言夙的骚操作又来了。 武安朝自先帝过世后,分割三方势力,但事实上还是一家不是?即便是上头的人分而治之,但是下面的黎民百姓,可是有不少亲朋好友被分在他国。 这个时候曾经的齐国已经被新帝正式收复,而且他们在新帝的政策下过上了好日子,怎么能不给曾经的亲朋好友送信?邀请他们共赴这光明美好的未来? 至于分国而治,且又正是各方紧张的时候,怕穿越不了国与国的界限封锁? 那没关系,武林中人高来高去,不说各个身手了得,但至少各有本事,只是躲避巡逻的兵士,还是难不倒他们的。 所以孟清翰和谢渐雪也有了新任务,带着他们的一帮子下属和结识的好友,开始帮武安朝过的幸福富足的百姓们给远在他国受灾受难的亲朋好友送信,叫他们确信武安朝的安稳,是可以投奔的存在。 大意就是“别在哪里受苦受难了,快来跟我们一起享受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有了高产的粮种,还怕什么饿肚子?” 天下的黎民百姓,如今一大难就是饿肚子。不说遇上什么天灾,就是风调雨顺时,收成的粮食也未必足够让一家子吃饱喝足,何况还要交出去不知多少成的税粮。 ——武安朝却是新帝新政新气象,各项税务都有所改革,严格规定收成比例,剩下的粮食就全都是自己的。 虽说比例也确实不算低,可如今的收成却是比以前高出不少啊。 而且那些贪官污吏,在新帝征战之时就受到了肃清,如今这个情况之下,余威犹在,暂时没还有人刚冒出来顶风作案。 至于日后?那时新帝皇位坐稳,只怕是已经有了新的应对之法。 言夙做完这些犹觉不够,毕竟另外两国的人已经对武安朝心生向往了,那也不能只让人一直向往着不是? 得想办法让他们过来,这才是落到实际的好处。 ——如今的年代还是地广人稀的时候,只有人口的汇聚,才能开垦出更多的土地,才有更多的收入不是? 沈飞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言夙“瞎搞”,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得,毕竟,这“瞎搞”不但有效,还特么的有趣。 即便没看着,他都得能够想象的到那两国的皇帝得知治下百姓纷纷出逃的消息之后,得是个什么脸色。 当然,这“出逃”也不是简单的事,从流言四起的时候,不论是明德帝还是天昭帝,就已经有所应对。 毕竟言夙这“阴谋”,真的不怎么阴,只要不是瞎的,就能看出他是什么目的。 可言夙却是跟新帝打了一个配合。 新帝虽是要休养生息,但却并不龟缩,毕竟他的天下才打下去,若是一味地避战,只怕很快就会失去城池。 所以哪怕两方迎战有些艰难,他也不得不坚持着。 这个时候就看出言夙的“偷家”计谋给他缓解了多大的压力了。 天昭帝和明德帝到底要不要管领地内的人口流失?管的话,派的兵少了根本不行,言夙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就搞了不少的武林人士护送百姓。 不说各个都以一敌百吧——也有些只是拳脚利索的,负责护送百姓——但只要开道、殿后的那些足够厉害,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兵丁,也难以奈何。 何况他们的军队当真是那般配合紧密,是一支又一支的雄师? 如果派的人多了,他们这边跟新帝的交战显然就要受到影响,他们如今知道了新帝的真实身份,更知道了他有玉玺在手,根本不可能坐视他做大。 最好是连一丝喘息之机都没有。 天昭帝和明德帝是不约而同的选择先将新帝拿下。 之后不论他们地盘的分配扯不扯皮,那都是事后的事儿了。 却没想到陷入这样的僵局,此时此刻他们可要比两线作战的新帝要心焦的多。 但这些,此时此刻的言夙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今天中午这顿能不能吃点好的,他都搞来好几只兔子了。 而手下的护卫们也分批钻进山中,搞了些野鸡、竹鸡甚至是竹鼠过来。 虽不至于每个人都能吃上多少,但炖成一大锅,每个人吃上几块还是行的吧? “哎,要说现在就是后悔,咋就不多带几个厨娘、厨子呢。”言夙坐在路边的树荫下,秋后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沈飞玹递给他一个饼子——虽是干粮,但是家中厨子费心做的,也并不难吃。但对于言夙来说,既然不那么好吃,那他可以少吃一顿。 他等着试试看兔子的味道,好歹是他们言家如今唯一的厨艺天赋高绝的悠悠的手艺。 “你自己说的赶时间,轻装简行。”听到他那话,沈飞玹不免就要说道几句。 其实新帝也不可能将建安当做国都,他是结束三方分治的人,日后武安朝统治恢复,他自也是要回到旧都盛京的。 之所以在建安举行一次登基仪式,全然是为了昭告天下他的身份,以与其他两方“皇帝”以同样的身份分庭抗礼。 新帝不想言夙这个长辈和与他一同长大的这些小伙伴缺席,但其实时间却也并非那么赶。 ——虽日后在盛京必然还有一场盛大的登基仪式,但若是建安这次的太过简陋,不也是有失身份吗? 有时候坐到那个位置上,即便想要一切从简,也有诸多外因让你不能如愿了。 言夙当然也知道沈飞玹的意思。 “可是小果……新帝都没重修建安的皇宫。”这就意味着,新帝就是想“一切从简”。 至少是力所能及的从简。 建安反正不会是日后的皇宫,那被宣恒帝烧坏的那殿宇拆了便是。 ——即便日后建安此处要作为行宫使用,可经过宣恒帝十来年的建设,这批殿宇逾制的地方可太多了。 这修修改改的,又是耽误时间,又是大兴土木浪费人力财力。 “所以我觉得时间还是挺赶的吧。虽然他的来信说的不着急,定的日子还离得远,可是咱们早点到,也能搭把手办些其他事儿。” 到底也是在自家养了许久的崽子,能给他多着想一点,也就是一点呗。 看着言夙一副“吐槽老父亲操心良多”但还操心良多的样子,沈飞玹是无话可说。 “咿,怎么就选这吃饭的时候吗。”言夙忽然开口,沈飞玹倒是愣了一下,手中的饼子一时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言夙这话一说显然就代表着有异动,沈飞玹连忙仔细听,周围原本或是守卫或是等着饭菜的护卫们,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将言家老小围在中间,戒备地打量四周。 他们选的这片地方较为空旷,离着官道有些距离——毕竟他们要休息,但是官道上还有其他人要行走,如果离的太近,不说耽误不耽误别人的行程,就是他们那是吃饭呢,还是吃灰土呢? 空旷的平底之外就是一片小树林,再往后走一点就是山脚。毕竟不选这么一个地方,他们的野味又从哪里来呢? 护卫们打量过平坦不易藏人的地方,就只剩下后面那处矮山了。虽说他们没多久前才进去绕一圈,带了野味出来,也没发现什么行迹,但他们的东家能感知错? 一连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这才发现了异动。 一众神经高度紧张的护卫:“……”就,这么姗姗来迟的吗?能不能积极一点? 比护卫们早一些发现异动的沈飞玹,原本倒是想叫护卫们平息一下情绪,但最终没说什么。 而刚刚准备埋伏下,寻找时机的杀手们,就发现了严阵以待的一众护卫。 就,这么离谱的吗?这不是吃饭的时候吗? 就因为大家都知道晚间休息的时候容易被偷袭,会格外提高警惕,他们都选择了大中午的。 结果这群家伙就这么警惕的?难道不该饥肠辘辘的等开饭,即便有人戒备,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吧? 这就搞的好像他们约好了要来似的! 但凡知道这群家伙的想法,护卫们都得啐他们一口,专挑他们饿肚子的时候来,还约好了似的? 他们只会“约好”似的把他们打出翔来。 言夙要是知道护卫们一个个狂躁的厉害,还有这种会妨碍午饭滋味的有味道的想法,都得一个个的重新教育。 当然,言夙虽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却也因为不想被打扰午饭,决定先解决这些家伙。 以他的速度,将这五十来人全部捆了,应该是不耽误这顿热乎的午饭。 “知不知道我们赶路,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抓野味吃的?”言夙的声音忽然响在领头人的耳畔。 ——他抓野味容易,可做起野味来却是要不少时间不是? 他的语调虽说没什么起伏,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哀怨,一时之间都让人觉得自己身处的不是阳间氛围。 秋高气爽的,不该这么凉透心扉才对。 领头人下意识的往身侧挥刀,而他旁边的人也因距离够近,清晰听到言夙的话,同时也拔刀相迎。 只是他却是没有领头人的刀快,且领头人在他的左边,右手挥刀是比他侧身再挥刀便利许多。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领头人的刀的直接将这人的左臂从上臂处砍断,可见是用了多狠绝的力气。 原本蹲了一地,还在观察情况的另外几十人,看着这内讧的场面面面相觑。 护卫们却是猛地冲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崽莫慌,老父亲偷他们的人养你呀~~ —— 天昭帝:混账!!! 明德帝:啊啊啊啊,你还是个人吗??? —— 感谢在2021-06-3022:04:53~2021-07-0221:1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最可爱的小猫咪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1、第 161 章 对付五十来个人,对言夙来说,跟拔五十来根萝卜也差不多。 领头的反应那么大,直接砍了一个人的胳膊,还真的有点惊到言夙了——他还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呢。因为知道自己速度快,神出鬼没,所以他对朋友一般都会提前通知,也不会出现在身后。 但是对待敌人,也就不必这么小心翼翼了吧? 言夙看着护卫将那些被打晕的人,直接拿他们本人的腰带捆绑了手脚,又捆在了树干上,觉得自己是对的。你看本土人对他们也没小心吧? 所以他这个学做人的,自然是有样学样就好了。 他拽着领头人的胳膊,唯一留着他没打晕,就是想对他进行问话,然而他哪里能够那么配合,手一扬就对毫无防备的言夙挥刀。 然而言夙空手接白刃不算,还轻轻巧巧将他的刀给撅了。 就很离谱啊!这哪里是血肉之躯啊? 言夙手一抖,撅断刀的同时,震力将领头人的胳膊都给卸了。既然他不配合,自己也不介意强迫他配合不是? 领头人不知是惊吓的多还是疼痛的多,两条胳膊无力的垂着,结果连腿都开始发软,言夙稍微松手,他就滑溜到了地上。 言夙看着他被卸掉的胳膊,想了想,换成抓着他的腿,准备将他往山下带。 “省的彻底把你胳膊给拽掉了。”言夙呐呐一句。 领头人:“……”擦,这都是什么“体贴入微”之词?这么拖他下山,他还能留下命来? 领头人觉得不论是自己的胳膊还是自己的脑袋,都没有磕碰不留伤的本领,他不像这个人撅他的刀跟撅干柴似的啊。 然而,言夙拖着他一点“累赘”都没有,转瞬之间就将他带到山下。当然,也不温柔,他还是在地上磕了一下。 ——只是比他所想像的那种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次数少太多。 言夙将人往前面的地上一扔,看向沈飞玹:“你来问问?” 他倒是不知道要问什么,只是哪怕当了十多年的人了,可对于一些精于谎言的人,他还是不太会分辨,特别是如果这样人还善于隐藏恶意的话。 沈飞玹刚接过这人,就见这人大约是见逃脱无望,一口咬掉了口腔之中的毒药囊。 原本见言夙将人好好地带下来,沈飞玹还以为言夙已经将他的毒药给处理了——虽然并不确定这些人有失败就死的决心,但行走江湖多年,让他们检查毒药隐藏这事儿快成了本能。 哪知道言夙根本没做过。 沈飞玹正想说将见血封喉的毒药,顶多让他在喘几口气,发出几声嘲弄他们的笑声。 就见言夙手指犹若残影一般在这人身上连连点过一些地方,沈飞玹估摸着是穴位,但是快的他根本没有看清。 其实言夙是截断了毒素的流窜,用生物能强行将他的生机锁住。 ——解决这毒素对言夙来说并不难,但是没必要。 言夙看着嗬嗬几声,已经等着咽气,但没有咽气已经有些发蒙的领头人,说:“你可以再吃一颗看看,毒药再多些的话会不会立马就死。” 别说领头人了,就连沈飞玹都拉了拉言夙:“我们还要问话呢,死了哪行?”这一番“急救”不就是白做了? 言夙却是很平常的道:“没事,吊住他小命不是难事儿。” 领头人:“……”你这不是难事,我那剧毒的毒药特么的是难得的很! 他现在虽是不会死,却并非感受不到疼痛,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动着,然而偏生不知道言夙做了什么,他就是被吊住了命。 他想要一个痛快都不能。 沈飞玹很快就发现他的状况,顿时有了主意,看着领头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一副“你好好合作,我就会给你一个痛快”的神色。 吃过午饭,一行人继续上路,沈飞玹进了言夙的马车,跟他说问出来的情况。 ——因为要问话,他还比旁人晚了不短的时间吃饭,微亮的烤肉虽还是味道不错,慰藉了他这段时间一直不太满的胃,可到底凉了就有点油腻了。 “也不知道你跟小果那崽子,谁更讨人嫌一点。”沈飞玹说完,又打趣了言夙一句,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言夙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事儿上,小果如今是新帝,身边人不知凡几,对方想要小果的性命可不容易。 ——即便能搞什么内鬼、反水,可小果最信任的显然是阿牧、言岚和霍悬几个,而这几个也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言夙不担心。 言夙在琢磨怎么报复回去。 “这五十来人的功夫都不错哦。”言夙问沈飞玹。 “只问出十来个的出身吧,他们到底都是赏金吸引过来的,互相之间并不了解是正常的。也就这个领头的和另外五个,是死士出身。” 所以虽说这些人都是“高手”,但其实也就是乌合之众。 特别是对于言夙这样的人来说,就更是了。 言夙嘟嘟囔囔:“看不出来,这俩还挺舍得的。” 沈飞玹被他话弄的一哂,那俩皇帝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也干不出这事儿来。 还不是小果那边牵制兵力,言夙这里又是骚操作偷家,逼的他们没了办法。 ——既然能够合作出兵牵制小果,自然也就不在乎再合作对付一下言夙了。 这能将堂堂一国之君逼到这种地步,而且一次是逼俩,也就言夙有这样的本事了。 正想再揶揄言夙几句,就听他又说道:“你说他俩是不是钱很痛多?” 沈飞玹不由一愣,潜意识里忽然有了个念头,知道言夙这么说的意思。 但又令他不可置信,一时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结果就听言夙语调之中带着跃跃欲试:“那他俩的国库、内库什么的,是不是放满了金银财宝?” “那我不是比找什么金矿容易的多?” “不说找矿也是麻烦事儿,就是找到了我还得搓。” 但是搞皇帝的内库就不一样了,那里头的金银财宝都是提纯好的,他只要拿就好了。 沈飞玹:“……”,每当他觉得言夙艺高人胆大的时候,言夙总能给他更大的“惊喜”。 但是想想,皇宫大内虽是守卫重重,但是对言夙来说,真的难以闯入吗? 沈飞玹神思出游了一瞬,再回过神来,就看言夙看着自己,满眼的征求意见。 怎么,难不成还想他一起去? “你觉得行不行?”言夙看沈飞玹一直不出声,索性就直白的问出来。 “虽然我觉得我这是偷东西吧,但是你们武林中人什么的,不是有个什么‘劫富济贫’吗?” 劫富济贫……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劫见皇帝的富的所有武林中人:“……”不要这么搞我们啊喂。 沈飞玹觉得言夙越发的理直气壮,不免道:“你要是觉得的可行,那你就去吧。” 言夙说起劫富济贫就没追着沈飞玹要答案,反而是嘀嘀咕咕道:“听说有些贪官,比富可敌国?这要不要也劫一下?” 然后就听到沈飞玹也同意他的想法,言夙顿时对他扬起一个笑脸:“那你给我找个人带路,去一下天昭帝和明德帝的皇宫。” 沈飞玹:“……”感觉头更疼了。 建安之中满城还残留着战火的痕迹,毕竟这并非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抹除的,何况他们当时更紧要的是春耕。 如今过了农忙,百姓们才有心情来庆祝——粮食的丰收证明新帝给的粮种是真的好,也证明他们是真的从那些酷吏的手下“逃出生天”。 以前的皇帝不说暴虐无度,但至少也是个昏君,亲小人远贤臣,叫这天下犹如一处泥潭,污秽、恶臭处处如是。 百姓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战战兢兢,不知明日是否还能睁眼。 而如今,城池虽还有些伤痕累累,但百姓的心中却满是温暖阳光。 “四娘,这是买了些什么回来?”一个老妪看到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挎着竹篮回来,轻声慢语的跟她闲话家常。 妇人笑笑,掀开遮盖篮子的粗布,给她看看自己东西。 几个纸包,是往日不舍得买的糕点、糖稞子,一些针头线脑,还有一块草叶包裹好的、比妇人巴掌还大好些的肉,白嫩肥润,看着就是油光直冒。 老妪顿时睁了睁眼,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好好,今年收成好,是该给孩子们多补一补。你家几个小子都是乖巧孩子,吃的好些,过两年身高体壮的,就能给家里多种上好几亩良田了。” ——其实这“好几亩良田”,哪里是有人手种就能种的了的。还得是有钱买田才行。 但老妪这般说,显然是期望着以如今这样的好收成,两三年的时间里,能叫他们家积攒下买下良田的银钱。 这样的美好期望,不但只在建安城中,凡是被新帝统治、肃清过的城镇,都发生着类似的情形。 今年丰收的粮食、交了税粮之后剩下的粮食,当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往日里过年过节都未必舍得买的肉,这时却是忍不住或换或买上一块,叫大家吃了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激动。 小果,也就是如今的新帝时景泓,正坐在案头看折子。 批复了最后一份后,他活动一番肩颈,就又拿起一早就放在一旁的几张信纸看起来,越是看,脸上原本还严肃的神情越发和缓,最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 也只有言岚、阿牧和霍悬,还会给他说外头的趣闻轶事了。 他的目光落到奏折上,想到其中开篇总是三分之一的请安废话,每次重点都要几番修辞,还得他自己看完全篇后提取精髓。 他觉得他该再改制一下。 那,要选谁做这个靶子呢? 时景泓眸光晦暗不明,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跟着言夙那么多年,可不知是学到对方教他的东西,从言夙的一言一行之中,他都学到了不少“处事方式”。 ——但凡那些大臣知道时景泓这些法子都是言夙的身上学来的,都得扑到他的面前,对着他嚎上一句,求你做个人吧。 想起过往的时景泓,面色更温和来一下,唇角微翘,露出一个少年人的明媚笑容来,就见一个人影匆匆走进来。 这书房并不算大——相较于宣恒帝当初的宫殿,显然就“狭小”了许多。但对时景泓来说,却是够用的。 那身影是一个侍卫,进门后立刻行礼,恭敬地道:“启禀陛下,苍鹰卫有信传来。” 时景泓如今虽还未正式登基,但无论名分与威严上,都是不容有失的。周围人都是毕恭毕敬。 信件内容还未看完,刚刚脸色还不错的时景泓,顿时一拍案几,恼恨地道:“简直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皇帝的内库钱多不多?哎,不管多不多的,都是我家崽的~~~ 言夙:看我家崽多得民心,多有皇帝威严!!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2、第 162 章 建安被拿下后,于齐国剩下的两州而言,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他们群龙无首,他们纷争不断,他们谁都想但这个龙头老大——毕竟这个时机抓住了,即便日后不登基称帝,而是立一个血脉上“正统”的傀儡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是实权在握——然而互相之间谁也不能服众。 他们即便是想要反抗,也抵不过各怀鬼胎。 到最后城中不少世家便开始考虑投效新帝,毕竟左右不过“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他们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换个皇帝于他们而言也并不伤筋动骨。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接受了他们投效的新帝,那是从民间摸爬滚打回来的,对他们这些所谓“贪官污吏”“官商勾结”“世家藏污纳垢”的内里知之甚详。 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即便是他们打开城池的“功”能抵一部分“过”,但那些被他们欺辱过的受害人来告状,新帝也是要秉公处理的。 这些人不服,控诉新帝“过河拆桥”又如何?新帝将他们的罪过列举的明明白白,所谓的功劳也清晰罗列,一一张贴出来。 鉴于“以功抵过”,可是已经从“千刀万剐”到“当头一刀”,给他们一个痛快了。怎么,难道还不满意? 所有的人都在夸新帝仁慈。 ——纵使有些人劝说新帝,若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叫日后其余城中的人不敢再来投效。即便是要处理这些毒瘤,也该是大局稳固之中。 时景泓哪能不知这些?可是他要为了这些十恶不赦的东西寒了老百姓的心吗? 即便是他能忍着恶心看这些世家阳奉阴违的嘴脸,那他有脸叫那些苦主,也咬紧牙关忍着这滔天恨意吗? 他做这个皇帝,若是不能为自己的百姓做主,他还是个皇帝吗? ——万事既都有取舍,那他就更要做对得起自己良心的那个决定。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大局,违逆了自己的良心。 再者,有这样一群人存在,他这大局,又真的能够稳住吗? 秋风起,尽管已经有些凉了,但这日清早,建安的城门口还是围拢了不少人。 ——当然,是在不影响城门进出的情况下。 城内外,不少人一边等候着进出城门,一边窃窃私语,目光总是要在那城门口矗立着的一队人马身上流连几番。 “那是何人?是富家公子还是官家子弟?” “长得可真俊。” “气势也够吓人的。” “哎,你们连这都不知道,那是大小言将军啊。”一个男人声音之中带着无比的崇敬,别看这兄弟俩可能比他家儿子的年岁大不了多少。 可他们所做所为,可着实教人钦佩。辅佐新帝,铲除艰难,征战沙场,更是立功无数。 而一说起“言将军”,不少人就迅速反应过来,顿时不由再多看几眼,一边感叹二位言将军年少有为,一边对二人的相貌颇加赞赏。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讨论几句两位功成名就的少年将军,家中可已有贤妻? 就有人点了点言牧将军身侧站着的那位女子,言是两人一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一是救人无数的杏林圣手。 说起两人之间的感情,不论是相互扶持还是间谍情绪,那都字字句句描述详细,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还得是躲在人家床底下才能有的详细程度。 说的说的自己都信了,听的人即便有所疑虑,可谁叫这感情感人肺腑呢?那些小小的异样,自然都是忽略不计。 而言牧既然是已有心仪之人,那不少女子的目光自然也就只能落在言岚的身上。 这位小将年岁正好,也没什么有了心仪之人的消息传出,不正是乘龙快婿的上佳之选? 以前还只是听闻一二,难以得见。 没想到今日却是有缘,看清言岚的模样后,不说个个待字闺中的小姐都对他一见倾心,但至少感觉都不坏。 以至于几个小姐进城后,根本就急着回家,且等在离城门口较近的酒楼茶馆的包厢之中,就等着言岚他们回城后,再多看几眼。 ——也不好把马车停在城外,撩开车帘一直盯着人家不是? 言岚等人倒是听到些许只言片语,却也不甚在意,只等着言夙等人的到来。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看到言家的马车队伍,熟悉的护卫坐在车辕之上,看到他们后,转身对着车厢之中说了些什么。 骤然,车速又加快了些,到了近前,言夙从马车之中一跃而下,伸伸胳膊腿儿,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这点“餐风饮露”的赶路,并不能累着他。他纯属就是无聊的只能睡觉,闹的自己生理性的犯困。 这回儿终于到了地方,他的精神也来了。 看着身板更结实的言牧和言岚,他倒是很是满意。 崽子们长的健壮好啊,哪个老父亲不希望自家的崽崽身强体健呢? 说了几句,言岚连忙招呼言夙他们回城去,在这城外站着话不能敞开随意说,也没个坐的地方,哪里有家中清静自在? “我与阿牧哥住在一起,宅子虽不是特别大,但已经收拾妥帖,住下咱们一家是完全可以的。”言岚说。 以他们的功勋,本该是一人一栋大宅子,即便是不喜铺张浪费,本也不该“挤”在一栋宅子里。 然而两人一是觉得不会在建安久留,没必要在这“临时住所”上多费心思,毕竟你看皇帝都没怎么修整“皇宫”不是? ——宣恒帝烧掉的宫殿还残垣断壁的放那呢。 反正新帝也不可能住他那间寝宫,即便新帝自己不在意,大臣们都要说那伪帝的宫殿不配,且晦气。 宣恒帝可是自杀在其中呢。 二来,两人觉得两兄弟住在一起还能相互扶持一下。毕竟他们如今虽助新帝“夺取了天下”,却也不代表这世道就太平了。 想要他们小命的人不知凡几呢。 当然,这事儿就不必这时候跟言夙细说,有他们在,言夙等人也不必排队,直接就进了城。 言夙还得感叹一句,难得进城不用交钱。差点没叫沈飞玹唾弃死,这都有多少身家的人了,怎么还在抠搜这点进城费呢? 言夙才懒得理他呢,这会儿也不想坐车了,骑在马上悠悠在在,目光从建安城的建筑上扫过,虽是还带着战火的痕迹,但却迸发着新生的气息。 又从来往行人的脸上转过,虽穿着粗布麻衣,甚至有些人还有几分瘦弱,可脸上却是精神气十足,一副很有干劲、冲劲的样子。 城内虽是能够骑马,却是非特殊情况不得驰骋。 言夙也享受这慢慢悠悠的速度,正好够他看尽这满目琳琅。 只是他在看景看民生的时候,也有人在看他。 那些没走的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包间里,此刻透过半开的窗户打量这下面走过的俊俏儿郎。 她们已然是派遣小厮打听过了,今日两位言将军要接的是家人。 是言岚将军的父亲,也就是言牧将军的叔叔,以及一干亲眷。虽是有女眷,却是家中姊妹,根本没有什么妻室与青梅之类关系的女子。 叫小姐们内心毫不激动。 这会儿看到言夙的时候,不由一个个都有些呆愣,口中呐呐,好一会儿才吐出清晰的话语。 “他与言岚将军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是言岚将军的爹?” “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年轻的爹?” “可言岚将军又没有旁的、这个年纪的兄弟了。” “真,真是爹?那,那言岚将军有娘吗?不是,我是说,言岚将军的爹有夫人吗?” 这话出口后,这个小姐不免脸色爆红,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言岚将军要是没有娘亲,那是谁生的他? 可是,她们得到想消息之中,也没有这样一个年纪的女眷啊。 其他几个小姐虽是打趣她胡言乱语,可眼睛却没有离开言夙的身,那满眼里都是“我可以”的光芒。 直到言夙都偏头看来,毕竟他的五感敏锐。本只是些议论纷纷的话,他倒是不甚在意,反正这整条街就没有不窃窃私语的。 可这些小姐的目光太灼人了,他不得不在意。 他这一眼瞥过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杀伤力巨大,哪怕羞涩、哪怕矜持,这些小姐们一个个都忍不住捧住心口,有些还激动的跺跺小脚。 口中小声惊呼着“呀~呀!他看我了,看我了!” “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惊到了。” “胡说,他是看我呢。我比你好看。” 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及什么姐妹情谊了吧,小船先翻一会儿也没关系。 言夙这会儿到是听清楚了小姐们的谈论,顿时满头黑线,不,只有被吵到谢谢。 ——他这可不是不解风情,他自是真的是因为这些小姐们目光够炽烈、吱吱喳喳有够吵,才注意到她们。 而且,要给他的崽当娘什么的…… 他看了看前头领路的自己崽那挺拔的背影。 这些小姑娘可真敢说,最小的怕是还没他家崽年纪大! 年纪小小的,一天到晚的脑子呢都想些什么呢? 言夙拧着眉头觉得这些小姑娘家的老父亲要多关注一下自家闺女的内心了,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老父亲”的心态到底有多注孤生。 皇宫之中,时景泓放下最后一份奏折,蹭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同时问身边的人,宴席准备好了没有,以及言夙等人到了没有。 若是以他对言夙的感情,他必然是要亲自去城门口相迎才能聊表敬重。 可如今他是皇帝,他若是出城,不提这阵仗有多大,就是皇帝都出去了,文武百官能不去? 然而言夙却是最烦应付这些心里头弯弯绕绕多的跟重庆道路似的家伙。 而且时景泓也有不少政务要处理,也只好留在皇宫之中等待言岚等人将人接来。 侍卫禀报人已经进城,这会儿回了言岚的家中梳洗。 时景泓听着前头还是高兴的,说道梳洗时,虽是没冲侍卫发火,却到底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可梳洗的”。 可他心里也清楚,他如今是皇帝,即便是他不在意,却也有人“替”他在意。 “我见我的家人,他们也要指手画脚了。”时景泓嘟嘟囔囔,有心想要去等言夙等人,但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找了一点点可有可无的事情做。 省的有些人又要说言夙他们让皇帝等急了,是大不敬。 ——他虽是不喜这些,但要肃清也还是需要时间。人的观念改变是最难的事情。 不过好在最近奏折的“格式”问题整改的还算不错,到底让他少看了不少废话。 作者有话要说:时景泓:期待我言叔进宫,转圈圈搓小手.JPG —— 言夙:可以什么呀你们就可以,你们爹还不知道得多闹心! —— 哎,今天才写了个开头就闹肚子,更完了,么么啾 现在这个天气闹个肚子简直要命,带着武器一直噼里啪啦的,还是被咬了一身的包,痒的我恨不得挠破皮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3、第 163 章 时景泓实际上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毕竟不出于那些人嚼舌根的考虑,言岚也得为自家兄弟考量不是? 他们想爹,时景泓对他爹的感情同样很深,这么长时间不见,哪里能够不想的? 果然,他们刚到,就见时景泓也已经到了宴厅,宫侍端着一盘盘的精美菜肴匆匆来去。 也就是言夙来了,时景泓才难得一次弄这样大的阵仗,并且不如此前百官宴饮那样分案几而食,而是如寻常人家那般,围桌而坐。 虽说桌子不小,但是他们人也多啊。 时景泓看酒菜齐备,就打发所有宫侍都下去,这才将一直端着的皇帝架势放松下来,准备招呼言夙等人赶紧用膳的时候,就发现言夙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引以为傲,让时景泓心中颇为激动,但其中的促狭也是不少,叫时景泓也是颇有几分羞涩。 他是皇帝,甚是杀伐果断不假,可在言夙面前,他是真的体会过父亲慈爱,对他很有孺慕之情。这会儿自然只是个少年郎。 “都赶紧用膳吧。”不说当了皇帝,便是此前还在征战之中,也没人敢如此揶揄他这个主帅。 可此刻面对言夙,他却是一点也不生气,除了一些羞恼外,更多的是欢欣雀跃。 ——因为他即便登了帝位,却并非孤家寡人。与他真有血脉亲恨不得他死,可他心中亲人的位置却满满当当,给予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温暖。 菜过五味,几人赶路的疲累都舒缓了一些,话题也从身体安康方面转到了其他事上。 罪不可思的就是宣恒帝之死了,毕竟当初兵临城下,他们是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哪怕是天下三分,可建安到底是一国之都,怎么可能没什么兵力? 但没想到宣恒帝却是死了。 “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张贵妃的真实身份。”时景泓说。 他们所能调查到的就是张贵妃原本的身份应当是被治罪的官宦家的后人。 背后到底有没有指使,他们也不甚清楚,但他们偏向没有的人多。 ——也就更体现出张贵妃的能力卓绝与艰辛。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的性命。”时景泓说起这个贵妃,神色之中反倒是有些敬佩,并没有对女子的忌惮和对他那个兄长的哀伤。 不说他们之间本就相差不小的年纪,不曾相处过多少时日,哪来什么感情,就说他被追杀的苦,时景泓就是跟宣恒帝不死不休。 哪可能还因为他的死而觉得惋惜、悲伤? “她被下狱的当晚就毒发,虽是没有即刻身亡,却也命不久矣。没两天就去了,比宣恒帝到还早两天。” 只是她虽没有看到宣恒帝最后的下场,却也知道他是根本活不了的。她大仇得报,闭眼的时候,哪怕五脏六腑痛的移位,脸上却是给的舒心痛快的笑容。 “他们中的毒,名为解心愁,原本是用来聚功凝神的。” 这种毒药也是城破之后,谷幽兰检查了张贵妃的尸身之后才知道的。这会儿自然也就是她接话来细说。 这药本不是用来杀人的,是武林中人伤重、或是其他特殊情况的时候,用来凝聚功力的。虽是燃烧性命,可有些时候却也能救命。 他们也没查到张贵妃是怎样得到这药的。 “合适剂量的解心愁吃下去,聚十数年甚至更久的功力于一朝一夕之间,能助武林中人大仇得报或是脱离困境,一般非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也没人会冒着性命之危这样做。” 说起来谷幽兰也是在看到张贵妃的用法之后,才知道解心愁还能作为这样的□□。她甚至思索过这样用是否还加入了其他药草,来缓解了药性。 ——当然,这些草药方面的研究就是她个人的爱好,就没必要再这个时候提起了。 “我想,她也不想以宣恒帝贵妃的身份入葬。最后就以世家之女的规格给她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时景泓道。 到底他进建安,不说是张贵妃的“一己之力”,但她也是有大功的。这种事情哪怕不能明面上说,但时景泓佩服这个女子,也就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为对方考虑一二。 张贵妃的事情也就说到这里,但既然提起宣恒帝,话题就不免落到另外两个皇帝身上。 这会儿他们不但在拖着时景泓的兵力两线作战,还派人刺杀言夙的这个眼中钉呢。 可谓是刷足了存在感。 大家又都不再是多饥饿的状态,自然要谈一谈怎么解决这几个家伙。 “我是这样想的。”言夙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有沈飞玹看着他这眼神的时候,想起了路上关于皇帝有没有内库这事儿的争论,大抵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沈飞玹觉得自己有好戏可看。 被所有人注视着,言夙也并不慌,毕竟除了个别,在座的都算是他的崽,他一个老父亲有什么可慌的? 他实话实说。 “之前我刨了些矿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对吧?” 用那些赤铁矿制造武器、护具,用那些煤炭取暖,都是用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哪里有不知道的? “其实本来我是刨金矿的。这次来建安,我本来还想过找找看。”言夙一说,其他人又是惊又是无可奈何。 为什么他们爹/叔能把挖金矿这种事说的跟大街上随便捡似的? “但是出了他们派人行刺这种事情我很就想到个事儿,他们钱太多了。” 一众人:“……”不说得出这个结论的逻辑通不通吧,就说这个结论的调调,就莫名透露着一股“仇富”与“要打地主老财”的跃跃欲试是怎么回事? 言夙下一句就给了他们答案,还真不是他们感觉错误。 就听言夙说:“我就想到,我要是真的挖到了金矿,不说这些是不可再生资源,就说忽然涌入这样多的金银,只怕也是要造成通货膨胀。” “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把现有的金银拿出来,钱还是要流通起来才有价值。放在库里只有落灰的份儿。” 言夙说的一本正经,但在座的,不说明没明白他所用的那些个“不可再生资源”或者“通货膨胀”都是些什么意思,就说他这上下两段话,有没有微妙的悖论感? ——把那俩皇帝的内库掏出来话,就不怕通货膨胀了?毕竟俩皇帝的国库、内库,怎么也不可能穷了吧? 当然,除了时景泓这个可怜的新皇帝。 但是,他是个受宠的新皇帝啊!他视若父亲一般的存在,马上就要给他金山银山的疼爱了。 就,忽然很快乐。哪怕现在那些文武百官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舞到他的面前——还有些有心人想要欺他是新帝,还没经过正经帝王之术教育——也不能阻止他的快乐。 不单是他,言岚和阿牧,甚至是谷幽兰都双眼放光的看着言夙。 一副“是我想的那样,真的要这么干了”的眼神看着言夙,等着他给一个尘埃落地的答案。 言夙反倒是被这群的崽子的眼神搞的有点忐忑。 所以他有些纠结的问:“那什么,你们都这么大了对吧,我就跟你们讨论讨论。” 他觉得自己作为父亲是要做个好榜样的,但这次的这个念头,是不是有些不对呢? 说到底,这也是偷东西。 这怕是会影响孩子们的三观形成,特别是在座的几个小的。 啊,他又失策了,没叫人先带着小崽子们出去玩耍,让他们过于早的接触成年人的世界了。 哪知道他这一表露迟疑的意思,言岚立马就道:“爹,你这话不对,你这是劫富济贫。” “再说了,即便不提这一茬,就说咱们与明德帝那混蛋的……私怨,把他的国库搬空怎么不行了?” “咱们也不是要自己留着,也是要解救黎民于水火。” 他话一出口,阿牧等人也开始附和。 言巍也不由看过来,总觉得他哥刚才那一停顿有什么问题,以及什么私人恩怨,为什么他哥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感觉不愿多提并不是怕触及伤痛的样子,反倒是不想他知道?他可没漏看他哥那隐晦地瞥向他的一眼。 言巍顿时就等着这场散去后,找他哥私下谈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家的事儿为什么他不能知道? 他自是知道要不让爹爹担心,但他哥不应该瞒着他。 “是啊,言叔。你若是有法子叫他们的国库空空如也,不如就做了。将那些钱都给了黎民百姓,也好叫他们吃饱饭。”时景泓也劝说。 其实他哪里能不懂战火连天,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可是不走这一步,指望那几个享受着民脂民膏的家伙幡然悔悟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那盛世明君,但他愿意为了天下的安稳与繁华去努力。 言夙看着激动的几个孩子,自然也就点了点头。 他一确定下来,时景泓就不免开始筹谋,到底是两国国库,即便言夙的武功再高,只怕也不是容易事。 而且国库之中的东西繁多,言夙也需要人手搬运不是? 他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哪里人能去帮忙呢?那些人适合跟随言夙,那些人可以帮着运输、护送。 而那俩皇帝得知国库被盗,必然会极力反扑。 哪怕是将金银就地分送给当地百姓,也不是个轻易的事儿。 ——脑筋一热偷国库,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后续善后的事儿,还真的多不胜。然而这种又能解他两国围困、又能叫两国吃瘪的事儿,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困难,就放弃呢? 言夙看着时景泓变化多端的脸色,总觉得这孩子一时想了好多事儿,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是想起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景泓:我叔对我的爱就是沉,而且还是金光闪闪 —— 言夙:其实我只需要一个带路的。光给我一个方向的话,我容易跑过头……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4、第 164 章 相较于建安战火后的面貌,盛京可谓是繁荣昌盛。丝毫不见战火的紧张。 这里的人倒不是一点不知道战火连天,只是与他们而言,那都是齐国之事,都是边境之事。 他们盛京不论是在晋国,还是在武安朝时,都是国都,都是一国心腹,所以他们不曾有过战火到家门口的危机感。 被时景泓派来的领路人,一路都是满眼惊异——倒不是不想有别的情绪,实在是言夙的速度太快,但凡想看清路上有点什么,都会头晕眼花。 没见过车、船、飞机的古代人,此时此刻先体会过“晕车”“晕机”,当然,他的真实情况是晕轻功。 即便是“几经浮沉”,每次停下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脚底绵软。 此刻坐在盛景城的酒楼里,他整个人都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路上他还在盘算,等到了盛京城外要怎么混入城中,结果就这青天白日的,言夙就拎着他的腰带,带着他翻了城墙。 就离谱。但,真刺激。 ——言夙的刺激在于不用交进城费,一分一厘都不给明德帝赚。而他的刺激,自然……就是刺激,哪里都刺激。 坐到酒楼里,他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一派落落大方,心底却是砰砰乱跳,好久没有平息。 “快点吃啊,吃完了我再送你出城去。”言夙低声道。一路披星戴月,他虽是不累,但还是那句话,吃不好喝不好的。 原本他倒是想再睡个好觉,但又怕夜长梦多。 ——俩皇帝都能派人刺杀他了,手上八成是有他的画像。他倒是不用受城门口的检查,可若是在城里晃悠的时候被认出来怎么办? 而且季舒彧当初可是从盛京逃出去的,认识他这张脸的人多少肯定有些。 所以还是速战速决。 而且睡在别人的皇城里,言夙到是无所谓,只怕这领路的小陆会觉得难以入眠。 小陆口中还咬着一块肉,听到言夙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立刻咽下口中的肉,顾不得噎得慌:“……您,您是想,今夜就行动?” 他的眼中满是惊诧,带着一些压不住的心慌,就这么干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不谋划谋划? ——其实小陆作为带路的小陆,其实并不知道言夙来盛京的具体任务。但皇上的郑重其事还是叫他理解其中的艰险。 言夙挑眉看着一瞬间紧绷的小陆:“你这么紧张作甚?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许是言夙的态度太过随意,小陆一瞬间自我怀疑,是不是他自己想的太过? 要真的是什么险峻的任务,即便言大人本事高绝,可他到底身份特殊,以皇上对他的感情,能叫他孤身一人犯险? 可是,也正是因为皇上对言大人的感情与信任,才让人觉得皇上会托付重大的任务给大人啊。 小陆的脑子里,两个想法你来我往的打架,叫他最后只能咬着筷子发泄自己的胶着。 言夙:“……”这孩子的脸上写的都些什么啊?明明一路带路都很靠谱,怎么这会儿让人这般看不懂呢? “等我动手了,这盛京城肯定就会戒严,倒是你肯定难以出去。”言夙道。 他倒也不是不能来接他,但人处在城中,多少是有些危险的啊。 小陆猛吸一口凉气,就这,就这语气,越说的像是寻常的如同来买一块糕点的样子,他就越是心神紧绷啊。 给小陆买了不少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吃的、保暖的被褥等——这小子死心眼,言让不让他呆在盛京城中,他也死活不愿先一步往周国而去。 宁可在寒风里,呆在城外的荒郊野林之中等着言夙。 言夙也只能给他准备一些被子、炭火。 等回转城内,言夙才从落脚的客栈出来,就察觉周围有了不少若有若无的视线——他们虽是出了城,却是不能被人发现,所以定了一晚的房间。 言夙微微勾了勾唇,这不愧是国都,反应就是迅速,也就是买点东西的时间,就真的叫人盯上了。 不过,言夙才不在意这点眼线。他们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更别说知道他们又出去了一趟。 ——想必还在想他是不是太过金贵,客栈天字号房的被褥都不喜欢,还得自己重新买。 街边的小摊冒着腾腾的热气,言夙闻着空气之中的鲜香味道,索性就坐了下来,向老板要了一碗元宝。 这个时间还没到饭点,摊上并没有其他客人,很快言夙的元宝就上桌了。他特意要的加大碗,还加量。 老板确认他能吃的掉,顿时果决同意加,加多少都行,哪怕言夙将全摊的元宝都买了呢。只要给钱。 言夙不想给明德帝钱是一回事,这些摊贩、生意人的钱他是不会欠的。 他一开始吃东西,前后左右的就或是独行或是三两一起,假装吃东西或是看东西。 言夙就不明白,那一个锦囊一直拿在手里看,能看出花来?都没察觉那老板看他的眼神都异样了吗? ——就这跟踪技术,别说言夙,言夙觉得但凡心中有点成算的人,都能发现吧? 吃完元宝的言夙,开始在城中乱晃,脚步还不慢,叫那些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有心搞事。 ——毕竟人家已经露了这么大一个破绽给他,那他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等到这些冠以腿脚灵活为生的追踪之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言夙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一个小巷之中。 小巷两头都是他们的人。 疲累的两个人一对眼,却没见到言夙的身影,顿时颇有些惊惶。 这小巷之中还有其他路人,言夙若是忽然飞檐走壁,也是会引起百姓目光的啊,可是此刻这条小巷的上的过路人一个个毫无所觉。 反倒是这俩颇有些气喘的人,更惹他们注意。 言夙在屋檐之上几个轻点,哪怕此刻还未天黑,也没叫人发现踪迹,很快就到了皇宫所在。 皇宫之中倒是巡逻不断,但就如言夙曾说过的那样,即便皇宫层层守备又如何?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发现到他。 言夙不但速度迅捷如风,更是能先一步发现他们的行踪,等他们到时,言夙早已离去。 皇宫很大,不过找到国库和内库的位置对言夙来说也并不难。 他在巡逻的间隙里,速度快到如同一阵清风吹过,又快又轻巧灵敏,吹入了库房之中。 门口那的大锁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里头的东西还是真不少,比言夙预料的还多的多。 “这要是想全搬空,还真的有些难。”言夙摸着下巴,觉得有点难搞哦。 自从看着别的当爷爷的人蓄小胡子之后,言夙这个自觉快要当爷爷的人,也不时开始摸摸。就是他也不长胡子,也只能摸摸下巴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异于常人的身体状况,下巴会不会被他盘出包浆。 言夙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个惯性动作会被某些人这么揣测。 他又打量了一番这些东西,从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到各种名贵药材,应有尽有。 有些东西到不是非要装在占地不小的箱子里,但有些东西确实是需要箱笼的保护的。 言夙便将药材与各种易碎、易湿污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纳入灵能空间之中,随后则是将那些金银珠宝全都散装,在空间之中见缝插针的塞。 塞到最后,还扯下殿中的幔帐,打包了三个硕大的包裹,这才装下了整个国库里的全部东西。 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言夙格外的满意,从怀中拿出一份写着“昏君戮戮、黎民凄凄;今取国库,还之于民”的信件,拿下用来勾幔帐的钩子扎在了柱子之上。 ——就连一把匕首,言夙也不给昏君留下。毕竟昏君的匕首都镶嵌宝石,而要他花钱买把匕首?哈,为什么不用现成的? 他连能变卖换钱的珠宝、古画、珍玩都没给昏君留下呢。 即便他们要将这些变现也不容易,毕竟都是进贡的东西,旁人乱用都是逾制。 但完全可以让时景泓拿去用,拿去赏赐有功之臣,然后将原本要赏给群臣的钱挪一部分出来,当做买下这些东西不是吗? 留好书信后,言夙扛起那三个装满金银的大包裹——这东西扛撞,反正变形不影响使用。 何况为了百姓方便实用,言夙还是要把它们都搓成珠子的。与以前搓金矿的差别,大概就是不怎么会掉渣? 看了一眼屋顶,言夙猛然向上窜去,轰地一声巨响,离的不远的巡逻兵,就看到国库的顶忽然炸裂,从中冲出三个硕大的……布团子? 不对,布块下面应当是什么僵硬之物,棱棱角角的。 可,可这样不对啊,为什么这东西要撞国库屋顶?这是什么怪兽? 被三个大包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言夙,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只从很小的包裹缝隙之中看到那些守卫的怔愣。 若是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啊,言夙定是要告知他们一句,这叫“吞金兽”! 冲破国库屋顶露了脸,言夙就飞速离开现场。 ——不但把皇帝的国库扒了个干净,就差刮地了,还给皇帝搞了个“屋漏偏逢连夜雨”。短期内皇帝肯定是没钱修国库的房顶了。 毕竟他的内库也快要不保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残酷的命运罢了。 看到那“大怪兽”的踪影消失,这群护卫还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但等看到真实地、凄惨的国库屋顶现状,他们这才惊惶的喊破了嗓子。 “抓贼啊!” “抓刺客!” “抓怪兽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哇塞,这么多的吗?果然够有钱!我吞我吞我吞吞,嗝儿~ —— 今天去看了电影,唔,就是不是特别好看…… 为什么去看电影?因为我哥娶了媳妇,把我这个陪看电影的妹妹,传给了他的媳妇~~~ 啦啦啦啦 忽然觉得,虽说不是同一种关系,但是对书名也是另外一种点题呢~~~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5、第 165 章 坠在言夙身后的护卫们,哪怕再怎样叫嚣,也没有得到他一个回眸,确定他被人看到后,他就加快了速度,刚从一个屋顶落下,就再也没让人看到身影。 他到不是不想看明德帝看着空空荡荡的国库之后的脸色,只是他没想到国库里的东西那么多,他来前都已经将空间清空,结果还是没有装下。 那么挨挨挤挤,一个缝隙都被他塞了金块,结果还有三大包。 当皇帝,是真富裕啊。 言夙只能放弃看明德帝反应的想法,也没再去内库——当然,过几天再去,明德帝势必会加紧防备。可是,顶风作案才更刺激不是吗? 皇宫内虽是一团乱,一堆护卫奔走相告找“刺客”“小偷”“怪兽”,可宫外却还是一片祥和,全员迷茫。 言夙从静谧的城池上飞过,谁也没察觉今夜的风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就连城墙之上的守备军,也只是打个呵欠,打打自己有些麻木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直到最后城中乱了起来,他们还有些茫然。 而且那么大的“东西”,要是路过,他们能瞎了都没看见? 言夙才不管他们自我质疑些什么,跑出城后,就向着安置小陆的山里去——这天气虽冷,但至少没有蚊虫。 等他到的时候,就看到小陆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圆滚滚的,缩着坐在火堆前,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不是言夙的耳力不行,而是昏昏欲睡的小陆这话说的是真含糊。 说一个字能吞回去三分之二不说,还估摸着有流口水了,吞吞咽咽的。 忽然听到声响,小陆直接哆嗦了一下,眯缝着眼,视线里只有一大团重重叠叠的黑影,小陆直接一口冷气吸到自己打嗝。 狠狠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惨叫出声。 ——虽然吓的惨,但只要不出声,就不会被人发现。 小陆对自己身处山野,异样的动静会带来危险还是记得的,可他没想到即便他这么小心了,这古怪的硕大黑影还是出现在他的面前。 言夙看人醒了,动作也就没再放轻,将身上的三个大包裹摔在了地上。 揉了揉手腕,活动了一下腰肢与脚踝,这倒是不重,可是一直卡着他,这金银还是很硬的。 小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言夙,满脸都是“智障了”的神情。 “……还有些,我先放到了别的地方。”言夙说道。这么一点,说是国库的全部,即便是没见过国库的时候,他预估的都不止这一点。 想必小陆再傻也不可能这么好骗的。 小·智障中·陆:……啊,不管这个对于国库来说是多是少,这个对人来说是多的吧?可为什么在言大人的手里轻的像柳絮似的? 可是看着它砸在地上的坑和磕碰声,就知道这里头都是真金白银。 那包裹的豁口里,金子都晃眼啊。 小陆一夜没睡,哪怕言夙说并不需要他守夜——不论是威胁他们生命的野兽还是抢劫金银的盗贼都不会出现的。 可是小陆怎么可能睡得着?即便没危险,可是他兴奋啊! 而且言夙还搓金珠子,那一块块的金银到他手里就跟面团捏的似的,软绵绵的就变成一颗颗大小不一,模样要圆不圆的……疙瘩。 是的,说好的搓珠子,但是这种工作一旦过多,言夙哪怕不累也是会疲劳的呀。敷衍着、敷衍着,这珠子的模样就听天由命了。 ——就跟当年女娲娘娘造人一样,精心捏造了一批之后,她也开始甩泥点子了。 言岚带着队还比言夙早出发几日,这是他强烈要求的,否则言夙都已经搜刮完了明德帝的国库,他们怕是还没出领地。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将原本的齐国国土全都占领。 但事实上即便有这几天的时间差,言岚小队来到盛京地界的时候,也依旧是言夙刮完国库好几日之后了。 还没到盛京呢,就听到国库被洗劫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当然,这消息明德帝哪能不瞒着。可是这么大的消息,能瞒多久又能瞒多少?何况,即便他想瞒,也有时景泓的人替他宣扬。 所以现在的差别只在于,国库被洗劫的宝物有多少。 或者从另一个方面说,大家现在只关心皇帝还有多少钱? 不少人便说“别那般没见识,即便皇帝没有了国库,那也是还有内库的”。却并不知道,内库里头的宝物也已经被预定了。 言夙带着言夙的十七人小队到了山中扎营的地方,小陆已经在这搭了个木棚——庆幸这几日没有什么大风雨。 言岚并十七人都有些风尘仆仆,好几个还胡子拉碴的,实在是没办法,这毕竟是进入敌方腹地,对他们这些寻常人来说,可是不容易的很。 而且他们时间又赶,不论是身体上的压力还是心里的压力都很大,也是这终于到了,他们才敢稍微松一口气。 ——一路上听了不少传言,即便他们觉得有他们的人煽风点火,要刨除那些“不实”的夸大,但所得到的内容也是让他们听心惊的。 但这份心惊在看到言夙那棚子里头搓好的、没搓好的金银,顿时就是小巫见大巫,那点心惊算什么。 就连言岚都不禁问:“……爹,你把明德帝的国库,搬了多少?” 言夙显然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几分费解:“搬空啊。” 他理所当然的回到,去都去了,为什么还要分搬多少,他又不是搬不走。 ——只要能搬走,就往空里搬。 看着他爹一脸的“有什么不对”的神情,言岚没忍住伸出双手大拇指,这时候也不管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与威严了。 “爹,你真棒。” 听到消息的其他人,这会儿也想跟着自家上司齐声应和。 ——说实话一开始看着言夙这张脸,听他们上司喊爹,他们心头是觉得有点异样感的,毕竟言夙“保养”的太好了。 但是现在,没别的,就是钦佩,你爹就是你爹!不但人好看,干事儿还贼猛。 一群人虽是被这金山银山晃花了眼,但能被选过来出这个任务的,不论是忠诚度还是心性都是经过几番考验的。 所以他们虽是惊讶、两眼放光,甚至可能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确实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动了贪念,偷摸摸去藏这些已经被言夙撅好了的珠子。 ——别看珠子小,可揣一把在怀里,却已经能让他们过很好的日子了。而且也正因为小,揣上一些也不容易让人发觉。 可是他们不能辜负言岚的信任,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关系,有多少人的性命是言岚救回来的? 所以言岚叫他们赶紧休息,明天夜里就要趁夜再次行动,大家立刻就将眼睛从那棚子里拔出来,纷纷找地方坐下。 拿出一些饼子和着水囊里的凉水,就要对付一餐。 却被言夙拦住,叫他们再忍忍,烧了热水再喝。之前他有买炉子等东西过来,他们还有煤炭,所以哪怕不去捡柴火,热水热饭还是管够的。 ——当然,所谓的热饭,除了他们将饼子煮在水里成糊糊,就是言夙去猎的猎物。 虽是寒冬腊月,但是对言夙来说,刨几个坑拽出点野兔、野鸡,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现在刨坑太数量了,要刨什么坑就刨什么坑。 这在言夙看来是很简陋的一餐,但对风餐露宿的这些天的十几个人来说,却是格外温暖的一餐,言夙又不限量供应,最后基本都吃撑了。 “爹,你还准备去明德帝的内库吗?”言岚和言夙坐在火堆边。 旁人都已经三三两两靠在一起休息,言岚却想跟他爹说说话。 言夙点头,当然要去,内库不知道有多少宝贝,他可是很感兴趣的。 “国库的金银虽是不少,但是不少也是些不容易出手的宝物、药材,这些想换钱还需要等一等。” 言夙道。即便时景泓那边能帮忙,可是他国土之中的百姓的生活才刚刚有起色,要是拿那些东西大行其道,容易带坏风气。 ——虽说富商巨贾还是富商巨贾,该吃喝玩乐还是不少吃喝玩乐,但国家却并不能不遏制这股风气。 “这些已经足以应付一段时间了,而且就像您之前说的什么‘通货膨胀’,要是一次涌入过多的金银,也容易金银贬值、物价抬高。”言岚当时可是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弄懂这个理念。 然而事实上言岚对此也是似懂非懂,能教言岚什么?可得靠着他和兄弟姐妹们自己琢磨去呢。 言岚说是这么说,但紧接着他又有了另外一个提议:“那,要不咱们在去那些贪官污吏家看看?” 那些人家,未必不可“富可敌国”。东西不好出手,他们就等着时机,先把金银抠出来。 然而言夙却是摇头:“不用,皇帝国库空了,你觉得他怎么来钱最快?” 皇帝未必不知道哪个是最大的贪官,一时不发落,不过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顾虑。 但当国库都空空如也了,皇帝还能忍受那些大臣比自己还有钱? 言岚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言夙接着一句。 “而且,等皇帝把所有的钱都拢到了一块儿咱再去,不方便吗?” “就让他们先狗咬狗。咱们省点事儿。” 言岚:“……” ——但凡他知道一句新词且再是个大逆不道或口无禁忌的人,都得问一句“什么狗咬狗?谁能狗的过他爹?” 但事实上言岚不但不知道这新词,也是个十分崇拜、敬仰孺慕他爹的人,所以他是不可能说出这话的。 不过,不妨碍咱们质问一句呀~ 言夙虽说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的本性,但言岚说的那句通货膨胀问题,他还是听到了心里。 “尽量都买粮食给百姓送吧。” 一是先保证吃饱,二是他们大批量且分散地区购买,不容易让粮商哄抬物价。 虽然这对他们来说工程量就大了点。 “到时候有百姓愿意搬迁的话,就还按咱们先前那个步骤。这时候给他们把粮食变现,也方便他们行动。” “如果不愿走的人多,咱们其实也可以说服他们把领地并入小果的国土不是?” 言夙说着,又开始摸起了下巴,光滑的下巴呲溜溜的颇有些打滑。 让言夙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想想法子留个胡须? 听完言夙这话的言岚,一时根本接不上话。 行军打仗之中,包抄、偷家、断粮草等“战术”他不是没用过。 但是用成他爹这样的,他是真的第一次见啊!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爹,始终是你爹! 作者有话要说:言岚:我爹他……我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 前两天去了一个表亲家的葡萄园玩,嗯,大体来讲过的去,不过我可能因为没休息好又太热,有点中暑 第二天我又早起,买了菜,做饭请客吃饭。一桌子菜从买到收拾到做都是我…… 包括但不限于梅菜扣肉、酸菜鱼、腐竹蒸排骨、各种时蔬炒菜、凉拌皮蛋等几个两盘菜和果盘…… 结果到最后我自己没吃几口…… 实在是扛不住更新的事儿了,咕了几天…… —— 今天跟群里的太太谈起给主角办后事的事儿,他们竟然说我不是亲妈? 还能有比我更亲的亲妈吗? 然后一个太太说主角这是想法儿设法收份子钱……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6、第 166 章 言夙一连搓了好几天的金银珠子,越发的不耐烦,只是揽了这个事儿就不能半途而废。 除了越搓越没个正经形状之外,也没别的问题了。 幸好言岚还是很了解他爹的,连忙给他爹说够了够了,再多他们这些人也运不走。 ——实在是深入敌国腹地,人多目标就大。 “这几袋都是坨坨,记得先花。”言岚要走,言夙虽然觉得自己再看这些金块,都犯恶心,却还是不得不交代。 省的到时候搞错了,言岚他们要分钱给百姓的时候不方便。他们可不能搓金块跟搓面团似的。 言岚自然应好,这些小事他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只是这是他爹的爱护啊,而且他知道他爹这会儿也就是搓金块搓麻了,所以说什么也就是凭借本能。 言夙瞥了眼那几个大包裹,最后实在厌烦了,就把金银元宝一个个都掐瘪,反正只要不被人发现印记和官银模样就好了嘛。 随即连忙挥手叫言岚他们赶紧走。 他则准备去明德帝的内库了,这次他可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哪怕经历过一次了,小陆还是紧张的不行,之前那可还是风平浪静呢,而现在,即便是他没去过城里,却也能知道盛京城中怕是一只苍蝇都不能任由进出吧? 言夙却是不甚在意,交代小陆照顾好自己,便飘然而去。 小陆遥望着言夙离去的方向,几个呼吸间而已,已然看不见言夙的身影。 “神仙呐。”小陆不禁感叹出声,双手忍不住拱在身前,那样子像是要纳头便拜。 言夙将这一切抛在脑后,甚至进了风声鹤唳的盛京城中,第一件事却并不是去内库,反倒是去找了御膳房。 ——外头的酒楼战战兢兢,言夙也不想自己的出现给他们带来麻烦。而皇宫的御膳房,那是巡查的再多次,皇帝却还是要吃饭的不是? 言夙寻香而来。 今日难得的阳光温暖,却并不能照见言夙的身影,没叫任何一人发现,他潜入了御膳房隔壁的殿宇。 这里也是御膳房的范围之内,热火朝天的灶间内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会通过小门端到此处,然后分装到各个食盒里,按照份例送到各个宫殿里。 啧,吃个饭还怪麻烦的。就这些小内侍的脚程,送到宫殿里的时候还能吃上热乎饭? 不是言夙看不起他们的速度,而是真的慢离得还远。 言夙也没动这些食盒里东西,省的这些人送去了受连累。反正御膳房之中的菜肴还有很多,言夙拿着个托盘端了几盘,顺带拿了一壶酒,转身就跟上了去往皇帝宫殿的那一队人。 御膳房这边的人一个转身放东西的功夫,身后的菜肴就少了不少,顿时让人很是迷茫。 难道是哪个手脚快的,先一步装好了?可是也不对,这些东西不论是数量还是由谁负责都是有规矩的啊。 顿时,他的脸色开始发白。 言夙跟随在那些内侍身后一路,慢悠悠到了宫殿时,内侍手里的饭菜凉没凉,言夙不知道,反正言夙手里的托盘上的菜肴已经是空空如也。 只有酒壶之中还有些。 明德帝气了好些天,叫了好几回太医,这还一直用着药呢。 他不但气结于心还着急焦躁,不但时常心口犯疼还嘴上都长了燎泡,太医的药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会儿是刚被劝着,也确实好几天没吃好喝好,终于有点饿了,可等到东西送上来,重新验毒,让他不得不等着的时候,他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 越来越坏。 ——验毒是必须的环节,即便是再急躁,真不验就让皇帝吃,他自己都不敢。 可是此刻却是看不得这些,心头无名火起,就近的杯盏一下就被他摔了出去,顿时大殿之中跪倒一片。 言夙饮了一口酒,咂摸了一下滋味,这已经是最后一口了。 他也不再去看明德帝的脸色——反正看来看去也就是他气出花来。那嘴上的燎泡都快叫他整个嘴唇都肿成香肠了。 言夙快快乐乐的前往内库,心里琢磨着再见到崽子的时候,要好好跟他形容一下明德帝的糟糕形象,好叫孩子开心开心。 就是遗憾现在没有能够照相的设备,不,要是有能摄像的东西得多好。 也实在是言岚重任在身,不然他肯定要带着他来看看。 短短几瞬时间,言夙已经到了内库之外,一看,果然是将内库围了个水泄不通。 明德帝还当真是未雨绸缪的很啊。 即便是很多人都认为这偷盗的团伙不该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在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还敢来偷内库。 可皇帝不能再容忍一丁点的损失了。 想起皇帝可能都付不起他们的月俸了,原本持“该将这批人派出去找盗取国库的窃贼”的态度的大臣们,也只好顺从了皇帝的意思。 ——希望皇帝能从内库拿出钱财来补贴一下这次的月俸,毕竟对方能把国库洗劫一空,可见能力与筹谋已久。他们怕是一时半会儿没什么线索。 言夙也不知道他们这许多的内心活动,也不知道皇帝已经在打算对贪官们动手。 他看到内库屋顶上都站着好些禁卫,顿时躲藏了身影。当然,这可不是他怕了。 只是也不能贸然露了行踪不是? 言夙看着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有人,恨不得组成人墙的禁卫们,他们一点也不动弹,巡逻的时候交由另外一队人负责。 这倒是稍微有点麻烦了。 不过,稍稍盘了盘自己光滑下巴的言夙,就有了主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内库的窗户忽然无风自动不说,顷刻间更是同时打开,而他们却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这些窗户虽是没有锁,却都是以插销从里面插上的啊。 训练有素、神经一直紧绷的禁卫,此刻也嘈杂了起来,这真的不是见鬼了吗? 国库之中虽是留了纸条,看着应当是人为,可不论是当初那个硕大的“黑影”还是短短时间内就将国库搬空的本领,都叫他们心头有着别样的想法。 现在再看到这个场面,禁卫们心头惴惴,有些本就比较信任这些的禁卫,已经两股胀胀。 倒是禁卫头领还不得不撑着场子,厉声呵斥他们,以往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叫他们必须坚守自己的位置。 随即叫听到异动而赶过来的巡逻禁卫,从窗户上跳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虽说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看到任何人影,但此刻的他们却并不敢大意。必须要确认内库里面财物的安全。 禁卫头领不敢耽搁,即便巡逻的禁卫还没传来消息,他也赶紧将这件事情上报。 即便有些草木皆兵,可这责任他可是一丁点也不敢担! 巡逻的禁卫在偌大的内库之中搜寻一圈,连边边角角以及横梁都没放过,但凡这不是内库,他们都能掘地三尺。 ——也不知道是非要找出点什么才安心,还是认为言夙有什么缩小身体的本领。 即便能团起来,也不能团的跟个蚂蚁似的吧? 确实躲在内库之中的言夙,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这次内库的失窃,只怕禁卫之中要有不少人被牵累,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罪有应得,又有多少无辜。 言夙拧了拧眉,却也没有就此放弃行动,等他们都出去,他从房梁上飘然落下。 ——这样大的内库,以言夙的速度,在禁卫搜寻的时候,找一片他们看不到的位置藏身,对言夙来说轻而易举。 这次言夙不再顾忌空间的容量,见识过国库的宝物之多后,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扩大的空间。初一估算,即便空间之内还有国库的各种奇珍异宝,现在也能直接将内库搬空。 连架子都不留下的搬空。 “这样倒是整齐了不少。”言夙念叨,随即连出几拳,旋转了一圈,已然“家徒四壁”的内库,连墙都破了大窟窿。 外头的禁卫一时都顾不上是哭好还是跪下,这真的不是闹鬼了吗? ——此刻虽还有阳光,却也是夕阳西下、日薄西山。 禁卫们顾不上哽咽,就来查看内库的情况。 言夙却已经在禁卫们慌乱涌入的间隙里,翩然离去,不过却没急着出去,而是再次去了明德帝的宫殿里。 原本是想再看一眼这家伙知道这种天罗地网之下,内库还被盗了,该是怎样的神情。 那知道他刚到,就见明德帝已经躺在了床上,太医正忐忑不安的给他把着脉。 明德帝倒是清醒的,只是神情恹恹的半垂着眉眼,不时还要咳嗽几声。 这样子,都让言夙觉得,他怕是不经不住这次的打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皇帝……似乎越发的不够用了。 皇帝:没谁像你这么“用”皇帝的!!!! —— 啊,今天马失前蹄,片肉的时候把自己手指给片了,呜呜呜 哎,幸好反应不慢,不然直接就片掉一块了QAQ 幸好伤的不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7、第 167 章 小陆拿着出行时就准备好的路引,安然无恙的混入了距离盛京半日距离的城镇之中——走的是水路,繁盛的水运让这些“皇城根下”的城镇之中的百姓向来很是自豪。 一早,小陆从客栈醒来,推窗一瞧,外头是飘摇着的小雪花,寒凉扑面而来。 但,并没有浇灭城镇中大部分人的热情。 ——即便是苦于彻骨冷寒的贫苦百姓,其实也有不少人关注着这大事。 刚下楼找掌柜要早膳的小陆,就听到不止一桌人在“窃窃私语”。实际上哪怕只听得到只言片语,旁人也都能知道他们谈论的主题。 毕竟,这个事儿如今要说谁还不知道,那只能说是他消息闭塞。 ——之所以有“窃窃私语”这个状态,还不是因为事关皇家,给足了皇家该有的“尊崇”。 虽然怕被人以“妄议皇室”的罪名带走,但这个瓜实在是太大了,天下哗然。 小陆坐在角落里,看似安安静静的用膳,实际上耳朵竖的比外面昂嗯昂嗯叫的驴子还高,敏锐的不落下周围任何一句议论。 越是听,心中越是震惊,越是窃喜。 因为明德帝越惨,就意味着他们的大事将更进一步——或许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盛京呢。 当然,这也只是小陆的美好憧憬罢了。偌大的一个国家,怎么能这点抗击能力都没有呢? 小陆虽然觉得这种事情落到他的头上,他肯定是束手无策,但是他觉得若是他们的皇帝,肯定是有所应对的。 时景泓:“……”虽然但是,我没有。我只能确定我叔不会这么搞自家崽。 短短一碗白粥的功夫,小陆就听到数个版本,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国库之中,到底还有没有剩下东西。 听的他不免也有几分心情澎湃,他虽然并不知道言夙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他见过那些金山银山啊。广义上来讲,他也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不是? 这会儿心里自然是有种自豪的滋味。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这桌坐在小陆隔壁,这个人为了吸引正在谈论的伙伴的注意力,声音就稍稍放大了些。 叫小陆听个正着,连口中喊着的早膳都忘了吞咽。 “听说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及兵部侍郎等好几位官员都被下狱了。”他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快意,也不知道是真的与这几位有仇,还是只是受够了官员的苦,哪个官员下狱他都开心。 他的那两个小伙伴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顿时拉着他让他再讲的细致一些。 “还要抄家,说是贪污受贿。” “吏部尚书几番以权谋私、受贿更改官员评定,甚至是卖官鬻爵。” 小陆正听到这里,客栈的门口走进一人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时稍微嘈杂的客栈都安静了一瞬。 原本就在谈论“禁忌”的众人,敏锐的安静下来,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官差、兵将。 见原来只是个长相清隽、气质出尘的富家公子,他们虽是惊讶于对方的面容气质,却也只是惊叹之后,就不再过多的关注。 ——不仅仅是目不转睛的注视太过无礼,也是因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身份不俗,他们可不想也不敢惹麻烦。 小陆连忙要起身招呼言夙,言夙却已经冲着他走过来,小陆连忙叫住小二,给他这桌再多上些早膳,以及去开一间上房。 他自己自然是不舍得住上房,但是不能委屈了大人。 “大……公子,可要将早膳送入房中?”小陆看到言夙,仔细的打量后,确认对方毫发无伤这才安心。又迫切想要知道这次行动是否成功,只是这大庭广众的显然不好问。 言夙看着小陆那眼神,不由失笑一声,点头同意。 等进到屋里,小陆口中说着自己在这伺候大人用膳,实际上像是个急的团团转的小狗子,但又支支吾吾地,不好这时候打算言夙用餐。 毕竟言夙能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显然应当是一夜未眠。 ——他是知道言夙速度快,手段高绝,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用顾忌言夙是否疲累,需要休息吧? 小陆一边顾虑言夙的身体状况,一边又急迫的想知道来龙去脉,这心里就不免煎熬了些。 言夙看得好笑,不由道:“他……似乎气的不轻。” “我就不大忍心。” 小陆初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指代的是谁,等他听到“气的不轻”,他才反应过来是明德帝。 毕竟国库被搜刮干净了,最气的自然就是明德帝。 而听到不忍心的时候,他心头一跳,言大人真的是太心善了吧?这自然是没什么不对,言大人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 可是明德帝这样的昏君不值得啊。 不等他开口,言夙咽下一口温热的米粥,接着道:“所以我就没看他知道内库也没了的脸色。” “那会儿他气的躺床上了,好像是因为什么官员?”具体言夙就不是很清楚了。 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嘛。过程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因为看了明德帝的可怜模样,就把内库里的宝贝都放回去?哦,那怎么可能! 最多就是不看他笑话了。 最多就是早点去搞天昭帝,把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一碗水端平。 天昭帝:“……”大可不必啊我草一种草本植物。 小陆也被这“神转折”给弄的哭笑不得,但知道一如计划,还是很开心并放心的。 他倒是知道这个“官员”是怎么回事儿,就跟言夙说起他在大堂用膳时听来的事儿。 “还有一些人说起这事儿,在说是不是明德帝幡然悔悟,准备肃清朝堂。” “根本就是以此填补国库亏空罢了。否则那些证据怎就出现的不早不晚?” 小陆虽是年纪小了些,但并不是傻子——这种明确的事情也并不需要多少政治敏锐度。 甚至他还觉得这种说法,是明德帝的人有意流传出来的。 “若是叫这种说话大行其道,只怕是会对我们的目的有影响。”小陆询问的看向言夙,他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言夙摇摇头,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人负责的,他们不必担心。 “而且,皇帝抄家贪官污吏,固然能有一笔进账暂时抗住月俸、军饷之事,可是又会叫多少官员惶惶不安?” ——毕竟“两袖清风”的官员并不多不说,他们还怕互相攻讦。更怕皇上看上他们的身家。 这种紧张的时候,说他们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至于百姓,如今这种时局,他们关注自身温饱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考虑其他?” 现在唯一能牵动他们神经的,大概就是皇帝是否会被推翻。 若是会,他们的新帝又是否是个明君? 每个人心中都有期盼,却又不敢抱太大希望。 甚至不少人想着,这悬在头上的刀赶紧落下,给他们一个痛快。 小陆听言夙一段话,不免也有几分感同身受起来——毕竟他也曾苦苦挣扎过。忍饥挨饿的日子,还没过去多少时日呢。 言夙喝完一碗粥,再盛的时候,却见小陆低头垂眼的坐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看着与言岚年岁相近的小陆,言夙不免多了几分老父亲的慈爱。 “没事儿。”他拍了拍小陆稚嫩却又早早坚强的肩膀,“这个时机他们肯定是会牢牢把握的。” 到时候说是兵不血刃拿下盛京可能是大话,但至少会容易很多是真的。 再不济,没了国库与内库的皇帝,征战在外的将士如何还能征战? “到时候围而不攻,他们势必投降。” 如此,也是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毕竟说到底,大家都曾是武安朝的子民。 也是因三方割据才打了这么十几年,此刻有了重归一统的契机,想必百姓们会很乐意过上国泰民安的日子。 而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 ——滔天巨浪能掀翻楼船。而平静无波的水面,一艘乌蓬小船也能平稳行驶。 小陆也在言夙的招呼下,再吃下一个包子,听他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头。 就在言夙觉得自己这个鸡汤是不是炖的不够浓稠,喂的孩子喝的不适的时候,小陆就道:“我觉得皇上不只是乌蓬小船。” 他们皇上虽是根基尚浅,还双面受敌,可却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又是才智谋略上佳的明君,深受百姓爱戴。 言夙:“……” 他好像体会到了一种面对脑残粉的感觉。 “行吧。你们家皇上,可豪华的船了。”言夙道,“赶紧吃,吃完咱们接着赶路。” 小陆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都是敷衍,可是他想再说什么,言夙却已经是一副“要干正事”的严肃正经模样。 他也只好不再出声,狠狠地将手中的肉包子给咬下一个大豁口。 大人没来前,他可不舍得给自己叫肉包子吃。 啊,真香。 天昭帝接到自己安插在明德帝身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时,还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防守何其严密的国库,竟然能被人洗劫一空? ——他自然是没去看过明德帝的国库,可看看他自己的国库防守就能知道了。毕竟都是当皇帝的。 可再是不敢相信,他也知道眼线没胆子欺瞒自己。 第一时间,天昭帝是欣喜不已的。 ——虽说明德帝的国库空虚,是会影响到边境征战,可是他依旧为明德帝的“遭遇”感到开心。 毕竟他们虽是暂时“合作”,但归根究底还是敌对双方。 不是我想吞并你,就是你想咬我一口。 但那阵欢喜过去,他也有几分忧心,这国库之中的数之不尽的钱财珍宝,竟然也能被偷盗干净,这得是怎样的本事? 是明德帝身边之人的背叛,还是什么武功高绝的团伙潜入宫中? 他这时并没有想到自己就是下一个目标,毕竟他哪能想到有言夙这种敢搞皇帝国库、内库,且说到做到的人呢? 但也确实因为明德帝的这番遭遇而心惊,并下令加强了对国库的巡逻。 以防万一嘛。 他就是这么未雨绸缪。 做完这些事情,天昭帝便与大臣们商量怎么趁明德帝病,要明德帝命。 不管国库被盗这事儿是什么人做的,又是怎么做到的,总归这是个不能放过的好时机。 明德帝一心想要压下这消息,然而他们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至于百姓们还不知道,他们也不介意出一番力。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觉得百姓对此事有知情权。而是他们需要百姓的人心惶惶,越乱,对他们而言就越有利。 可见,这些人从来都是知道百姓才是一国根本。 作者有话要说:天昭帝:百姓当然是一国根本。没有他们,我哪里来的国库、内库? —— 啊,我妈想吃馒头,昨天蒸了一锅馒头,我妈:怎么这么点儿 我…… 但凡不是我亲妈,这种天气我能给蒸馒头? 今天蒸三锅,给我惹热臭了 后来喝了半罐冰啤酒,我觉得我有点心慌头晕,可能又有点中暑 emmm,太难了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8、第 168 章 言夙带着小陆按约定好的路线前行,除了在约定的地方跟时景泓安排的人见面,放下他搓好的金银珠子外,基本不会有停留时间。 ——每次这个时候,安排好的人也是给他们准备好诸多的补给。 其实接触过的人心头都有诸多疑虑,特别是一路跟来的小陆,最大的疑问就是,他根本都没有见到言夙怎么将东西带了这一路。 可偏偏,每当到了地方,言夙都会一人先行出去一会儿,然后再叫他们过去取东西。 即便是他知道言夙的速度快、力气大,可那些东西是“冒”出来的是事实。但不论他们背地里怎么神化言夙,当着他的面,除了尊崇以外,他们不会有任何异常情绪。 言夙也是十足信任时景泓挑来的人,将东西交接之后,就会继续往前行。 ——但凡这些人心术不正、不值得信任,那这些被言夙取出来的“民脂民膏”,还不就是换了个贪官污吏把持? 又走了好几日,毕竟言夙的速度再快,他还能不眠不休,可也要为小陆考虑不说,路程也确实有些距离。 但这对小陆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哪怕每天都在经历,他还是时常沉迷在回味之中。 “你且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取了国库和内库就回来了。”这天到地方的时候,正好是夜里,言夙就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反正这事儿他已经是个熟练工了。 ——这次还是升级后的空间,都不用“二进宫”。 但凡小陆知道言夙想了什么,都很想说“二进宫”不是这么个意思,根本不可能是言夙这种随意来去的悠闲自在。 可惜他只觉得言夙高深莫测,对他更是无比信任,他说什么是什么。 现在的小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替言夙担忧的小陆了,毕竟,言夙什么事情办不成呢? “哎,好。大人您去,我在这等您回来。”小陆脸上挂笑,语调轻快。这时候的小陆一点也不会怀疑个把两个时辰对言夙来说,够不够从皇宫打个来回。 怎么可能不行呢?他将自己背上卷好的被褥铺张开来,开始忙活扎营的事情。 再抬眼时,已经不见言夙的身影,然而小陆眼中除了闪过一抹感叹与崇敬,就再没别的情绪。 安心等着大人回来就是了,旁的都不用多想。 不对,未来的好日子还是要想一想的。他们的皇上励精图治、勤政爱民,还有这样的大人物帮扶,他们武安朝,何愁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盛世…… 他这对未来的憧憬一开始,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刹不住了。 言夙也不知道小陆在他走后,露出的神态有多痴迷,他直奔天昭帝的皇宫而去。 见识过两个皇宫的的言夙,对皇宫的格局还真是有了几分熟悉——建安那个皇宫虽说被烧毁了一些,但大抵的格局都差不多。 ——这三个皇帝都自认正统,在皇宫的格局上,怎么可能让人说嘴?不互相比着谁更豪华,那必然是因为条件不允许,可不是他们不想。 言夙几个转悠,就找到了国库的大概位置,再一查探,虽有稍微偏差,但方向是没错的。 这时候他也发现,天昭帝这皇宫的守卫是外松内紧。 “怕不是把过半的兵力都弄来守着国库、内库了吧?”言夙一笑,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就算是让这些人睡在国库里,也对他没多大影响啊,最多都震晕过去,稍微费点时间。 言夙在国库外面观察了一下,那些守卫是就差肩并着肩了,每个方向都是两排人,背靠着背确保不会被人吸引注意力转头。 “这天昭帝怕不是被吓坏了?”言夙忍不住吐槽一声。 但话要说,事儿该怎么做还是做,言夙犹如一抹幽影,从这些人的头顶越过,虽说屋顶上也确实是战了人,但言夙的速度快,火光的阴影里,还是叫他瞅准了缝隙。 ——其实这些人的守卫虽说也尽心,可怎么也想不到这“惊天大盗”是一个人。 能拿走那么多东西,怎么也不是三五个人短时间内就能做得到的吧?所以他们其实就没在意到那么细微的异常。 比如言夙带起的一阵妖风,叫那几个人的火把和不远处的火盆中的火焰都猛地晃动了一下。 可因为短促,因为双眼之中出空荡荡的地面、天空和自家兄弟们,就再也没有其他,他们谁也没多想什么。 最多就缩了缩脖子,说一句这妖风起的诡异,还吹的他们骨头都僵的发疼。 言夙将国库洗劫干净,又身形迅速的找到了内库——然而这次就发现,这内库未免也太……可怜巴巴了一点吧? 他这次来,吸取了明德帝那边的经验——因为还有些明德帝那里弄来的一些古玩字画等不好用出去的东西——所以空间一扩再扩。 就为了能将东西一并带走,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内库里的东西,是不是少了点? 是天昭帝本来就这么可怜? 先帝在世时,天昭帝虽不怎受宠,但有几分将才,领兵戍边,还曾有数次胜仗——先帝虽不宠爱这个皇子,但也没有苛责、吝啬这些他该有的赏赐。 而后先帝驾崩,在这边关经营许久的天昭帝便就地称帝——他倒是有心回到盛京,毕竟那样才是更加名正言顺,可当时被明德帝捷足先登。 他们不说势均力敌也相差无几,何况还有一个宣恒帝窥伺,他们若是鹬蚌相争,可就便宜了别人。 最后互相忌惮着,不想叫别人占了便宜。也就维持了一时的安稳。 但到底他们之间互相不服且野心巨大,稍微稳定之后,不论是互相针对的“国策”还是小规模的征战,都不曾少过。 “就冲那些大小战役,天昭帝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言夙低喃。征战可是最烧钱的事情。 ——即便天昭帝有拖延军饷,可军粮和武器等“必需品”又能怎么克扣、拖延? 一旦无法支撑那必然是败仗连连。 然而就言夙所知的,此前三国征战天昭帝的胜率可是不低——宣恒帝还数次想要与明德帝联手。 但最终都没有成功。至于其中到底多少因为是二者之间不可调和的过节,还是天昭帝的出力,那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言夙又想到那增派的守备兵力。 转瞬,言夙找到了天昭帝的寝宫——不论是不信这个皇帝会亏待自己,还是看他知道国库和内库被洗劫一空的反应,言夙都打算来这一趟。 结果,这一趟还就是来着了。 这位皇帝竟然跟言夙曾经听过的“恶龙故事”似的,喜欢睡在财宝堆上——可是这个什么“真龙天子”和“恶龙故事”里的龙,不是并非一种龙吗? 言夙拧了一下眉头,随即就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 而且这位皇帝不是也没真的睡在咯人的财宝堆上嘛,他只是在自己的寝宫之下,建了一个放满了财宝的地宫。 言夙索性就潜入宫殿之中,在天昭帝的头上,贴了一张条。 这财宝他倒是找到了位置,只是这地宫入口的机关,想要找到 估计要一点时间,而言夙不想废这事儿。 ——天昭帝费劲儿弄了这么个地宫,以为万无一失,但却又亲手毁了,只怕他心性再坚韧,也是极大的打击吧? 言夙打算好了给自己省时省力,也不回国库和内库那边弄出什么动静,直接在天昭帝的脸上挥了一巴掌。 没用多大力气,但一巴掌的脆响与疼痛还是叫天昭帝惊醒过来,守在外间听候吩咐的太监也被这一声惊的一个哆嗦,连忙轻声询问皇上是否有何吩咐。 却没等来天昭帝的回应。 因为他自己都有些懵。 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他已称帝多年,什么人才敢打皇帝?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做了年少时期的梦,虽然一睁眼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脸颊上微微的麻、痛却是提醒着他,而他坐起身后,从胸口滑下的纸条,更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看清上面写了些什么之后,他更是大惊、大怒。 只见上面的字迹很是不走心,也不知是为了不让他认出字迹还是写的人漫不经心,笔画颇有几分弯弯曲曲。 天昭帝狠狠喘息几口气,这才稍微冷静一些,这时候哪里还管不了外面的宫侍说了什么,他爬下床,都顾不上穿鞋。 反正他的寝宫里供着地龙,暖和的很——等下了地宫会否感觉到冰凉,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会儿他只想确认他地宫里宝贝们安然无恙。 他虽是急,可也尚存一丝理智,也不想相信这纸条上写的是真的——毕竟他就在寝宫之中睡着,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可是这人竟然能将纸条放在他的身上,竟还打了他的脸一巴掌。 简直就是将“翻手之间,取他首级”诠释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如何不慌? ——如果不是他现在惦记着这批财宝,只怕早已摸着自己的发凉的脖子。 所以,还真的是将财宝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些? 但这就是言夙想要的,当天昭帝一连动了寝宫之中几个摆设——摆设之间有先后顺序,且正反转的圈数也不尽相同。 对寻常人来,还真有点复杂。言夙轻啧了一声,在天昭帝进去之前,就已经闪进其中。 他懒得找进去的机关,倒是不在乎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防范的机关。 ——就冲一个开门的机关这么复杂来看,天昭帝不可能在其中不做防备。 可是他毕竟也是要自己下去,所以机关也不必那么杀伤力巨大才对。 就是不知道那些给皇帝搬这些财宝的人怎么样了。虽说机关都可以是后开,但皇帝未必愿意泄露这地宫的所在与其中布局。 就冲天昭帝之前的神情,言夙就觉得那不是个好结局。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划而过,现在主要的事是将这里的财宝带出去。 言夙的速度可比天昭帝快的多,虽是第一次下地宫,对这格局也是“了若指掌”,直奔几个放置了财宝的地方,等天昭帝一路关了机关走到地方,看到的都是空空如也。 天昭帝顿时慌不择路,险些都忘了关机关。 ——实在是后悔自己把机关设置的这么密集了。 等他检查到最后一个地方,手刚摸到关闭机关的机括,就见言夙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虽是两手空空,可就冲他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让天昭帝忌惮,并吸引他全部怒火。 可能是从脚底涌上来的寒气叫他保持着冷静,看到言夙的一瞬间,他原本要关闭机扩的手一拨,直接发动了机关。 然而不过是些弹射的箭矢,对言夙来说毫无影响,天昭帝只看着他闲庭信步一般躲开所有箭矢,与自己越发的接近。 他匆匆后退,回到来时的甬道之中,又是连连拨动机关,自己身前降下一道栅栏,寒光闪闪的精铁铸就,根根都有两指有余。 这原本是用来关住擅闯地宫的宵小,却不想这次却是先用来护着皇帝自己。 随即,又是几道轰隆声,言夙直面的甬道那头也降下栅栏,便是将言夙的两条出路都给堵住了。 天昭帝自是等着看言夙的“笑话”——不管这人如何进来他的地宫,今日都得将命交代在这。 然而当他准备转身去叫人来时,却见言夙依旧从容,走到那栅栏前,伸手握住一根栏杆后,大拇指一撅,他听到清晰的嘎嘣一声。 天昭帝顾不上皇帝威严,几乎贴着自己这方的栅栏,就为了看清那一头言夙到底在做什么。 眼见着言夙将几根他费钱工匠费心制造的精铁栅栏,撅酥面条似的撅断,轻松从中穿过去。天昭帝想要不信都不可能。 言夙回头,对着天昭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天昭帝顿时顾不上手中抓着的精铁如何的冰凉刺骨,只觉得言夙这个笑容就是在告知他,等着啊,我马上就来撅你的脖子,跟撅这薄脆的铁栅栏一样。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栅栏对言夙来说算不得什么,却还是下意识的将机扩拨弄,让自己身后也降下一道栅栏来。 言夙:“……” 他确实是有意让天昭帝发现自己,反正他也没什么不敢露面的不是吗? 但他根本没准备伤害天昭帝,也大可不必这么“惊慌失措”吧? 天昭帝这么一做,倒是叫言夙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这如临大敌的防备。 言夙出现在栅栏后,却并不是天昭帝防备的那一方,而是又出现在第一道栅栏之后,戳了戳已经要靠到栅栏的天昭帝的后辈。 天昭帝的脊背一僵,但却并没有像言夙想象之中的那样吓的跳起来。 而是极为狠辣的,回身一刀削向言夙戳他脊背的那只手。 ——即便是穿着里衣,身上还带着一把短匕。该感叹真不愧是当皇帝的人? 只是不提言夙的速度,就说那栅栏,天昭帝的这一匕首铁定就是要落空的。 只听当啷一声并一阵火花闪过,天昭帝的匕首微微卷刃,几根栅栏上留一道依次递减高度的浅痕。 言夙站在栅栏之后,颇有些无辜意味的看着天昭帝。 但这神情在天昭帝看来,就是十足恶劣与令人厌恶。 言夙打量一眼天昭帝的神情,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他觉得自己必须让天昭帝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恶劣。 在天昭帝防备他撅了栅栏进来时,言夙忽然冲着此前天昭帝扳动机扩的地方拍出一掌,飞沙裂石,那机扩是彻底坏了。 天昭帝脸色巨变,刚才如果言夙撅栅栏,他还能打开另一侧的栅栏逃跑。 ——毕竟言夙也不是撅了一根栅栏就立马能进来的。 ——他虽是行伍出身,血性、功夫是有,但毕竟过去许多年。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有所下降。 何况言夙的手段太过震慑人心,哪怕他端着帝王威严不肯低头,又怎么可能真的傻缺似的去“以卵击石”? 但现在他却是没了后路。 言夙却是没像他所想那般,撅了栅栏进来。 看着天昭帝神色紧张,鬓角冒汗的样子,言夙轻轻一摆手,做了道别,浑身就顺着甬道转到了出去的路上。 天昭帝:“……” 虽然但是! 咱们来搏命啊喂。 天昭帝在看不见言夙的身影后,也不敢靠着栅栏防备另一侧了,而是靠着甬道壁。 ——之前他看着言夙离去,还没想到他的速度能够那般快,且悄无声息。 只是这次他防备了一会儿却不见言夙出现后,心头猛然一跳。 他倒是完全没有过言夙已经离开了的念头,可是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个后果?这就意味着,他堂堂一国之君,或许会就此饿死、冻死在这里? 言夙当然没想这些,他一路回去,到了寝宫,并没有将门关上。 甚至破坏了机扩,叫这暗门再也管不上。 这声响,也叫外面的宫侍再也等不得。 此前虽是听见一点响动,可是皇上不出声,他们也不敢贸然闯入,但这响动却是不小。 而且,大总管也已经被叫来了,宫侍们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他们脚步匆匆却并没什么声响,等进来一看却并没有皇帝的身影,领头的大总管顿时脸色巨变,转过一处幔帐,就看见那洞开的地宫入口。 大总管心中发慌——也说不好是发现皇帝的秘密心慌的多,还是猜测到皇帝可能出大事儿而更慌乱。 随即,大总管叫人将禁卫军统领找了来。 等统领到时,大总管等人已经将整个寝宫找寻了一遍,除了这个地宫入口,并没有其他的痕迹。 地宫入口处,也没有看到什么脚印,只有一处破坏的痕迹。 “这般,必然是有人擅闯。”统领听到这些,顿时说道。 皇帝在不在地宫,又是否受害还说不好,若是皇帝平安无事,他们擅闯地宫,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还能不能活,也是未知。 但就目前而言,他们如何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统领一咬牙,带着禁卫下去。 到底是何答案,还得等看到地宫之中的情形才能知道不是吗? 天昭帝如何担惊受怕,看着禁卫的人锯、砍、用尽办法搞断栅栏救他出来、知道国库和内库都被洗劫一空后又是怎样的心情,这些言夙都不关心。 他将两国的金银珍宝都偷(抢)了出来,这次出行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言夙带着小陆休息一夜,再次往回走的时候就在想,两国空虚了,时景泓必然能够一统天下。 ——若是这样的不对等条件之下,他都赢不了,只能证明他没有当皇帝的“天赋”“本领”了。 至少,言夙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之后要做点什么呢? 现如今的他,也不再缺钱花了。 ——有了两国的国库与内库,时景泓也不需要他到处去刨坑找矿源来支持了。 家中到是还有两个跟他很是亲近的孩子,但却也不用他时刻不离。而且,也到了可以送入书塾之中启蒙的年岁了。 但让言夙没想到的是,等他一路卸货金银珠子回到家,他这些慢慢细化好的计划都被打乱。 接到一个让他懵了好一会儿的消息。 言夙听到言牧说他师父匆匆离去,是找贺渊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沈飞玹跟贺渊断断续续有联系他也是知道的。 ——虽说开始时关系不那么融洽,但后来不是相处的还不错嘛。 可让他没想到是,又传来消息说,贺渊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出门在外虽说要花钱,但心情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感觉卡文都不那么难受了 如果水土不服也不存在就更棒了 —— 今天还有一更,更个万贵妃 明天我尽量六千,以补这些天的缺勤 呜呜呜 —— 我还想在外游荡一些时间,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不过后面努力会保持更新,群么么大家 —— 感谢在2021-07-1321:13:39~2021-07-2218:4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东风过耳10个;甜爽文究极爱好者5个;吃西瓜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撒谎**天使、雪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69、第 169 章 言岚、言牧和霍悬是时景泓最信任的三个人。 按理,经手这样多钱财、这般考验心性的事情,合该是叫他们去,时景泓才能安心。 但也不能一件事情将他最为得力的人都绊住,所以最后只有言岚带人出去。言牧和霍悬都留在时景泓身旁。 言夙回来的时候,言牧还在忙,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非得出城相迎,等言牧回家时,言夙已然洗漱干净,喝了养胃的米粥又睡了一觉后起来。 言牧先是问了几句是否一切顺利——虽说他们也有消息传回,虽说他也能确定以言夙的本事那是所向无敌,却也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不过就是没再细节上过多纠结。 继而说起家中的事情,就说起了师父沈飞玹有一日匆匆离去,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去找贺渊了。 “具体是何情况,师父走的匆忙没有交代。”言牧说,他倒是有心打探,只是贺渊到底身份特殊,有关他的谣传不少,但有多少能信,就没个准儿了。 至少,不是他师父传来的消息,他不能轻信。 也是这般的巧,说完家里的情况,言夙开始给小崽子们细说自己在外的情形时,外头的小厮送回一封信。 说是沈飞玹给言牧的。 ——其实字里行间都是提及言夙。只是毕竟不知道言夙何时归来,他也只能将信寄给言牧了。 言牧一目十行的看完内容,随即神色古怪的看着言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啊。 言夙也懒得听他支支吾吾,直接将信拿到手中细看,而边上听故事正兴致勃勃的几个孩子,看看爹爹的脸色又看看大哥的脸色,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很快将信看完的言夙,也是一脸的古怪,要笑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同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说贺渊傻了对吧?”言夙不得不跟言牧确认一次,他就怕自己虽然当人这么多年了,但还是理解不对某些隐晦的表达。 言牧作为小辈,本该……,却也不得不点点头。毕竟不论是沈飞玹怎样美化、修饰,贺渊那样的所作所为,就是傻了啊。 “不过,师父也说不清是伤的缘故,还是中毒的缘故。”也还有可能是练功出了岔子,毕竟贺渊是在练功之时被偷袭的。 言牧几番细想,也是头疼。 也不知道以霍悬的医术有几成的把握将人治好。 ——信上确实是提起了问言夙有没有办法,但在言牧看来他言叔是有本事不假,但医术上却限于认识药材、处理药材等。 可从来没见过他把过脉、开过方。 所以师父问起这个,大约是因为他言叔见多识广,所以想知道他有没有听过什么法子? “过几日他们就能到了吧?”言夙摸了摸下巴,按信上的时间算了算。决定等见到了人再说,毕竟他再厉害也不能凭空推测出贺渊的具体情况。 那是神。 不是生物灵能团。 办了大事的言夙,哪怕跟皇帝关系好,时景泓也不可能不赏。 但言夙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拒绝了几次后拗不过时景泓的坚持,言夙就应了。但对有些什么东西,却也并不积极。 ——连那些东西和宅子都没看过一次,还是住在他崽子的崽子里。 倒是这几天的功夫,将俩最小的崽子,言玥和言宸的启蒙给办好了。 ——以他如今的如日中天,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 虽说那些人也不太想的通他是如何在两国皇宫来去自如,还能带出那么多的东西的,但是功绩是实打实的,又是皇帝承认的。 在他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时,他们如何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跟他对着干的。 当然,交好方面也没做到跪舔的地步。只是“不能与之为友也不可与之为敌”的地步。 ——他们朝廷初稳,也怕过度交好,有“结党营私”之嫌。 如今正是新帝整肃朝纲、风气的时候。 所以言夙虽是感受到了顺遂与有些过度的热情,但也没遇上纠缠。 但最终还是时景泓解决的俩孩子的启蒙问题。 ——皇帝虽还未有子嗣,但朝中百官却不但有子女还有孙辈。 言夙在外找寻书塾,也只能将言宸送进去读书,言玥还是只能跟着女夫子读书。 而他们家曾经的女夫子,却已经嫁人且身怀有孕,哪还能跟着他们长途跋涉? 时景泓倒是借此机会,力排众议,叫朝中大臣家中适龄孩童都可入学,不分男女。 ——他可是受言夙“熏陶”颇深,对女子可不那般“看轻”。 就他言家的那几个“姐妹”,哪个都有一技之长。 他相信天下女子,类言家姐妹者众。 他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怎能因男女问题就裹足不前? 当然,启用女子的艰难他也不是没考虑过,但还是那句话,一件事情若是做,或许困难重重,只是有可能成功。 但若是不做,那势必就不可能成功。 当然,这些就没跟言夙细说过。 ——言夙现在就是“养老模式”,乐乐呵呵地看着儿女们忙忙碌碌。 直到沈飞玹带着贺渊赶来。 言夙和沈飞玹以及贺渊面对面坐着,屋里也只有他们三人。 实在是贺渊这个情况,叫小辈们围观,就怕日后恢复了觉得难堪。 ——真有恢复的那一日,沈飞玹肯定是要笑话他的。只是现在他却是口中说着有恢复的希望,心底却一直是悬着。 沈飞玹摁住贺渊撩拨着他头发和衣襟的手,结果这个家伙都伤着脑子了,武功本能却是没受影响,灵活的就像是跟他在捉迷藏似的。 叫沈飞玹好一番费劲这才摁住,但是没多会儿就不顶用了,贺渊总能找到逃脱的法门。 “他也不全傻,能说话,也能简单交流。”沈飞说。 但也只限于饿、渴之类的,总归是能有个三五岁的智商吧。 ——可这个年岁的孩子那是可可爱爱,但这个年岁的大人,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回想起一路来的艰辛,沈飞玹都觉得自己一个老爷们能哽咽一番。 可他又没法儿放着贺渊不管。 但凡他有这样的狠心,当时接到消息也不能那么急匆匆地赶去。 言夙也不耽搁、拿乔,直接就给贺渊看了看——如果是受伤或者中毒,他不说有十足的把握,但也能治疗一些。 毕竟生物能对伤势的愈合是有奇效的。 只是不能改变人体器官的使用寿命罢了。 但是他细细检查下来,言夙却觉得贺渊的伤势并不算严重——脏腑确实是有些损伤,经脉也有所损伤,但脑子却是没有伤的。 别的大夫怎么看神智受损这事儿言夙不清楚,但他觉得大脑之中不受伤的话,应该不会影响绳子才对。 言夙拧着眉,让沈飞玹心中很是不安。 “到底怎么样?”沈飞玹看着言夙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由催促的询问。 言夙却是看了贺渊一眼后,叫沈飞玹单独谈谈。 沈飞玹看着贺渊,本是很不放心的——可贺渊也不是一点话都不能理解,他又怕说了什么话让贺渊受惊。 只好叫来言巍他们带着贺渊出去,但也别走远,就在院子里。 “我只能看出他的脏腑、经脉有些伤。”言夙说。 倒也能察觉一股逆流的真气,但这对言夙来说都不算问题,他都能给贺渊处理掉。 “但是他的脑子上,除了那已经结痂的外伤,是没有别的问题的。” “至于他的神智问题,我就爱莫能助了。” 一瞬间,沈飞玹都怀疑贺渊是不是装傻逗他玩。 可贺渊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沈飞玹觉得不像——而且即便贺渊有苦衷,也不该瞒着他不是吗? “等霍悬过来再给他看看吧。”言夙看着沈飞玹垂头沉默,就说了这么一句。 他是没别的办法了,而沈飞玹也只能同意。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贺渊跟今日休沐的言玥和言宸一起,正在戳弄地上的小虫子,一副很是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在乍暖还寒的时节里好不容易有一条小命的虫子,就这么丧命与这三个“孩子”手中。 言巍到是也在,他被交代看着贺渊,自然也就是一直看着。可是贺渊就是跟弟弟妹妹们玩一玩,他又何必阻拦不是? 沈飞玹看着贺渊拿着一根小棍跟俩孩子一人一次轮着掀翻小虫子,脸上还挂着天真纯善笑容,就更不觉得贺渊是装傻了。 ——即便是有苦衷,连他也要瞒着,可也不用装到这种地步吧? 沈飞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这种结果,但目前他也只有等着霍悬过来。叹一口气,他上前去带贺渊去自己的院子。 他在建安倒也有自己的宅子,只是现在哪有地方能比言夙看顾到的地方更安全? 那些将贺渊交给他的长老们,可各个身上带伤。 明明此前贺渊与他相遇之事已经掌权,这么多年过去,本该更加大权在握才对,怎么会受此重伤? 只是他跟贺渊以外的人都不熟,如何能够过问人家教内的事情?他对那些长老愿意将人交给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唯一能问的人是贺渊,但他现在却是傻了。 言夙目送贺渊几乎半挂在沈飞玹身上离去,不由又开始盘自己的下巴,这件事情他还真的没什么解决办法。 ——还是搞皇帝的国库快乐。时景泓还派人来说过重振武安朝辉煌指日可待。 但让言夙没想到的是,有个三岁的贺渊的就够令人麻爪了。 结果还有一个五岁的贺渊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啊,高估了自己,手疼,呜呜呜 还差一千,明天补,明天的六千变七千 按今天的字数来讲,明天的七千应该能够完成,只要我起的够早!!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0、第 170 章 言夙站的远远看着府中的茅房方向。 他是真的不想这么干,搞的他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可偏偏正好被沈飞玹逮着不说,这家中有闲又值得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言巍他们到也是值得信任,但是怎么能这么“奴役”半大的孩子?这事儿自然就是当爹的承担了。 贺渊现在这状况,别的情况都好,就是不能离了沈飞玹超过半刻钟。 哪怕是沈飞玹闹肚子得待在茅房,这家伙也像是失了嗅觉一样非得待在外面等。 言夙就觉得这根本就是沈飞玹惯出来的,不然,之前沈飞玹没去找贺渊的时候,贺渊怎么办? 可这俩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言夙即便说出来,又能如何? 等贺渊不耐烦,都要冲入恭房的时候,沈飞玹终于出来了。 言夙虽然觉得这俩人的腻乎有些古怪——哪怕贺渊是三五岁的神智,可身形高大,这些天也没一点瘦弱的迹象,猛地扑过去都能将沈飞玹冲的一个趔趄。 但最终他是什么都没说,就像是当初对两人的联络心中有数,却从不点破一样。他们都是大人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当心中有数。 即便是出了什么后果,他们也本该做好心里准备。 ——当然,这并不代表言夙就能漠视。真要遇上什么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比如当初追杀沈飞玹他们的莫如归。 回到厢房之中,言夙叫沈飞玹守着门口,自己给贺渊治伤。 刚刚才将沈飞玹“找回来”,贺渊此刻十分不愿撒开沈飞玹,然而不等沈飞玹耐下心来劝说,言夙已经出手如电在贺渊的脖颈后抹了一下,贺渊颀长的身形一软,直直瘫倒下来。 沈飞玹惊得连忙扶着他放倒床上,不免瞪了一眼突然下手的言夙。 言夙:“……”看你惯他当看你惯,但不代表我也会惯着啊。 当然只是这么吐槽几句,他们之间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闹出争吵来。 沈飞玹也只是横了一眼后,乖乖出去守着门,心中虽是担忧、忐忑,却还是信任言夙。 他凝神细听着屋内的情况,然而除了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基本就没了其他声响。这就让沈飞玹不自觉的心焦起来。 但不等他纠结完到底要不要问一声里面的情况,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沈飞玹的时候似乎思索了一下,随即凑过来低声将门外的事情报与沈飞玹听。 听到小厮对那人模样的描述时,沈飞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而且对方说是找贺渊贺公子。 沈飞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平静的屋内,他觉得言夙也完全能够听到小厮的话,但他没开口,大约是进行到比较重要的阶段? ——昨夜霍悬抽空过来,也是看出了伤势,却没看出贺渊神智受损的病灶所在。他说回去再研究研究。 言夙虽然也闹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不能看着他伤着,就提出先给他将伤势治疗,内息理顺。 沈飞玹不想离开门前,哪怕对言夙很信任,可却也不能完全压下他的担心。可现在,门外却有所谓的贺渊的儿子。 他乍一听的时候都有些发蒙。 ——要不是担忧贺渊的情绪一直压着其他心思,他这会儿怕是要失了分寸。 最终他不得不去前厅回见这一大一小。 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兜帽皮毛大氅,明明已经不是数九寒冬,他却像是格外畏寒,整个人都陷入大氅之中。 直到看到沈飞玹出现,这才拉开兜帽。 即便是在厅中,他也似乎是被从哪里吹来的凉风刺激到似的,刚落下兜帽就忍不出偏头咳嗽几声。 他身旁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这会儿正环顾四周,似乎是对什么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只在男人咳嗽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他,随即却又撇开头。 虽然只是一个待客的前厅,但吸引他的地方显然不少。甚至让他忍不住挣动了几下小手,只是男人看着病弱,却也不至于牵不住一个小孩子。 沈飞玹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挪到了小男孩身上,但最终没有直说小男孩的事情。 “左护法。”沈飞玹一拱手,给这位前辈应有的尊重。 ——他跟这位左护法并不相熟,但也不至于不认识。 所以他也并不觉得他知道贺渊的所在有什么不对,但忽然送一个孩子来说是贺渊的儿子,而且都四五岁的年纪了,这就让他不得不觉得古怪。 是的,只是奇怪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其他想法。 他微微敛目,随即又问左护法前来是有何要事。 不说当初他们将贺渊托付给他的时候所说“无要事不来见”的话,就说这位左护法本身的身体状况,也本不该这么千里迢迢赶来建安的。 ——按沈飞玹的计算,这位左护法与他们的启程时间之间应该隔不到五日功夫。 沈飞玹心头一时想了许多。 左护法却是除了压制不住的咳嗽外,很是镇定,语调平和的讲述了一下小孩的来历。 “教中如今纷乱,一个孩子无力自保,也只能送到教主身边了。” “还请沈公子看在教主的份上,照顾一二。” 似乎看出沈飞玹的疑虑,左护法又加了一句:“此子身份我等是确认无误,确是教主亲子。” 并非是为了让沈飞玹用心照顾而编撰的身份。沈飞玹似是从他的眼中看出这个意思。 可是,贺渊从未跟他说过,他有了个孩子啊。 ——哪怕是曾有过露水姻缘…… 沈飞玹的心头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让他呼吸一窒,贺渊又凭什么跟他交代这么清楚? 他的心头总之很乱,各种思绪一起涌上来,甚至有一瞬间都想不管不顾贺渊此刻的身体状况。 好在他在最后恢复了冷静。 再睁开眼时,他满眼的淡漠疏离:“左护法身体欠佳,不如先休息休息。” 在这安排一间客房,沈飞玹还是能做主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他的沈府呢。 当然,不说他跟言夙的关系,就说这是他徒弟的家,他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左护法却是不愿,只愿将小孩子留下。 沈飞玹:“……” 等言夙出来,面对的就是沈飞玹在门口心神不守的待着,一旁一个小厮头疼的看着一个小孩子。 那孩子正撅着屁股,在树下戳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糕点,不时吃上一口。 偶尔溅了点灰土在糕点上,他也毫无所觉一般就要一口咬下去。 小厮连忙上去阻拦。 这孩子是谁,什么来历,言夙自然知晓全部过程。 除了想不通那位左护法的做法,言夙并不会置喙沈飞玹多留一个孩子。 ——看在贺渊的面子给一个孩子一份吃的,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言夙这会儿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正刚准备跟沈飞玹说一下贺渊的情况,就见那个好声好气过去要给男孩换糕点的小厮,竟是被男孩尖叫一声推倒在地。 小厮也是个十□□的少年了,本不该这么“柔弱易推倒”,他也只是毫无防备。 ——就没在言家看到这么“喜怒无常”的孩子。 男孩推倒小厮,口中还叫骂着,语速有些快,还让人没能即刻反应过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随即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斥责小厮胆敢抢他的东西。 这可就误会大了。 小厮下意识的要解释,都没顾得上自己第一时间爬起来,然而小男孩却不听他的话,对着小厮的腿就用力踢过去。 这一下要挨实了,虽说不会有什么重伤的后果,可疼却是会疼的。 小厮凭什么挨这一脚?言夙拧着眉头,一下摁住了小孩的肩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然而小孩没有踢到小厮的腿,还被人限制行动,他顿时反过身来对着肩头的手又抓又咬。 言夙当然是不会被他咬到,飞快的扯了手,看着这个撒泼的孩子,不但眉头越发的拧紧,眼中也透露出几分不耐和无措。 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孩子——真的误会了,给个解释的机会行不行? 脾气咋就这么大? 言夙当初遇上熊孩子——就是那个雇人堵他跟崽子们的孩子——秉着“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去找了孩子他爹算账。 现在看着这个不讲理的孩子,言夙的目光落到了自己刚关上的房门上。 沈飞玹也是这时候被这吵吵嚷嚷给闹“清醒”了,压下自己心头乱七八糟的心绪。 这孩子是他留下的,他自然也要承担起临时教养的责任。 他是没有当过爹,但他也是个严师,自认震慑一个胡闹的孩子还是有把握的。 然而,小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厌恶、不屑。 沈飞玹恍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蝼蚁——被一个小豆丁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看什么看,那就是你的糕点脏了,人家准备给你换一块。”沈飞玹也没了好语气。 然而小孩却是冷哼一声,声音之中还带着奶腔,却说着一点也不讨喜的话:“我要他管了吗?” “糕点都是我的,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飞玹:“……” 言夙:“……” 虽说不是给不起这么一碟子糕点,但是这孩子的态度未免也太理所应当的吧? 现在这放在石桌食盒里暖着的糕点,是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吃一口都不行? 言夙拧着的眉头却是忽然松开,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孩子,可这孩子又不是他家崽。 他没有教养他的义务与责任。要真的多管闲事,或许人家长辈反而会不开心呢。 ——当然就他对贺渊的了解,他不是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可这孩子也不是贺渊一个人的。 言夙一边示意小厮下去,这里的事情暂时不用他管,一边看向沈飞玹这个临时监护人。 实在不行要不先把贺渊叫起来。 虽然之前贺渊的状况不好,但现在伤势治愈了,或许莫名其妙的神智受损也能莫名其妙的好了呢? 到时候就能管儿子了。 贺渊但凡直到自己醒来就喜当爹,而且是这样一个令人糟心的儿子,只怕是宁可再多睡两天。 “不用,叫他多睡一会儿吧。”沈飞玹阻止言夙,贺渊毕竟是伤的不轻,他试图用自己的内力给他调息过,对此还算清楚。 所以他才对贺渊没有立即醒来感到忧心忡忡。 言夙说治好了就是治好了,没醒来那就是要多休息。 但沈飞玹根本没想过,带个孩子能艰难到何种地步。 谁叫此前他们养的崽即便古灵精怪却也讲道理,这次遇上的却是一个能跟亲爹互甩泥巴的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应该在九点 两章共七千,多的是补齐昨晚没完成的,欧耶 我还是可以雄起的,粗长粗长、又粗又长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1、第 171 章 言夙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连家都不想回,全因家里有了一个孩子。 以前的他可心心念念都惦记着早点回家,并家里的娃娃在等着他。 而现在他宁可来不那么喜欢的皇宫——虽说时景泓不要求他,可皇宫确实是规矩多多,言夙也不好过于放纵,哪会给时景泓带去麻烦。 但是这次他送了言玥和言宸去了各自的学舍,一时半会儿的根本不想回去。 ——回去不是听那小孩子尖叫、咒骂,就是看贺渊跟他打架。 贺渊到底还是没有莫名其妙恢复神智,对着这个孩子不说当爹的慈爱,也完全没有的大人的忍让。 上去就是刚。 贺渊神智是三四岁,可到底是个成年人,还有功夫在身,还真不能由着他不知轻重的出手,否则这孩子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而沈飞玹一拦着,那孩子就不知危险了,甚至有所依仗似的,竟找着沈飞玹在的时候招惹贺渊,贺渊简直不要太委屈。 别说沈飞玹,就连言夙这个旁观、偶尔被拉壮丁管事儿的,都觉得这小子什么时候就能给自己作死。 他是实在待不下去,就留在了宫里。 原本也就想着在学舍这边待着,等到孩子们下课,反正往假山上一坐、一躺的,对他而言都是悠悠时光,春寒料峭的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是时景泓却不能由着他这么吹风受冻,可不得赶紧请人来招待。 只是问及家中情况的时候,就险些忍不住笑意了——时景泓只是关怀,而言夙却是不隐瞒什么,实话实说。 时景泓:“……”虽然但是,明明说的是你,为什么又霸道的不让笑了呢? 但言夙是他真心认的长辈,所以时景泓即便是当了皇帝,又能如何呢?还是得看一看言夙的“眼色”呀。 时景泓憋回笑意,改换话题,跟言夙说起两国皇帝的事情。 被“釜底抽薪”,明德帝怒火中烧但到底还能撑一撑,没有彻底倒下,但天昭帝却是快不行了。 “他武将出身,身体确实较为健壮。但也有早年的暗伤,平日看不出什么,一旦伤及根本,却是不那么容易痊愈了。”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那地宫之中的精铁栅栏没有对言夙起任何作用,却是把天昭帝折磨的不轻。 栅栏的枢密程度,能塞进去一些吃食与水,厚一些的衣服都难塞进去,更别说保暖的被褥。 等好不容易破开的缝隙足以让天昭帝钻出来了,天昭帝已经面无血色,指甲发紫。 这个时候被暖烘烘的被褥包上也已经来不及了,皇帝彻底病倒了。 ——倒是本有意在地宫之中烤火,然而这地宫通风效果却并不如何。 本是只为了放置金银使用,皇帝都没想过要多少人下来,哪里会将通风做好? “气急攻心又风邪入体,天昭帝到如今还是昏迷不醒。”他自是有他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些消息后他可是“稳准狠”的把握时机。 言夙却只是点点头,算是自己听过了。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负责“偷家”,之后就都是时景泓的事情了,他可不管了。 所以现在听到这些后续与时景泓的一些应对、部署,他也没什么要说的。 时景泓看出他并不关心这些,就又转了话题,说起言家姐妹的事情。 ——他也不是非要言夙一个表态,他只是想要分享一下这份激动。因为距离他一统天下的目标,已经很是接近了。 言夙听到言家姐妹们的名讳,这可就双眼歘的一亮。 还真叫时景泓一时很有压力。 “言叔、言叔,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时景泓颇有几分委屈了,他可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要是真的有,他这会儿也不可能在这跟言夙说。 作为言夙半散养大的孩子,他能不知道言夙的行事作风吗?但凡他对言家姐妹们有男女之情,这会儿都该是去争取女方的意思。 想以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成婚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还有可能被言夙打。 他连忙给言夙说这件事情的由来,还不是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的总关心他的“后宫空虚”。 空虚不空虚是他们说了算的?他这个皇帝日理万机,每天不知道多充实呢。 “我与言叔您说这些,一是想请您问问,家中妹妹们可有心上人,我可以给赐婚的。”说到这里,他还有几分雀跃。 ——他可不是为了让姐妹们结婚了来解自己的困境。 “另外就是,若是有哪位大臣到时候在您面前说这种事情,劳烦您……给留一口气。”这话里还颇有几分委屈,毕竟被逼着结婚,哪个皇帝愿意? 但是现在留下的大臣,他都是有用的。 除了逼婚让他不快,别的方面,那些能留下的,做事儿都是不差的。 所以要是那些人惹了言夙不快,叫言夙给挂树上成了腊肉,他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换。 他也只能憋着委屈,请言夙“手下留情”。 ——但就冲这“留一口气”的要求,也可以看出时景泓也不是那么大度。 言夙哼了一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只看着时景泓道:“那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们。” 这话可还是时景泓自己说过的,他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会儿被言夙提出来,他连连点头。 做出保证:“言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妹妹们的。”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他肯定会昭告天下认了义妹,给封公主。 ——他心中敬言夙如师如父,却是不能明说。 言夙或许并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时景泓不能将之置于烈火油锅。他跟言岚、言牧等人也是亲如兄弟,可也不能认亲,于他们而言也不是好事。 倒是妹妹们身为女子,倒不那么叫大臣们忌惮。 既然已经提起这些,时景泓就跟言夙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时机,就有大臣提起纳言家女为妃的事儿。 当然,主要还是想送自家适龄的女眷入宫。 提起言家女不说是顺带,也是因为知道言家与皇帝的关系,觉得不论是皇帝对言家忌惮与否,都会顺水推舟的答应这事儿。 哪知道皇帝不但含糊过去,背后竟然还告状! 言夙倒也不觉得时景泓有这样的想法是如何的“皇恩浩荡”,这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的深厚情谊。也不觉得家里的闺女们撑不起这份“恩典”,她们都是很深明大义、知书达理、宠辱不惊的好孩子。 “你要是真的不想这个时候充实后宫,便不用答应。”言夙看着眼前的“皇帝”时景泓。 在他面前的时景泓带着许多小果时的神态,可见在言夙面前他是很放松的。言夙也就不免像当年那样对待他。 ——言夙虽不在乎他皇帝的身份,可在外人面前又如何能不给自家的崽子撑场子?偶尔也就难改那“恭敬”的态度。 但两人相处的时候,那“恭敬”就会带着几分疏离的意味。 听到言夙这么说,时景泓一笑,哪怕对事情并没有实际的解决,可他的心里却是猛然一松。 看时景泓的神色变化,言夙就说道:“你这一统天下正是关键时刻,他们这会儿却要你沉迷美色,是不是对家派来的?” 言夙话一出口,时景泓的眼眸就是一亮——这一“抨击”点他倒也不是没想过,但那些大臣却也不是要他“沉迷美色”,只是怕他“后继无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山压下来,对他而言也是难办的很。虽然他如今已经没有直系长辈在世,可皇室宗亲却是还有不少。 ——这也是他心中对言夙如师如父却并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挂着笑脸,眼中的光芒却被压了下去。 “言叔说的是,下次我就看看谁能扛得住这罪名。” 话是这样说,但这样的话最多也只是能在私下传一传,稍微压一压那些人,让他有短暂的喘息机会。但却绝对不能更改那些人的决心。 ——当皇帝的可怜,不仅仅是要抗住国库、内库空空如也的巨大压力,还要经历被逼婚。时刻都有人提醒你皇帝是个高危行业,分分钟就要命丧九泉、后继无人。 言夙微微拧了眉头,看出他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当皇帝的“桎梏”到底有多少又有多紧,他并不太了解,但是言夙却不能看着他养过的崽受这憋屈。 “行吧,那我去跟他们谈谈。”言夙起身,这话还一时叫时景泓没反应过来。 听他接着道:“皇帝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们却见天儿的在想你后继无人的事儿,这是盼你早点儿死?” 他这会儿正走到门边,毫无收敛的声音,叫门口守着等吩咐的宫侍吓的一个哆嗦,连门都忘了帮忙开。 时景泓紧随其后到门前,听完他这话,一时也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有人撑腰的爽快感觉。 说实话,走到登基称帝这一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言夙抱到屋顶躲避,不敢出声不敢动弹到全身发麻的小少年。 可是此刻看着言夙的背影,他却觉得自己还有一个家。 一个随时随地,让他能卸下坚强,温暖、安全、好眠的地方。 这一刻时景泓忍不住要为言夙加油打气,让他好好“教训”一顿那些颇有些“故态复萌”的大臣们——他有时都想是不是当了文武百官之后,就会有一套“流程”。 明明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随他一路走来的人,为什么也开始逼他广纳后宫了呢? 但他到底是皇帝,现在外面还有宫侍与禁卫存在,所以时景泓也并不能做出什么有损皇帝威严的行为,只是亲善的送言夙出去,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之前说的话。 皇帝都装作听不见,那些宫侍与禁卫当下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 时景泓一直注视着言夙的身影离去——言夙在宫中到是没有“唰、唰”来去。 目光又落到眼前这些身影上都透露出“诚惶诚恐”的宫侍们的身上,时景泓不免黯然想,其实他做了皇帝,也是有了不小的变化的。 言夙完全不知道时景泓在自省什么,出了皇宫,他就身形急闪,往最近的、也是时景泓所说的领头闹的最欢的吏部尚书家而去。 言夙这个从不与朝臣亲近、却最是得皇帝亲近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前,说是前来拜访,吏部尚书哪里敢慢待? 何况他还知道了言夙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难不成也是动了送女入宫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实不相瞒,我可以送你入殡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2、第 172 章 言夙是当下皇帝眼前最红的红人,他虽是贸然来访,没有递上拜帖,但哪家也不会没眼力见儿的挑他的礼。 这个时候把人赶出去,不但是得罪言夙,那也是不给皇上脸面。 ——即便是皇室宗亲,明面上仗着身份,看似风光无限,但在皇上的面前可还真没多少分量。 然而他们毕恭毕敬地将这个手段莫测又得皇帝器重的人物请进家中,原本以为是交好的信号,结果却得到一番敲打。 言夙一句“你们是想给我和我家崽做人生大事的主?” 他们到还不知道言夙在家奉行的教育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自己的行为自己勇于承担后果”,只以为言夙这个话,是在诘问他们“是不是当我死了?都做主送我女儿进宫了?” 这可叫他们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还不敢挑明了说——毕竟言夙也极有话术的“隐晦表达”。 还不等他们“含糊其辞”的意图让言夙意会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就听言夙又问了一句:“还有,你们想做皇上一统大业的绊脚石可以,但是,不要牵扯我们家。” 他的眼神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你们做绊脚石,我就负责撬石头。” 这让听到这话的人心头刚刚升起的恼火,猛然被兜头浇灭。 两国皇帝在寒冬中怎么“破产”的他们是不知道,但是下场他们却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哪怕第一时间很气恼言夙的不客气,但恼火熄灭后,他们哪怕不甘,也不能忽略心头的慌乱。 他们意图跟言夙解释——要是让言夙这么“误会”下去,他们只怕睡不安寝,然而言夙却不想跟他们“废话”。 霸道的令人生厌。 却不得不挂着笑脸,好声好气的将人送出去。 看着人一走远,不免要立刻排出小厮去给人通风报喜——言夙可是说了还要去别家“拜访拜访”。都是与他一起提过请求皇上封后纳妃事宜的人,他们自然不甘心被逐个击破。 哪怕是躲着言夙呢。 可是城中非有要事不可策马,小厮的两条腿哪里跑的过言夙? 别看言夙的身影慢慢悠悠,可过了转角,身形便是快的肉眼不可见——反正他这不算是策马。 而那小厮的行踪,不论他留没留意到,言夙都不在意。 等几家都找过之后,言夙神清气爽的回家,而几家主人则是在言夙离开之后,才接到同僚的“通风报信”,那一刻明明在官场上锻炼的坚韧的心脏仿佛格外柔软,并且受到了二次伤害。 言夙是真不想送女入宫还是假不想,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险些入殡却是真的! 他们看着言夙离去的方向恨恨地咬牙,却不知道言夙的好心情也根本没维持到进家门。 言夙到家门前时,才想起来自己本不想回家的。毕竟家里那俩父子糟心的很。 但因为离家近,他下意识的选了回家,而没再回那到处是条条框框的皇宫。 就,有时候“恋家”也是一件麻烦事。特别是家里意外的多了糟心的,但也不能赶走的人。 言夙最终还是进了家门,看着沈飞玹住的院子已经被揭了好些瓦片的屋顶。 真就“上房揭瓦”。 贺渊那五岁的儿子顶着花猫一样的小脸,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屋顶,小手也是脏的不行,却依旧执拗地揭着屋顶的瓦片,用力向着院中贺渊和沈飞玹砸过来。 哪怕根本连两个人的边都挨不到,却依旧不能阻碍他的“热情”。 就,挺执拗的。 言夙看着沈飞玹:“这又是闹的哪出?” 他只听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这孩子是天天、时时跟他爹打架啊。 沈飞玹:“……” 看了一眼吊着自己胳膊的贺渊,他还是说了实话。 “贺渊送上去的。”也不知道贺渊怎么“突发奇想”的,但说实话,除了最开始的叫骂和现在不时的瓦片破碎声,到真算是难得的“宁静”了。 ——自从这小子来了,他的要求可真的是低到尘埃之中。 “嗓子哭哑了,就不嚎了。”虽然就一个小孩子而言,落到这个地步确实让人有几分于心不忍,可是冲那孩子的性子,又叫人不得不狠下心来。 这孩子年岁不大,却不知道是受的谁的教育,脾气大的出奇还格外的任性,稍有不如意,就对着身边的□□打脚踢。 纵然小孩子的力气有限,可也因为是小孩子他出手更是没轻没重啊。 这几日照顾他的小厮简直特么的就是“消耗品”,都不是一天一个的消耗,而是吃饭消耗一个,洗澡消耗一个,穿衣消耗一个…… 他们就算是家大业大的,可也不能由着他这么折磨人家小厮吧? 小厮也是人,被他踩了手、咬了胳膊、踢了肚子都是会疼的。 ——以前在言家伺候过的多么舒心,现在过的就有多么糟心。小厮们简直恨不得离这小子三丈远。 虽然看着一个小孩子怎么凄惨还露出欣喜的神色不太人道,言夙还是忍不住给贺渊竖起一个大拇指,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 “贺渊现在虽然不大清醒,但是教育儿子这事儿上还是尽职尽责的。”言夙说。 子不教父之过,贺渊是做到了。 沈飞玹:“……”虽然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有点伤人了吧?他瞄了一眼上面专心致志抠瓦片的小孩,似乎没听到他们这边的话? 那还行。 哎,他也真的是很累了,心累身也累。不知道贺渊什么时候能好,这个孩子的身份,他还是想知道一个来龙去脉的。 言夙却接着道:“那些人叫你养着贺渊,给钱了吗?” “吃喝用度,咱们做朋友的可以不计较,但是这拆人屋子,得给补回去吧?” 沈飞玹:“……”不愧是你言夙! 让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先说他说话堵人的人还是说他要钱这事儿。 言牧一连忙了好些日子——毕竟有言夙出手,给他们扫清了不知多少障碍——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结果又开始参加一场又一场践行宴。 周国与晋国国库都已经不是“空虚”了,皇帝还都病着,只是有轻有重而已,这仗还怎么打? ——虽说有皇子、有大臣,可那些人心思各异,哪个不为了自己谋划,互相之间不使绊子那都是因为已经结盟去对付另一方。 所以现在从武安朝出发的各位将军,完全就是去捡功劳的。 兵贵神速,往常都是“早一刻、胜算多一分”,而现在却是功劳、大捷,明晃晃的挂在那里,他们只要去了便是唾手可得。 不说互相之间争破头,那也没差多少了。 言牧是时景泓信任之人,这种事情本该也分他一份,然而言牧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可是忙忙乱乱好一段时间,不如歇一段时间。 ——而且能派去的人也都是时景泓得用之人,给他们这份机遇为日后的重用奠基,言牧也是愿意的。 “另外一点就是,日后肯定需要人各地驻守。”言牧跟言夙说实话,他倒是不嫌弃辛苦,却是不太想跟家人太过分散。 所以这在别人看来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确实不想参与的。 ——他之所以跟着时景泓起义,除了为“朋友”“兄弟”两肋插刀,就是为了族人报仇。他根本不太执着于什么“建功立业”。 言夙点头认可他的理由,但是随即又说道:“听说谷姑娘的医馆,最近名声大噪?” 提起这点,言牧也是自豪的,在言夙面前也无需隐瞒、克制。 然而言夙紧接着又道:“听说还有不少人家动了求娶的念头?” 刚刚露出笑意的脸上顿时一阵扭曲,言牧好半晌才理顺了气,很想说一句他言叔是故意的——但言夙就算是故意的,他又能奈何呢? “虽说人家江湖儿女敢爱敢恨、行事由心,并不忸怩与你的感情,但是你若是过于拖延,也难保会出现被人捷足先登的情形。” 言夙这些年懂了不少人类的情绪,虽还没闹明白最为复杂的情爱之事,但是却也见过不少这种情况。 “你总不能阻拦着一个比你对她更好的人出现,去用心获得她的真心吧?” 言牧低垂着眉眼,他自是想跟谷幽兰成亲的,他们的年岁也正当年,可是他的仇人虽是已被他杀的七零八落,但终究有几个人逃亡在外。 这就让他心中有个坎儿。 ——有些人与谷幽兰的接触,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还曾当场撞见过。他那一刻也是醋意大发的,只是一瞬过后又冷静下来。 他虽与谷幽兰有情有义,但那时的出手不但名不正言不顺,还会妨碍谷幽兰的名声。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所以他只能克制。 然而现在被言夙这个长辈提出来,他却不得不细细思索起来,一时千头万绪涌上来,让他神色几番变化。 “还有,过段时间,稻苗抽穗期我要出去转转。”言夙说。 事实上他是得去给那些高产稻供给能量——稻种虽然经过他的优化,但是能量会被消耗甚至溢散,所以他还是得去看看以确保完全。 言牧只以为言夙是关心粮食产量的问题关乎武安朝的根基,虽然有心替他去巡视,但显然言夙不会答应。 倒是言夙找过时景泓,要他找些精于农耕、育种等事宜的人,进行粮种培育。他是知道的,不凭借生物能的手段,人类也能优选优育出一代胜过一代的粮种。 ——时景泓一开始自然也有些不解,现在的粮食产量已经很高的,他很满足。 可是,言夙总是要“死”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觉得我可以死了,所以你们这些崽,自己养崽去吧!!! —— 啊,今天没有二更 出门在外,没有电脑椅,坐的不舒服,不但影响码字速度与舒适感,还会腰疼,呜呜 左腰扯着一根筋似的,一跳一跳的,我走起路来特别的搞笑,呜呜呜 —— 感谢捉虫的小宝贝,等我回去了,环境舒适了再来改,现在不想久坐,呜呜呜,遭不住 —— 感谢在2021-07-2320:37:23~2021-07-2417: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冲冲冲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3、第 173 章 言牧以为言夙换了话题,自己就算是“逃过一劫”——他在这件事情上要承认自己的懦弱——然而,言夙却是在给他下最后的通牒。 当然,也不是逼迫他立刻跟谷幽兰成亲,只是想叫他表个态度。 “如果有心跟人家姑娘过一辈子,至少你要告诉她你的考量。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就做好了决定,结果人家没等你,或者做了跟你预料的不一样的事情,你却又来‘指责’人家姑娘,说人家变了,说人家不等你。” “谷姑娘刚与你表明心迹的时候就说过,并没有纠缠于你的意思。” 前一句,还叫言牧脸颊微红——他这些日子的南征北战,不说脸皮磨厚了多少,就说晒黑了多少,稍微的红意、热意,除了他自己,也是少有的人能看出了。 但言夙后一句,却陡然让言牧察觉危机感。 最后那句,更是叫他觉得谷幽兰即刻就要离他而去。 言牧不由叫了一声:“言叔”,短短的称呼里包含万千情绪。 ——谁家的叔叔,向着谁啊这是,为什么说的一股他不值得托付终身的样子?可他又觉得言夙那句“不能以自己的意愿就做出事关两人的决定”的话是正确的。 所以才更“委屈”,连为自己辩驳一下都不能。 言牧只能回去自己静静。 而言夙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着手准备巡视武安朝境内粮食抽穗情况。 一路走来,禾苗发育情况良莠不一——虽说有言夙的生物能蕴养,可是得不到精心照顾的植物,只能空耗生物能,虽说能活,可到底是不如精心照料过的茁壮。 ——有所付出,自然才会有所收获。 言夙也不是第一次巡视,对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司空见惯。并且早没有了第一次遇上时的心情。 这些人不重视自家的收成,言夙难道还替他们急不成? 至于说是朝廷的高产粮种,结果粮食收成虽是比往年多,却也多的有限? 呵,那就看看别人家精心伺候所得的收成啊。 难道还想不劳而获不成? 便是言夙能吸取游离的生物能,看似什么都不用做,睡觉都能变强,可是他还只是萌发意识的那些岁月里,又是努力过多少时日才有如今的本事? 言夙才不惯着他们呢。 ——虽然看着好好的粮种被这样糟蹋,心里确实有些不痛快,可是这样的人到处都有,言夙也没精力一家家找过去,帮他们“改过自新”。 反正他们能够忍受每年比人家收成少,别人吃饱喝足、吃肉喝汤,他们家只能吃糠咽菜的日子,那就过他们的不思进取的日子呗。 言夙走在田间,看见一个老伯带着家中几个最大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孙子在田间除草、施肥。 这并不是一亩良田,但是对于庄稼人来说,田地最是不能割舍,即便不那么肥沃,可也能种一些能产出的粮食,供一家人嚼用一番。 “老汉,这是种的什么呀?”言夙也不顾有些灼热的日头和地头传来的阵阵气味。 他倒是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的植株挺感兴趣。 ——倒不是之前人家没有种植,但他可能速度太快,有些没注意。 老汉看着这样一位姿容卓然、锦衣华服的公子,一时还有些局促,毕竟自己这地头可有些臭呢。 在四个年岁不一的小孩子的偷瞄打量下,老汉有些拘谨的给言夙回话。他对言夙不认识这些到不怎么意外,人家大家公子哪里又会在乎这点杂草似的野菜? 不过他还是介绍说是他们这边比较常见,但外地就不太见得到了。 名字也他们这里的人取的,发音很有乡音特色,哪怕言夙有心,都没法儿在官话中找到这两个字。 但这也不重要,打听了几句这东西的口味和用途之后,言夙就将话题转到了粮食的事上。 “哎,这年头可安稳多了。”老汉说起这件事情,褶皱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局促不安也消散了许多,不用言夙再问就多说了几句。 “其实咱们这地方偏,也不是那什么、什么兵家之地。”老汉也不清楚那话具体咋说的。 他只觉得他们这地方偏是偏,日子苦是苦,但至少没有兵祸。 ——虽说以前兵役与徭役也不曾少过,但至少没有战乱。只能说他们“容易”满足,却并不能说他们就真的过的安稳。 言夙静静地听着老汉说。 “虽说也有些强人,但其实也抢不着什么。”说起这,老汉可不是自豪。毕竟那些人抢不到什么,不是因为被他们强硬的打回去,而是因为他们真的都没什么。 “现在倒是好了,仗也不打了,粮食也丰收了。” “上一年落了好些日子雨,我们多怕那些小苗苗就淹死了咯。还好还好,长的很是不错呢。”那些日子他们一日三四遍的冒雨走在田间地头,就怕雨水多了流淌不及,淹没了良田。 但好在一切辛苦就没白费,他们丰收的粮食即便是到现在还有不少盈余——毕竟新帝严格规定了税收之事,大刀阔斧整改了贪官污吏。 至少目前还没有人敢顶风作案的。 老汉一说,就没刹住车,等发觉自己带来的缺角瓦罐里没了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好多,还没给人家公子喝口水。的 好歹是来了他们村子,这就是客。结果光听他这个糟老头子絮叨了。 言夙倒是不介意,也婉拒了老人家请他回家用饭的好意,反倒是装作从袖袋里摸出来一包糕点和一包糖果子留给了这几个孩子。 从老人家的话中,他也听出为什么是这一群年虽不大的孙子在田间劳作。 他家的三个儿子,一个瘸腿,在之前面对强人的时候受了伤,不治而亡。另外两个都去参了军,至今下落不明。都是被当初宣恒帝治下的官吏强征去的。 这年头消息闭塞,换了新帝还是时景泓上位后一系列新政的实施,否则这较偏僻的地方,只怕还难以知道已经改天换日。 言夙打算去问问,如果有结果,不管是个什么情况,到底给一家老小一个答案——他明年应该还会巡视一番。 毕竟优选优育虽说有他的帮忙,却也不是短期内就有显著的效果的。 就是明年可能要巡视的疆域会更大,即便是他的速度,要抢在抽穗期间都巡视了,只怕也是挺折磨的事儿。 言夙想到这里,不免要叹一句,当人不易。 当个干事儿的人更难。 有一瞬间他都想把自己的死期给提前了。 他放慢脚步走在一条小道上,再往前三十里就是一条官道,顺着官道往前十余里,就能进一座小镇。 看着官道上来往的人穿着与神态,还是一座较为富足的小镇。 言夙想着过去休息一晚,反正这次的事情已经到了尾声,他前头都跑的格外快,多休息一晚半天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想的是好好的,哪知道就偏这一晚半天的就出了事儿。 ——毕竟他那种跑法,一般人也追不上啊。他跑起来连“尘土飞扬”都没有,人家连尾气都没的吃,还追什么追? 但是他终于休息了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虽然没有“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的机会,毕竟有好些也是从附近赶过来的,但是至少在言夙吃完早饭,慢悠悠出城,准备再溜达溜达才“起飞”的时候,他们逮着人了。 言夙刚出城,就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眼神,只是他并没有多在意,毕竟那会儿身边人正多,打量他的人不知凡几。 说句厚脸皮的话,他成为人群的焦点这种事儿难道还不能适应吗? 但是走了不多远,就有了含有恶意的视线黏在了身上,言夙哪里能分辨不出? 既然人家针对他而来,言夙怎么也得给机会吧? 他本也是找个不吓着普通人的小路,以免自己鬼魅般的速度吓着人,现在就更是要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果不其然,还没走的多深,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还有不少从言夙的头上飞过的,将他的去路、退路全都堵死,连树上都蹲守了好些人,这才让他们能够安心一些似的。 言夙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做出凶恶的嘴脸,看着他们一次次的变化着招式。 就,有点像是在看耍猴戏的。 言夙的目光不由转到道路两旁的那些高大的树上,似乎他的“挂人东南枝”不重出江湖都对不起这便利的条件? 只是,他是不是要问一下这些人为什么来? 什么都不问,都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似乎有点“不礼貌”? ——反正是反派死于话多。而他永远不会。只有他自己能决定自己的“死期”。 “各位看着,不像是乌合之众哦。”言夙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虽说不论穿着还是武器,基本没什么相同的地方。 ——哪怕用着一样的武器,但一眼就能看出走的不是一种路子。 但是他们之间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特别是一看就是领头的几个,互相之间连眼神交汇都不用,似乎凭借对方的一举一动就能领悟对方的意思。 “不知各位是受何人指使呢?” “是与我有何仇怨呢?” 言夙接连几个问题,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一点也不想跟言夙废话,默不吭声。 但问出问题后,言夙还是从几个人的细微神情变化上确定了一点。 他们背后确实是有人。 那,能是谁? 最大的仇人,好像就是两国皇帝了。 不是吧、不是吧,那俩还有钱?还能雇比上次还多的人?他刮的这么不专业吗?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他们是抠了铺地的金砖雇的人吗? —— 啊,人在浙江,前几天是热的不敢出门,现在,得亏我体重大,笑 希望极端天气赶紧过去,大家都平平安安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4、第 174 章 言夙一边反思自己刮油的本领是不是不够专业,又能找什么人进修一下,一边将所有人都依次挂到树上。 最后给挂上的人调整一下位置和他的衣服,确保高低跟旁人差不多,衣服也穿的较为整齐。 ——至少该遮挡的地方都别露出来,否则他们会不会被意外路过的人说是流氓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哪怕是他,也不会被审核放出去。 将所有人都挂好,看着他们眼底快要压制不住的惊恐,言夙拍了拍手边人的肩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谁指使你们来的?” “可要想清楚,这荒郊野岭的人迹罕至,你们怕是要留在这里风干。” “哦,也可能是先饿死。” 言夙一副云淡风起的样子,却叫这些自认凶神恶煞、行事诡谲多变的人觉得胆战心惊。 他们是有不少折磨人的手段,甚至不少人本身还从那些酷刑下走过一遭,可他们也从没想过将人就这么挂在树上,像是挂腊肉似的风干啊。 ——他们折磨人是为了让人屈服。而言夙,即便这些人咬紧牙关不说,他也不会过多执着。 果然,在他们心头纠结的时候,言夙将他们身上都摸索了一边,除了银钱之类,没有任何身份相关的收获后,转身就要走。 一树的懵逼精。 然而下一刻,躲藏在林间的清瘦身影终于藏不下去,猛地窜了出来,一下噗通跪在了言夙的身前。 江湖之中都说言夙来无影去无踪,若是他再不把握住这逆天而来的时机,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言夙哪能不知道还有个小子藏着没出来,甚至就连树上这些人都有所察觉,只是一只小老鼠,他们是不放在眼中的。 ——哪知道自己就给这小老鼠演了一出好戏。 而言夙则是察觉这小家伙没什么恶意,就没将他一起挂起来,打算这小子不出现,就当没发现。 要不然以言夙的速度,哪有让人看出行动意向的?那都是唰的一下没了踪影。 “恳请前辈收小子为徒。”十六七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退尽的稚气,可眉眼之中却是坚韧与风霜。 他俯身一拜,继而又恳切的看着言夙。 “小子定当勤学苦练,行侠仗义,将前辈之名光扬天下。” 言夙:“……” 不用了,我搞的两大皇帝都破产了,想要搞死我的人多了,比如眼前的树上还有好几十——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言夙将那些金银都拿来给百姓了。 江湖上不少传言,说是找到言夙,就能得到两国宝藏的。 这方面的消息,言夙不是没听到,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而且这小子看似说的诚恳,演技是真的很不错,但想骗过言夙却还是不可能的。 “不了,我不收徒。”言夙道。 他本以为少年是另一方人——没有恶意,可能是想拉拢什么的?反正是没想到少年是来拜师的。 言夙也不管他说没说真话,反正他是不会收徒的。毕竟他是教不了的,没看他自家的崽都是托给别人教的吗? 所以他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言夙说完不想在这耽搁,然而少年却是忽然又哐哐磕下三个头,这虽是土地,却也有石子,结结实实三个头下去,少年的额头渗出鲜血来。 ——他虽是没说实话,可这拜师的态度却是决绝,头也磕的实实在在。 言夙即便不打算收徒,也不能看这么个小子磕死在这。 脚步一顿,就听这少年说道:“是小子的错。小子揣度前辈,隐瞒前辈。” “我拜师,是为学艺报仇。”他的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我不该怕您认为我为报仇蒙蔽了心智,就胡说了。” 他自以为是的揣度,认为言夙这样的大侠,自然是看不上一心为私仇学武之人。哪怕不是为了惩奸除恶、天下大义,也得是为了强身健体。 为了私仇那都是逞凶斗狠。 可是显然他那些手法,糊弄不过言夙,他只能选择说实话。否则言夙一走,他怕是再也没有遇上他的运气。 然而言夙还是拒绝。 “跟你为什么学武没关系,是……我不收徒。”言夙也实在不好解释自己是真的不想误人子弟。 ——这种话说出来,在别人听来不是不走心的借口,就是凡尔赛。 可事实上,他是真的做不了师父。他一切“功夫”都是本能。 少年也看得出言夙拒绝的“真心”,言夙原以为他这次就要放弃了,哪知道少年却是又换了一副背水一战的决绝神色。 “前辈,既然如此,小子想与您做一番交易。”他心底知道这个所谓“交易”筹码根本不对等。 皆看这位前辈,愿不愿意施舍自己。 然而他没有选择不是吗? 但凡言夙知道怎么教徒弟,都要被这小子的执着(厚脸皮)给“感动”了。 毕竟,这短短的一会儿,少年也可以说是“换了几副面孔”了。 就听少年说道:“我告诉前辈这些人的身份,前辈可否……教我一招半式也可。” ——其实这样的要求是很不礼貌,但凡是个脾气火爆的,听到这话就会觉得冒犯,怕是要结果了他的小命。 可是他也只能赌。 按江湖传言,以言夙的本事与地位,传他一招半式,怕也是够他悟很久,若是有所得,不说能否跻身一流高手。但或许,足够他报仇雪恨了。 言夙:“……” 这么搞他真的很难下台啊。 “我是真不收徒。”言夙只能重申,“不过,你的毒我可以解。” 言夙话音未落,就看到少年脸色一变,不知是因为言夙说中他身中奇毒的事儿,还是因为言夙说可以解毒让他过于欣喜。 说内心不激动、不期盼那自然是假的。 毕竟他早已经打算好,拖着这副残躯,一切只为撑到报仇就好。 ——他的毒到底有多奇诡,他自己心中早已有数。甚至为此,他的师叔与师伯,已经相继出了事。 所以当言夙“轻描淡写”说出可以解毒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第二反应是担忧言夙会为此付出什么不得了的代价。 言夙看着少年终于不再少年老成,脸上神色变化犹如六月的天,充分显示着他的内心激动与纠结。 “我这毒……”少年脸上的希冀生生被压下,“我自己知道,没什么解毒的必要。” “毕竟,近几年内,不会要了我的性命。”至于折磨,他早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怕? ——一切的折磨,都会提醒他那彻骨的仇恨,只会激励他更加奋发向上。 他一定会撑到报仇之后,才有脸去见父母与师门。 言夙看着少年的神色,不由多添了一句:“其实不难解的。” 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他一是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二也是几番拒绝少年的拜师——要是少年胡搅蛮缠一点,那他到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可是看着少年因为顾虑解毒的艰难,反倒是为他考虑会不会付出伤及自身的代价,言夙就无法拂袖离去。 甚至知道这些人身份的原因都不那么重要了。 就是想帮个“举手之劳”。 察觉到言夙的意思,少年先是激动万分,随即又有几分羞赧,前辈简直是比传言之中更加风光霁月、不萦于怀。 明明此前他还那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前辈不但不计较,还愿救他性命。 言夙看着少年的脸上又是一番精彩变化,实在没忍住,将自己刚才的话又给想了一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说的不够真诚,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他真的是“收徒不行,解毒可以”的。 在言夙考虑怎么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时,就见少年不由分说又是嘭嘭几个头磕下去,那几个原本露出土面一点的石头都被他磕的埋在了土下。 “前辈,这些人应当是问崖山的人。他们的身上某处,应该会有一躲形似云纹的烙印。” “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就因他们的分工不同就各有不同了。” 这些人的烙印应该是各在不同的位置,他也是意外的看出几分他们功法的来路才有说猜测。 “江湖之上,有许多关于前辈的传言。”少年看着言夙,眼底竟是有几分回护之意,明明他身中奇毒、根基受损,怎么看都该是柔弱的那个。 可是看着这样品行高洁的前辈,他就不忍让这些人的腌臜心思脏了前辈的耳朵。 只是,若是他不说,岂不是又叫前辈毫无准备?这可真叫他为难的很。 “有些人想害前辈,七洞九山为其中实力最强。” “也有许多人想要拜前辈为师,得前辈指教。”但其中又是多少别有用心,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了。 “就像你?”言夙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但这就叫少年不由僵了脸色,他跟那些别有所图的人……不一样的。 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呢? 言夙并没有恶意的,但似乎叫少年有些难堪,他连忙话锋一转,问道:“那他们能被派来对付我,怎么也该是代表他们问崖山的脸面了吧?” 只是这些人的脸或许有些脏,或许有些胡子拉碴,但却绝对没有任何的烙印。 少年:“……” 前辈,也不是这样算的。问崖山也不能出门顶个大花脸啊! “啧,这是我不配特么派出‘门派脸面’来吗?”言夙似是不满的轻啧了一声,这句话就彻底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这位前辈可能还真有几分在乎这种“重视”呢。少年心中不由大逆不道的想,前辈还真有几分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问崖山:烙脸上?谁丢得起这个脸? —— 感谢在2021-07-2518:44:58~2021-07-2620:4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5、第 175 章 未免前辈再执着于脸面不脸面的问题,少年连忙继续说关于问崖山的事情。 他们当然不可能将烙印烙在脸上,倒不仅仅是怕印在脸上,现在这情况就不只是把脸给人打,还是把问崖山的脸面给人打。 更因为印在脸上,某些事情就不好做了。 “其实江湖之中也不是一派祥和,互派细作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顶着脸面去?自然是要烙印在不易察觉的地方。 言夙:“……”这种身份还烙印印记,这不是…… 打量了树上一排的腊肉,言夙觉得这些人的脑子可真像是被风干过。 然后,在少年开口前,言夙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问:“那要是他们门中有哪个人从基层做起,一路爬上去。” “那不得满身印的都是?到最后还能印的下吗?”言夙想到那画面,啧啧两声。 少年:虽然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哪里怪怪的? 就连一派腊肉都被他带偏了思路,毕竟他们问崖山也并非是让人一辈子都没有晋升的机会的地方。 ——看不到前路,怎么能激励人奋发上进呢? 所以,会真的换地方烙印吗?怪只怪他们太优秀吧,一开始就在这个位置,还真没见过谁从底层爬上来的。 少年小心觑了言夙的脸色,又看看那一排腊肉的脸色,很想说一句,就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吗? 明明是这么励志的事情,到了前辈嘴里一说,就这么古怪了! 可想想自己对前辈的尊重,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言夙显然也只是想吐槽一下,说完就忘,只按照少年的说法,扒了扒这些人的衣襟,果然心口上看到了一个似云纹的烙印。 他仔细记下模样,准备等有空的时候,将它画下来。 ——既然都来刺杀他了,总该付出一些代价不是? 留下一抹“秋后算账”的笑容,言夙拎着小孩就走,徒留一排腊肉心惊胆战,他们即便是到了现在都还动弹不得。 他们甚至都没有摸清这位的“点穴手法”是怎样的,他们之中更有根本没被言夙接触过的,所以到底怎么点的穴? 已然体内运行了几遍内力,全然没有任何阻碍,可却始终动弹不得。 一开始还有人犹不死心,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他们不得不接受事实——他们动弹不得,这里杳无人烟。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少年这边就激动万分了。 猛然被言夙扣住,他本能一惊,但随即就放松下来。不提对言夙有多少信任,就说他落入这样的前辈手中,又能怎么挣扎? ——所以都是“认命”,但这人与人的命,可不相同。 少年体会了一把何谓风驰电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江湖之人想要找到这位前辈,会那么难。 毕竟他们虽是消息灵通的知道他的轻功好,速度快,却没亲身体会过,也就一直突破不了那快的上限。 ——就,“比我快个三倍?四倍?”他们以为这就是极限。 然而事实是,他被言夙带着,感觉自己根本看不清从眼前划过的是些什么,只能隐约看清些许颜色,就再分辨不出其他。 等言夙落定,他已然发现自己和言夙站在一条官道边的林子里。而落在这里,大概是前辈考虑到官道上许多百姓行走,怕吓着人? 正想到这里,言夙拉着少年走了出去。倒是没有引起什么过度的关注,冲着官道旁的茶摊过去,言夙要了些茶水和几个馒头。 分给少年一个二合面馒头。 “先垫垫,等进了城再找个酒楼。”言夙道。 实在是这小孩的肚子咕噜声对言夙来说太响了点。但是就给人吃馒头,还不是精白面的,言夙有些过意不去。 索性就给一个先垫一垫。 少年却是不在意白面与否,有的吃就已经很好了,而他自家破人亡之后也不曾吃过一顿正经的饱饭,这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其实已经很好了。 对言夙所说的去酒楼吃,也并不执念,过耳就算。 所以等到了城中,他们直奔客栈,少年也是一点疑问也没有,言夙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言夙叫小二上了热水,让他沐浴,他还以为是言夙觉得他脏乱。所以脱衣服时也一点不迟疑,即便言夙没有离开,他也以为言夙是要盯着他洗干净。 然而,言夙忽然靠近,他还是有点受惊——实在是他进了浴桶,就感觉水有些浑浊了,这怎么好意思给前辈看见? 言夙一把摁住他,叫他只在水面露出一颗脑袋。 也实在是不好再摁的过深,虽说是他自己的洗澡水,但把人口鼻都埋到这污水了算怎么回事? ——没看某些人一再强调某种污水经过多少层多少高精技术过滤、净化,却还是一口都不敢喝嘛。 言夙才不做这种让人作恶的事儿呢。 少年满腹疑虑,正要问询,就听言夙说道:“给你解毒,别乱动,放松。” 其实言夙解毒哪里需要这么多“步骤”,可他也得稍微顾忌一下少年的心理啊——虽然不至于付出那么严重的代价,但也不能摸摸少年的头,就把事情解决了。 太过严重的代价吓人,但是太过轻而易举似乎也让人不可置信? 言夙虽还说不好其中的度在哪里,但最终他选择了稍微做些遮掩,就像当初给贺渊治伤将人搞晕一样。 在少年的紧张下,言夙看似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小瓷瓶,往水里倒,将水的颜色染的一片污浊。 闻着驳杂的或苦或辛的药草味,少年的心头却越发的安定,看这情况,前辈似乎是真的很了解他说中的毒? 这倒药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举重若轻、轻巧灵动的意味,要不是胸有成竹,只怕不会这样? 毒?什么毒?言夙可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所谓的毒,都是破坏、损伤身体的东西,只要统统驱逐,再滋养他的身体,不就可以从根本解决问题? 所以问也不问是什么毒,那就根本不是心有成算,而是没什么必要。 有那闲工夫,不如再想想自己的空间里还有什么药粉能用来伪装一下“解药”。 等一桶的水已经污糟的看不到下面少年的身体,言夙也是不想将手伸到里面,就在桶壁之外,将水温再加热一些。 一是怕水温过低,冻着人家孩子,二也是为了弄出发挥药效的假象。 少年的脸开始发红,呼吸也开始有几分急促,这缓慢上升的水温并不会刺激的上蹿下跳,然而还是会叫他有些不适,只是这是“解毒”的必然过程,他怎么可能熬不住? 他毒发时那彻骨的疼痛都能咬牙熬住,这点热烫怎么可能熬不住? 他闷不吭声,言夙一时到没察觉到这水温太过,直到小孩脸颊红扑扑的,他才一撤手,颇有几分尴尬、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是不觉得这样的水温有什么难耐的,但对于一个少年,还是个身体虚弱的少年,似乎有些过了? 不过看着他咬牙撑着的样子,言夙选择了缄默,反正、反正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当做了个汗蒸。 看着少年有些昏昏欲睡,言夙伸手摸过他的头顶,让他彻底睡着后,将一缕生物能送入他的体内,随即化作千丝万缕顺着他的经脉游走,遇上每一处堵塞,该冲击冲击、该修复修复。 至于水中的药?那就是些活血化瘀为主的药,倒在水中煮一煮,不一定还有药效,但即便有,也不会是坏处就是了。 少年身上磕磕碰碰的淤伤也有不少。 冲击经脉,即便言夙下手有了分寸,但对少年来说还是有些疼痛,然而他却早已比一般人更能忍耐,只是为微皱着眉头,紧咬牙关,连闷哼都没几声。 约莫半刻钟过去,言夙看少年舒展眉头,就给他留下一袋的金珠子,转身出了门。 叫过小二,给他一颗银珠子:“劳烦小二哥帮我买一身舒适的少年衣裳,送到楼上的房间。” 似言夙这般容貌的人,旁人看到短期内都不可能忘记,更别说就此这行饭的小二,当然记得言夙的房是哪间,也知道他要的衣服是给谁的。 “客官放心,小的一定给您买着最合身的。” “多的银钱便都是你的。”言夙也不在乎找回的那些钱——他也不要求必须买这一颗银珠子价钱的衣服,就他说的那样,舒适合身就行。 至于款式、颜色等,那完全可以等少年醒了自己去挑选。 有了小二送衣服的叫醒服务,言夙也不必担心少年睡在浴桶会受凉,放心的出了城。 他还有最后几座城镇,看过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而少年被惊醒的时候,还来不及感受身上的轻松与舒适,第一反应就是去环顾周围,然而却是没有看到言夙的身影,只见那边桌子上放着一个不小的荷包。 ——小城镇,虽是天子号房,房间却也没大到有单独一个浴间。一个房间说是一览无余也没差。 他只能一边应答门外小二的叫喊,一边裹着布巾,来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接过衣服。 看着言夙给他想的这么周全,心头简直温暖的不行,哪怕现在还衣衫不整,却依旧没叫小二走,急着穿衣服。 而是就着这门板遮挡的姿势,问小二知不知道言夙的下落。 小二倒是看到言夙出门,可是客人没特殊交代的话,他们哪里好打听这些? 少年有些心慌,但又安慰自己,前辈这么好的人,对吧? 然而当他穿好衣服,看到荷包里的金珠子,却不得不接受现实——前辈是真的好心,但是他一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问过,那是真的“施恩不望报”。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呜呜呜,前辈对我恩同再造,我却没机会告诉我的再生父母我的姓名!我算什么儿子!希望还有再见的机会,到那时,我一定要大喊一声,再生父母、犹如亲爹! —— 感谢在2021-07-2620:45:30~2021-07-2820: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6、第 176 章 三日后,少年邵宇还犹不死心的等在客栈里,言夙这个家伙却是已经将人抛诸脑后,回到建安后好眠一夜。 等醒来用膳时,才叫家里人知道他已经回来。 对于他的神出鬼没,这建安家中的小厮们也已经有所习惯,一惊过后很快恢复行动力,给老爷准备一切所需。 通知家中大爷小爷姑娘们,一片喜气洋洋。 言岚也从善财童子的任务之中脱身了——后续还有些杂事,但已经不用他时刻督促着,何况时景泓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回来也不过一日半的功夫,不说又忙的脚不沾地,也差不离。 还没跟沈飞玹见上一面。 “小厮说您走后没两日功夫,师父就跟贺渊前辈回慕星宫了。”言岚一边给言夙盛粥,一边说。 虽说年纪不小了,但说道此处,语气里还是有几分埋怨,搞的跟贺渊拐走了他师父似的。 他师父那个性子,哪是能被强迫的?不被人供着、哄着,那天都是他沈大爷心情好。 但言岚还是忍不住说:“师父还来信说,贺渊根本就是装疯卖傻。” 所以他才觉得师父就不该给那个家伙好脸色。 ——沈飞玹传回这消息,自然是叫大家不要为贺渊的事情担心了。至于他被骗了是否生气,那就是他跟贺渊之间的事情了。 言夙安抚言岚:“贺渊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他这么做恐怕也是遇上了麻烦。” 如此,看贺渊对那个小孩子的态度,应当也根本就不是他儿子了。至于那孩子被带回慕星宫怎么处理,言夙也没再过问。 左右那孩子虽是性子不好,但贺渊到底不会恼恨一个孩子才对。 哪知听到言夙这么说,言岚却是脸色十分古怪:“爹……虽有句话叫稚子无辜,但是……” 他觉得他爹还是该对小孩子有些防备心为好,以免哪日遭了小孩子的道。 毕竟,即便出生时的孩子都是一张白纸,但环境会造就他们不同的性格——虽说有些孩子走错了,是怪让人心疼的。 可有些孩子确实是拗不过来的性子了。 那便不能因他年纪小,就一味的给他机会。 “那孩子给贺渊下毒。”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做起这事儿来游刃有余。 一次未成,他再动手时更加隐蔽,且依旧是面不红、心不跳。 言岚说起来都觉得心惊。 言夙一时哑然,倒不是不心疼好好的一个孩子变成这样,但不等他可怜这个孩子,言岚就告诉他,那孩子是想取贺渊而代之。 听的言夙一时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是一个五岁小孩能想到的东西? “他背后之人自是想推他做傀儡,但不论是配合还是取而代之的心思,却都不是那人强求的。” 言夙:“……” 言夙:“想想你弟妹五岁的时候,好像都是在和泥巴玩儿。” 言岚:“……”爹,这事儿能这么对比吗? 自小都是别人家好孩子的言岚,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这样被自家爹跟“别人家孩子”对比,但不等他说些什么。 他爹就一副庆幸并自豪地口吻的说道:“看样子,我教导的还算不错。” 但凡他家孩子有一个被教成“下毒、杀人要趁早,年纪大了会被人当场一剑抹了脖子,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性子,他那会儿怕是顿时失去“当人”的信心。 更别提还养大了好几个人类崽子。 言岚:“……”总觉得他这一剂药,下的有点猛? 心中有些许不安的言岚,不敢再提这事儿的相关,改说喜事,意图缓和一下他爹的心情。 “要迁都盛京?”这事儿言夙自然也是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否则时景泓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修葺建安的皇宫。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他也没听到盛京中的那位皇帝驾崩的消息啊。 “对,会赶在入冬之前。”言岚说的很是笃定。 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下安抚百姓的事情赶回来——除了给还未拿下的地区的百姓银钱、粮食,他们还要负责武安朝安稳地区内的粮食事宜。 那些高产的粮食,他们怎么好就那样吃掉?自然是以别的粮食换下百姓手中这些粮食用作粮种,以图更多的粮种扩大种植。 这可是关乎根基的大事。 现在却交由别人负责,全因时景泓决定抓紧时机,在入冬前拿下盛京,如此便可赶在冬至之时,入太庙祭祖、昭告天地。 “明德帝此刻身体虽是比天昭帝强上些许,但盛京反倒是比陵安好拿下些。”言岚说。 因为天昭帝的几个皇子年岁较长者已经在朝中历练过一番——不说成效如何吧,至少不算是两眼一抹黑。 反倒是明德帝的皇子,因为外家争权的缘故,较大的两个都不得明德帝的喜欢。如今虽说有血脉正统的支撑,却也不能在满朝文武的盘根错节势力里说上什么话。 “说到正统这事儿,咱们皇上更是名正言顺,所以其实盛京不少朝臣的心思都活络了。”言岚说到这里,不免发出一声嗤笑声。 那些人始终看不清“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那套在他们皇上这里是行不通的。 “说到这个,朝中也确实是有些人背后念叨,说是皇上此前对投诚的一些世家大族处理太过严苛,传出对新皇的名声到底是有碍。” 言岚撇嘴,他当然知道那些人的重点也是怕影响皇上名誉,并非是不痛恨那些蠹虫。 只是当时看皇上剔除那些蛀虫时拍手称快,现在却又来“后悔”,未免有点难看了吧? “既然这样,你们如何能确认那些官员不是诈降?”言夙问。毕竟投降了也未必能够活的了。 言岚却是笑笑,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倒是跟他爹还卖起关子来了。 “爹,这些人动了心思,不管本意是什么,对我们而言都是不亏的。” “我们本来就没多信任他们不是吗?都是互相利用罢了。我们利用他们减少伤亡、打开城门,他们何尝不是利用我们谋求一线生机。” “只要叫他们不得不赌这一线生机,我们就能得到一个准确而稳定的结果。” 至于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存着侥幸心里,赌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不会东窗事发,又有多少人是想就此前事不提、功过相抵,那就不是言岚该考虑的事。 ——真正想要洗心革面的人,少之又少。而若是真有这样的人,他们需要获得的也并不是时景泓的“恩赐”,而是要悔过、去寻求那些苦主的原谅。 这些都不是言岚能做的决定。 除了这些心思动摇的,自然也有一心想要死守的——死守之人有出于爱国本心的,自然也有私心作祟的。 但这些人却是群龙无首,相互之间争端、勾心斗角不断,且也不得民心。 对付这样的人,言岚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所以拿下盛京,是势在必得,也是指日可待。 “陵安那边虽说麻烦点,但是那几个皇子也是各自为政,要分而化之也不是难事。最多就是费点时间。”言岚谈起这些事情,不仅是意气风发,更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势。 言夙给言岚的碗中添了点小菜:“好了,先吃,不然凉了。” 孩子长大了,在自己的事业、领域里发光发热,言夙自然支持。 但作为老父亲,关心孩子吃饭还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瑞安二年深秋,时景泓迁都盛京,普天同庆。 冬至时,新皇登太庙祭祖,昭告天地,武安朝自今日起正统重临,天下将要大定。 这可算是皇家送给百姓最好的新年礼了。 昭告之事盛大,万人空巷。 却独言夙一人在离圣坛好一段距离的屋子上,坐在屋檐上遥望。倒不是凭他的身份不能参与这盛事之中,而是他实在没法儿天未明就起,身着繁复的华服,走这三跪九叩、繁文缛节的一路。 ——不是懒床贪睡,就是这事儿太繁琐了。 言夙就是远远看着,都得喝一杯水酒压压惊。 他这坐在屋檐上可不跟当年幼年皇帝似的胆战心惊,他怡然自得极了,还有心思看远处圣坛上百官的乐子。 居高临下,将那些袖笼里藏着吃的大臣偷吃时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倒是他家几个崽子,他早给备了吃的,刚出房门时就正是适口的温度。 要不是那会儿垫吧上了,只怕这会儿自家崽子也这么可伶。 言夙可怜了百官一秒,就将身前的一碗莲子百合粥给干了,温度正合宜。 作者有话要说:百官:你们看看这一家子!!!! —— 时景泓:我其实也算……半个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7、第 177 章 冬至过了五天,新帝祭祖的热议尾巴还勾在百姓心底的时候,言悠悠在盛京的铺子开张了,又引领了一番新热潮。 毕竟,言家现如今的身份不一般。 言夙所做的事情,不好公之于众——但位高权重的那些虽不知其所以然,却也知道他的大弓——只能以他言家一门的明面上的贡献封赏。 看言牧和言岚功劳若是实打实封,不说是异姓王也差不离,这若是封了,日后言岚和言牧就在家养老了? 他们可正值壮年,且还有周国那片失地等他们收复呢。 所以就如时景泓当初所说那般,言岚和言牧也很机灵地将功劳分化到家人的身上。 言岚为家中姊妹请封,言牧则是也按商量好的,为自己请一道赐婚的恩典。 时景泓再说一番年幼时受到言家的照顾,与言家姑娘也是亲如姊妹,这封县主、赐婚并给谷幽兰封诰命的事,可谓都是顺理成章。 满朝文武虽说不乏有觉得如此封赏容易叫言家势大,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站得住的反驳点,也就不好驳了皇帝的颜面。 如此,言悠悠虽是女子之身行商贾之事,却因为县主的身份,让人不敢到她面前来嚼舌根。 ——这一点,也是时景泓跟悠悠商量过的。想借她的行事作风来影响不少的人。 这一天是个暖融融的好天,明明前一夜还飘了些雪。 这也叫不少人心中觉得言悠悠怕不是得老天眷顾,改变了本不打算前来的念头,趁着天气好,随着自家老母亲或夫人一起,给这新开的铺子添添人气。 ——总之不是来巴结言夙的。他们来送了贺仪后,连言夙在哪儿都不多问一句呢。 言悠悠这几家铺子不是并排就是对门,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言牧与谷幽兰婚事,她这次选择先开的铺子都与婚事搭的上关系。 比如成衣铺,虽说不全是做喜服的生意,可那镇店之宝却是一套凤冠霞帔。 还有喜铺、金楼,就更不用说了。 言夙在衣裳首饰这些设计上,并没有什么天赋,以前也没过多的关注,可是他到底是看过不少。 所以给言悠悠说的一些东西,未必立刻就能用的上,但但凡能用得上的那些,都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言悠悠也不仅凭这些新鲜感吸引客人。那些经典的,也是难以超越的。更主要的自然也是货真价实与诚心诚意。 有言夙和兄长们的支持,言悠悠自己也有不少积蓄,短时间内她还真不用为了资金周转的事情烦忧,自然是以自己心中的完美为主,力求每一分每一毫都做到满意。 今日开业,言悠悠作为东家,本该在店门前回应前来道贺的客人,但一来她是女子,二则是身为县主,身份已是不一般,所以并非是人人受得起她的相迎。 ——即便是她不介意,怕也有些人诚惶诚恐,反倒是要闹出笑话。 所以迎客的是掌柜的。 等进了店铺里,愿意看货品的则各自有人伺候着看,若是要与主家说话的,言悠悠也在楼上接待着女眷。 进店的男宾也有些,多数是冲着铺子里的新鲜玩意儿来的,有些代家中长辈来送礼的,也不好往女眷那处凑。 好在言巍还在后院接待这些男宾。 也是家中兄长都在朝为官不好露面,虽说帮着姊妹待人接物似乎也不算什么事儿,可他们一出现,那些朝中同僚是不是就也得出现? 那这店铺“蓬荜生辉”是生辉了,却也是被喧宾夺主了。 哪家百姓敢进满是高官权臣的铺子? ——虽说这是盛京,一杆子下去可能打着的十个人有九个都是官员,还有一个跟官员沾亲带故。但是要做生意,还真没这么做事儿的。 所以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送了贺仪。家中小辈有空闲的来凑凑热闹就是了。 “阿牧哥,你婚事可都准备齐全了?大姐儿可说你缺什么她那都有。”言岚陪着言牧和言夙坐在了对面的三楼里,将那开业的热闹全看在眼中。 其实言牧求了赐婚后,又碍于谷幽兰是孤身一人,时景泓是派了大内的人来替小两口忙活婚事的——皇宫之中虽也是没有女主人,可这方面的熟手却也是不少的。至少行事比言家这一屋子大老爷们靠谱。 所以说一切流程还是安排的很妥帖的,不论是言牧还是谷幽兰,只要提一些自己的喜好就好。 但言牧和谷幽兰也没有浪费言悠悠的一番心思,聘礼与嫁妆都是托于言悠悠的铺子做的。 ——一应用料是时景泓“赐下”的,做是言悠悠的心意。 言牧此刻被言岚打趣,却也不就觉得赧然,反倒是给言岚说了几句家中兄弟姊妹给自己准备了什么贺仪。 并且劝说言岚:“你也快些找到意中人,好叫我这个当兄长的,也把给你准备的贺仪送出来啊。” 不就是打趣、揶揄嘛,只要不要脸,看谁先害臊。 言岚的余光里忽然瞥见对面的一个人影,立马得救似的岔开话题:“爹,爹你看,就是那个穿着水墨竹纹衣裳的男子。” “那就是温霖。我且瞧着他不是一回两回了,与大姐儿说话。”言岚现在可还没什么心上人,他倒是不怕他爹催婚,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比他爹更加开明,尊重他们心意的人了。 可是受他哥打趣也是不行的——虽说是他自己造的孽。 也就只能将这个对他姊妹有所图谋的温霖给挂到他爹的眼前了。 言夙果然不再看这兄弟俩拌嘴,而是微微眯眼去打量那个温霖。 他也是朝中的官员,虽官职不大,但听言岚说,能力不错。 ——温霖并非是与时景泓一路走来如言岚、言牧这般,在这二十出头的年级,能凭自己的能力做到、坐稳这个位置,也是很不错了。 “只是他家中的情况,怕是有几分复杂。” 言夙却没把这些列在第一位考虑,而是问言岚知不知道言悠悠对温霖怎么看——说是看过几次说话,不过是言岚的含糊说辞。 如果不是知道言悠悠对温霖也有好感,言岚也不会特意将人挂到他的眼前。 言岚撇撇嘴,一副不快的神色,这都不用说,就知道言悠悠怕是对这温霖感觉不错,甚至是有意深交。 言夙记下这事儿,等有机会准备自己去问清楚。 他们家可不兴那种因为娇羞就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羞于开口”的。自己不开口,他这个做爹的是不会下决定的。 ——或许在别人看来,言夙这个做爹的一点也不负责任,连自家子女的婚事都不上心。即便是有媒人上门,还说是要问过孩子的意思,直接将闺女拖成了个老姑娘。 这哪里有个当爹的样子? 所以说,这家中还得是有个当家做主的女人,这些事情才能安排得当。 大老爷们的哪里懂这些事情? 可偏偏这事儿跟他们想的就是不一样。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即便是一开始行事作风不尽相同,但至少能进一家门的前提是,他们对言家的“行为准则”并不排斥。 他们意图等谷幽兰这个大嫂进门后,行什么“长嫂如母”的职责这期望,显然注定落空。 甚至还会因为言夙的某些论调,自觉“好心当作驴肝肺”。 转眼就到了言牧新婚的日子,言家早早布置起来,待到正日子这天,天色未明时全家都起身来做准备。 当然,这日在言家的就只剩下了言夙、言岚这父子俩陪着言牧。 其余言家小辈全都去了谷幽兰的那宅子中——时景泓除了给言牧赐婚,给谷幽兰封了诰命外,自也给赐了宅子,可不能叫人看轻了谷幽兰——说是要做新娘子的娘家人。 言牧又能如何,只能笑骂这群小崽子们。 他们真心敬重爱戴谷幽兰,言牧也是开心的,否则哪怕谷幽兰是个豁达的个性,他都怕然后会憋坏了。 好在他的运气真的不错。父母在天之灵也是有所慰藉吧,或许此刻他们正在天空之上,遥看着他? ——他的身份与过往也不曾对谷幽兰隐瞒,两人还说好了等婚事办完,便去拜祭父母。也是因为这一切说开了,这婚事才能在这个时候进行。 否则言牧怕是还执着于那最后的几个仇人。 婚礼当天要做的事情很是不少,但有皇上派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宫侍在,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吉时一到,穿戴一新的新郎官在兄弟的陪伴下,领着吹拉弹唱、喧天热闹的锣鼓队和花轿,往新娘家而去。 时间虽是不早了,可却依旧引来大波的百姓旁观。 ——即便这些日子,盛京之中不论是热闹还是喜事都接连不断,可这件事情却是不同的。 不说皇帝赐婚是多大的恩典,新郎官的身份、新娘的身份与家世有多么让人津津乐道,就是传出的两人的相遇、相知就够他们谱出好几篇跌宕起伏的好故事。 当初的事情,从言夙到言牧和谷幽兰都不是多话的人,可即便不知道细节,知道言牧受伤是为谷幽兰所救,谷幽兰又随着言牧进入军营为军医,这就够他们发散思维了。 当然,因此也不是没有人编排一些龌龊的事情。 可自言牧求了赐婚后,这些背地里的声音也是彻底销声匿迹了。 天色昏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言牧终于将他的美娇娘带回了家,言家一片道贺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啊,崽都成亲能生崽了,我这个老父亲也是能光荣退休了吧? —— 明天请个假,大家等后天 明天我就回家了,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隔离,呜呜呜呜 明明是没什么疫情我才出的门,结果来的时候好好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8、第 178 章 又过了八年的时间,原本三国角力的动荡不安彻底结束,整个天下迎来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日子。 粮种的优选优育也年年都有新进展,并且不单单是再只研究稻谷这个单项。稻谷的优选优育成功,粮食的大丰收让他们信心大涨。 让他们认为,粮食作物的种植,除了看老天爷的心情外,也有他们能够尽人事的地方。 而这八年时间里,言家的变化也挺大的。 没怎么变的,大概就是言夙了——模样上,他看着还是一如既往。 只有眼神中透露出的经历,让他看着有超越容貌的沉稳、智慧。 这样的存在,也就更加招人惦记了。 但如他的模样一样,言夙对找个夫人这事儿,一如既往的不上心,甚至是不感兴趣。 可叫不少人背地里传言,他是穿绸子吃粗糠不过就是表面光。都在嘲笑他看着年轻力壮、年富力强,实际上那玩意儿早就不顶用了。 ——当然,这么说的更多是那些看到女子们对言夙的模样憧憬的男子。 但这不意味着没有女子“抨击”言夙,只是到底出于什么诉求来说言夙的行事作风,也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知道了。 言悠悠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一举一动之中都透露着沉稳。铺子开了许多,却也并不需要她每日里巡查,只是偶尔过来对对账。 今日她就进了已开了四年多的布莊——她的布莊花样从来都是最多的,不单是织法上的推陈出新,染法上,但凡她提言夙提过,哪怕一时之间没有头绪,甚至不知能否成功,她依旧会潜心去研究。 这样的布莊,每日都能吸引许多夫人、小姐的目光。哪怕是昨日逛过的,她们今日也想来看看昨日没看够的,甚至是没看到的。 言悠悠看着这样的人来人往与喜笑颜开,哪怕是看了许多年了,却依旧是觉得心情很好。 直到路过一间包厢。 她这里的衣裳除了定制,也可以试穿——当然,哪怕是有着私密性很好的包厢,一般也都只是试穿外衣的较多。 她本也不该站在包厢外头听旁人的议论,但正巧听到了她爹的名字,她难免就多留了几分注意力。 “男人哪里会打理家事。还是吃了没有当家主母的亏,言家那后院里头啊,竟是叫个多年无所出的媳妇子拿腔拿调的,啧啧。” 听这声音,言悠悠倒是听出几分熟悉。 另一道听起来年岁差不多的女人声音响起:“哎,喝茶、喝茶。”听着她似是想将这话题揭过去,然而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哎,可不是。”这个开口的女人一副忧心忡忡又带着被“不识好人心”的气恼。 “还记得那言家的媳妇子进门时,咱们家去道贺,那可是诚心诚意的。我们家也就说了几次恭贺他早日当爷爷,三年抱俩最为好。” “结果人家那眼神哦。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这后宅里头还得有知事晓情的女子当家做主,否则这都听不得好赖话了。” 女人对言夙一通指责,就差明说他长了一张风华绝代、岁月不败的脸又如何?待人接物上可不行。 却是根本不提当时他们的道喜,主旨永远不在俩个年轻人喜结连理,反而一直只说什么香火子嗣上。甚至在言夙挑明了是俩新人的新婚之喜,他只求他们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就好之后,他们还教育起言夙来。 言夙没怎么着他们,完全是不想让原本高高兴兴的喜事留有什么遗憾。 哪知道反倒是叫人记恨上了。 不过,言夙又哪里会在意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那最先开口的女人,这会儿也放下茶杯接着道:“就是。男人嘛,这方面总是不懂圆融。” “对了,我还听说他家那儿媳妇进门后三年无子,他还说什么小年轻要先过一过二人世界,不急着要孩子。” “你听听,这叫说的什么话?但凡家中有个婆婆,都不能出这事儿。” “对对,我也听着了。还有他家那大女儿,出嫁了不也是一年多才有了个闺女,结果到现在也没再有个动静。哎,咱也不是说不能疼闺女不是?可到底还是得有个儿子。咱们做女人的,出了嫁,总不能断了夫家香火吧?那得是多大的罪过?” “可没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那个递茶的夫人,倒是觉得言夙那话并没有什么过错,确实是母亲身子好,生出的孩子越健康不是吗? 可眼前这两位的夫君,都是她家夫君的上峰,若非人家“垂怜”,她来在此敬陪末座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敢说些让这两位不快的话来? “都不是个正经县主,怎么就端的那般架子。”这位夫人娘家是与皇室有些远亲关系的,她年少时可也因此有着十足的“威仪”。 她自认如她这般有着血缘的真皇家亲戚都“谨小慎微”,那一月也进不得宫一次的言悠悠,就更不该“耀武扬威”。 言悠悠冷哼一声,一举推开了门。反正这些人在里头也没试衣裳,且这门开了,里头还立着遮挡的屏风。 ——楼上试衣裳的包厢,都是男宾女客分开。即便是服侍的婢女和小厮,都不会窜了地方。 所以里头的夫人虽是惊了一下,却也没什么慌乱。 但等看清言悠悠的脸与脸色,几个人的表情也一下失去了管理。不过好在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存在,扭曲了一下,还是赶在五官抽搐之前,将表情调整了回来。 那话说的最响亮的夫人,一下起身,笑脸相迎。开口就是县主的尊称。 然而言悠悠却是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臂:“王夫人可别,我不过是个不沾血统的空头县主,哪敢这般劳烦您。” “我也不过是出嫁前家中受宠、爹爹、兄弟姊妹们爱护,出嫁后得夫家看重、敬爱,所以性子十足的不好了些。” “偶尔还会摆一摆县主的谱。” “我家女儿聪明伶俐,不但我娘家父亲、兄弟姐妹,也颇得家翁家婆与夫君的喜爱。” “至于在外行商,我爹说我的天赋、本领,比之某些男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不能浪费老天给我的铁饭碗。” 言悠悠可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乡野小子指着鼻子骂,只能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的她一身气势,摄人很。 否则又怎么能叫一干掌柜、小二心服口服? 而且她也更知道这些女人的痛脚,字字句句都直戳她们的心窝子。 他们家就没有催着媳妇生子的“传统”,不但要顾及媳妇的身子、心情,还鼓励夫妻俩婚后过一段二人世界。 即便是给女儿找夫家,也是找这样的人家。哪怕这样的人家少之又少,可他们的娘家就是有底气。 外头那些人嘴里说着他们家这样的,根本就是异类,可相比于那种为了生子不择手段的人家,哪个女人骨子里不想嫁入他们这样的人家? 也就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某些人觉得,他们家的存在,让女人的心都野了。 ——从跟时景泓开诚布公谈过以后,言悠悠就对自己以后要面对的“千夫所指”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惊惶。 反倒是哪怕能取得一丝进展与成果,她心底都高兴异常。 直戳两位夫人心窝子的话说完,不等气的直呼哧带喘的她们再说什么,言悠悠招来身边的仆妇与婢女,语气冷寒道:“送这二位夫人出去。” “咱们家的铺子庙小,容不下两尊大佛,还请两位夫人日后另择他处。” 这个时候可还没什么店大欺客的说法。 且对方即便是官宦世家的夫人,言悠悠也是不惧。毕竟她家又不是没有在朝为官的。 甚至就算是不靠家中,她自己见见皇上,可也不是难事。 他们家从来不惹事,却也从来不怕事。 她强硬的态度让两位夫人气的险些厥过去,都是要脸面的人,这被人直接从店中赶出去,即便是她们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可日后用不上这些新奇的东西,只怕就再难融入夫人圈子里了。 当然,当下她们虽是后悔自己一时口快,可更多的却还是怨怼言悠悠不讲情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好吗?非得撕破脸皮? 言悠悠接过婢女递来的一杯清茶,满饮一杯这才压下点火气:“真是什么人都是,我嫂子那龙凤胎如今都快四岁了吧,竟还有这般说嘴的。” “都说了那都是有计划、有准备的。这些人还真的是不管真相,只管自己臆想。” 婢女连忙劝言悠悠莫要与她们计较。 “其实,她们越是这样说,反倒越是说明她们艳羡大夫人和县主呢。” “若不是得不到,她们何必说这酸话?她们年岁都不小了,可上头还有着婆婆立规矩、甚至磋磨。哪个不是刚进门子,就被‘耳提面命’着生子、生子。” 这遇上个与她们不一样的,过的格外顺意的,她们如何能不妒忌。 “啧,叫你这般一说,我不但不气了,还同情她们。不过她们过不上顺意的意思,还不都是她们自己作的,锦衣华服的倒还叫她们更加心生不满起来。” ——纵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总盯着人家、恨不得人家过的比自己更加不如意,算怎么回事? 言悠悠这边顺心如意了起来,那边言家的小厮却是险些要把鞋子都跑掉。却顾不上这连摔带爬的,只想着赶紧把出门在外的一干爷们与姑奶奶们找回去。 老爷他,不行了啊。 说不行就躺在床上,脸都白的没色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悠悠:完美继承我爹的优良传统。 —— 小厮:不行了不行了,老爷我快断气了。不是,是老爷快断气了。不是,是老爷你等我回来再断气啊!!! —— 感谢在2021-07-3020:55:33~2021-08-0120:5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淡风轻雁字回时18瓶;洛知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79、第 179 章 过了这几年时间,言家的孩子都大了,即便是最小的言玥、言宸都已经能够跟着亲朋、伙伴,在盛京周边的庄子来去。 有护卫和小厮婢女们跟着,两个孩子也行事有度,都已经能叫大人们放心他们在外过夜好些天了。 也因为孩子们都大了,有了自己向往的生活,所以也就更加难得聚在一起。 他们难得聚在盛京的这些日子里,每日还会在外玩耍、应酬。 当听到仓皇的小厮说老爷不行了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是不可置信,随即都想打一顿这乱传话的小厮——要知道在他们言家工作只要认真负责,那是再舒适不过,从不用担心主家的无故责难、迁怒。 可细看小厮的神色,他们不由都是心头一跳,难不成是真的? 先是不可置信,再是猝不及防。 毕竟,任谁见过前一日言夙的模样,都不可能相信他真的就要死了。 言夙无病无灾,武艺高强到无可匹敌,又有谁能伤的了他? 难不成,是被人下毒了?被亲信之人背叛,舍命刺杀了? 即便心头能想到无数的反驳理由,他们的心还是发慌的。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事情,谁敢假传这样的消息? 在外的言家崽子都是匆忙回家,甚至顾不上城中不得策马的规矩。言家的姑奶奶们也是顾不上坐马车乘轿子,推开马夫、婢女等此刻看着格外碍眼的人,翻身就上了马匹。 她们的骑术或许不足以上战场对敌,但也并非是一点不会,在这城中策马,只要所骑不是疯马,那不论速度还是安全都有所保障。 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中,也顾不上等等其他兄弟姐们,直闯言夙的院子。 ——他们家在旁人眼中,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可对言夙是真心的敬重,从不曾这么莽撞。 可见言夙的“死亡消息”听在他们的耳中是怎样的晴天霹雳。 等言悠悠、言思先后脚到言夙的院子时,正看到走在前头的言牧夫妇、言岚、言想想和言巍。 关于自己“寿终正寝”的事情,言夙打算了良久。 甚至还“观察”过旁人过世的年岁等问题,当然,这种事情只能自己观察,却是不能去询问当事人的。 ——他虽是厉害,无人能敌。但是不怕打和上赶着做找打的事儿,这就是两回事儿了。 所以他虽然费解,甚至思索的头疼,却也不能问人家:嘿,先等会儿,别急着死,传授我几招先。 那不但是找打,且太没人性了。 ——纵使言夙认为自己不是人,本就不会有人性。可现下他有人形,还当了好些年的,至少该懂的“人情世故”他得懂点。 人家跟他无冤无仇的,他怎么能在人都要过世的时候,还这样送他一脚?当然,跟他有仇怨的,他虽是不在乎他被气的七窍生烟,可却并不想送人最后一程呢。 死生不复相见不好吗?干嘛非得去恶心自己,看人家的死相?他就更不想跟人家“学习”怎么死了。 所以这“死”,言夙是自己摸索出的结果。 察觉小崽子们的脚步时,言夙立马重新躺倒,脸色、唇色倒是瞬间苍白,这些控制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惜,他的眼神还是明亮的,全然没有将死之人的浑浊、迷离、麻木、涣散等状况。 在崽子们匆匆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勉力”支撑起自己身体,似是想要跟他们最后再亲近一些。 然而言夙惯来是个行事果断的人,这“勉力”也实在是难以把握,毕竟他浑身都是力量。 抬起一半的身体猛然僵了一下,反应过来的言夙只能松了力气,叫自己“无力”的摔在床板上,咚的一声,险些震的人耳鼓发疼。 一众崽子哪里见过他们爹这么“柔弱”的时候,顿时哪里还能听的到床板的不堪重负咯吱响,全冲到他爹的床头,一个个急的眼睛发红。 ——姑娘们倒是不会甚高深武功,但言家的男人们武功虽有参差,却都是不差的。此刻却一个个耳聋眼瞎一般,只有些慌乱的凑在床前。 “爹,你怎么了?伤在哪里了?”言岚跨步抢在所有人之前,坐到床边,就要掀开他爹的被子。 言夙一把揪紧被子,力气大的让言岚一时根本掀不动——言夙也是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下意识的反应。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将死之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但这会儿松手,却又过于凸显这件事情。想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没有伤,你别急。”言夙放轻放缓声音,安慰起一个个强自镇定的孩子。 在外不管多优秀,多冷静,此刻在言夙的面前,他们却一个个像是没有长大似的。 三十多岁的男人红着眼睛,或许在别人眼中可能滑稽可能懦弱,但在言夙这个当爹的眼中,都只有心疼,以及有些心虚。 毕竟,要不是他得死了,崽子们也不会这样伤心、慌乱。 可是他也没办法,他倒是能陪崽子们一辈子,甚至子子孙孙一辈子。 但别看现在的人类都在求着满天神佛想要长命百岁,可真要有永生不死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得到的却未必是好结果。 言夙倒是不怕人家说他妖怪、或是要烧死他,可崽子们呢? 他还听过一些人背地议论呢,说他是个“老不死的”——就是那种以后世子孙的性命为代价活着的老妖怪。 这固然是无稽之谈,他甚至能教训那些传播闲言碎语的人。 可是孩子们却承担不了这种来自世界,来自时代的愚昧的攻击。 “人固有一死,爹也只是时间到了。”言夙努力说的“有气无力”,让崽子们相信,他是寿终正寝,他这是喜丧,不必太过伤怀。 可在座的哪个崽子心里想的不是他能长命百岁?不是别人家那种美好的祝愿,而是从心底觉得,就他们爹这本事,这保养手段,这走出去说是他们弟弟都有人信的面相,哪怕不活百岁,也得九十九吧? 可如今他们爹尚不足花甲之年。 这就要离他们而去? 言夙:“……” 其实,就现在这生活水平而言,五十多的年纪不算小了,真的。 主要是他现在这年岁这模样,说是保养得宜已经算是最大限度了,再勉强下去,言夙没回出去怕是都得“易容”。 他这方面还真的没什么天赋。 而且实在太麻烦了不说,也容易露马脚啊。 言夙对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注意“易容”的种种细节,做成年岁层层递进的样子,他自己都没什么自信心的。 而且,早晚有这么一遭,不如趁着崽子们年富力强、年轻力壮? 咳,反正言夙说服了自己。 崽子们都有了自己的人生,都过的很好,已经不再是当初路都走不稳,需要他搀扶的奶娃娃了。 所以,他该放手了。 “你们如今过的好,互相照应扶持,爹十分的放心。”言夙道。 “只言玥、言宸两个弟妹年岁稍小些,你们记得多照顾几分。”言夙拉着言岚的手,让他不要再拽自己的被子,意图看看自己是否真没有任何伤。 他真没有,他还好健壮的。 “爹。”几个崽子千言万语凝成一句呼唤。很想无赖的说,他们即便是能处理好许许多多的事情,却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没有爹。 甚至想说他们还有孩子想要他们爹给照顾。 可是一句句的话,堵在喉头,说不出咽不下。 “都不是小崽子了,我就不哄你们了。”言夙笑笑,看着仨年岁大些的闺女,“言玥、言宸那边,你们仨先哄哄,再叫他们知道这事儿可行?” “不然可得吵的我头疼。” 看着言夙“云淡风轻”的样子,几个崽子也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不能到了这个时候,还叫他们爹惦念着不是? 被托付“重任”的仨姐妹,眼睛红的似要泛血,却依旧不落一点眼泪,沉重又郑重的点头应下。 言夙微微敛目,他看着孩子们这样,心里也是不舒服。 只能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交代完了事情咽气吧。 “那我就继续交代一下后事儿。”言夙语调加快,“你们师父那边我就不等他了,你们给去个信儿,也不必叫他日夜兼程来送。” ——他就怕那家伙不死心,扒拉他。 “皇上那也还没送信吧?我也不等了,咱们一家子这也挺好的。” “至于我的那点遗产,咱们家崽子都有出息,哪怕是去混江湖的小崽子,手里头也不差钱。”言夙扫了一眼这些年不着家最多的言巍。 言巍又是不好意思的笑,又是心头发堵、发涩。他爹但凡要他的钱,他可全给啊,只要他爹能活着。 可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年岁是比哥哥姐姐们小,可也不至于天真到这种地步。 就连他们家最小的弟弟妹妹,也没这么“天真无邪”的。 越是不能天真,心头就越是难过了。言巍垂了眼眸,他想看看他爹,却又怕看到他爹此刻面无血色的样子。 “大家都不差钱,爹那点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也就不给你们留什么了。”言夙语调平稳,心底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可是他毕竟不是真的眼一闭、腿一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他还得用钱呢,可不得搂好了放在空间之中留待后用。 “哦,对了,还有,给你们的那珠子都好好带着。什么效用,怎么用,都还记得吧?也得记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莫要出去多说。” 言夙觉得哪怕自己心头演练了许许多多次,但这真的到了“实战”的时候,他面对这样的孩子们,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想好的“流程”都被打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啊,我明明预习了好多遍流程,咋一看到崽子们就啥演技都发挥不出来了!!!还颠三倒四没说到重点上!! —— 啊,今天杀鹅了,我负责摁住它,呜呜呜,挣扎的时候直接把我手指都夹麻了,太可怕了,但,真香!! 我贴了几个饼子,更好了,我吃了俩,快乐快乐 还在沟渠里用鹅钓了点小鱼,用篓子捞就能捞上来~~~ —— 感谢在2021-08-0120:58:53~2021-08-0221:0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冲冲冲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0、第 180 章 以前不论是自己出门还是崽子们出门,言夙的心情总是很平静的。“哦,出门啊?那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大约就是这样一句,就将告别的事情做了结束。 言夙原本也不觉得自己此次的“告别”有什么不舍,最多就是这次他是归期未定的出门——他以后肯定还会抽时间回来看看孩子们,只是不会叫他们知道。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崽,即便是知道崽子们□□凡胎总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并且绝对是自己“黑发爹送白发崽”,但言夙可谓是早有心里准备,他就不觉得有多难受。 可到了此刻,看着崽子们的神色,压抑着的悲伤,言夙原本的云淡风轻,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感觉心头堵着什么东西,简直又闷又胀。 他这会儿就好想要一掀被子,看着崽子们说,算了,老子不死了。 然而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言夙拍拍言岚的手臂,又看看其他崽子红红的眼睛,几个闺女悄然拭泪——虽是性子坚韧的人,却也不是羞于叫家人见到自己哭泣。她们只是不想让家人看到她们泣不成声,更加伤心。 本就是生离死别的伤心事了。 她们到了这个时候也还在顾忌兄弟姐妹的情绪,顾忌言夙的情绪,死死压抑着自己。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言夙清了清嗓子,只能继续说道:“你们兄弟姐妹,以后的日子也要好好过。就当我是在天上看着你们,若是叫我知道你们胡作非为,或是作践自己,可别怪我揍你们。” 他语调轻缓还带着揶揄,眼神里透露着“不听话的崽要打屁股”的意思,本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然而却让崽子们都想到了儿时的情景,那相伴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对比眼前的诀别,就更让人心头悲恸了。 几个崽子都哑着嗓子,却坚定又郑重的点头、应声,他们爹交代的事情,他们永远不可能敷衍、忘记的。 言夙按捺心头的不好受,继续加快语调,将重点交代出来。 “那我说一下后事。”他不等崽子们打断——他是准备好了死的,所以就不要听崽子们劝说什么会好的之类的安慰的话了。 赶紧把事情说完,省的他被动摇军心。 “你们不要埋我知道吗?我虽然喜欢在山上逛,还刨坑,但我不想被埋山山。” 到时候他醒过来还得刨坑把自己刨出来,算怎么回事? “就给我搞个船吧,让我顺流而下就成。就盛京城外不算远的那条孜乌江就可以。” 孜乌江水面宽广,这个时候水流量大,所以少有船只。等过几日水流平稳下来,渔船出动的时候,他怕是都淌出白千里地了。 “也别叫许多人知道这事儿,搞的我被人围观知道吗?” “你们也被跟船送,水流有些湍急,不是很安全。” 听到他们爹这个时候还在考虑他们的安全问题,几个人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哽咽出声,虽然即刻就压下了,但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自己就此嚎啕大哭。 然而事实上言夙是怕自己爬起来的时候叫人看见,到时候要么是“诈尸”吓的对方精神出毛病,要么就是自己的“死亡”真相暴露。 言夙说完这些,又捋了捋,自己心底“彩排”的时候,准备好的话是不是都说了?有没有遗漏的点? 然而看着崽子们的神色,他几番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 总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崽子们就能哭的晕厥过去。 那,他就死了? 言夙觑着崽子们的脸色,小心地、慢慢地,尝试就此闭上眼睛。 泪眼朦胧间,言岚看见他爹就要撒手人寰,顿时整个人往前一扑,嘶声大喊道:“爹。” 所有的崽子都忍不住往前凑了一步。 言夙顿时惊醒一般应了一声“哎”。随即有些茫然,这还有啥要说的吗? 看着他爹眼中重新聚起的光亮,言岚心中是又酸涩、悲哀又莫名期待,他爹此前交代后事的有条不紊、气息平稳或许是回光返照。 那现在呢? 他爹的精气神明显还不算差,至少是比那些一只脚踏进黄土之中的人强太多,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还有救? 是,他爹惯来厉害,说什么都八.九不离十。 可人家神医还有“医者不自医”的时候,说不定他爹也是如此呢? 言岚看着言夙,眼神之中迸发出希望与期待。 言夙心头一跳,这怎么了,为何目光忽然这般明亮灼人?难不成,这就看穿他的伪装? 不会的吧,他可是连心跳、脉搏都能控制的,说没呼吸绝对是就没呼吸——毕竟他是个生物灵能,现在虽有了人的躯体,确实受限一些,但呼吸方面还是可以用生物能的吸纳来维持的。 就如同武林之中传说但素来少有人见的龟息大法。时长也比什么龟息大法长的多。 仔细琢磨了一下言岚的神色——他们肯定是不想自己死的,但是事情都到这个地步,是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所以言夙当即做了决定,气息一窒,摁着言岚的手松开,眼一闭、脚一蹬,彻底不再回应崽子们。 ——再不赶紧断气,这事儿可能真的就半途而废了。 这个时候不狠心,他断然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毕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言夙一咬牙,就彻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个死人。 言岚刚生起的希望,忽然就这般断了,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爹,激励他再支撑一段时间。好歹让他们叫叫太医什么的。 言夙这会儿已经不知道他还有这想法了,若是知道了,心里慰藉又酸涩的同时,一定还会很慌。 真搞的不能死了,他怕是跟架在火上烤没什么区别了。 到时候光怎么解释他死不了却装死,就足够他头疼了。他那就是欺骗了崽子们的泪水。 虽然现在也是骗了崽子们,但是作为崽子是总有给父母送终的那一天的。 ——事实是这样,但这样做终归让人心头难受的很。 言玥和言宸只是年岁不大,但不是傻子,家里发生了大事,这氛围的巨变,他们还是感受到了。 可同时他们也听话,他们爹说了叫他们在自己院子里等等,他们也就等了。 可等来的是哥哥姐姐告诉他们,爹过世了。 爹过世了?这叫他们怎么相信?即便是看到言夙的“尸身”,他们也不能相信这是真实。 人还没靠近言夙的身边,眼泪已经先一步流了下来,两个小的脸上努力挂着笑容,拉着言夙已经疲软、发凉的手,想要他们爹再睁眼看看自己。 ——言夙有自己的思量,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也是难过的。看到崽子们的神情之后,就更加的难过了。 即便是有什么“总有这么一天”的道理,可让人冷静的接受又谈何容易? 整个言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接到消息赶来的时景泓,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严。这些年他掌握权柄,早年的青涩、稚嫩早就退的一干二净。 哪怕是在言夙和言家其他人面前温和、随意且亲近些,哪怕是在自己的后宫、子女面前,他尽到了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但他始终已经是个成熟的、大权在握的皇帝。威严不可侵犯、不怒自威。 可此时此刻,他匆匆的脚步停在门边,还需一手撑着门框才能站立,看着床上犹如睡着的、面上还比他年轻几分的男人,神色里却透露出几分失怙幼子的茫然无措与惊惶。 ——即便是当年他的亲生父皇过世,可或许因为确实是年纪小的缘故,又确实是不太有感情,他虽是惶惶不安,却没有此刻这般心中痛彻。 “言、……叔。”他嗓子哑的不像话,像是多吐一个字都要撕裂一般。他的目光环顾四周的言家崽子们,也不知道是希望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怎样的一个答案才能满意。 或许除了言夙还活着,其他不论是什么,他都不能满意。 然而即便他是皇帝,却也只是这人间的帝王,不是掌管阴司能操控凡人生死的阎王。 他们除了悲恸,除了按言夙的心愿送他最后一程,就没什么其他的能做。 ——时景泓细细问了言夙最后的交代,心里更难过了,他言叔最后都没什么要交代他的吗?虽然他是个皇帝,如今后宫寥寥几人很是和睦,朝堂也很安稳,但是他这半个言家崽,就不值得言夙惦记吗? 但他也只能心中这般酸楚,说不出口。 并且有条不紊、冷静自持的将言夙的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停灵七天七夜,守灵的是言家的子嗣——毕竟堂堂皇帝怎么能给旁人守灵? 但皇帝还是派了皇子过来以表心意。大臣们纵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却也不能再刺激皇帝。 有时候他们的皇上还是很任性的,就怕再反对下去,去的就不是皇子了,而是皇帝自己。 毕竟皇帝自己已经干出在灵堂呆到夜深之后才回宫的事了。 ——真的,除了半夜回宫了,跟彻夜守灵也没什么区别了。 宗室对此自然是有好一番话要说,毕竟此前宗室皇亲过世,皇上除了上了一炷香、安慰了一番,就没别的表示了。 但是,套用一句洋气的话,who、care! 七日过后,按言夙的遗愿,一艘不甚华丽但绝对结实宽敞的小船,被放到了孜乌江中。 到场的人,除了微服出宫的时景泓并几个皇子,就是言家上下。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啊,我是个狠心的爹。但是,我又怕人家说我崽有个老不死的爹,虽然是事实。 —— 啊,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个窜天猴,你们拿着个火星子在后面追我、追我 我就一直往前窜、往前窜,不能被你们追着,追着了,就燎着我,我就要窜上天,咻~~~啪,刺啦啦,炸出烟花 —— 讲真,已经到了这里,你们有没有闻到完结的气息~~~嘿嘿嘿~~~ —— 感谢在2021-08-0221:04:21~2021-08-0320:5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26瓶;七海20瓶;半糖栀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1、第 181 章 沈飞玹自帮着贺渊将慕星宫之乱平复之后,就住在了慕星宫之中。 偶尔倒也出来行走,有时是游山玩水,有时是看望好友。不过都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回到慕星宫中。 说是将慕星宫当做后半生的家也不为过。 手中经营的那些消息渠道,也基本交给了言岚,正儿八经过期了养老的舒心日子。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消息闭塞,所以言夙死了这样的大事,在言家的信送到之前,他还是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知晓了。 但他怎么可能会信? 就言夙那样的家伙,他能不知道?同样的状况,换了旁人够死三五回,要是他遇上,那还是够旁人死三五回。 所以沈飞玹当下就是将消息条子一扔,毫不避讳地道,就是这天下再死皇帝,言夙那个祸害也是死不了。 ——且看看言夙气死了几个皇帝,多少皇亲国戚吧。 然而说是这样说,沈飞玹当夜却是转辗反侧、夜不能寐,第二日早膳时还颇有几分焦躁,索性连筷子都扔了,说是要去盛京看看。 总归人家丧事都准备起来了,就算真的只是流言蜚语,他也得亲眼看看不是? 贺渊又能如何,只能给他新换了一双筷子,叫他先吃饱饭。出行的准备已经都做好了,等他吃好饭就能行动。 ——显然是这些年全然摸清这人的性子。早一步安排了下去。 沈飞玹表面不急,但是一路却紧着赶路,这到半途的时候,言家送过站的信,又被知道了沈飞玹和贺渊行踪的人给带了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接到言家的信,看着熟悉的言岚的字迹,沈飞玹才不得不相信,言夙那个祸害是真的没了。 哪怕再是不可置信,等披星戴月的到了盛京,这几日的功夫也叫他冷静了许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耽误的这几日功夫,就叫言夙已经过了停灵的七日——他都颇有些后悔,知晓这消息的时候就不该歇着,路上就该更紧着些。 然而事实上他们谁能有言夙的速度?路上都跑死好几匹马了。他们风尘仆仆不讲,就那熬红了的眼睛,都不比兔子眼睛淡几分颜色。 沈飞玹和贺渊带人直扑孜乌江岸边,那里只一处人头攒动,别处都是寂寥。 皇帝虽是微服,但不带仪仗可以,护卫却是不能少,这猛地见到江湖中人,守着的贴身侍卫各个都紧着皮,险些打起来。 好在贺渊在一旁,拉住了急性子也已经急疯了的沈飞玹,明言了身份,问及是否是给言夙送行的——护卫并未就此放行,但没有再驱赶他们,同时还叫人去通报。 贺渊就知道他们找对了地方,并且只稍等一会儿,就定然能够过去。 ——不说双方的身份并不敌对,就说这送言夙最后一程,没的还要大动干戈。 贺渊这样一番劝,沈飞玹虽是急的很,还是咬牙忍耐了下来。 言岚匆匆过来,跟沈飞玹和贺渊这俩长辈问了好,就没再多言其他,领着两人往送别的地方去。 ——别的都是护卫,这个时候就没必要上前了。 言夙闭眼前不是交代了嘛,别搞那么多人。 这些事,言岚都记得清清楚楚。 等看到言夙躺着的那条船,言岚这才开口跟沈飞玹说他爹临去前交代的事情。 沈飞玹听的过耳不过心,即便此刻看到言夙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胸膛也毫无起伏,他还是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人能把伤成那样的自己从阎王的手里抢回来,对付莫如归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如同掐死一只蚂蚁。 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底似乎将言夙这个人,神化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死,至少总归是会比他活的久的多。 而此刻看着他躺在那里,他觉得这人除了脸色苍白如纸,没有呼吸的起伏,其余真的一点也不像死了。 让他忍不住想要上船去,将人拉起来。 言夙双眼紧闭,躺在布置的花团锦簇的船只里,脸上虽是毫无血色、毫无生气,可是皮肤却还有着光泽,看着也不像是失去弹性的样子。 而且,就裸露的皮肤看着,也并没有尸斑。 ——所以就这样一个活着时十数年如一日不变模样,死了也与旁人大不相同的人,他们如何能不想着他必有神异之处? 而既有神异之处,那他们认为他可能没死,怎么算是毫无依据? 沈飞玹当下就顾不上其他,就过去扒拉言夙,却被早有准备的贺渊一把拉住。言岚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拉住了沈飞玹另一条胳膊。 他理解师父的不愿相信,毕竟他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甚至于起初几天里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期待着他们爹能醒转过来。 可是到底,他们爹再是厉害也没有死而复生的本事。 ——虽有是神异之处,可他们家大嫂就是医术了得的人,辨认活人死人哪里能够出错? 反倒是这些神异之处,他们不好叫不可信的外人知道了。否则怕是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诛心之言。 沈飞玹渐渐被安抚下来,言岚的手也慢慢松开。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言岚拔出剑来,微微抖着手,反复握紧剑柄,好一会儿后终于闭眼挥剑,将拴着船的绳索给砍断。 力气大的一下将木桩都直接削断。 人群之中,一下泄出几声呜咽声,随即是捂住嘴的声音,他们这时候顾不上这些,只想再看看言夙。 船只失去束缚,随着水浪的荡漾,一下飘出几步远,越是远离岸边,水流便越是湍急。 离了岸边的船只,开始逐渐加速,随着水流淌向远方。 岸边的一行人忽然动了起来,一个个都忍不住,走在岸边的脚步逐渐加快,最后一个个都小跑了起来,直到再无能踏足的地方,才不得不停下。 远远地看着,直到那船只渐渐成了一个黑点,到最后再看不见。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老妇抱着怀中快周岁的女婴,借着朦胧的月色从家中出来。 木门发出吱呀声,但这点声音老妇却并不甚在意,毕竟她早有准备,不然她去将孩子从她年轻的怀中抱出来的时候就会惊醒人了。 屋里的女人不知是被这声音惊扰的,还是哪怕沉睡之中还有所察觉,只是陷入昏睡难以醒来,动弹了一下手臂,眉头深锁,最终又被拉入深眠。 没人发觉,老妇抱着孩子穿过村子、走过较长一段平坦的小路。 出了村子,接着月光老妇找到白日里藏好的一根火把,将睡着的女婴放到地上,点燃火把后,才继续抱起女婴走上了岔路。 岔路崎岖又野草茂盛,便是白日里都得几番小心,这一路老妇走的是胆战心惊,又怕摔了又怕草丛之中有甚蛇虫——她是连打草惊蛇都不方便的。 人走的多了才会有路,而这处平日里少有人去的地方,野草自然是霸占着每一寸土壤。 只有走过这边,才能到她早就看好的地方。 一处约莫一丈高的河岸,岸下河流不似其他地方的水流平缓,平日里别说来这洗衣、摸鱼,就是打水也不会有人过来。 老妇一路走来,踉踉跄跄好歹是没摔着,终于到了地方时,长出一口气。 “妮儿,别怪奶狠心,你可看看你自己这模样。”老妇对着睡的香甜的女婴说话,但别说女婴还不懂她这些话,就是懂,怕也不能顺着她的逻辑,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女人难,你这娃即便是长大了,也不过是受一辈子的苦。又何苦呢?还叫你娘心挂在你身上,如何也不给我老罗家传继香火。” 说起她那媳妇,老妇是有许多话要讲,但说到这句,听到女婴细弱的哼唧了两声,火把在风声中摇曳明灭,老妇还是住了话头。 何必在这耽搁,误了回去的时间? 老妇将手伸远,嘴里念叨着,你可不能怪奶,奶也是为了叫你早点结束苦日子。话音未落,用劲抛,小小的孩子脱离了火把的光亮,只能看见一个黑团子落向了河流。 手一松,老妇随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回去。口中还念叨着,都已经养了你那些时日,可废了不少粮食,你可得记恩。 ——若非她娘时时刻刻带着这孩子不离身,她断然是活不得这几个月的。 老妇走的急,耳力也不如何,光线也昏暗,所以她并不知道孩子并未就此落入湍急的河流之中,结束了这苦难的一生。 反倒是可能老天也看不过眼,她落下时,河上正有一条小船行过。 孩子在船篷上擦了一下,随即落入船上铺满的花草之中。 要说毫发无伤不可能,但至少不是大伤,孩子从梦中惊醒,继而是疼痛,她忍不住呜咽着抽泣起来。 只是她本就是她娘抠着自己的口粮在喂养,快周岁的孩子却还是小小一只,哪里有什么大嗓门? 包着她的布巾在船篷上刮擦的时候,松了一些,这会儿疼痛袭来,孩子忍不住动弹起来。 本不严实的布巾就被她挣脱开来,瘦弱的小孩子本能的寻找娘亲,寻找令她安心的港湾。 然而没有,甚至在成堆的花草之中爬行时,一些硬的花茎、梗子还叫她稚嫩的手脚被咯的发疼。 终于,她接触到一处柔软。 这个天气的河面上,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挣开布巾的孩子身上只有一块她娘破衣服改的小肚兜,根本顶不得用。 反倒是不如她摸到的这处柔软温暖,叫她下意识地依偎过去,想要汲取一丝温暖与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人在船中躺,崽从岸上来。 —— 说起可能完结,不知作为主角的言夙作何感想? 言夙:啊,完不完结的,记着我能活的地老天荒就成。 —— 感谢在2021-08-0320:55:34~2021-08-0420:5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2、第 182 章 天光大亮,下坝村的老妪、媳妇子和大姑娘都端着或满或浅的一盆子一盆子衣服走到了河岸边。 她们三三俩俩结伴,虽是每日里杂事很多,可如今天下平定,又有高产的粮种,日子可比早年好过的多。 手上是一刻不能停歇,捶打揉搓,但是脸上却或是神情轻松,或是挂着笑意,盖因个人性格不同。却并没有人眼角眉梢带着化不开的愁苦。 就这一片和乐的氛围里,一只小船顺水而下,因她们洗衣服的这处渐渐水浅,这小船的速度也是越发的慢。 第一个姑娘惊得差点跳起来,好在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有许多同村人在一旁,这姑娘才抚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喊着其他人快看。 “这,这船篷上挂着白绸花,这是甚送葬的习俗?”一个老妪有些迟疑——将故去的先人放在船上顺水而流,他们这边是没有的,他们都讲究叫先人入土为安。 可这船篷上的白绸白花,可不就是办丧事时才用。 在这世上,寻常时穿着白衣者有,但寻常时就白布白绸盖头、挂门口的话,那别管是谁家的、多大年纪的孩子,都是要挨家中一顿教育。 ——追根溯源的话,谁也说不好源自哪里。但每人回忆小时候,若是真这么做过的,那势必是被家长教育过的。 船越发的近了,一众人终于看清船里的景象,若说只是白绸白花,他们还能说或许只是自己见识短浅,但看到那僵硬躺着不动,似乎连呼吸起伏都没有的人在船中,她们心中的猜测便算是落定。 只是到底没敢砸实,看这船是越发的走不动了,她们只好叫几个人回去叫人,剩下的,寻了她们之中胆子大又嗓门大的,喊那里头的人。 “那船里的人,你的船可搁浅了,你,你可别睡了。”这被人称做荭婶子的妇女说是胆子大,却也是好一番心里建设,才喊的出声。 然而船中却是甚回应都没有。 荭婶子左右看看,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之中只好又大着嗓门喊了几声,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却是叫一群女人越发的心惊。 只听一声细细的哭声响起,这里都是女人,即便是没生育过的大姑娘,却也是带过家中弟妹的,对孩子的哭声再是熟悉不过。 她们还待细细分辨一下这哭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从她们能看清的穿着上来讲,这是个男的啊。 结果就见那丛丛的花枝里,一个细弱的甚至有几分枯瘦的小胳膊伸了出来,原是一直趴在大人的怀侧,又有花枝的遮挡,叫她们一时没注意到。 这会儿只见她爬了出来,顺着躺着的那年轻公子的身侧爬上胸膛,又看见了她们,似是好奇又似是想向她们求救——一个爬来爬去的孩子懂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寻人罢了。 她们就眼见着孩子要往她们这边爬,顿时一个老妪就叫不好。 这水再是浅,那也只是行不得船的浅,这要淹死这么大个小娃娃还不是轻而易举? 几个婶子顿时顾不上其他——船上之人似是真的死了,也不知为何送葬时还要放个孩子在船上——总之是不能叫孩子当着她们的面落水溺死。 她们飞快下了水,也等不到村里的青壮们过来了。 然而,小孩子不过是爬到言夙的腰腹,那小小的手掌刚要摁在言夙的要害之处时,言夙猛然惊醒睁眼。 ——他这地方虽是赋闲,但却也是不能损害的。有,但不用,跟没有,想用也没的用,这是两回事。 言夙的身体机能刺激,叫他睁眼的同时,一把护着自己的要害。 猛然坐起,看到自己身上多出的小身影,他还有些迷茫,不是怎么一觉醒来,他怀里多了个孩子? 他是男的吧,没这个功能啊。再说了,就算他能生,且是一个人就能生,也不能一生下来就这么大,能翻会爬的吧? 这是生了个哪吒呢? 言夙一手护着自己,一手护着小孩子。 却听到接连的尖声惊叫,高高低低的声音里还有着“诈尸啦”之类的话语。 言夙:“……” 不是,这么玩他呢?这也太寸了吧?这些人怎么就知道他是“死”的哦? ——顺水而下,言夙不是没想过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会遇上人。可是,人家只要不知道他是“死”的,不就是当他在船里睡上一觉嘛。 结果这些人,怎么眼力这么厉害的? 言夙打了个喷嚏,将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孩抱好,将自己身上盖着的一些花草给甩到一边——这些花本自是不盖在他身上的,但奈何不但有水摇船摆,还有孩子爬。 所以多少就盖上一些,并且挤压出一些花汁黏糊在衣服上。 言夙到也不是过敏,就是这味儿一时有些冲鼻,太香了。 但摆花的言家人哪里会想到他们爹还会闻着味儿呢? 言夙抬眼看着外头惊恐看着他的女人们,只好一手抱着孩子,一边走出船篷。 “那个,请问这是你们的孩子吗?”言夙看了看几个下水、一看就知道冲着这孩子来的婶子。 ——虽说这孩子身上并没有湿,看着不像是自己游上他的船的,但是他真没孩子啊。 只能问问这些人知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了。 言夙:“……” 一众女人:“……” 这都是什么鬼? 正是大多数人家用早膳的时候,言夙坐在下坝村村长的家中,愁的眉头打结——倒也有些想揪头发,但未免英年早秃,言夙忍住了。 “村长,我家中小有薄产,我本人又喜游山玩水,这就出来游玩。哪知道一觉睡醒过来,这船上就多了个小孩。” “但凡是我的孩子,我还能问您村中那些婶娘吗?” 言夙这时候就颇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因为怕“看”到崽子们的伤心神情、怕自己心软,就屏蔽了五感。 否则这孩子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到了自己的船上。 “您看,我这身份文书可带着呢。”言夙说着,假意从怀中,实际是从空间之中将自己准备好的文书给掏了出来。 自是改名换姓的假身份证。 如今这天下太平,日子好过了,但也就意味着户籍的漏洞不如此前三方割据的混乱时好钻了。 ——当然,只要是想过安稳日子的,都会说现在的日子好。 不过言夙是早有准备的,好些盖了印的空文书放在了空间里,只等着他隔一段时间换一个身份时,填写上名讳、地址等信息。 只要这天下的皇家不换,他这些文书就能有用。 搞这些空文书,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村长细细看过,他自是能分辨真假。虽说这青年看着二十郎当岁的模样,又是如此清隽秀雅的面相,不论是家中长辈亦或者是旁的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怕是都很惦记他的婚事。 但人家单身与否的,也跟他并无多大的关系。 “其实那孩子看着,也与你不像。”村长将文书递回。 那孩子看着就是受了不少苦的,细瘦伶仃的,按他婆娘说的,都该是快周岁的样子,却偏生比人家五六个月的胖娃娃身形还小些。 就眼前这人一副富家少爷的模样,也不可能叫自己的孩子吃喝不起。 “且那孩子生了六指,怕也是因此……”被家中人抛弃了。村长咽下后面半句话,不由摇了摇头。 六指确实是不详,可是那到底也是自家的孩子,哪怕是请了大夫将那第六指切了呢。 而且这孩子是在船上发现,可见那狠心的家里人是将她抛入河中的。 村长不由要叹一句:“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运道好还是不好。” 若是好,为何又生了六指,且还是那样的人家;若是不好,这时偏偏又能留下一条小命——虽说这时活下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言夙看着村长似乎一下子比自己还愁苦起来。 “……不知村长可否收留在下一段时间?”言夙本也是顺流而下,在哪醒来就准备在哪儿住一段时间。 前提是适宜居住。 ——当然,这个适宜,不单单是环境如何。也包括有没有人且好不好相处。 目前看来这个村子民风质朴,或许村人之间会有些摩擦,但并没什么生死仇敌。也尚算团结。 村长看了言夙一眼,到也没有反对。言夙双眸清澈,气质温和,又有正经文书,倒也不像是强人。 “至于那个孩子,我看着也是找不着家人了。且我养着吧。”言夙道。 ——其实就六指这个很大的特征而言,找到孩子家人真不是难事。可是看那孩子瘦弱的样子,显然就是被扔掉的。 言夙觉得即便是自己给人送回去,这孩子怕是之后也会被扔掉。 不若就自己养着。总归是落在自己的船上。 总归,自己也不是第一回养孩子了。 就跟住在山村之中一样,他可有经验了呢。 村长一时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这怎么忽然就说到养孩子的事儿上了呢? 可人家愿意发善心,他倒是不好阻拦,只是还是得问一句:“公子可是考虑好了,这养个孩子可不容易。” 这男子养孩子,连喂个奶都不是容易事,可别一时半刻地又嫌麻烦了。何况,这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会养孩子? 虽说他们村中也未必寻的到人愿意养个六指的娃儿,可就这么交给一个娇少爷,未免又有些太过。 村长甚至暗自咬牙,不行就按他此前的想法,给这娃儿治好了手,就留在他家中养着吧。 话音落下,果然见少爷拧了眉头,口中道:“还真是……有个麻烦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没诈尸没诈尸,我就是诈了个死。 言夙:养孩子,我还是有经验的。但是做饭…… —— 感谢在2021-08-0420:53:11~2021-08-0520:3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3、第 183 章 要说对言夙的情况毫不怀疑……,那怎么可能? 毕竟再怎么说,言夙那船布置的是真诡异。可言夙却又是个活人,虽说面色苍白了些,但人家在船上怕是受了些风,面色不好些又有什么问题? 人家到底是有体温的,活动自如,呼吸顺畅。这总不可能是鬼的。哪有鬼在大白天,日光下,活动自如还是影子? 所以大家絮叨归絮叨,还有各种离谱的猜测,可到底那也只是见到“新鲜事”的说嘴,倒也不至于真的对言夙恶语相向。 村长媳妇抱着娃娃过来,看这孩子可怜,她就带着去洗了个澡,找了件她孙儿的旧衣裳穿上——农家人对衣裳都很是用心,不穿到补都补起来一般都不会扔掉。 而小孩子长得快,衣裳穿不久就会小了,这更就要洗刷干净收起来,家中还会有孩子用的上的。 看着小丫头的六指,村长媳妇心里也不是不打哆嗦,可是看着小娃娃面黄肌瘦的,她又心疼的紧。 这会儿听到言夙说要养着这娃娃,心头连连感叹言夙心善仁慈,又有些怕言夙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子,哪里会养什么孩子。 神情之中带着点担忧,不免想要给言夙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这家中孙儿月前就以断了奶了,这也就只能给她喂了点米汤。”村长媳妇把乖巧到看着都令人又几分心酸的孩子递给言夙。 ——这孩子别看年岁小,可眼神却极为灵动。她看着就能分辨她乖巧是乖巧,却也透着几分瑟缩。 村长媳妇本还想教几句怎么抱孩子,却将言夙虽是单手接过孩子,却抱的极为稳妥。 前头几个孩子倒是没这么大的,可言岚那个不孝子送回来的弟弟妹妹,到他手头的时候可也没比这孩子大吧?说不定还小些。 他那会儿是家大业大、手里有人,不用再时时刻刻只有自己一个人照顾孩子,可也是尽心尽力的,怎么可能学不会抱孩子? “没想到公子倒是很熟练。”村长媳妇诧异之后,就又是满意又是放心。脸上的笑容都轻快几分,感叹这个丫头怕是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虽然不是亲生的,可若是能遇上好人家,可不比在那不把她当人看的亲生家庭磋磨要好过? 言夙道:“也曾在家中带过几个孩子。” 其余的,言夙不多谈,人家也有眼色的不多问。还是说回这娃娃本身的事儿。 村长媳妇想到这事儿,微微拧了拧眉头:“这娃娃我看着出牙,也该是有十来个月。只是这身形,确实是瘦弱了一些。” ——也是因此,她最初是琢磨着家里没奶,准备了点米汤。可等给她洗澡的时候,细看了才知道,这孩子已是到了断奶的年纪。 说着话,就看这原本在她怀里乖巧的有些怯懦的孩子,这会儿却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言夙,最后竟还露出个笑意。 这看着可就让人又心酸又开怀了,小丫头怕不是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又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谁给的? “看来这丫头就是跟公子有缘呢。”村长媳妇一时感慨,都顾不上这丫头是个六指,她这话会不会叫人心头不快了。 ——可是细一想,若是这公子也介意这六指,又为什么要养这孩子呢?本就不是他的,他若真将孩子这么扔在他们村,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言夙点了点头,没在这事上细究。一边逗逗喜笑颜开的小家伙,一边跟村长媳妇打听这村里谁家能卖羊奶、牛奶的,卖牛羊也可以,只要带奶。 这方面,言夙熟练呢。 只是说到这里,他就不得不将之前想到麻烦事一块儿提了。 “婶子可否帮忙再牵个线,我这也不会做饭,不知婶子能否介绍个人。”这一次他也没想着在这里多呆,置家办业的就不用了。 也就找个短工照料一下就可。 ——言夙有原身加后面的年月,当年的岁月可不比眼前村长媳妇短。但是人家脸皮嫩啊,叫婶子叫的丝毫不脸红。 婶子应和的也高兴,没想到人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对她们也是如此温和亲善的呢。 果然愿意养一个孤女的人都是好心、好相处的人。 “嗐,你若是想给这娃娃喂些奶补身子,那还得是人奶才好呢。”婶子眼珠子一转就有了安排。当然,也是先要与言夙说好,她也不能给人家做决定不是? “咱村里正好几家抱上了孙子孙女,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去给你问一问。”虽说村里女人没那许多大鱼大肉的机会,但身子骨都不差,这些年手中日渐宽松,都是能吃饱的。 这大人吃的饱,小孩子自然也就饿不着。多喂一个,也能应付的来。 何况她听着这公子的意思就明了,人家不可能让你白做事儿的。 “只是这丫头到底是长了牙了,这奶水怕也是要喂的。” 言夙养孩子想给孩子喂奶是一回事,她想给村里女子揽这个跟大户人家的奶娘一样的活计的好意是一回事,可也能让人挨咬。 她这人做事儿向来是喜欢把话说在前头。 这点小事儿,言夙自然能够答应,就这小丫头的身子骨一看就是出生后一直缺奶的。 ——当然,到底这么大了,光靠奶水肯定也是不够。不过婶子不也答应帮忙问做饭的事儿吗? 一谈妥村长媳妇风风火火的出去了,而村长这边,也带着言夙去村里看房子。 他们村中空着的房子倒真有好几间,还都算是不错的房子。 不过这可不是说他们人丁不兴旺。 “你来的那条河,是个支流,再往上游去那可是条大江。那头有个码头,所以就繁荣一些。这走的人家,都是赚了些银子,又或是因生意、因孩子读书等问题,去了城里。” 这村中的房子空出来,要么托给亲朋看顾,要么就是托给村长。 有人租住,只要不坏了屋子,若是短时间的,便是不给什么银钱,由村长做主也是使得。 但言夙自然不是只住三五七天的,至少也得叫怀里的这小丫头养好了身体吧? 所以自然是要商议租钱的。 言夙选了个相对而言条件最好的屋子,虽不是最大的,但对他们一大一小而言,足够了。 村长也没有因言夙穿着富贵就要他许多银钱,而是给了实诚价。 “只是这毕竟是好一段时间没人住的屋子了,打扫规整的事儿,我能给你找人,就是搭把手的事儿。” “但是一应用具,只得你自己去买了。今日晚了些,你就在我家吃,明日一早再去城里。” 村长说着:“你那船上可有甚行李要给拿过来的?” 言夙出船时,就把那些白绸白花的给扯了扔船篷里,他是不在乎这些,可人家那异样的眼神,他又不是瞎的——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吓人不太好,且也不好解释。 难道说这是他的特殊癖好? 也幸好虽觉得这有些古怪,但村长他们都没在这事儿纠缠不休。 言夙也就不用绞尽脑汁想理由糊弄。 “哈,有点随身的东西,等会儿我自己去拿就行。” ——也幸好他那船的装扮让人心头毛毛的,不但他来时没什么人细看船篷内,这时候也不会有人因着好奇什么的,就去翻找。 村长也点头,没再多话。他们村的风气还可以,并不会有人去乱翻乱找别人的东西。主人不需要帮忙,他们那也是省事儿了。 村长找人来帮忙收拾屋子的时候,言夙就抱着孩子往船上去,话都说出来了,这样子自然是要做的。 就那么个船篷,能“藏”的行李自然是不能多。除了银钱、衣服应当还有些糕点之类,毕竟他一人行船江上,总得有点垫肚子的东西吧? 言夙挑挑拣拣地,收拾出一个不大的包袱来,抱着孩子悠悠回转。 村里不少人看着他来去,眼底都是好奇的光芒,只是却也没人上前来询问,都是打量。言夙能听见一些絮絮低语,是“消息灵通”的人从村长和村长媳妇那里得来了消息,正在给他人“科普”。 这些人要来找言夙这个“富家公子”攀谈,还得是他在这村中住下后,慢慢来。 到了屋前,村长媳妇竟然已是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青壮给他规整屋子。到底是不短的时间没住人,即便有亲朋看顾着,但也只是保证个大概,不论是灰尘还是杂草,总是要清理的。 屋顶的瓦片也需要检查一番。这就要到多雨的季节,可不能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一见言夙回来,村长媳妇就放下手里洗漱的活,擦着手过来跟他说好消息。 “我那外甥孙女就嫁在本村,上个月刚得个大胖小子。她身子骨好,人也手脚利索。” “到时候孩子喂奶的事儿交给她。她家婆母那做饭的手艺,在咱们村也是出了名的,要不今晚您先尝尝看?” 这事儿她虽不能广而告之——这虽是好事儿,但要是做的闹哄哄的,人家也未必就高兴了——但她也没有只紧着自家人,她也是问过好几个她觉得人不错的人家的。 有的是自家娃娃肚子大,自家都不够吃,不好接这个事儿的。有的是家中有人不同意,至于他们计较的那些,村长媳妇是不觉得有甚的,但也不能强迫人家。 至于她那外甥女家的婆母,那手艺是能叫全村都竖大拇指的。她既然有意接下这单子,那除非言夙不适应她做饭的口味,否则别人还真没底气跟她一较高下。 言夙将这些事情托给村长一家来做,一是看他们的身份,形式方便也对整个村的人情世故都熟悉,二也是他们做事儿有谱。 ——还是那句话,因为这个村子让他觉得能够留下住一段时间。 若是总体给他的感觉不好,他也就不必费时间留下,即便是给孩子养身子,他也能想到别的办法。 现在这种只是天时地利下最省事的办法罢了。 言夙自然都说好,然后还得问一问路,明天能去哪里买上些衣裳、被褥、厨具等。 就算他现在依旧是做饭就燎厨房,可家里总不能碗筷水杯什么的都没有吧? “你紧着用的话,咱村里就能匀些出来。”村长媳妇乐乐呵呵的,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不说多,但哪家哪样多出来一份,还是有的。 反正他们自家用也不必那么急着,将新的这会儿卖了,也有时间再做。 言夙对村中生活也很是适应——因为交通基本靠走,不是很方便的情况下,村里人大多会互相之间换取物资。 所以,衣裳、厨具等东西不好买,但新被褥还是很快就在新家的床上安了身。 “小丫头,咱们有新家了。” “你说,要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回归养崽模式 —— 言夙:啊啊啊,我这个时候很想我那些养大了崽,至少他们读书识字了会给孩子取名了啊 —— 言夙:我的意思不是崽子们读书识字却只能赶取名的事儿,也不是说我就没读书识字,但是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 —— 感谢在2021-08-0520:36:57~2021-08-0615:5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4、第 184 章 在村里换上了新被褥和一些桌椅、木箱、柜子等用品,言夙和小娃娃这一夜过的还是很舒适——桌椅箱子等必然不全是新的,谁家也没有打出一套闲置的道理。 就连现在的木匠都是客人来定一套打一套,何况下坝村还没有木匠。 不过这些大件,村民们用的就更是爱护、精细了。给言夙匀过来用的,哪怕没有七八成新,也是干净结实的。 自然,言夙也没有让他们吃亏。就是按这边的物价,言夙手里的银珠子并没有花出去多少。 ——还不如言夙拿出来做遮掩用的那些糕点更加的受欢迎。 毕竟言夙的空间虽大,却也没有换许多铜板在里头的必要。而银珠子虽只有指头大小,购买力却还是不差的。 除了那些新被褥等算是言夙购买了,实打实花了点银钱,剩下的东西都算是言夙租用,一颗银珠子都够好几家分一分了。 翌日一早,言夙睁眼的很早,怀中的小丫头言茉茉倒是还睡的小手握拳,小嘴就差没吐奶泡泡。 ——昨天言夙想了许久的名字,最后决定按这边人的“取名规矩”给自己带来的灵感,给小丫头选一种话做名字。 只是什么梅花荷花的,他确实叫不出口,毕竟敷衍的都对不起他思索了这么久。而且,叫这些名字的也太多了,好几个婶子就叫这名。 倒是茉莉花入了言夙的眼,别看花朵小小一朵,香气却是不容忽视。这不正合了这小丫头的经历,以及言夙对她未来的期望? 只是叫“茉莉”这总归还是有点不走心取名的样子,言夙就取了一个字,叫言茉茉。 也刚好他的化名就叫言苏。这都是草字头的,不是一看就是一家的吗? ——只取一个茉字,绝对没有留着一个“莉”下次用的意思。毕竟他也不会再捡一个孩子回来养的想法了,而他醒着,言茉茉这样的意外也不会再一次发生。 言夙给言茉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拿小薄被将孩子包好,抱在了怀中出门。天气虽是越发热了,可早上的温度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凉,特别是以言夙的速度出门。 他速度虽快,却很平稳,小丫头感受不到一点颠簸和风的侵扰。 言夙在附近转了转,确认了一下这边的地势地貌,就在山上拎了一只大小合适,肥瘦合宜的野生老母鸡下来,也不管被他惊扰的公野鸡是飞窜逃命还是想要救下自己的后宫。 ——这山上可不就跟他的园子一样,想吃什么都是俯拾皆是,哪需要费劲去围追堵截。 走到河边的时候,村中已有妇人出来洗衣,等一盆子衣服洗干净,也正好到了早膳被做好的时间。 现如今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人口兴旺的人家大媳妇洗衣、二媳妇做饭,这些事情都是轮换着来。 几个本在闲谈的妇人很快发现抱着孩子走来的言夙,下意识就歇了嘴,倒也不是背后说言夙的小话怕被他知道。 ——鸡因为碎嘴,已经被他先放到了空间之中。 而是毕竟他是个富家少爷且是个新来的,不知道他的脾气,大家下意识有距离感,会本能注意这些。 言夙露出友好的笑意,几个妇人的疏离、防备就消散了许多。 “几位婶子、嫂子这般早呢。”言夙笑眯眯的闲话家常,几个妇人顿时也笑呵呵起来。虽然只是几句没营养的家常话,但双方之间的距离却是拉进了许多。 言夙一边应和着,一边跳上船,准备在往上游一点的地方去看看,能不能捕到些鱼。 ——他家中媳妇、女儿也是怀孕生子过的。吃什么补身体,吃什么有奶水,他不是一无所知。 听婶子们问话,言夙也不隐瞒,不过也不好说的那么明白,只说想喝点鱼汤、鸡汤的,来补补身子。 村里来了个外人,租住在哪里,又在谁家吃饭,还好心的收养了个弃婴,这点新鲜事,一晚上的时间早已经传遍整个村子。 就差没有传出多个版本了——一来是时间还短,二来也是有些言夙的身份压制。毕竟还摸不太清性子,不能因为人家对一个弃婴心善,她们就认为人家一定心善到软弱不是? 她们善意的给言夙指了方向,说寻常那片区域会有些鱼。只是对言夙这么个富家少爷能捕鱼,是没什么期待的。 就算是他们家里的男人是个熟手,也没本事说要有就有的。何况言夙这看着似乎什么工具都没带,难道是船上有?毕竟人家乘船而下,要说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言夙去了上游没多久就回来不说,手里还拎着一条有半臂长的鲫鱼和一条臂长的鲢鱼,这就新鲜的过分了。 不论是时间的长短还是鱼的大小,都叫一众人有些瞠目结舌。 言夙在一众妇人惊异的眼神中,微笑着道别离去,到了村中没人的地方,将野鸡也取了出来。 没几步的功夫,在野鸡的伴奏下,言夙敲响了村长媳妇外甥孙女家的门——这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如今的言夙也差不多能理清。但是言夙还是决定叫人家李嫂子。 不过来开门的却并不是这位李嫂子,毕竟人家刚出月子,每天还是以带孩子为主,不说一夜都没的睡那也差不了多少。 她家妯娌、婆母的性子都好,家里没有那般多的肮脏事,这会儿倒也能稍稍补个觉。 这开门的倒也是言夙脸熟的人,正是之前在河边遇上的嗓门大的荭婶子,她这人爽利的紧,之前跳下河去要去把言茉茉抱出来的人就有她一个。 “哎呀,快进来。”荭婶子看到言夙,就热情了几分——不知是言夙给他家带来的利益,也是言夙长得好,为人处事也叫人舒适,叫她怎么能给人家甩脸子?她又不是那种尖酸刻薄、无理取闹的人。 言夙连忙将鱼和野鸡递上去,说是自己想要给孩子吃点鱼肉糜之类的。 然而荭婶子打眼一瞧就知道,就这么大的鱼,别说一个孩子吃不完,就是他们家的孩子一起吃都能吃撑。 她当然知道言夙的意思,他这么会办事,她高兴之余更是尽心尽力,连忙招呼言夙坐,给人倒了水不说,还招呼小媳妇过来帮忙带带孩子。 “这在怀里睡总归是不舒服的,让我这媳妇给你把娃抱到房中再睡会儿去。等醒了,先喝一碗奶水,接着再吃鱼肉糊。” 说完这些话,荭婶子快手快脚的进了灶间。他家小媳妇已经把一家子的早饭都做好了,荭婶子也只需要负责言夙和言茉茉的。 ——他们说好的是她做,即便是她现在多数时候都只是指点着媳妇们做,这个时候却是不能慌乱应付的。 媳妇们到底是火候还浅着,还得是她这个老师傅出手呀。荭婶子美滋滋的将两条鱼给收拾了,倒上适量的油在锅中,也拿出自己收藏的众多香料来用。 家中条件虽是较往年好了许多,可也到底不是高门大户,这些香料是精细的东西,都是她平日里自己找的、攒的多,买是大多时候都不舍得的。 葱姜则是家中种下的,不过使用起来也是适量为主。 她鱼入锅,两面煎黄,出了香气的时候,外头她的儿子也是手起刀落,麻利地割了野鸡的气管,倒上热水后,扒毛飞快。 鱼汤和鸡汤都是炖煮,是需要火候的菜。这给孩子吃的鱼肉糜就最是需要细心、耐心的菜,毕竟哪怕有一根鱼刺,也是很危险的事。 好在这条鲢鱼够大,荭婶子取了鱼腹肉和部分鱼背肉就足够做出两大碗的鱼肉糊糊,她还往里面加了两颗蛋,蒸出来后叫她那孙子孙女都馋的直流口水,眼睛盯在冒着蒸汽的锅里。 就连灶间烧火,最是懂事,已有十二三岁的大孙女也是连连吞咽口水。 “奶,您手艺真好。”不过最终她也只是夸了夸荭婶子,没有提出要吃的意思。 外头小脑袋一个叠一个的仨娃娃,垂涎的口水都要滴落在下面弟弟妹妹的脑袋上了,却谁也没有喊着要吃。 小孩子都精力旺盛,所以早就起了床,也就都看见了,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好看的叔叔带来的。虽然是他们奶奶做的,却不是他们家的东西。 荭婶子看着这一个个的,心里很是欣慰——也稍有心酸。日子是好过了,多数时候是能吃饱了,但是也还是没有到想喝鸡汤就喝鸡汤的地步。 ——家里的鸡虽是养了些,但平常都是留着下蛋,蛋还能留着邻里办事的时候送礼。而鸡,也是过年过节时才有的吃。 荭婶子先将鱼肉蒸蛋端上了桌,一边看已经醒来、喝完一碗奶的言茉茉乌溜溜的眼睛黏在鱼肉蒸蛋上,一边嘱咐言夙要注意烫,要是不熟练,可以叫她媳妇帮着喂。 然后又说:“鱼汤时间可以短些,半中午就可以,鸡汤得炖到中午时,火候才足。” “剩下的鲢鱼肉我收拾干净备下,中午和晚上还能再吃两顿。” 一边交代这些准备,一边当着言夙的面,将那剩下的一小碗鱼肉蒸蛋给自家的三个小孙子、孙女分入碗中。 这事儿她做的明明白白,只是不那么好说清楚,因为毕竟牵扯到给妇人补身子、下奶这些事儿。 但是言夙过来时说好了食材他会送过来后,荭婶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多些的奶喂给一个可怜罢了,他们也不需什么银钱报酬。 ——这也是他们能力范围内的行善积德,但凡他们力有不逮,他们也会明说。 至于荭婶子做饭的酬劳,言夙倒是坚持给,但荭婶子也坚持,既然言夙的食材不只是他自己吃,她也就不能收钱。 这里头给她儿媳妇补身子的份,她不会占,但是她的那份,分给孩子们她自然是做的了主的。 荭婶子家早饭都是稀粥、面饼子配咸菜为主——现在说是吃稀粥,可比以前那种稀的能见人影可好的多。而且自从粮种改良,产量丰收又税收规定份额之后,他们也舍得吃白米、白面了。 虽说还不到高门大户家的精米、精面的程度,但至少熬煮粘稠的米粥再也不会拉嗓子了。 言夙的面前也摆着这样的米粥和面饼。 其实按言夙以往的经验——特别是有孟婶子在前的——他是想跟人家分清楚的,可是荭婶子为人热情,办事却也有度。 就冲她之前给言夙说的鱼汤、鸡汤、鱼肉的剩余等事,就能看出她热情、亲善却绝不逾越。 “鱼肉还是中午做别的吃吧。天渐热了,放久了不新鲜,或者得抹盐。中午我再抓便是。” 言夙倒是不太想给崽儿吃不新鲜的。 不就是鱼嘛,只要厨子手艺好,他是要多少材料就能供应多少材料。 准备吃一口鱼肉蒸给言茉茉试温度的言夙,决定还是得让荭婶子多做一点。 哪怕孩子吃不完,也不会浪费的,毕竟哪有当爹的会嫌弃崽的剩饭? 言夙如今已经能够不动声色的盘算了,他人都看不出来他想什么——虽说他们给孩子试温度都是嘴唇贴贴,不会这么吃下去,看言夙吃完换了把勺子再喂孩子跟他们不一样,但也没多想。 饭毕,其实天色还不晚,言夙还能赶上一波去城镇的小船。 荭婶子的小儿子在城里一家酒楼当跑堂,昨日刚好休沐,今日要去上工,可以跟言夙同路。 坐船的地方自然跟妇人洗衣服的地方不在一处,这路上,他就跟言夙说一些城里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鱼肉羹不仅仅是鱼刺的事儿,还得去腥提鲜等,不过就不细说了 毕竟,我写的时候还早,我可以去做一碗,但是你们看的时候……时间太晚了,不适合吃了 么么叽 —— 真的就快完结了我觉得,你们难道不觉得吗? —— 感谢在2021-08-0615:55:09~2021-08-0715:5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很想念他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5、第 185 章 天气一连热辣了十余天,终于在一天夜里,落下了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大雨。翌日一早即便还是淅淅沥沥,出行不便,却也因为难得的凉爽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悦。 然而十余天的高温让人难以忍耐,接连的大雨滂沱亦是让人心忧。 荭婶子家,一家人并言夙父女俩围坐桌边,正吃完一餐饭。如今相互之间也是熟悉,饭后便也要聊上一聊。 “这眼瞅着都要收稻谷了,雨再不停可怎么是好。”荭婶子的丈夫,言夙随着村里小年轻叫他恭叔。 说好这里,恭叔不免咳了两声,气温骤降他起初又有些贪凉,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就有点不痛快。不过倒也不严重,他一开始就被荭婶子灌了姜糖水。 言夙扫了一眼院中聚起的小水流,正有序的往院外流淌着。 恭叔所说的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但言夙想到的事情却是更加严重,这般大的雨若是再下下去,别说不能收稻谷,只怕还得发洪水。 ——其实这种这可能,恭叔在这村中住了一辈子,又享受着离村子不远的河流带来的便利,怎么可能没想到? 可是,他敢往这方面想吗?哪怕是自欺欺人呢。 然而这天夜里,村长就敲响了通知各家的铜锣,刚睡下的一众村民只得爬起来,冒雨聚到村长家。 言夙如今也住在这村中,不好置身事外,只得将熟睡的言茉茉托给荭婶子家中照顾,也过来听事。 “这雨到现在都没有停下的趋势,然而河岸那边已经很危险了。”村长说。 “上面县衙如今还没来人,但咱们也不能只指望着官府。咱们先得自己行动起来。” “现在只是田地里排水,已经不太够了。河岸那边,也需要派人加固、加高。” 雨下的大,但稻谷到这快收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不说,甚至还需要晒上一段时间大太阳,将土层晒干一些。 他们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冒雨巡视、排水——即便用处看着不太大的样子,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然而一旦河水决堤,不但此前的努力白费,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也将就此泡汤。 “另外就是各家将老人、孩子和一些粮食都送往高处居住。”村长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做这些准备,如果最后相安无事,他们顶多是麻烦一些。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到时候真的发了洪水,损失将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村长的话音落下,其实还是有几个人不愿这么折腾,毕竟他们住在这村里很多年了,也并未遇上洪水。 ——往年也有过雨势过大的时候,甚至也有低洼处河水漫出来的时候,但毕竟他们居住在河边,对于河岸的保护与修葺,都是用了心的。 如今河水只是逼近河岸高度,实际还有一大个巴掌的距离,他们何必这么人心惶惶? 可是村长态度强硬,族老们也都答应,这也就没有他们这些年轻些的人反驳的余地。 言夙这个外来人,更是没什么说的。 村长这样的应对,难道不是最好的吗?他要说的话,也只是夸赞村长应对得宜。 虽是夜里,村民们却是都行动了起来。 当然,就现在的水位,也不必连夜就搬,何况,要去地势高的那几家借住的事情,也需要协商一下。 ——需要同心协力的时候,哪怕心里有些情绪,也不会这个时候表达出来。但是自家要接纳的人,先选跟自家关系好的人家,总是可以的吧? 硬是把相处不来的人送到一处住着,村长也是怕要出乱子的。 可不能最后洪水没来,但因为他让人住在一起,却出了问题。 这也是大雨倾盆,且河水问题也没到需要往高山躲避的地步,所以才需要在各家借住挤一挤。 一夜忙碌过去,各家还都没睡下多久,就不得不爬起来,妇人帮着老人和孩子将东西带上,去地势高的人家借住。 男人们则是带上家伙,或是铲土、担土,或是找石头、木头,去加固河岸。 有一队人一夜都在巡视河岸,这会儿就跟村长报告,虽是没有漫出河岸,水位却也是上涨了不短的距离。 这个消息让人脸上不免忧心忡忡,但村长却也只能安慰他,让他带队回去休息。一夜未眠又一直淋雨,哪怕是有蓑衣斗笠,身上也还是湿了七七八八。 还是赶紧喝上一碗热辣辣的姜糖水,回去睡上一觉为好。 这边,防汛小队已经着手对河岸进行加固。 松散的泥土很容易就会被雨水冲走,所以他们各家都拿出了所有的麻袋、布袋——好些还是昨夜女人们新赶制的,反正若是用不上也还能拆了洗洗再做衣裳,大家也不会太讲究这些。但若需要的时候却不够用,那怕是就要丢了性命。 然而这样的袋子并不能够隔水,他们只能将布袋里的沙土夯实一些,堆在河岸边后,还压上石头。 偶尔两边也需要用上一些木头做支撑。 冒着大雨做这些工作,不但手脚易滑,视线也很容易受到影响。所以好一会儿之后,才有发现言夙的存在。 也实在是他表现的太过于突出。 不论是铲土、担土的过于迅速,很快在较为上游的地方堆出了一个小堆——因为还要辅以石头和木头加压加固——还是后来将木头嵌入土地之中的轻易,都叫人瞩目。 言夙将手里的袋里都用完后,就没再去挖土、担土,自动加入了加固河岸的队伍,一脚挑起几根木头,手掌齐下,啪啪两声就立下两根木桩。 比那些一人扶着,一人拿大锤砸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 ——其实虽有意挑选更粗壮一些的木头作为木桩,但时间较为紧急,所以大多的木桩其实也就小臂粗细,本也不必要用两人。 还是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木桩也就是砍的时候样子,并没时间仔细砍出尖儿来。往土里扎就更难了几分,还容易手滑,反倒是两人合作更为节约时间。 然而言夙就是“特立独行”,他打下木桩后竟是一手拖起横木,一手揪着土包,唰唰一甩就是一排,又唰唰压下几块石头。 一切在他手中都是那般举重若轻。 一众村民都以为这是雨幕之下,自己眼花。 还是村长远远看着这边好像停下了,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才叫他们醒过神来。 虽然但是,现在还是以防洪的事儿为主吧。 只是想是这般想,这眼神不免要往言夙那边瞟一瞟。 然而言夙干活儿快,将这边的土包用完后,他就再次换了工作,将旁人装好的土包,持续往这边运送。 一连忙活了大半天,众人才终于三三两两,结伴还家。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又是早早起来干重体力活,一个个都早已饥肠辘辘。但是眼看着就快加固好了河岸,他们怎么也得做完这最后一些,才能安心的回家大口吃饭、呼呼大睡。 然而躺倒没有多久,犹在睡梦之中,梦见他们安然无恙渡过这一劫时,一阵急促到要将铜锣敲破的声音响起,惊的他们一个个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儿,这锣声哪能这般急促。 然而出门时,却并没有看到村中有人敲锣奔走的身影,他们不免看看旁边的邻居——都是一跳起来就开门,准备问问情况,根本就没来的及披蓑衣。现在一个个的都是落汤鸡。 他们都还有些懵。 此刻言夙却已经拿着那真敲破了的锣,到了村长家。 村长也是随着大家忙碌了许久,他的年纪不小了,不然他媳妇的外甥孙女也不能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 这人年纪大了,身子骨自然就比不得年轻人,这会儿村长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却也只能撑着身子起来,毕竟那锣声太惊心动魄了。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敲锣的却是言夙? 不等他问什么,言夙就道:“河水飞涨,上游主河道有好几处决堤,咱们那点加固怕是不顶用。” “快叫大家躲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边怕是水深的没顶。” 言夙语速快且坚定,还带着一股威势,村长因此茫然的张了张嘴,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可是真的?” 他这也不是有意质疑言夙,而是消息太过骇人,他下意识地不可置信。他这般问的时候,已然是伸手招呼他家的儿子们,赶紧着叫人去。 不提言夙面色的严肃,就说言夙有什么理由欺骗他们? 水流的速度是极快的,他们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还留在村中的人很快都被叫了出来,只是他们虽是收拾了不少东西去地势更高的人家,但是全村那么多人呢,地势高的人家才多少? 所以也不可能将家当都带去不是? 何况,按言夙说的,主河道决堤了,他们村中那点地势优势有什么用?他们得上山! 虽说舍不得田地里的稻谷,可哪有性命重要? 当然,这个道理他们懂,也能狠下心来舍弃那些还没有收的粮食,可是仓里的呢? 即便若真是遭了灾,也有朝廷赈灾,可赈灾粮没下来的时候,他们怎么活? 所以谁也不能丢了这些家产。 刚开始出门的时候,他们还不能相信,明明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怎么好像半日都没有保到,就要遇洪了呢? ——除了做了无用功的不甘,也有着不可置信。 可是看着村中道路上,自家院子里原来越深的积水,他们不得不信,只有水多的排不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吗? 而在他们收拾着要带的东西的时候,水越来越深,先缓后急,淹没脚踝、小腿、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完,写完的快乐是什么?写完的快乐就是,快乐就是我要去饭局,今天不减肥 —— 至于完结,小可爱们,宝贝们跟我念“喜新厌旧!快完结!” —— 感谢在2021-08-0715:51:37~2021-08-0815: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山有枝、万矣讳愁10瓶;洛知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6、第 186 章 言夙要去加固河岸堤坝,言茉茉自然也只能托给荭婶子一家看顾。等事情做完,他也赶紧去看了看孩子,这孩子大概是生来就遭逢不幸,如今对言夙很是依赖。 ——其实她也并非是哭闹吵嚷,可只要是心疼孩子的人,就必当看不得她那可怜又懂事忍耐的眼神。一个还不足周岁的孩子呢。 安抚了孩子没多久,言夙却又不得不再出去,因为他察觉到雨势变大,虽然寻常人可能看不太出来。毕竟都是那瓢泼似的大雨一直未歇,谁会留意那么多呢? 在孩子有些恋恋不舍的目光里,言夙的指尖点点她的脑袋,轻声哄了几句,转身就消失在雨幕里。 荭婶子一家的妇孺也借住在村中地势较高的人家。 ——这会儿这些人家挨挨挤挤的很,不说无处下脚,但也是极容易就与他人撞一块。 人多,还不少是孩子,自然也是闹腾的很。让人心中不快的事情也多,不过这还是一开始,大家还都能忍耐。却也无法克制的生起一丝焦躁,这种日子得熬多久?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因为出去的言夙带回来了一个于他们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的消息。 主河道那头决堤了,河水除了顺着他们的堤坝流淌下来的,更从他处涌过来。初时自然是不多,可形成规模后,那就是另一条倾泻的“河道”——没有河岸的,可以自由奔腾的河道。 虽说现在已经有人开始着手领人在河堤上修葺松散的地方,但已经决堤的地方却是没有人敢去“触虎须”的。只求“亡羊补牢”,不再增加新的决堤点。 但就当下这个情况,下坝村是必然要避洪的。 确认了这个消息,不少人心中都在咒骂,虽说主河道的河岸附近没有村落,但那边有码头啊。隔着不太远的地方也是有村落的,如此就没有人关注河水上涨的事儿吗? 哪怕是人手不足,来他们村里借人也是可以的。 ——他们加固了村外的河岸后,只想着主河道那般宽广,应当不会决堤。且也没有人来报信,自然是拖着疲累的身心回来休息。 现在也不少人后悔当时的一时侥幸。 当然,虽说心头这般思绪万分,手中的动作却是一丁点不能拖延的。不但他们要行动起来,那些送去地势高的人家的妇孺也得动起来。 主河道那头决堤,可见水势之凶猛,他们那点地势可起不得任何作用。 大伙儿还是纷纷逃命去吧。 可再是逃命,也只是家中老弱带着细软先行一步,男人和有一把子力气的女人,以及半大的小子都留了下来,将家中能带走的都得带走。 还是那句话,不能逃出命去后就等着饿死。 可是望着家中那些东西,除了实在带不走的柜子、桌子等,他们什么不想带走? 米面粮食定然都要带走,不但是要填饱肚子,便是留在这里泡在了水里他们也是不舍得的。 好不容易能够有些存粮,还盘算着今年收成后,粮仓能更满载一些,结果现在地里临近收成的粮食眼看着没了,粮仓里若是再保不住…… 他们好不容易能够吃饱肚子,实在是不想又回到那忍饥挨饿的日子啊。 莫说是男人们用尽自己的气力,担着超出他们以往所能担的重量,女人们用着自己的办法,只为更多的带走粮食、用品,就连已经到了山上的老人们,也在放下东西、安置了幼儿后,不甘心的淌着水再回来。 言夙怀里兜着言茉茉,是最先一批到山上的,毕竟他家并没有什么让他流连的,即便是有些粮食,也是不多,他同米缸一同抗在肩上,空出一只手来给言茉茉举着雨伞也是轻巧都很。 ——就是行动不能太快。一方面他那般快太过异常,二来是同行的都是老弱,虽说水还未多深,可地上泥泞湿滑,他跟在一旁也能帮把手。 就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根本不“服从安排”,很快就有成群结队的往回走。 言夙本就不是村子里的人,虽说相处的不错,却也只能劝说几句,不好直接命令他们停下。只好去找村长,现在他们回去实在是太危险。 村长哪里能不知道,然后便是他,家中那些东西也是难以舍下。 一思索后,索性都决定组织人回去。说好了,也只能这一趟,毕竟大家体力都不如年轻人,路程也不多近。 且东西也不能都拿,都先紧着紧要的、粮食等拿,也不要贪多到自己行动艰难。只能本着能抢救一分是一分的心理前往。 言夙:“……” 言夙看着村长这一番“明令禁止”,实在是没法儿再说其他的。他倒是有空间,那些东西对他而言也根本不算事儿,可是他即便是拿了,又怎么解释? ——到时候贸然拿出来,即便不被当做什么妖异,也得被村民们感恩戴德,认为是“资助”他们的。 不过虽说头疼,言夙还是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得把粮食保下来。毕竟哪怕朝廷赈灾,哪怕如今时景泓将治下治理的很是不错,可也还是需要时间。 别到时候有人饿死。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尽管村中不是各个跟言夙和善、熟络,可是瑕不掩瑜。 言夙也只好又将言茉茉托给荭婶子家的李嫂子照顾——这个时候荭婶子一家只有她这个刚出月子不久的儿媳妇留下照顾孩子们,其余媳妇包括荭婶子都去抢粮食了。 哪怕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那洪水也是冰凉刺骨,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往心头上钻。寻常人都有些收不住,哪里是这个刚出月子的妇人能扛得住的。 走上山的这一路,李嫂子已经面色惨白、唇色青紫,家中其他人如何也不同意她再去搬东西。 言夙的背影消失在这不宽敞的山洞的洞口,言茉茉的目光还没有挪开,看不见了,她也并不哭闹,只是小嘴巴还是瘪了瘪,眼中濡湿。 有句话叫山上容易下山难,然而下雨天时上山也不容易,下山只会更难,言夙跟着一路都不知扶了这些人多少遍。 哪怕他们都有准备,各个手中都带着木棍、竹竿做支撑。可是心里急啊,这大雨不歇,河岸决堤,他们家中都不知淹到了哪里。 提心吊胆的终于到了山脚,却正好跟出来的青壮迎面碰上,他们淌着及膝深的污浊的水走来,腿上也不知被多少东西撞过、刮过,到底有怎样的伤势也不清楚。 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在意,只要不是太疼,只要不是影响他们活动。 老人们不忍地看着青壮们几乎要压弯了的脊背,青壮们也不愿叫老人们去冒险,这水越发的深,他们走过一趟,自然知道艰难。 只好叫老人们、女人们和半大小子们慢慢将东西往半山腰的山洞里搬。 这算是折中的,他们能够接受的办法。也能给他们省些力气,多让他们回去一趟。 老人们自然也只能答应。 ——再掰扯下去,只会在这里耽误更多的时间。 青壮们再回去,言夙自然也跟上。 “这水似乎没再上涨了。”走到村中后,青壮们各自回家,越到后来,剩下的人自然就越少。 这会儿一个二十多岁青年人忽然说道。 之前那水,他们是眼见着从脚脖子淹到了膝盖。现在却是过去不少时间,却还是在他们膝盖上下的位置。 这般看来,那决堤的水应当是走了别的水道,淹到他们这里只有这些了? 当然,这只是他们美好的想法,具体什么情况是不能这般想当然的。 所以家里的东西还是得搬——即便是那决堤的水只过来这么些,可还有这么大的雨呢,谁知道后面是会怎样。 反正他们现在是没法儿在家中安睡的。 这水涨的缓慢倒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大家得珍惜才是。他们现在也只能这般“卑微”了。 言夙看着他们苦中作乐的、松快的长出一口气,看着他们把家中的林林总总都想带走,一边搭把手往自己身上担些东西,一边想要悄无声息的帮忙。 然而刚从这人的家中出来,言夙却是猛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这人的胳膊。 “东西扔了,快点上山。”他一直有注意着远处,即便是水位一时没有上涨,他也没有松懈。 现下远处水流奔涌,只怕是主河道那头一下决堤了不止一处。 然而被他拉住的男人确实愣住了,毕竟现在膝盖上下的水位还并没有什么反应,为什么好好的要扔掉东西,他是好不容易才能带走这么多的。 ——不仅仅是重量的问题,还得考虑不能淋雨的东西怎么摆放才能放下更多不是。 言夙连忙高声叫所有人扔掉东西,有多快跑多快,大水来了。 周围听到的人到也不至于这个时候非得跟言夙掰扯你怎么知道的,凭什么听你的这类话。 只是到底没见到水位的变化,所以他们并不想将好不容易带上的东西扔掉,所以只加快了脚步。 言夙:“……” 这感觉太特么的操蛋了。 感知里,言夙还察觉到汹涌而来的河水里,有人。 他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下身旁几人的担子,猛一扔出,叫那些人一边发懵,一边惊异,恼火刚生出来,言夙凭什么扔掉他们的东西? 就见言夙腾身而起,原本与他们一起踩在水中的人,忽然如同仙人一般,踏水无痕,很快远处。 只有话语还留在他们的耳畔:“不想淹死的就快逃。”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抗洪就想起去年淹进家里的水,其实也不算深,就是院子淹了,然后我不得不淌水,呜呜呜,脸惨白惨白 后来才知道我哥家更惨,他家在河岸边二十米零三十厘米的地方,那时候大水,漫上河岸齐腰深 但是水淹的事儿不是最惨,最惨的是我怎么知道他家距离河岸二十米零三十厘米这么详细的距离的。 因为后来距离河岸二十米以内的人家,都拆迁了,微笑.JPG —— 感谢在2021-08-0815:32:40~2021-08-0920:5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7、第 187 章 奔涌的河水泡软了泥土路,袭来的冲劲让人根本站不稳,毫无借力地方的人,哪怕再是努力也在三五息之内被冲到在地。 然后汹涌的河水没顶而过,再也不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哪怕他们再是不甘心、费尽力气,却也抓不住一根稻草。 反倒是被混在水中的不知什么,砸在身上,磕在肩上。 他们连叫喊都渐渐没了力气。 但在他们眼中最后倔强的光芒不得不熄灭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力拉住了他们,将他们从奔涌且冰凉刺骨的河水里拔了出来。 那一刻,即便是身上的冷寒还没有退却,可涌入喉间的空气却是叫他们感受到了温暖。 也有些人已经呛了不知多少水,已经闭过气去,言夙只得一掌推在他们的胸腹处,再将人倒转一番,迫使他们吐出水来。 这样固然不舒服,但好歹是救回了一条命——这水中也不止是他们这几个人,言夙也不能在他们某一个人的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只得选择这样最快的方式,其余都顾不得。 还要救他人,言夙便也只能在附近找一处能暂时安置他们的地方。 也幸好这个时代,山林覆盖面积是很大,水势虽大但屹立不倒的树木也是不少。 树木较高但枝丫较为瘦弱的,言夙就将人放在枝丫上骑坐着。嘱咐一句抱紧了,就再次冲到旁人面前。 若是遇上较为粗壮茂盛的树木,那它可就要多承受一些的,身上不说骑满了人,但是周围的几个定然都是在它身上的。 若是遇上时间不凑巧的,凭言夙的速度也只得将人往枝丫上一挂。 ——想当初被挂的人,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同挂不同命。 言夙奔走,也记不清自己挂了多少人,只将最后一个揪着一把柳条才为被冲走的半大少年救到附近的树上,这才有时间思考旁的。 他能感知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了裹挟在河水里的人,但是这河水却是不能任由它这般逞凶下去。 只是堵不如疏的道理他懂,可又有哪里是能够让他放心的引水的地方吗? 纵然他感知的范围好几处方向都是无人,可难保再往远处有没有人,他不能解决此处,就不管他处。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叫他多想,以这河水的速度,怕是不出片刻,就能涌入下坝村的位置,连那半山腰的山洞都能淹没。 他只能选择一处自己之前打猎时走过的地方,那有一处山坳,他只要打通一处小山坡,那就是一处天然的河道。 但再往下走有没有人居住,会不会造成他人的“无妄之灾”,言夙并不能保证,他怕是只能一路跟随下去,调整河道,直到为这些汹涌的河水找到归处。 心念电转,已经没有他法,言夙只能抛却杂念,在那些被救之人的遥望中,衣袂翻飞之间消失踪影。 ——好些人端的是以为自己头晕眼花看错了,然而言夙却还是得来将他们救下的。 毕竟骑在树上的还有自己下去的法子,那些被挂着的,怎么下去?还得时刻担忧着自己的衣服会不会破裂,树枝会不会不堪重负的断掉。 费劲的用极其别扭的姿势抓着身旁、身后的树枝,这才能给自己寥寥安全感。 言夙很快出现在山坡处,离着那奔流的河水大概十多米的距离,想要它们按他的路线走,不但要平了这处山坡,还得河水改道。 好在,言夙还有空间,手中光芒到处,心中一动,山坡消失又出现,已经沿着他开的口中,向外延伸出“河岸”,只是还不够。 两道河岸就是二三十米,还不是一丁点的高度,言夙只得就地取材,连那山坳都深挖下去。 好在这些土一是被他整块挖掘,二是可以已他力量夯实,到不用担心很快被河水冲散。 河流改道,言夙却是不能立即跟着它走,毕竟不少河水是完全冲出河道的,他还得看上一看。 ——他其实不可能将所有河水都引走,他也只要求河水降下些许,不要再将人冲走。 果然还有几处需要堵住,幸好他空间里还装了不少土,一一堵好后,言夙即刻去追那水流。 心头却不由重重一叹,这下坝村他是住不下去了。 即便是没人看到他“移山倒海”将这河水改道,可之间救人,言夙却是露了不少令人惊异的本事。 ——倒不是怕被人当做妖异除了。可是他不能不担心被崽发现呀! 心思按下,言夙追着河流走,果然遇上几处堵塞的地方,若是不管,伤人倒是未必,但这“引流”也就没有了效果。 他只能一边走,一边在河水来前开道。 好在大雨能掩盖不少声响,即便是山中住了人,言夙倒也不担心。 下坝村的青壮很是生气言夙的做法,那都是他们积攒了一生的家当,可是当看到言夙的速度,他们耸然一惊后,就连连逃命起来。 言夙这是会武,怕还是武林中排得上号的高手——他们虽是寻常百姓,惯来不敢惹官府也不敢惹武林中人,可也是听闻过不少故事的。 哪还能没听过几句“踏雪无痕、蜻蜓点水、轻功水上漂”? 有这样本事的人,比他们察觉更远处的动静,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们连忙就跑,只是到底不太舍得身上的东西,一时没有扔掉。那两个被扔掉的心里不是不心疼,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看到其他同伴因为重担而速度上不来的时候,他们心头也生起几分焦躁。 便也想劝说他们。 那些人也不拖累同伴,但还是不舍这些家当,也只好叫他们先跑。 但人再快又哪里能快的过水? 洪水汹涌而来,现在一直不再涨的河水,一浪过后到了大腿,一浪过后又到了腰腹,顿时叫他们即便扔了重担,也再也无法跑动。 只能舍弃所有,在水中向着能活命的方向游动。 然而又是一浪过来,水一下就到了胸下。 若是寻常这般深的水对他们这种从小在大河边上长大的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是这洪水的激流不说多大的劲儿,就说这洪水之中都有些什么? 磕磕碰碰、迷迷眼睛,很快就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叫他们无法招架。岔了气,错了方向,稍乱了分寸,就再也找不回那份镇定。 但让他们意外又庆幸的是,言夙又回来救他们了。 被救的时候自然察觉不到,因为言夙的速度是在是快,但被挂到树上后,他们到是能够借着言夙救人时的停顿,看清他的身影。 他们倒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又怕惊了言夙,若是耽误他救人呢?河流里卷着都是他们的同村,即便往日里也会发生口角,可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希望他们都得救。 倒是想要跟言夙说谢谢,可是来不及开口,视野里已经没了言夙的踪迹。 直到看到水位下降,他们因为泡水、淋雨,其实已经不少人有些迷迷糊糊了。 言夙再次出现,将他们从树上“解救”下来。 但凡还保留神智的人都察觉到,从树上到没有洪水的落脚地,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虽说还淋雨,他们却已经能够互相扶持着,到半山腰的山洞里。 ——他们已然离的不远,甚至能够看到山洞口露出来的暖暖的光芒。 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身旁是否有不认识的人,也直到被等在山洞里格外焦急却又拿不准注意的众人发现后,才想起来,救他们的言夙,又去哪里了? 言夙自然是再去引导河流了。 那山坳挺深,却不长,言夙只能先引了一段河水,再跑回去将那些挂着的人都送到山洞去。 毕竟都是肉体凡胎,那般淋雨淋久了,可能还得没。 他可不想白费力气救这一通。 言夙一点停歇都没有,也是第一次有这般的紧迫感,哪怕当初在各国皇宫里游走呢,都是闲庭信步,舒适自在不过。 一村的人,还加上一些隔壁村甚至陌生人,拥挤在一个不算大的山洞里,说是人叠着人也不为过。 ——都是当家长的抱着孩子们。好些半大的孩子时隔多年再次体会“赖”在家长身上,还有些不自在。 可是没办法,他们不得不尽力除了大小解之外就不要出去。出去一趟实在是太难了,翻越千山万水一般的难。 谁都知道这样挨挤着虽然能相互温暖,但不是个事儿,可现在那还有人有力气? 即便是要青壮们再去凿出一个山洞来,也得有力气不是? 但现在他们只能歇着,好些人还受了寒,打起了喷嚏。 荭婶子一家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时而担忧地看一眼山洞口。他们已经听人说了言夙的本事,可是这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看着被哄睡却睡的一点也不安稳的言茉茉,荭婶子不免有几分心疼。 以及几分自责,言夙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可她们却连他的孩子都照顾的不那么好。 ——虽说也是有言茉茉这个孩子本身的原因,但这个时候她们哪能思索这些。 入了夜,雨势竟然令人欣喜的变小了。 一直关注着外头情形的村长,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叫起了青壮们。 “现下雨势小了,但洪水还未退却,且也不知道明日雨势如何,大家说不得还得在山上等等。” “所以,大家拿上家伙事儿,赶紧在凿出山洞来。即便是睡觉能挤在一起,可是做饭怎么办?” 现在在外搭着的树棚子,可经不起风雨。 此前为了烧点姜水给大家发发汗,那一顿烟熏火燎地还几次被滴落的雨水灭了火——也是火势渐大之后才不必担心灭火,却又要担心棚子被燎、被风掀飞。 而且,也只有他们能够烧火做饭后,才能有了足够的力气,去寻他们的恩人。 他们虽是谁也没有开口,却都明白对方的忧心忡忡。 言夙那样有本事的人,却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回来——就算“暴露本事”,不愿再呆在他们村中,可他不可能不要女儿的。言夙对言茉茉多么宠爱,他们都一直看着的。 所以,言夙说不得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 即便是言夙不曾救他们性命,作为一个村子住了这些日子又相处的不错的人,他们都不该放弃他。 何况是救命恩人,他们怎能忘恩负义? 村长组织了人挖山洞,这个山洞之中终于空出了一点地方,村长媳妇和荭婶子等妇人连忙组织起人手,开始做吃食。 这个时候,干啥都需要吃饱了,有把子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坝村村民:只有吃饱喝足了,才能不生病。哪怕生病了,吃饱喝足了也有力气对抗病魔!我们,坚决,不要,得疫病! —— 同心抗疫,众志成城 —— 言夙:其实……我只是跑的远了点~~~ —— 感谢在2021-08-0920:51:45~2021-08-1020:3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8、第 188 章 雨势大大小小的变化着,却一直没有彻底停歇的时候,但是好在河水因为言夙的费力改道,下坝村这一片地已经没有了洪水肆虐——但因为雨势,一些积水还是有的。 但至少他们巡视过那由言夙“堆造”出来的河岸之后,觉得完全可以回到村中生活,只需要警醒一些,青壮分队日夜巡逻就好。 这总比窝在山洞之中让人舒服一些、温暖一些。 到底天气变化巨大,已经好些平日里身子骨就没那么硬朗的人或轻或重的病了。 虽说他们此番也是损失不小,但病了却不能不重视,毕竟不论是官府还是他们家中老人都说了,但凡大灾之后,常有大疫。 ——若是大家不得不逃难去,那时候自是什么都顾不上,但此刻他们的情况到底还算过的去,自然也就要考虑到这些。 总不能好不容易躲过了汹涌的洪水,此刻却丢了性命吧?那他们该是多么的不甘? “但是这进城请大夫、抓药之类的事情,咱们也得组织一部分青壮去。”村长叫着族老并一些村民们商议。 不是他们要将人心想的险恶,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这村意外的受灾情况不算重,可旁人呢?可要知道,若是活不下去了,谁还会在乎礼义廉耻? 至于官府的救济,他们自然也是在等,可生病的人却等不及了。 将前后事宜说出个章程后,大家提着的心也稍松懈了些,不由又说道那河岸的事儿。 “就咱们巡视看到的地方,不只是往上游那处,还有下游那处小土坡,往日咱们还成在那头挖过野菜,放过牛。” 然而此刻那处土坡却已经没了踪迹——或者说并不是不见了,而是变换了位置,稳稳当当的堵截着河水,将它拦入了那山坳河道里。 要说为什么他们能够在千万个小土坡之中将并非独一无二的它认出来?那自然是它虽是换了位置,可上头的几株树木却是完全没变,他们可认识呢。 “大约是哪位神佛不忍咱们受苦受难吧。”一位族老感叹道。 也只有神佛才有这移山填海、通天彻地的能耐了。 他们心中敬意满满,却也不敢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置喙——记住神佛的恩情自然是真的,即便是不知神名,他们也自发在家中供奉了牌位。只是如今没有香火,只有各种贡品聊表心意。 外头的雨势大了些,在座的就都想等雨势小一些再回家去,总归这种天气也没有旁的事情。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忍不住关心起他们另外一位恩人。到如今也不知算是出没出现的言夙。 “恩公既是武艺高绝,那就势必是武林中人。” “但武林中人多恩怨,说不得恩公是怕仇人寻来,或是会连累咱们。” “对,大概就是如此,恩公才会连接走闺女都只留下纸条,不曾露面。”一个老者听到村中那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童生这般说,顿时一拍大腿。 觉得这种可能十分的大。 至于他们的恩公可能是坏人?呵,不提他们的性命就是恩公不求回报救回来的,就说此前的相处,即便是不能看透一个人的人心,至少也能看出言夙为人处事很是正派的。 所以,定然是恩公为他们考虑至此。 “不论咱们这推测对与不对,你们各自回家后,约束家人。对恩公之恩情,咱们铭记于心,但有关恩人一切情况,咱们日后都不得再提。”村长拍板定案,族老们也是连连称是。 好几个青壮还说等洪水过去,定然要给恩人也多多供香火——他们是被言夙救下性命的那些人,已在家中给救命恩人立了长生牌位。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一牌两立”的言夙,此刻正抱着小丫头坐在隔壁县城的一家客栈之中。 他们已然在这住了两日,对这里的大厨手艺有所了解,桌上的菜色都是合乎两人口味的。 之所以在这里,一自然是因为言夙一如既往的只会烧厨房,不会烧菜,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二自然是因为他在这里等着官府的赈灾应对。 ——这样的距离对他而言,不妨碍他带崽,也不妨碍他关注灾民,很是两全其美。 官府的反应还是很快的,虽是不能避免受灾地区的百姓的苦难与伤悲,但及时的救援还是能保下更多人的性命。 那些失踪在洪水之中的人,也并非就此放弃,有官府的人寻他们,他们的家中、村中也有组织人手寻他们。 或许哪怕找到时,已然是阴阳相隔,但至少还能让他们入土为安。他们都没有轻言放弃。 洪灾是大事,言夙哪怕是待在客栈之中也知晓了不少消息,不由叹息一声,他没救到的人还是不少。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也只能顾及他的眼前。 ——只是道理明白的再清楚,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好在咱们县老爷是个好官,这几日的功夫已经将无处可去的人尽数都安置了,有病的也给治病,幸好没有出大乱子。” 隔壁桌的一个大汉一边喝着酒,满足的喟叹后,出言夸赞县令。 随即与他同桌的一个瘦高个就道自己也给捐了些东西,虽是不多,但能帮上一点忙是一点,顿时叫其他几个朋友出声称赞,并且也准备效仿。 很快整个大堂里都响起应和的声音。 似乎这场大难,也没那么煎熬了。言夙微微露出笑意,就抱着吃饱喝足的孩子上了楼。 他原以为这个早早起来的小丫头,吃饱喝足后就要闹觉,却没想到大堂之中的议论声渐渐含混的时候,这小丫头却是更加精神了。 目光打量着这住了两日的客房,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新奇。 言夙见她不睡,便也没刻意去哄,反倒是当她听的懂似的与她说话。 ——言夙当爹虽说有了几个崽的经验,但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的。比如说很多事情,哪怕崽子们还不懂,但他该说还是说。 “灾情控制住了,是大好事儿。” “就是咱俩得换个地方了哦。你这小身板才刚硬挺一点儿,我就又得重新给你找个奶妈妈,也不知道能否找到合意的。” 要遇上一个手艺好、耐心足、易相处的人家可不容易呢。 不过不管如何,这事儿不能拖着,确定受灾百姓的生活进入安稳的正轨后,他就得换个地方。仅是隔壁镇,这肯定是不够远的。 “哎,村民质朴,也对我往日的事迹不清不楚。多半不会联想到什么,但是我也不敢赌啊。” ——他最近的、被宣扬的沸沸扬扬却又神神秘秘让人不明就里的“功绩”,就是他搞定了两国皇帝。虽本是只有高官之流不清不楚的知道一些,可是时间久了总是会有一些些“传说”泄露出来嘛。 还有就是他养出的好儿女们。能叫人称道几句。 这些事情下坝村的村民即便还有人记得,但或许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毕竟时间过的久,还是远在盛京的带有传奇色彩的“传说”。 他们顶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或许还已经听闻他的死讯。 可若是他还留在下坝村,那他的事迹被宣扬出去的话,他家那群崽子未必就不会多想。 ——他家那群崽子,思想开放、不拘于形。 就他的了解,那群崽子听闻这些事情的话,定然是敢想他还没死透这回事儿的。 即便不是百分百认定,但至少会本着“来看看也不亏”的想法找过来。 他还是早溜为妙。 ——只要一日不被抓住,那怕崽子们胡思乱想,那也不过是“思爹心切”出现的幻觉。 言茉茉被言夙抱在怀里,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听清了几句,两只小手将他的一缕头发拢在手中,像是拢着什么珍宝似的。 虽说“说话”还一直是含含糊糊的咿呀,但她眼眸之中的高兴却是格外清晰明朗。她喜欢自己的新爹爹,哪怕并不会叫人。 言夙看着这小丫头,心里的一点千头万绪顿时消散无踪。啊呀,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当前,谁要思考诈死被发现这种令人秃头的事情呀? 正想跟小丫头笑闹一下,哄她更开心,将前几月的人生没开心的都开心回来的言夙,就见小丫头忽然就着他的力气站起身子。 两只小脚踩在他的腿上,很是有力。 随后松开他的头发,小手扶在他的肩头上,已经养了些肉肉的小脸颊,忽然凑到他的脸边。 肉肉的温热小脸颊,在他的脸颊上贴贴。 随即对他露出自己的小米牙,一看就是高兴不已。在言夙有些懵懵的,但也对着她露出笑意的时候,小丫头又凑过去,显然对跟爹爹贴贴这种事,很是乐此不疲。 言夙:“……”啊,还是养女儿可爱。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谁还要去想被家中那几个崽子发现诈死是什么后果呀。 ——家中的女儿们还是要想一想。毕竟女儿都是那样的可可爱爱! 换了地方居住,言夙自然也换了户籍名录,好在这东西他多得很,假名字填一填就可以了。 这次他连言茉茉的都没漏下。 ——反正言茉茉的名字也没有上户籍,所以也就不用更改,再费力想个新的了。 买房子,摆家具,向和善的邻居老太太询问做席的大厨,然后请友善的邻居们吃一顿暖锅的饭。 这些事情言夙再做起来,已很是熟练。 如此,一住就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平日里与邻里也相处的不错。 特别是越发机灵伶俐的言茉茉颇得大家喜爱。 然而这日言茉茉却是眼睛红红地回家,扑在言夙的怀中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刚欺负我女儿?才活两三岁就活腻味了? —— 啊,暴雨,并暴雨预警,呜呜呜,不会要大水吧……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89、第 189 章 迄今为止,言夙也就在做饭这事儿上没天赋,别的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干的还都算行。 不论大事小情。 比如在这给崽做玩具这事儿上,当年的滑滑梯什么的,可也算是引领了不小的潮流——甚至还因怕滑滑梯久旷,他家崽子还给他送崽子回来养呢,呵呵。 ——他对言宸和言玥俩孩子一样的疼爱是疼爱,但是给他捡孩子这事儿,他是不提倡的啊。 言夙在家手脚麻利给言茉茉做玩具,打磨出一辆光滑锃亮的木制滑滑车——滑梯什么,现在这院子小了点,若是做了有点拥挤。 而且手把滑板车的机动性也更适合好动的言茉茉。 让言夙没想到却是,刚跟他说了在门口玩没一会儿的言茉茉,忽然噔噔噔地跑回来,一下就扑进自己的话中。 一双猫儿眼红红地,虽是不哭,却也满含着委屈。 然而言夙问发生了什么,她却只是摇头不答——这就让言夙觉得有些懊恼,刚刚他就该“监控”门口的事情的。 可是言茉茉是在家门口与巷子里的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这又能遇上什么危险呢?真遇上遇险,言夙定然是能反应过来的。 言夙也没有什么监视的癖好啊。 “是不是有坏小孩欺负茉茉了,爹爹去给你报仇?”言夙已经检查过了言茉茉的情况,身上并没有伤,好歹能叫他安心些。 现在只要从言茉茉哄出来龙去脉就好了。 言茉茉却又是摇头,不知道小小的脑瓜里在想着什么,要知道她此前可什么都不瞒着言夙。 ——就是当初话还说不利索的时候,都会抱着言夙的大腿“告状”。反正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爹爹不但好看还宠她。只要她没做错,她说什么爹爹都答应她。 言夙有心出去问问其他人,也已经在听其他人有没有议论什么,然而此刻还在门口不远处几家人,都在呵斥家里孩子回家呆着去。 凶还是挺凶的,但并没谈及什么事情始末。这就是让言夙想去听也听不着。 还是哄言茉茉重要。 “茉茉不相信爹爹吗?”言夙假装生气,唬一个两岁上下的小孩那是一点也不心虚。 “有什么事情是爹爹不能解决的?”言夙道。 言茉茉看着因为她不信任而伤心的爹爹,一下也心疼的很,根本顾不上自己还伤心着,扬起脑袋在言夙的脸上贴贴。 哪怕还是没有开口,眼中却是写满了“贴贴爹爹、爹爹不气”。 言夙又是担心又是窝心,还得强撑着脸色:“那茉茉就跟爹爹说实话,爹爹有什么事情都跟你说的啊,你有事却瞒着爹爹,这是不是不好?” 言茉茉是不想说的,也不太敢说——虽说她爹爹是喜欢她的,绝对很喜欢她的,可是那些人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但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再机灵又如何呢?想法很容易就被大人带歪。 言夙摆足了“我被你伤透了心”的脸色,言茉茉顿时就顾不上什么了。 “爹爹,手手丑。”言茉茉小声音软软的,最后几个字更是放轻软了不知多少,似是不忍言夙伤心下去,却又实在难以说出口。 语调越发的含糊,带着哭腔却死命忍住没有哭。她狠狠眨了眨眼睛,她才不要哭出来,多丢脸啊。 ——虽说她知道爹爹从来不会笑话她,可她就是不想让人看笑话。哪怕现在那些人并不在旁边,可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如果她哭了,那些人就得逞了的感觉。 所以她强忍着,哪怕眼前已经一片朦胧,她却紧咬着牙关。 “哪里丑了,茉茉的小手白白的、软软的,哪里丑了。” 言茉茉进屋后一直将右手缩在袖子里,言夙一开始也并没有注意,毕竟主要还是小丫头的情绪问题。这会儿却不能不注意。 小丫头将手缩着是为了用衣袖遮丑? 言茉茉很爱干净,又被言夙精心养了一年多,虽说本身不是那玉雪可爱的长相——毕竟长相是爹妈给的,她毕竟不是亲生——但也是清秀,眼神灵动,落落大方,是个很讨喜的好孩子。 哪怕在外头玩起来,颇有几分调皮捣蛋,但她也不会闹的一身脏污。 所以这手真不丑。唯一不同的地方,大约就是那多出的一根手指。 言夙敛下的双眸里寒光闪动,面上却是没有一定点的变化。 ——他当然知道手指能切掉,甚至他还能加速伤势的恢复,可是十指连心,切掉会有多痛? 至少言夙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替孩子做决定。 而住到这边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与他们家有交集的邻里也很和善,对言茉茉的不同并不曾表露出什么。 言夙也是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言茉茉听言夙的夸奖,一副疑惑的神情——她自然是更想信任自己的爹爹,可是那个人讲的话又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 “是有什么坏人跟茉茉说了什么坏话吗?”言夙问。看似没有急着叫言茉茉不要信那些人说的话,可一个“坏”字就已经在小姑娘的心头扎了根。 言茉茉忽然就动摇了——她本来是真的不敢说出那人的话,她怕她爹也觉得那人说的对,毕竟她都有些被说服了。 可是她爹先是“伤心”唬住了她,再是说了那是坏人,就叫她忍不住跟她爹告状。 但凡遇上坏人都要找爹爹,这是她自小她爹就教导她的。 “有个坏人,他说我的手手丑。他是小淳哥哥的哥哥。”小丫头连对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是跟她好朋友的关系她倒是还记得。 “我们玩,还有算数。” “那个人他说,我的手指比十个多,是怪物。”言茉茉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泪终于没法儿再听她的话,汹涌的顺着脸颊颗颗滴落。 然而她看着她爹一点也没有嫌弃,只是心疼她,安慰她的,忽然就一点也不伤心——至少不像之前那样伤心又忐忑。 “他胡说八道,他是坏人,他的话不要信。”言夙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轻声哄。 感知却已经落到了小淳家,找到了那个至少有八.九岁,长的颇为敦实的孩子,看着他高昂着的脑袋,一脸“我没错”的神色,言夙大抵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应当是小淳家的亲戚。 “是不是那个坏人,算数算不过我们家茉茉,就欺负我们家茉茉?” 言夙已经听到那边小淳的父母在嘀咕,说是要道歉——小淳一回去就去找了他爹娘,只是他娘出门买菜,才刚回来没一会儿。 小淳他奶奶却极为不乐意,对她那大孙子很是维护,这会儿已经跟小淳他爹娘呛声起来。 言夙的话一说出来,言茉茉先是愣了愣,随即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好似在算什么数——大约是在“复盘”他们之前的算数吧。 她还蛮专心,言夙也就没有打扰她,过了一会儿,言茉茉双眼晶晶亮的抬起来,对着言夙很是坚定的点头:“对,他没有我腻害,算错了好几个,还有些根本算不出来。” 声音虽是奶声奶气,甚至带着一丝哭腔,但言夙还是仔细的听她说完——小孩子说话总有一种特殊的节奏与某些词的走调、含混。 说到自己的厉害,小孩子的清楚就彻底高涨起来。 甚至有种回去再来过的跃跃欲试。 言夙道:“他们就能算十个,就妒忌我们家茉茉又聪明,又能算十一个。” 言茉茉举着自己的小手,看看言夙又看看手,满眼都是“真的是这样吗?”的疑惑和迷茫。 然而在言夙的坚定下,她很快就被带偏。 似乎还嫌不够,言夙又说道:“再说了,咱们家孩子多,茉茉能数十一个数,还能更好的记着哥哥姐姐们呢。” ——为了抹平孩子的心理创伤,言夙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 言茉茉一下转头,在家里看来看去,她的哥哥姐姐呢?人家都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之前都好羡慕的。 虽然她们家只有她一个,爹爹专宠她一个也挺好,可是有兄弟姐妹也很好啊。 可是她却谁也没看到。 仰头看着她爹,眼神之中就带着一丝不信与控诉。 “咳,哥哥姐姐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着呢。而且,哥哥姐姐们也有宝宝呢,他们都要叫你姑姑哟。” ——就是年纪比你这个姑姑要大……一些些。 “哇~”本来听说有哥哥姐姐,就够让言茉茉欣喜的了,结果她就已经当了姑姑了吗?虽说她也不知道“姑姑”怎么当,但是就是觉得有点腻害啊。 “我有几个,哥哥姐姐呀?”言茉茉举着手,爹爹既然说她能用手数清哥哥姐姐,那她就要数一数啦。 言夙只好将几个崽子全都说了一遍。 ——霍悬和时景泓虽说养的时间短,但要是不带他们,也会伤崽子心的。 这么一数,言茉茉就发现自己排到了第九。然后看了她爹好一会儿,她爹也没再说下去。 她动了动剩下的两根手指。 她爹不是说,她要用十一根手指数的吗?为什么还有两根手指没捞到哥哥姐姐? 不过她可聪明,脑筋一转就明白了,既然没有哥哥姐姐了,那不就是剩下的是弟弟妹妹了? 言夙见小丫头彻底没有一丝伤心的情绪,将已经做好的滑板车递给她,让她抓着车把,快乐的滑来滑去。 家里的宝贝哄好了,自然就要去问问那些没被教育好的小崽子的爹,在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知不知道子不教父之过? 不知道怎么当爹能不能好好学? 有本事生孩子,就没本事教孩子? 要是没有思路,需不需要他帮着吹吹风,让他的脑子清醒清醒,好好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谁是生来就会当爹的?你看我一开始还不会当人呢,现在不也学的很不错?既然你思路不清,我就帮你理一理。 —— 啊,今天煮了大棒骨,把小耳朵的眼睛都馋绿了,结果给她一根大骨头,她还叼!不!动!哐当一声就砸在地上。 —— 感谢在2021-08-1120:53:49~2021-08-1221: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10瓶;洛知晓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0、第 190 章 言夙一踏入小淳的家,小淳父母就顾不上跟自家老娘/婆婆掰扯什么了。 还有什么都掰扯的呢,毕竟是他们家的人做的不对——虽说不是他们家的亲儿子,甚至说起来他们自己都跟人家爹娘不太来往。 可一来老娘不能不认,二来孩子无辜。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能推卸责任。 小淳娘一脸担忧地问:“言郎君,茉茉怎么样?” 四五岁的小淳也匆匆过来,望着言夙的眼中都是紧张,显然很想知道言茉茉的消息。 ——他看到堂哥欺负言茉茉,言茉茉跑开,他又不是堂哥的对手,也只好赶紧回家找爹娘。堂哥还因为他“告小状”扬言要打他。 然而言夙还没开口,就听一个有些苍老却尖锐的声音说道:“能有什么事情,咱们家阿良又没干什么。说的也是实话,怎么就能什么事情?” 老太太一副“你是不是想来讹人”的脸色打量言夙。 小淳父母的脸色顿时格外的尴尬,对着言夙讨好的笑笑,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们哪能那么没脸没皮,叫被挑衅的言夙还不计较呢? 他们老娘这完全就是“恶人先告状”了啊。 小淳爹脸色乌黑黑地,却也没办法说自己老娘什么,毕竟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就是挨他娘的打都得站着。 “娘,这时辰不早了,咱们去灶间准备做饭吧。”小淳爹去拉他娘,这个时候就想将他娘拉开,省的再说出什么拱火的话。 ——事情本来确实是不大,一句真心诚意道歉的事儿,他们觉得言家人也不是那么胡搅蛮缠的。可是这么叫他老娘无理搅三分下去,指不定得怎么收场呢。 然而老太太却是一把甩开儿子的手,劈头盖脸就骂:“什么意思,老娘来你这里住几天,结果还要你老娘做饭给你一家子吃?” 那如同毒针一般的眼神就冲着小淳娘射过去,一副“你敢这么吃你婆婆做的饭,也不怕噎死”的恶狠狠模样。 小淳娘心头一叹,却也不想在外人面前闹的难堪——本来她跟小淳爹就是打着一个人拉开老太太,一个人在这给言夙道歉解释。 ——不是她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老太太对她没甚好脸,平日没事都得摆着脸子。 结果老太太一点也不识趣。 难道就不能看看人家言郎君穿的用的,一身风度哪里像是好欺负的?人家和善、平易近人那是人家品行好,却不代表人家能任由你作威作福啊。 小淳娘简直头疼的很。 哪知道老太太见她这么没有眼力见,又是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做什么饭,你是死了婆娘吗?” 这话可真的难听的不行。 小淳往他娘腿边一缩,实在是怕了他这个奶奶。 ——要说重男轻女,可他也是个孙子。但是他这个奶奶对他跟对堂哥堂弟,那可不只是“天差地别”了。 小淳顿时就恼了:“娘!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他的眼睛赤红,一时倒颇有几分吓人的样子。 老太太倒也被吓着了,但随即反应过来就是更加恼火,顿时就指着小淳爹的脑门子骂,说他如何如何不孝,竟然对她这老娘这样说话,还问他是不是还准备打老娘。 “老太太,能安静一下吗?”言夙声音冷寒,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他们在这争吵的。 甚至因为感知的敏锐,他来之前就知道就从这老太太和这小子的性子,就是不会道歉的。 他来这里,也就是想找这小子的爹,教教他怎么当爹。 言夙的声音里像是冒着冰碴子,一下刮在老太太的骨头里,让在儿子面前能耀武扬威的她,一下打了个哆嗦,浑浊的老眼一时都不敢落实在言夙的身上。 她眼神飘忽,言夙却不管这些,趁着这难得的安静空档问小淳爹娘那小子的爹在什么地方。 老太太眉头一皱,听他这会儿语调平和一下,还以为自己刚刚是什么错觉,顿时又抢先开口。 “你找他爹做甚?”但是到底还有上一刻的阴影,也可能是顾忌言夙可能不一般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言辞激烈。 ——她从来都是个看人下菜碟儿的人,哪能不知道言夙着实穿的不差,气度斐然。她刚才那么闹,也就是想岔开这些事儿。 毕竟她一个老太太说教儿子,旁人要么不好意思多听,要么懒得多管。 她打着烦也不能将言夙给烦走的算计,毕竟言夙看着也不像是那种能看人家一地鸡毛的人。 可哪知道言夙不但“执着”要个说法,而且竟然一句话就能叫她胆寒,不由自主就顺着言夙的话做了。 这会儿抢先问了言夙这话,就是因为言夙的态度让她琢磨不透,他的话听的她很是忐忑。 言夙勾唇一笑:“问问他平时怎么教小孩的,养不教父之过。” 他可不准备给这老太太留什么脸面,毕竟她自己也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脸。 这一副要找她儿子算账的样子,老太太顿时像是被点着了似的。 “什么什么的,我们家孩子好着呢。” “我们家阿良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你们家孩子是六指,怎么不能说了?要是不让说你去给她把手指头切了就是了啊。” 言夙见这老太太左一个六指,右一个切了,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小淳爹娘连忙就去拉老太太,毕竟哪能这么戳人心窝子?而且小姑娘有什么错?哪有人愿意生成那样的?想起小姑娘可可爱爱的样子,他们都心疼都很。 “自己活该也就算了,也不怕给被人带来灾祸。”老太太却哪里是能由小淳爹娘拿捏的?但凡能被这夫妻俩拿捏,她这会儿都不会在这里,而且还带着那个叫阿良的孙子。 毕竟,人家阿良的爹娘不说跟小淳爹娘闹翻了,那也是闹得很不愉快,有两年多不曾来往过了。 言夙眼神一厉,在这吵嚷、拉扯之中,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块人脑袋大的石头,在老太太的“瞩目”之下,被他一震碎成了齑粉,扑簌簌落到地上。 “是你的头硬,还是这块石头硬?” “就你教的那儿孙,我用银子买你的命,你觉得他答不答应?” 就如今这律法,言夙还真不怕这老太太讹她。 他之所以没动手,不过是他自身不以杀人为乐,自身有控制力罢了。 老太太被吓的一下如同被掐着脖子的老鹅,连“翅膀”都不敢扑腾,脖子也缩的紧紧地。第一次任由小淳爹娘拉紧了她,不曾挣扎。 “你家这孙子,长得丑,一身肥肉,还跟你学的一身泼妇习性。” “又不知道天高地厚,指不定下次就惹到什么人,口业致命。” 言夙扫了那原本还一副兴致勃勃地看戏,看着言夙眼神轻蔑的小子,话却是冲着老太太说的。 ——他承认自己一个大人攻击一个小孩子的长相什么的有些恶毒,可是他能攻击他的崽,他骂几句出几口恶气怎么了? 至于咒人家孩子早夭? 呵,这老太太不也说了他们家闺女,还要说他们家闺女会带来灾祸呢! 他不过就是“原咒返回”罢了。 怎么,她家孙子是命根子,他可爱的闺女就不是他命根子了? 以前言夙都是能动手就不哔哔,其实爽快也是爽快的。但是今天骂的人家张不了口,言夙觉得是另外一种痛快。 ——当然,教爹这事儿不能揭过。 其实言夙不知道,人老太太哪里是被他骂“服”的,他说那话确实是“恶毒”的叫老太太气愤不已,但其实要说对骂,老太太哪能对付不了他? 他这骂人的水平才哪儿到哪儿啊。 可是她不敢。 她怕言夙真的掐她脑袋就跟掐那块石头似的。 就这手段一看就是武林中人,虽说现在武林中人于百姓而言不再是等同于土匪马贼——毕竟此前统一之战中,还有武林人士出了力。当然,不少也是受了言夙的授意。 但武林中人的行事作风,还是叫百姓摸不准的,一摸不准,就容易心头发颤。 “他爹在哪儿?”看他们终于都“冷静”下来,言夙再次问到。 老太太到底舍不得儿子,眼珠子正乱转着,却不想那被言夙吓的小胖腿打颤,又被骂的生气却不敢跟言夙呛声的孙子阿良却开了口。 “我爹,我爹在家。我家在……在河沟村。” 老太太顿时脸色一白,眼珠子都要翻过去,但惯来身体不错的她,想晕过去也晕不了不说,现在且还不能晕。 她这大孙子到底晓不晓事啊,这明显就是去寻仇的,怎么能说出来呢? ——这时候她是忘了,本来为了自保,她也动摇了,有一瞬间也是要开口说出来的。 “呵,看看你们家教的好孩子。”言夙露出笑意,眼底却是嘲弄。 阿良却没有感受到那么多,看到这个吓人的人笑了,不由稍微安心一些,他既然笑了,就不会打自己了吧? 这么想的阿良再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了言夙的声音,只有他奶奶皱着一张老脸,脸上的情绪复杂的叫他根本分不清。 但他奶一下扬起手要打他,他还是知道的,顿时一边躲,一边尖叫:“奶你干嘛,你怎么能打我?” 还没打下来,他已经嚎开了。他可是家里最受宠的孙子,什么时候挨过打,自从能认一些字之后,更是他奶捧在手心怕摔了,骂都没骂过一句。 小淳家的闹剧,言夙就不管了,他回家的时候,言茉茉正好停下小滑车——虽然喜欢,虽然新奇,但这么几圈玩下来也是费力的很,所以她是打算歇一歇的。 正好看到她爹,手里还端着吃的、喝的。 “爹爹。”小丫头高高兴兴地扑过来,嘴里叽叽喳喳说着要车车好玩,又说想给车车挂花花,哪怕吃一口、喝一口,这嘴里的话也没停下。 言夙给小丫头擦擦薄汗,问她:“那茉茉要不要滑着小车车出门玩?出远门的那种。” 言茉茉愣了一下,她倒是很想出门玩,很想去跟朋友们炫耀她爹给她做的小车车——之所以没有立刻去,当然是她要先联系一下,然后惊艳所有人。 可是她爹说的是出远门的那种。 她到嘴边的话就没有立刻冲出口,有些迟疑地问:“那,那什么时候回来?” 古有孟母择邻而三迁,今也有他言夙搬迁。 ——其实不提被崽子们发现掉马这类的事情,就说他这张脸,其实就早有打算,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住很久。 但是倒也不至于一两年就换个地方。 这次纯属是被那些人恶心的,哪怕对方只是来“走亲戚”,并不是他们真正的邻居。 “唔,先玩吧,等玩够了,或者茉茉很想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回来。”言夙其实已经打算好了将房子卖掉。毕竟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房子不卖,到时候回来也未必还能住人。 反倒不如回来的时候再重新买房。 反正,言夙怎么可能差钱呢?他可是一点现金遗产都没给那群崽子留的呀。要是这样还混的很拮据,那他可真是白刨了那么多坑。 言茉茉知道还能回来,顿时就不纠结了,开始扒着言夙问要去哪里玩。 “要去找哥哥姐姐们吗?” 说了几句,言茉茉忽然说道。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对哥哥姐姐怎么这么执念,明明言夙不过提了那么一提,她记性这么好的吗? 然而他爹可不敢带她回去盛京,那可不就是自投罗网了? 言夙讪笑着,将小丫头糊弄过去。 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一直糊弄的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言茉茉:我的哥哥一定特别厉害,我的姐姐一定特别漂亮,我一定要见到哥哥姐姐。 言夙:……,能对爹好一点吗?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1、第 191 章 旅游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就有了几分停不下来的意味。 言夙带着崽每到一个新地方,仗着手里头不少钱——实在不行就再去山上刨一刨——他们父女俩也只是吃喝穿用上的花销,索性也不买房子了。 毕竟言夙也不指望着宅子满天下,等着升值。 到哪里玩,都以住客栈为主,吃喝洒扫等问题都不需要费心。 出来一段时间,言茉茉确实是会想念巷子里的小伙伴,但毕竟是出来“长见识”的,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又会被别的东西吸引去。 天长日久,两岁多时的时光,渐渐在她的记忆里淡去。或许有一天提起时,她还能想起些许片段,但言夙不提,她对此已经没有太多念想。 因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地方,言茉茉渐渐习惯这种节奏。 ——大约是潜意识有这种印象,所以她每到一个地方,若是遇上玩得来的玩伴是会好好相处、好好玩,但心底却做着随时离别的准备。 言夙看这小丫头不那么伤离别,便也没有去非得提醒她。 毕竟孩子还小,等遇上那个她舍不得离开的人,她自己就会懂的那些感情,没必要这个时候非得叫她伤心、哭泣才是离别该有的状态。 又一日,言夙牵着已经长高许多的言茉茉踏上马车,进行他们新一段的旅程。 ——虽说言夙速度快,可带着孩子,总需要遮风挡雨,没个马车很是不方便的。 现在车马行的生意做的也成熟,城与城之间即便有不好走的路,但绝对不会缺了做车马生意的人。 “爹,你给我做一只飞鸢嘛。到时候昂城的飞鸢祭上,我们的飞鸢一定是最耀眼的。” 言茉茉抓着言夙的衣袖,软糯糯的小嗓音里又是软语相求又满是骄傲。 明明别说纸鸢,就连她爹还没点头说给她做,她却已经在遥想他们的纸鸢受到万众瞩目的场景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 言夙也很想不辜负女儿的信任,然而他却真的没有做过纸鸢——到不是前头几个崽都没玩过,只是他发家还是挺迅速的,所以但凡遇上“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时候,他还是能给孩子们买上做工精细的纸鸢。 可现在是昂城令人瞩目的“飞鸢祭”,那就不是市面上那些纸鸢能够糊弄过去的,参加比拼的都是个中好手,何况她闺女还想要拿得头名。 即便言夙也很是自信,却也觉得先给孩子打个预防针,她爹其实也不是万能的。 赶车的车夫,听着车里小女孩这绵软的声音向她敬爱的父亲诉说请求,不免又是艳羡言夙有这样一个可人疼的女儿,又是心底震惊,难不成他这一趟生意接的是一个纸鸢制作的大拿? 虽说年纪轻了些,可人家闺女底气足啊——虽说可能带有小孩子“我爹是最强”的天真可爱的想法,但至少也能表明言夙对此道浸淫已久吧? 这若是真的,他这次在昂城的那群同行面前可就有了吹嘘的资本。 就听见言夙应下女儿的请求,车夫觉得这事儿就更妥了。 哪知道就听言夙接着说一句:“那我去学一下。” 车夫:“……” 不是,就现学啊? 这多大的自信心?得是遮天蔽日的大,才能还没学,就敢应下要拿第一的大话吧? 车夫又一想,虽说不是大拿,但这其实也是一谈论的资本啊。反正他们只要不曝露言夙的身份就好了。 所以在言夙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这次的“飞鸢祭”中,“不具名”名声大噪了。 到了昂城之中,这里不愧是“飞鸢祭”的发源地,满街的店家即便不是做纸鸢买卖的,这个时候也要在店面外头挂上纸鸢。 人来人往时,也要抬头看看这些纸鸢,进行一番点评。 索性言茉茉也不必自己走路,被言夙抱着,一直仰着小脑袋前后左右的观看,直到进入入住的客栈,她才被兜头笼罩下来的房屋阴影唤回了神。 “啊……”她意犹未尽的叹一声,很想跟她爹说再看看。 然而言夙却是先一步开口:“脖子不酸吗?肚子不饿吗?” 他们昨夜歇在官道旁的客栈里,可不算是舒坦,今天又是一早就起来,才终于在午时前进了昂城。 言夙觉得当下最舒服的是叫上热水,好好洗漱,然后吃饱喝足后活动一时半刻地,再去睡上一觉。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言茉茉的小肚子就咕咕噜噜的一阵不甘的强占注意力,顿时叫小丫头脸色发红。 “爹,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如今不是那两三岁的娃娃了,这么大了还让爹爹抱着,不太好。 ——虽然只是一个路口的路程,因为人太多了,马车实在不方便。所以车夫让他们在一个巷口下了车,告诉他们从小巷穿过,一个拐弯就能看到昂城最好的客栈。 言夙也没废话,将她放下牵着手,随着小二的指引先是办了入住三楼的上房,随后要了二楼的包厢吃饭。 ——也是他们运气好,这昂城首屈一指的客栈是真的贵。虽说这临近飞鸢祭,是昂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但这又疯涨了的房价还是叫这客栈有几间客房。 虽说临近“旅游旺季”,确实是溢价不少,但说实话不论是服务还是菜肴口味都是不差的。 小二很快端着招牌菜上来,一共虽只是一大荤一小荤一素一汤,但要价可是不低。 店家的招牌菜自然不是只有这么一点,但即便言夙能吃,却也没有一次吃个够的道理——毕竟就菜色多样而言,就言茉茉这么个小胃口,还没一样一口就已经撑了。 何况那样吃,后面又吃什么呢?总要给明天留点小惊喜。 所以父女俩早就商量好要合理安排。 等吃好喝好泡了澡,言夙安排言茉茉睡下,自己却不能睡。 他可还答应了言茉茉,要给她扎一个耀眼瞩目、一举夺魁的纸鸢呢。 小二听到言夙的要求,也是愣住了,这临时要学扎纸鸢的技术,还要参加这次的飞鸢祭,这可就几天的时间了,能学出什么啊? 就算人家使出吃奶的劲儿教,你也使出吃奶的劲儿学,可这事儿又不像是吃奶那样天生就会。 只是心里虽然这么多话,小二当着客官的面却是一句都不能说,只能说去帮忙问一问。 ——他也只能问到人家愿不愿意来教一教这个一心想要几天就去参加飞鸢祭的客人,至于人家技术能不能达到言夙的要求,又愿意教言夙几分,言夙又能学到几分精髓,这些就都不是他能管得到了。 很快,小二带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师傅,劳烦您跑一趟。只是家里女儿年岁还小,不能离了人。”言夙给老师傅斟茶,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能登门拜访。 他俩在二楼的包厢里会面,言茉茉还睡在楼上的屋里。 老师傅也听了小二的“前情提要”,要是不说清楚,来了却听到那样“强人所难”的要求,再给人气到了可怎么办? “无妨无妨。咱们这飞鸢祭也是名扬四海,每年来此的人,也是有许多如公子这般,愿意学上一学的。这也是替咱们的纸鸢技术扬名、传承的好机会。”老人满脸的笑意。 ——虽说其实谁家也不会愿意将看家的技术拿出来,但这来“学”的人多了,一来他们能赚点学费,二来这飞鸢祭的声势越来越浩大。这循环往复的,对他们可不就越发有利? 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否则言夙在外头说他是跟他们家的学的,结果什么都做不出来,这可不就败他们家的名声? “这纸鸢看似不过几根竹篾、几张纸的东西,可若是想做的好,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老人家看着言夙,满眼的暗示。 所以想要参加这次的飞鸢祭,还是得买他们家的纸鸢,自己学这种事儿,也就是图一个乐呵。 ——实在也是言夙这模样、气质看着就不像是个要来当学徒的。那可是苦日子,人家言夙一看就是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富家公子,干嘛想不开来受这个罪? 言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凡一个手艺想要学好,就得钻研,就都是费心费神费时间的事儿。 老师傅:“……” 不是,他是这个意思吗?虽说被夸也是很好的啊,老怀甚慰啊,但是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精髓吗? 老师傅无奈,只好再说的直白一些,他已经只差说“你这想几天就做出东西来是不可能的”了。 言夙却还是只点头,然后道:“劳烦老先生教教我这扎一个纸鸢所需的流程吧。” 老师傅还能怎么办? 不过好在不用说的那般深,比如说竹篾的使用,他只需要说什么位置用什么样的竹篾,却并不需要跟言夙解释如何选择合适的竹子去破竹篾。 老师傅心头这般庆幸着,给言夙飞快讲解完纸鸢的制作流程。当然是以最简单的款式做的范例。 可是,言夙会问啊。 竹子破竹篾,哪个位置需要哪一年的竹子,竹篾的韧性和轻重程度的区别,用什么样的纸张有足够的通透性、延展性,却不至于风一吹就破。 老师傅:“……”你是对家派来打探内部机密的吧? ——虽说各家对这方面都各有自己的标准,而言夙这人不论是问的问题还是出口的用词,都表明他是个外行人。 但是他的问题真的是直击核心啊。 老师傅茶都喝不下去,哪有人拿这么点教学银子,就想掏空他的看家本事的? 言夙看着老师傅开始不搭话,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也恍然明白自己可能问到了什么商业机密。 专心学习的时候,时间过的还挺快,楼上睡着的言茉茉也睡够了醒来。没看到她爹在屋里,她却也不慌,毕竟一开始言夙就说过他会在包厢里学做纸鸢。 而且经过几年的历练,言茉茉并非是那一刻都不敢离开大人的孩子——但前提是她与言夙的去向都互相知道。 所以她醒来后自己撩了些水擦了脸,就哒哒哒跑到楼下的包厢来。 按她爹的速度,她睡一觉的功夫,是不是她爹已经将纸鸢做出来了? 她一醒来,言夙就知道,见她不慌不乱地给自己穿上外衣、洗漱,言夙也就不去接她,只是关注着她,以免出现意外。 “爹,你做好纸鸢了吗?”一推门进来,看到言夙的那刻,言茉茉就是双眼放光。 随即看到一旁的老师傅,言茉茉也乖巧又大方的打了招呼,目光这才落到桌上的那只纸鸢。是老师傅的范例,做工自然是精巧的很,只是这样式,也着实简单了些。 言茉茉先是目光一亮,冲过来爬上凳子,将纸鸢一番打量。 这眼中的亮光就越发的黯淡,毕竟这纸鸢虽也不丑,可跟外头那些商铺挂出来的“排面”可就相形见绌了。 言茉茉委委屈屈地扁扁嘴:“爹,你就扎这个样子啊?” 虽说不能伤爹爹的心,可现在言茉茉实在是因为落差过大,太伤心了:“那我们的第一名,是不是就没有了?” 老师傅:“……”你到底是在扎谁的心?我到底听到了什么?你在说什么异想天开的大话? 不是,这也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不是,这根本就不是你爹的水平,你爹还扎不出这样的纸鸢呢。 一瞬间有太多的话要讲,反倒是一下全堵在了老师傅的喉口! 这可真不愧是父女俩,哪怕是长的不像,但凡一开口,就叫人不会认错! 作者有话要说:老师傅:你们是在想桃子吃!!!!!!!!! —— 今天吃了两只童子鸡,滋味鲜嫩绝美 —— 小可爱们还有白白的液体浇灌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2、第 192 章 被毫无血缘但噎人的本领一看就传自一家的父女俩堵的心里难受,老师傅回了家一连在家瘫了好几日。 反正他参加飞鸢祭的纸鸢早已做好,闲事还有徒弟经手,他这么大年纪挣了不老少的钱,怎么就不能想瘫几天瘫几天了? 一直到飞鸢祭这天,他才早早起身,吆喝着徒弟们手脚麻利些。 相较于这些人家的激动与忙乱,言茉茉也是激动的,她们之所以来昂城可就冲着这个大热闹呢,作为一个小孩子,她简直都要睡不着觉。 好在虽说睡的迟,但整个客栈大半的人都是来参与这个活动的,小丫头就算是想错过也错不过,早早就被吵醒,一想到今日的热闹,那最后的一丝睡意也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她爹。 快快快,别到时候没有好位置了呀,他们的纸鸢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不论是洗漱还是吃饭,言茉茉的小嘴里都念念有词,听的言夙那是越来越头大。 “放心,到时候肯定所有人都看咱们家的纸鸢。”言夙安抚自家崽子,这热汤的豆花都得细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可是美食名言。 言茉茉吃到一颗温度适口的豆花,甜蜜蜜的滋味在口腔爆开,一下让她平静了下来。对,他爹说的都对,她有什么可慌的。 再吃一口咸口的吧,都是美食,她也不能失了平衡不是? 今日的天气晴好,一路都听着百姓们议论天公作美。 等父女俩到了地方时,沿路已经摆上各式各样的摊位,有着各家纸鸢的展览,也有买其他物件的小贩,这个热闹的时候,哪怕是些不沾边的东西,也好卖呢。 言茉茉四下打量,惹她眼的东西自然是有不少,但她更多的还都是看个新鲜,她现在最惦念的还是上到山顶的平地上,去将纸鸢放飞上天。 ——虽然到现在她还没看到她爹做的纸鸢在哪里。但是她爹说做好了,她就信。 一到山顶的平地,已经有了不少人在,大致分为两波,一波是觉得自己的纸鸢虽是好看,但并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就此享受快乐,已经将纸鸢放飞,一波则是对自家纸鸢很有信心,此刻正骄矜的等着时间。 毕竟放纸鸢,除了纸鸢的制作上下的功夫外,还得有天时地利。 这片茵茵草地不但地势较为平缓且占地较大,也已“承办”了数届飞鸢祭,地利之上可谓是再成熟不过。 他们要等的是天时,现在的风,放他们的纸鸢还小了些。 毕竟纸鸢上要别出心裁,就是往大、往轻巧、花样精致上做,争取能够飞的更高。而这做大了,繁复了,自然也得需要更大风才够劲。 言夙抱着言茉茉看了一会儿别人家的纸鸢,在小丫头终于等不及的催促下,父女俩冲着一旁的山坡走去,此刻谁的眼睛不恨不得都黏在各式各样、花样繁复精美的纸鸢上,那一小山坡还真没去看。 然而这是言夙过去之前,言夙过去之后,那就当真如他所说那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言夙感受着风,在山坡前将言茉茉放下,告诉她:“等会儿爹爹放纸鸢,要背着这个山坡跑,纸鸢大,爹爹应该会一直跑到山崖下头去,你不要慌。” 言茉茉自然说好,兴奋的拍着手掌,等着看她爹给她扎的超级大纸鸢。 转到山坡之后,言夙的纸鸢骤然从空无一如的半空出现,不但体型比那现今出现的纸鸢要大的多,就连这纸鸢的线都是言夙自己捻出来的——实在是线细了牵不住这硕大的向往自由的纸鸢啊。 纸鸢还未落下,言夙骤然跃起,不再绕着小山坡走,而是跃山坡而出,随即一边放线一边奔跑起来。 言茉茉只看见一个硕大的阴影向着她笼罩而来,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阴影之下她爹的身影。她瞪大眼睛张大嘴,看着她爹手上那个越飞越高的纸鸢,哪怕只是匆匆一瞥,现在已经因为越来越远而看不清。 但这个纸鸢就是她“阅尽千帆(纸鸢)”之后,看到的最好看的。当然也是最大的。 她忍不住跟在后面跑起来,虽说她爹将这纸鸢放的很高很高之后,肯定会过来找她,可她还是忍不住追着纸鸢、追着他爹。 言夙这纸鸢一出,那说是“遮天蔽日”也是真的,遮了不小的一块地方呢,在一众纸鸢之中冲杀而出。 不仅仅是人们害怕它的体型,纷纷避让,也是因为它硕大的体型,带起的风足以扰乱他们纸鸢边的气流,不避不行。 ——好些个一时震惊忘了避让的,这会儿已经飘飘忽忽,基本算是没救了,等着摔下来吧。 若是运气好,落到不远的地方还能捡起来再放——虽说对比言夙这个大家伙,他们都有些羞于见人。 弱势运气不好,落到什么远处、树上,那可就彻底没了。 言夙飞快奔跑,飞快放线,掌握着那正正好的牵引力,一直跑到山崖边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言夙一跃而下。 原本震惊于纸鸢之大的人,这会儿不少都震惊出声。这可是百丈高崖! 这座山一面是蜿蜒地山道,虽不多宽敞,但较为平缓。每年他们都是从这小道上上山,在较为宽敞的地方摆上一二小摊。 但这一面却是一处断崖,他们每年放纸鸢的时候,都会注意着不靠近这边,官府还特意留着人看守。 然而此刻,就连官府的人都震惊于那硕大的纸鸢,也不比旁的人反应快多少。 看着浑然不见人的山崖下,他们简直就要破口大骂,若是因为风向是背对着这山崖放纸鸢,不小心失足也就算了,可这人明明就是他们看着,自己跑下去的。 ——跑出断崖好一段距离才往下掉的,掉的时候还收收线,一副在调整纸鸢的线紧绷程度似的。 毕竟纸鸢想要飞的更高,这线的松紧也是有点门道的。 几个官兵:“……”现在这个是重点吗?虽说这个纸鸢还确实又飞高了一些。 几个官兵连忙甩甩头,这会儿还胡思乱想什么呢?不得赶紧着想辙绕下去,看看还能捡回多少骨头和肉酱? 言茉茉也看到了言夙的身影落到崖下,但是她爹嘱咐过,所以她是一点不慌,自己也稍稍靠近了山崖——这边人多,她怕太靠近,容易被人挤下去。 看着她爹还没上来,她就去看天上飞的更高的纸鸢。 虽说纸鸢飞的高了就不那么容易看清了,可她家的纸鸢大啊,这会儿还能看到形呢。 已经比此刻在天上所有的纸鸢都飞的高了。 正这时,纸鸢上的细线忽然绷断——就是寻常人用来放纸鸢的线的粗细,如言夙说料的那般牵不住这硕大的纸鸢。 但这却并不说他的纸鸢要被吹飞,这真是言夙设计好的一处细节,这细线一绷断,那本就硕大的鸟形纸鸢,竟然又做出一个“张开”羽翼的动作。 随着崖下言夙的拉扯、放松,调整后的纸鸢又飞的更高了一些。 羽翼更家硕大,更加繁复,不注意那比平常纸鸢粗的多的线,看着就如同真的有一只大鸟飞来。 言茉茉跳起来鼓掌:“我爹最棒、我爹最棒。我们的纸鸢是第一名。” 周围的人一下都注意到了言茉茉,听清她的话之后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不仅仅是对这个纸鸢,对言茉茉理所应当的“大言不惭”。 更因为她爹都掉下山崖了,她竟然还这么高兴?难道是没有看到?那他们还是不要伤害这个孩子的幼小心灵吧? 她爹为了给她放纸鸢,为了她口中的第一名,竟然连命都丢了的什么,这任谁家孩子听了不得哇的一声哭出来,不得一生都有阴影? 或许是冲击过大,他们这会儿都还没往纸鸢为什么还能飞的这么稳当,似乎还几次调整了方向上想。 若是下头的人真的死了,这纸鸢不得早飞的无影无踪了? ——毕竟那是百丈高崖,下头还不是什么深潭,谁掉下去还能活? 然而言夙不但能活,还能毫发无伤,几番调整以后,他从崖下再次出发,寻了几个点,每到一处都进行调整,保证纸鸢不会掉下来,并且尽量再让它飞高点。 直到在许多人的注视下,再从崖下跳上来。 众人:“……” 百丈高崖、反复横跳,这是玩儿呢?他们跟着提心吊胆的又算怎么回事? 而且,他们放个纸鸢而已,难不成还得找个武林人士来? 无辜被cue的武林人士:“……”不行不行,你想多了,再俊的轻功都没这么举重若轻的。别把我们武林人士想的神乎其神谢谢。 ——但凡有那么几个绝顶高手,还是轻功卓绝一挂的,那也不是你们能请来放纸鸢的谢谢。人家都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人家孙子都不能叫他们出山放纸鸢。 众人瞩目下,言夙回到山崖之下,一手扯着纸鸢线,一手抱起言茉茉,让她的小手也能摸到线卷。 直接给孩子放那是别想了,虽说言茉茉已经有些重量了,但若是一人拿着这纸鸢,那也只能被带飞。 言夙这个当爹的某些事情上虽然“神经大条”了些,但是在崽崽的安危这件事情上,那绝对是上足了十二分的心。 当然,如果是小崽子自己想要“冒险”那他也绝对会将“险”排除后,让她们冒一冒。 小崽子也是需要锻炼胆气的嘛。 比如言茉茉就可以仗着她爹本事高,在玩够了纸鸢之后,找一旁的小盆友玩——现场的大朋友小盆友,哪个不对她艳羡? 言茉茉不但不惧跟善意的大小朋友们交流,对于帮着旁人也很热心。 小哥哥说他弟弟生了病,请她帮帮忙,她也并不慌乱。生病了就找大夫嘛,她有钱可以帮忙找。 就是有点奇怪呀,这个小哥哥怎么会知道她的兜兜里有零花钱呢? 就她所知,也不是所有小盆友都可以有零花钱的。她以前的朋友,就很多都没有,又或者即便有,也不会特别多。 至少不能找好大夫,也不能买很贵的药草。 “我去叫我爹爹帮你看看吧,我爹爹很厉害的。”言茉茉说。 那衣着褴褛的小哥哥却有些慌:“你,你帮我就很好了,不要,不用惊扰大人了吧。” 他一副很怕大人打他的样子。 言茉茉看着他没有找周围任何一个大人,身上又有着伤的淤青,便道:“那我给你钱去找大夫,我去帮你看着你弟弟。” 往一旁走一走,言茉茉是一点也不慌的,反正她爹一直知道她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420:18:02~2021-08-1519:4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天嗜9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3、第 193 章 作为一个小孩子,言茉茉虽然被纸鸢惊艳,但这兴趣也不会一直维持,所以不多久,跟许多年龄仿佛的孩子们玩耍,就更得小丫头的心。 言夙倒是也没就此将纸鸢收回来,反正这对他来说不费事儿,何况小丫头不时也要看一眼的——多数是跟旁人介绍的时候,那自豪的样子十足的可爱。 ——到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言茉茉的六指,但如阿良和他奶奶那样的人到底是少数,即便对六指有所顾忌,也最多是不靠近。也并没有非得上来一番说辞,以彰显自己的存在。都是“不爱但不伤害”的态度吧。 言茉茉也只与那些对她和善的人说话,小丫头的声音已经脱去年幼时的奶声奶气,但甜度却没有丝毫减少。 反倒是因为随言夙“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了,落落大方又心思灵巧,话里话外都叫人讨厌不起来。 言夙见她高兴,就在这边放着纸鸢,并不去打扰她。倒是身旁也围了好些人过来,毕竟言夙这纸鸢,眼见着就该是今日的头名了。 对于这样一匹骤然杀出来的黑马,他们如何能不好奇? 言夙到也不敷衍,实话实说,可偏偏这实话就更叫人不敢相信,什么就刚学没几天?什么就急着做出来的,其实还有很多想法没时间实践? ——但凡在场的有一人知道什么叫“凡尔赛”文学,这会儿都得往言夙的脸上贴一脸。虽说,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可是听在他们耳中,是字字扎心啊。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刻钟,言夙虽是没有厌烦的情绪,却也打算招呼言茉茉,要不收了纸鸢,回城去了? 一开始言茉茉确实是惦记着他们要拿第一名,但是等真的经历过这热闹,言茉茉早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 这一准备喊人,言夙就见到在人群比较边缘的地方,树荫下的言茉茉正跟另一个穿着褴褛,满脸灰土的半大少年谈话。 ——小松就站在哪里,一直有些踟蹰,满脸的不知所措与煎熬。 言茉茉一开始注意到小松时,并没太在意,她看着小松或许是想跟他们一起玩,但顾忌着什么。只是她也不好开口邀请小松一起,毕竟这边也不是只有她,她也不清楚其他人对这样的小松是个什么态度。 直到她几番打量小松,看出他似有些迫切,这才跟新认识的小伙伴打了招呼,自己单独过来跟他说话。 听小松哀哀切切、支支吾吾说了他弟弟生病的事情,言茉茉能理解他的心情与急切,但并不慌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自己富足的零花钱递给小松。 ——她是不怕什么“幼儿抱金于闹市”的,毕竟她有她爹。 然而小松却是不接,目光触及她的双眸时,很是触动又纠结的样子,情绪复杂的让言茉茉觉得有几分异样,却又一时想不透。 “你,你帮我看看我弟弟我,我才好去找大夫。”他口中说着找大夫,可却并未接过言茉茉手中的银珠子。他这样子,又哪里像是有钱的? 但凡有钱,也不该会在这耽误这么多的时间。 言茉茉心道奇奇怪怪的,却也不慌乱,也没再提找自己爹爹来帮忙的事儿,直接点头跟着小松往更僻静地地方走去。 她心道,就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小松哪里知道她的想法,低垂着头走在前头,双眼越发的红,满是不忍与懊悔,泪盈于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哭。 他已经十来岁了,虽是一天好日子没过,也没人教导过他该学的道理,可他的本心里还是告诉他,他这是在害人,不只是害了言茉茉这个心善的小姑娘,也害了她的家人要承受生离死别之苦。 可是,可是他弟弟也快死了,还落在那些人手里。 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想。哪怕说再多,他也是做了坏事,不管用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他对别人的迫害“顺理成章”。 小松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哪怕有些脏污的指甲已经扎进肉里,他也不曾放松。这一点疼痛,已经不能让他敏锐察觉了,都疼不过他的心。 没走多远,只是为了避开大人们的视线——若是离的太远,也是怕小孩不愿走,反倒是出了岔子。 言茉茉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躺着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侧躺着背对着她。 不说穿的是一声锦衣华服,但至少是很柔软的布料,一看就是家中至少小有薄产。 特别是跟小松比起来,那就更加强烈了。 言茉茉一开始就觉得小松过于奇怪,整个人都很是矛盾。现在看到这个情形,哪怕是还不能理清来龙去脉,却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可还是那句话,她知道她爹肯定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哪次她爹让她磨一点指甲盖儿了? 言茉茉很是镇定地站住脚,望着小松道:“那是你弟弟吗?” “他穿的衣服比你好太多啦。”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甜,这就给小松的心头扎了更深的刀,言茉茉越是天真纯善,就越叫他觉得自己卑劣。 对于她的问题,他更是回答不出。 骗她说“他想弟弟穿的好一些,舒服一些,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弟弟”未必不能糊弄过去, 可是他又如何说的出口,这一刻他甚至想过护着言茉茉赶紧逃出去。 ——或者说他一路都在摇摆不定。 但显然到了这里,事情就不由他说了算了。 一道油腻的男声说道:“嗐,因为那根本不是他弟弟啊。你看他那样子,能有这么白嫩的弟弟?” 这男人个子不高,穿着粗布麻衣,腰上用麻绳扎着几个布袋,也不知是装了什么,半满不满的。打扮的是古古怪怪,一双浑浊的三角眼在言茉茉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与此同时,言茉茉和小松的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很是沉重,显示着来人丝毫不遮掩行踪的嚣张。 言夙一直注意着言茉茉,却也没有将监视她的意思,只是确认孩子的安全,毕竟她年纪还小,有时候跑着都得跌一跤。 所以他并不知道言茉茉跟人说了什么,却知道她跟人走,言夙顿时将手中的线卷往地上一摔,一脚巧劲儿就将线卷踩进了土里。 当下当然是以言茉茉为主,至于这纸鸢还要不要了?当然是等事情解决了。 感知一放开,言夙就知道了远处林子里的龌龊,不过他却没有急着将那些恶心的人解决。 他更想知道的是,言茉茉是怎么想的,对此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秉承他一贯的教育方针,在孩子没有危险的时候,让她们多自己做决定。毕竟即便他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却也不想照顾出一堆巨婴,毁了他们一生。 当然,这种教育方针是基于他能确保孩子不会有一丁点性命之忧,且生活之中一直教导孩子正直、保护自己、不作死。 言夙的到来,无人发现,那从林子里出来的两男一女,照旧在小孩子们面前耀武扬威,以自己的武力与凶狠恫吓他们。 言茉茉却是一直冷着脸,全然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害怕、惶然。 ——其实说真的,这里虽是远离热闹的人群,但是真要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也未必不会有走远了来解手的人发现问题。 所以他们其实也没有必要非得吓唬小孩子,上来绑上小孩堵上嘴就抗走,一个不到他们腰高的小孩子还能反抗不成? 只能说他们做这一行做久了,就想找格外的刺激。也想彰显他们的本事,好叫这群小崽子们听话,落到他们手里就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安静听话才能少挨打。 “这丫头怕不是吓傻了吧?”那男人又油腻话又多,言茉茉没有出现他想象之中的反应,就更让他不痛快了。 他伸手就往言茉茉的脸上扇来,心里只想着,吓蒙了不会哭,那痛了总知道哭了吧? 小松连忙挡在了言茉茉的身前,其实他知道自己的阻拦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只是他过不了心底的那一关。醒过神来自己的做法可能反叫这些人更生气的时候,他已经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的动作了。 男人一巴掌落在小松的头上,骂骂咧咧道:“你小子是不是想造反?不想活了是吧?别忘了你还求着咱们呢。” 小松也不在意头上的疼痛,只想着能说些什么,好叫这些人不要打言茉茉。 ——他知道这只是他想叫自己的愧疚少一些些。 于言茉茉而言,挨不挨打,从此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言茉茉却是看着那男人,眼中很是平静:“我爹会打死你的。” 其他人可能没注意,但是此刻她却是看到了她爹的衣角——也是言夙特意选的位置,言茉茉很容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言夙没有出现的时候,她都相信她爹不会让她受伤,都已经看到她爹出现,就更不可能害怕。 男人却是嗤笑一声:“小丫头片子年岁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你觉得这深山老林里的,你爹能知道你在这里?” “怪只怪你自己心眼儿虽好却没有脑子,什么人都敢相信,才叫你自己落到这般下场。” 男人洋洋得意地教育(嘲弄)言茉茉,仿佛她的天真纯善就是最大的笑话。 ——其实他自己才是最可恨又可悲的人。做着令人不齿、厌恶的事,还只能在欺负小孩子上找到自我成就感。 “你就是叫破喉咙,你爹都不会听到、来救你的。”男人哈哈大笑,随即就要去拖言茉茉。他也不想在这耽误时间了。 “确实,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能救的了你的。”一道轻慢却冷寒的声音,忽然在他们的耳畔响起。 然而他们身边根本没有人影,因为三个同伴都是猛回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时他们才反应曾听过的一个说法,人的肩头、头顶各有一把阳火,深夜里行走时,若是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 因为一旦回头,肩头上的阳火就会被吹灭。人体的阳火熄灭了,那些山精鬼怪就更容易缠上你了。 虽说现在不是晚上,虽说他们没有落单,可是这在密林之中,说不定就有什么修为不浅的鬼东西,能大白天的出现呢? 虽然刚刚他们也没有被叫名字,但是回头却是实实在在的,且回头的猛,那带起的风他们自己都能感受到。 这肩头的阳火就是再大的火苗,也能被吹灭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啧,这话好像说的不对。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4、第 194 章 言夙手里还有做风筝线时留下的粗线,这可不只是丝麻纤维编织那么简单,里头可掺着他搓出来的钢丝。 ——武安朝也有百炼钢,但那是真的“千锤百炼”太难得了。言夙对钢和其他合金,多少有些概念,但他也不能困于这件事上不是? 就如那粮种培育一般,他只负责开拓大家的思路,鼓励大家勇于尝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是? 这时候,言夙就拿着那掺着钢丝的线有蛇一般捆住了三人的脖子。 言茉茉顿时高兴不已,坏人果然是逃不出她爹的手掌心。 小松瞪大了眼睛看着忽然出现的言夙,看着言茉茉乳燕投林一般扑向言夙,一边为她逃出生天而觉得欣喜,一边又为他弟弟没救了而悲上心头。 他渐渐垂下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也是跟这群人当了同伙,所以他也该被这个厉害的人…… 不,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不知道能否求他救救弟弟?就算被人说他没脸没皮又如何?被咒骂也无所谓,至少他要先试一试不是吗? 不想他还没开口,言夙却已经看了那个晕迷过去的小孩子,一下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些人都是熟手,甚至还不知道有多大的背后组织。 他检查了小孩只是晕迷,没有别的问题,就且先没管,而是问言茉茉,为什么要跟着小松过来。 “啊,我觉得他有点奇怪,我想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坏。”言茉茉老实回答,她也不是傻子,也不会现在还对小松表露友善。 但是想到刚刚小松对自己的保护,她还是觉得,小松也没那么坏。不过他做的事情造成的后果,也是需要自己承担的。 ——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承担,爹爹早就教导过她。 “胡闹,什么还不清楚,自己还小胳膊小腿儿的,就这么莽撞。”言夙敲了一下丫头的脑袋,虽然自己能够保证小孩安全无虞,但是却也不能养成小孩胆大妄为的性子不是? 要是有哪一天自己不在身边呢?虽说自己即便是放崽子自己去飞,也要等她们羽翼丰满的时候。 可是现在不约束他们,就很容易长歪啊。言夙才不管自己的教育时常有相悖的时候,反正他当爹,他想这样教。 做事儿得先考虑后果,权衡一个适宜的度。 言茉茉吐吐舌头,连忙开始哄爹,这事儿她都驾轻就熟了。她当然也记住了她爹的话,要是她爹不在,她才不往危险边上凑呢。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道:“那爹爹都不教我练功,我这么聪明,肯定会很快学会的。” 言夙:“……” 言夙没得办法,只能岔开话题,开始审问被禁锢住脖子的三人。 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抓到他们的不是什么山精鬼怪了,而是他们提到铁板,抓了不该抓的人。 可是言茉茉和言夙穿的也没多奢华啊,而且口音也是外地的,这是符合他们选择目标的标准的。 但心中虽是这么想,他们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小松,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的,第一次干活就想搞死他们。 可言夙的问话他们却又不敢不答。 他们脖子上这绳索摸着就知道不一般,即便他们手里有匕首,只怕也一时半刻隔不开,都不说但凡用力不对,能把自己送走了。 就说言夙看着是注意力在别的事情上,不太管他们,可就冲他眨眼之间就给他们脖子栓上绳子,还在现身之前让他们一点也察觉不到存在,就能知道这是个武林高手。 他们就是逮个人,送给上头,赚个辛苦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心里这想,他们还是只能以求饶为主,根本不敢说出背后的人。 他们是觉得背后的人比言夙更为心狠手辣,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言夙道:“其实,回答我的问题的人,只要一个就好了。我有的是法子叫他只能说实话。” “你们说,我留下谁好呢?” 声音是温温和和的,可是眼神却利的像是在刮骨,像是将他们冻在冰窟之内,浑身一寸寸冰寒。 言茉茉可知道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这样的爹爹一点不怕,还要给她爹助威,捡起一根木棍,就戳在最近那人的身上,一副“你不说,我就打你”的架势。 就是受到身高限制,这位置戳的实在是…… 言夙只觉得头皮都发紧,倒不是对被戳的人感同身受,而是觉得这种位置脏了自己闺女的手,索性就将这三个人都放倒,然后牵着言茉茉的手,将那棍子戳在对方的咽喉。 这才满意了。 言茉茉也不知道她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这倒是叫她不用仰着脖子才能看到这人的脸了。她觉得她爹疼爱她真的到了极细微处,多年以后书读的多了的言茉茉,就知道这叫做体贴入微。 ——虽然她那会儿还是没知道这就是个误会。 但以至于她照着他爹的标准找对象,简直不要太艰难。 说回当下,三个人不是被言茉茉手中那可笑的枯枝威胁了,而是言夙的态度,真的太冷漠了,仿佛草菅人命在他看来无异于碾死一只蚂蚁。 他们怕背后之人,可也怕当下就死了。 又或者咽气还是最好的下场,怕就怕这个人还有其他什么手段,比如,他们脖子上的绳索更紧一些。 言夙出手,本就控制了最好的度,让他们不至于窒息而死,却也不太能顺畅呼吸。 这种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的恐惧感,实在是令人不好受。 只是怕归怕,他们到底还是有些犹疑,毕竟背后之人的势力与手段也是厉害的。 他们不由想拖延一些时间,以图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小松却是先开了口,他已经听清楚了,言夙救下来自己的女儿,还怜惜其他被拐卖的孩子,愿意去救他们。 ——虽说他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里,但是他知道他们绝对不止这三个人。 “我弟弟病的很严重,他们带走了他,说只要我好好的办事,就会给我弟弟治病。”小松哽咽一些,狠狠抹了一把脸,用粗糙刮擦的疼痛,让自己将眼泪憋回去。 那时候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信了他们的鬼话。 他只是个乞儿,连护着他和弟弟老乞丐也死了,他实在是没了办法。但是现在却不是说这些时候。 “我只听到他们说过黔城,说是到黔城出手一批能得多少钱什么的,但是具体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小松看听到黔城二字的三人变了脸色,他就知道自己记得没错,就更是用心想起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哪怕含混呢,但至少能给这位大侠提供头绪。 “还有,我听他们提过一句什么少爷要幼嫩的小男孩小女孩,说是什么特殊要求之类的。”这个他就听的不太懂,毕竟当时他们就说的隐晦,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词句,还真不是他能懂的。 三个人看着小松的眼神更加恶毒、愤恨了,这小子之前看着闷闷的,没想到却是个反骨仔。 ——他们倒不是不想装作是小松在胡说八道,只要他们沉住气。 可是言夙显然是知道小松说了真话,一副“既然有了小松‘指路’,哪怕还不是很清楚,但他有绝对能查出来的本事”的神色,还是叫他们慌了神情。 有了小松这起头,他们再想说什么幕后之人,言夙也不可能让他们混过去,反倒是如实说出来,能叫他们少受点罪。 言夙的手段是真的可怕,他不过是轻轻一捏,他们被捏住的地方就像是遭受重击,顿时骨头碎裂,似乎都碎成了粉末。 那种骤然的疼痛叫他们双眼赤红,可偏生言夙不知以什么法子控制了他们,根本不能出声。 言夙选的自然是那个对言茉茉最是恶意满意的油腻大汉,有了他的“前车之鉴”,剩下的两人谁也不想感受一下。 争先恐后将事情说出来。 言夙只来得及捂住言茉茉的耳朵,越听越是脸色阴沉。 这群人,竟不止是拐卖孩童那般简单。言夙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竟只以为他们是替那些没有子嗣的人家拐带合适的孩子回去养。 最恶意的,也就是将那些孩子训练成什么扒手之类的。 却哪知道,那些孩子被送入的地方,还不如叫他们就此入了坟墓来的痛快。 言夙狠狠掐断另一个男人的一条腿和两只胳膊,然后挥手将他和那妇人甩出去,向着人最多的平地的方向。 这次没再限制他们的痛呼。 同时,他一手抱着那个还晕迷着的小孩子,一手抱着言茉茉,出现在林子的边缘。 刚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一众人,看到竟是这个今日在场吸引了十足目光的人,顿时又是惊异。 ——刚才好些人想给他接着放纸鸢,毕竟纸鸢不调整线就容易掉下来。 结果为了放的更高,费劲将线卷刨出来之后,一两个男人竟然还拉不住那纸鸢,差点被卷上天。就现在,还有七八个人合力在拉着那纸鸢呢,因为他们发现哪怕把线卷埋下去,也没有用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做到的。 这会儿看着言夙就想求救,他们再也不敢体验这份新鲜了。 哪知道言夙将小孩弄醒,放到了地上。 就说道:“这两人是人贩子,这是被拐卖的孩子。请官爷找一下他的家人。” 一听到这话,哪怕孩子还在眼前,众人也人人惶恐起来,赶紧搂一搂孩子,这才叫人放心下来。 言夙看着小孩醒来,哭喊着找娘,几个官差凑过来处理,自己也就抱着言茉茉回了林子里,他得去救更多的孩子。 这飞鸢祭人多,除了怕人掉下山崖,还得防着扒手,但这么多届了还真没听过人贩子能直接到这拐小孩的。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山上的官差也是很多的——有钱人家更是不少,哪家不带着不少的仆役? 这个丢了又被找回的孩子,显然就不是在这丢的。 官差心中虽是有诸多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却是给孩子找家人,审问这俩人贩子。 言夙回到林子里,却发现小松没有走。 看到言夙带着言茉茉回来,他咬了咬唇,强制镇定下来。他做错了,哪怕并没有害言茉茉落入危险的境地,哪怕他是有苦衷的,但言茉茉就是受害人,他就要面度言夙和言茉茉的怒火。 他不能因人家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就偷偷溜走。 他也想跟着言夙去救人,哪怕帮不上大忙,但至少,至少让他做点什么。 言夙却没多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呜,忽然发现,如果想这个月完结,可能需要加更? 啊,就…… —— 感谢在2021-08-1619:01:58~2021-08-1720:3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5、第 195 章 言夙很快找到了地方,毕竟体会过言夙的速度,那男人哪里还敢隐瞒一星半点? 倒是也带上了死乞白赖地小松,毕竟多带这么个小孩子对言夙来说是轻若无物。 何况那男人也说小松的弟弟也被送到了黔城。 ——小松做错了不假,但是言茉茉还是舍不得让他见不到弟弟。特别是她一想自己都没见过自己的哥哥姐姐。 她觉得自己应该将心比心一下,不论小松之后要怎么认错、赎罪,也不能不让他找到弟弟。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多看了自家爹爹一眼,好想去找哥哥姐姐哦,可是爹爹似乎也有什么苦衷。 言·怕掉马·夙一点也不知道小女儿心里头的编排,将两个孩子放到那间院子对门的楼顶上,叫他们骑在屋脊上,只要不胡作非为,也不会掉下去。 至于那个男人,当然是随手丢在一边待会再处理,反正他被折了胳膊腿儿,别说跑,是爬也爬不了。 这会儿天刚见光,街道上寂静的很,然而那院子之中却是笙箫鼓乐,隐约传来嬉笑声——在言夙这种耳力敏锐的人耳中,那些污言秽语也是格外清晰。 不论是现在场面还是待会儿的场面,都是不太适合给孩子看到的。 言茉茉虽然对见不到她爹大发神威而觉得遗憾,却也乖乖听话,倒是小松很是不安,他想一起去找弟弟。 可他之前的“恳求”似乎已经惹了言夙冷脸,他一时不敢开口,就彻底错失了良机,连言夙的背影都再看不清。 言茉茉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你想干什么?你可别胡来,到时候摔了,还倒怪我爹了。” 其实言茉茉平时倒也没有这么蛮横,最多也就是“伶牙俐齿”叫不怀好意的人时常下不来台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她觉得自己不该对小松太过和颜悦色,毕竟小松是干了坏事,她可不会同情坏人。可是听小松说了来龙去脉,她却又没法摁住心底的波澜。 也只好这般语气,让自己显得凶恶一些。 小松只好解释自己只是想去找找弟弟。 “那里危险我爹才不带我们去,你给我乖乖在这,你弟弟要是在里头,我爹肯定能救下他。你别去了反而要添麻烦,到时候你若叫人擒住了,我爹是救你不救?” 言茉茉觉得小松对自己的小胳膊腿儿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不能像乖乖的她学习学习? 帮不上忙就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保护好自己不添乱。 其实现在的蒙蒙天光,哪怕是居高临下,其实也看不出多远去,然而言茉茉却还是不放弃,紧盯着对面的院子里。 言夙进入其中,闲庭信步犹如散步,身形却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就换了地方,那巡逻的护院恍然间还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也有些心中多少有些虚的,不由拉了拉身旁的同伴,疑心自己这怕不是见鬼了。 这间院子是宽阔的三进,占地十分大,大门和一进的门通通锁上,后面的院子门却是洞开,里头的鼓乐笙箫之声能传出些许,而悲惨之人的哭喊、呼叫却是根本穿不出分毫。 ——他们或许一开始还有些力气,或许还能借着未变声的尖锐嗓门传出一些声音,可一道道门“过滤”到最后,声音也是微乎其微。何况最后,他们哪里还有气力?只求速死罢了。 言夙踏进门内,正好扶住一个被踹了一脚,犹如滚地葫芦的女孩子。 约莫也不过十三四岁罢了,她已然是一脑门的血,不远处还有一个砸碎的酒杯,她的伤是怎么来,自然不言而喻。 她的头发蓬乱,衣裳也是松散、或有破碎,不论是脑袋上的伤口还是那一脚,都定然是疼的不行,然而她却只是麻木的伏在地上。 连被言夙搀扶,也没顺着力道起身。 言夙从袖中掏出一件做好了却没穿过的里衣,不论是他还是言茉茉的衣裳都以舒适为主,所以大多都是细密透气的棉布,这会儿正好扯了给她将伤口包扎上。 因为骤然出现,在席上的少爷们还都喝的醉醺醺地,亦或者沉迷快乐之中,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只看着言夙竟然温柔细致的给人包扎,他们还愣了愣。 那坐在最上头的二十郎当岁的华服少爷,终于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何人胆敢、忤逆少爷?不怕少爷把你……” 他喝了不少,说话还颇有几分含糊。 那女孩自然也是他踹的,毕竟谁叫那没眼力见儿的伺候的少爷不痛快呢?这些人在他眼中可算不得人命。 ——甚至连物件都不如,毕竟有些物件难得,买起来也是很贵。甚至还买不着。但是这些下贱胚子嘛,自然有人给他送来,他或许会花点钱,或许根本不用付出任何成本。 言夙侧头,眼底的寒芒如同刮骨,一时叫这少爷收了声,不由打了个哆嗦。 但毕竟喝醉了些,注意力就难免容易分散,很快目光就落到了言夙的脸上,然后不由的打了个酒嗝。 “你、你又是,谁献上来的?嗝儿,虽说年纪大了些,不如小年纪的鲜嫩,不过,冲你的脸,少爷还是……” 言夙猛然挥手,掌风一出不但直接将这少爷的脸打的啪的一声响,更是将他整个人都打的掀出了座椅。 他刚刚还前倾身子,似乎是想更加凑近言夙一些,此刻却趴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 沉迷于各自的乐趣的其他七八个或大或小的少爷,终于发现过来出了事情,有些迷蒙地目光在言夙和那少爷的身上来回逡巡了几眼,顿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他们在此玩乐,自是不许人靠的过近。不过本还有丝竹管乐之声遮掩,这会儿只剩下他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外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处的异常。 四五十人的护院,连忙或是拿刀或是拿棍,直冲冲而来。 那个被打蒙了的少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只是实在是头晕眼花,忽然一个作呕,呕出了一地的误会。 下首的一个少年也是喝多了,却也不能不扶他,这会儿正摇摇晃晃的过来,结果一下就直面这一滩秽物,鞋面、衣摆都不能幸免。 “你竟敢,打我?”那上首的少爷这么一吐,脑子反倒是清醒了一些,虽然还觉得头晕,耳中有些嗡鸣。 他一时也顾不上起身,毕竟是真的难受的紧,就这般半靠着台阶也不影响他叫嚣。 特别是看到护院都冲进来之后,他的底气就更加足了。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我的爹是谁?”少爷语调越发的高,特别是在看言夙一脸的隐忍之后,更加觉得他是被自己震慑住。 然而言夙却只是在努力不叫自己“一不小心”将这些人都崩成残肢断臂。 ——即便先时已经以感知的能力探查过情况,可是当亲眼再次看到之后,他的情绪还是汹涌起来。 他们还能算是人吗? 这里比之地狱,只怕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里对这些恶鬼来言,却是天堂。 言夙是忍了又忍,才能保证自己现在不弄死他们,毕竟他从他们的怀里听得出,他们敢做的这样的事情是背后有人。 那些人必然要全都揪出来。 而这少年这句话,不但更证明这一点,也表明这不仅仅是“子不教父之过”那么简单。 ——翻译过来就是“打他爹已经没用了,哪怕是打他祖宗十八代都不一定有用”。 少年却是看言夙不得不忍,觉得他是怕了,正想叫护院一拥而上将言夙的腿打折,送到他的房里去,就将言夙睁开了眼。 酒意散去一些之后,言夙眼神的锐利冷寒他也忽然体会的更清晰,一下犹如如鲠在喉,那些话完全说不出口。 言夙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背后都有谁。” “但,我能一杆全给你打翻。” 少年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忍不住要发颤,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冲着护院压不住颤音地道:“杀,杀了他。” “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冲着护院,他倒是找回了底气。 然而,即便是这么多的护院,甚至领头的几个还是从江湖之中请来的又如何? 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四十岁上下,还不如言夙当人吃饭的时间长。 言夙一掌,冲在最前的几人胸口顿时剧痛,与此同时手中的长棍、大刀都脱力飞出,言夙又是一掌拂过,那些大刀一个个扎入那些少爷的案几之上。 而长棍,被言夙接到一根在手,随即在冲上来的护院身上抽出残影。 ——固然他可以眨眼之间将这些人都撂倒,可是现在他心头火气,不这样棍棍到肉的击打,他反倒是怕把自己憋出毛病。 他还从没想过,自己努力学习人类的情绪,竟是有一天用在这里。 几十个护卫,也不过几十棍子的事儿。言夙的力气但凡不控制的恰到好处,怕是一棍子下去一块肉糜。 十来个少年这会儿已经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那些护院他们可是“千挑万选”的,平时偶尔也会看一下这些护院练功,那哪次不是你来我往过招数百,当时看着他们刀枪往来,他们还曾生起过习武的念头。 如果不是太艰苦了的话。 然而现在他们觉得那些“刀剑相向、金戈交鸣”算什么,这一棍棍地宛如打在他们的身上,砰砰的声音。 ——如果他们还有日后的话,怕是连厨房捶肉丸的声音都听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放心,你们不会再听到了。 —— 昨天之前我还在想,我这个月应该可以一天不缺的更新,然后,我三进宫没干过蚊子,一边闹肚子还要一边对付蚊子,这是什么人间惨剧,就差被蚊子抬走了,为什么蚊子这么多!!!! —— 还有,我真的能完结了!!! 让420的梗过去好不好?? —— 感谢在2021-08-1720:33:20~2021-08-1920:2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shitingting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6、第 196 章 言夙原本是想叫这些人将自己做过的龌龊事都说出来,他记下来后,由言岚的消息渠道寄回去盛京,让皇帝派人来善后。 ——他是够强,可却是只有一人,打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容易,这些被伤害的人要得到妥善的安置却是不容易。何况他们背后的牵扯还多,或许还需要国家刮骨剜肉。 所以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发现行踪。反正哪怕等那些崽子们到了,他想跑还是有谁能追得上不成?只要他死不承认身份即可。 结果言夙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罄竹难书”,明明这些被他折磨怕了的小子还只是刚说了个开头。 又恶心又气恼,言夙索性给这些家伙人分了纸笔,叫他们各自去写,谁要是敢有所隐瞒叫他知晓,自然是得不了好。 ——甚至他们乖巧写完,言夙想拿他们撒气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言夙也不在这里耽搁时间,虽说以他的速度,就他进府干的这些事也没花半个时辰。 但是他还是觉得带在这里的每一个呼吸都叫他分分钟不想当人——倒不是想做什么“血溅五步”“尸山血海”的事儿,只是就觉得跟这些东西长的“一模一样”是在令他恶心。 言夙很快将另外几间屋子的门都打开,第一个房间里挨挨挤挤着十几个半大的孩子,男女都有。 其实房子还是不小的,然而他们不得不抱团取暖,哪怕现在已经不那么寒冷,可他们的心是冷的。落入这样的地方,每日听着响在耳畔、响在脑中、心头的魔鬼的声音,他们哪里还能心安? 当言夙开门的时候,他们全都瑟缩颤抖着,却又根本不敢发出声音,一个个将自己的唇或是咬、或是捂,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气。 言夙喉头一时堵着很多话,即便他养大了好几个崽,这个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哄他们的话。 想了想,他去打开了隔壁的门。 这些人是将这些或大或小的少年少女分批次的关着的,那些神情有异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的半大孩子,显然是最近才被送来的——或许是昨晚、今早前后送来的,才叫他们躲过一劫。 因为这扇打开的门里,就惨烈的多。 看到他的时候,那些缩在床头的男女们也是受惊一样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遏制住自己的异动,缩的紧紧地,意图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倒也有几个神情坚毅的少年少女,悄摸摸地打量他。 “出来吧,你们安全了。”言夙道。 这些孩子比隔壁的半大小子大个几岁——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在这样的年岁遭受这些事情——听到言夙的话,他们显然愣了愣之后,脸上都闪过欣喜。 紧接着却都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恢复一脸的灰白。毕竟,谁能保证言夙说的是真的呢?如果又是那些人想的新乐子呢? 他们不是没有做过被“杀鸡儆猴”的那只猴。 言夙见他们一个个都不敢动,却也不能催促他们,只能在心底再骂一顿那群不是人的东西,思索着待会儿再怎么惩戒那些家伙一番。 ——他会努力克制着自己弄死他们的想法,毕竟还要他们交代更多的东西,这也是他们唯一的用处了。但是他也只能克制自己给他们留一口气了。 反正留一口气,他就能再给他们补一补,留下半条命。言夙都已经不嫌弃给他们用生物能是浪费,也要折磨他们一番,可见他已然是恼火到怎样的地步。 最后一间屋子推开,言夙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这里的状况是最惨烈的。 这些人身上新伤旧伤堆叠,但凡描写细致一些,今天肯定就过不了审核。因为已经不仅仅是血腥那么简单。 言夙挥手间搅了这屋里的所有幔帐,落到这些人的身上,好代替他们褴褛、不蔽体的衣裳。 他这才敢正眼去看他们。 每一张脸上都剩下麻木,哪怕是他开门进来,他们一个个还是两眼鳏鳏地睁着,也仅仅是睁着,全然没有焦点。 他们身上也没有力气,但凡还有个咬舌的力气,只怕他们也已经咬死了自己。 言夙一时之间都不敢让他们有行动力——虽是治疗了他们的伤势。这个时候言夙也顾不上自己的能力暴露等等问题,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吧? 等做完这些,言夙走出这间屋子,隔壁两间屋子到是有胆大的人在门口打量过,但一听到他这边走到门口的动静,就迅速躲避了起来。 言夙看着渐渐亮起的天光,闭了闭眼。 声音轻缓的说道:“你们,想报仇吗?随我来大厅吧。” 落在每个人的耳畔,都似真似幻。 可是望着言夙的身影,望着外面的天光,他们有那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出去。 ——即便是没有胆子报仇的,他们也想要逃跑。他们不想再过这种炼狱受刑一般的日子。 最先冲出来的是中间那个屋子里的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 言夙稍稍打量他们,就转了目光,怕自己的过于注视叫他们更加紧张。 ——这也是言夙没有给他们治疗的原因之一。不提自己的异常会否暴露,就说这些人会不会接受就是一大问题。 若是言夙没有变成人之前,了解些医学,他就能用“应激反应”来形容此刻的状况。 但虽说他没学,心思却最够细腻,这会儿放缓脚步走在前头,跟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少年和少女看着除了言夙空无一人的院子,越走越是升起了期待,难不成这一次他们真的获救了? 言夙真的不会走到某处后,露出自己邪恶的嘴脸,告诉他们这不过是他们的新乐子? 两个人哪怕身上各处都不舒服,可还是越发走的坚定,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们都想把握住。 直到,他们看到了那躺了一地的护院,那一个个仇人正痛哭流涕、埋头书写,却一不敢写的潦草,二不敢滴落眼泪鼻涕污染纸面。 就,滑稽之余很痛快的感觉。 那些人察觉他们的到来,竟然如他们之前那样,瑟瑟发抖。 不,这些人才不会怕他们,他们怕的是…… 他们看着言夙的背影,双眸之中亮起光华,这个人真的是来救他们的? 紧接着,他们的面前就递来两根柔润光滑的棍子,一看就是护院们平日用的棍子。 “用棍子打,省的手疼。” 这位恩公可真细心又贴心,他们两个紧紧攥着棍子之后,不由自主的想。 目光落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少爷身上。 “别的地方都可以打,暂时别打脑袋,留着他们的命把更多的人供出来,这事儿还稍微有些重要。” “当然,稍微失手也没关系。”言夙前一句说完,就觉得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叫一个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人说叫他对仇人留手? 所以他又改了口,反正有他看着,交代清楚之前不会叫他们没了性命。 说完,言夙就将他们一个个都拎出来摔在地上——别把写出来的东西给弄脏了。 任由两人冲着他们撒气,言夙的大多注意力转到了这些人写的东西上,反正这些人都被他打的半死,又限制了行动,哪怕面对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也只能打不还手。 至于骂还还口?那就再多打几棍子呗。 纸张摞在一起,哪怕开写的时间还短,却已经也有了一指厚,可见这些人往日行事到底多么嚣张跋扈,无所顾忌。 一个个地年岁不大,手上人命却是不少!那可都是些无辜的人! 而那些无辜枉死之人的家人,但凡意图上高,他们便能罗列罪名,将他们一家杀绝! 这全然是将武安朝律法视作无物。 不,这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喜恶凌驾于律法之上。 言夙好一会儿,平息下自己的情绪,将这些纸张收集好。 那少年少女也打累了,哪怕不甘,却体力有限,杵着手里的棍子,喘息声粗而急促。 言夙道:“我去给你们找些吃喝的东西,你们先歇歇。” “或者去劝劝其他人来跟你们轮流打。” 言夙全然不管那些少爷是什么神情,说完这些,将他们提溜着放回案几后头,叫他们继续自述罪恶——因为这两人力气不大,言夙连给这些少爷治疗都省了,反正不就是些疼么。 反而是他们若是不乖乖写,迎接他们的就是言夙的怒火。言夙折磨起人来,可不是这几棍子的事儿了。 少年少女对言夙的提议很是心动,已经到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再怀疑言夙。 言夙临走前,不由交代这少年少女一句:“暂且可能还需要你们留在这里几天,不过最多两三天,等我先把他们爹也给处理了。” 否则容易走漏消息,叫那些人有所防备,到时候只怕这些少年少女还逃不远——毕竟哪怕言夙速度快,也没法儿一个一个送他们回家。甚至分开之后,言夙更照顾不到他们。 甚至回去了,还有可能连累家人也受到这些少爷的背后之人报复。 当然,言夙想要处理这些少爷的爹,也不必两三天的时间。 主要是言夙初来乍到的,要给他们找到合适居住的地方,也得需要点时间不是? 言夙说完,放心的出去找自家的崽子——反正那些护院小厮不会醒,少爷们跑不了。 只是,言夙找来找去也没有符合小松所描述的弟弟的模样的孩子。 小松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有些茫然,紧接着就觉得是那油腻男人没有说真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1920:24:53~2021-08-2020:1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10瓶;舞琰lpp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7、第 197 章 其实,最先能打这些少爷一顿的,自然是他们招来在厅内玩乐的那些少年少女。然而他们衣衫凌乱甚至是破碎,只呆愣的低垂着头,任由身旁的一切发生。 言夙将那些少爷们打服,见他们还是没甚反应,也不敢强迫他们回应,只能是将幔帐扯了,披在他们身上,不敢再做过多。 反倒是这会儿言夙离开,而新来的少年少女还在,叫他们的眼神灵动了一些——言夙中途短暂的离开,他们都不曾有一点异动。 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已然与那最后一间屋里的人一样。 言夙到了两个孩子边上,也不敢叫孩子们去看这人间惨剧。 “可是,我弟弟还没找到。”小松却坚持,他知道言夙不可能答应过他之后又敷衍他,可是,万一是有所遗漏呢? 毕竟那个油腻男人都被吓破了胆,连背后之人都出卖了,还至于骗他一个孩子吗? 言夙无法,只好将他放到门口。不提小松的机灵,就说这院中,这会儿已经没有危险了。 “我们去给里面的人买点吃的来。”言夙拉住也要进去的言茉茉,转身就往热闹的街道走去。 ——这偌大的府邸之中,自然是少不了吃喝,可是言夙哪里会做? 还不如出来买省心省力。 而且,也好打听一下,哪里能租一处足够僻静又足够大的屋子,叫这些少年少女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刚到街口,就听到几声惊吓的尖叫,是街道的另一边,有人发现被言夙丢下的油腻男人,那模样实在是惨,哪怕见惯了乞丐,也不免让人惊出声。 何况,哪有不长眼的乞丐敢来这边?这里住的老爷们固然有钱,可是但凡发现乞丐脏污了他们的地方,可不会叫他们有好日子过。 言夙轻轻瞥了一眼那边,就拉着言茉茉走向另一处,轻声说着他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应是馄饨,鲜香可口。 言茉茉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只是他们没有带着馄饨回去给那些人吃,因为自己煮的话太难为言夙,买煮好的回去,固然以言夙的速度,并不会坨掉,可店家也没有那么多的碗筷。 ——言夙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厌恶那院中的碗筷。 现在在言夙的心中,那些人不说玻璃似的易碎,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当然,言夙这么想,并不是嫌弃他们,只是心疼他们,想要在自己能够想到任何一方面,呵护他们一些。 最后只能买上一些饼子、馒头,还有几锅米粥,这样拎起几个大篮子,也就都能带走了。 只是摆摊的摊贩里是一边数钱数的快乐,一边又疑惑费解。包圆他们倒是大好事儿,但是连锅都一并买走,也未免……,还是往那著名的富贵人家方向走去,那些老爷们能用得惯他们那粗陋的东西?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没有人再多费心思,哪有数钱来的快乐?实在不满足,不如再回去准备点材料过来,说不定还能卖出一些呢。 等回到院中,言夙叫言茉茉站在庭中不要再走近,他实在不想叫言茉茉看清厅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景象。 言茉茉也只好答应,只是脚步未动,整个人却在努力张望,恨不得自己是一头长颈鹿。 只能看清厅中有些人影晃动,听见些许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却根本看不清其他。 言夙将东西放下,不敢再过近。 因为那些半大小孩虽然来了厅中——显然是少年少女回去跟他们说了,他们也要来“报仇”——但是言夙的到来,还是叫他们连忙都聚拢在一起,有些怯懦的看着他。 言夙觉得他们怕的不是自己,而是任何一个高大的、成年的男人。这是那些混蛋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或许一辈子都不能消弭。 没当人类之前,他就知道人类坚强又脆弱。 当了一段时间人类后,对人类的情绪就更有所体会——虽说他自己什么都不怕,却理解人类各有惧怕的东西。 他推了出去,想要找小松问一下他的状况。 因为这些少年少女大多连件完整的衣裳都没有,所以言夙除了注意异常和大动静外,就没再“监控”院中的一切。 所以一时也不知道小松的所在。 然而整个院中都没有小松的气息,他顿时一惊,倒是想问一句厅中的人知不知道。 可那两个最大胆的少年少女去给后院中的人送饭食,在他看去的时候还瑟缩了一下,言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小松到底是个孩子,腿不长,速度不快。 言夙很快找到他的方向,呼吸之间就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拉住踉跄着就要脸着地的小松。 这一段路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不近的,他跑的气喘如牛,眼中满是泪水的小松在察觉自己没有摔倒,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住的时候,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有了回应。 他一抹眼睛,看清是言夙后,顿时闪过希冀。 言夙刚松手,让他自己站稳,他就砰地一声跪下:“大侠,大侠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去找弟弟。” “你知道他在哪里了?”言夙问道。 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小松怎么知道的,所以两个人都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连言茉茉都一下捏紧了手中的饼,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 小松点点头,努力压着哭腔:“他们,他们把他扔掉了,扔……” 他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嗝,连忙伸手指着方向。 他跑起来慢,但以言夙的速度却是风驰电挚。 小松被言夙揽入怀中,顿时乘风而起,他情绪虽还紧绷,身子却是能稍稍松懈一下。 言夙护着俩孩子不受风。 小松调整好情绪,努力压稳声音说道:“他们昨夜将他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最后三个字,他废了浑身的力气这才吐露出来。 若不是言夙的耳力过人,只怕是还听不清。只是听清之后,不免神色更加难看起来。 ——那种地方,即便小松的弟弟被扔过去的时候还有一口气,现下怕也是已经晚了。 可是这话他如何说的出口? 脚尖一点,言夙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小松只觉得眼前更加缭乱,再看清时,已经到了一片小山岗上。 一个小土坡,乱七八糟地随意生长着一些手臂粗细、高矮不一的树木,野草更是肆虐,只有丢弃着尸骸地方,草叶压低、枝丫折断。 落地的时候,言夙就捂住了言茉茉的眼睛。 倒不是区别对待小松,只是他就是来找他弟弟的,怎么可能由言夙捂住他的眼睛? 言茉茉都挣扎起来,然而言夙实在不忍让她看这遍地尸骸的场面。 ——尸骸有年头久的白骨都已经零落且变色的,也有一看就是刚扔来的,一些地方还能看出明显是较为新鲜的血迹。 言夙的脸色更差,从那些尸身身上的痕迹来看,这里必然是经常有野兽光顾的。 感受到言夙的决绝态度,言茉茉只好趴在他的肩头,听着耳畔响起的小松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哭喊声。 他一遍遍叫着弟弟,可他不是小孩子,更是见识过不知多少人情冷暖,哪能不认识这些野兽肆虐过的痕迹? 即便不是豺狼虎豹等凶兽,也是野狗成群而过。 这样的情形下,即便被扔来的弟弟还撑着一口气,又哪里能等的到他来救? 言夙若不是捂着言茉茉的眼睛,这会儿也必然是攥紧了拳头。 但即便是手不得空,他身旁却是刮起了不一样的风,那些树枝晃动,沙沙作响。 小松忽然看见一片衣角,虽然破烂不堪,但是那样粉红色他确实极为眼熟。 因为弟弟的衣裳破了,他们哪有钱买衣裳?连补衣裳的布头、针线于他们而言都是难得的物件儿。 那片粉红的布,是他一次捡到的不知谁家小姐丢弃、遗落的帕子,虽是脏污了不少且很难洗净,但总归是一块完好的布片。 所以他费心的拆了那上头的绣线,借了一个好心婆婆的针,将它歪歪扭扭地缝在了弟弟的破衣裳上。 他泪流满面却又惊喜的扑过去,然而转过那一片杂草,他扑到却只有弟弟的半边身子——半条胳膊连着一小片胸腹的小小身子。 小松顿时呆愣住,全然没了声息,紧接着那刚攥到衣角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直至后来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言夙连忙出手将小松打晕,他这样的情绪过激,很容易就厥过去。 这场面,便是言夙也是深深呼吸一番,才压下心头的怒火滔天。 稍稍平静,他嘱咐言茉茉趴在他怀里,不要乱看。言茉茉听着他爹异常的声音,不免也有几分不安,紧攥着言夙的衣裳,乖巧地应声。 言夙另一手抱起晕过去的小松,将两个孩子先都送到小山坡的外围,嘱咐言茉茉照顾一下小松,他转身进了林中。 言茉茉一边叫小松半靠着自己还稚嫩的肩膀,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言夙,虽然她没有看到一丁点那悲惨的场面,可是只听小松当时的声音,她就觉得心里好难受。 她轻轻给小松擦了擦脸,即便晕了过去,小松却还在流泪。 言夙用一块布将小松弟弟的遗骸包裹起来,再看着山岗之中其他的尸骸,脚下发力,顷刻间一声轰然巨响。 深坑出现,土层簌簌落下。 ——或许这里的尸骸的主人不是各个都如小松弟弟这般是无辜的、可怜的。但,言夙此刻还是不想深思那么多了。 他控制的极好,外围的言茉茉虽是听到声响,感受到震动,却不会伤到分毫。 “爹,……我们回去了吗?”言茉茉看着回来的言夙,轻声问,目光落到了他爹手里的那个布包上。 “嗯,带小松和他弟弟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8-2020:14:26~2021-08-2121:0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8、第 198 章 三天的时间过去,以言夙的速度,这个对寻常人来说有些短的时间,却足够他做很多事。 包括但不限于给那些少年少女找房子暂住,将身在本地的那些少爷们的爹给揍一顿,并且控制住他们全家。 ——不是不想去把住在别的县城的人也揍一顿,时间完全够用,可是言夙不放心崽子们。少年少女们也需要他每日给送生活所需。 何况,小松还没醒过来。 不过这可不是言夙下手太狠,而是他情绪过于激动,身体的自我保护,也幸好有言夙在,即便给他喂不下什么吃的,却也能保证他身强体壮。 终于,言夙察觉小松自我保护的意识松动,他出现在小松的眼前,在他睁眼的那一刻,让他看到自己。 但至于怎么安慰小松,言夙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虚的。他即便因为那些少年少女和小松弟弟等孩子的无妄之灾而觉得怒火滔天,却也与小松的切肤之痛不一样。 小松意识朦胧了一会儿,看清言夙的面容后,悲伤比记忆还先一步涌入他的脑海、心头,泪水瞬间涌出。 他顾不上其他,就要起身去找弟弟。 言夙连忙按住他,轻声道:“我把他带回来了。” 小松愣了愣,原本堵在喉中的哭声忽然倾泻而出,言夙连忙将他半抱在怀中。 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去计较小松对言茉茉做的事情。 ——不是说他的过错可以因为他的悲伤、因为言夙对他的同情、怜惜,就可以会被抹去。 当然,言夙也不是替言茉茉原谅了小松的所做所为。原谅,那是言茉茉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出于本心才能决定是与否的事。 宣泄情绪的时间很长,又似乎很短,小松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言夙没有催促他。 是他自己反应过来,他想去见见弟弟。 还有,让他入土为安。 言夙自然不反对,给他递了衣裳,领他往一间较偏的小屋过去——毕竟是尸身。 而且言夙要房要的急,这两进的院子是当时能租到亦或者是买到最合适的位置中最合适的大小了。 住的拥挤,也只有那间小屋放下小松的弟弟了。 也是因为言夙根本不需要做饭。 一口小小的棺材,将小松弟弟的尸身收敛,边上是言夙弄来的冰块,保证小松弟弟剩下的尸身不至于再腐败。 小松进门前,被言夙多批了一件披风。他自己倒是不在意。 小棺材边,小松慢慢滑坐在一旁,默然无声的流泪,明明他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却让人觉得他有无尽的话要说。 言夙还从没有哄过这样的年纪就遇上这样惨烈的事情的孩子。 ——言宸言玥当年是失去父母,可当时年级还太小,反倒是更好哄了一些。 可小松记事、知事还懂事,言夙不论是哄些什么,他都知道现实的残酷。 不过言夙也不能由着他待在这里许久,毕竟太冷了,小松情绪又悲伤,哪怕他能保证身体状况,也难免他不会生病。 言夙心底计算着时间,估算着小松的身体承受状况,就忽然听到脚步声,匆匆而来,并且急急的喊道:“爹,爹你在哪儿?” 言茉茉匆匆跑来,一见到言夙从一直关着门不让她进出的小屋里出来,顿时拉住他,顾不上喘匀那口气就道:“爹,小妹妹又哭了,我哄不好。” 小松弟弟的惨像,因为言夙的坚持,她并没有看到,但是她也能明白小松能发出那样的声音是多么的伤心,而且还一直晕着,或者说是睡着,爹爹说那是他自己不愿醒来。 而爹爹又忙,她就努力、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哪怕帮到爹爹一丁点儿的忙。 ——那些少年少女、半大孩子,显然对言茉茉这个小孩没那么戒备、警惕。也愿意跟她稍有接触。 哪怕言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也知道言夙应该不是坏人,而且哪有坏人救人还带着自己孩子的?就冲这几日言夙为他们考虑的那么多,他们都该信任他一些。 可是道理是一回事,他们的情绪不受控制那又是另一回事。 言夙哪怕再和善,却也让他们忍不住惧怕甚至是颤抖。以至于言夙要带他们转移住所,最后也是用了个没办法的办法,买了四个筐子,让他们坐着,言夙一肩挑着,一次次运输他们。 ——倒不是不能一次搞定,但实在是怕吓着他们。以及他们也怕自己太重了,将言夙压倒。这让他挑着的事儿,还是言茉茉一旁帮忙劝着才成的事儿。 而言茉茉口中的小妹妹,却是两天前,又一伙拐子送来的人。 或许他们是离的远了些,或许是别的原因,他们两天前的下午才找过来。言夙自然是不能放过他们。 听言茉茉说完,言夙只好将小松拉了出来,虽然动作、言语都轻柔、轻缓,却是不容拒绝。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走,小松定然不可能自己出来。 言茉茉看了一眼屋里那口小棺材,又看了看被他爹拉着才不甘不愿往前走的小松。 她想了想,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你能帮我忙吗?” 小松虽然没出声,却是不能拒绝言茉茉的“提议”,哪怕他还因弟弟的事情心都伤透了,可他对言茉茉还是很歉疚的。 言茉茉见他的神情,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小松能知道弟弟的行踪,就是听那些半大孩子说的,“凭借”的自然也是他是个半大孩子,没那么叫他们忌惮。 言茉茉自然也知道了这点,希望小松能帮忙一起照顾那些人。虽说半大孩子和不少少年少女都恢复了自理能力,可是还是有好些人需要照顾。 身上的伤,言夙能治。 可心里的伤,不说言夙有没有办法,他甚至根本不能靠近那些人,否则他们就会生理反应。抽搐、颤抖、无声流泪之类的。 ——还有部分人依旧是封闭自己,不对外反应。 就是那些现在自己行动的人,言夙都不接近他们三尺之内,说话都尽量简短。因为那些人即便意识清醒,自我克制,可那努力与抗拒的本能抗争的样子更叫言夙心头发酸。 很快一大两小就来到了言茉茉口中小妹妹的房间,言茉茉这些天一直跟小妹妹睡一起。 她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营养不良的样子还有些像当初刚被言夙“捡到”的言茉茉,细瘦伶仃,头发枯黄,小脸蜡黄又凹陷,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突出。 那两个带她来的人贩子落到言夙的手中,自然是全都交代了。 当然,名字之类的事情,他们不关心,年岁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他们只关心需要多少钱买来。 ——说是那人自称这小丫头的爹,家里过不下去了,才将这孩子卖了。这孩子的腿也不是他们打断的,而是小丫头听到自己被卖,要跑,她爹动的手。 言夙自然不是当着小丫头面审的人贩子。 但是事后言夙一提要送小丫头回家,她就开始挣扎,言夙就不得不相信自己没有判断错,那俩人贩子真的不敢对他说假话。 言夙抱着小丫头,给她介绍新面孔小松,这几天小丫头根本没开口说过话,虽然伤被他治好,也不见她下地。 跟她说话也不怎么回应,偶尔才会有一个眼神。 言茉茉一手拉着小松,一手拉着小丫头,声音软软的说道:“我们都不哭,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我让爹爹给我们买好吃的好不好?” 她平日里说话虽不至于说是咋咋呼呼,却也绝对不是这样细声细气,但是这些天不论是面对小丫头还是其余那些人,言茉茉每次都是温声细语。 她是个很注意她想注意的人的情绪的孩子。 ——那些对她又恶意的,她当然不可能对他们有好脾气。 小孩低垂着头,没有回答,却也没有甩开言茉茉的手,似乎还是很流连她小手的温暖和柔软,骨节有些突出,细的像是树枝的小手,在言茉茉的手中很是放松。 言岚自从沈飞玹的手中彻底接过消息渠道的掌控权之后,其实利用消息的灵通做了不少的事情。 特别像是什么洪灾、旱灾等需要朝廷赈灾的时候,消息渠道的存在就格外重要。不论是对灾情的掌控,还是赈灾官员的清廉与否,他们都有一个参考。 也会对武林之中的事有所关注。 ——当初言夙在下坝村洪水之中救人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所上报,只是“轻功水上漂”什么,还不足以让他们格外重视。 何况当时正值言夙“过世”没多久,言家一家子都没多高的情绪,只是按部就班的过着每天的日子。 每件需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出错,但情绪有多高涨却都是没有的。 直到这次收到消息,让他们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倒不是认得出言夙的笔记,毕竟言夙口中说着大不了暴露行踪也要把这些不做人的东西连根拔起,可是真到了有“暴露危险”的时候,他还是能规避就规避。 可是,他将消息以特殊消息渠道送到言岚手中,言岚一问这件事情是谁负责送上来的,却问不到人,这叫人怎么能不多想? 问来问去得到的答案是,他们汇总的时候,这封很厚实的信就在,他们难道还会不怀疑,他们的消息渠道被人窥探到了? 更何况,言夙虽然换了笔记,但有些语气却没注意,特别是写到气愤的时候,这就让看到这封信的人,读来觉得格外微妙。 “特别是这质问我们育婴堂的事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还有幼儿流浪这几句。”言岚一点也不担心时景泓看到这些话会愤怒、会迁怒自己。 ——毕竟是皇帝眼皮子底下掌控消息渠道的人。 将事情尽数禀告后,言岚也说了解决方案,甚至提议了不少前去审理、善后的人选供皇帝选择。 速战速决地将这些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他们才开始忍不住李涛这封信的某些遣词用句。 “说起来你手下那些人,大多是独来独往吧?”时景泓道。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之上怕官官相护,这消息渠道的组织里,自然也怕互相掩护。 所以大多数人之间是不相识的,只是有固有的联系方式。 ——所以这次他们只是通过联系方式得到了这封厚实的信,却是问不出来到底是谁送来的。仿佛信件长了脚。 “而且,查探的这么清楚,这其中‘证据’完整,可不像是能编写出来的。” 只是虽然这么说,可他们还是无法想象“言夙还活着”,因为哪怕言夙过世的时候,他们确实是这样希望的,可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冷静下来了。 因此,他们看着这微妙的熟悉感,也不过是觉得怀念罢了。 至少,更多的是怀念。 “叫言宸或者言玥也过去一趟吧。”言岚说道。 看这几个小的,谁有空。 不过就不跟着朝廷的人一起了,也算是双方“互相监督”“互相查缺补漏”。 时景泓自然也不反对,还考虑是否给言宸或者言玥带上御令之类的,能代表“如朕亲临”的东西,也好叫他们便宜行事。 毕竟从信件上看来,这些人在当地盘踞日久,势力盘根错节,怕是难搞的很。 “朕大约是和善久了,他们已经忘了当年朕的铁血手段了。” 乱世用重典,但平和下来之后,时景泓却也还是要用些怀柔政策安抚民心的。 然而民心安抚平定了下来,却让某些人还不乐意过安稳日子,非得找寻刺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景泓:来啊,让你们刺激刺激 —— 小白蛇明天就更新了么么叽,谢谢小可爱们的不离不弃 —— 感谢在2021-08-2121:04:28~2021-08-2220:2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shitingting20瓶;半糖栀子10瓶;樱花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199、第 199 章 城外一处山野之中,草木葳蕤,树影斑驳。 小松跪在一处小坟包前,沉默着烧着纸钱,两根白蜡的火光摇曳着、跳跃着,似乎是某个人感受到小松的悲伤,想要安慰安慰他。 他们相依为命,他不想让他伤心伤了身体,他纵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又怎么能说做到就做到? ——但凡参加葬礼的,都少不得劝一句家属节哀顺变,可是真为亲人伤心的,哪怕表面上应下了,脸颊无泪,又怎知他心中无泪? 小松不知是出于不想哭出来让言茉茉担心,还是已经哭干了眼泪的原因,总之从给弟弟买一应冥镪到掘穴、掩埋,他都很是“平静”。 他其实并不想将弟弟埋葬在这个地方,纵然他们没有家,可是也不太想将弟弟埋的离着他死去的地方那么近的地方。 可是,他能做的却又是尽快让弟弟入土为安。 即便是用冰块镇着,又能放多少天? 还好的是,这里是寻常不会有人来的地方,虽说或许会落寞、孤寂一些,可是安全。 小松很想咧咧嘴,毕竟他是在劝说弟弟,他想笑一笑,好叫弟弟能更信任他一些。当初他说要想办法给弟弟治病的时候,弟弟还笑着说,相信他。 等白蜡烧了半截,言夙想着要不劝小松回去了,这么跪下去很是伤身。 然而小松却是在这时,忽然双手撑在地上,似是想起来却又双腿发麻,所以只是换了一个方向,还是跪着。 言夙准备拉小松一把,心头还送了一口气,毕竟经历这次的事情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哄娃的技巧有多烂。 ——但凡他能哄得好,那都是崽子们配合。 哪知道小松忽然冲着他结实的一个头磕下去。 言夙脚步一顿,一直哄着小妹妹的言茉茉,也不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小妹妹现在最信任言茉茉,也挺依赖言夙,他们还真没法儿丢下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小松嘭嘭连连磕头,架势倒是叫言夙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大侠,求求您收我为徒。”小松许久未曾开口,嗓音很是干哑。却也很是决绝。 他不停恳求,恍然间,言夙想起多年前他似乎也被人这么哀求过。 那人还想过“欺瞒”他,短短时间里,想拜师的理由换了好几茬。 倒是小松,他的目的与目标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习武,对抗强人。 让自己变强,为了以后不被欺负。但凡有人欺负到他的头上,他能有反抗之力。 “大侠,我一定会认真学,日后如您一样惩奸除恶、除暴安良。”小松不是没听过故事里的大侠是什么样。 他也曾幻想过有那样的人带他走出阴暗,又或者他长大后能做那样的人。 但以前都是虚无的幻想,从未有过眼前的真实——他甚至仔细做过计划,只要大侠愿意收他为徒,他将会做到什么地步。 ——其实现在求人家收徒,还有几分贪得无厌的意思,毕竟他还有言夙的恩情没有报。 可是他又想,他凭什么去报言夙的大恩,他有什么能力?最后他想哪怕是拿他的一生去还情报恩呢。 并且,不论言夙愿不愿意教他武功,他的决定都不会再改变。 “我还愧对言小姐。”小松瞥了一眼言茉茉。 这几天言茉茉对他的照顾他也看在眼中,言茉茉说原谅他了的话不是假的、不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哄他的。 “我愿当牛做马报答二位。” “我愿一生一世保护言小姐,但凡有人要伤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道这里,他瞥了一眼那小小的坟包。 他为了救弟弟,险些害了言茉茉,这是他的错。希望阎王爷不要算在弟弟的身上,让他来世能托生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 ——若是弟弟的福气因他而有损,他愿意做任何事去弥补。 武一帆他爹给他取这个名字,本意就是想这个孩子这一生都一帆风顺。 而且他爹觉得,有他这个老子保驾护航,这事儿不难。 可却没想到的是,那一天一回家就是一个“瞌睡”,再睁眼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县衙的大牢里。 ——作为县令,他虽不常来县衙大牢,可也还是有那么几次,对这里也是印象深刻。 他愤怒不已,都顾不上去看边上那些人是谁,反正不外乎是牢里的囚犯嘛。 他怒吼着、拍打着的栅栏:“来人,来人,你们是眼瞎了吗?看不到老爷我在这吗?” 这些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竟然连他都敢关? 然而听见声音过来的,却不是他印象中的狱卒——倒不是他还能认识自己县衙大牢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脑满肠肥的狱卒。 实在是这人腰间挎刀,气势汹汹,一身特制服饰,他虽没见过,却也听过。 他顿时哑了嗓子,为什么忽然就是这样的局面?这怎么就跨度这么大,直接就从盛京来人了呢? “吵嚷什么?等该你们交代的时候,自然就来审你们。还不趁着这点子时间好好过一段最后的安静日子。” 这侍卫骂完还忍不住念念叨叨:“竟然还有嫌好日子过的舒坦的,非得作死。” 武一帆他爹简直是满脑子的疑问,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些人的态度、话语,简直是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似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久经风浪,很快稳定神情,只是刚张口,就听那侍卫又道:“别想跟我念叨你是冤枉的,你前头那些个都已经念叨过了。” 他列举了几个人名,各个都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哪怕表面上没什么来往呢,可是背地里他们可熟了,来往可紧密了。毕竟是利益相关啊。 一听他们的事被捅到了皇帝的案头,特派他们来审,而且抓的人,就他报出来的几个名字是一个没错的,他心头就颇有些慌。 至少喊冤的话真的有些喊不出来。 不是有良心,还是怕了,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掌握了不少证据。 ——甚至已经在想是不是他们之间出了叛徒,可也不对,他们在盛京的人脉没有传来一丁点的消息。总不能是他们之中有谁是皇帝的眼线,还是能直接上达天听的那种吧? 那侍卫虽是不乐意听他们喊冤,毕竟这几天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还是很乐意搞他们心态的。 “对了,你是姓武的对吧?”侍卫一笑,“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你们家的好儿子,交代的可是清清楚楚。” “哦,对,你还不知道他之前听到过一些你的秘密吧?他都交代了。” 说完,侍卫转身就走,徒留刚刚清醒过来的武一帆,一下看清他爹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求救、喜极而泣,就听到侍卫这句话。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前的经历,那如同地狱一样的经历都是真的。 他也真的干了那些事儿,把他、他的狐朋狗友、他爹的事情,甚至狐朋狗友们的爹的事情,都抖露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甚至顾不上是真是假,反正为了少挨折磨,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就没那么脑袋灵活过。 武一帆他爹察觉到护卫走前往他身后看的那个眼神,不由也猛地转过身来,看着醒过来的武一帆,顿时寒冰一样冷着嗓子:“你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的独苗苗、宝贝儿子这样说话。 可也不能怪他自乱了阵脚,实在是自家的儿子自己了解,一看那脸色,就知道武一帆肯定是说了。 当初想要儿子一生一帆风顺,哪知道却是叫他们一家子一杆子打翻的“一翻”,当真是整整齐齐。 而那个脚步都轻快的侍卫,走出这片大牢区域——整个大牢呈个有开口的回字型,他从这一边出来,就到了天井的空地。 同伴正在摆着午饭,虽然不多丰盛,他们却是很满足了。 主要是这次出来,功劳是真的攒了不老少,而且格外的轻松,简直是跟捡来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人,不但将事情查的七七八八,证据还充足。” 这个侍卫也连连点头,接着道:“那可是,我之前是去抓人的那一队,你都不知道这些个人一个个倒在地上,我们也就抬出来扔车上耗点力气。” 拉回来还是驴子、骡子、牛出的力气。 这是他们完成的最轻松,最没有挑战的任务了,没有之一。 “对了,那些个护院里头,还有几个知名的江洋大盗。看着都伤的不轻,但是一个个的脸都没伤着,还挺好认。” “说起来江洋大盗们,还是能逃窜很久的那种,那各个都有保命绝技是肯定的。” “你说能把他们都放倒的人得是多厉害?” ——一开始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一个人做的,可是这事儿一审问也就问出来了。而且那些护院哪个不是被打怕了,一个个竹筒倒豆子似的。 这也是护卫们觉得轻松的另一个点了。 言夙可不关注这些细节,他只看着那些人一个不少的被抓入大牢,确定来的人会秉公处理犯案人员,妥善安排受害人员,他就准备带着崽子们溜了。 他倒是不认识来办案的大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表面可信,还是真心诚意为民办实事,可是他信任自家的崽子啊。 这消息是会传到言岚的手里的,也就意味着绝对能到时景泓的手里,他俩总不至于派个窝囊废来处理这种大案吧? ——连护卫队都给配上了,可见时景泓他们是真的重视了这个案子,并且决心要将这群人连根拔起。 言夙扛起孩子连夜溜了,不溜不行了,他看到眼熟的崽子来了。 虽说过去好些年,长相变化有点大,可是熟悉的眉眼,对得上的年纪,不是他家言宸和言玥兄妹俩还能是谁? 这个时候还不溜,还能不被抓着? 怪也怪他救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还有后头这么多的牵扯,所以都没注意隐藏自己的面容——若只是武一帆和那些少爷们的所作所为,言夙自然一个人能处理的了。 结果现在就面临着暴露。 他倒是能请那些少年少女不要说出他的面容来,可是那些护院、武一帆等少爷们呢? 哪怕怕他,一时答应了,之后他一走,可就未必了。 索性他也就不费这个事儿了,反正先溜了吧。 只要不被抓到,那就没有掉马这种事! 言茉茉就很懵,这大晚上的,睡觉不好吗? 她哪里理解他爹的慌,那是一点也睡不着的呀。 更不知道她与她一直想见的哥哥姐姐,曾经那么近,转而又那么远。 作者有话要说:言茉茉:我爹……。算了算了,不能骂爹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0、第 200 章 要论开溜,言夙还真是经验慢慢,再加上速度快,还真没有人能在他不愿的时候找得到他。 ——言宸和言玥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可置信,随即是惊喜、愤怒但又期盼。最后自然也只剩下失落,毕竟他们找不到人。 而这一次,言夙索性溜到了天南海北!毕竟只有足够远,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三个小崽子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为什么是三个小崽子? 自然是言茉茉数了又数,表示她爹说过的,她的手指是为了数她家兄弟姐妹的。 那她是第九个,小十和小十一又哪里来呢? 她觉得她可以捡,毕竟她没有娘,又怎么可能有人生呢? ——她是她爹捡的这事儿,懂事之后她爹也没瞒着她。一开始自然是伤心的,可是感受着她爹的爱护,时间越久,她也就并不渴望有娘亲了。 所以她就捡了小松和言芣。 小松是已然孤身一人,又要跟着他们报恩。 而言芣,她是她爹做主卖的,那样的家又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她不去状告她爹,把人送去牢房里,都算是还了他们的生恩。 日后就再无瓜葛。 言夙哪能拒绝的了女儿的哀求?这俩可怜孩子,自然也就由他带走了——其他那些半大孩子和少年少女,就由了官府安排。 回家的回家,若有回不了家的,也有官府安置。也实在是他们怕言夙居多。 现如今,他们一家四口就在这临海的小渔村,生活了好几年。 言夙哪怕是与渔民一样吹着咸湿的海风,可模样依旧。 ——不过好在来的时候声称自己二十郎当岁,所以这几年过去了,也顶多说他天生丽质又保养的好,三十余岁的人还一如当年没什么变化。 言茉茉带着言松和言芣,还有几个年纪相近的半大少年少女,在沙滩上忙忙碌碌。 言松带着两人对着高大的椰子树伸出魔爪,这树虽高,可架不住他学了武功,身形灵巧,踏在树干之上几个跃起,就一把攀在树顶。 抽出腰后的刀,唰唰几下,椰子便被他砍下几个。下面的两个少年牵着一块布,稳当当地接住掉下来的椰子。 虽说椰子很是结实,但有时候不巧或太巧,还真就会被砸开。 言松手一松,颀长劲瘦的身影翩然从树上落下。可是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玩的好,这目光就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熟了,有些打趣的话说起来可就叫人脸热。 又让人怕日后不好再一起玩。 所以谁也不敢过于表露,只盼着能多见一见、一起玩。 言茉茉和言芣这边,则是正控制着火候,烧烤架上已然传来了香气,生活在海边,吃什么还能比海鲜来的更方便呢? ——一开始几个孩子或许有些不适应,但这都吃了五六年了,自也是适应了。 这边香味随风飘散的时候,一行人从礁石那边靠岸,刚攀上礁石,就闻到了香气。 顿时心头耸然一惊,就在他们想要观察庆幸的时候,就看到言松带着人对着他们行注目礼。 这显然就是他们会从这里上岸。 这么长的海岸线,他们怎么就这么寸,被逮个正着?难不成是有了内鬼? 他们这可都选择这一丈多高的礁石地作为上岸的地点了啊。 这要不是行踪遭到泄露,他们怎么会正好在这里堵着他们? ——别说他们纯粹是来这里野炊的,就冲言松那眼神,他们就知道绝不可能。 “八嘎。”一个攀在礁石最边缘的小矮个子,忍不住咒骂一声。 他们这会儿是真的进退两难,退,自然是不甘心的,而且这礁石也不是那么好上的。 ——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从这里回去,所以下面的小船已经被同伴划走了,去他们商量好的接应的地方等着。 可不退,他们已经被人发现了,这打算好的劫掠显然是没希望了啊。 一时间,这一小队人竟然就这样被卡在了礁石上。 言松依旧是脸上挂笑:“上来啊,我们准备了好些海鲜。” “你们至少能看着我们吃上半个多时辰呢。” 他们可不是好心请这群贼吃东西,他们只是想气的这些贼哇啦哇啦叫。 果不其然,小队里能听懂武安朝人话的几个人,纷纷气的大骂。 其他人虽然听的半懂不懂,可再结合同伴的咒骂,也能猜出言松他们说的是不好的话。 可是再气、再骂,又能怎么样? 这群半大小子的功夫到还嫩着点,且人数也不如他们多,可问题是他们背后有人啊! 那个人一招就能将他们全都打败。 特别是如果欺负了他家的崽子的话,那会被打的更惨。 只一眼,他们就看到了那人的三个崽子都在。 气的更是一阵叽哩哇啦,那俩姑娘还不会武呢,竟然也来瞎掺和。 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啊,就为了跟她爹说,被打架的场面吓到了,害他们多挨更重的一顿打吗? 领头的倭寇在看到言茉茉和言芣的时候,当即就四下逡巡,想要找到言夙的隐藏地。 ——如果只有言松一个在,言夙未必会来。毕竟男孩子嘛,是要历练的。 但只要闺女在,那言夙肯定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来。 可一如既往地,他们找不到言夙到底藏在哪里,这就让他们根本决定不下,是赌一把言夙不在,还是就此退走。 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言夙是真的不在。 毕竟言松他们长大了,至少半大小子的言松不再是当年敢来渔村时的、被倭寇敲脑袋的小可怜。 有他能跟倭寇周旋,言夙速度又快,所以完全可以做着自己的事儿,等言松他们处理不了,他再出现。 ——迄今为止,这些曾经在渔村作威作福的倭寇,也不知道言夙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他们还以为言夙来后,为了防备他们,组织人手时刻注意着海边的动静,这才能多次发现他们登录。 当然,也有“偶然”刚好碰上的时候。 以及现在这种,让他们怀疑自己团队内有内鬼的时候。 他们都没发觉,这几种情况加起来,正好叫他们这些年内再也没有登上过海岸。 被他们忌惮、搜寻的言夙,这会儿正在村子东头的管道旁,听歇脚喝茶的人说“故事”。 他们是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所谓的“故事”自然就是他们这一路的经历和听闻的新鲜事。 ——以言夙现在的本事和当前的距离,足够他感知海岸边上的事儿。 何况言松他们身上也都有他给的珠子。真有意外发生,也足以保命。 听着听着,言夙就听到几个熟悉的称呼。 那人提起“言大将军”还越发的压低了嗓音,这倒是不妨碍言夙听清。 特别是听到言大将军之后,他就着重关注了这几个人。 旁边桌上的两个汉子,原本也在议论着自己的事情,这会儿约莫听清隔壁的话,顿时也来了兴趣,寒暄着也加入了进去。 这事儿还真就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儿,至于为什么下意识压低声音?那还不是平头百姓提起高官要员相关事宜,下意识给的“尊重”嘛。 捧场的人更多了,那人就更来了兴致,用词、语气也更多了故弄玄虚起来。 “你们知道言大将军吧,那是不论兄弟姐妹还是儿女,都是咱们武安朝赫赫有名的一家人。” 大家自然都是应和之声,然后又脑袋凑近些,捧着他赶紧说那所谓的的大事。 “我听说啊,言大将军的儿子,被东牧的人给抓了。”那人享受够了那瞩目的感觉,怕拖太久叫人反而不快,终于是说出了这重点。 “那位言柰公子其实也是手段了得。然奈何那东牧的人耍些阴险手段,这才抓着了言柰公子。”说道这些,那人还愤愤不平的锤了锤桌子。 近两年,东牧与武安朝的边境频发骚乱。 “东牧的人不是主要放牧为生吗?当初还每年往咱们朝进贡牛羊等。谁知道现如今的东牧王心野了呀。” “哎?可我听说是因为牧野水草不丰,所以劫掠我朝边境百姓的粮食啊。” “咋,你还同情他们?他们不够吃就能抢我们的了?”一个大汉瓮声瓮气的。 那人连忙辩解,他哪有那个意思,这不就是说一句自己听到的不同说法吗?怎么就成了站东牧那边的了。 言夙本还准备听他们说的更多,哪知道这几个人还吵起来了。 这话题自然也就别揭过去了。 言夙只好找了那最开始说的人,向他打听知不知道更多,手里头拿着一颗银珠子,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这,我也只是听来的,若你问我是真是假,我是不能给你准的。”那人虽说很想做这个说几句话就能得个银珠子的生意,可也不是那昧良心的。 言夙自然点头:“我也就是想听一听,你说的真假不用你负责。” 这人一下就乐了,若是言夙这样的多几个,他怕是要发了啊。 “具体情况呢,好些种说法,咱们其实也没人见过,所以我也就都学给你听。” “不过,那言柰公子被抓了,是真事儿。然后有说东牧王要拿言柰小将军与皇上交易的,也有说东牧王看上了言柰公子的同胞妹妹。” “言柰公子模样俊雅那是举国皆知,他与妹妹是龙凤胎,他家妹妹自也是极好看的。” “当然,也有人说……说那东牧王,看上的就是言柰小将军。” 啪的一声,这人被吓了一跳,再定神时,眼前哪里还有那好看的公子。 正想惋惜自己的银珠子——虽然没捞着,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他也没那么执念。 结果就看见桌子上一处银晃晃的,却是那珠子给那公子一掌打进了桌面。 这,这叫人好难的啊。 银珠子他怎么舍得放弃?再费劲儿也得抠啊。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竟然敢动我孙子???? —— ……我可能要得420这个数字的PTSD了啊 —— 感谢在2021-08-2222:28:28~2021-08-2420: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oshitingting20瓶;半糖栀子5瓶;樱花君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1、第 201 章 要说溜回去看情况却又不被发现,这事儿,言夙也是熟练工。 毕竟这几年的时间里,言家的人成亲生子等喜事那是广为人知,言夙速度又快,一旦得了消息,哪能不回去看看? 就是不太敢叫家里这几个小的知道,所以一般带他们到就近的地方之后,自己悄摸摸去看几眼就赶紧着回去。 但那时候家里这几个还小,但现在吧,一个个都十好几岁了,能照顾的过来自己。何况他只是短期离开,也不是不回来了。 即便要再次“死亡”,那也是到崽子们成亲生子,他才能到差不多的年纪嘛。 ——倒不是没想过那群崽子是从武一帆那些人口中知道自己的消息后,有意放出消息诱导自己回去。毕竟这种大张旗鼓,有违言家的习惯啊。 但是那又怎样?就算是真的,言夙就怕了?笑话,说的好像那群小崽子能斗的过他这个爹似的。 当然,因为有这些“前车之鉴”,言夙也并非是没想过这次也是崽子们犹不死心放出来的消息。 可这些是孙子遇险,跟以前的喜事可不是一回事儿。所以言夙无论如何也得赶紧去看看。 这次也是“危险”的事情,就更不适合带崽子们一起去了。 言夙得了这消息,也不急于一时,就在家等着崽子们回来。 那群倭寇只是欺软怕硬的一把好手,在言夙的手中没讨着一点好,除了偶尔的不死心之外,根本没什么胆气。 言松几人也觉得没劲的很,倭寇退去后,他们也不想在这吹海风——实在是太阳有些大了。 海边虽是没有明确的夏日,可太阳出来之后还是很晒的。 这也是倭寇们选这个时机的原因之一,因为夜里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渔民们更为警惕。 当然,也是因为在言夙受手上吃亏吃多了,不然言夙休息好,下手就格外重。 他们就想着选这种即便是渔民都不太爱到海边溜达的时候上岸——因为这个时间也没什么可捕捞的鱼,谁会这个时候出海? 清晨出海的,离得近的赶在这个时辰之前回来,以免海货死了。 离的远的,那更是不会这个时候就能赶回来。 一群半大的少年少女,一边回去一边就讨论这个问题。 “他们也是傻得很,他们能想到这点,咱们就想不到了?” “就是就是,他们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就凭咱们就能叫他们好看。还当咱们是小时候那样只能挨欺负的时候了?”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说道激动处,还狠辣的挥了挥拳头。 当初他们家可没少受倭寇荼毒。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处一口气——大仇得报却是不容易的,因为他们虽然沾着言松的光,一起跟他爹请来的师父学武,可他们还没有出师。 他们之前说好的,习武强身保家卫国,却不可以自视甚高,在没出师的时候就跟人动手。 女孩子们有几个跟着练,却也只是强身健体,只有少数一两个有天赋又有恒心,一点也不必男孩子们差。 这会儿她们聚在一起,拉着言茉茉和言芣说话。 “我听见蒋家三伯还说言叔叔既然会武,为什么就不把倭寇给剿了,却叫咱们习武拼命。”她惯来大大咧咧,一听到这话的时候气的不行,一点也没给她口中的蒋家三伯好脸色。 这会儿说来还是愤愤。 一旁的姑娘立马接道:“我们要自己报仇。” 她也是功夫学的不错的。 其他几个姑娘虽说不厉害,可却很有志气,当然也附和起来。 他们若不是都是一样的想法,又怎么能玩到一起去? 这边的动静让那边正嘲弄倭寇的少年们听到,顿时也骂骂咧咧起来。 “就是,我们要自己把那些家伙打的屁滚尿流,报大仇。” “叫言叔叔把他们都打跑算怎么回事。那咱们不就没的打了?” “我不但要自己打他,等以后我有了孩子,我还要带着我孩子打他。”一个少年高声道,结果话题一下就偏到了他才多大,竟然都想到有孩子的事上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 又一个女孩道:“你还不能把倭寇打绝啊?还要把他们留给你孩子?” 她这话一出,少年们一愣,随即不再笑闹,顿时正经神色说就要叫倭寇绝在他们这一代。 言家三个崽先后进门,还各个都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也是热血高涨。 言夙人虽再家中,这些事情却知晓的一清二楚。 能一直坚持练武到现在的少年少女们,也是很有血性的、很有志气的。 看到自家爹在家中等他们,桌上还摆上了清凉的椰子汁,三个孩子连忙笑弯了眼——倒是言松这个做大哥的,神色收敛的很快。 “跟你们说一件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自己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言夙问。 当然说是这么说,却也还是会请人照顾这群小崽子的。 不仅是请邻居们多看顾一下崽子们的生活方面,他还会将教言松功夫的那几个师父都来家里住着。 还会去请一队镖师,以免那些倭寇得知自己不在的消息就来捣乱。 反正不过是花点小钱的事儿,言夙是不介意的。 ——他除了倭寇确实是简单的很,可没了倭寇就不会有别的匪患了吗? 他们住在这里好几年,再过一段时间,他又得被迫搬家,怎么可能看顾这村子一辈子? 好在这村中的下一代大多数都是很不错的。 言夙一开口,言茉茉就眉头一皱。 言松是没什么意见的,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虽然到了如今,他确实是将言夙、言茉茉和言芣当亲人看,也早就叫爹叫顺口了,可他当年发的所有誓言,他一个字也没有忘却。 言芣则是看着言夙,心底很是不想爹爹走,至少也要带着她一起,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言茉茉敏锐的很,当下就道:“这次不带我们吗?” 言夙一摇头,她立刻就道:“我们也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你去看哥哥姐姐、侄子侄女,我们在附近城市自己呆着。”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爹不愿让他们兄弟姐妹相认。 他们离的近一些,能多听一点哥哥姐姐们的传闻也是很高兴的。 言夙:“……” 他是不是把崽子们教的太过聪明,以前不说,他还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去干什么。 说实话,言松和言芣是真的不知道,只有言茉茉,自小就数着自己的手指,知道自己一家兄妹有有十一口。 ——有俩算是她捡的。而且因为为了捡满十一口,把她自己从小九变成了小十。好在还不是最小的。 想到这里,她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爹,就带着我们嘛,我们远远的看着,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想想,又觉得那些哥哥姐姐也格外的厉害,他们只怕有点悬,特别是她只会些花拳绣腿,而小妹一点武功也不会。 “实在不行你还能拉起我们扯呼啊。” 她都不去相认了,就卑微的想要偷偷靠近一些,爹爹都要狠心的不满足她吗? 言茉茉放下的手,在言芣的腰间一点,言芣也瞬间心领神会,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看着言夙。 言夙头疼地道:“我……是去救人的。” 言茉茉都知道她哥哥姐姐是哪些人了,言芣和言松肯定也都知道了,言夙索性也不瞒着他们。 跟他们说言柰被抓的消息。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是我得去看看。” 言茉茉一拍桌子:“大胆,竟然敢动我大侄子。” “爹,咱们去逮他牛羊、烧他帐篷、扯他头花。” 言夙:…… 不是,闺女,人家东牧王带啥头花? 而且前面那土匪气十足的话,还能勉强说一句霸气十足,咋就忽然急转直下,变成扯头花了? 言茉茉气鼓鼓地,在那说要怎样将东牧王大卸八块。 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脱口而出的扯头花。 仨崽子坚决,一副言夙不带着他们,他们转头就能自己找去的样子,言夙只好妥协——当然不是没法儿治他们,可毕竟是自家的崽子,而且是关心自家人,他也不好做的太过。 但是也说好了要贯彻一个基本原则,绝对不能被发现。 言茉茉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不免跟哥哥妹妹嘀咕,他们爹这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明明好好的却不敢回家,任由外头谣传他的死讯不说,对家人们好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看哥哥姐姐们拜高堂的时候感动的老泪纵横的,却偏偏不去相认,你们说咱爹这到底是多心虚?可是看哥哥姐姐们那态度,也不像是记恨咱爹才对啊。”言茉茉摸着下巴,总觉得太费解了。 言松和言芣都投来诧异的目光:“那会儿咱不都没去吗?你偷偷去了?” 可那会儿爹交代过叫他们不能走散,言茉茉怎么可能独自去看? 言茉茉:“……” 言茉茉:“……我推敲的啊。” 刚找完人、打完招呼回来的言夙,就听到言茉茉最后的“总结陈词”和推敲,现在他只想敲女儿脑瓜子,敲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以前养言茉茉的时候,他可希望言茉茉人如其名,结果看看现在呢? 哪有一丝丝的茉莉的清新雅致! 很久以后言夙才听闻有一种茉莉叫虎头茉莉,那虽是茉莉却花型硕大,香味馥郁,是茉莉之中的霸王。 嗯,跟他们家的女儿不说别无二致,那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话说远了,说回言夙带着家里的仨崽子前往东牧,营救孙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明明每一个崽我都用心教养,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无师自通堵我的技能? —— 今晚《小白蛇》的第39章有留言小红包活动,喜欢小白蛇的不要忘了参与呀~~~ 感谢在2021-08-2420:26:47~2021-08-2520:3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兔子的尾巴长20瓶;woshitingting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2、第 202 章 打南边赶往东境,以武安朝的国土面积而言,这是让平头百姓们轻易不敢想的事情。 商贾富户和镖师、武林人士等,虽不觉得有何不敢,可提起来也觉得这是个“辛苦活”,出门在外的哪能有什么舒坦日子过? 便是有钱人家,可出门在外带的东西也有限啊,何况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意外。 所以言家一家走的时候,村中与之交好的村民,一个个都担忧的不行,却又不敢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只有言茉茉三个孩子的好伙伴们,一副依依不舍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等言松交代平日也不该松懈,让倭寇有可乘之机,一众少年少女才情绪高涨起来——实在是这些倭寇惹人恨,一旦提起,那个不得气鼓鼓的。 言家说是要走,去东边有事儿,但具体的事情,是没有说出来的。 毕竟,救孙子这种事儿,言夙那张脸说都有孙子了,人家能信? 虽说也可以解释说是他在族中辈分大。 不过言夙还是没费这么多事儿,在言松的那几个武艺师父和镖师都到了之后,他就带着崽子们在邻居们的“欢送”下,上了马车。 当然,这马车也不过是送他们到镇上,在之后,就是言夙来赶路了。 他们可是要救人,不得争分夺秒,能掩人耳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耐得住性子了。 一提起要见到大侄子了,言茉茉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不可能,绝不可能。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言夙将仨崽子带到毗邻东牧的城池之中——这里就是武安朝的最东边,出了这座城,入眼就是草原。 虽然那还是武安朝的地界,可是衣食住行上就不方便了。更何况言夙要深入草原,找到东牧王的落脚点。 言夙决绝言茉茉再走一段的提议,她说自己还没见识过草原风光,风吹草低见牛羊。 当然,因为知道瞒不住言夙,她也直白的说想见一见大侄子。偷偷的见,不被发现的那种。 言夙怎么可能一再退让,当初说好的是一起来,他们会乖乖的等在一旁的。不能这么忽悠爹! 言茉茉:“……” 言茉茉纵有千言万语,可她爹铁了心,她也不可能瞒得过她爹跟在后头。 她气的念叨道:“松哥,你什么时候能比爹强,不被他发现嘛?” 言松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脸,顿时一僵,这怎么可能?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点好吧。 可是言茉茉又对他也这样的期望…… 言芣顿时笑道:“姐姐,你莫要难为九哥了。” 她也是听过言茉茉数的排位的,所以虽说一直只有他们仨,排位却是带上了未曾见面的那几人。 言夙也不管他们怎么做的这个决定。 言茉茉也就是随口说说,哪能不知道他们爹那无人可及的本领——虽然解释的不清不楚,但他们爹也诚恳的说过,不是他不想教他们,教的他们跟他一样厉害,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教。 言夙说的那些“这样这样再那样”,他们也确实是理解不了。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爹就是不敢去见他们。”这个问题,言茉茉越是听闻有关哥哥姐姐们的事情,就越是想不明白。 还是那句话,哥哥姐姐们显然也是想见爹的。 所以这个问题看来只能是她爹的心病了。 言夙不交任何人察觉的出了城——现在双方关系紧张,城门是不开的,更别说随便出城了。 他更不知道自家那年岁不大的闺女都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学”。 快速穿梭在草原之中,原本在偌大的草原之上找到东牧王的王帐是真的不容易。可同样因为双方关系紧张,东牧也陈兵边境,所以没走多远的距离,言夙就摸到了东牧的营地。 这一片的过高的荒草都被清理,而巡逻的事情也一点没有放松。 毕竟他们能清理的区域有限,而荒草过高的话,很容易藏人——倒不是怕武安朝的人大举进攻,毕竟人多了就不容易躲了。 但怕斥候来刺探军情,几个人分散而行的话,一时是很难发现的。 现在他们营中有一个武安朝的将军,可不让他们都紧着皮。 然而这些对言夙来说,真的没用。 唯一有用的,反倒是这些人的话,言夙听不太明白。 毕竟人家东牧也是有自己的语言的,跟武安朝的语言相差不小。 原本言夙也不惜的听,毕竟他能掌控这营地里所有的事情,不然也不能这会儿站在这里却没人能看的着他。 可问题是这几个人先是说了几句口音不那么正的武安朝话,话里提起一些关于言柰的事情,似乎是武安朝的救援之类的事情——这些事情外头的传言版本多样,还是这营地之中听来的比较有可信度。 然而这几个人的武安朝官话会的有限,最终有了一个人开头,另外几个也开始低声说起东牧话。 那样子看着还是怕人知道他们没说武安朝官话似的。倒是让言夙又蹙了一下眉头,思索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只能说他们说的事儿应该不是机密的事情,否则不可能用武安话说。 言夙心底记下这事儿,就冲着关押着言柰的营帐中去。 虽说多年未见,可言柰的模样还是很像他的娘亲谷幽兰的,且武安朝人跟东牧人不止打扮上,面相上也有些差别,所以还是很好分清楚的。 特别是此刻还有人在那帐中与言柰说话。 言柰的情况看着竟还不错,没有遭受严刑拷打,不知是否是东牧王为了用他换取利益,给了武安朝皇帝一个情面。 ——又要拿人换东西,又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也太结仇的。 但是听了言柰对面那人的话,言夙又觉得怕是不知是这些理由,或许他听到的某些传闻,是真的。 言柰被关在一个简陋但也不污糟的营帐之中,手腕上锁着铁链,铁链的一头延长着,最后坠着一颗硕大的铁球,看它那稳如泰山的样子,就知道它有多扎实的吨位。 可以说死死限制着言柰的活动范围。 所以哪怕没有牢房关押,但只凭这颗大铁球,就让人难以救走言柰。 除非有钥匙将这铁锁打开,又或者来救人的人,力气大到能将言柰和铁球都带走。等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再慢慢琢磨开锁的法子。 ——恰巧这两点,言夙都能做到。 东牧王将桌上的烤羊肉往前推了推,示意言柰吃。 言柰也不客气,反正这人想要弄死自己也不必这么费力气还糟蹋吃食——哪怕是东牧王,手里头也未必那么富裕。 ——至于这颗铁球为什么不拿去打武器?哦,你以为人家东牧王不想,那还不是也奈何不了这玩意儿,算是废物利用嘛。 言柰到不知道那么细致,也没因为这一颗粗糙的铁球,就笃定东牧掌握了铁矿,可以如此浪费。但心底到底存了一点探听的想法。 当然,这种话不可能直接问,毕竟东牧王又不是傻得。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以求能从这些零零杂杂的消息里分析出他要的结果。 “言将军对我东牧也不是毫无兴趣,如此,为何就不能如了本王的愿呢?我东牧必以国士之礼待之。” 言柰一笑,放下自己要求来的竹筷道:“东牧王许以国士之礼,那我想问一句,东牧……有多大的国土?” 东牧王瞬间脸黑如锅底,没忍住一掌拍在那简陋的木桌上,不堪重负的木桌啪啦一声裂成几瓣,杯碗碟筷也摔落了一地。 ——这些,都是东牧不会做的东西。都是与武安朝亦或者其他几个外族政权交易的来,说实话,东牧的牛羊虽好,但这些东西也价格不低。 言柰却是丝毫不惧东牧王的黑脸,反正他也是吃的差不多了,否则也是不是一改之前的虚与委蛇。 再次惹恼东牧王,言柰很是开心。 东牧王又能怎么办?只能气到攥拳却只能压制火气离开,再看着言柰那得意的脸色,他只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 无数遍再心底告诉自己言柰的重要性,东牧王这才能没当场掐死言柰——当然,言柰虽让受限制,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反抗之力。 交代左右看紧了言柰,东牧王回了自己的营帐,找了一干心腹权臣来商议事情。 言柰勾着唇角,明明长相上像极了他娘的相貌而显得有几分雅致温和,可这神情却很是恶劣、欠打。虽然因为长得好看,并不惹人生厌。 “啊,东牧,全民皆是马背上的战士,一国之主身先士卒,说起来真是鼓舞士气。” “唔,就是人口有点少。” ——就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极其强! 言柰的眸光晦暗不明,并不如他脸上的神色与言语这般轻松。 听了全程的言夙也确实是很想问一句,小子你这么看不起人家东牧,咋还能落到他们手里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不放的时候,他绷断言柰手上的铁链桎梏。 反正这小子也没重伤——胳膊上一道伤口,腰后侧一道伤口,不过都是皮外伤,还被清理、包扎过,如今都结了薄痂,应当不影响他行动。 言夙等着看着小子自己跑路,他则是给他解决路上的阻碍。 哪知道言柰看着手腕处忽然绷断的精铁链,看着重获自由的双手,他忽然又把手腕塞在了那铁链镯子之中。 也不知道是怀念这“镯子”的感觉,还是在研究这刀劈斧砍都断不了的精铁链,怎么会断掉。 “爷爷,你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敲,叫的老子一个哆嗦。 —— 感谢在2021-08-2520:39:08~2021-08-2620: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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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铁链也是费了他一番心力,也出了不少东西才弄来的。毕竟他们东牧并不精于冶铁。 ——也实在是东牧条件有限,不说铁矿的问题,荒草茂盛不假,可能烧出什么火来?就那点柴火取暖的威力都有限,更别说是炼铁了。 这会儿看到这东西竟然断裂,说不心痛是假的。 但是也更想知道言柰是怎么弄断的。 明明不是说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开吗?他刀砍斧凿过的,那火花迸溅地,根本砍不断。 难不成,言柰手里有什么削铁如泥的好宝贝?可是他都不止一次被搜身,怕的就是他什么时候有机会藏了什么东西。 要不是确认如此,他堂堂东牧王,哪怕也是会些武艺,却也不敢跟威名在外的言柰独处啊。 言柰却是先一步开口道:“哦,跟我可没关系,我都不知道它怎么就忽然断了。” “卖这个给东牧王的人,怕是欺您不辨好货,给您以次充好。” 东牧王:“……” 他堂堂一方之主,被人欺骗难道就好看了吗? 又被气的的心梗,东牧王实难再压下这一口气,一下就抽出一旁士兵的弯刀,冲着言柰的肩头就砍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言柰有多有用,将他重伤又会为和谈埋下多大的隐患,更顾不上能否将言柰暗地收为己用了。 反正,反正凭言柰的本事,哪怕身上带伤,躲开他这一刀,不伤到要害的能力还是有的。 看这一刀落点在言柰的左肩,顺势滑下的话或许会伤到心口,东牧王确实是有一瞬间的惊,但却又不那么慌了。 言柰也是眼神一边,一个偏身,退步,后仰,不会被伤重,但必然会被刀尖划开皮肤。 他明明可以全不躲开,可他显然是退到一半,确保不伤根本之后,就僵住身子,打了硬抗的主意。 这特么的就是阳谋! 浑身上下都写着,爷爷你要是不出来,你孙子就要被人划拉了! 言夙脸色黑的能就此拿笔沾一沾,扯一张宣纸来,挥笔就是一副泼墨山水画——还有可能会达到清明上河图的长度,毕竟言夙的“产能”很高呀。 但无论如何,言夙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家崽子受伤。 当然,言柰也肯定少不得一顿打了。 这种气人的小崽子。 一阵风袭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大帐之内就多了一人,双指接下东牧王的刀尖,一指轻弹,一声脆响,弯刀猝然断成几节,往周遭崩飞。 叫周围人纷纷躲避。 言夙另一手一巴掌拍在言柰的脑袋上,这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把孩子打笨了。 甚至恨恨的想,打笨了才好呢,这小子就是太聪明了,连自己的爷爷都敢算计了。 “来者何人?”看言夙一副武安人的打扮,东牧王身旁的官员连声以武安朝官话呵斥,同时招呼护卫。 这时候也顾不上这大帐之中涌了太多的人,会不会束手束脚。 更顾不上言夙怎么敢一人闯入,又是如何闯入的营中腹地。 ——至于外头是否还有人接应?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没法儿考虑这么多。 因为哪怕躲的很快,还是有几个人被蹦碎的刀片划伤了。 反倒是本来要被拉口子,结果却只是被打了头的言柰,现在不但是完好无损,还双眸发亮的盯着眼前的人。 果然呀,还是他有本事,爷爷不但果然来救他了,最后还现身了。 ——此前他们都猜测,叔叔、姑姑大喜之日或是弟弟妹妹们出生的时候,爷爷都有来过,可谁都没见到。 言柰一下紧抓着言夙的手,他可不能让爷爷再悄无声息的走了,哪怕是抓着爷爷的胳膊,被他当做风筝放。 东牧王被层层保护着,终于平定了一下心绪,目光在言夙和言柰的身上来回打量。 “区区一人,竟然胆敢闯入我大营之中,简直不知死活。”东牧王冷声呵斥,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在找场子。 言柰还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就不惯他,这会儿更是不肯退让半分,这家伙竟然还敢呛他爷爷? “休要胡说八道,敢对我爷爷不敬。” ——言柰自小就看着他爷爷是这副模样,现在见到还是这模样,除了觉得有几分惊异、几分叔伯们所猜测的事情尘埃落定的释然外,更多的就是怀念与亲近了。 所以他一点也没有排斥的,迅速又跟言夙亲近起来。 但是在旁人看来他叫一个比他不大多少的人叫爷爷,还叫的如此顺口,这…… 这还是个那个声名远扬、威名赫赫的言家小将军吗? ——要知道他们东牧也确实是有不少人惧怕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将军的,但这会儿,忽然就不知道要不要怕下去了。 东牧王也是愣了愣,他跟言柰是敌我双方不假,但他也希望自己有言柰这般有本领的人效忠,若非这份“识英雄重英雄”的心思,他早就不忍言柰那张嘴了。 可现在,他这算是塌房了吗? 言柰竟然这般厚颜无耻,这都能叫的出口?这是为了活命,不择手段了? 言夙看着这一圈圈的人脸色变化,又感觉到外头围着的越发多的人,索性挥手间将这大帐给掀了。 嗯,一瞬间天地宽广了,空气清新了。 也就能忍一忍,不那么想打孙子了。 看着这会儿还揪着自己的衣袖、双目冲着东牧王冒火,在气恼他对自己不敬的大孙子,言夙重重叹一口气。 算了,到底也是自己不忍心干看着。 算了,到底是自己明知道是套,也不得不伸脖子。 算了算了,子不教父之过,他何苦跟孙子计较! 回去打他爹就是了。 当爹的竟然让儿子落入外敌手中这么久都不救援,任由儿子在敌人的地盘作死,这个爹是怎么当的? 心底盘算好了,言夙就要带着言柰走。 他还是不太想掺和国与国的战斗,何况这又与当初武安朝一统旧国土不同。 ——其实……,东牧王没有国库和内库,也是真的。 言柰却是拉着言夙道:“爷爷,别走,我还得留在这里里应外合。” 言夙的脚步一顿。 而东牧王的脸色也是骤变,不是,你特么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是太胸有成竹,还是特么的看不起谁?你有本事说清楚你里应外合的具体计划啊。 言柰才不管东牧王作何感想,甚至都不怕东牧王知道自己的目的,毕竟都已事到如今,他该得到的消息都已经得到了。 更何况,他原本不敢太过期望的“爷爷现身”,竟然也意外之喜的目的得逞。 东牧王看着言柰的神色,心头猛地一跳,他还算是了解言柰,或者说是了解言家的一脉相承。 他既然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证明其他的准备已然全数完成。 而他来里应外合,只怕也是早已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所以就算此刻拿下他们二人用作人质,也是无用。 只是心里虽是有了这个认知,东牧王还是不甘心这般放弃。 他就不信言家人还能真的一点不顾及言柰的性命? 却不想他东牧的勇武之师,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在言夙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言夙挥手间,他们的人站都站不稳。 抓着言柰,言夙就打算走,他也清楚言柰竟然什么都能往外说,就证明他的谋算已成,说出来并不影响大局。 可是言柰却还是拉住了他。 “爷爷,请救一救那些被抓的平民百姓吧。” “这些东牧人抓来他们当做奴隶,攻城时则是利用他们冲锋在前。” 拿他们当炮灰的同时,还会有奸细混入其中,让他们根本不敢开城门将他们放进去,否则守不住城就是害了一城的百姓。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奸细是绝对不会混在其中的。” 毕竟,奴隶在东牧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些奸细只是想借机混入城中,可不是拿自己当奴隶的。 当然,有言夙在,带这批奴隶进城之后,他们完全还可以再将他们筛选、确认一遍。 不是那种大战当前的时候,不必那么紧迫。 言夙:“……”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觉得我教的崽子都还好吧?为什么崽子教出来的崽子,这样子的? —— 感谢在2021-08-2620:54:54~2021-08-2720: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尾巴长20瓶;不想做妖精的女人、woshitingting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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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夙却是不管这些,在城门遥遥在望的时候,他也不在车队后头晃晃悠悠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谁也没惊动,就已经先一步回了城中。 还在洋洋得意自己“抓”到了爷爷的言柰,心头对言夙是很信任的,毕竟言夙既然已经选择了现身,这会儿再躲,就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他哪知道,言夙纵使决定不再躲,却也不代表会一直跟在他身边嘛。 毕竟,他还有仨十几个岁的叔叔、姑姑在城中。 这都耽搁了一晚上,言夙可不得去看看这仨崽子有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言松和言芣,他还真的不怎么担心,就是那鬼灵精怪的言茉茉,他走的时候那丫头就一脸的不甘心,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鬼主意。 但让言夙意外的是,言茉茉竟然安静地睡在客栈之中。 ——边境之城并没有那么繁华,这客栈也有几分简陋,但几个孩子也并非是没吃过苦,所以接受的还算良好。 言夙放心的回了自己那间房休息。 他根本不知道的是,言茉茉哪里是没想过幺蛾子,而是还没来得及做。 毕竟言松说了,言夙的速度快,可能他们刚出发,言夙就得回来了,到时候不管他们泄没泄露,不都得被言夙抓个正着? 言茉茉只好按捺下来,三人说好,第二日一早爹如果还不回来,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因为以言夙的速度,那个时候还没回来的话,就证明有事儿绊住脚了。而且都过“那么久”了还不回来,他们担心出事儿找过去,也完全说的通了。 言茉茉早早起来,兴冲冲地叫醒了言松和言芣,他们说好的。 然而等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就见到言夙的房门也从内拉开,事情变化之快,叫言茉茉脸上的激动、期待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敛。 “唷,难得起这么个大早。”言夙调侃自家闺女,“莫不是这店中有什么朝食,是格外惹你惦记的?” 言茉茉这丫头虽不至于懒散,可也不是个能无事起大早的。 要不然她那武功也早就不是花拳绣腿了。 言茉茉索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凑到言夙的身旁,叽叽喳喳的问言夙事情办得怎么样,对细节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声音倒是不大,毕竟这个时间也有些人还在梦乡。 而且她问的问题,也有些机密性,可是事关两国呢。 言夙原来不知道,但现在看到她这神情,也多少猜到了些什么,顿时就沉吟起来,说半句吞半句,就为了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 然后开始吃起了朝食,有意无视这丫头的催促。 言柰带着奴隶们出现在城门口的第一时间,吓了守卫们一跳,毕竟忽然乌央乌央来了这么多人。 等看清言柰的面容,他们忍不住欢呼起来,随即高喊着去找上官。 当然,他们并不能做主打开城门,但是对言柰的态度却是极好的。 但凡换个别的队伍,只怕都要怀疑言柰这样回来,是否代表他已经接受了东牧王的什么条件。 可是这边的守军却是信任言柰。 言柰将军怎么可能背叛武安朝呢? 言家的人都不可能背叛武安朝,背叛皇帝的。 ——或是日久,或是换了皇帝后,这份信任就会因各种各样的事情出现裂痕。但是现在,它确实格外坚固的。 当然,言柰之所以能在军中有这份威信,他言家人的身份确实是有所加成,但更多的都是他自己拼杀而来。 言柰可是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当然,初上战场的言柰自然是没有什么权利的,毕竟即便他武艺不错,兵法也熟。可领兵打仗不是纸上谈兵,言柰也是从小兵开始,从听令开始。 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经历的每一场战役,都是这些袍泽们信任他的基石。 军中很快来人与言柰交涉,将奴隶们安置了下去。 得知自己“被俘后”,军中的行动一如之前的安排,言柰就更放心了。 等他“无事一身轻”,转头便喊爷爷,还准备跟爷爷道个歉,毕竟自己忙忙叨叨这么一会儿,都没顾得上。 结果,我爷爷呢?我那么大个爷爷呢? “不是,有人看见我爷爷没?”言柰都惊了,说好了的现身了再躲就没有意义了呢?爷爷你不能这么玩我啊。 若是言柰当面问言夙这么一句,言夙就得戳他脑门,问他谁跟他说好的。 裨将看着言柰忽然骤变的神情,语调里的不可置信与心碎,一时也慌了神。 将军这怎么去了一下东牧,忽然就不对劲了呢? 旁人不知,但裨将却是跟了言柰好些年了,而且裨将他爹也是曾跟着言家言牧将军的老将了。 所以他们对言家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比较多。 就比如言柰将军的爷爷,那位可是故去好些年了! 裨将赶忙就想拉着言柰去找军医看看情况,就见言柰拉住车队最后的那车人问,明明之前他爷爷就是走在最后殿后的啊。 那车人也是懵的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倒是知道言柰说的是谁。 “将,将军,那位,是您爷爷?”一个佝偻身子的中年汉子磕磕巴巴的开口。 也不知道久不说武安朝话,还是是碍于言柰的将军身份,不论是语气还是声音都干涩、艰难。也可能纯粹是不好问言柰是不是脑子不好了,怎么能叫那位爷爷呢。 ——虽说那位救他们出了苦海,犹如他们的再世父母。但是叫爷爷,这真就有点过了。有点亵渎那位了,那位的年岁也就跟这位将军差不多啊。 言柰肯定的点头,他爷爷他还能认错了?不说那经年不变的面容,就说那本事,除了他爷爷,还有谁那么能? 他还以为这男人看到言夙的去向,不由期待的看向他。 中年男人吭吭哧哧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叫言柰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好在,这次言夙是真的没想躲着,言柰只回去营中梳洗、重新上药包扎一番后,他就得到了言夙的消息。 他再顾不上其他,交代裨将他的去处,连亲兵都没带就上马往城中跑去。 边境地广人稀,这城池简陋的很,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占地面积大了。 就是这道路虽宽,却也只是土路,阴雨天是泥泞不堪,艳阳天是尘土飞扬。 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习惯了。 只要不打仗,他们的日子已经是比以前好过的多、安稳的多了。 所以看着言柰飞奔而过,他们虽是挥手驱赶着飞扬的尘土,神情却没有厌烦,目光反倒是追逐着言柰的身影,围绕着言柰的俊朗、英姿卓然议论起来。 冲到客栈门前,言柰将马缰甩给小二,反正这里的人互相之间都熟悉,他也不用怕自己的马会丢失。 他快步走到掌柜的身前形容言夙的模样,询问他的房号。 若是旁人来问,掌柜自然得推脱一番,可言柰将军来,掌柜是很合作的,甚至多问了一句言夙的身份是否有异。 言柰只摇了摇头就走。 倒是叫掌柜的心头思虑良多,最终决定接着送茶点的机会,上次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他可不是要查探什么军机要务,他就是去感受一下氛围。 毕竟刚才言柰虽然摇了头,神情却是紧绷的很,他怕他们谈崩了啊。这要是真的出了状况,他可不得赶紧叫人,怎不能叫言将军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吃了亏不是? 但是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让自己恨不得自戳双目、又或者回到当下,敲晕自己的一幕。 言柰冲到门前,敲门前还忍不住在衣角搓了搓自己的掌心。 之前都已经见过爷爷,那时全然都是兴奋与得逞,现在反倒是有几分紧张了。 他们的人只是查到酷似言夙的人出现在这,他还真不能确定爷爷到底离开没有。 不过不等言柰的手敲下,门就被人拉开。 却是一个言柰不认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洗油烟机真的是要人命的活啊!!!! —— 感谢在2021-08-2720:58:58~2021-08-2821:2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糖栀子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5、第 205 章 言柰一时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不过下一刻他就看见他爷爷坐在屋内的小桌旁,看见他后笑的很是和善。 顿时就顾不上眼前与他年岁仿佛的少年人是谁,只露出笑脸来喊了一声爷爷。 言松并言芣两姐妹也从他这一声喊中,反应过来他的身份。 而言松一让路,言柰也顾不上跟这不认识的三个人寒暄——甚至有些顾不上男女之防。 主要是他爷爷一声不响忽然没了踪影,让他实在心慌,别的都顾不上,只想先确认一下他爷爷还走不走了。这不要爷爷一句亲口承诺,他这心就一直提着。 哪知道他凑过去,脸上刚挂上笑,还没说上话,原本和善的爷爷却忽然变脸,一下抓住了他的耳朵,给他往上一提溜。 言柰:“……” 不对啊,这是我那慈爱的爷爷?像极了他娘亲的温和眉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也怀疑。是他有关爷爷的记忆有问题,还是眼前的爷爷有问题? 言夙一看他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顿时空闲的另一只手就冲着他的脑门敲了一下:“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爹怎么就把你教成这个样子?还会自己拿自己当人质了?” “还学会威胁自家人了?” 言柰:“……” 脸上挂上讨好笑容,意图安抚言夙的言柰,心底却是在腹诽,他爷爷这秋后算账,其实是恼羞成怒吧?毕竟是被自己“逼”着出来的。 可是,可是他们是一家人,为什么非得这么分隔呢?家里人人都惦念爷爷,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一家人之间还不能说清楚的呢? 心里虽是想了这些,言柰嘴里却是好话不断。不仅是要安抚言夙,不还得解救自己的耳朵嘛。 掌柜的敲门进来,看到的也正好是这一幕。 ——言松听见敲门声就开门,反正他们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吗? 他们看大侄子受教,还是很有兴趣的。 言夙看进了外人,也就顺势放过了言柰。 要不然,他一开始就得教训言柰,哪里会出了东牧,又让言柰先去处理手边的事情。 等掌柜的有些忐忑又尴尬的出去后,言柰也终于能坐着说话,他爷爷教训他的事情看样子是告一段落了。 “这是你……叔叔和姑姑们,见一下吧。” 就着掌柜的新送来的茶点,言芣和言茉茉将桌上原本有点泡久了的茶给换掉,这会儿正给大家斟茶。 结果言柰刚伸手接茶水呢——虽说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但跟在他爷爷身边,他就得给人家足够的尊重。 刚伸手就听他爷爷这一句,言柰握刀杀人如砍瓜切菜都没抖过的手,这会儿抖的茶水洒的一滴不漏。 ——也幸好这茶水只是稍热,否则言柰哪怕是皮厚,这也得烫的红通通。 言柰咽了咽吐沫,感觉他爷爷就是想搞自己,然而他有苦不能说啊。 还得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叔叔和姑姑们见礼。 当然,免不了的思想一拐弯是,这叔叔和姑姑们在这,那奶奶呢? 难不成爷爷走了这些年,就是因为新找了一位夫人,但是怕家里人不同意? 只是这几位小长辈,也每一个长的与他爷爷相似的啊。不过也或许是长的像奶奶? 这些念头在言柰一个弯腰见礼的时候,电光火石闪过,再抬头时,他已然是乖巧讨喜的笑容挂了满脸满眼。 ——就是年岁相近的叔叔、姑姑嘛,他们家以前没有,但是也不是没见过。 现如今的人成亲时间早,所以年纪小的孩子辈分大,是常有的事情。 言柰接受的很好。 正准备跟新叔叔和姑姑联络一下感情——看对方,特别是两个姑姑眼神晶亮的样子,言柰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是想为难自己。 应该也是很期待跟他见面的吧。 哪知道就是这时,他另一个叔叔来了。 言岚也找到了客栈,他虽早已不在这边境掌权,但身旁跟着亲兵,军营的牌子一出,掌柜的老老实实答了话。当然,免不了心底嘀咕言夙到底是什么人。 冲到门口的时候,言岚心里其实是直打鼓。 他也是昨夜刚到的边境,他们家的崽子被俘,他们不可能没有应对,不可能看都不来看。 之所以来的是他不是言牧,也不是因为言牧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他们言家的人身体还真的是都挺硬朗的。 而是因为朝中的事情牵绊,言牧虽然担心儿子,却也没法儿不管不顾。好在言家众兄弟姐妹们都亲近,小辈对长辈也是信任依赖。 言岚能来,言牧也是放心的。 但哪知道言岚不过是一路披星戴月,歇一晚解解疲乏,再醒来就得到自家侄子回来后,又冲到城中客栈的消息。对他这个叔叔来了的事儿,竟然一点不过心? ——言岚来后,自然对言柰的计划有所了解,不然也不能放心休息。当然,确实是不知道他有将计就计,诈出言夙的打算。 等听到言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个什么人,一听这对什么人的描述,言岚心口就砰砰乱跳,再也顾不上其他,也冲了过来。 这会儿从门口望去,就见那人坐在桌旁,手中正捏着一块茶点。 其实言夙哪能发现不了楼下的动静,所以也不存在认不出言岚的可能,何况言岚如今虽是年岁大了,可早年一直有他的生物能调理身体,这样貌上确实是没变化太大。 如今看着也就约莫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言夙出手救下言柰之后,就打定了破罐子破摔的主意——都露面了,再跑有什么意义?之前还能是谣传、误传,毕竟死人哪能复生? “来啦,过来坐。”言夙招呼言岚。 并且在言柰的见礼声中,给言岚到了茶。 他们家也没什么长辈不能给小辈倒茶的规矩。 言岚到底经历过这些年的磨炼,很快也稳妥了下来,挥手叫亲兵们留在外头,他进了门,关上门,坐上桌。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这会儿除了面对面的父子俩,其他两方都坐上了俩人,气氛一下因为言夙和言岚的沉默而沉默了下来。 “咳,这是你……弟弟妹妹。”言夙再次给言松和言岚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言茉茉和言芣俩人互相握着手,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这可是惦记着许久的哥哥姐姐们,今儿可算是见着一个了。 就是不知道他爹怎么就又让她们见了。 ——所以她们睡着的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哦?怎么他爹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双方心底各有想法,但是因为都是言夙养的,心底是都认对方的——虽然感情上因为初次接触而生疏一些,但并不带有任何排斥。 甚至双方都在努力表达友善。 对于他们爹的教导,他们都是信任的。哪怕兄弟姐妹们性子千奇百怪,但一定不会是棵歪脖子树。 双方默契的没有在言夙诈死的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缠,而是问起这些年各自的生活,也都是挑着好事儿、趣事儿说了说。 言岚自然提起自己的夫人、儿女。 言巍闯荡江湖多年,成亲的也晚,所以如今就他的孩子年岁最小,不过身子骨壮实的很。 又说起言玥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生活的细节上,言夙并不清楚,但是几个孩子的婚礼,言夙却是悄悄参加了的。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言夙也去了解过一番。 特别是言玥的夫家。虽说信任孩子们的目光,可老父亲不还是有操不完的心吗? “我就知道爹你不可能不去看看的。”言岚听到言夙说起他知道言玥的夫家,实在没忍住,如此说道。 原本还是你一言我一语,虽不嘈杂却也有几分热闹,然而言岚这一句说出口,众人敏锐的都没接话——也实在是不好接话。 氛围微妙的再次沉默了起来。 直到言夙说:“言柰,你叔叔和姑姑们第一回来边境,你可算是东道主,带他们去转转。” “见的匆忙,给大侄子挑些见面礼也别省着,就让他自己挑些喜欢的。”说着给言松抛去一个鼓囊囊地荷包,里头装着满满的金珠子。 平日里他也不会少了崽子们的零花钱,不过要买重礼,他们这年岁不大,还没自己产业的叔叔、姑姑,还真没什么钱。 言柰虽然已经不是需要叔叔、姑姑买糖吃的年纪,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招呼着叔叔、姑姑们离开。 只剩下两个人房里,更加的安静了。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言岚才开口。 “爹,你是神仙吗?”他的声音干涩的厉害,直到话落,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言夙。 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他看着言夙的双眸。 言夙一时没有开口,但说实话,听到言岚还叫他爹,他就挺安心的。 其实之前言夙选择诈死,除了一些流言蜚语之外,还有一个一直没有提起的原因。 ——一个没有提起,却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原因。一个没有人提起,但永远客观存在的问题。 那就是言岚当初已然五六岁,不是不记事,也不是完全不懂事。 或许一开始他不知道多想,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能不知道他的舅舅季舒彧只是个普通人? ——他可能记不清当时季舒彧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也记不起季舒彧不回应的那快两天的时间到底断没断气。 但是季舒彧是个普通人不是吗?否则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可自从“季舒彧”醒来变成言夙,他受过伤吗? 他刀枪不入。 他长生不老。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咿,还叫我爹,那养这么多年费的心思没白费。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6、第 206 章 从言岚忽然沉默,言夙就察觉到了他可能要说什么,所以本来是并不惊奇的。 可偏生言岚问他是不是神仙,这就…… 言夙在这个年代生活了这么久,对这里的人对山精鬼怪和神仙截然不同的态度是有很深的了解的。 所以,他还有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言夙一副“你还指望你爹一人得道、你们鸡犬升天”的神色。 ——崽子没把自己当什么妖魔鬼怪的喊打喊杀,言夙的心中确实是欢喜的。 但是又想,那可是自己一步一摸索费心思养大了的崽子,这要是还拿自己当妖魔鬼怪,不提他要说伤心,就是他这教育也失败的很吧? ——别看言夙这会儿自信满满到要嘚瑟起来。但凡他十几年前有这底气,诈死这事儿多半都不会出现。 言岚原本按捺忐忑的神情一松,仿佛间又回到几十年前那样,是那个在外少年老成,但在家中却会露出少年神态的孩子。 “那不是我爹青春永驻、举世无敌嘛?我能不往美事儿上想?”言岚也有了说俏皮话的心思。 ——这个问题他们一直不提,但心中多少都有数。因为这是事实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如果不解决,即便现下见了面,日后怕是也难见了。 言岚却是不想这个问题被提起的时候,更加的沉重,所以哪怕已然是要当爷爷的人了,在言夙的面前还一如当初的那个孩童。 世上最让人伤怀之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但是现在他似乎永远不需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反倒是他爹定然是要“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言岚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虽说如今还没什么“鬓发斑白”,但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言夙倒是一时没察觉他这心思,但因言岚的话,他的心态也不再紧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他说的是实话,不论是生物灵能还是穿越、复生等问题。 与其说是不知如何解释,不如说不知道怎样说才能叫言岚接受。 ——而且,生物能生出灵智,这在言夙看来虽少见但不奇怪。毕竟哪有嫌自己奇怪的? 可是在言岚听来,怕是不论他怎么说,那都是,成精了。 成精了! 三个大字就差刻在言夙的脑门上。 言岚也是难得看他爹这么苦恼的样子,要知道这种神情可只有他儿时有一段时间能见到——最开始,言夙刚做人,情绪难起波动,表情自然是空白的时候比较多。 后来倒是或是本能,或是有了情绪波动,而慢慢有了神色变化,但是让他难做的事情本就不多。除了关于教育孩子们的事上。 再之后,言夙情绪越来越类人,可诸多事情的处理却也越发的驾轻就熟。 就算是养孩子,他都慢慢积攒了经验。哪怕是养一个新的孩子,因为孩子的性格不同而遇上不同的事情,可他却已然能够举一反三。 想起这些,言岚的注意力忽然被转移,念叨了一句:“多年没见,没想到爹又给我养了好些个弟弟妹妹。” 语气说是满含幽怨也是可以的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娘亲?” 言夙:“……” 不是,你以为你快当爷爷了,我就不敢打你了是不是? 言岚眼中对“到底有没有娘亲”“娘亲是不是很年轻”的好奇与揶揄瞬间一收,毕竟他爹的眼神真的太杀人了。 “爹。” “嗯。” “爹。” 一连应了好几声,结果言岚还喊,言夙顿时道:“有事说事。” 喊魂儿似的。 言岚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了一句:“当时,我舅舅是怎样?” ——即便言夙没有给他解释清楚舅舅为什么就变成了爹,可是,言岚还是信了言夙的话。言夙从来对他们没恶意不是吗?他何苦叫他爹解释那么多难解释?只要记得这是他爹就是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一问当时的情况,当年的事情虽有记忆,可是已然模糊的很,只记得那段时间确实是疲于奔命,又苦又累又提心吊胆。 “我睁眼时,他应当已……去了一日有余吧。”言夙不会验尸,但那时的季舒彧身上的生物能确实已经溃散的几乎没什么留存。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他的体内睁眼,然后就看到你一边哄着弟弟,一边给我吃那颗唯一的果子。” 说起当年的事情,言夙眼前仿佛出现那个哭花了脸的小萝卜头,一切都还是那样清晰。 言岚对那些却有些模糊,而且自己的记忆和从旁人口中说来,那也是不同的感觉。 所以见言夙很有兴致的样子,言岚就不动声色的听了好一会儿,有当时那匹解了燃眉之急的狼妈妈,有那只自投罗网、被串儿了的野猪。 “当时你还让弟弟吃,对了,咱们家的小狼就是那狼妈妈的崽,这事儿我给你们说过没有?” “那会儿我其实都不知道你弟喝狼奶会不会不好,也是仗着能保你们小命,也顾不上会不会遭罪了。” “结果你俩可好,大晚上的搞的我得起来洗衣裳。” 原本听的还算有兴致的言岚,听到这里连忙叫他爹打住。这好好的咋就能往那些事上拐弯呢? 谁小时候没尿过床呢? 虽说谁小时候没尿过床,但是这事儿拿来在都快当爷爷的他面前说,还是有点羞人吧? “爹,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大家都挺想你的。”言岚说道,一是岔开话题,二也是真心实意。 自从听到疑似言夙的消息,他们哪个心里不惦记? ——一边期望那是真的,一边又怕那就是自己的臆想。毕竟再是有人的描述,可只要没见到真人,他们的心一刻就不能稳当。 言岚点点头,只是又道:“但是关于我的消息,还是不要传开吧。” 虽说从言岚的态度可以看出,家里的崽子们对他的情况都能接受,但是外人可就未必了。 所以除非情况特殊,言夙即便是回去,也是悄悄的。 言柰带着叔叔和姑姑们到处闲逛,虽说辈分差在这里,可到底年岁相当,不多时四人就玩到了一块去。 ——别看言柰算是出身行伍,可要说玩乐上的事儿他可也是会的很。到底是盛京出来的贵公子不是? 儿时习文练武之余,想玩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东西,言家的长辈们一般不太管。只要行的端坐得正,年岁小的时候瞎玩一玩也不是大事儿,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不是? 言家的“家教”向来是如此,不会过于压制孩子的天性。 所以言柰自幼懂事之余,也很是调皮——这小子也是神奇的保持住了平衡,没把自己搞出什么双重人格的毛病。 约莫是午饭时分,言柰赶紧带着叔叔、姑姑们回来了。 倒不是这客栈的伙食有多好,而是这到了午饭时分,且估摸着他叔和爷爷也谈的差不多了——不差不多也不能耽误吃饭不是? 哪知道他回来后,竟还逃不过秋后算账。 而且这次还是双倍算账。 言柰:“……” 等待上菜的间隙,言柰恨不得自己能够躲到包厢的缝隙之中去。 “啧啧啧。”言岚看着言柰一边摇头,一边发出这种声音,哪怕一个有意义的字都没有,却把他的态度表达的明明白白。 ——眼神之中还包含对他的敬畏和垂怜。竟然敢这么“强迫”你爷爷,一路走好。 言柰已经缩的不行,却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叔叔为什么能这么“作壁上观”?他把爷爷带回来了,都不能将功补过?都不能让叔叔给他说几句好话? 这么对亲侄儿真的好吗? 言夙拍了拍言柰耸起来的肩膀:“别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事儿你既然做了,就扛起来。” “爷爷,我真的不敢了。”言柰道。反正爷爷都回来了,哪还有会有下一次? ——至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种事?没看他爷和他叔都没过多关注嘛,可见在行军打仗上,他们也是认可这种计谋的。 他爷爷想教训他的原因,一直是他为了逼他出手,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觉得你在把我当东牧王敷衍,你觉得我是吗?”言夙道。 言柰一哽。 他当时对东牧王自然是毒舌的很,对他爷爷哪里敢说那样气人的话?当时从本质而言,还是真没差的。 因为这会儿他对自己“将计就计”让爷爷现身,还是很自豪的。 至于爷爷说的“如果他并没有来”这种如果,事情都出了结果了,哪里还有什么如果? ——言夙始终气恼的是,言柰觉得哪怕他真的没在,那一刀的“小伤口”也不值得他在意。 虽说上阵杀敌就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武,言柰也是难得的智勇双全,可是这种不拿自己受伤当回事的想法,言夙却并不认同。 言柰唇瓣翕动了几下,很想说他上战场这么多年了,对自己受的伤会是什么程度,心底有数,不会真伤及根本的。 有时候需要一些伤势来获得更大的优势,那他就会选择优势。 可显然这在家人们看来,是心痛难忍的。 言岚曾经其实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毕竟上阵杀敌的事儿,哪儿能那么如意?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眨眼之间就丢了性命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可再是正常,心疼却是不会减少半分。 能有所避免的时候,他也希望家中子侄,军中同袍们,都能够保护自己多一些。 言柰除了摆正态度、诚恳认错,又能怎么办呢? 不管要接受怎样的惩罚,只要爷爷回来了,那就都不是事儿了。 月余后,东牧之乱彻底收尾,言柰压着东牧王,带兵凯旋。 至于东牧要如何管理统治,那就是皇上要头疼的事情了,言柰才不管,他只想回去看爷爷。 然而等他回到家中,得到的消息却是爷爷早就云游四海去了。 就连小叔叔、小姑姑们都没在盛京。 言柰:“……” 不带这么玩的吧?说好的回家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就走? 那还有“常回家看看”呢?为什么就那一次? 看着言柰一点外界盛传的翩翩少年路、勇武少将军的样子都没有,只像个焦躁的狗子团团转圈、口中念念有词,言家人也并不如何着急、担忧。 哎,反正,谁又不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呢? 过些日子,体会到他们爹/爷爷的“郎心似铁”,他们也就能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了,还有番外,分我准备的和你们想看的 你们有想看的可以提了,虽说不一定能写出来,嘿嘿嘿~毕竟也还是需要点感觉写出来才有意思,我会尽力的 —— 感谢在2021-08-2920:41:59~2021-08-3020:3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舞琰lpp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7、第 207 章 禹州城今日一早月余前的惶惶不安与阴霾,整个城池都透露着喜气洋洋。 也不仅仅是因为今日婚嫁的是禹州城有名的豪绅俞家,更因为他们家的新妇乃是月余前救下近乎整座城的女神医。 近两月前,禹州城周边城镇之中忽发瘟疫,虽说来的猝不及防,但官府应对也挺得宜。可到底瘟疫这个东西在百姓心中就如黑白无常手中的勾魂索。 所以哪怕一时压制住了,几日之中没有什么进展,百姓们又如何还能心平气和下去? 这人心一慌,控制瘟疫的事情反而不容易做了。甚至连全城都会被烧死的传言都出来了。 这样约莫过了十余天,言芣带着一批药材与一队医者前后脚到了禹州城。 ——有官府征集的医者与药材,也有医者仁心的大夫自发前来。 言芣也是自发前来的一员。 并且最后真的在治疗与防控上,提出了有效建议,又亲力亲为、不辞劳苦,一时叫百姓们衷心感激,恨不得称她做活菩萨。 “听说言神医与那俞家公子便是于这场疫病时相识,两人都是为了救治百姓而忙碌。那言神医甚至不顾自己安危,疲累到险些晕倒时,被俞家公子遇上。”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啊……” 一人说,多人听。 但发现对方说的并不细致的时候,就有人忍不住补充,那细节满满地似乎当时他们便在场一般。 “啊,言神医和俞家公子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人感叹道。 在场听闻的人,少有的几个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听到现在他们听到的都是言神医为了救治百姓而做了什么。 那俞公子除了家中捐赠的药材与物资,似乎本人没做其他的什么? ——也不是否认人家捐赠物资的善举。只是豪夸言神医一番之后,偏说人家是“郎才女貌”,就颇让人觉得看低了言神医。 只是这种想法的到底是少数人,所以也没有人开口。 反倒是目光都落到了那挂满红绸、雕栏画栋的宅院之上。 宅院深处,被人议论纷纷的女主角,此刻正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坐在了布置一新的房间之中,等着到了吉时时,喜婆前来接她。 言芣心中气愤又忐忑,身子已经因为一直保持这一个姿势有些发僵。 只是她虽依旧不肯认命,却也只能愤恨地红了眼,毕竟她不会武,此刻被人封了穴,根本动弹不得。 前几日,需要她露面的时候,她被人监视着在外行走,却也好不容易瞅准了时机,以言家特殊的方式留下了讯息。 ——这些是五年前在言家住的那段时间里,兄弟姐妹之间亲近时,她学来的。 只是,那讯息不知何时会被发现,又不知需要多久时间,家里人才能赶过来相救。 一日前,最后没有任何办法的她,又终于找到机会砸碎了自小戴在身上的护身珠。她记得爹爹反复交代过,一旦遇上危险便将它捏碎保命。 ——可碎了的珠子就那般碎了,她并没有脱困。那一刹那,她是无比的失望的。 不是她对她爹期望过高,而是他们全家都心照不宣,她们爹怕是神仙,那自然是无所不能的。 想起这些,言芣心中就很是紧张、不安,也很难过、恼火。 ——当然,一切的情绪不是冲着她爹的,而是冲着俞家和自己。 恼恨、厌恶俞家的无耻,也懊悔自己的识人不清。 她一开始与俞公子的接触,自然是出于本心的,毕竟只是寻常交个朋友,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可。 自己在外行走的这两年多,她交的朋友许多,遇上的事情也不少。 但是一直没遇上能叫她动心的人,却不想这一次遇到了一个有好感的人,可所有的好感却都是对方恶意骗取的。 ——有时候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叫他们图谋的。 在她意外发现俞公子身边有人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分道扬镳,可叫她难以置信的是,对方不但不以自身的欺瞒为耻,反倒是将她的“决绝与清醒”视作欲拒还迎与自视过高。 言她这般作为,不过就是为了自抬身价。一边嫌恶她的“做法”,一边还施恩一般的说,会如她所愿。 最后还传出与她成亲的谣言。 去他的“如她所愿”,她简直恶心的不行,怎么可能答应这离谱的婚事? 她向来求的是如哥哥姐姐们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可能接受身边莺莺燕燕不断的俞公子? 何况那俞公子对外还是一张虚伪的谦谦君子模样。 言芣气恼自己的疏忽大意,却又偏生无可奈何,越发的懊悔自己不曾如哥哥姐姐那般学武,否则哪里能被人制住? “言姑娘,吉时已到,随我去前院吧。”喜婆笑呵呵的进来,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随后进来的两个丫头进来一左一右“扶住”言芣。 这俩丫头都有些粗浅功夫在身,制住言芣还是容易的,所以门外一直守着的俞家护卫,一粒花生米便弹在言芣的穴道上。 限制言芣行动的穴道虽是解开,却依旧不得自由,两个丫头力气大的几乎要把言芣抬起。 言芣恨的咬牙,却受哑穴限制,连咒骂都做不到。 ——俞家怕新娘子逃跑,自然也怕新娘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前院中,夕阳的余晖映照下,一院子的男人们其乐融融。 祝贺称赞之声此起彼伏。 俞家家主与俞家少爷尽数应下,挂着笑容礼貌的回应,满脸的喜气洋洋。 他们家向来与武林中不少门派有所往来,今日大喜,对方自然也是要来道和。 城中商贾或许暗地里会唾骂一句江湖中人行事乖张、为人粗鲁,可当面却都是笑脸相迎。毕竟事实上,他们对武力值不俗的江湖中人还是有所求的。 也算是借由今日的机会,联络联络感情。 因此,可还是有不少人为了进俞家,哪怕没有被邀请,也厚着脸皮前来。准备的贺仪更是不薄。 随着一声高喊吉时到,小厮们纷纷点燃高挂好的鞭炮,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喜炮炸响,声声震天。 半大的少年带着孩子,在鞭炮声中捂住耳朵,却忍不住高兴的蹦蹦跳跳、大喊大叫。 男人们的声音也提了音量,冲着俞家父子恭喜。 “多谢诸位赏脸今日前来参加犬子新婚。”俞家家主在鞭炮声落时,抱拳高声道谢,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今日的新郎官身上。 又谦逊的,明贬暗褒地吹了几句自己的儿子,俞家家主高声道婚礼的开始,还请诸位赏脸观礼。 宽敞的大堂之中一番布置,处处透露着喜气,随着俞家家主夫妻端坐堂上,身份尊贵的贵客,也在大堂两旁入住。 其余的人,自然也只能拥挤在两旁人的身后。 还有那不够身份进大堂的,自也在外头找着了自己的位置。 紧接着是喜婆在唱喏声中,领着新娘子前来。 两个丫鬟用力的几乎将言芣的胳膊掐青。毕竟在后院时,半拖半拽着也不过是俞家的仆从们看见,他们那里刚多言? 但是现在观礼的宾客众多,她们也不得不顾忌一些。却用力攥着言芣的胳膊,她只要脚步稍缓,就会被更大的力量攥着胳膊,似乎骨头都在发疼。 可惜,被点了哑穴的言芣根本喊不出声。而哪怕痛的面目扭曲,却都被罩在红盖头之下,又有谁能看见? 新娘子被带到堂前,在众多宾客或是恭贺或是善意的起哄声,开始与新郎拜堂成亲。 两个丫鬟还是没有离开,虽叫其他人感觉有几分古怪,可在座都是“亲朋好友”,谁又会在这个大喜的时候,非得强调这般不妥,给主人家找不痛快? 倒也有人悄声问一句,可主家一句“新娘子前些日子生了病,身子还未恢复”也就遮掩了过去。 喜婆口中的吉利话不间断的出口。 “今请诸君见证,二位新人永以为好。” “行拜堂礼,一拜天地,皇天后土见证天长地久。” 长长的尾音还未落下,新郎便躬身而拜,丫鬟们一边“扶着”言芣,伸在她背后的手却再用力下压。 言芣即便努力挺直身子,可这到底是两个大力的丫鬟,一时腰身慢慢下弯。 气的言芣的眼中不由含泪。 胳膊被抓,她倒是有意脚踢,可那俩丫鬟反应各位迅捷,一路上踩了她好几脚不说,临进前院还踢了她的麻筋。不然她哪里至于这般软弱无力、脚步虚浮? 叫人轻易相信她并未痊愈、身子不爽利。 ——此前为了抓紧任何时机逃跑,她可不曾用什么绝食的手段。 她宁可今日被迫成亲,明日逮着机会,就毒死这一家人,都不愿用伤害自身的法子来反抗这些恶心的人。 言芣朦胧着双眸,一边奋力抵抗压着腰背的力量,一边在心头恶狠狠地想。 就算或许日后她会因杀人而噩梦连连,她也不要放过这家人。 言芣咬牙切齿,用尽全身的力气,腰身却依旧越来越弯的时候,在她以日后报复来麻木自己,却依旧心有不甘的时候,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且慢”。 众人虽有低声交头接耳的,但主角还是堂上的二位新人。 这一道声音洪亮的呵斥声,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而去。 俞家人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赶来捣乱,一时错愕。 丫鬟倒是将无力的新娘子压了下去,可新郎官却已经起身,看着眼前翩然落下的青年满目冒火。 盖头下,言芣一直努力忍在眼眶之中的泪水,汹涌而下。 若非是她被点了哑穴,此刻必然已是嚎啕大哭。 ——当然,但凡是能说话,即便不相信与俞家“蛇鼠一窝”的人能救自己,她也是要破口大骂,撕开俞家人丑恶的嘴脸的。 她虽是不能出声,却还是心头大喊一声,爹! 然后就听到一声惊喜又不可置信,十分激动又粗狂的声音喊了一嗓子:“爹!”。 不说言芣以为自己幻听,就连言夙都愣了愣,眸中的冷寒都凝了一瞬,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哎。” 然而等看清那人的面容时,言夙就有些麻了。 毕竟作为爹,作为一个当爹当的还不错的爹,这一刻,他竟然认不出这是他的哪个崽。 这…… 这可就麻了。 言芣看不清外头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这声音喊爹,而她爹还应了,不由更是一喜,难不成她的哪位兄长也在当场? ——虽说声音有些不认识,而且竟然是从自己的身侧传来,显然早就在观礼。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啊,救救我救救我,这是哪个崽来着? —— 番外来啦~~~ 宝贝们,我都这么长了,再不完结你们怎么受的了嘛 来呀,来跟我一起喜新厌旧啊,这本咱们养崽,下本咱们养爹啊~~ 估摸着十天半个月的我就要开新啦~ 求收藏《铁打的崽崽流水的爹》 逛一逛专栏,或许会有惊喜呀~~~ 感谢在2021-08-3020:34:55~2021-08-3120:5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景景景50瓶;兔子的尾巴长10瓶;半糖栀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9.cc。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9.cc 208、《流水的崽崽铁打的爹》求收 言芣心头虽是闪过这样的疑惑,可到底当下主要的是见到她爹,她就要获救的,她更用力的挣扎起来。 然而行礼虽是被打断,可主家没有发话,两个丫鬟还是尽职尽责的押紧了言芣,甚至不惜去掐言芣。 毕竟言芣不能说话。 当言芣感受到身上的手指逐渐用力的时候,就知道要面临什么,但是这一次她绝不低头。她爹已经到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言夙原本还因为想不起来那个叫自己爹的是哪个崽而又心虚又尴尬,一察觉到言芣要挨掐,顿时出现在言芣身前,揪住那丫鬟的手。 拂去尘土一般将两个丫鬟拨开,一把掀开言芣的红盖头。 满室哗然——俞家人自然是怒火滔滔,其他人就想法诸多的,有的想着这怕不是情郎抢亲,准备着看热闹;有的在看清言芣脸上妆都哭花了,不免想着这俞家人到底怎么对人家新娘子的。 这一看可根本不可能是“喜极而泣”。 言夙正准备给言芣解穴,余光就见俞家公子反应过来,猛地冲着言夙扑过来。 神情恶狠狠的,就差叫嚷着“打死你个奸夫”。 言夙不闪不避,一脚就对着俞公子的腹部踹过去,将人踹成个虾米似的弓起,向后飞起。 那一排坐的只是些同俞家交好的商贾,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这会儿根本不敢接一下俞公子,连连躲避还来不及。 只见俞公子摔在桌椅上,砸的桌椅崩碎,四方迸溅。 言夙一下陷入重围之中,然而他视若未见,只是给言芣解了穴,抬手要给她擦泪。 然而言芣崩溃的哭喊一声:“爹!” 扑在言朔的怀中痛苦,这才是喜极而泣、劫后余生的庆幸。 言夙拍着言芣的背脊安抚,一边面对众多诧异到诡异扭曲的眼神。 这……怎么又叫上爹了? 众人看着看着,不免又将目光转到了那先一个开口叫爹的男人身上。 ——认识他的,知道他多大年岁的人,那目光就更加匪夷所思。 这都近花甲之年的年纪,叫一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叫爹?这是个什么癖好? 不过也因这人的身份,让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开口的男人叫做邵宇,如今在武林之中是很有地位的一个人。跟俞家并没有那么熟,来这里全然是因为他来看望熟人时,正好遇上熟人要来俞家参宴。 俞家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也是热情相邀。他只是给了熟人面前,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幸再见言夙一面。 他激动的难以自持,后面发生的时候都有些不过眼,眼中只有言夙一人。 当年他意图拜言夙为师,虽未被收下,却也因帮言夙认出那批杀手的身份,而被言夙所救,否则他只怕早已死于毒发。 那还有后来的大仇得报,今日的功成名就? 自那以后,言夙在他心中便是再世父母,偶尔午夜梦回,他也会放肆的叫上一声爹——当然,真的只是在梦中。主要还是因为他太过尊敬言夙,言夙对他的恩情深厚。 可哪知道今日会见到言夙不说,他还一如当年初见。 要知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孙子都定亲了,再过两年他都要重孙了。 这一时激动又震惊之下,他一时不察就脱口而出——毕竟言夙这模样,就是他梦中的模样啊。 等情况发展下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 说实话,不是不尴尬,但更想与言夙交谈。毕竟言夙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呀。 然而言夙只是看了他一眼,稍一颔首,就没再过多注意。 不过他也能理解,当下是得处理俞家这所谓的婚事。 就听言夙声音冷冽道:“你俞家要与我女儿成亲,我怎不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你们俞家做到了哪一样?” 本来大家都震惊于他过于年轻的容颜,但是人家端着当爹的架势,俞家人一时也不好给人硬扣上奸夫的帽子不是? 俞家家主生生咽下喉间的怒火,看着儿子被下人扶起来,已经站都站不稳,却也不得不扯出笑脸,意图跟言夙好好商量。 却听言夙接着道:“况且,这种货色,凭什么娶我女儿?” 言辞、神色之间的嫌弃、厌恶,毫不遮掩。就差啐一口了。 俞家家主再不能忍:“放肆!竟敢如此大放厥词,不知哪里来的黄口小儿……” 他这会儿哪里还能认言夙这“当爹的”的身份,顿时连言芣也骂了进去。 “如此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我们俞家可也不敢娶进门墙。”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已然擦干眼泪的言芣大声跟言夙告状。 直切要害道:“爹,我不要嫁这种人,我恶心他。” “是他抓着我,叫人点了我的穴,关押着我。” “他身旁莺莺燕燕不知凡几,你知道我最恶心这种拈花惹草、招蜂引蝶,还心术不正、行事不端的人了。” 她声音不小,一番话除了跟言夙告了状,也向大家解释了自己的处境。 ——至于过程不那么详细?嗐,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爹知道她挨了欺负就行了。 说完,她扯了喜服袖子,仔细擦了擦脸上的妆。擦干眼泪好看清这家人的下场。 言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言芣披上。 只是擦干净脸上的妆容,不撕扯袖子也是可以,可见言芣是厌恶这身喜服,只是不好当场脱下。 言夙索性用自己的衣服给她压一下。 “你们,就是这般欺负我女儿的,是吗?” 言夙明明独身一人,一句话却叫被家丁护院层层保护的俞家家主觉得遍体生寒。 “你以为,我言家是无人了吗?”言夙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而他话音未落,从俞家门外、墙外,忽然涌来数十人,全都气势汹汹,手中或剑或鞭等,各自拿着自己的拿手武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言芣看清这群人的面容,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毕竟多是好几年未见了。 但每一个人的眼眸之中,对她都是关怀。 “姐姐。”她忽然又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一下扑进一个少妇怀中。 言茉茉刚推开言松扶着她的手,这会儿将言芣抱个满怀。 他们一路披星戴月的赶来,毕竟没有他们爹那本事,消息收到的早,却赶来的晚。好在,没有迟。 就是风尘仆仆,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在乎。 言茉茉本就不是多精于武艺,又一路赶来消耗内力,刚才还是言松揽着她的腰带她进来的。 不过她虽是众多哥哥姐姐中,甚至包括子侄辈中,学过武功的人之中武艺最差的,可气势却尤为强盛。 “便是你这家敢动我们言家人?简直是老寿星上吊。” “爹,你歇着,让哥哥们来。” 言茉茉掏出手绢仔细再给言芣擦一擦花猫儿似的脸,一边对言松示意,这个时候他们这群大老爷们不出手,还要他们何用? 一群真·老爷们还真有些无可奈何了,小妹妹这脾气还是一如往昔啊。 ——可不是老爷们,除了言松、言茉茉和言芣这仨小的,其他那些个,可都是孙子都有比这小叔叔、小姑姑年纪大的。 这次言家来的人还不算齐整,毕竟家中要留人主持不说,还有人在朝中有要职,脱不得身。 不过能出来的,那是都出来了。 以言牧、言岚、言巍、言宸和言玥这老一辈为首,底下跟着一些他们的儿子、女儿、女婿,甚至年岁半大不小的孙儿、孙女。 ——这会儿这些年岁半大不小的,对言夙或是没什么印象或是根本没见过的小辈们,可悄摸摸地打量着这个他们言家的传说老祖宗。 还真的是“年纪轻轻”呢。当真是个神仙吧! 也是在这就要压不住心头激动的时候,接到了言茉茉的眼神,言牧和言岚作为老大哥,相视一眼就挥手示意自家小辈们。 “时刻秉承你们爷爷/祖爷爷立下的家训‘子不教父之过’。” 说话的时候,眼神就落到了俞家家主的身上,明明平淡的语气,可上位者多年的气势,冷如刀锋的眼神,还是叫俞家家主两股战战。 ——幸好被家丁护院层层护着,一时还叫人看不着。 言宸道:“哥哥们歇着,我来活动活动筋骨。” 其实言家这几个一代崽,年岁都不小,可身子骨还都硬朗,模样比同龄人年轻十余岁是绰绰有余。 看着他们欺负言芣,谁都有活动筋骨的想法,毕竟言家人都护短呀。 可是人家就一个爹,也不够打呀。 也就只能看着被言宸抢了先。 这时,孙儿孙女就高喊道:“爷爷、叔爷,咱们小孩子打架,是不是大人不插手?” “就是啊爷爷,咱们也不能挨打不还手不是?” ——他们声势浩大,但也不是真的去欺负小孩子,毕竟俞家的小孩子还真的没有招惹他们不是? 可不是还有个俞公子吗? 就这家伙还想当他们姑奶奶的夫君?那不是也想给他们当爷爷? 嘿,不打一顿还真给他脸了。 其实俞家还是有不少家丁护院的,所以也不可能真只叫言宸一人出手,他们爹娘、叔婶、姑姑姑父不就在一旁“策应”嘛。 他们这群小的看着那些护院的功夫还不差,自己上前怕是反而妨碍长辈们。但是不动手,他们实在是窝火。 这会儿言茉茉可从言芣口中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护短的言家人,哪个能平心静气? 他们就盯上了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俞公子。 虽然只有一个,也不太够分的样子,但是可以踢球似的轮着来嘛。 已经被言夙一脚踢的呕酸水的俞公子:“……”。 原本热闹的俞家大院,被分割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被追的到处乱跑,哇哇惨叫的俞家人,依旧热闹。 一部分是聚在一起叙旧,闲话家常的言家人。 言夙这会儿也明白了邵宇的身份,看着对方的神色——虽然有种求摸头的孺慕之情吧,但到底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言夙也不好这样做。 “对了,那问崖山……”言夙岔开话题。 他当初记下问崖山的标志,还打算着他们反正行刺了自己,等诈死的时候也可以甩锅给他们,也不算是冤枉他们,只是时间上的手脚罢了。 结果人家没几年竟然倒闭了,根本没撑到他要诈死的时候。 这会儿他半含半露的一问,邵宇自然就提了几句问崖山的事儿。 言夙也不是真的多关心,只是需要一个话题不让气氛那么尴尬,这有了开头,后续也就容易多了。 一旁不少武林中人看着这边,想要过来,却一时没有时机不说,也不太敢。 ——本也不是没有跟俞家交好的武林人士要动手帮忙,可是不但他们较为熟悉的邵宇不叫他们动手,还有人认出了好几个言家人的身份。 不提言巍虽然金盆洗手多年,但江湖上依旧有他的传说,就是言家走江湖的儿女、女婿们,也在江湖上有这一定的名声。 还有言牧、言岚几人,他们虽是不行走江湖,却是名将。 但凡心有正气的人,都佩服这样的人。 一知道被胁迫的新娘子是言家人,而且辈分高的与言岚等人同辈,他们顿时看着俞家人的眼神就都变了。 ——这自己作的大死还是自己受着吧?何况人家言家人也没下死手,也只是要给个教训。 言夙谈了几句,就将目光落到言玥身旁一个妇人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 “你们也是,怎地出来还带着这丁点大的孩子。” 言玥一笑,接过孩子递给言夙。 好在虽说又“单身”了好些年,但抱孩子的技巧言夙还能记起来,这孩子被抱在言夙怀中,乌溜溜的眼中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是谁家孩子?”言夙问。 他看那妇人虽是叫了自己爷爷,却与言玥的面容没什么相似,言夙也不知她是言玥家的儿媳妇,还是谁家的儿媳或闺女。 然而却听言玥道:“不知是谁家的呢。我们来的路上捡到的。” “想着爹爹你喜欢养孩子,就给您带来了。哎,也算是这孩子的福气,能做您的儿子。” 言夙顿时都觉得自己抱着个烫手山芋,怎么着?怎么就他喜欢养孩子了? 他脸上难不成刻着“他喜欢给人当爹”的话不成? 都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将所有崽子都给养大了,这会儿还来? 言夙一时都不知怎么应话,倒是一旁逮着的孙子还是重孙,看着那襁褓之中的婴儿不可置信,他是不反对家中长辈收养无依无靠的小孩子的。 可问题是这就差了辈了吧? “姑奶奶,这不对啊,那他要是被曾祖收养,这算是什么辈分啊?” 言玥瞥他一眼,理所应当道:“自当是给我爹当儿子的啊。” ——他爹养了那么多的孩子,哪里在乎过年岁问题?统一都是闺女、儿子。 更何况他爹这些年一直不回家,孤身在外的孤单不说,真要抱着个孩子说是孙子,外面的人哪里能理解这“年纪轻轻”的爷爷? “你曾祖想多养点儿子、闺女怎么了?只要你曾祖喜欢、高兴就行。”言玥道。 这发现华点的小子喉中哽咽,叫言夙曾祖他们叫的顺口,因为他们自小就知道有这位的存在。 叫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人姑奶奶,也不难,毕竟他们言家虽上头的长辈不是都有血缘关系,可感情却好。所以小辈们多数自小就相处在一块。 可是这跟他们“手动”给自己多出爷爷、姑奶奶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这小子欲哭无泪的样子,倒是叫言夙回过神来,一下将孩子塞在言玥的手中。 “你们倒是给我说一说,到底是哪里来的谣言,我怎么就喜欢养崽子了?” 言夙只觉得头皮发麻,还想到了自己之前误应了邵宇那声喊的事儿。 这,这若是叫这群崽子搞成了事儿,他日后还能认得清崽子们吗? 甚至,怕不是他走到哪儿,哪儿都有他的崽子? 一瞬间,言夙的目光都惊悚了,这群崽子怕不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觉得他总喜欢云游四海,老找不到他,就决定走另一条路? 只要到处都是他崽,那他们还用得着找他的消息? 言夙以往只听过“在逃男主”“带球跑女主”,到他这里,好嘛,“‘在逃也不追’爹爹/爷爷”。 反正只要崽够多,到哪儿都能听到一声爹。 八十万字下来都没怕过任何东西的言夙,这会儿猛吸一口凉气,险些打了个哆嗦! 恰在这时,看着他有些出神的言岚等崽们,不约而同喊了一声:“爹?!” 言夙瞬息从脚底板麻到了天灵盖,眨眼就溜了。 只遥遥传来一句:“你们带妹妹回家,我还有要事要办。” 再不走,就要被这群崽子代代相传了啊! 全天下都是他子孙?恐怖到简直想都不能想!!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明明没有养歪任何一个崽啊!!要被崽子们孝顺死了。 —— 孝出易打,哈哈哈啊 —— 大家似乎也没有想看的番外了?就完结了哦~~~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希望下本还能故人相见呀~~~~ 这本养完了崽,下本咱们养爹呀,要孝顺呀~~~~ —— 给大家准备了版本的《流水的崽崽铁打的爹》,还是言夙爹爹含辛养崽的故事哟~ 不一样的养崽,一样的精彩,希望大家喜欢 感谢在2021-08-3120:52:34~2021-09-0121:0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矣讳愁20瓶;洛知晓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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